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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新式的小说话本,难道是风月斋去找来的手写稿?”

    真是有趣,倘若那木头也愿意去找些手写稿的话,定蔚为潮流。

    唉!别傻了,那个木头的脑袋里头就只有四书五经,哪里装得下这些他所谓不入流的东西。

    前几日,她在房里发现了一份手写稿,后头落款写着话笑二字,该是那份手写稿的作者……那份手写稿八成是那一日他上妓楼时所带回,一时气恼丢在房里,忘了带走。

    只是,他向来最不爱这些东西的,为何又会有那份手写稿?

    那份手写稿最后落款的地方不只有名字,好像还有地址……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上头所写的地方在哪里。

    “可不是?”宗道随口应了声。

    见她兀自陷入沉思,他不规矩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放上她的肩头,眼看长指就要抚上她细嫩的颈项,突地——“啊!”

    宗道惨叫了声,想要抽回手,却发觉自个儿的手被人揪得死紧,而手指就像要被折断了一般的疼。

    宗道的惨叫声唤回了纳咨云的心神,她一回头便见着一脸铁青的宜典圣,不禁狐疑地瞪着他,再缓缓地敛眼瞅着他紧握着宗道的手,“你在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在干什么!”宣典圣隐忍不住的怒气一古脑儿地倾泄而出。

    怎么,她天性风骚不够,还喜欢让人占便宜不成?

    宗道是出了名的登徒子,只要瞧哪家的姑娘漂亮些,便会轻浮下流地动手动脚,他就不信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她还会不知道他的性子。

    若是她知晓宗道的性子,又为何要跟着他一道外出?

    她已嫁作人妇,居然当着自己丈夫的面,随便和其他男子外出,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什么?”她恼火地吼道。

    他根本是在找她碴!

    她不过是到风月斋探查敌情,难不成他又要说她做了喻矩的事?

    “你不是说要在书肆里招呼客人?”他闷声吼着,现下在他脑海里所涌现的,已经不是礼记,也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教人吃尽豆腐依旧乐在其中的神情!

    “我是啊!”她忙了一整个上午,难道他一点都瞧不出来?

    “倘若你是的话,你此时此刻又怎么会同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宣典圣恼火地甩开宗道的手,皆目欲裂地瞪着她,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怒火。

    “我……”她张口欲言又止。

    现在他们在人家的书肆里头,她总不能大方地说她是来采视敌情的吧?

    纳咨云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毫不掩饰的怒容。头一次见着他在她面前如此自然地显露真性情,她该是要开心的,但为何却偏偏是在这种状况底下?

    她是挺想要见着他显露出真性情,不管是喜怒哀乐,怎样都好,可……他一味地对她发火,只会教她更加气恼。

    他那迂腐的脑袋怎会如此不知变通?老是随便替她扣上罪名,为何不愿等她回去之后再问个明白?

    他不是老爱说礼,可在外头同她大声嚷嚷,这就合于礼吗?

    就说了,他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也不想想这几日来,他们已经是处于相敬如冰,互不理睬的状况了,他居然还在这当头骂她,岂不是存心要毁了他们的夫妻情缘?

    “你倒是说啊!”他已经对她百般容忍,难道她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现下是晌午,我想要四处走走,这也不成?”

    “成,你想要上哪儿都成!”他冷咛一声,笑得有些狰狞。“你尽管再把自个儿装扮得美艳些,但记得,别再往那边走过去,省得别人以为你是百花楼里的花娘!”

    纳咨云顾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瞧见了百花楼,立即明白他在暗指什么,回头正要开口大骂,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

    “宣典圣,你这个混蛋,我今儿个不过是多插了一根金步摇,你犯得着说话这么伤人吗?”她气得直跺脚。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为何他非要这般气她不可?

    这几天来,她绞尽脑汁想着究竟要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嫌隙,但她办法都还没想出来,他便又浇了她一桶冷水,像是非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冷到极点似的……这个死木头!

    第八章

    “别逗了……”

    宜以圣挥了挥手,拉起被子蒙住脸。他睡意正浓,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居然跑进他房里吵他。

    管他今儿个是什么时候,横竖他大爷想睡便睡,谁都拦刁;住他,况且今儿个的天候似乎又冷了几分,更教他不想离开被窝。

    “以圣?”见他用被子蒙住脸,纳咨云没好气地再次拉下他的被子,纤指不客气地掐上他细嫩的脸颊。“以圣,你善良的嫂嫂来了,你怎能不起身招呼呢?你读的是什么圣贤书啁?”

