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第1章 《炮灰皇子卷土重来》作者:冬月青【完结】 简介: 钓系万人迷女王受x绿茶忠犬疯批攻 李宛出生被高僧批为命薄,只有当女孩养才能活命。被帝后如珠如宝地当长公主养到十八岁,高僧又说他只有嫁给能脚踏两仪、命镇四极之人才能儿女双全、喜乐一生。 李宛觉得这高僧胡言乱语,既是嫁给了男子,同为男子,又如何能儿女双全,更别说他一点都不想嫁人! 然后他被新帝一杯毒酒鸩杀了! 重回十八岁,他,选择嫁人还不行?! 谢宴,宁国公世子,十六上战场,便威震四夷。世人不知,他拼命杀敌,只为能求娶帝后膝下掌上明珠。只是,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公主,好像有点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娶的不是公主,竟然是一个皇子! 后来,他发现,他娶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是一个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皇子! 李宛:“啊,怎么?!你有意见吗?!” 谢宴:“不敢,我的陛下!” ps:1.谢宴一直单箭头暗恋李宛,但前期不知道李宛是男扮女装; 2.大概率属于先婚后爱,嗯,对李宛来说; 3.1v1,he,生子,无脑恋爱小甜文,架空。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重生 轻松 万人迷 主角视角李宛互动谢宴 一句话简介:天下与我,皆属于你 立意:夫夫齐心,其利断金 第01章 第 1 章 51.重生长公主 谢宴见李宛安静下来,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帐篷布置很简单,一张兽皮铺就的不大的床榻,一张桌案,上面整齐摆放着厚厚几沓书册之类,桌案前面摆着一张沙盘,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其他多余的东西也没什么了。 谢宴让他坐在兽皮上,伸手欲解他胸前衣裳,李宛伸手挡住,有些羞恼道:“你想作甚?!” 谢宴知道殿下误解了意思,耳根不禁也有些发红道:“我就想看看殿下伤到没,没别的意思——” 李宛:...... 发现自己想岔了,李宛脸红得更厉害了,也没再拦着谢宴。 那胡奴的确力气很大,直接将李宛两三层的外衣加里衣都抓破了,直接露出胸前的裹布来,弄得李宛模样的确看起来有些狼狈...... 偏李宛气势又太过盛气凛然,压根好像穿的盛装华服,丁点也不像穿着破烂衣裳一般,让人容易忽略—— 但眼下破烂的衣裳半解,裹布一层层打开,胸前果然青紫了一片! 谢宴眼里心疼都快溢出来,嘴上也愤懑道:“那胡奴手下没个轻重,也太不知好歹了些!我定饶不了他!” 李宛有些难为情,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道:“那胡奴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不必为难他——瞧他身手也是个好手,日后世子倒是可以多加留意,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谢宴心里不平,对这胡奴芥蒂得很,但李宛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反驳,只闷闷地应了。 李宛瞧他反应就像个委屈的大狗狗一般,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又安慰道:“你瞧本公主像那般小气的人吗?!冤有头、债有主,本公主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和一把刀计较——” 谢宴明白李宛的意思,但只要是胆敢伤害到他的殿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觉得罪该万死! 他向来不会忤逆李宛的意思,只是拿出玉肤生机膏,细细替李宛抹上胸前那片青紫,眼神也显得暗沉如墨。 抹着抹着,谢宴眼里的戾气便消散了些,甚至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觉得眼前的殿下看着有些凌乱的破碎感,和平常端庄自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像这般衣裳破烂凌乱,胸前半luo,白皙的肌肤上青紫交加,再加上那两点本就引人至深的红豆,谢宴眼眶越发红了...... 李宛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再一看谢宴那神情,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拍到谢宴额头上,怒道:“你怎么回事?!抹个药也能随便发qing?!” “别搁这磨磨蹭蹭了!这么久还没抹好?!再抹都给你抹秃噜皮了!” 谢宴傻呵呵地看着李宛,不仅丁点没有恼怒,反倒蹭到李宛身前,压抑着嗓音轻声道:“臣这么久没见到殿下,心里实在想念得紧,不是很正常吗?——” 李宛:...... 他算是发现了,谢宴如今是脸皮越来越厚!上次事情过后,这人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确认了名分一般,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能满心欢喜凑上来,不高兴也能变着法哄他高兴!不管他如何冷脸冷语相对,都不会让他有半分气馁,或是半分想要退却的念头! 而另一边,在谢宴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他算是发现了,他的殿下实际上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而且还特别、特别地吃软不吃硬!不管面上显得多不高兴、多恼怒,只要他不依不舍地示好,他的殿下总会心软,然后都会顺了他的意—— 毕竟,连冲撞他的胡奴,殿下都能不计较,他自认为他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比那胡奴要高出很多的! 果不其然,殿下听了他的话,虽然面上有些羞恼的表情,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试探着亲了亲殿下的耳侧,虽然只有一次,但他也知道这里是殿下敏感的地方—— 他听到殿下轻声哼了哼,手拒绝似地推了推他,但那力道在他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2章 李宛很快软了身子,直接躺在了兽皮铺就的床榻上,谢宴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叫玉色横陈,什么叫活色生香,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如今才算是领教到! ...... 却说琉璃殿内,淑妃本来靠在美人榻上小憩,宫女来报,说是颍川王领着芸侧妃来见。淑妃立马喜笑颜开,忙起身相迎。 如今袁芸嫁入颍川王府已经一月有余,从最开始淑妃对她颇不满意,到现在已经甚为心喜了。 其他不说,原先自她处理了那宫女后,三皇子便一直对她心怀怨怼,平日里几乎都不进宫看她,和往日里的孝顺贴心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但自打袁芸入了颍川王府,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她那好大儿如今对她态度和缓了很多,时不时要入宫来看她。