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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以圣没好气地道。

    “你得罪了我?什么时候?”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你得罪我们什么了?说来听听,咱们把心结解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在意小事,再加上你是我的小叔,再怎么样,我也得给你几分薄面,是不?”

    “你不用给我薄面,只要别拦着我的去路就好。”他万般无奈地道:“倘若和你杵在这儿让大哥给撞见了,我肯定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他已经抄写五经一遍了,可不想再写一次……

    “你大哥又不在。”她好心地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他上百花楼去了嘛!”话一出口,他连忙刚双手捂住嘴,任凭一堆书硒向自己的脚也不敢喊疼。

    “百花楼?”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我了!”他蹲下身捡起摊了满地的书。

    “你都能够说出百花楼这地方了,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纳咨云蹲下身,斜睨着他。“还是你把我当傻子,以为随便两句话便可以唬住我?”

    见他仍不愿开口,只顾着捡拾地上的书,她略微不悦地斜睨着他。

    “说啊,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你大哥上那儿做什么?”

    宣以圣微恼地蹙紧眉头,“妓楼,你怎么会连百花楼是妓楼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

    “他上妓楼?”纳咨云惊诧极了。

    哎呀,他开窍了,居然也懂得狎妓了!

    “你很开心大哥上妓楼吗?”他不解地睇着她漾着笑意的美颜。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虽说她有点疯疯癫癫、有些不拘小节,更不将礼教放在眼里,可应该没有女子会开心自己的相公上妓楼吧?

    她到底是在笑什么?

    “他总算开窍了,我自然要替他开心。”难道是她这阵子时他晓以大义,才让他想通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妓楼里头是什么景象?”

    “什么景象?”

    对了,她常听说男子喜欢上那种地方,就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有你这种媳妇儿,大哥自然会想要上妓楼。”宣以圣睇她一眼,摇了摇头。“那百花楼里头,莺鸳燕燕成群,袒胸露乳,吴侬软语,教人心酥魂醉,哪像你这样……”

    宣以圣话才说到一半,便见她张着一双水眸怒瞪着自己,连忙脚底抹油想要逃,但却被她给一把揪住了衣领。

    “袒胸露乳,吴侬软语?”她沉声问道。

    是那样子的吗?妓楼里头真是那般下流放荡?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颤巍巍地看着她道:“你别想要再掐我,我只是不想与你斗,你别以为我怕你!”

    好歹她也是他的嫂嫂,于情于礼,他都得要敬她三分,但也只有三分而已,若是她太过分,他……

    “要我不掐你,那你就带我到百花楼去。”她现-卜可没有逗他的心情,她只想亲眼瞧瞧百花楼里头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描述的那样。

    “我才不带你去。”谁说她开口,他就得要答应她?

    她这个人性子古怪得很,倘若他带她去,届时她若是大闹百花楼,他该怎么向大哥交代?

    到时候大哥说不准会罚他抄写四书一遍……

    不要,他不要啦!他的手已经很酸了,他不要再抄写了。

    “那我就跟你大哥说,你去过百花楼狎妓。”她笑得很邪恶。

    “你!”宣以圣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太卑鄙了,居然威胁我。”

    “卑鄙又怎样?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再下流一点也无妨。”

    百花楼里香烟袅袅,在西侧的上等厢房里,两个男人席地对坐,气氛有些僵凝。

    “难道这一回依旧不能通融?”身着米色衣袍的男子神情凝重地道。

    宣典圣轻呷了一口酒,抬眼睇着他,“不。”

    “宣兄,这似乎太不近人情了。”男子微恼地蹙紧眉。

    “我倒觉得我以礼相待,无愧于心。”

    男子闻言无奈地趴倒在桌上,“典圣,咱们人都在百花楼里了,倘若不叫两三个花娘在一旁助兴,咱们上百花楼做什么?若只是要喝酒的话,咱们随便找家酒楼不就得了?”

    “戴淳,我不过是应了你的邀求,陪你一道上百花楼,但我可没答应要找花娘作陪。”他一派优闲地浅呷了口酒。

    “那你干脆不要答应好了。”他颇为埋怨地看着宣典圣。“两个人对坐喝酒,这有什么好玩的?”

    “倘若不好玩,倒不如早点回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享受?”他怀疑他只要抱着周礼便能无色无isuu書网欲的过一辈子。

    “享不享受是我的事,你只须管好印刷场的事便成。”宜典圣搁下酒杯,作势要走。

    “我认识了一‘些颇具才华的文人,写了些挺有意思的小说话本,你到底要不要瞧瞧手写稿?”

