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雷兽》 第一节 雷的诞生 他的诞生，源于一个错误。 边远基地。 这是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无人涉及这片荒原，如果不是这里蕴藏着丰富的矿藏，恐怕至今，还没有文明的痕迹。 一天，一个领主经过这里，匆匆投下一个矿工，飞走了。 一个基地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当第一个小小爬虫钻出来后，马上就孵化起新的生命。 他破茧而出了。 微微的晚风，吹过这片原野。两个暗淡的太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他是在一场争论后，留下的幸运儿。 就在他孵化的时候。 主基地。 领主1：“我们错误地孵化了一个雷兽，我建议马上取消。” 领主2：“我们需要士兵，而且没有时间管边远基地的事。” 领主1：“他会占用我们的资源和空间。” 领主2：“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资源，就让他呆在哪儿吧。” 争论到此结束了，因为主基地突然遭到了敌人的进攻。一颗核弹，为这场争论永远地画上了句号。 边远基地。 他好奇地在基地旁边走来走去，左看看，右看看。 本能的种族记忆，渐渐被唤醒了。 “我是一个战士。”他清晰地认识到。 “什么是战士？战士是干什么的？”他模模糊糊地感到，在远方，有自己的位置。 一阵破茧的声音，把他的目光吸引到基地上。 三个矿工孵出来，立刻向最近的矿移动。 “你们好！”他兴奋地向新同伴打招呼。 矿工谁也没有理他。 “我可以帮什么忙吗？”他提高了声音，“我的力气很大，也许，我可以帮你们运东西。” “省省吧。”一个采好矿的矿工经过他身边，“你干不了这个。这是我们矿工的专职。你的爪子也太大了，形状也不对，连矿都抓不稳。” “让开，大个子。”另一个矿工正满载着矿晶过来，“别挡着我的路！” 他无奈地退到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一只又一只矿工，在矿区和基地之间忙忙碌碌。 主基地。一片狼籍。 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大部分建筑都不停地淌着血。各式的装备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幸存下来的小狗，刺蛇，在成堆的尸体上，疲惫地踱来踱去。 “真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一只领主惊魂未定地对同伴说。 “是啊。我们现在需要战士，足够的战士。伤亡太严重了。” “能调的都调过来了。” “边远基地的呢？5号基地，不是还有一个雷兽么？” “太远了。我们没有足够的领主。” “可是现在急需用兵啊。现有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住敌人下一轮进攻。” “派谁去？你，还是我？” “你看我现在生命值不到50，还要穿过敌人的防线……” “打死我我也不去。命令他走过来吧。” “你疯了！那可是自杀。到5号基地的地面通道已经被敌人封锁住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再造一个领主吧，就在5号基地。” 5号基地。 “你叫什么名字？”他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发现一个领主停在他的头顶。 “我……没有名字。”他想了一会儿，说。 “你可以给自己起个嘛。”领主笑了，“要不，我给你起一个？” “好啊！” “嗯，叫什么呢？你是个雷兽，就叫‘雷’吧。” “好极了。我有名字了！”他兴奋的喊了起来，惹得周围的矿工都停下来看他。 “那我们就出发吧。雷。”领主说。 “到哪里去？”雷问。 “主基地。那是你要保卫的地方。” “你的名字是什么？”躺在领主怀里，雷感到非常惬意。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暗了，看不到外面。 “我管自己叫‘船’。” “好奇怪的名字。” “terran和protoss都这样称呼运兵的东西。” “船，我们的主基地是什么样子？和5号基地一样吗？” “我也没有去过。不过，从传过来的资料看，要发达得多。那里有升到最高级的总部，有高耸的飞龙塔，还有雷兽穴——有了它，你才能诞生。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很多很多同伴。小狗，刺蛇，蝎子，飞龙，你可以结交很多新朋友啊。” “太好了。有没有和我一样的雷兽呢？” “嗯……可能有吧。” 雷沉浸在遐想之中，而船也不再说话。慢慢地，他在晃荡的旅行中，睡着了。 第二节 遭遇战 一阵剧烈的震动，把雷从梦中惊醒。 “出什么事了？”雷四处张望，在船的怀里，只有黑暗。颠簸一阵一阵袭来，让他头昏目眩。 “我们正在穿越敌人的封锁线。”船回答他，“别担心，我会把你安全送到的。” 雷摸到了粘呼呼的液体，是从船身上流出来的。 “你受伤了！” “没关系，我们快冲出去了。” 颠簸过去了。船又恢复了平稳的移动速度。 “我们过去了吗？”雷问。 “是的。”船的回答透出一丝疲惫。 “你的伤，要紧吗？”雷关切地问。 “没事。马上就能恢复了。” 雷感到船的速度明显在变慢。 “你真的不要紧吗？休息一下再走吧。” “不用了。快到了。” 突然之间，雷被放下。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有一层厚厚的树叶垫着。 “怎么了？”雷仰头大声问。这时他看见船的身上不住的流血。 “你伤得很严重啊！” “快躲起来。”船冲着雷说，“我不能把你送到基地去了。你自己走过去吧。记住，正南方。” “你呢？” “再见。”船匆匆飞走了。 “别丢下我！”雷绝望的大喊。 一队terran的护航舰掠过树梢，朝着船飞走的方向追去。 雷呆呆凝视着护航舰消失在天际。 透过头顶的树枝，是支离破碎的天空。 半晌，他才把目光收回，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颗太阳早已沉入地平线下，另一颗斜斜的挂在天上发出幽幽的光。 “正南方。”船最后的嘱托还在耳边回荡。 借着树叶中透过的微光，雷辩明方向，朝正南走去。 树林不大。走了不到两个zerg标准时，树木就稀疏下来。 开阔的视野让雷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他加快了步伐。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机枪声。雷立刻警觉起来。敌人！就在附近！ 枪声很快就停止了。 雷小心翼翼的接近响枪的地点。 一声尖叫传入耳中。雷拨开树丛，看见不远处，一个protoss的狂斗士，正在攻击两个terran的医疗兵。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满身枪眼的，是protoss的狂斗士；横一道，竖一道的，是terran的海军陆战队。 都是敌人。雷转身想走。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走开。 狂斗士还在攻击无助的医疗兵。两个医疗兵，互相治疗着，等待着不可能的援助。 雷突然感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行动了。 狂斗士被袭来的庞然大物惊呆了。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雷用他有力的大牙，瞬间就把呆立的狂斗士切为两半。 雷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战栗在角落的两个医疗兵。 敌人！他想起了船，还有船在树林中流下的一条血线。他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把这两个terran成员切碎。 他慢慢靠近医疗兵。看着她们毫无反抗意图，发抖的样子。透过医疗兵透明的头盔，雷看到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美丽，充盈着水一样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下不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雷想起了船的第一句话。 每一根草也有存在的意义。在荒漠之中，生命显得尤为重要。 琳常常望着营房前空旷的泥地发呆。 “你又怎么了？”同伴问她。 琳无语。 两百年无休止的战争，每一方，都忘记了战争的起因，战争的目的。记得的，只是战争本身，以及每一次战斗后，积累下的痛苦和仇恨。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琳常常自言自语。 “别傻了。”同伴笑着说，“我们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战斗就是我们的生活啊。” 琳看着同伴，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笑容是单纯的。 同一个基因克隆出的医疗兵，为什么我会感到痛苦？也许，思考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吧。 经历了无数次的血腥场面，琳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已经很难再感到任何的痛苦。这样死去，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这次是我的最后一次了？当4个狂斗士突然出现在眼前时，琳预感到自己生命的终结。她甚至感到有点欣慰。 巡逻队中的3个海军陆战队员，一一倒在光子剑下。最后一个活下来的狂斗士，带着复仇的眼神，挥动着武器，逼近了。 琳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刚刚出生的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必须死去，上天对她是否有点不公平？ 桐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们会活下来的，救援会来的，是吗？”桐大声问琳，带着乞求的语气。 “是的。”琳不忍心熄灭桐的希望。她们已经远离基地了。最近的兵站也在1个小时路程之外。而且，也没有必要为一支小小的巡逻队，调动宝贵的兵力。 “啊！”狂斗士的光剑，在桐的防护服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从伤口中绽出。桐痛苦的尖叫起来。琳慌忙给她治疗。 狂斗士的剑也没有漏掉琳。失去了防护服的保护，在这个严酷的星球上，是无法生存的。琳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她和桐互相治疗，苦苦拖延着死亡到来的时间。等待着不可能的救援，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奇迹，就真的降临了。 “你叫什么名字？”雷重复了一遍。 琳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头巨兽。庞大的身躯，坚硬的外壳，两只巨大的刀一样的可怕利器。 她从刚才狂斗士的惨死中清醒过来。面前的巨兽似乎没有恶意。 “我叫琳，这是我的妹妹，桐。”琳回答。 桐用好奇的目光扫视着雷。从死亡的边缘回来，她又恢复了小女孩的天性。她的视线和雷一交叉，马上怯生生地收回，人也躲到琳的身后。 雷呵呵笑了。 “我们是terran医疗兵。谢谢你把我们从protoss手里救出来。”琳恢复了镇静。 terran！船的身影又出现在雷的脑海里。一团火仿佛又要点燃。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这只是两个医疗兵，没有攻击力。雷对自己说。 “你们走吧，以后别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琳目视着雷的身躯消失在树丛中。对刚才雷的眼神急剧的变化，她觉得很奇怪。直到桐拉着她的手，问她：“现在我们怎么办？”她才反应过来，回答：“回基地。” 雷朝着正南走去。船，琳，桐，三人一一在他脑子里掠过。他寻思着，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 当第二个太阳再次从东方的蓝色薄雾中散出微光时，雷看到了，远方的丘陵后，高高耸立的飞龙塔。 第三节 基地 “站住！”一声断喝止住了雷兴冲冲的脚步。 雷四面看看，平缓的坡面上，只有风吹拂下的草在左右摇摆。 他重新迈开脚步。 “再不站住就不客气了！”这次雷辨明了，声音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声音问道。 “我是从5号基地来的。我叫雷。”雷小心翼翼地回答。 “扑”的一声，一只小狗从地底钻出来。 “欢迎来到这里。”小狗友善的说。 “出来吧，看看我们的新朋友。”小狗对着地上说。 又一只小狗从不远处钻出来，微笑着看着雷。 “我叫大汪，这是我的孪生兄弟小汪。”第一只小狗指着刚钻出来的小狗对雷说。 “说什么啊！别听他胡说。我才是大汪。”那只小狗反驳到。 “你忘了吗？昨天打架时你输给我了，现在该我用这个名字。” “昨天你不过是碰巧罢了。上次，上上次，不都是我赢了吗？” “不服气啊！想在这里再来一场吗？”小狗拉开架势准备斗了。 “吵死了！”一只刺蛇从地下钻出来，“你们这些小狗，没事就喜欢叽叽喳喳。想睡个好觉都不得安生。要吵架，跑远点。” 小狗不吭声了。 “你好。”雷对刺蛇说。 刺蛇上下打量了雷一番，问道：“你是雷兽？” “是啊。”雷说，“我叫雷。” “呵呵。”刺蛇笑了，“果然是雷兽，我猜的一点都不错。” “你没见过雷兽吗？”雷问。 “没有，从来没有。我是听老人们说的。” “喂。”呆在一边的小狗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你就是雷兽啊。真是个大家伙。”小狗说，一边绕着雷蹦来嘣去，“好大的牙啊！” “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长他那么大，爪子也有这么大。”另一只不服气地说。 “好啦好啦，你们继续放哨吧。”刺蛇不耐烦地对小狗说。 “雷，你跟我来，我带你到基地去。”刺蛇对雷招招手，又转身吩咐小狗：“机灵点。” 雷看着刺蛇翻过丘陵，赶紧跟上去。 “喂。”雷赶上刺蛇。 “叫我‘龙’。飞龙的‘龙’。”刺蛇很认真地对雷说。 “龙。”雷赶上龙，和他并肩走。 “我希望我能是一只飞龙。”龙说，“当我还是一只小爬虫的时候就这样想过了。” 龙盯着远方山头的薄雾，两只飞龙在天空中互相追逐。 “但是我终究只是一只刺蛇。”龙苦笑着说。 “现在的升级制度更严格了。50年前，即使是一只小狗也有机会变成飞龙的。不过，我还是看得开的。”龙看着雷说，“虽然他们能飞得那么高，可是我一样能把口水吐到他们身上。” “看我给你说了这么些，还是看看我们的基地吧。” 一幢巍峨的总部屹立在雷的面前。 主基地的景象和5号基地差得太远了。 那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初级总部，几个矿工默默地工作。除了矿工采矿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就是空荡荡的风声。 这里的建筑全都是最高级的。满目望上去，都是各式各样的建筑物，井然有序地分布在一个平坦的谷地中央。在唯一的入口处，散布着十几个地堡，牢牢扼守住每一条通道。基地里随处可见的防空塔，也将整个天空防护得密不透风。 最重要的是人，让基地显得生气勃勃。 一堆又一堆小狗，左蹦右嘣；一队刺蛇迈着独有的s型步伐，穿梭而过；领主们悠闲地巡视着整个基地，护卫他们的是一群吞噬者。偶尔有一只皇后，匆匆穿过头顶，消失在群山后。 没有雷兽。 “怎么看不到雷兽？”雷问。 “雷兽？”龙奇怪地看着雷，“这里从来没有雷兽。” “为什么？” “因为……”龙意识到是和一只雷兽在谈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雷兽太昂贵了吧。” 雷感到一阵失落。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雷兽穴前。 巨大的雷兽穴敞开着黑洞洞的大口，里面黑咕隆咚的。一股陈腐的气味从洞里飘出来。整个建筑物显得有些破旧，好像一件昂贵的玩具，被随意丢弃在一边。 “建造它的时候，我们的经济还好。”龙说，“不过自从上一次战斗以来，就再也没有人理它了。” “谁说没有人？我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吗？”从墙角传过来一句话，阴森森的。 “谁？谁在那里！”龙冲着墙角喊。 一只蝎子从土里钻出来，斜着眼睛，看着龙和雷。 “新来的？”蝎子问雷，“过来，让我瞧瞧。” 蝎子朝雷招招手，雷正要走过去，被龙一把抓住。 “别理这家伙。”龙说，“他是个危险人物，小心他把你吃了。” “干什么？”蝎子委屈的嚷嚷，“别这样说我。我会随随便便吃掉同类吗？我不过是想和他交个朋友罢了。” “哼！我的两个兄弟都是被蝎子吃的。” “那可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吃过刺蛇。那种粗糙的皮肤，我一想起来还反胃呢。至于你，我从来没见过。让我看看清楚。喂喂，别走啊……” 蝎子还想说什么，龙已经把雷拖走了。 “记住了，”龙对迷惑不解的雷说，“绝对不能靠近任何一只蝎子，特别是在战斗的时候。” “为什么？” “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一只蝎子需要魔法的时候，比任何一个敌人都可怕。他会毫不犹豫地吸掉你的血，来补充他的魔法值。不要以为你的个头很大，你不会比一只小狗活得更长，如果被蝎子看中的话。” “哦？”雷想起刚才的情景，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所以，平时最好离他们远点。”龙看到雷害怕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带你四处逛逛。” 第四节 朋友 龙把雷领到一群刺蛇旁边。 “嗨，来见见我们的新朋友。”龙招呼到。 刺蛇们围上来。 “好大的个儿。”一只刺蛇仰头看着雷。 “这是我的朋友，雷。”龙介绍道，“看到没有，这就是雷兽，真正的雷兽。” “嗬！”刺蛇们感叹道。 “雷，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好了。” 雷感激地看着龙。 三个领主飞过来。 “有任务。”领主简单地说道，“上来。” 领主把刺蛇一一卷进怀里。 “再见了，雷。”龙走之前说道，“希望我们能再见面。” “再见。”雷看着龙进入领主怀里。领主们匆匆飞走了。 失去了，才感到它的价值。 目送龙走后，雷感到孤独又悄悄包围了他。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基地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几只小狗从远处奇怪地瞪着他，议论着什么。 “嗨，你是从5号基地来的吧？”雷抬头，看见一个领主。 “是的。”雷回答，“我叫雷。” “你终于来了。代价可不小啊。”领主说，“我们还以为你也损失了。” 雷想起了船，他到底没有逃过。 “能来就好。”领主卷着他长长的触须，“我马上给你安排岗位。” 领主把雷卷起来。短暂的黑暗之后，雷又被放下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群小狗中间。 “这就是你的位置。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守住这个高地。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雷回答。 “很好。”领主满意地飞走了。 雷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这是丘陵中比较高的一座山头，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主基地。山上长着很短的草，这个地带由一队小狗扼守着。 小狗们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不时看雷一眼，带着好奇的眼神。雷对这种眼光已经习惯了。 “你们好。”雷微笑着说。 “嘿。”一只胆大的小狗答话了，“你也是小狗吗？” “不，我是雷兽。” “雷兽？这里也会有雷兽？” 小狗们兴奋起来，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 “我叫雷。”雷说。 “我叫驹！” “我叫利！”小狗们争相嚷着。 “我叫牙，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大的牙。”一只胖乎乎的小狗敲着雷的大牙说。 “是啊，你的个头可真大。” “呵呵。” 雷觉得和这些小狗在一起，有趣极了。 两天来，雷一直和这些小狗守在高地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每天就是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直到，两只飞螃蟹的到来。 这两只飞螃蟹是调来增强防守力量的。 “嘿！听好，敌人最近调动兵力，要发动一次进攻。你们警醒点。”一只飞螃蟹大大咧咧地说。 “防守的时候，要听我们的指挥，不要临阵脱逃哦。”另一只说。 “胡说！我们小狗从来不逃。”一只小狗说。 “是啊，只有你们高级兵种才会爱惜生命。”另一只小狗说。 “说什么啊？我们飞螃蟹可是所向披靡的。” “上次和protoss战斗时，不是你们首先撤退的吗？还要我们小狗去消耗敌人魔法师的魔法。” “那当然。小狗哪有飞螃蟹值钱？” “你们就是胆小鬼！胆小鬼！”小狗们起哄了。 飞螃蟹斗不过这么多张嘴，开始四处搭讪着，想找个台阶下。 “哟，这里还有一只雷兽呢。”一只说道。 “他叫雷。”一只小狗说。 “想不到，现在还会有雷兽。”那只飞螃蟹对同伴说。 “是啊，我记得我还是一只飞龙时，就没有造过雷兽了。”另一只飞螃蟹挤挤眼。 “不知是哪个家伙昏了头，居然造雷兽这种没用的东西。” “嘘——别说领主的坏话。”另一只装模做样的说道。 “哈哈！”两只飞螃蟹一齐大笑起来。 “又乱说。”小狗帮雷说话了，“你们就会打击别人，抬高自己。” “这是明摆着的嘛。”飞螃蟹理直气壮，“雷兽占的空间大，又费气，又费矿，攻击面又窄。只不过靠着身体强壮。你什么时候见过雷兽作战？这个兵种早就淘汰了。” 小狗不吭声了。 雷呆呆地站在原地，飞螃蟹下面的长篇大论他都没有听见。 “我是废物吗？”他问自己。 从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 接下来的日子。飞螃蟹照样在四处吹嘘，小狗们叽叽喳喳的反驳他们。雷一声不吭地在一旁听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废物吗？” 第五节 ２号基地 这天，一个领主从外面飞过来。 “有人愿意到2号基地去吗？”领主停下来，问。 “到里面去找闲人吧。我们这儿都有任务的。”一只小狗仰头回答。 领主飞进基地。 看着领主远去的身影，小狗蹩蹩嘴说：“又来拉炮灰了。” “2号基地有这么恐怖吗？”一只新来的小狗问，他昨天刚刚从主基地调过来。 “从来没有人从那里回来，除了不断回来调兵的领主。”那只小狗带着少见多怪的表情，“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领主？他的伤口还在淌血呢。” “连领主都被打成这个样子，那里的战况可想而知了。” “所以，我们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是最安全不过的了。要是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去，就死定了。” “你别说得这么可怕。”一只飞螃蟹发话了，“我就在2号基地呆过，这不还好好的活着吗？想当年，我一人单独对付四个terran海军陆战队员，立下战功，才被提升为飞螃蟹。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狗，什么都不懂。” “那你怎么回来了？我看，是领主看你只剩一口气，可怜你，才把你变成飞螃蟹的。”小狗不屑地说。 “胡说！我消灭的敌人比你看到的还多。” 小狗和飞螃蟹又吵起来。 雷看到那个领主从主基地飞过来。 “我这里还有两个空位子，你们谁要上来？”领主问。 小狗停止争吵，谁也不说话。 “别浪费时间了，他们没人敢去的。”飞螃蟹趁机讨讨嘴上便宜。 “我去。”雷突然说。 “你？”小狗们一齐盯着雷，飞螃蟹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去，行吗？”雷对领主说。 “好，好。我看看。哦，你的体积太大了，恐怕要四个位子才行。” “不行吗？”雷有些失望。 “我想想办法。”领主思考了一下，放下两只小狗，“好，你上来吧。” 雷看了一眼小狗们，他们的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雷进入领主怀里。 “你们好。”在领主昏暗的怀里，雷看到和他挤在一起的，是一只刺蛇，两只小狗。 “我叫雷。” “你真傻，竟然主动到那种地方去。”刺蛇搭腔了。 “哦？” “大个子都是没头脑的吗？换了我，躲还躲不及，谁要去那个鬼地方。” “我想证明我是有用的。” “有用？死了就是废物一个，只有活着才是最有用的。我真希望刚才放下的是我。为什么像你这种傻瓜不能再多一个呢？”刺蛇冷笑道。 雷不说话了。刺蛇怏怏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投放到地面上。 “你们到了。”领主说。 雷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从刺眼的光线中适应过来。 “在哪里？”雷看到他们在一个小山谷中。 “越过那道山梁，就到了。”领主指着前面说，“我不能带你们去了，那里对我来说太危险。” “祝你们好运！”领主丢下这句话，匆匆飞走了。 “贪生怕死的家伙。”刺蛇对着领主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我们走吧。”雷说。 刺蛇还在那里发牢骚：“把我们仍在这里不管，他们自己倒躲在后方悠闲自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他很快就不说了。大家都看到，远处山梁上，盘旋着几架terran的护航舰。 “兄弟们，开工了！”刺蛇大声嚷着，身先士卒地向上奔去。 雷和两只小狗紧紧跟上。 当他们越过山梁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terran的护航舰向西北逃离战场，一队刺蛇正在围剿垂死挣扎的海军陆战队。地上满是双方的残骸，杂乱地混合在一起。坦克冒烟的碎壳前，一滩滩血迹还在慢慢渗入地表。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在淌血。 这是一个平常的山谷地带。除了一个初级总部，其他的建筑都是地堡。周围没有矿，也见不到一个矿工。两个防空塔栽在总部的旁边，外围是严严实实的地堡群。 雷靠近基地。胜利归来的战士利用宝贵的时间休憩，他们疲惫地喘着粗气，随意躺在地上，很多人立刻就呼呼大睡了。 雷轻轻走进基地，生怕惊醒了睡觉的人。没有人搭理他。他倚着一个地堡，望着天空，想：“这就是战场？” “敌人！”这个声音惊醒了所有的人。 一架terran的运输船飞过来，在不远的一个高台上投下了两辆坦克。坦克立刻开始架设，准备居高临下轰击。 但是敌人的打算破产了。坦克还没有完全架好，高台上钻出几只小狗，对坦克发动攻击。一辆坦克立马爆炸，另一辆也只来得及收回脚架。运输船看到无机可乘，只好飞走了。 雷长出了一口气。有几个睡眼蒙蒙的人又开始躺下，一些被吵醒的人则在基地里走动。 “这不是雷吗？”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雷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还记得我吗？”从地下钻出来一个潜伏者。 “你是？”雷不记得以前见过他，不过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是龙啊。”潜伏者说。 “龙！”雷吃惊地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认不出来了吧？”龙说，“我已经升级为潜伏者了。” “我现在是2号基地的头。领主不在的时候，这里由我指挥。” “哦。恭喜你。” “我还是喜欢以前当刺蛇的日子。”龙幽幽的说，一边伸展他长长的六个爪子，“整天呆在地下，我都不习惯外面的光线了。” 龙爬到防空塔的阴影里：“这样我感觉舒服一点。” “以前我的嗜好，就是看着天上的云彩飘来飘去，幻想自己是一个飞龙，有多好。现在，我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了。”龙叹了口气。 雷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天空。天上没有云。暗蓝的天空边缘，微微泛着红光，象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泡在岩浆中。 “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这里没有矿，但是位置极其重要，是我们的支撑点。如果失守，主基地就会被孤立。我们当面的敌人是terran的一个分基地。他们不停地骚扰我们。” “自从3号基地被protoss占领后，这里也直接面对protoss的威胁。不过从3号基地到这里有很长一段路，中间还要经过terran的警戒区，所以不需要太担心。” “好啦。我不能老是呆在地面上，这样会损害我的皮肤。”龙说，“你可以四处溜溜，熟悉一下地形。记住，要提高警惕，并且抓紧时间休息，敌人可是随时都会来捣乱的。” 龙钻进了地下。 第六节 崩溃 平静，长时间的平静。 一连三天，terran都没有来骚扰。无聊的日子，和在主基地一样，无声无息地过去。每天傍晚的时候，龙都会从地下出来，和雷聊上两句。 “大家提高警惕啊！”龙每天都要这样提醒基地的每一个人。 “已经三天没有战斗了。”一只刺蛇打着哈欠说。 “哈，terran已经没有力量来打我们了。”另一只刺蛇说，他的身上满是疤痕，是个老兵了。 “也许正是大规模进攻的前奏。”龙说，“不要放松。” 一颗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天色渐渐变亮。天边飘着一大片乌云，云的边缘被阳光镶上了一道桔黄色的金边，似乎一场雷雨就要降临。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那乌云却飞快地逼近了。 “敌人！”不知谁先喊起来。 那片乌云已经非常近了，近得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艘一艘的航母，和一大队海盗船。 “protoss！”一只老刺蛇大声惊呼。他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了。 不光是空军。基地前方的小山头上，以前terran的前哨，也出现了黑压压的军队。龙骑士巨大的身影，映在天空较亮的背景下，那突起的双肩格外醒目。山腰星星点点的，是狂斗士的光子剑发出的幽光。 “警报！protoss大规模进攻！”惊叫声传遍了整个2号基地。 “我们需要支援！”人群骚动起来。一些刚到达不久的小狗呆立在原地，几只刺蛇已经准备逃跑了。 “镇静！”龙大声压住慌乱的人群，“坚守岗位！” 一些有经验的老兵首先反应过来，他们开始帮助维持基地的秩序。 很快，大家从最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开始组织防守。 “隐蔽！不到时机决不轻举妄动！”龙快速下达命令。 防线迅速建立，大家有组织的分批钻入地下，布好阵势。 “雷，你不能钻地。先到基地后方去隐蔽。”龙对雷说。 雷答应一声，在基地后面找了块岩石，躲在后面。 敌人逼近了。 几个狂斗士率先冲进基地。地堡群立即对敌人予以迎头痛击。狂斗士很快化为青烟。敌人的大部队到了，大批狂斗士，挥舞着光子剑；龙骑士发出光球。 龙出手了。敌人遭到来自地下的攻击，慌乱地躲避。大批刺蛇从地下钻出来，以完美的半月形阵形，一齐把绿色的腐蚀液向敌群喷射。双方在基地入口处，形成了激烈的拉锯。 敌人的空军发动了。基地瞬间被海盗船散布的分裂网覆盖。所有的地堡都失效了。刺蛇的防线被突破，敌人的地面部队涌进了基地。 “是时候了，全线进攻！”龙大声喊道。 所有的人都从地下钻出来。雷这时候才发现，2号基地的部队有多少。漫山遍野的zerg部队，从基地一直遍布到视线所及的每个山头。一只只小狗就从敌人的脚边钻出来，发起猝然攻击。 狂斗士和龙骑士的进攻队伍，被分割包围起来。 雷从藏身的岩石后冲出来，勇敢地冲向敌群。 敌人的地面部队已经被冲击得不成队形了。但是他们的空军掌握着绝对的制空权。基地里仅有的一队飞龙，很快就牺牲了。小飞机不断从航母内飞出，像蜂群一样，对地面俯冲。 刺蛇部队转而攻击航母编队。航母编队竟然不理会刺蛇的毒液，一个劲地攻击已经没有作战能力的防空塔。防空塔很快就被摧毁了， 敌人的航母编队损失不小，三艘航母被消灭。即使如此，敌人也没有理由撤退。雷用力劈开一个龙骑士的盔甲，看着他化为一滩蓝水。再抬头时，敌人的地面部队正匆匆撤出战场，消失在远方的小山后。 “停止追击！”龙大声命令。 部队开始陆续返回。带着满脸的血污，疲惫，和激战之后还没有平静下来的心跳。 “赢了吗？”雷问。这时候他才感到酸痛。刚才血腥的战斗中，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 “暂时如此。”旁边的一只小狗回答。 两只刺蛇从山头上往下走。他们是追击得最远的部队。 “都回来了？”龙问，“统计一下伤亡数字。” 疯狂过后的战场是异常平静的。所以，这一声惨叫，就显得格外刺耳。 那两只拉在后面的刺蛇，刚才还在兴奋地谈论着，现在已经被斩成两段！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又有一只小狗被劈死。 “看不到攻击者！”人群纷纷向基地逃过来。跑得慢的马上遭到攻击。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暗圣堂！” 雷看到远处的草地被践踏出一条一条的痕迹，那痕迹很快接近一个拉在后面的刺蛇。随着清晰的刀锋声，那个刺蛇就死掉了。 “我们没有反隐形的能力！”基地的表皮正在慢慢覆盖两个防空塔的残躯。没有领主——就算有，也不能过来。protoss的空军又来了，海盗船在外围虎视眈眈。 敌人的大部队涌上来，比上次更多。但是他们没有立刻投入战斗，而是在不远处，静静地观看着黑暗圣堂的屠杀。 无处可走的，只能钻到地下，暂时躲避看不到的攻击。 更多的人，在拼命向后逃去。 逃跑是具有感染性的。就像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基地。战斗，并不可怕；看不见对手的战斗，才是可怕的。逃跑的人流就像洪水一样，涌出基地。 可是已经迟了。 静静悬停在基地后方的protoss运兵船，说明了一切。 “龙！龙！”雷大声呼唤着。偌大的基地，没有剩下几个人。黑暗圣堂很快就要逼近了。 “雷！你还在这里？”龙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绝望而嘶哑，“你快撤退吧！” “你呢？” “我不能走。我有责任和基地共存亡。” “我和你在一起！” “别傻了。留下来只能是死！” “我们一起走！” “你快走。我掩护你。” “我不能！” 龙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雷，我以2号基地最高长官的名义，命令你，马上撤退！” “你必须活着回到主基地，告诉他们，敌人有很多黑暗圣堂。这是命令！” “龙！” “从前面突围。趁敌人的大部队还没有合围。赶快！”龙的声音充满不可抗拒性。 雷看了一眼龙藏身的地方，咬咬牙，冲出基地。 黑暗圣堂的刀，切在身上，钻心的疼。雷一连挨了五六刀，他顾不上察看伤口，一口气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在翻过山岗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 敌人的大部队已经涌入基地。敌人的探测器虽然来得晚，却没有漏掉一个人。受到攻击的小狗或刺蛇，从地下钻出来，马上遭到绞杀。雷最后记住的一幕，是在龙藏身的地方，闪烁着的protoss魔法师的闪电风暴。 雷在灌木从中跌跌撞撞地跑，风声从耳边掠过，他知道没有protoss的追兵，但是他不敢停下脚步。只要一停住，他就忍不住要想起2号基地的一切，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一切。 光线斜斜地照过来，将地面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拉成了长长的影子。雷踩着树丛影子织成的网格，向着主基地所在的大致方向前进。 越过几座小山，树就密起来。 森林象是没有尽头。同样的树木，同样的石头。枯枝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偶尔有不知名的小动物从树梢上跳过，荡下几片树叶，飘落在厚厚的落叶地毯上。 雷以为这个森林是走不完的，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走完。森林的界限突然出现在眼前，所有的树木都嘎然而止。雷没有马上走出森林，因为，他看到了，地上清晰的坦克碾过的痕迹。 第七节 石斑兽 一个terran小型基地。 借着树丛的掩护，雷悄悄靠近基地。 没有总部，也没有矿。两个兵营伫立在人工清理出的空地上，兵营内灯光闪烁。一辆坦克刚刚从兵工厂的流水线下来，停靠到一旁，支起支架。基地里人不多。海军陆战队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着几名医疗兵谈论着什么。