虽然还不似往前亲近,但她觉得假以时日,定不成问题,因而连带着对袁芸也好了很多。 这不,听到三皇子带袁芸来看她后,那脸都快笑成了花一般,忙不迭将两人迎了进来。 袁芸自幼父母双亡,在谢老夫人身边养了多年,但也算寄人篱下,人情冷暖不知见过多少,最出挑的便是知本分、讨人欢喜,即使淑妃眼下待她多好多亲近,她该如何守礼还是如何守礼,待淑妃还是恭谨有加。 淑妃瞧着三皇子对袁芸也是体贴有加,待她也比以前心气和顺多了,忍不住在一旁叹道:“我们琮儿能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啊!” 袁芸那丝帕捂着嘴笑了笑道:“娘娘言重了——能嫁给殿下,是妾身的福气才是!” “殿下待妾身这般好,都是娘娘将殿下教的好。” 说着又作势欲吐起来,身旁婢女忙端了盥洗盆过来。 淑妃很快反应过来,满脸惊喜道:“芸儿,你这是有了?!” 袁芸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半带羞涩半带矜持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大夫诊出来才没多久,知道后便第一时间入宫给母妃报喜了——” 淑妃高兴得眉眼都合不拢了,坐到袁芸身边,一把轻拍她的手一边道:“果然我们芸儿是个有福气的啊!母妃这里有些好东西,到时候命人都送到你院里去,这些时日可要好好养着身子!” 说着又点了点三皇子道:“你也是!这段时日就不要不着五六了!好生在府里照顾芸儿!” 三皇子眉目间也洋溢着喜色,难得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淑妃的话道:“母妃说的是,孩儿自会将芸儿照料妥当。府里一应人事都齐全,母妃不必担忧。” 淑妃一下甚至有些感怀起来,拿起丝帕揩了揩眼角,带着点哽咽道:“没想到一晃眼,琮儿你都这般大了,如今也是要当爹的人了,你小时候还要抱着喝奶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呢......” 袁芸也顺着淑妃的话哄着道:“妾身也是要当了母亲才知道,原来当娘的是这么不容易......这才怀上呢,成日就有些食欲不振的,身子也难受,听说月份大些了更受罪,更别说生产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鬼门关了——” “如今旁人都只看到殿下这般出类拔萃,哪能知道娘娘生养殿下其中有多少辛苦——” 这话算是戳到淑妃心窝子了,她眼眶越发泛红道:“你这话可不是!想当初怀着琮儿的时候,跟你简直一模一样!前三个月成天没日没夜的吐,吃点东西就要吐,等到月份大些了,睡也睡不着,腰酸背痛的,哪哪都难受——” “琮儿三岁的时候发烧,昏了一整夜,我那是眼睛都不敢闭啊!整夜抱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了......” 袁芸笑道:“娘娘这些年受累了......这天底下哪还有比娘亲待孩子还好的呢?娘娘您自是最念着殿下的,什么都是为了殿下好——” 她这话说得含混,也没多提什么,说着不一定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三皇子听在耳里,却是不无感触,想起这么多年淑妃待他的好,不禁觉得之前因为红绵的事情和自己母妃置气,属实是有些不应该了。一个宫女而已,的确算不得什么,哪能和自己母妃比较呢?! 他揽过淑妃的肩,一时颇为感触道:“母妃放心,孩儿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前段时日是孩儿不懂事了,孩儿日后定不会再如此。” 淑妃不由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她这儿子突然会说这些,又反应过来都是多亏了袁芸的缘故,一时情绪更加激动,眼眶更加红了,心里对袁芸也越发喜爱起来...... 第02章 2.重生长公主 2.重生长公主 李宛死后,三魂荡荡、七魄幽幽,直接回到了现实世界...... 但这时他才知道,随着他在大宛朝被鸩杀,便也意味着他任务失败,他在现实世界的心电图激烈起伏起来,不到三分钟,便归于了平静,丝毫没有了生命迹象...... 但是他的魂魄还在飘荡...... 他看到了他哭得撕心裂肺的父母,和他在大宛朝的父皇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世界的父母,要比他父皇母后恩爱很多,而且他们只有他一个孩子,几乎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到了他身上...... 看到因为他的离开,父母几乎一夜白头的伤心难过,李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两辈子的记忆加起来,在他还是孩童的时候,父母对他的宠爱历历在目,和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相较,让他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愧疚...... 他忽然觉得,在大宛朝,他父母在他前面离开,大概也是一件幸事...... 第3章 虽然他父皇并不是那么容易一眼就看穿,但是他知道,他母后和他在现代世界的父母一样,满心都是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能一世平安喜乐...... 虽然这操蛋的系统,怎么就这么坑呢?!非得让他男扮女装、还要嫁给一个男的才能平安保命?!就、就不能换个任务吗?! 但、但要是再来一次,什么男扮女装、什么嫁给男人!那都不是事!他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保住自己的小命!人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这念头升起的一瞬,只觉神魂一荡,再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被父皇指婚的那一刻...... 李宛:...... 一瞬间,他都有些恍惚,之前经历的那些到底是南柯一梦还是真实的...... 听到指婚两字,他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一瞬,但是母后已经将名册递到了他手里,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慈爱和怜惜,还有些他看不太懂、但也知道母后心里也不太好受的神情...... 他不禁想起了原来世界里的母亲,每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也是这样慈爱又怜惜的神情,即使自己已经很心疼、很担忧他的,却总还要作出一副好像很开心的神情道,以后等他长大了,就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踢踢球、交交朋友,嗯,谈个女朋友也是可以的,宛宛长得这么俊,不知道多惹女孩子喜欢呢...... 嗯,两个世界的他样貌和姓名几乎都一样,他知道他的确长得俊,但是他原来世界的母亲大概不知道,长得俊没用,能谈恋爱的女孩子没有,反倒要挑个男的嫁了...... 啊,即使重来一次,心里还是忍不住不平啊...... 眼前母后和原来世界母亲的样貌和神情重合,他不禁愣了一瞬......他不想再看到她们为难和难过的神情了,和最后的下场相比,嫁个人什么的,也好像不是不能接受......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神情平静地接过名册,放在最上面的便是宁国公世子谢宴...... 