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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重侧头,笑着回道:“婶子,我家在京都。”

    听见他是从京都来的,在场的几个妇人顿时来了精神。

    “京都啊,那可是好地方,陆小哥今年多大了?爹娘都是做什么的?家里可娶妻了?”

    沈新月炮制药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起来。

    陆重看了她一眼,颇为耐心的一一回道:“今年二十有二,家里略有些田产,还未曾娶妻。”

    “诶呀,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陆小哥你有没有成家的打算?我娘家侄女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了。”

    “我家闺女模样也俊,针线女红也厉害,要不下晌我带她过来给你看看?”

    沈新月站起身,拿了一把草药然后又回到座位,语气淡淡的说:“婶子,他这腿伤挺严重,恐怕会落下后遗症。”

    “后遗症?”一个婶子忙追问:“丫头,你是说他可能变成瘸子?”

    沈新月煞有其事的点头:“有这个可能。”

    这消息好像一盆冷水,顿时将几位妇人的热情的火苗全都浇灭了。

    这男人就得凭力气养家,一个瘸子往后还能有啥出息?

    “大娘,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活没干完呢,就先回去了。”

    “我也想起来家里还有鸡没喂呢,改日再来。”

    原本还热闹的院子,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沈老太、沈新月和陆重三人。

    “奶,下午天凉了,我先扶他回屋去。”

    沈新月拍了拍手上沾的药渣站起身,走到陆重身边。

    “有劳了。”

    陆重扶着她的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马将头顶的阳光挡住大半。

    沈新月费力的将他扶到炕边坐下,正准备转身离开,被陆重叫住。

    他身体靠在身后的墙上,面上随意的问:“你为何要骗她们说我会变成瘸子?”

    沈新月回身,面露疑惑:“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她们怎么想,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陆重‘唔’了一声,抬起眼皮与她对视:“我以为你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沈新月笑:“什么想法?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你与村里的那些姑娘不合适。”

    “我不知道你除了会看病,什么时候还学会看姻缘了?”陆重挑了下眉,继续道:“那你觉得我与谁适合?”

    “谁都不适合。你来路不明,身上的伤口皆是利器所伤,新旧交替,说明你身份不简单,而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更别说婚姻。”

    陆重倏得一愣,脸上的试探、戏谑荡然无存,有一瞬间,嘴角甚至有些紧绷。

    两人之间沉寂下来,谁也没看谁,只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再换两幅药你身上的伤应该就会恢复的差不多了。”

    沈新月率先打破沉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没有说出赶人的话,但里面的意思两人都懂。

    陆重整理了一下衣襟,重又靠回后面的墙上,脸上露出懒散的表情。

    “沈姑娘多虑了,其实如果不是凭白中了那一箭,想来我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沈新月的笑容凝在嘴角。

    “那还真是抱歉,若是你想找补,我可以多送你两幅药,免费的。”

    她将免费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呵,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从房间离开,沈新月将院子里的草药全部整理完,然后去灶房开始制作药丸。

    除了空间里面那几副中成药的药方,还有百草仙经里面提到的药品配方。

    这段时间药铺里面的药丸卖的非常好,她又一口气做了四五种。

    有沈三月帮忙,效率提高了很多。

    晚饭之前,她一共制作出二百多颗药丸。

    一部分用蜜蜡封好,另一部分则需要阴干,等到明日一起拿去铺子里。

    “三月,我一早跟七婶打过招呼,让她帮忙留了两个猪蹄,你去帮姐取回来。”

    沈三月应一声便出门去了。

    沈新月也开始准备晚饭。

    看沈老太不在,她从空间里取了一些大米,同米缸里糙米掺在一起,然后又取了一些调味料出来。

    她晚饭做的干米饭,素炒青菜,还有黄豆炖猪蹄汤。

    陆重除了腿脚不太方便外,已经能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了。

    饭菜刚端上桌,他便用力嗅了一下,十分捧场的夸赞道:“好香!”

    沈新月盛了一碗汤放在他跟前:“多吃点,以形补形。”

    陆重好像没听出她话中的挖苦之意,喝了一口汤后,抬起头同沈老太说:“奶奶,您一个人把孙女教导的这么好,真了不起。”

    还从来没人这么夸过自己,沈老太心里熨贴,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哪里就了不起了,也是新月她们几个还算争气。爹娘有的早,新月那孩子从小就比旁的孩子懂事。”

    “是吗?您跟我说说她怎么懂事的,像她这样特别的人还真少见。”

    陆重看向沈新月的方向,见她警告的瞪着自己,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挑衅的朝她咧嘴笑了下。

    “说起来吃苦最多的就是新月了。”

    沈老太陷入回忆,自顾自的说起来。

    “……逃荒赶路那段时间,要是没有新月,我们娘几个恐怕都坚持不到今天。”

    陆重听着,虽没说什么,但看向沈新月的目光里却多了丝心疼。

    吃过饭,一家人围坐在灯下,各自说着白日里发生的趣事。

    沈老太手上依旧拿着好像永远也做不完的鞋底,只是这次鞋码比之前大很多,一看就是一双男子的鞋。

    沈新月在挑草药,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好像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陆重一时间看的有些怔住。

    沈新月突然侧头:“你伤口还痛吗?”

    陆重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抽回:“还行。”

    沈新月哦了一声:“我最近在医书上看到一味药,可以去腐生肌,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陆重以为她是关心自己,心里刚升起一丝感动,又听她说:“男人身上多几道疤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这药难寻,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一点,算了,还是别浪费了。”

    别浪费了……

    陆重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了什么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她温柔又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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