    “唉唉唉……”宜以圣吃疼地张开眼,一见到她清丽的面容近在眼前,心头不禁一颤,“你……你怎能随便跑进我的房里?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他偷偷往窗边探去,发觉外头的天色尚未大亮,不禁又在心里哀号几声。

    “天快亮了,你怎能还窝在被子里?”她偏着螓首睇向他,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你最善良的嫂嫂亲自来唤你起床,你也该起床了吧?”

    宣以圣恼怒在心却不敢言,只能无奈又委屈地起身。“你可以放手了吧?”

    “偏不,除非你告诉我一件事。”见他起身,她依旧不放手,一张粉颜笑得冷艳而轻佻。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问我什么?”他发火大吼,但被她掐住的脸颊却因此而更疼,“你到底要做什么……上一回带你去百花楼,结果不知道哪个混蛋跟我大哥说,害我被大哥骂到臭头,又抄写了好几遍四书五经……”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无端招惹他,也不会害他落得如此下场。

    反正,不管她现下要做什么,全都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管,也不要再瞠浑水,以免自找苦吃。

    “我又没同他说。”她很讲义气的。

    “不用你说,光是我带着你一道走在街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去同我大哥说……”他也知道她不会那么没义气,只是……她好歹是他嫂嫂,天都未大亮,她便跑进他的房里,她知不知道若是让不懂分寸的下人瞧见,可是会四处去嚼舌根的。

    他是无所谓,可是她的清白……算了,反正她也不怎么在乎自个儿的清白。

    只是,他是个年轻力盛的少年郎,她这样一声不响地闯进他的房里,这样……很引入遐思的。

    “是吗?”她松开了手。

    “你最近不是同大哥闹得僵,一大早跑到我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揉了揉被她掐红的脸颊。

    “就是因为同你大哥闹得僵,所以我才在想……”她带着笑意的水眸直睇着他。

    宣以圣微微挑起眉,不禁又往炕床里头退了些。“你又想做什么?”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不怀好意,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可不想再瞠浑水了,这几日抄写四书五经,他的手酸疼不已,倘若再陪她胡搞,他真不知道大哥还会想出什么狠招整治他。

    他可不想为了她,又被大哥拿来开刀哪!

    “可这事儿,只有你帮得了我.”她不禁又逼近他一些。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的背都已经贴上墙了,她到底还想要怎样?“喂,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能靠我这么近?”

    “我是你嫂嫂,就像是你姐姐一般,靠得再近又如何?你真是中了你大哥的毒了!”她不禁啐了声。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终究不是我姐姐,你这样……”不要啦,他的心跳得有点急,呼吸有点喘,而她身上的香气又不断地向他袭来……他不对劲,真的有点不对劲……

    “啐,你就拿我当姐姐看不就得了?”难道还要她教啊?“能帮我的只有你,若是我去找书肆里的伙计,这件事肯定会马上传到你大哥耳里,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难得放低姿态。

    宣以圣白皙的脸染上一抹红晕,想抽回手,却又发觉她的手比想像中的还要柔嫩,遂不再试图抽回手。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他不禁轻咳一声。

    她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我想要问你,御楼街在哪里?”

    “御楼街?”他一愣。“你问这干嘛?”

    “我……”她思忖了一下,才道:“你不可以同你大哥说,知道吗?”

    见她招了招手,他不禁凑近她一些,她蓦地凑近他的耳边,教他的心头震动了下,连忙又往后缩去。

    “我靠过来,你又往后躲,这样我要怎么说?”见他又往后躲,她恼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我要去拜访一个人,他有一份手写稿,我觉得挺好的,所以我打算……”

    “大哥!”宣以圣突地推开她。

    纳咨云诧异地回眼,见宜典圣铁青着脸倚在窗边,随即不发一语地离开。

    不知为何,她的心蓦地刺痛了一下,但见宜以圣打算要起身追去,她又将他揪回。

    “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御楼街在哪儿?”

    “我……”呜呜,大哥定是误解了,到时候他岂不是又有一堆抄不完的书?就知道这女人是煞星,只要她一找他,就肯定不会有好事。

    “快点!”

    不管了,不管那木头现下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她一定要先和话笑公子签下契约,让他将往后的手写稿都交给书和苑……她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让他瞧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