嗯,这人他有点印象,但不多,好像上一世,父皇母后给他选定的人选就是此人,因为后来拿去找高僧算过八字,高僧道此人命数格局奇异,是所有备选人里面与他命格最适配之人,只要能与谢宴成婚,定可平安喜乐一世...... 不管是那时的李宛还是现在的李宛,都是不太信的,但上一世不选的结局已经知道了,这一世李宛不想再任性了...... 接受是接受,但没道理让他非得装得高高兴兴接受吧?—— 又随便翻了翻后面备选名单,有异性藩王之子、宰相之子、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少卿、大将军之子...... 嗯,满大宛但凡是拿得出手的适龄未婚男子,好像都摆这供他选了...... 上一世没看过,但是李宛好像有印象,这些人各个后来无不都是朝堂栋梁之才,轻飘飘几句话,便能决定无数人命运...... 嗯,他父皇这时候对他满心愧疚,在给他挑驸马一事上,倒是没有什么避讳和忌惮,挑选的都是人中龙凤,且都是足够保障他后半辈子安稳的,并没有其他公主挑驸马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诸如最明显的便是驸马不是参政......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也改变不了他身为男子,却要嫁给另一个男子的事实...... 至于为什么选择谢宴,李宛但是有一瞬间恍惚......毕竟从他被鸩杀后魂魄逗留的时间来看,谢宴却是因为他的死亡甚至作出逼宫之事的人...... 虽然他不太明白,他什么时候和谢宴有这交情,值得此人为他犯这么大险了?—— 但他相信,选这人该是没错的...... 却说帝后见李宛如此平静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还直接挑了个人,不禁都愣怔了一瞬...... 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李宛会反抗,他们要如何劝说的准备...... 还是皇后反应快,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道:“宛宛你能想通最好了......母后也不奢望你别的,就指望你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李宛闻言也不由有些心酸,脸上本来不耐的表情都收敛了几分,忍不住抱住他母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放心,母后,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只是很寻常的举动,明皇后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无他,毕竟是男儿身,平日里李宛这般亲近的举动实在太少了,她忍不住有些欣慰,有些心酸,觉得她的宛宛是真的长大了...... 李宛转过脸,瞥见他父皇也是一脸欣慰又复杂的表情,眼里甚至带着点羡慕...... 不禁又想起原来世界里的父亲,为他也是付出了好多......他父皇和原来的父亲也是长得一样的...... 不管他父皇是什么想法,为了他往后的日子,他也还是如法炮制,又抱了抱他父皇...... 虽然情绪没那么纯粹了,但是效果也是杠杠的,赚得他父皇也是红了眼眶——嗯,计划get,以后总能派上用场...... 第03章 3.重生长公主 3.重生长公主 李宛点头后,婚事变得快速又简单......帝后疼他,当然也想办得隆重盛大点,但高僧也说了,这婚事得尽早才好,以防生变......就连合八字、纳吉、纳征、请期,都是能快则快...... 嗯,最后六礼下来、大婚告成,到李宛坐在这婚房喜榻上发呆,距离他重新回来也不过月余...... 属实是仓促了些......但皇帝嫁女,也没人敢说什么......而且礼仪上虽然仓促,但该给李宛的仪制,却也一个没落下,甚至远超诸皇子公主待遇...... 第4章 在李宛被决定按照当公主养大后,皇帝便给他封了长公主、领一郡食邑...... 在大宛朝,皇子封王便可享一郡食邑,公主享一县食邑,长公主比一般公主更为尊贵,可享一郡食邑...... 但郡与郡之间又大为不同...... 李宛食邑的是东海郡,出产金矿和海盐,是整个大宛最为富庶的郡县之一......以前未立储君时,封邑东海郡的都是最受宠的皇子,通常后来也成为了储君并继承了大统,所以一般在朝臣和众人眼里看来,哪个皇子封邑胶东郡,那意味自然不同寻常...... 但皇帝将胶东郡给长公主作了封邑......嗯,虽然有点意料之外,但长公主作为帝后唯一的孩子,有这待遇,朝臣和众人也觉得不是不能接受......明面上大家都是没什么意见的,至于暗地里,有多少人心里不服,那又两说了...... 而李宛如今大婚,皇帝又给他添了两县作为食邑,还将宁国公府旁边一座闲置的藩王规格府邸,赐给了李宛用作婚邸,一应仆婢用度,都比照食邑最多的藩王来...... 这殊荣,但凡长个眼的,都知道李宛这是多受天子疼宠...... 因此眼下,不管哪个皇子,见到他不都得夹着尾巴走......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上一世他才是多么的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以至于他父皇一纸圣旨将皇位传给了他三皇弟,他都有些猝不及防,最后落到如此下场...... 想及此,李宛心里也有些烦闷...... 他想着那谢宴大概也还有许久才能过来,毕竟要陪客宴饮,他可不会、也没必要像一般新娘子那般乖乖坐在喜床上一直等到自己的新郎官到来...... 肚子有些饿了,起身撩起凤裙裙摆坐到桌边,上面摆了八色糕点、八色蜜饯、八色干果,还有一壶喜酒,整整齐齐好不丰盛...... 许久滴水未沾,干果太干、蜜饯太甜,李宛现在都不想碰,吃了几块不太甜的桂花糕,糯糯软软的,他还比较喜欢,有些口干,倒了几杯酒,一饮而尽...... 他一般向来不喝酒,无他,就是酒量不太好......但今天这日子......他就是想任性一把,借酒消愁总归是有几分道理的...... 所以当谢宴推脱了很多,紧赶慢赶赶到洞房时,见到的便是已经喝得半醒不醒,正撑着一只胳膊要睡不睡、半靠在软榻上的李宛...... 此时天色近晚、暮色四合,室内红色烛影摇晃,映得软榻的人影如红玉在卧、软香近眠...... 一瞬间,谢宴只听得自己心跳如擂...... 多年的梦,近在眼前,直到此刻谢宴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眼神有些闪烁,挥手让喜婆和婢女都退下,喜婆有些面色为难,毕竟入洞房前还有合卺酒、早生贵子之类的程序,但是一个是身份尊贵、眼下已经醉倒的长公主,一个是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少年将军、宁国公世子...... 即使她们只是普通的宫人,也丝毫不妨碍谢将军凶名传到她们耳里...... 只是犹豫了一瞬,喜婆和宫婢们便退出去了。 没了旁人打扰,谢宴丝毫不再掩饰自己——他看似沉稳,却是几个跨步便到了半睡的李宛跟前,单膝跪在地上,痴痴地看了眼前人一会,过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般,才小心翼翼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一下眼前人的脸庞...... 但在要将触到却未触到之际,却是停住了,终还是未能触到那梦寐以求的脸庞上...... 谢宴满眼都是眼前人,像是要将眼前人轮廓一帧一帧细细刻拓在自己脑海和心里一般......他眼里不禁露出些目眩神迷的神色......