旁边的喷火兵操着沙哑的嗓子，不时凑和两句。运输船来回穿梭，有时投下一些小兵，有时带走几辆坦克。基地外围，有两个地堡，瞪着黑洞洞的窗口，默默注视着静静的森林。 基地不大，却像一颗钉子，钉住了唯一的通道。雷绕着基地转了大半圈，才发现，没有其他的路。南边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北边，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唯一通往南方的路，穿过基地边缘，一座防空导弹架立在路边。 这样走过去，一定会被发现，雷很清楚。但是必须通过，不管怎么样。雷踌躇了一会儿，直到看到一群石斑兽沿着山坡凹处慢慢走下来。 琳站在一群海军陆战队员中间。女性在军队中从来都是焦点，特别是在闲暇的时候。琳看着身边的桐，经过几个月的战斗洗礼，桐已经慢慢长大了。一个叫翔的海军陆战队员，和桐聊得很投机。翔的话不时引得桐咯咯直笑。 “我想出去走走。”琳对桐说。 “嗯。”桐点点头，又被翔的话吸引过去。 琳默默走向基地边缘，周围的人自觉地给她让路。作为有一定资格的terran医疗兵，琳冷冰冰的性格已为大家熟悉。 基地外是一成不变的沉默的森林，几个月来都是如此。在和protoss的拉锯战中，外围的基地总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五天前，和zerg交界的前哨阵地失守后，上级暂时停止了所有的游击战，准备积聚力量，发动一场大的战役。 不知道是对protoss还是对zerg。琳想。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不管是protoss还是zerg，目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战斗结果。我们已经不能再承受一场失败了。处于有效控制下的资源即将耗尽，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琳望着四周的树木。树叶很绿，树干很粗，树枝在空中相接，连绵不绝。一场战斗过后，又会怎样呢？她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聆听风的声音。眼前的植物在想象中断裂，燃烧，死亡。这也是命运。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从这个星球诞生的一刻，从第一片矿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她睁开眼。一群石斑兽，排着长长的队伍，沿着每天都要经过的小道，慢慢走过。 雷尽量压低他的身躯，尽管如此，他还是显得比最大的石斑兽要高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雷低头跟着前面的石斑兽，那只土生土长的动物，慢吞吞地挪动着身躯。这一队石斑兽没有因为雷的贸然加入而产生任何骚动，这一点，雷感到十分欣慰。 夹杂在石斑兽群中，雷斜着眼角瞟了一眼terran基地。没有异常情况。只要通过那个防空导弹架不被发现，就没有危险了。雷看着小路尽头茂盛的树丛。到了森林里就有把握逃出去。 蓦然，人影出现在他的眼角。 “嗨，在想什么呢？” 一个声音在琳耳边响起，很近。 琳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周围只有空气。 “哦，对不起，我忘了解除隐身状态。”轻轻的按钮声过后，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琳面前，开始时是一缕青烟，慢慢化为一个清晰的人形。 一个幽灵。琳早就听说过被称为“幽灵”的特种部队，他们能隐身，具有强大的特殊攻击手段，甚至能引导核弹攻击。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幽灵。 “我叫影。”幽灵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琳。”琳简单地回答。 “好名字。”影赞叹道。 琳不再理影，转头继续望着树林。 “能谈谈吗？我刚从前线调过来。你知道那里的战斗有多残酷吗？有一次，我面对四个刺蛇的进攻……”影看到琳对他的话并不理睬，只好停下来。 “不能聊聊吗？”影不是个轻易死心的人。 “我姐姐不和陌生人谈话。”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翔跟在她后面。 “你好。”翔对影说，“欢迎来到这里。我给你介绍介绍情况。” 影被翔拉走了。桐笑着挪到琳旁边，一下蒙住琳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桐咯咯笑着问。 “别胡闹了。”琳拉开桐的手，“你也不小了，还像个小孩。” “好好，我不闹。”桐微笑着，“那我跟你认真说吧。刚才那个怎么样？” “什么？” “什么什么啦？你们刚才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琳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诶，姐姐，不要老拉长着脸好不好？”桐推着琳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 “别闹了。”琳打断桐的话，“现在是战争时期。” “又讲大道理。”桐扑楞着两只大眼睛，“你知道刚刚翔对我说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翔从不远处走来。影和他在一起，一脸失望的样子。 “哈，你想赖帐啊！”桐撅起嘴。 “没有没有。”翔急忙说道，“不用都说出来吧？” “好，不说也行，不过你可不能忘了。” “怎么会呢？”翔拍着胸脯说。 “我们来比比枪法吧。”翔转移话题，对影说。 “好的。”影的反应还算快。他刚才一直盯着琳。 “看见那棵树了吗？”翔指着远处问。 “打树有什么意思？不如把那些石斑兽作为目标吧？” 影举起手中的来复枪。瞄准领头的石斑兽。“我要打掉它的第一个突角。” “你干什么？”琳突然冲影大喝。 影停下来，奇怪地看着琳。 “不许打它们。”琳严肃地说。 “那只是一些动物。”影不解地说。 “我姐姐不让你打，你不听吗？”桐在一边说。 影象是突然反应过来，连连说道：“对对，我不打了。” 桐呵呵笑了：“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她拉着琳的手，向那群石斑兽奔去。 “等等我。”翔急忙跟上去。 雷看见四个terran小兵，先后走过来。 近了。 两个医疗兵，两个海军陆战队员，其中一个拿着奇怪的武器。能够对付，不过，如果惊动了敌人基地里的人，就不好办了。 只要不被发现，决不轻举妄动。他打定主意。说实话，他对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一点把握都没有。光是那对大牙，就能说明他不是无害的动物。 “好大的动物！”走在前面的桐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走近过石斑兽。” “咦？”她把目光投射到雷身上，“这只石斑兽是……” 雷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雷。对视。似曾相识的目光。回忆。 琳也看到了。 “别过来！”琳大声说。 走在后面的翔和影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琳。 “不要过来，我和姐姐就够了。你们别来搀和了。”桐也说。 翔和影相视一笑，远远站住。 “是你吗？”琳轻轻问道。 雷看看姐妹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是我。你们好，琳，还有桐。” “果然是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桐笑了。 “你混在石斑兽中，想做什么？”琳问。 “我要通过这个关口。我不想引起战斗。” “哦。”琳沉默了，“你一个人？” 雷点点头。 “好，我帮助你。” “还有我。我知道你是好人。”桐说。 雷感激地看着她们。 “我们该回去了，就餐时间到了。”翔远远地说，要走过来的样子。 “我要骑石斑兽。”桐大声说，“然后再回去。” 桐爬到雷背上，悄声说：“现在可以快跑了。从左边绕过去，那边没有地雷。” 雷会意。 雷大步前进了。 “驾！”桐得意地大叫。琳紧紧跟着他们，挡住翔和影的视线。 “要小心！”翔喊。 “没事！”桐乐呵呵地回答，她的手心全是汗。 短短一段路，很快就走完了。 桐从雷背上下来。 “吓死我了，我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她心有余悸地说，“还没有扶手。” “谢谢你们帮助我。”雷感激地说。 “这算不了什么。”琳说，“你救过我们。” “我要走了。”雷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作为报答，回答我一个问题。”琳说。 雷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琳微笑着说，“上次你都没有告诉我们。” 雷笑了。“我叫雷。”他大声回答。 “那么，再见了，雷。” “再见了。”桐也说。 “再见。”雷转身，消失在树木之间。 第八节 奸细 一夜的跋涉。 走出森林，雷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熟悉的山丘出现在眼前，山上的植被比记忆中的更加茂盛。主基地的地堡，已经铺到了山脚下。 “雷！”一只小狗掀开土层，出现在雷跟前。 “……汪？”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小狗没有理会雷说什么，一个劲地嚷着。 小狗的声音招来了一大堆人。一些认识雷的小狗，争先挤进来。 “雷！雷！”他们大声喊。 “你不是在2号基地吗？”一只小狗问，“听说那里已经失守了。” “是的。我有重要情况要报告。”雷急切地说。 人群自动分开，汪说：“我给你带路。” 最近的一个领主很快就飞来了。 “有什么事吗？”领主问。 “2号基地。已经失守了。” “消息果然证实了。”领主长叹一声，“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还有，敌人是protoss，他们有强大的空军，还有大批黑暗圣堂。” “protoss？”领主吃了一惊，“我们一直以为是terran干的。” 领主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以前我们派出的侦察部队，全都没有回来。我要去和其他领主商议，你先休息一下。” 领主飞走了。 “雷，走。”小狗敲敲雷的腿，“跟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雷随着小狗向人群走去。 “你是大汪还是小汪？”雷边走边问。 “当然是大汪！”小狗挺起胸膛说。 “那小汪呢？” “他调到邻近的山头去了。那小子做了分队长，别提多得意了。”大汪有些不服气的说。 “哦。”这时候，一大帮子人已经围上来。 “嘿，给我们讲讲出什么事了？” “敌人多吗？” “敌人是怎么进攻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一个一个慢慢来。”大汪挡在雷前面，推开挤过来的人群。 “先说说敌人都是些什么部队吧。”大汪对雷说，“也好让我们事先提防提防。” “好的。”雷慢慢回忆起来。 “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说话的人身上——一只刺蛇。 “喂，你刚才说什么？”大汪不客气地对刺蛇说，“他可是2号基地的唯一生存者。他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他不过是一个逃兵！”刺蛇不屑地说，“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这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参加战斗。谁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他还没有看到敌人，就第一个开溜了。” “你胡说！”大汪大声反驳，“你都没有到过前线，怎么能信口开河？” “哼！”刺蛇冷冷地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只有我才有资格说。” 他骄傲地昂起头，右脸上的新伤疤触目惊心。他把伤疤展示了一遍，好像那是他刚刚获得的一枚勋章。 “因为我，才是从2号基地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唯一战士！” “啊？”所有的目光都惊讶地盯着这只刺蛇。 “你也是幸存者？”大汪将信将疑的问，“怎么你从来也没有说起过？” “是啊，你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才突然表明，我们怎么信得过你？而且你为什么不报告领主？”有人问。 刺蛇哼了一声，说：“我不愿意。当初领主把我们送上战场，撒手就走了，我们遭到攻击的时候，连个援兵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我早就厌烦了这种高高在上的东西，像个气球一样吊在空中，什么事也不做……”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领主的坏话？” “你们这些没有见过什么是战斗的小子，只知道躲在基地里空谈。” 人群乱哄哄的，大家议论纷纷。有人反驳刺蛇，有人却在不住地点头。 雷疑惑地看着这只刺蛇，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刺蛇斜着眼睛瞟了雷一眼：“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我是在战斗中支撑到最后一刻，因为受伤过重，才昏倒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同伴都战死了。我趁着夜色，摸出基地，走了一天，才回到这里。” “你准是在战斗还没有打响的时候，就逃掉了。不然，怎么逃得过敌人成群狂斗士的轮番攻击？”刺蛇轻蔑地看着雷。 “狂斗士？”雷奇怪地注视着刺蛇，“你是说，基地是被狂斗士……” “当然！我头上的伤痕就是那次留下的。”刺蛇又昂起他的头，好让众人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伤疤，“像你这种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又怎么能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狂斗士呢？” 雷注视着刺蛇的脸，得意的脸上，伤疤一阵阵颤动。那双眼睛，雷突然注意到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混浊，却又看不见底，如同一潭死水，散发着恶毒的气味。 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雷想。这时候刺蛇又把他那带有嘲弄的目光投射到雷身上。雷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只觉得那双眼睛越来越大，占据了整个视野。狂斗士！雷突然记起，他第一次杀死的那个狂斗士，就是这种眼神。 他仿佛回到了战场，又置身于一群狂斗士当中。他的血液沸腾了，瞬间充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仇恨的眼神，他只记得这个。 他举起了他的刀。 桐匆匆穿过草地，走到琳身边。 “都收拾好了吗？”桐问。 琳从沉思中醒来，回头：“好了。” 上级的命令下达得很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终于要走了。琳望着眼前的树林，静悄悄的，只有树叶在风中互相摩擦的沙沙声。从明天开始，所有的部队都要陆续撤退到中转站，从那里，乘飞船离开。永远离开这个星球。 这是我诞生的地方。她想。一切好象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战争。无论到哪里，只要有矿，战火就会延伸到哪里。如果所有的矿都不复存在了，战争还有打起来的必要吗？ 离开，是唯一的选择。远离晶矿，远离战争。 没有足够的飞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尽管所有的人都在做撤退的准备，但是谁能够走，谁不得不留下来，都是未知之数。 “战斗或死亡！” 这是最后的动员口号。其实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每个人都清楚，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了几乎所有的资源，以至于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制造用于撤退的飞船。 所以我们必须一战。最后的战斗，为生存而战。 琳最后看了一眼森林，转身走进基地。她没有回头，要让这森林，留在记忆深处。 森林也是有生命的。有思想，会思索；有心，会感觉；有眼睛，会从暗处默默注视你。 而且，眼睛是绿色的。 第九节 黑夜 “我在哪儿？”一阵凉风，激醒了雷。 脑子里还充斥着记忆的片断。眼神，惊恐的，嘲弄的，闪亮的，灰暗的。就像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 他才发觉已经是深夜了。 我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他慢慢记起事情的经过。 那把刀悬停在刺蛇的头顶上，刺蛇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许他根本就不眨眼睛。雷没有砍到他，刀锋擦着刺蛇的头皮过去，只差了一点。雷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 一个领主悬在空中，威严地注视着下面的人群。 “你们在干什么？”领主的话从头顶传来。 乱哄哄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他要杀我。”那只刺蛇操着嘶哑的嗓子，打破了静寂。 “是真的吗？” “他们都可以作证！”刺蛇神气起来，指着全场说。 被领主目光扫视的人，只能默默点头。 “是他先侮辱雷的。”大汪站出来说。 “要你多什么嘴？”刺蛇恶狠狠地瞪着大汪。 “发生口角，可以理解。但是打架行凶，就是严重的罪行。”领主严厉地说。 众人默默注视着雷，充满了同情。而刺蛇阴沉的目光夹杂在里面，显得尤为醒目。 “这样吧，鉴于你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而且现在正需要用人。”领主考虑了一下，“先让你在原地禁闭一天，反省反省。同时警告其他人，不许再发生斗殴残杀的事！”