    宣典圣顿了顿,微蹙起眉,“你知道我最不爱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可有人喜欢啊!”戴淳委婉地劝道;“咱们开门做生意图的不过是个利字,要不咱们干脆关门算了。”

    “我图的是一份安心,我要的是礼教能够永世流传。”宣典圣轻睐他一眼,随即便往外走去。“这些事就甭再同我说,我先走了。”

    “你好歹也先瞧瞧手写稿,何必这么急着定?”他们才刚来没多久耶!

    “不用了。”

    “别这么说嘛!”戴淳走到门边,努力地将他拉回。“先瞧瞧再说嘛!”

    不就是瞧一份手写稿罢了,有这么困难吗?

    “那种东西人不了我的眼。”他硬是不坐下。

    宣典圣不理会他,迳白掀开帘幕,方跨出一步,只见两个花娘迎面而来,一瞧见他立即热络地挽上他的手。

    “爷儿,你等不及了吗?咱们这不就来了?”

    宣典圣微恼地瞪着她们,再回眼看向在里头笑得很得意的戴淳,镇静地道:“姑娘请自重。”

    “自重?”两个花娘笑得花枝乱颤。“咱们向来是看重大爷,可不知道要怎么自重呢?要不,就请这位爷教教咱们吧!”

    “请姑娘先放手。”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别开眼不想瞧她们胸前的春光。

    “不,若是咱们手一松,你便跑了呢?”

    宣典圣抿紧唇,铁青着脸往外走,压根儿不管两旁的花娘是不是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典圣!”戴淳跟在后头,不禁摇头苦笑。

    他真是被礼教给茶毒得太深了,居然学起了柳下惠坐怀不乱……啧,这可是软玉温香呢,他的心可是痒得很……

    第七章

    “记住,不要跟大哥说是我带你来的!”将纳咨云带到西水街尾的百花楼前,宣以圣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说完话后便逃之夭夭。

    “啐,逃得跟飞的一样。”她有那么小人吗?

    纳咨云冷啐一口,再抬眼睇着被大红灯笼和彩球妆点得华丽的百花楼。

    怪了,一般妓楼不都是掌灯时分才开始营业,现下不过才晌午,这百花楼便急着开门做生意,难不成生意真有那么好?

    听着里头喧闹的声响,她不禁挑起眉思忖着,却见——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扶着一个衣着华美的男人走出来,她不由得眯紧了水脾。

    果真是袒胸露乳啊……

    这个姑娘家穿的是前朝的服装,她的肚兜都快要掉了,胸前那大片的雪肤凝脂尽露眼前,但她却像一点也不怕别人瞧似的,落落大方得很……

    该不会百花楼里头都是这等阵仗吧?还是小叔胡诌她的?

    纳咨云正陷入沉思,又见里头走出一个站娘,而她还扶了个男了走出来,而那男子正把脸埋在她的胸前……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着?

    混帐宣典圣,她不过是把自个儿装扮得稍梢好看些,他便说她放浪形骸,若是他见着这些姑娘们,不知道他那张毒嘴会说出什么话来。

    不对,小叔说他人在里头,这就表示他根本不在意……可恶!

    他满嘴礼教,结果居然背着她上妓楼狎妓!

    这根本是说一套、做一套,他果然是假道学,她一点都没有冤枉他!

    那个混蛋家伙,她非要找他理论不可!

    他居然宁可去调戏那些花娘,也不愿意碰她,甚至还同她分房睡,倘若不是她跑到书房去找他,他还不见得会碰她呢……他若是要开窍,也该对她开窍,而不是百花楼的花娘哪!

    打定主意,纳咨云方要上前,却见宣典圣走了出来,左右各有-个花娘紧挽住他的手臂……刹那间,彷若一道闪电在她面前落下,模糊了她的眼,而后雷声响起,轰隆隆地震痛了她的耳。

    这怎么可能?

    他怎能这样待她……

    “娘子?”宣典圣一走出百花楼,方甩掉两名黏着他不放的花娘,一抬眼便见着一脸苍白的她。

    怪了,天候好得很,既没闪电又没打雷,她怎会白了一张脸?

    他低沉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来,一见着他,她登时觉得双眼刺痛,胸口窒闷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傻楞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要离开。

    “娘子!”宣典圣一把拉住她。

    “假道学!”一回身,她劈头便骂。

    宣典圣蓦然一愣,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

    “说什么颜色不必美丽,说什么装扮只须端庄简洁,结果呢?”她怒目瞪着他,蓦然发觉眼前的他变得模糊不清。“假道学严

    他惊讶地瞪着自她脸上淌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