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即使他十六岁便上了战场,阔别数年才回到京城,即使他此前的人生,见到长公主也才寥寥数面而已,可是,这人的样貌、轮廓、身影,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心脏里,直至浸入灵魂...... 这人略有些英气又无限妩媚的眉眼,挺直秀丽的鼻梁,微润秀美的嘴唇,在他的灵魂里,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即使这人和他印象里其实已经有些区别,随着年龄的增长,美颜轮廓明显更长开了些,看起来更加妩媚诱人了,就像是树上那已经充分成熟的樱桃,诱惑着他将他摘下来...... 不过,在谢宴看来,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她是大宛朝的长公主,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是他遥不可及的天边月、无边风...... 所以,当谢宴得知长公主挑了他作她驸马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是不可置信了很久......甚至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个隐秘又炽烈的愿望,在他心底埋藏了这么多年,也为之豁出性命了这么多年,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可却觉得自己的努力还远远不够,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苦苦等一辈子,也可能等不来那个他想要的结果,等不来他想要的那个人...... 但是,突然,就像被天上掉馅饼砸中一般,一瞬间他是有些懵......他只恨这婚期的时间太短,完全不足以将他的心、将他的肺都掏出来给眼前人看,这人便来到了他眼前...... 谢宴痴痴地望着眼前人发呆,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呢?—— 第04章 4.重生长公主 4.重生长公主 李宛其实并没睡沉······这喜酒的度数并不高,他喝的也不算多,也就小半壶,纯属是他酒量太差,所以才晕晕乎乎、半醒不醒······ 第5章 但他大婚,一应用度自都是最好的,这喜酒自然也是,入口清甜、度数不高,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对于酒量差的他来说也就有些飘飘然,在准备这些的礼官看来,顶多就是为新人助助兴罢了······ 所以谢宴进来的时候,李宛还是有点意识的······只是整个人都如走在云端一样,似睡非睡,也分不出多的精力去关注······ 直到感觉这人眼神如两道聚焦灯一般,灼得他脸庞都有些发烫了,李宛才颇有些不耐地半掀开眼皮,淡淡瞧了这人一眼······ 李宛整个人都是有些醉的,其实并没有把人瞧得太真切,但大概是烛光昏黄,将人映得朦朦胧胧,谢宴单膝跪地的姿势和神情又显得太过虔诚无害,李宛已全然忘了这人在外是什么凶名······ 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挑起谢宴的下巴,轻轻笑道:“你就是宁国公世子、骠骑将军谢宴?本宫未来的夫君?——” 谢宴忍不住喉咙一滑,费了极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眼前人抱进怀里,眼神却是难以掩饰的掠夺欲······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竟是这般经不住挑逗,就连多看一眼眼前人风情万种的模样,甚至都有些难以抑制······ 他微微转开脸,落在李宛眼里,便是愣怔了一瞬,才低沉“嗯”了一声······ 李宛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微带着点不满道:“啧,怎么这就不高兴了?——只可惜呀,在本宫这,不高兴也得憋着——” 说着也没给谢宴解释的机会,又张开双臂懒懒道:“将本宫抱到床上去,本宫要睡了——” “不过你嘛,就算是本宫未来的夫君,也不能和本宫睡一块——” “唔,你给本宫去睡书房!” 谢宴将这人抱了个满怀,只觉一阵似有若无的香味飘入鼻端,并非那种有些腻的脂粉味,像是这人身上自带的,不是很强烈,却强势得仿佛能直入他的心魂,让他不禁越发目眩神迷、浑身发烫······ 嗯,似乎有些柔韧,好像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柔软,虽然他也没与其他女子近身接触过,但多少也是听人说过的······不过这疑惑也只是一瞬的,很快他便被怀里的温度和触感占据了所有心神······能将这人抱在怀里,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全身的反应也越发强烈而又诚实······ 李宛大概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很有气势,却不知他这副模样在谢宴眼里,实在和撒娇无疑······嗯,若是觉得撒娇有点夸张了,顶多也只能算娇嗔,在谢宴心里不可能更加有威严了······ 将这人放到床上,谢宴不过又保持同样的姿势,一直定定地将人瞧着······ 李宛似有所感,又蓦地睁开眼睛,虚虚指着谢宴道:“你!记得去书房睡哦!不、不准不老实!” 谢宴无奈,只能有些宠溺道:“遵命,公主殿下——” “但是,今天是新婚之夜,我若是睡到书房,传到宫里怕是不好——放心,臣只是守着你,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李宛觉得自己现在脑子还能转动,大概也是件挺神奇的事了——他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若是让他母后知道新婚第一晚,新郎就去睡了书房,他母后的确该担心了······ 这般想着,便摆了摆手道:“行吧,你给本宫安安生生守在这,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谢宴眸色有一瞬晦暗,但很快又敛了去,毕恭毕敬道:“遵命,公主殿下!”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贪心了······明明眼下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他缘何还要奢求更多?! 常年行军打仗习武,让他有远超出常人的体力和精力,以前特殊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稀奇,所以现在,谢宴压根丁点睡意都没有—— 他不想睡,也不敢睡,生怕眼前一切就是一场梦,眼一闭一睁,再醒来什么都是虚幻······而且他也完全舍不得睡······ 他就那么守在李宛身边,定定看着这人的模样,心里是难以言说的满足······想到什么,又命人端了水盆和帕子,怕他睡着不舒服,替他细细擦了手脸,念着他没吃多少东西,怕他半夜醒来会饿,又命人熬上一些好克化的东西备着······ 一切妥当,李宛早已睡熟了—— 他本来喝醉了便有些困,躺到床上后睡得更踏实,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手轻脚、细致地替他擦手脸,也只是不耐地稍微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很快又睡沉了······ 只是,李宛又忍不住做了梦······ 