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都要坚守岗位，不要寻衅闹事。”领主提高声音。 领主说完就飞离了现场。 人群小心翼翼地散了。 雷无助地望着周围。原本聚集着人群的空地上，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隔着几座建筑物，朝这边看。更远的地方，也有人在谈论，而且好象还激烈争论着。 没有人过来，所有的人都绕开这片场地。 两个太阳先后从头顶过去，一整天不能动弹，雷感到力气从身上一点一点地溜走。慢慢的，眼前的物体就变模糊了。 深沉的夜色，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睁开眼和闭着眼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发出悉悉索索的鸣声。星空下面，仿佛一切都沉睡了。 雷又有了睡意。睡眠，是逃脱现实的最好方法。 但是一阵轻响把他的睡意惊走了。 声音是从基地里传出来的。雷努力睁大眼睛，朝四周看。什么都没有。 慢慢的，声音近了。是一队小狗。 这么晚，到哪里去？雷疑惑地想。 小狗的谈话声，一句句传过来。 “你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吗？” “别多问。跟着走就是了。” “是啊，毒会指导我们的。” “我很紧张啊。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 “我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 一群刚出生的小狗。雷想。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嘶哑的声音。 “别吵！” 小狗们的声音马上消失了。 走近了。小狗一一经过雷的身边。每只小狗都扭头好奇地盯着雷看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说话的是走在最后的一个。 “雷。哈哈，又见面了。” 接着，一张刺蛇的脸就贴过来了。 那道伤疤在刺蛇的脸上，随着诡秘的笑容，扭曲成一个s形。 “是我。哈，奇怪吧？”刺蛇说，“我怎么会当上小狗的头？” “都是因为那些笨蛋领主。”刺蛇在雷身边绕来绕去，“我把2号基地的情况向他们汇报了，所以他们大量制造小狗。现在几乎每一个有点实战经验的人，都当上了小狗队长。你要是不那么冲动的话，也能啊。哈哈！” 刺蛇忘形地笑起来。 一股寒流从地面涌起，直透心窝。雷打了一个寒噤。 “你也知道我是怎么说的了吧？”刺蛇打着哈哈，“不过你是没有见到那么多狂斗士。全部都是狂斗士啊。” 刺蛇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现在立刻搜索那片树林。”刺蛇指着前面对小狗说。 小狗们鱼贯而出了。 刺蛇目送小狗消失在夜色里。转头对雷说：“看到了吧，这些小狗，根本不成阵形。这样怎么能战斗？” 刺蛇摇了摇头。 “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和伟大的protoss大军相比？” “所以，我要把他们**成最勇敢的战士。”刺蛇兴奋地说，“今天，我就要带他们去偷袭terran的基地。” 雷使劲瞪大眼睛，却说不出话来。领主的强制控制，使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能动的，也就是眼皮而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刺蛇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那些可怜的小狗，明天会有几个生存下来呢？” “不过这就是他们的使命啊。”刺蛇的脸上带着神圣的表情。 “死亡，是他们的命运；成为英雄，是他们的梦想。”刺蛇摊开双手，“我能破坏他们的梦想吗？哈哈哈！” “至于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 刺蛇慢慢踱到雷的正面。 “记住我的名字——毒。”刺蛇一字一句地说。 “你也许真的是从2号基地逃出来的唯一的幸存者呢。”毒盯着雷的眼睛说，“不过，就算你曾经侥幸逃过了protoss大军的攻击，你也不再会有好运气了。” “明天，你将死在terran的手中。至于是被小兵打成蜂窝还是被坦克轰成肉酱，我也想知道啊。”毒神秘地眨眨眼，“terran一定会对我们的偷袭反击的。哈哈！” “再见了，雷。我会努力寻找你的尸体的。”毒将一口墨绿色的唾沫吐到雷脚背上，立刻冒起了丝丝青烟。 毒的影子遁入黑暗之中。 夜色更深了。雷极力倾听，却连小虫子的鸣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毒带着小狗们，应该早就离开了。 黑夜总要过去。在漫长的焦急等待之后，第一颗太阳悠闲地越过了远方的树梢。 西南方向的天际渐渐发白，两颗太阳先后用柔和的手抚摸着大地。光线暖洋洋地晒在雷身上，他感到身体的一部分能动了。 雷使劲动了一下肩膀，一阵酸痛袭来。上身能活动了，但是腿还是不能动弹分毫。接着，他就听到了地表传来的沉闷的坦克履带声。 第十节 死亡突袭 没有任何征兆。就在琳快要踏进营房的时候，噼噼啪啪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急促而迅速，那是灌木树枝折断的声音。 琳回头向身后望去。一只小狗高高跃起，身上带着散乱的树枝，两只利爪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直朝琳扑来。 琳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和小狗对视过。绿色的眼珠，发着幽幽的光，里面却好像有一团燃烧的火焰。转眼之间，小狗的爪子已经划破了琳的防护服。 冰冷。琳在一刹那感到肩膀被利器穿过，失去防护服包裹的皮肤，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就像浸泡在寒冷的冰水里。 在强大的冲力之下，琳被推得跌倒在地。那只小狗落地，又毫不犹豫的扑上来。这次，爪尖正对着琳的咽喉。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琳睁开眼，小狗已经被坦克轰成碎片，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散成片片血雾，弥漫开来。琳洁白的防护服上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琳挣扎着站起来。几名海军陆战队员冲上来，架着她往基地里撤退。 一队小狗，先后从树丛中冲出来，对外围的建筑发起胡乱的攻击。 “偷袭！”警报在基地上空响起。 地堡开火了。被击中的小狗朝地堡盲目地进攻。坦克又开火了，一阵排炮过后，小狗就化成滩滩血水。 偷袭很快就结束了，侵入者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带走。 虽然是一场小规模的侵袭，基地里还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明天就是撤退的日子。其实，今天已经有一些兵力被调走了。如果，明天敌人发起稍大一点的攻势，能不能顶住呢？ “我们不能让敌人在后面捅我们刀子。”一个海军陆战队员说。 “是啊，虽然敌人很少，但是如果在撤退的时候敌人来进攻，我们会很吃亏的。”另一个赞同道。 “我们现在马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敌人肯定要防守一下。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撤走了。”有人建议。 “好主意！” “还等什么？敌人的前进基地肯定在附近。我们这就去把它敲掉。瞧他们这次进攻动用的这点兵力，根本不能和我们对抗。”有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队伍很快就集结起来。十几个海军陆战队员，几名喷火兵，4辆坦克。 “够了，出发！” 琳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又大起来，问桐：“怎么了？还没有打完吗？” “放心，入侵者已经被消灭了。”桐说，“我们正要去反击呢。” “那我也去。”琳想要站起来。 “别动，你的伤口还没好。”桐慌忙按住琳，在她伤口上喷了一些愈合剂，“还好，伤得不重。很快就会好的。” “你呀，老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桐带着责备的语气对琳说，“这次你就哪儿都别去，反正也不是太重要的战斗。有其他人就够了。” “躺下。”桐扶着琳说，“想想明天吧。” 透过窗户，星星一眨一眨地盯着屋子里。 “明天，我又能见到翔了。”桐憧憬地说，“在新的地方，新的生活。他答应过我的，绝对忘不了。” 窗外，是星空下静谧的森林。 雷首先看到的，是海军陆战队员。 雷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他站立的地方是基地前的一片空地。身后拐角处，有基地最突前的一个地堡，但是那个地堡照顾的范围并不包括雷所在的地方。 我是孤立无援的。雷意识到。 基地还沉浸在黎明的沉睡中。矿工是永不休息的，但是他们总是在基地的最里面，从不出来。 雷想大声呼喊，但是声带却不听使唤，只发出低沉的吼声。 没有惊醒任何人。但是敌人却听到了。 “那是什么？”走在前面的海军陆战队员问身边的人。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 “好像是石斑兽。” “不对，石斑兽哪有这么大的个头？” “别管它。” “但是它挡住我们的路了。” “唉，找了一夜了，也没有见到一个敌人。我们不如回基地吧。”有人发出疲惫的声音。 “再找找。越过那个山头，我们就返回。” terran的队伍到了雷身边。 一个海军陆战队员用枪管捅捅雷的身体：“快走开，别挡路。” “绕过去吧，它听不懂你的话的。”同伴笑他。 “我会让他听懂的。”那个海军陆战队员举起枪，朝雷腿上开了一枪。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回荡。 雷麻木的腿上终于有了感觉——很痛。但是他却感到欣慰，基地会有警觉了吗？ “你干什么？”同伴大声斥责道，“惊动了敌人怎么办？” “不会有……”他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变成了痛苦的嚎叫。 雷趁那名海军陆战队员接近身边，用他能动的牙，狠狠地给了那家伙一下。 “混蛋！”那个海军陆战队员愤怒了。他抡起枪，对着雷一阵扫射。 子弹在雷身上掀起片片血花。雷疼得怒吼起来。枪声和吼声混在一起，传出去很远很远。 “敌人！”终于，一名海军陆战队员发出了惊呼。 不远的拐角处，出现大群的小狗。 终于来了。雷笑了。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基地就得到警报了。 “枪声！”首先得到消息的领主马上发出警报。很快，整个基地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估计是小股terran的侦察部队，派一队小狗出去试探一下。”领主互相商量着。 一队小狗出发了。 小狗从前方扑过来，海军陆战队员慌忙地射击。交错的火力网在前面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狗一个尾随一个，排着长长的队伍冲上来，虽然前仆后继，但是无法越过海军陆战队员子弹编织的火网。很快，小狗就化为海军陆战队员面前的一滩血水。 “敌人就在前面，上啊！”战士们呼喊着，端着枪冲上前去。 主基地。 “我们的估计不足。”一个领主说，“敌人好像有些实力。” “不必担心，”另一个领主说，“我们的兵员很多。让所有的小狗都上去，一定能消灭掉敌人。” “要动用空军吗？” “没有必要。我们的空军有限，用地面部队就足够了。” 冲在最前面的海军陆战队员，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数不清的小狗。 “我们被包围了！”他绝望地大喊。很快，他就被涌上来的小狗群撕成了碎片。 “后撤！建立防线！”后面的战士收住阵脚，退回原来的地方，集中火力，压住了小狗冲击的势头。 小狗不断冲破火网，不惜一切扑打着最近的战士。但是这只是零星的攻击，很快就被喷火兵烧成了焦炭。 坦克架起来了，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小狗的波浪式冲击被打断了。 “地面部队无法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损失很大。”一个领主焦急的说，“我要求动用空军。” “飞螃蟹正在调遣中。”另一个领主不紧不慢地说。 “为什么不用飞龙？” “飞龙的数量严重不足，如果贸然使用，我们不能承受这种损失。” “皇后呢？” “皇后都被派去侦察protoss的基地了。最近的皇后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蝎子跑到哪里去了？”那个领主显得手忙脚乱。 “你是刚出生的吗？”他的同伴说，“你不知道所用的主力都派到和protoss交界的地方去了吗？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小狗。” “这些缺乏训练的小狗不可能冲破敌人的阵地。难道现在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还有一个。基地前面的。” “你是说，雷兽吗？” 雷看到terran的部队慢慢后退，成群的小狗在前面倒下。火光映红了他的眼睛。4辆坦克就在他旁边先后开炮，每一炮都让一堆小狗失去生命。他使劲挪动着身体，腿还是麻木的，不能动弹分毫。 他没有放弃希望。只要早动一分钟，就能多救一些小狗。 突然，雷发现自己能动了。 用力过猛之下，雷差点摔倒在地。他顾不上多想，就冲到最近的坦克旁边，奋力向坦克发起攻击。 遭到攻击的坦克，慌乱的提起支架，想逃走。小兵连忙调转枪口，冲着雷开火。子弹在雷身上溅起血花和肉块。 “来吧！”雷怒吼着。 坦克的装甲破裂了，它在雷的攻击之下，终于爆炸了。雷冒着飞来的子弹，又朝一辆坦克冲去。 “撤退！撤退！”敌人终于顶不住了。所有的坦克都收起支架，向后开去，害怕动作太慢，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敌人的火力网变弱了。小狗们冲了上来。 所有的敌人都向后逃去，只剩下几个跑得慢的喷火兵，在小狗的攻击下苦苦挣扎。 雷疲惫地坐到地上，绷紧的肌肉在一瞬间松弛下去，刺痛和酸痛便接踵而来。一支又一支部队从雷旁边经过。小狗和刺蛇混合着，向四周散开。一只皇后飞快地越过头顶，向terran败兵逃逸的方向飞去。 雷看到一个庞大的影子飘过来，那是一个领主。 “你辛苦了。”领主对雷说。 雷勉强站起来。 “不用了。你受了伤，需要休息一阵子。”领主关切地说。 “他们这是到哪里去呀？”雷问。 “去清剿terran的基地。”领主回答，“我们很快就要对protoss发动大规模的反击，不能容许在后方再出现被小股敌人袭扰的事情。这次，我们要彻底扫除附近可能存在的威胁，确保下一场战役的胜利。” “我相信很快就会扫清障碍的。那些逃跑的敌人，将给我们的部队带路。”领主自信的说。 雷看着源源不断从身边走过的队伍，一直向北延伸。他抬头对领主说：“你能把我带过去吗？” “你受伤了……”领主看了看雷，“好，上来吧。” 第十一节 溃退 太阳已经完全升到了树林的上空，把它们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挥洒下来。整个基地沐浴在清新的晨光下，每幢建筑都反射出明亮的金属光泽。 从窗户看出去，是一片寂静。 “都准备好了。”桐走进来说，“等他们回来，就一起出发。” “一天了，也该回来了。” “说不定他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桐说，“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琳活动了一下肩膀，“药很管用。” “我们到外面去等吧。”桐走出房间。 “到了。”领主将雷放下。 雷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山岗上。 “下面就是。” 山下，是一片火光。 琳没想到回来的是狼狈不堪的逃兵。 “怎么了？”琳问，一边给受伤的人喷洒愈合剂。 打头的一个海军陆战队员，惊魂未定地说：“敌人太多了，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后面有追兵？”一个留在基地里的战士操着枪跑过来。 “没有，我们遇到了大批zerg的小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个海军陆战队员喘息着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敌人肯定会找到这儿的。” 基地忙乱起来，本来打算带很多东西走的，不得不精简行李。不过大多数人很快就整理好了。 “出发吧。”一辆坦克率先发动，驶出基地。 撤退的队伍沿着山路向中转站前进。 “早知道敌人这么强大，就不去了。”一个士兵嘟噜着。 “是啊，谁能想到敌人会只派一队小狗来送死呢？我们还以为敌人很弱。” “这次能逃出来真是幸运。”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海军陆战队员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小狗。”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别提了，还不是运气。”那个海军陆战队员心有余悸地说。 一行人慢慢走到了树木稀疏的地带。阳光照射到每一个人身上，在脸上涂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晕。 “你的脸色，好难看。” “是吗？我一夜没睡了，又惊又累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脸怎么是绿色的？” “哦？”那个海军陆战队员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发现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淡淡的绿色。 那个海军陆战队员被大家盯得发毛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他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自始自终，都被zerg监视着。”一个老兵叹息道。 “也许敌人顾不上攻击我们，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不是吗？”说话的人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大家。但是他的话分明在发抖。 “也许……”下半句话就梗在了喉咙里，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后方的树梢剧烈地抖动起来。 “撤退！撤退！”伴随着叫喊声，人群开始向后移动。 一小队海军陆战队勇敢地守在队伍后面，紧握着的枪口死死地对着身后，但是没有人开枪。现在开火也许能给敌人以突然的打击，但这意味着马上就要和敌人胶着——在这个时候，能把冲突的时刻推迟一分钟，就是增加一分钟生存的希望。 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修复剂洒到感染上zerg体外附剂的士兵身上，那个士兵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红润。 “树林后面有一个我们的哨所。”一个老兵说。 “大家到那个哨所集合。”有人建议。 一个喷火兵大声反对：“我们应该离开得越远越好，决不能停下来！” “可是你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如果不组织好队形，很容易被分割包围的。” “不管怎么说，我绝对不会留下来！”喷火兵嚷道，“决不！” “有谁愿意停下来等死就让他死好了，我还想活着出去。”他嘟哝着，自顾自地向前走。 有几个人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匆匆甩开队伍，消失在树丛中。 大部分人还是聚在了哨所周围。 这是一个普通的前哨，只有两个地堡，孤零零地埋没在树木中间。地堡的金属墙壁泛出黄色的锈斑，显示这个被放弃的哨所有些年头了。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问。 还没有人来得及回答，也许大家都在考虑。这时几声惨叫从不远的树林中传来，伴随着几声零乱的枪声。 “他们遭到袭击了！”有人拿着枪想去救援。 “迟了。”一个老兵说，“我们根本就是被包围了。” 远处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敌人来了吗？” 所有的人都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竭力捕捉每一丝可疑的声音。 敌人出现了。 树丛被拨开，一群小狗扑上来。 枪响了，坦克也发出怒吼。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被遏制住。 一队刺蛇从狗群中钻出来，仰头将一股股腐蚀液喷向人群。腐蚀液溅到防护服上，马上冒出浓烟，出现一个个窟窿。 “快进地堡！”士兵们纷纷挤进地堡。 “姐姐，快进来。”桐将琳拉入地堡。 坦克已经架起来了，一阵排炮，zerg的攻击线变成了滩滩血水。 敌人的攻击暂时停止了。 “敌人的主力似乎还没有赶到，我们应该趁现在撤退。晚了就来不及了。” 没有人反对。机会，即使充满了危险，也比无望的等待要好。 可是当他们刚刚起步时，一只zerg的皇后跟了上来。 “它想干什么？难道又要散播体外附剂？” 皇后接近人群，突然喷出一股绿色的粘液，弄得人满身都是。 “这是什么？”人群炸开了锅。 那股粘液粘在身上，在空气中越变越稠，像浆糊一样使人行动困难。 “我迈不开步了！”有人大声叫。 “我也是！” “我连枪都拿不住了！好粘的液体，真恶心！” 这时小狗又上来了。众人顾不上咒骂，勉强拿起武器还击。 桐赶快取出修复剂，洗掉大家身上的粘液。 一阵激战，敌人还是没能攻上来，又退了下去。 “可恶的皇后！”有人诅咒着。 “得想个办法摆脱那个该死的皇后，不然是逃不掉的。” zerg的皇后悬停在不远的半空中。 “我来。”琳说。她拿起一瓶致盲剂，走出地堡。 皇后似乎没有注意到琳，她一动不动，只有身后的薄翼在微微颤动。 琳瞄准皇后奋力掷出致盲剂。同时，她看到了一颗飞速飞来的绿色核状物。 飘很不满意自己的处境。虽然她是皇后，在zerg里面地位算是很高的了。但是她总感到不顺心。也许是高处不胜寒吧。 她一直希望能够率领一支部队，立下赫赫战功。可是机会总是被其他人抢到手。因为她出生晚，每次派给她的都是枝节的任务，像什么跟踪、探路、巡逻、警戒——这些低级兵种都能胜任的简单任务，派我去简直是浪费，她常常想。 这一次也是如此。搜寻terran的小股部队并且跟踪他们，为主力部队确定目标。为什么不让领主自己去干？别的老资格的皇后，都亲身经历过大的战役，每个人都有一大段辉煌的历史。terran的坦克，protoss的高级圣堂，哪一个不是栽在皇后的手上？ 可惜没有我的份。飘遗憾地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取得一两次战绩呢？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这一小队terran军队。在那伙逃兵中，她已经悄悄地在其中一个海军陆战队员身上粘上了体外附剂。这种淡绿色的微生物，能够迅速渗入寄主的皮层内，从而使寄主的一举一动，都能被zerg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一点都不担心敌人能从她眼皮底下溜掉，所以她保持着速度，不紧不慢地跟着敌人。 一队小狗最先赶到了。飘没有立刻命令他们进攻。她在等待最佳时机。前面不远处是一条狭窄的谷地，敌人不得不列队通过。这时候，第二批部队也上来了，是小狗和刺蛇的混合编队。飘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她很高兴能由她发起攻击命令，这可是第一次。虽然她做的只是把情况转告给直接指挥官。小狗群随着她的命令向敌人扑去的时候，她很兴奋。 但是兴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terran部队慢慢退守到树林中一处废弃哨所，组织了一条防线。terran的防守非常稳固，即使是在撤退的时候也不显慌乱。这一点倒是飘没有想到的，她原以为一次冲击就可以成功的。 飘停止了进攻。损失了十多只小狗，却只消灭了几个外围的敌人。 飘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头的兵力不足，不幸的是，terran也似乎意识到这点。飘远远看到terran的部队正在撤退，一些坦克收起了支架。 决不能让敌人逃掉。飘当机立断，一面喷出黏液——这种绿色的液体韧性很大，敌人的动作马上就不灵活了——一面命令部队再次发动进攻。 攻击又失利了，但是成功地将敌人留了下来。飘看到自己的兵力越来越少，不禁担心起下一次能不能阻止住敌人。 terran的医疗兵清除了士兵身上的黏液，他们又恢复了机动性。 下一批部队赶到还有一段时间。飘清楚现在剩下的兵力还不够。 “得干掉医疗兵。”飘自言自语，“否则我的黏液就失效了。一定要拖住敌人。” 对峙了一会儿，敌人又准备逃跑了。飘看到一个医疗兵从地堡里出来，这是个好机会。她不动声色地等那个医疗兵靠近了她的攻击范围，立刻发出了一个寄生虫卵。 第十二节 凋谢的百合 雷冲进terran的基地。 整齐排列的每幢建筑都在燃烧，基地里一片红光。 雷在火光中搜索。照在身上的光，不知是建筑发出的，还是反射的，将他的脸映得通红。 桐看到琳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她赶快跳出地堡，把琳拖进来。 “你怎么啦？”桐焦急地问。 琳看着那个小小的核状物飞过来，消失在自己体内。防护服没有起到任何阻挡作用。那个小东西象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径直穿入到琳体内。 一阵刺痛从腹部传来，呈放射状向全身扩展。林眼前一黑，仿佛堕入黑暗的深渊。她看到整个世界在面前旋转，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心。然后一切就归于平静。 “醒醒！”桐的声音钻进耳朵，忽而大，忽而小。 琳勉强睁开眼，桐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 “你怎么了？” “我没事。”琳说，呼吸很急促。 “我给你拿药。”桐手忙脚乱地清理医疗包。 “不用了。”琳轻声说，“没用的。” zerg的部队又涌上来，包括一队飞龙。 “顶不住了！” 飞龙冒着海军陆战队的枪弹，冲上来朝着坦克发动攻击。几辆坦克相继着火爆炸。火力明显减弱之后，zerg的小狗和刺蛇蜂拥而上。 地堡着火了，锈迹斑斑的墙壁被烧得通红。 “不行了。”一名海军陆战队员一面奋力开火，一面对桐说，“你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桐抱起琳，冲出燃烧中的地堡。 地堡在跳动的火焰中轰然倒塌。剩下的两名海军陆战队员还站在废墟中拚命抵抗。 桐抱着琳冲向不远的密林。大群的zerg就在身旁乱窜，但是他们正在专心攻击作最后抵抗的terran士兵，没有理会手无寸铁的医疗兵。 桐冲入树林，杀戮声在身后渐息。 “你自己走吧。”琳喘息着说，“不用管我。趁现在还有时间。”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桐眼里含着水珠，“你不能死，我一定能把你医好。” “药，药。”桐在医疗包里一阵摸索。 “没用的。”琳说。 “一定行的。”桐把恢复剂喷到琳身上。 “这个不行。”桐说，“基地里一定有药可以的。” “不，你不能回去！快走！” “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桐转身向外走去。 飘紧紧跟着一队飞龙，利用他们的视野观察战场。 我瞎了？她不接受这个事实。 地面上是正在围攻terran基地的部队。后续部队及时感到，这使她稍稍感到些许欣慰。没有找到医疗兵的尸体。敌人跑不了，她恨恨地想。 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飞龙已经飞出了她的视线。飘赶紧跟上。 雷搜索了大半个terran基地，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她们已经撤走了。雷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欣慰。 身边的小狗正在使劲拍打terran的建筑，发出有规律的嘭嘭声。雷加入他们的行列，用牙切削起金属房屋来。 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尖叫声。 桐回到了基地。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基地中横冲直撞的zerg，沿着树林的边缘进入基地。接着火光的掩护，她进入学院。 屋里倒没有太大的损失。桐从窗口望出去，小狗可怕的身影在流动的热空气中跳跃。学院的一面墙壁也烧起来了。她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些药物，每种拿了一些，又迅速离开学院。 刚走出学院的门，桐就停住了脚步。 她面前，站着一只刺蛇。 雷循着尖叫声的方向跑去。 在基地的边缘，雷看到一只刺蛇正在攻击一个医疗兵。 医疗兵双手护住头部，抵挡着刺蛇口中喷出的毒液。 雷冲上去，用肩膀把刺蛇顶出去好远。那只刺蛇爬起来，奇怪地瞪了雷一眼，转而去攻击旁边的一幢建筑。 医疗兵慢慢抬起头来。 “雷，是你！”桐惊喜地叫道。 “桐！” “你姐姐呢？”雷问。 “她……”桐没有说下去，“我带你去。” 太阳从头顶俯视整个大地，以不同角度将光线洒满森林的每个角落。林中的一切都显得很清晰。于是雷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琳。 琳平静地躺在草地上，意识是清醒的。从腹部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寄生虫的蠕动，但是没有任何疼痛。豆大的汗珠早已滑落到颈后，刚才钻心的刺痛仿佛只是一种幻觉。只有一个事实是清楚的，寄生虫迟早要破卵而出。对于寄主来说，只有一种结局——死亡。 琳听到脚步声，她费力地转过头来。桐赶紧上前去扶住她。 “姐姐，是我。”桐说，“你感觉怎么样？” “你走吧，不用管我。”琳叹了一口气，“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不！姐姐，我们一起走。”桐拿出各种不同的药品，“看，我带来了好多药品。” 琳摇了摇头。她看见了一直站在身边的雷。 “雷？”琳惊讶地问，“是你么？” “是我。你怎么了？” “是皇后。”桐说。 皇后！雷头脑中一片空白。他当然知道皇后的手段。侵入寄主体内的寄生虫卵将孵化出两只幼虫，它们会一点不剩地把寄主的身体吃掉。从内脏吃起，最后只留下一层外肌肉层。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琳轻声说道：“雷，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说吧。”雷看着琳苍白的面容。 “照顾好桐，把她安全送到我们的中转站。你能答应么？”琳急切地望着雷。 “我答应你，一定做到。”雷郑重地点头。琳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 顿了顿，琳对桐说：“桐，你到林外去看看情况。” 桐迟疑了一下。 “去吧，这里有雷。”琳勉强笑了一下。 目送桐慢慢踱出树林，琳说：“雷，再替我做件事，好吗？” “什么事？” “请你把我防护服的输氧管切断。我不要看到……”琳的话停顿了，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雷知道寄生虫快要孵出了。 “我明白。”雷慢慢举起他的刀。 琳的眼里是鼓励的目光。 雷闭上眼睛，让锋利的刀飞快掠过琳的颈部。他听到一阵咝咝的气流声。 “谢谢你，谢谢你。”琳的声音慢慢小下去。 雷睁开眼，注视着琳。琳还在用微弱的声音和他说话。 “看，天色也变成暗蓝的了，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一样美。就像蓝宝石一样美，一样美……” 两个太阳正升到头顶。正午的阳光将地面照得雪亮。耀眼的光线把整个天空都映成一片惨白。阳光射到琳的防护服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如同一朵慢慢凋谢的花朵，悄无声息地收拢了她的花瓣。而那一个灿烂的微笑，便永远凝固在洁白的防护服中。 雷静静地看着头盔中的琳，过了良久，才挥刀在地上掘起土来。 雷走出树林。桐靠在一棵小树上，望着他，眼角都是水痕。 轻轻地，雷说：“我们走吧。” 第十三节 逃亡路 喧嚣的战场被远远抛在后面。火辣辣的日光同时照在两边脸颊上，不给影子留下存在的空间。 桐在起伏不平的山路上走，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茂密的树林如同一把破伞，在上空的两个太阳注视下暴露出一切。树不动，也没有动物，周围显得死气沉沉。脚踩在多年堆积起来的枯枝败叶上，发出悉悉挲挲的细响。只有干枯的的树枝，才在脚底的压力下，嘎吱一声断掉。 又翻过一座山头。一个太阳已经慢慢落到后面的群山背后。另一个还斜斜地挂着，让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下山的小道上，桐一脚踏空，跌跌撞撞地向前扑倒。 “小心！”雷赶紧拉住她。 “谢谢。”桐感激地说。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休息一会儿吧。”雷建议。 桐靠在倾斜的山坡上，枕着手臂躺下。 东南方向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西北的云彩还保留着下落中太阳的余辉。火红的云彩，仿佛中午的熊熊火光，一起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姐姐。桐想，常常说死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不管怎么说，活着是最好的。”桐记起一次战斗后琳对她说的话，那时候桐才刚刚编入部队。 可是姐姐却死去了，在撤退的那一天。 “每天都有人死去，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这没有必然的规律，只存在概率的问题。”琳也这样说过。桐原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面对死亡，不管是自己，还是同伴。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周围时，事情就完全不是想象的样子。 坐了一会儿，桐站起来。 “我们走吧。”她说，“越快越好。” 下山的速度有些快，近乎小跑。雷在桐的后面，还担心她会摔倒。所以当桐猛地停住脚步时，雷马上抓住了她的手。 桐没有向前摔倒，相反，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protoss！”桐低声说道。 山脚下伫立着protoss的水晶柱。一个。 让桐感到不安的是水晶旁边的光子炮塔。碟形的光子炮像一个无害的圆盘，安静地躺在树丛之中。水晶幽蓝的光线照在附近唯一的一个protoss矿工身上，这个位于protoss最低层的矿工正忙于给下一个光子炮塔定位。 “两个炮塔。”桐悄声说道，“挡住我们的路了。” “有三个。”雷纠正她，“那边灌木中还有一个。” “怎么办？”桐问雷。 “最好能躲开。有其他的路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们小心地绕着周围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路口正好处在两个陡峭的山崖之间，这种地形只有在大洪水时期才能形成。现在唯一的通道就是这个不算太狭窄的山谷。 “可是前面已经被封锁了。” “我们不能坐等。”雷看到又一个光子炮塔被传送到水晶周围。通过的难度增加了。 “必须马上通过，拖下去会更糟。”雷果断地说，“你们撤退的期限很紧，不能浪费时间。” “可是……”桐有些担心，“路口的火力太强大，我害怕过不去。” 雷思考了几分钟，仔细盯着围绕在水晶周围的光子炮塔。炮塔群如同一片片花瓣，环绕着中心的水晶柱。 “我来扫清障碍。”雷说，“你先藏在这里。” 雷迅猛地冲出藏身的树林。 protoss矿工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很快就溜到了炮塔群的另一边。 四个光子炮塔，先后从炮塔中央发出光子团，准确击中跑动的雷。 雷不理会高速袭来的光子团，他径直冲向炮塔群中的水晶。protoss的能量全部来自于水晶。毁掉了这个能量柱，所有的炮塔都将变成废物。 光子团在身边爆炸，激起阵阵高压，发出灼热的能量。雷忍受着持续的伤害，奋力攻击水晶柱。水晶的魔法盾很快就消耗掉，里面的能量开始溢出，散发出蓝色的火焰。 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撑住。光子团打在身上已经没有痛的感觉，周身好象浸泡在滚烫的岩浆里一般。周围的空气在爆发的能量辐射下急剧升温，呈现一种暗红的颜色。 雷只能机械地挥动武器，他盼望着快一点摧毁眼前的水晶。朦胧中，protoss矿工又在不远处栽下了一个水晶。而早先传送中的第五个光子炮塔也刚好完成。 “这次真的过不去了么？”雷几乎要绝望了，光子团似乎要把他的力量都轰走了。 一股清凉的雾气喷在皮肤上，雷立刻感到清醒了很多。