他梦到上一世被鸩死前的不甘和怨愤,原来世界里没有心跳后父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直被当女子养大的不甘——其实能再有一次重来活着的机会,他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死亡、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这些种种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总是难免在梦里浮现上来,让他感到难过和痛苦······ 他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丝毫光亮、伸手不见五指······恐惧淹没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 睡梦里的他忍不住身体颤抖,全身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直到好像有什么温暖抱住了他,一直温柔耐心地告诉他不要怕,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梦里深渊的黑暗仿佛才被慢慢驱散,才有了光亮,他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第6章 看着重新安睡的李宛,谢宴眼里不禁蓄起一阵墨色······他不知道为什么以李宛如此尊贵的身份,却还会陷入如此沉重的梦魇,如此极度不安和恐惧······但是,他知道,不管是谁,但凡敢伤害这人的,他绝对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要将这人拼死护住! 第05章 5.重生长公主 5.重生长公主 次日,天将将亮,李宛便被随嫁的嬷嬷叫了起来,说是该给公婆奉茶了...... 虽说长公主身份比宁国公夫妇还尊贵,往后也不用像一般世家贵妇一般,每日晨昏定省、早起侍奉公婆,但新婚后第一天,总是需要给公婆奉茶的,不仅公婆,定国公府谢家祖母还在,谢家共有三房,也都还没分房,这时候那些叔叔婶婶自也是要一道奉茶...... 待日后,即使不用每天都来给长辈请安,但一个月总还是得三不五时去的...... 当然,公主身份在那,本就是别府居住,有些骄横跋扈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说请安了,横着走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只是这么着总会多很多言语,那也是极少数不在乎这些...... 却说李宛这边,从小就被帝后疼宠着长大,因当作公主养,帝后对他也不甚严格、没什么要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现代人的习惯,李宛是从来早起不了的...... 每天天亮后起来,能不到日上三竿就不错了,早睡也是不可能早睡的,至少要拖到亥时往后,在宫人看来都是夜猫子了,李宛却忍不住感叹自己过得可真养生啊!在现代世界,哪个正经人十点钟睡觉啊?! 因此喜嬷嬷来叫他起床的时候,再加上昨天喝了酒,李宛只觉得脑袋如灌了浆一般,再怎么挣扎都清醒不了、也醒不来...... 谢宴见状道:“无妨,让公主殿下再睡会吧——” 喜嬷嬷脸色有些为难,但本来就是宫里出来的,心里向着自家公主殿下,也知道公主殿下的习惯,虽觉得不太妥当,但也没再强求—— 谢宴自然不觉得如何,只是没想到往日印象里高贵端庄的长公主,竟然私底下会赖床,嗯,属实是有些意想不到......但,也挺可爱的...... 于是等李宛醒来收拾妥当时早已天光大亮,谢家长辈也已经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了...... 李宛虽然从小有些被娇纵,但也不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一众长辈等了半个时辰,多少还是有些心虚气弱,便也老老实实给一众长辈敬了茶—— 其他人都不好说啥,碍于他公主身份也不好发作,只宁国公面上有些不好看,谢夫人瞧了国公面色,眼神又转了一圈,便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喝了一口后幽幽道:“果然是我们宁国公府小庙里容不下大佛呐——这才成亲第一日,便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那日后宁国公府里的人,岂不各个都要仰仗公主鼻息行事?!” 宁国公也端起茶盏,作出一副喝茶的模样,让人瞧不见他表情,但也未多说什么——除了那些不开窍的,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自都是明白宁国公是什么态度了。 这时,三房家的媳妇便跟那捧着谢夫人的话道:“嫂嫂说的可不是——就算公主身份再尊贵,这入了我们谢家的门,也是我们谢家的媳妇,这自来孝悌为重,才成亲第一日,便将我们这些长辈不放在眼里,这茶我们可喝不安生哦!” 谢家三叔看起来是个老实的,怕自家媳妇嘴上没个把门,把公主得罪狠了,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忙在一边和稀泥道:“你这说的哪里话?!不过让你多坐会罢了,也就是吃吃喝喝大家叙叙话的事,值得你说得这般严重?!” 谢家三婶朝自家相公翻了个白眼,但碍着众人跟前,到底没有直接怼自己相公让他难堪—— 这时,谢家二婶一副斯文柔弱模样道:“三弟说得是,并不是什么妨碍的事——” “公主能嫁入我们宁国公府,是我们宁国公府的荣幸,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自是不用讲这些虚礼的——” 谢家二叔看起来是个儒雅温和的,也跟着道:“你们二婶说的是,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些小儿女情态罢了,谁还不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呢,理解!都理解!” 李宛:...... 他一脑门子问号,不知道这谢家二叔理解了个啥?!等反应过来,即使再镇定,对他这个两辈子小处男来说,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耳朵...... 但他还没说啥,谢宴便将他护到了身后道:“今日公主身子本有不适,念在诸位长辈份上才坚持要来奉茶,本来晚辈都劝她不要来了——” “本来公主身份金贵,常年都是被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疼宠着的,下嫁到我们这等人家来,自有诸多不适之处——” “依晚辈来看,往后公主殿下也都不必到父亲母亲跟前请安了,若是公主身子折腾些有所不适,我们宁国公府也是不好到陛下跟前交差的。” “提出这个,晚辈心里本来还觉得有些唐突,不过瞧今日情形,诸位长辈都是把公主当成一家人的,对公主都满是关爱体谅之心,自应该不会计较,若是有些计较的,倒也没甚长辈样,倒也不用在意了——” 李宛:...... 宁国公夫妇:...... 众人:...... 李宛只觉得谢宴这话说得怪怪的,好像是为着他好,但他怎就觉得那般不得劲呢?他对谢宴心思并不是很了解,这时自不是觉得谢宴全心都是为了他好,舍不得他受早起的累......他只觉得,这人好像在说他娇气一般,好像还有点阴阳怪气,让他有些不爽......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以后不用请安了,他倒乐得自在...... 第7章 谢夫人倒最先沉不住气了,不满道:“大郎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长辈样?!这是你该和长辈这么说话的吗?!” 谢宴面不改色道:“夫人莫要对座入号,孩儿也未指名道姓说是夫人呐——” 谢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宁国公咳了咳道:“好了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值得这么上纲上线吗?——” “宴儿说得对,公主殿下到我们宁国公府,是我们全府上下的荣幸,一切自应是以公主为先,往后那些虚礼都不用讲究——” 谢夫人满脸不愤,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瞧了宁国公神色,知道此事已盖棺定论、揭过不提,她再多嘴也是讨嫌,只得闭了嘴。 李宛瞧了瞧谢宴,又瞧了瞧宁国公和其他诸人神色,莫名察觉出些许微妙来...... 第06章 6.重生长公主 6.重生长公主 若非经历两世,李宛自不会知道宁国公如今的夫人,并非谢宴生母—— 只可惜以前他对京城世家圈子里的那些八卦并不很感兴趣,多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宁国公原配乃是理王府郡主,也就是谢宴生母,理王也是大宛目前唯一还保留着的异性王—— 只可惜,郡主生下谢宴后伤了身子,后来也没能将养好,谢宴不到三岁便撒手人寰—— 再后来,宁国公便娶了自己母亲的堂侄女,也就是现在的谢夫人,又给他生了两儿一女,倒是再没旁的妾室...... 谢夫人一直不喜谢宴的存在,原配嫡出、生母身份又尊贵,早早占了宁国公世子的身份,只要有谢宴的存在,两个儿子就没什么出头之日,京城那些世家也不会看到她的孩子...... 老国公夫人虽然出身于靖远侯府,也算是老牌世家贵族了,但谢夫人不过是旁支,父母也无品无秩的,和谢宴生母的郡主身份比起来,实在是没法比······ 但谢夫人聪明的是,她知道自己唯一所能仰仗的便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平日里对宁国公无不言听计从,即使在外面如何眼尖嘴利,待宁国公都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很明显,宁国公看起来就很吃这套······ 但以李宛这为数不多的接触来看,这宁国公要说是个多有修养的男人,在他看来也不见得······ 他向来相信,一个人选妻子的眼光和品味,定然决定了这个人的品行和品味······ 谢夫人在宁国公面前都能这副牙尖嘴利、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自然是得了宁国公纵容和默许的了······虽然自己表现得一副深明大义、沉默寡言的大家长模样,但也不过是让谢夫人当了自己嘴替,好把自己摘出来罢了······ 一个真品行靠谱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当妻子,又容许妻子说这些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话?!在李宛看来,宁国公这样子也不过是世家大族里的高级绿茶罢了······ 自己不是什么好德性,但又不能暴露自己,自然将这些都让身边人的来做,自己则显得人模人样······ 因经了这一遭,本来该共用早饭的,大家自然也没能维持面上的和气,早早便散了—— 离开主院,谢宴瞧了瞧李宛道:“方才之事,公主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日后我们二人单独在一边,殿下也不用过来请安,日子定是清静的。” 李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忍不住在想方才谢宴的态度还有他的处境,心里竟不禁对这人生出一丝同情······这人从小一看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啧啧啧,没想到竟还是个小可怜······ 但他觉得,那又如何,自己在这人眼里怕也不过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罢了,表面上说自己嫁过来是宁国公府的幸事,实际上不过是不想招惹祸端罢了—— 不过,以他这男扮女装的身份,以后少和这边后宅接触,怎么着也是好的——他也就大度不和这人计较了—— 谢宴不知道这人对自己的误解,大概知道后可能也更多只是无奈——他瞧了一会李宛的神色,觉得他大概是真不在意后,便道:“祖母如今年事已高,平日里起得较晚,本来说晚上陪祖母用饭,眼下这个点正合适,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本来李宛向来最不喜欢应付这些事,不过既然都选择了和谢宴成婚,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他看谢宴提及祖母的态度,和对待宁国公夫妇的态度并不相同,便应了下来—— 谢宴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宛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不过他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在他印象里的公主殿下,实际上是一个心软又善良的人...... 谢家祖母的院子在西北边,离主院还有些距离,格局和宁国公府整体都有些区别——宁国公府整体来说比较规整严肃,甚至有些古板,但谢家祖母的院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颇为精致,带着一点江南风情,平日里也颇为清静...... 如今正值初夏,天气暖和,也不算太热,两人到时,谢家祖母正坐在湖边的凉亭里用早膳,身边站着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给她布菜,几个婢女和嬷子站在一边...... 两人向谢家祖母见了礼,谢家祖母忙亲热拉了两人坐下。一旁娇俏少女也给两人道了福—— 谢家祖母道:“阿芸啊,来来来,你也坐着一块用些,都是自家人,不用你伺候受累了——” 阿芸在一边柔柔弱弱、娇滴滴道:“伺候老妇人是阿芸的福分,一点也不受累——” 第8章 一旁上了年纪的嬷子也道:“芸姑娘向来是最体贴识大体的——不过这难得的机会,芸姑娘也不是外人,还是坐下来陪老夫人、世子和公主殿下一道用些吧——” 少女见状便道:“那阿芸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宛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叫阿芸的少女,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鹅蛋脸、樱口琼鼻,含情眉、秋月眼,的确是个美人模样,恁是个一般男的看了大概都会忍不住动心...... 只可惜,他不是一般男的——他如今大概确认了自己该是喜欢男的,明显就谢宴这种肩宽体长、轮廓深刻还有腹肌的,更符合他的喜好,像眼前这个美貌娇俏的少女,漂亮是漂亮,但他不会有别的想法......而且,他觉得这阿芸给他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当然,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的,也不代表他现在就喜欢谢宴,他觉得自己对谢宴就如一般男的看到美女那种感觉而已,说明不了啥...... 谢宴瞧他看了阿芸几眼,便给他解释道:“阿芸是祖母侄孙女,因父母早逝,祖母可怜她,便将她接到身边养着了——” 李宛脑门上问号更多了,突然福至心灵道,这、这不就是红楼梦经典桥段吗?!通常都是作为贾宝玉未来妻子后备人选的啊! 他不禁又看了看谢宴,又看了看阿芸,忽然好像看出更多了!这阿芸瞧谢宴的眼神,那娇羞脸红的模样,属实说不上清白啊! 他自然不介意!