回头一看，桐已经站在身后替他治疗。 雷振奋起精神，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在增长。又一次强有力的劈削，面前的水晶柱终于轰然爆炸，化为无数的蓝烟，消散在空中。 失去能量的光子炮塔，顿时停止攻击。 雷顾不上休息，又接着攻击正在传送中的水晶。那个水晶还没有来得及生成，便消失了。protoss矿工一连栽下两个水晶，企图重新连接断掉的能源。雷凶狠地扑上去，大牙左右交错，结果了这个矿工的性命。 在医疗剂喷射下，雷的伤口很快就恢复了。 “多亏了你。”雷说。 桐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说：“刚才你一人对付4个炮塔，我真担心……” “我们快离开这里。”雷看了看周围，“说不定还有其他protoss在附近，如果大批部队过来就不好了。” “嗯。”桐应道。 两人通过路口，迅速离开了这个地区。 太阳已经消失在群山后面。仿佛一瞬间，天色就暗了下来，象是一件黑色披风，突然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大地。 “明天就能赶到目的地了。”桐说，一边移动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雷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命令，命令，自己倒没有考虑过该怎么做。 “还是回到我的部落去。”雷想了一下，说。 “你的伤口好了吗？” “都好了。你的药剂很有用。”雷说，“你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能走。我真怕protoss追上来，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士兵。” “我们已经离开那里很远了。”雷安慰道，“就算protoss知道了，我们也已经跑得很远了。” “是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跑得掉吗？” “谁？”雷猛地回过头去。 身后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条人影。 雷紧紧护住桐，看着那条身影慢慢逼近。 瘦小的身躯，硕大的头颅。背上的刺根根突出。两颗发绿的眼球，狠狠地瞪着雷。右边脸颊上的一道旧疤，如同一个抹不去的标记。 “毒！”雷失声说道。 扑扑几声响，一群小狗跳出来，站在毒身后，个个鼓着绿眼睛，瞪着雷看。 “雷，好久不见哪。”毒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 雷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敌人。 毒并不介意和雷保持一段距离，他也没有下令攻击。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雷能够跑掉。他手下的小狗呈弧形排列在周围，等着他一声令下。 雷两眼扫描着周围，低声对桐说：“这个地形对我们不利。很容易被包围，我们必须找个狭窄的地形。待会儿打起来，你要赶快跑，我在后面掩护你。”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桐看着雷，虽然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想跑吗？”毒好象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或者他只是猜测，“你可以试试，哼哼。” 雷已经开始跑了。 雷大力推了桐一把，喝道：“快跑！” 桐立刻全力奔跑。雷紧跟在后面。 毒楞了一下，马上对小狗咆哮道：“快追！” 一得到命令，蛰伏着的小狗群立刻兴奋起来。他们原本呆滞的眼球顷刻间亮起来，吼叫着，一个个飞奔上前。 第十四节 死地 雷在铺满落叶的林道上跑，低矮的灌木伸出的枝杈不时刮擦他的脸。 “往山谷跑！”雷吩咐道。 桐没有回答，但是人已经跑向了一条自然形成的凹道。两边的斜坡渐渐收紧了。雷留意身后，小狗群越来越近，双方喘气的声音也能清晰地听到。 “快到了。”雷看见前方不远处，狭窄的山路收缩成一个小小的谷口。 近了，近了。桐已经通过了谷口。 到了。雷猛地一个转身，面对追兵。 跑在最前面的小狗来不及收住脚，他就势猛扑过来。由于距离太近，小狗还没有跳到足够的高度，撞到雷的胸前。他跌倒地上，正要站起来，雷的利牙已经切断了他的脖子。 随后的另一只小狗，抓住时机，窜到雷面前。他瞄准的是雷的脖子。这一跳又快又准。雷的利牙刚刚挥出，脖子正暴露出来。小狗迅猛地扑上。雷把肩膀一撞，避过小狗的攻击轨迹。这一口正咬在雷的右肩上。雷迅速收回利牙，不容小狗再咬，一刀卸掉了他的头。 后面的小狗陆续冲到面前。他们没有贸然攻击，围成一个半圆，狠狠地盯着雷。 叭哒一声，那只失去头的小狗躯体，落到了地上。 雷动动肩膀，只是个皮外伤。他选择的地形很好，狭窄到当面只能容下三只小狗的空间。同时对付三只小狗，他还是有信心的。 毒赶到了。他一看到这个僵持的场面，脸色就铁青得可怕。 “还等什么？上！”毒吼道。 前面的小狗居然有了畏缩，也许是看到了同伴的死。毒再次怒吼起来。小狗们进攻了。 三只小狗并排发起冲击。接触在一瞬间发生，又在一瞬间结束。雷首先杀死中央的小狗，然后依次干掉左右两个。他几乎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后续的小狗迅速填补了前面的空白。雷于是重复了前面的动作。 毒想靠着连续的冲击击倒雷。但是当他看到桐站在雷后面，不停地给雷治疗时，他下令停止了攻击。 毒走上前，和雷保持着一段距离。他知道雷不会冲上来，也不能后撤。隔着这段安全距离，毒开口了：“雷，还要继续无谓的抵抗吗？你迟早要顶不住的，只要我们的援军一来。” 雷起初没有说话，只是仇恨地盯着毒。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背叛？”毒反问，“谁？背叛谁？” “你是zerg的一员，为什么要替protoss效力，杀害自己的同胞？”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想不通。”毒换上了不屑的眼光，“伟大的protoss，战无不胜。”说这句时，毒的目光充满了神圣。 “不管是zerg还是terran，全部都要臣服在protoss的脚下。凡是不服从者，只要一个下场，就是死！” “我是protoss的刺蛇，永远都是，无论生或死。”毒的眼中满是虔诚，这句话就像一个咒语，他身边的小狗纷纷跟着念道：“无论生或死。” “觉悟吧，雷。你迟早要明白的。如果你想活下来，就必须明白。protoss是不可战胜的。”毒大声说道。 天空中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所有的人都抬头望去。 两架protoss的侦察机飞也似地进入众人的视线，蓝色的尾喷火焰光彩夺目。 “哈哈。”毒得意地笑起来，“我们的飞机来了，这次看你怎么办。” 毒阴险地下令小狗们进攻。 “让protoss大人看看，我们在多么英勇地战斗。” 小狗们迟疑着拥上来。雷不得不持续挥动大刀。小狗的攻击并不猛烈，他们在等待侦察机。毒慢慢靠上去，和雷距离很近，不过中间隔着小狗。 毒喷出了腐蚀液。那道墨绿色的浓液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劣弧，越过雷头顶，泼到桐身上。桐促不及防，白色防护服上贱到了好些毒液。星星点点的毒液在防护服上形成一个个斑点，斑点迅速扩大，防护服表面被腐蚀出大面积黑色焦炭物。幸好内层的保护层挺住了腐蚀液的蔓延。 “啊！”桐失声惊叫起来。 “看你们还能撑到几时。”毒一边说，一边继续喷出毒液，攻击闪避的桐。 雷的眼里冒出火来。他大声对桐喊：“快走！” “不！一起走！”桐坚决地说，在闪避的同时还不忘给雷治疗。 “唉呀！”雷焦急地看着protoss侦察机飞快逼近。 又一股腐蚀液击中了桐。桐晃了晃，要摔倒的样子。 雷一咬牙，削掉前面挡路的小狗的头，他不理会旁边小狗的攻击，突然向前冲去。后面站着的小狗没有预料到雷会主动攻击，他正准备替换前面死去的同伴。雷狠命一下，几乎是连肩把他劈成两半。后面接着的小狗似乎是惊呆了。他们不自觉地分开一条路，躲开雷的攻击路线，这就把毒完全暴露在雷面前。 毒反应很快，他看到左右分开的小狗队伍中，红着眼睛冲上来的雷，连忙向旁边一滚，正好避开了雷劈过来的重击。他顾不上看，又连续地翻滚到小狗群中。前面的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狗挡住了毒的路，毒一把推开他。这时候雷的利刃接踵而来，毒又是一偏，雷只砍中他的右肩。 毒狼狈地钻入小狗堆中，同时大声叫嚷：“攻击！攻击！你们还等什么？” 小狗们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开始由散乱回复到进攻队形。 雷趁他们还没有合围，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原来的路口。 毒捂着受伤的右肩，他的半条膀子好像要掉下来。他狠狠地盯着雷，气喘吁吁。镇静下来后，毒召回了盲目进攻中的小狗。这时候侦察机已经飞到头顶了。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雷对桐说，“到树林里去，那里敌人的飞机看不到我们。” protoss侦察机已经摆好了攻击队形，开始俯冲。 “我不能对空，你先走。我断后。” 桐迟疑着。 “快！”雷催促道。 桐向后跑去。 “不要停！”雷在后面喊道。 小狗群开始骚动起来。毒此时却只顾着照看自己的伤口，竟然没有看到桐的离去。侦察机第一次俯冲，密集的机炮在雷身旁激起高高的尘土。雷看到桐消失在树林中有好一阵子了，他转身拔腿飞奔。 这次小狗们不等毒的命令就追击了。由于距离的关系，他们和雷还有一段间隔。侦察机却在上空紧追不舍。一阵又一阵机炮扫射下来，雷前后左右的地面被划出一道道笔直的划痕。幸好侦察机的对地攻击能力不强，打在身上的弹片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这种情况不能一直持续下去。雷感到血从细小的伤口不断流出来，地下星星点点的血迹，正好给追击的小狗指明了道路。如果失血过多的话……雷已经感到头晕了。 前面就是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木，遮盖住天空。雷奋力向那里靠拢。 近了。可是桐却从树林里钻出来。 “桐！”雷惊讶地问，“怎么回来了？” “前面没有路了。”桐说，面容因为焦急而变得通红。 “什么！”雷清楚地听到了桐的话，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前面没有路了！”桐重复道，带着哭腔，“以前的路，现在成了悬崖。” “糟了。”雷只好站住。他和桐慢慢退到树林的边缘。后面是一条小路，中间被悬崖截断，后半截剩在悬崖下面。 protoss的侦察机悬停在空中，仔细地透过稀疏的树叶向下倾泻着子弹。小狗们也赶到了。他们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堵住了前面的所有出路。小狗没有急于进攻，似乎在等待毒。 毒还没有出现。但雷相信光是头顶的两架侦察机也能慢慢把他们送入地狱。桐在低声抽泣。侦察机的子弹主要倾泻在雷身上，但是也没有漏过桐。雷恐怕桐承受不了几下攻击了。 毒来了。他慢慢踱着步子，停在小狗后面。他有些悠闲地看着挣扎中的雷，没有让小狗们继续攻击。 “雷，你真幸运。居然能够活到现在。不过你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毒远远地说，隔着两倍于从前的距离。 雷说不出话来。他一阵头昏眼花——长时间跋涉和失血的结果。 “琳，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的托付。”迷糊中，雷仿佛看到了琳的面容。 琳向雷伸出手来，雷精神一振。看清是桐还在用最后剩下的药剂给他治疗。 “雷，我马上就可以看到姐姐了。”桐凄然一笑，药瓶从手中掉落——已经空了。 “只要我活着，我们一定要冲出去！”雷向前扑去。 “拼命么？”毒冷笑道。他左手一挥，小狗们扑上来。 侦察机的火力也全部招呼到雷身上。 雷拚尽最大的力气，对桐喊道：“快走！” 可是哪里还有逃跑的地方？三只小狗已经把桐包围了。 “没有希望了？”雷绝望地向桐所在方向杀过去。哪怕支撑几分钟也是好的，即使是徒劳。 第十五节 救援 一颗榴弹在protoss侦察机旁边爆炸，嘶哑的响声发出后，侦察机就被笼罩在一团电磁云团中，动弹不得。另一架侦察机立刻停止攻击，用和来时一样的速度，逃离了战场。而小狗们还在原地**。“砰！”短促而沉重的的来复枪声，从很近却又看不到的地方，射出，打爆了一个发呆的小狗的头。其他小狗这才反应过来，没命地逃散了——毒跑在最前面。 terran中转站。 地面上挤满了人。各种装备到处都是。天空中来来往往的都是运输船，迅速投下一些人员，马上又飞走了。喧闹的人群，都在焦急等待运送他们离开的船队的到来。 “桐怎么还没有到？”翔不安地说，“按照计划，她早该到了。” “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同伴安慰他，“这是常有的事。” “不行，我得去接她。” “也许她马上就到了。” “我和你一起去。”旁边有人说话。是影，肩上扛着长杆的来复枪。 “谢谢。”翔感激地说。 “还有谁愿意去吗？”影说。 “我去，翔。谁让我是你的朋友呢？”一名海军陆战队员说。 “我也去。”又有人响应了。 来复枪的攻击持续而有节奏，准确地击中每一个落在后面的小狗。小狗数量虽多，但是面对看不见的对手，只剩下恐惧和惊慌。 小狗四散向后逃散，这时候从侧面的树林里冲出来几名海军陆战队员，对着慌乱中的小狗群猛烈扫射。在平时，这几名小兵根本不是大群小狗的对手，但在隐身敌人的威胁下，小狗只顾得上逃命。不少小狗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打成蜂巢。 很快，视野中已经没有敌人的影子了。 那几名海军陆战队员走过来。他们的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雷。 “桐！”快靠近的时候，一名海军陆战队员突然惊喜地叫起来，他快步上前，向桐跑过来。 “翔！”桐认出了他，她笑着，眼里却流下了泪。 两人相拥在一起。 “终于找到你了。”翔宽慰地说。 “你到底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桐喃喃地说。 “幸亏我们来得还算及时。”顿了顿，翔抬起头，“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多亏他们肯来帮忙。” 桐投以感激的的目光，其他战士都微笑起来。 “还有一个，你认识的。”翔说，“影，你可以现身了么？” “我一直站在这里。”声音就从旁边很近的地方传来，影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你好，影。” 影顾不上打招呼，问道：“琳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桐的眼光暗淡了下去：“姐姐……” 这时站在一边的雷走过来。海军陆战队员们不由自主地抬了抬枪口。 “桐，我该走了。”雷说，“你现在安全了，我总算完成了琳的遗愿。” “你说什么？”影盯着雷，“琳她……” “姐姐死了。”桐忍不住抽泣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桐靠在翔肩上轻轻抽泣。翔只好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过了一会儿，影才问道：“琳是怎么死的？” “皇后……”桐说了两个字，突然停住了。她看了看雷。 “是皇后的寄生虫。”雷接着说完。 “zerg的皇后？”影重复了两遍。 好半天，大家都没有说一句话。 影仔细地打量着雷，说：“你是zerg！” 雷点点头。 桐赶紧解释：“雷救过我和姐姐，他是我们的朋友。这一路上都是他在保护我。” “我该走了。”雷说。 “你到哪里去？”桐问。 “回部落。”雷回答。 “走好，雷。”翔说，“好在我们马上要撤退了，我不必与你为敌。很感谢你照顾桐。” “再见。”雷沿原来的路返回。桐在身后使劲地挥着手。 经过影身边时，影慢慢地说道：“再，会。” 雷微微一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走下山坡，四周就寂静了。 雷没有考虑前面是否还有敌人。逃走的protoss回来了吗？被摧毁的地堡修复了吗？这些他都没有去想。他感到很轻松，自琳死后，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这一段山路走得很快，耳边只有脚底和草丛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可是雷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猛一回头，什么也没有。风从不知道的地方袭来，身后某处一棵树的枝条轻轻摇摆。 “谁？”雷轻轻喝道。他并没有指望有人回答。 但是有人现身了。 “影！”雷看清了那个人。 影阴沉着脸走过来。 “有什么事吗？”雷问，隐隐约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我的能量耗光了，你也不能发现我。”影说，“现在带我到你的基地去。” 雷疑惑地看着影。 影把来复枪口抬起来：“我不想对付你。但是琳的仇一定要报。” “我不会带你去的。”雷坚定地说。 “你要我动武吗？” “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琳本来不会死的。只是因为……” “每个人都可能死掉，但是杀琳的人一定要死。” “你不知道原因。”雷摇摇头。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难道战争的爆发有原因吗？从一开始，我们就处于敌对状态。我走之前，一定要做完这件事情。” “你还有时间吗？”雷问，“听桐说，你们今天就要撤退了。” “这是我的问题。你只要带我走就行了。” 第十六节 黑暗执政官 高地上传来幽幽的声音：“他走得了吗？” “毒！”雷一眼看到了高地上细长的身影。 “雷，我真佩服你，还敢回来。”毒居高临下地说。 “你这个叛徒！”雷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毒瘪瘪嘴，“你还不是投靠了terran。不过你也真没眼光，竟然去投靠必败无疑的terran。如果到我这一边来，前途远大得多。” “呸！”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好好考虑自己的处境吧。现在你只有个小兵做帮手，怎么也是死路一条了。”毒把影当作了普通的terran小兵。 雷打量了一下周围，后路已经被一群小狗截断了。 “你现在能隐身吗？”雷轻轻问影。 “能，但是能量不多，时间不会持续太长。” 雷决定拖延一下时间。他仰头对毒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袭击terran的基地？” 毒哈哈一笑：“terran也好，zerg也好，都是我们protoss的敌人。如果你们打起来，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的。” “所以你就带着小狗去偷袭terran的基地，好让双方打起来。”这句话是说给影听的。 “我们伟大的protoss早就知道你们的资源都不多了，而且都在准备向我们发动抢夺资源的进攻。现在你们的力量消耗在互相牵制上，这只不过是我们的一点计谋罢了。” 雷知道影已经明白了，他握枪的手在颤抖。 “我冲上去，你隐身对付那些小狗。”雷低声对影说。 影点头，他眼里冒着火焰。 雷冲上了高地。毒依仗高地的距离，没有在前面布置兵力。这是他的疏忽，他也许想不到雷会冲上来，而不是逃跑。 枪声在身后响起，那是影在狙击小狗。 出乎意料的是，毒并没有逃跑。雷冲上高地，看到毒身后站满了狂斗士和龙骑兵。一个全身笼罩在红雾中的黑影，在众人的簇拥下，冷冷地盯着雷。红雾遮住了他的身体，露出隐隐约约的黑色盔甲，只有一双刺目的眼睛，透过萦绕的红雾，发出明亮的白光。 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大声喊道：“影，快走！”一边借着冲击的惯性，直逼那团红雾而去。 红雾中的黑影没有动弹，他身边的protoss士兵也没有反应，就连毒都没有挪动身体。雷看着距离已经很近了，他扬起了刀。 一阵眩晕。雷仿佛看到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晕圈在眼前荡漾，面前的景色模糊起来。一瞬间，过去的记忆一一在脑海中飞驶。船，琳，桐，龙，汪，甚至毒，一丝丝从眼前逝去，好像灵魂被剥离了身体。他失去了知觉。 头脑突然一阵清醒，雷猛地回到现实中。 看到的景物没有任何改变。毒站在自己身后。大群忠实士兵，手持利剑的狂斗士和威武高大的龙骑兵，围绕着红雾中令人尊敬的身躯。雷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目光，从红雾中缓缓送来，让他全身舒服。 毒拍拍雷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一股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但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制了厌恶，雷甚至有些歉意的感觉。 “很好。”雷答道。连他自己都吃惊，怎么会这样和毒说话？ “好兄弟。”毒大力拍打着雷，“到前面来。” 雷顺从地跟着毒走到高地边缘。下面，四散的小狗乱转，躲避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雷，快跑！”下面的空地上传来呼喊。 “我在这里很好。”雷回答。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象是自己的。 “你怎么啦？”那声音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知道下面的人是谁吗？”红雾中的黑影问。他没有开口，但雷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 黑暗执政官。雷突然明白了这个值得敬畏的大人物的身份。通常，应该称呼他为执政官，黑暗两个字，他不喜欢，似乎代表一个心灵深处的暗疤。 “他是terran的特种兵，能够隐身。”记忆之锁被打开。 “哦。”执政官缓缓注视着下方，一团强大的能量在指尖聚集。 雷突然预感到什么，他心头一阵刺痛。一个激灵，雷发声大喊：“影！快跑！” 这个声音震惊了所有的人。包括执政官也顿了一下。这一下正好足够下面流动的虚空移动一个小小的距离，影脱离了震撼风暴的作用范围。 震撼风暴在高地下的草地上发动了。眩目的能量团笼罩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地上，把一大群来不及撤退的小狗困在里面。一刹那，小狗就动弹不得。他们脸上弥漫着恐惧的表情，四肢战栗，丧失了一切行动能力。 执政者的震撼风暴和高级圣堂的心灵风暴不同。心灵风暴是借助心灵魔法产生的大规模闪电，销毁敌人的肉体，所以又称闪电风暴，高级圣堂也因此被称为魔法师。震撼风暴只对精神起作用，它能使作用范围中的人看到极其恐怖的景象。这些恐怖景象都是受害者自身激发的内心最害怕的东西，他们的心理会受到巨大的打击，长时间不能恢复过来。即使是隐身兵种，也不能幸免。当然它对机械不起作用。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一条倒伏的草线伸出到隐秘的森林中，影已经安全地撤走了。 执政官哼了一声，两道迫人的视线直逼雷。雷觉得一阵巨大的压抑从心头升起，却又无法抗拒。压抑感在加强，雷感到自己的心灵像被加上了一把沉重的铁锁，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驯服的家伙。”执政官冷哼一声。他除了这些简单的音节，很少发出其他声音。 雷抬起头，在巨大压抑感之下充满了愧疚之情。 执政官点点头。“回基地。”他简单地把意思传达给众人。 众人马上会意地行动起来。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执政官再次注视他，这次传送过来的是温暖的目光。 “跟着我走。”不可违抗的话从心底升起。 “是，执政官。”雷顺从地回答。 “称我主人。”执政官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杰出的执政官——暗的宠物了。” “哈哈。”几个得意的脉冲传过来，暗的身形已经飘到几步远的地方了。雷急忙跟上去。 淡蓝色的透明舷窗下，是整齐排列的狂斗士和龙骑兵。 暗的专用运输船，早就停在高地的另一边。像他这种地位的protoss高级成员，拥有很多特权。暗坐在运输船的座椅上，略带得意地看着雷。 这么稀有的雷兽，终于被我弄到手了。暗得意地想。想象着稍后到达基地时，众人惊讶羡慕的目光，暗不禁沾沾自喜。到时候，雳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雳是高级圣堂，他们这些家伙老是以为自己才是正统的protoss，瞧不起黑暗系的圣堂武士，不论是黑暗圣堂武士还是黑暗执政官。因为我的地位比他高，他表面上还是恭敬的。如果等他升到光明圣堂的位子，还不知道会有多猖狂。 运输船超过了一队又一队士兵。不时可以看见围绕着水晶柱的光子炮塔，像一朵朵小花，绽放在各个险要的地段。周围的飞机渐渐多起来，互相交错着，忙碌又有序地沿着看不见的飞行路线擦身而过。隐隐约约地，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晶莹的建筑群，如同梦境中闪现的梦幻世界，随着运输船的飞驰，一下子呈现在眼前。 到了。雷第一次踏足在protoss的土地上，惊讶又好奇。置身于一座座发出幽幽蓝光的建筑之中，好像在砺晶矿之间徘徊。 晶矿！雷终于看见了这久违的东西。protoss的基地，竟然还有晶矿。十几名矿工，忙碌地穿梭于晶矿和总部之间，用他们的探针，切割下小块的晶快，运到总部中。 雷仿佛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伫立在荒地上的孤单建筑，一群矿工在晶矿中来回，单调的生活。那里有柔软的黏性表皮，而此时此刻，这里所有的地表都笼罩在随处可见的水晶发出的幽幽蓝光之下。 “雷，你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记住，不要超出光子炮警戒的范围。”暗说完这句话，匆匆飘向不远处的一处神庙。 雷在protoss的基地闲逛。protoss的建筑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格调。protoss的文化崇尚圆形，他们的建筑普遍带有圆弧造型，所有建筑面的交界都做成弧形过渡，极力避免尖锐的棱角出现。不仅如此，就连protoss的兵种，也是圆的外形，不论是龙骑兵、金甲虫、还是侦察机、海盗船，甚至大航母，以及载着雷过来的运输船。 雷穿行在各种建筑之间，打量着不同的式样和它们的用途。只有建筑中一下一下的蓝色闪光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慢慢地，雷走到了基地的边缘，那里整齐地排列着光子炮塔。雷记起暗对他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超过水晶照亮的范围。 黝黑的森林，似乎在呼唤雷走出来。另一种无形的手，却让雷莫名地产生留下来的强烈意愿。好像看不见的细线，把雷系留在protoss的基地之中。他到底没有跨过那道警戒线。 许久，雷开始返回。这次他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沿着基地的边缘，绕了一个大的圆圈。很快，他就到了基地的一个入口处。 脑海中隐约有一种细小的声音，似乎是暗在召唤他过去。雷对暗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还有一些亲近感，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象是来自身体某处的，而是强大的外在力量，但是它让人无法抗拒。 雷准备返回了。 蓦地，雷看到星门闪烁的微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庞大的身躯和细长的节肢，一个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身影。 第十七节 重逢 “龙！”雷冲上前。 那个身影颤抖了一下。很快雷就到了他面前。 “龙。”雷再次热切地说道。 身影又一次抖动，并且向后稍稍退了一步。终于，他开口了。 “雷，是你么？”龙叹着气说，“你也来了。” “是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以为你早就……”雷激动地说。 “唉。”龙的声音变化很大，变得很苍老，“如果我真的死了就好了，就和我在二号基地的同伴一样。”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雷问。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很傻的问题。 “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我当时太想活下来了。”龙陷入到回忆中。 “我本该一直呆在地下，等待被发现，被消灭。但是我没有。我从地面的颤动，感觉到高级圣堂。他们类似飘动的特殊行走方式，使他们很容易和其他兵种区别出来。我知道他们的一个闪电风暴，就能彻底消灭我。我选择了逃跑。这是我第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现在还一直这样认为。” “赶在闪电风暴发动之前，我已经爬出地下。我很快脱离了闪电风暴的边缘，正准备另外找一个地方藏身，这时候，”龙的眼光暗淡下去，“你知道，执政官使用了一个精神控制，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叫‘暗’的执政官吗？”雷问。 “不，是另外一个。”龙摇摇头，“那个叫暗的是新来的执政官。从前的那个，也就是控制我的那个，已经死了。” “嘿嘿。”龙居然笑起来，“他的运输船不走运地碰上了zerg的自杀飞机，我也就脱离了控制，变成了无主的孤魂。” “这样也好，我落得轻松。”龙露出复杂的表情，“反正我也不愿意和zerg作战。毕竟，我以前也是zerg的一员。” 听到龙一直叫zerg，雷的心里不是滋味。他说：“你现在不是不受控制了吗？有没有想过回到部落去呢？” “回去？哪里？zerg的部落？”龙奇怪地瞪着雷，“哈，你还想回去吗？” 雷点点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能回去的话，现在是否真的会回去。 “别幼稚了。”龙说，“记住，你现在是protoss，不管你以前是什么，zerg也好，terran也好，只要你曾经被执政官控制过，你就永远变成了protoss。不要再去想什么从前了。从你被控制的一瞬间起，你就得从头开始，因为你是protoss，完完全全的protoss！” 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下子停下来，好久都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雷才说：“你是否确实脱离了控制？” “是的。”龙回答，“只要控制你的执政官一死，被控制的人马上就不再受控制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执政官虽然能够用强大的精神力量强行控制别人的意志，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质。像我这样的潜伏者，需要执政官持续不断的潜移默化，才会彻底迷失意志。幸运的是，控制我的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也就不再受控制了。慢慢的，我的意识恢复了，我也就清醒了。” “你真的不想回去吗？”雷小心翼翼地问。 “每个新来的都想回到过去的阵营。”龙同情地看着雷，仿佛看着从前的自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回去了，原来的同伴能够接受你吗？你的身份是protoss，回到原来的地方，别人是把你当作敌人，还是当作叛徒呢？” 雷不说话了。 倒是龙安慰起他来：“安下心来吧，老弟。慢慢就习惯了。” 雷问道：“如果控制我的执政官死了，我是否真的不会迷失自我意识呢？” 龙看着雷，突然笑起来：“呵呵，当然。你不是在想控制你的执政官也死掉吧？你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远远没有被彻底控制。祝你好运，祝你的执政官早日死掉。也许很快，如果那家伙不小心的话。最近zerg给我们的压力相当大呢。” “希望你能早日脱离控制。不要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像那些小狗、刺蛇一样彻底变掉了才好。” 不待雷回答，龙已经摆摆前肢说：“好了，我很困了。” “再见。”雷对着已经开始钻地的龙说道。 雷慢慢回到原来的地方。基地已经笼罩在夜色中。但是基地中不断发光的水晶，仍然照亮每一片地方，整个世界充满了一种朦胧的颜色。 “雷。”威严的呼唤从内心升起。雷立刻向四处望去。 “过来。”那声音说。 雷循着声音走去。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雷还是能够准确地辨别出声音的方位。很快，他就在声音的引导下，进入了神庙。 神庙中，两个圣堂正在交谈。一个是执政官暗，另一个是高级圣堂。 虽说是谈话，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而是通过心灵的沟通，直接交流着彼此的思想。 “我来了。”雷恭恭敬敬地对暗说。 “主人。”顿了顿，雷在后面加上一句，他还不习惯这样称呼别人。但是这样称呼暗，他好像感到是必须的。 那个高级圣堂很快地瞟了雷一眼。他站在暗的下首，但明显地，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雷知道他就是雳。我是怎么知道的呢？雷感到很奇怪。这些信息不知不觉就涌入了雷的脑子里，包括对雳的厌恶之情。 暗微笑着示意雷走近些。 “看，这就是我最近捕获的，难得的雷兽。”暗向雳展示雷，如同一件私藏的宝贝。 雳的嫉妒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表情上。暗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 但是雳并不是光向暗表达嫉妒的。他说：“我马上就要升为光明圣堂了。” 暗暂时收起了他的得意。 雳继续说道：“和我的兄弟霹一起。到时候你可不要认不出我来喽。” “当然不会。”暗表面上这样说，其实两个人都知道，雳的意思是说，到时候我的地位又高了，再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因为在他眼里，光明圣堂比黑暗圣堂高多了。 “我走了。”雳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飘然而出。 暗冷冷地看着雳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门口，才把目光收回到雷身上。 雷惶恐地看着暗。 “还需要加强。”暗自言自语道。他缓缓说道：“雷，你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你现在睡吧，睡吧。在这里你很安全，强大的protoss军队战无不胜，你永远不必担心敌人。protoss是不可战胜的……” 雷跟着暗的语调，慢慢地也喃喃道：“protoss是不可战胜的……” 他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明媚的阳光照在整个protoss基地上，天窗中投下的光线把神庙照得亮堂堂的。看着*的神庙，一种安全、祥和的感觉笼罩了雷全身。 走出神庙，训练有素的士兵从身边列队走过。他们无坚不摧，确实是不可战胜的，雷感慨地想。 接下来的日子，雷只是随便在基地里闲逛。龙好像不太愿意和他长时间谈话，雷渐渐地也不再在意。从龙口里，雷熟悉了protoss的基本情况，还有目前的战况。 “我可不愿意让你去前线。”暗这样对雷说过，“你是属于我的。将来我要把你带回到帝国的中心去，让那里的人见识见识。” 暗不允许雷走出基地。雷不会违抗暗的旨意，在他心中，暗不仅是主人，更象是神。 “你变了。”龙悲哀地看着雷，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如此，“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快乐的。”龙感叹。 不过龙从来不拒绝向雷提供战况。 从龙嘴里，雷知道了很多情况。 terran几乎完全退出了在这个星球上的争斗。他们撤出了所有的主力，只留下一些撤不走的固定建筑。这些废弃的基地随时都可能被轻易摧毁掉。不过不论是protoss还是zerg，都没有浪费兵力去占领terran的基地，虽然那里没有多少兵力防守，但是谁会去分兵攻打一个既没有矿，也没有气，更不可能出兵威胁自己的死基地呢？ protoss无疑占据了优势。但是他们太自信，以至于浪费了太多的资源去建造光子炮塔群。虽然这些光子炮塔对protoss占据地盘起了重要的作用，但这也妨碍了protoss的兵力建设。直到zerg集中资源生产的大批兵力摧毁了protoss的一个分基地后，protoss才感到危机来临。幸好主基地附近的两个矿区，因为早期扩张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开采，现在才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目前，protoss正在拼命开采这两个星球上仅存的完整矿区，以期在zerg优势兵力突破外围防守时，能够集结出一只足够强大的部队，在最后的决战中，一举消灭zerg。 