他觉得他嫁给谢宴只是权宜之计,在他心里就是利益合作关系,以后事了还是尘归尘、土归土,所以谁喜欢谢宴、谢宴喜欢谁,他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还颇有点看热闹的心态,看两人的眼神里都明显带出点兴味来—— 谢宴自是注意到了李宛的异常,可又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甚,又是在祖母跟前,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谢家祖母听到谢宴这般说,便亲近拉住李宛手道:“阿芸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只是成日陪在老身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婆子身边,属实委屈了她,实在冷清了些——” 李宛哪有闻弦不知音的,立马接道:“我瞧这阿芸妹妹也是个可人疼的,所幸我那也闲得很,平日若是得空了,阿芸妹妹尽管来寻我说话便是了——” 李宛心想着正好也能替两人创造些机会,他觉着等以后事了,看在这份上,就算谢宴知道了他男扮女装,也不该多生气才是—— 谢家祖母笑得颜开道:“甚好,甚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呐!看到你们这么投缘,老身也甚是欣慰呐——” 李宛笑道:“祖母谬赞了,能承欢祖母膝下才是我们的福分呢——” 谢宴自是察觉不到几人心思,只是见李宛在祖母面前如此懂事,祖母也甚是喜爱李宛,一时心里也不禁有些高兴......只是不知若是知道李宛心里想法,又该作如何想...... 第07章 7.重生长公主 7.重生长公主 陪谢家祖母用了早膳,两人便离开了——离开前,谢家祖母从自己手上褪下一对帝王绿、水色极好的镯子,恁是给李宛戴上道:“这对镯子呀,以前是宴儿太祖母传与我的,如今也有好些年头了——这本来该由宴儿母亲传给你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和宴儿大婚,是我们宁国公府难得的大喜事,老婆子心里是真高兴呐!往后公主若是不嫌老身烦,能多来陪老身说说话,就是老身的福气了——” 李宛瞧谢家祖母是个明事理的,对谢宴的疼爱也不作假,便也好言应承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瞧了几眼手上的镯子,好看是好看,成色水头自也是极好的,但问题是他是个男的,自然是从不喜欢在身上带这些金银玉首饰的,即使迫不得已得梳女子的发髻、穿女子的裙裳,他也是尽量挑那些素的,头上也顶多簪根玉簪罢了······ 耳饰倒是有,也是最简单的那种缀着玉珠的银耳环,连金子都不是,无他,只是他觉得金子那颜色,实在亮得有些打眼,自己都看不过眼······ 当初,他自是不想打耳洞、戴耳饰的,但他母后说,平日里你不爱哪些钗环裙饰就罢了,可耳饰都没的话,怎么能看起来像个女子呢?!哪个女子能没个耳饰呢?! 说着又是一通哭,说这么多年来,也就是为了他能平平安安,也不知付出牺牲了多少,没想到这么点事他也不肯依,全然不在乎之前付出的那些心血······ 却说李宛平生最怕的两件事,一件是他母后唠叨,第二件是他母后哭,而他母后哭着向他唠叨,那怕更是双重暴击,一般小事都无有不依的······ 此时,李宛看着手上的两只镯子,不禁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谢宴见状道:“若是公主殿下不喜欢,平日里也不用配戴——只是,看到公主殿下戴着这镯子,不禁想起了曾经母亲戴着的样子······” 李宛:······ 这人都这么说了,还露出一副好像甚是怀念的神情,想应承下来不戴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只得讪笑道:“世子说的甚话,长辈赐、不得辞,再说又是如此贵重的,自是没有不戴的理。” 谢宴眼里不禁划过一抹暗色,瞧着李宛那截雪白、微微有些丰腴的手腕,如今戴着那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只觉就像将这人作了记号,以后谁人看到都晓得属于他一般······ 第9章 一想及此,他便不禁心头一热,也不知是为自己这样的念头,还是为眼前这人腕间露出来的一抹春色······又或者,该是两样都有的······ 过了一会,李宛不禁反应过来,谢宴生母去逝的时候,这人才三岁,又怎么还能记得他母亲戴着镯子的? 但话说都说出去了,也就戴个镯子而已,又不是要了他小命,再多计较倒显得矫情了—— 如此李宛在自己的公主府呆了三日,白天就是看书、睡觉、遛弯,时不时去谢家祖母院子里坐坐,晚上还是看书睡觉—— 第一日,他喝醉了醒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二日,还想打发谢宴睡书房,谢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质问李宛,明明都已成婚、为什么不能入洞房,而是一脸诚恳地看着李宛道:“如今才方成亲,若是臣睡书房,到时定会传入宫中,隔几日公主殿下回宫,皇后娘娘怕是要担心殿下——” “臣这倒是无妨,一切都按殿下意思,殿下不想臣近身,臣自是绝不会逾矩。若殿下信得过臣,臣可就在房间内搭一张小榻,晚上睡榻上便可——” 李宛:...... 嗯,他觉得这人实在比预料中好说话太多了,说句不太恰当的,甚至有种过分的懂事...... 他忽然有点明白他父皇为什么喜欢宫里那些懂事听话体贴的妃子了,就你啥都没说,就把你的想法都摸得清清楚楚,还不会多问一句,什么都替你想好,按照你的想法来—— 这,哪个正常人不喜欢呢?—— 不过李宛明显不太属于正常人,他觉得谢宴表现得这般好说话、这般懂事知进退,绝对只能是另有企图! 毕竟,但凡一个正常男子,成婚后遭到新婚妻子这么对待,怎么着也应该会不解、疑惑甚至愤怒吧? 但谢宴并没有—— 在李宛看来,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谢宴定心有所属,他如今做法,正好合了谢宴的意! 李宛越想越觉得该是如此,他自然不在意,还自认为什么都明了一般,拍了拍谢宴肩膀道:“放心,放心,本宫都明白!待一切尘埃落定,本宫自会与你和离,到时你也能与心仪之人再结连理——” 谢宴不由瞳孔巨震!完全不知道李宛为何出此言!但震惊的点过多,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他没想到李宛竟会有和离的想法! 他本来是抱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念头,相信两人如今已成婚,只要时日一长,这人定能看到他的真心,两人自能修成正果—— 但他不知道李宛竟是这么想!关键,他哪来的别的心仪之人?!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末了,他只能解释道:“臣没有别的心仪之人,臣只心仪公主殿下——” 奈何李宛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压根没听进去,只是敷衍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小心,本宫不会介意的——” “也不用骗本宫说啦——” 对于谢宴说心仪他的说辞,他是完全没信的——毕竟,他觉得以前两人都没怎么接触过,谢宴怎么会心仪他呢?!这么说大概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理解、非常理解—— 至于上一世,谢宴为何会因为他的死逼宫,李宛也觉得很奇怪——虽然他并没有觉得谢宴会喜欢自己,但潜意识已经将谢宴纳入了可信任的人。 