至于zerg，得到的消息不多。估计他们的资源已经耗尽，没有多少后继兵力了。但是zerg一开始就把全部的资源投入到制造兵力上，生产了一支数量巨大的部队，目前在兵力上，稍稍占有优势。他们也许意识到时间并不站在他们一边，所以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攻势，希望能够在protoss的兵力不够的时候，取得战争的胜利。 “不管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个星球都算是毁了。”龙说，“所有的资源都消耗在战争上，本来可以做很多事的。” “你在听吗？雷？”龙发现雷迷茫的眼光。 “哦？什么？”雷猛然惊醒。 龙摇摇头，叹道：“没什么。你已经习惯作为一个protoss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第十八节 转机 雷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脱离控制的那一刻。 平时，他装出驯服的样子。每次暗对他加强精神控制之后，他都要偷偷回忆从前的日子，昔日的时光，记忆中的朋友、敌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一想到船、琳、桐，他就会猛然惊醒，这些记忆是他借以打通与往昔世界的利器。虽然回忆是痛苦的，很难想象，失去这种刺激，会变成什么样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自己发生了变化。以前对毒的刻骨仇恨，已经慢慢淡化了，代之以同情，也许是同病相怜吧。 他不知道今后是否要回到zerg部落。从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但保持自身的意识是最重要的，不论今后怎么办。他担心自己等不到合适的机会到来，就会屈服于暗的精神控制之下。 终于，机会来了。 zerg的攻击有些突然。前线的部队没有发出任何警戒，敌人的大批部队已经逼近到远离战线的主基地防御圈。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了这个结果。在不断的交战中，protoss执政官已经捕获了各种zerg的兵种，包括zerg矿工。利用这个矿工，protoss建起了一个小的zerg基地，为的是研究zerg，找出他们的弱点。战事吃紧的时候，这个小小的研究基地成了被遗忘的角落。protoss没有料到的是，这样造成了一个致命的弱点——这是zerg才知晓的秘密。谁也没有想到，zerg利用了这个深入protoss腹地的基地，悄悄建立了一个虫洞。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个，三个……大批zerg地面部队从虫洞中涌出，迅速扑向预定的目标——protoss主基地。 主基地的防守其实很强，相对于光子炮塔的绝对数目来说。但是和进攻中的zerg兵力数量相比，就显得不够了。炮塔缺乏机动性的弱点在这里表露无疑，在一大堆小狗的围攻之下，光子炮塔被一个一个敲掉。 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外面，救援是来不及了。在外围炮塔的勉强支撑下，里面的兵营还在不停地生产，力图多支持一会儿。 空军在这时候成了救命的稻草。虽然数量不多，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哪里吃紧，一小队侦察机和零星的航母就飞到哪里。但是敌人的兵力实在太多了，他们不顾头顶飞机的扫射，拼命往里面冲。 及时生产的近十个黑暗圣堂发挥了作用。zerg缺乏反隐形的兵种，他们来的都是地面部队。黑暗圣堂一字排开，挡住小狗的冲击路线。在连续三排冲击都消失在黑暗圣堂的防线内后，zerg停止了攻击，退守到主基地外面的小基地里。那里，已经建立了三个防空塔，而且有个总部正在建造中。 “龙，我们该怎么办？”雷问，基地外面的厮杀声正浓。 “你说我们能跑到哪里去？”龙反问，“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既不愿意屠杀zerg，我的同类，也不可能重新加入他们的阵营。是生，是死，我都在这里。”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随便去什么地方，也比在夹缝里生存强。” 龙摇了摇头：“也许你能出去，我是不成了。当初在二号基地，我就应该留下来，但是我没有。这次我再也不能走了。” 雷还想说什么，龙已经一头钻到地下去了。 “龙！龙！”雷焦急地喊道，他知道龙能听到，但是龙就是不回答他。 一阵低沉的呼唤，强迫雷从龙藏身的地方离开。 “雷，到这里来。”暗在召唤雷。 雷马上回到暗身边。 “幸好有黑暗圣堂武士抵挡，不然就全完了。”暗说。 “不见得。”他旁边的雳说，“黑暗圣堂武士只能挡住一时，等到敌人能够探测隐形的兵种出来，就完蛋了。而且，即使没有黑暗圣堂，也不用担心。” “难道你有办法？” “等着瞧吧。”雳满怀信心地回答。 zerg的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新建的总部，孵化了两个领主，在他们的指挥下，小狗和刺蛇群再次发动了冲击。这次的规模比上次更大，源源不断运过来的部队，挤满了进攻路线，后面的部队还需要排队等候攻击。 而且zerg的空军也加入了战斗。有一队飞龙，突破protoss的防线，飞到了这里。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一个皇后。 飘和飞龙一起过来，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累赘。失去了广阔的视野，只好借助于同伴。飞龙集结后，已经是半血了，刚才突破protoss的光子炮塔防线，损失不小。飘也一样。飞龙一到达目的地，马上就地变身为飞螃蟹——有“空中堡垒”之称的守护者。 protoss的空军援兵也赶到了，但是数量很少，身上沾满了吞噬者的紫色酸液。大部分粘上皇后绿色黏液的援军还在路上。 飞螃蟹很快清除了外围的炮塔，小狗们一拥而入。金色光球轰击在现身的黑暗圣堂武士身上，这些暴露在领主视线内的黑暗杀手立刻就变成了青烟，除了地上的滩滩新鲜血渍，看不出存在的证据。 小狗先头部队进入了基地内部，开始从外到内敲打建筑。紧跟着的刺蛇把腐蚀液吐得到处都是。眼看基地就要被毁灭了。 雳从神庙前闪出来，轻轻一扬手，心灵风暴发动了。由强大精神力量激发出来的闪电，一下子盖住了基地的入口通道，那里正好聚集着密集的zerg地面部队。刹那间无数的zerg死于非命，闪电劈出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润湿了整个通道。第二次闪电风暴，笼罩了正以密集队形推进的飞螃蟹编队。闪电撕裂了飞螃蟹看似坚硬的外壳，让这些来不及移动的行动迟缓者，变成空中血花。 雳向前挪动了一下，好让下一次闪电风暴，紧接着第一次消失的瞬间，使连续不断的zerg进攻队伍遭受到持续的伤害，同时也把他们和突入基地的先头部队分割开来。 “雷，去消灭小股zerg的先头部队。”暗命令道。 不管有多么不愿意，雷都不能违抗暗的旨意。他只能简单地答道：“是，主人！”马上向冲进基地深处的几只小狗跑过去。 看见雷的小狗都飞快地逃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雷也不去拼命追杀，看着他们退向其他方向。但是总有运气不好的。雷看见有只小狗没有逃走，还在一个劲地拍打建筑。 雷慢慢逼近小狗，这时候小狗才回过身来，已经没有退路了。 “来吧！”小狗嚷道，做出前扑的动作，却没有扑上来。他知道扑上去就是死，谁又不想活下来，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雷没有上前，他仔细端详小狗，准备放他一条生路。他看到了熟悉的脸。 “汪？” “雷！”小狗发出欢快的叫声，“我是大汪啊！” “大汪。”雷很高兴能够见到熟人。 “你？你是protoss？”大汪意识到当前的情况，特别是雷的身份。 “你走吧。”雷对他说，“回到你的部队中去。” 大汪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雷，“我会记住的。”他说着，匆匆离开。 雷有些怅惘地看着大汪离去，想着，如果我能跟他一起回去，该有多好啊。 不知不觉，雷已经沿着直路走到了基地的边缘。这里是另一端，中间隔着庞大的基地，zerg进攻的喧闹声都有些听不到了。 “也许我可以从这里逃走。”这个想法突然跳出来。 难道激烈的战况中，暗已经渐渐疏于控制我了？雷为自己离谱的想法感到惊奇。他试着跨出了一步，到了基地外面。 尽管只脱离了一点距离，雷突然发现自我意识在迅速增强。他明白了。暗的精神控制力量，来源于水晶。所以暗才一直叫他不要脱离水晶照射的范围。雷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但是要彻底摆脱精神控制，必须杀死暗。 杀死暗！这个念头，以前想也不会想。雷不禁为自己日渐苏醒的意识高兴。他几乎马上有一种杀死暗，彻底自由的冲动。 本能地，雷感觉到附近有物体在移动。 隐身兵种。如果是protoss的，那么现在雷能够感觉到。但是不是。那么，就只有terran了。那个隐身的战士用行动解除了雷的疑虑。 “影！”现身的同时，雷就喊了出来。 影含笑望着他。 “影，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离开这个星球了么？” “我在这里有事情没有完成。”影说，扬了扬手中的来复枪。 “我能帮忙吗？”雷问。 “我要用核弹彻底摧毁protoss的基地，为琳报仇。” “那就去炸protoss的矿区。我来带路”雷说。 雷带着影顺利绕过基地内部的炮塔，来到矿区。 “这里是protoss仅存的矿区，炸了它，protoss就没有经济来源了。”雷指着忙碌的矿工群对影说。几乎所有的矿工都到了这里，密集的矿工群在矿区里甚至必须排队采矿。 “好，就是这里了。”影摆好姿势，开始为核弹定位。 一个微小的红点出现在总部中心。 “你可以离开了，核弹的威力很大。”影说。 “好的，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办。”雷向基地中心走去，“回头见。” “再见。” “桐，你和翔坐这艘飞船一起走，坐我的座位。” “你呢？” “我坐下一艘。” 五天前撤退的时候，影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桐。因为飞船不够，只能按照到达的先后顺序安排座位。 这已经是最后一艘飞船了。 最后一艘。 第十九节 终结 飘注意那个魔法师很久了。她打定主意使用寄生虫，一直找不到机会。魔法师的第二次闪电，差点劈到飘，幸好她速度快，只擦到一点。 “太可恶了！”飘恨恨地看着魔法师迅速退回后方。真狡猾！ 借助不断前进的小狗临死前短暂的视野，飘看到魔法师又一次飘过来，这次，他突前了好多。飘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暗注视雳第三次扬起手。这个老狐狸！他暗暗骂到，同时不得不佩服雳的冷静和缜密。三次宝贵的魔法施展机会，都选择在最佳时机发动，给敌人带来最大的伤害。这样下去，保住基地还有一线希望。不过，这次雳好像太突出了一点，想杀伤更多的敌人吗？ 雳的第三次闪电风暴，在第一次恰好消失，小狗们冲上来填补了所有空缺的时候发动，快一秒钟的话，也会少杀死至少一队小狗。他暗自得意自己的精密计算。转身正要回去，看见zerg的一个皇后，奋不顾身地穿越闪电，逼近自己，吐出绿色的核状物。 飘冲出去的时候，闪电风暴已经发动了。她没有停止飞行，径直穿入闪电中央。她及时地吐出了寄生虫，看着绿色的小核像镖一样射向魔法师。周围的闪电撕碎了她柔嫩的翅膀。 “我没能阻止他发动魔法。不过，我终究还是杀死了他。”飘这样想着，闪电撕裂了她的身躯。 “寄生虫！”那个皇后已经变成了闪电中模糊的血团，纷纷落下的血块和地上大块的小狗残躯混在一起。 可是雳也不能幸免。那个绿核刹那间没入了他的体内。暗转过脸去，不忍心看他死时的惨状。等他再看时，雳已经变成了地上两只乱爬的小甲虫的食物。 “不行了。”暗意识到。他手头上所有的兵力都没有超过一队的，根本顶不住闪电风暴后汹涌袭来的zerg大军。 “只好有多少用多少了。”暗寻思道，已经打定了撤退的主意，“可惜了那个矿区，便宜zerg了。要叫矿工抓紧时间多采点矿，最好全采光。” 想到这儿，小山后面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来。 “矿区！”他的心一紧。一朵瑰丽的蘑菇云从小山后面升起来，演化成一个橙色的图腾。 “核弹！”暗这次感到心惊肉跳了。他呼叫着他的运输船。 运输船马上回应了。暗一边感到庆幸，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联系好仲裁者，如果他肯帮忙的话，逃跑就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请。 暗远远地看到运输船飞过来。令他高兴的是，雷也回来了。 运输船一到，暗马上爬上去。 “雷，你也上来。快。”暗招呼到。 雷上了运输船，坐在暗旁边。 几名刚刚出来的黑暗圣堂跑过来，哀求道：“带我走吧。” “没空间了。”暗粗暴地拒绝。 运输船启动了。下面的黑暗圣堂被潮水般涌来的小狗群淹没。 “我会回来的。”暗恶狠狠地望着下面黑压压的zerg部队。主基地完了，但zerg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接下来就看双方对这片矿区控制权的争夺了。 “等外围的部队赶到，”暗想着，“胜负未定呢。” 雷觉得现在已经是最佳时机了，运输船已经飞过了两座山头，下面是空旷的原野。他使出全身力气，向暗砍过去。 暗没有任何防备，或许他根本没有想到雷会袭击他。执政官不算是一个对战兵种。 雷两下就把他解决了。 “降落！”雷大声命令运输船。 运输船无动于衷。 “降落！”雷再次大声喝道。这次他狠狠地砍了船壁一下，内部的攻击使得运输船能量盾受损严重。 运输船歪歪斜斜地降下来，把雷抛到地上，又踉踉跄跄地飞走。飞不多远，就一头栽倒在山坡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 雷大致认准了方向，大步向南方走去。 虽然心中没有底，尽管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雷还是选定了部落作为当前的目标。他们能重新接受我吗？雷想，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当太阳第三次降落在黑幕后，雷到达了期盼已久的目的地。 zerg总部的面貌没有大的改变。站在曾经守卫过的山岗上，雷感慨万千。星光下，依稀可辨每一座建筑熟悉的身影。雷准备下去了。 “站住！”一声断喝止住了雷兴冲冲的脚步。 仿佛是昔日的重现。雷静静地站着，等待潜伏在地下的守卫者出现。 一只小狗跳出地面。 “雷，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大汪！你赶回来了。” “我是小汪。”小汪纠正雷道，“是的，很感谢你在protoss基地放过我一条生路。” “你不是大汪吗？”雷奇怪地问。 “我是小汪。”小汪严肃地说，“我一直都是小汪。大汪是我哥哥。他已经死了。他永远都是大汪。” “他本来不必要死的，如果不是在闪电风暴中推了我一把。他跑得很快。” 雷明白了。 “我现在能进去吗？”雷问。 “不能。”小汪坚定地摇摇头，“我赶回来就是告诉你，你再也不是zerg的一员了。如果你硬要进去的话，只会带来杀戮。” “你把我当敌人？”雷失望地问。 “不！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但是，里面的人不会这么认为。” “走吧。”小汪劝告雷，“这场该死的战争已经与你无关了。它迟早会结束，但对你而言，它已经结束了。” 星光已经暗淡下去，黑夜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雷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去。 “再见，小汪。”雷说道，消失在夜色中。 风柔和地拨弄着它经过的每个地方，仔细替草原梳理头发。 雷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 模糊的记忆，和眼前的世界没有太大的距离。多了一座气矿井。大块的晶矿早就被采光，矿工们也不见了踪影。废弃的总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只有气矿井冒出微微的热气，扰动着凝固的时间。 雷靠在总部周围柔软的表皮上。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如同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脸庞。雷躺在阳光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如果我是个矿工多好，就像我本该变成的那样。那么，我最终将是一座建筑，伫立在平地上，不用言语，也没有痛苦。 可是我是雷兽。雷想着。 我应该活下去，我能够活下去。作为矿工能，作为雷兽也能。这片草原，能够养育多少生命啊！ 雷站起来，无边的草原在他眼前伸展开去。 第二十节 尾声 “妈妈！”充满稚气的童声打断了桐的思绪。 桐从回忆中惊醒，低头看着四岁的儿子。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儿子仰着头问。 “因为，这里是爸爸和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呀。” “听爸爸说，这里有过雷兽呢！”儿子兴奋地嚷道，小脑袋瓜左摇右晃，“如果我能骑上雷兽，那该多威风！” “肯定比小瑶的电动马威风！”儿子满有信心地补充。 “傻孩子。”桐笑着，轻轻抚摸儿子红彤彤的脸蛋。她转过头去，看见翔已经卸下了所有的旅行装备，正靠在还没有打开的野外折叠房的机箱上，温柔地注视着她。 桐把目光重新投向五百年前的古战场。昔日炮火熏陶过的土地，已经淹没在茂密的草原下。残破的机械和躯体，被时间掩盖得很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好像以前激烈的战斗，从来没有发生过。失去晶矿的星球，又回复到从前无人光顾的原始面貌。任何人对它来说，不过是匆匆过客。只有它，才一直静静飘浮在广阔的宇宙，千百年来始终如一。 天边群山的尽头，积聚着厚重的雨云，隐约传来低沉的隆隆雷声，又像是一群石斑兽，在荒原上尽情地奔腾。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又向四面八方散去，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掀起层层波浪。不知名的花瓣，被风卷起，擦着起伏的浪尖，随着发散的绿浪荡漾开来，渐渐飘向远方。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一只雷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