后来,李宛大概是觉得,谢宴喜欢他在他看来是个悖论,如果喜欢的是女装的他,但他不是真正的女子,所以这喜欢作不得数——若说谢宴喜欢男子,那更不靠谱了,他都不知道他是男的...... 如今看到这芸姑娘,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感觉!但凡像谢宴这么一个直男,喜欢青梅竹马又貌美娇俏的芸姑娘,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对他而言,当然是选择成全啦—— 第08章 8.重生长公主 8.重生长公主 如此过了三日,李宛觉得自己婚后日子也挺优哉游哉的,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婆媳妯娌问题,毕竟他身份尊贵,又别府居住—— 在他看来谢宴也挺省心,能和他保持高度默契的协议婚姻关系,日后之事可徐徐图之,如今日子想如何便如何,比在宫中还逍遥自在...... 在谢宴看来,这日子也挺不错,能把自己梦寐以求的公主殿下娶回家,每天还能同起同居,这几日整个人基本都是飘的,都已经让他成日如踩在云端一般幸福...... 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公主殿下对他不是很在意,嗯,也不能说不在意,他能看出来,因着他的态度,公主殿下对宁国公夫妇不假辞色,但对谢家祖母已经极尽礼貌...... 但要说多在意吧,这感觉也不太对,明显就不相信他心仪公主的说法,莫名坚持他喜欢的另有其人,甚至觉得他和阿芸很搭...... 谢宴真觉得自己是有嘴也说不清......既然说不清,他觉得自己该用行动表示,时日一长,公主殿下总会明白他的心意...... 这日,到了李宛回宫的日子——两人难得起了个早,收拾了一应物事,直接入宫去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得了消息,早早就在殿门口候着了,才一瞧见李宛,立马几步上前拉着他的手好生打量,不禁便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道:“宛儿啊,母后瞧着你好像瘦了些啊——” 李宛:...... 本来瞧他母后神态,他也有些动容,可一听他母后这话,咋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呢?! 第10章 这成婚满打满算也没多少时日,他这段时间也吃得好、睡得好的,明明看着似乎还圆润了一点,怎么可能就瘦了呢?! 他不禁想起现代世界网络人的段子,有一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了——当然,时代变了,大概现代世界的妈更担心的是自己女儿胖了,而不是担心她瘦了...... 偏偏谢宴在一旁也颇煞有介事看着他,眉间也不禁拧起,好像对他母后说的话非常感同身受,十分郑重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日后臣定会更加精心照顾公主殿下——” 皇后虽然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丰腴富态,看起来明艳端庄—— 李宛看到这样的母后,心中也不禁甚为感触......上一世母后患了病,早早就去逝,现代世界的母亲因忧心他的身体,也一直是操劳憔悴的模样,像现在这般明艳照人实在是很难得...... 李宛甚至忍不住觉得,若是自己作女儿身,能让自己少那么多病难,让母后少那么多煎熬,他觉得,其实这也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选择...... 换作上一世,他还能头铁地坚持不作女儿身、不嫁人,但经了那些惨痛教训,就算再不愿,他也不会头铁了...... 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自己小命过不去啊...... 却说皇后瞧见谢宴态度这么诚恳,而且她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没见过呢,小儿女情长那些心思,虽然她已经不是很在乎了,但她也是经历过的,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谢宴瞧宛儿这眼神,一看就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想到他们宛儿其实是个男儿身,谢宴这孩子大概心仪的也是误以为是女子的宛儿,心中不由有些叹息...... 但为人母者,都是为了自己孩子着想的,谢宴能心仪他们宛儿,往后他们宛儿日子自是要容易许多,总比嫁给一个不疼惜他们宛儿的好......至于男扮女装身份暴露,也是日后的事,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再说了...... 大概实际上,帝后心思都很明显,他们觉着,就算他们宛儿是男扮女装又如何?!以他们宛儿长公主的身份,又有他们作后盾,就算知道他们将皇子当公主嫁了过去,宁国公府又敢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关键是,他们对高僧的话深信不疑,觉得他们都按照高僧的话做了,找了一个和他们宛儿八字如此相合的人,日后定能平安顺遂,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皇后总归对谢宴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就是那种自家儿子欺骗了别人感情的愧疚,虽然自也不是他们宛儿的错...... 她一脸慈爱地看着谢宴,对谢宴带着点戏谑道:“都和宛儿成婚了,还叫本宫什么呢?——” 谢宴顺从地改了口:“母后。” 皇后娘娘满意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把宛儿交给你,本宫放心——” “只是宛儿往常在宫里被我们惯坏了,日后在国公府若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世子多多包涵——” 谢宴立马道:“公主明理识大体,处事向来是极为妥帖的,自是不会有什么不周到之处的。” 皇后看了看李宛,又看了看谢宴,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明理识大体?!她怎么以前完全没觉得这几个形容词和她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但就算再奇怪,自然也是不会在新婿面前驳了自己孩子面子的...... 她一脸欣慰道:“母后看到你们两个这般融洽,母后便也放心了——” 又道:“你们这个点入宫,该是没用早膳吧?来来来,母后命人备了你最爱吃的水晶饺和鲜笋汤——” 三人一道用了早膳,皇后又单独留了李宛嘱咐道:“如今你也嫁为人妇了,和从前在母后身边比不得了——” “往后在国公府,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呃,虽然你这情况也特殊,但总归不能亏了人家世子,母后会替你想办法的——” 李宛:...... 他觉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世界是癫了吗?!他母后让他一个男子当作公主嫁人就算了,如今还让他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想起他不能生,还说会替他想办法,不会委屈谢宴?! 即使是他母后,他都忍不了了,只能带着点不耐烦道:“好了,母后,我和谢宴之间两个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皇后不禁一愣,李宛向来很少对他说这么重的话,知道惹了他不高兴,立马道:“好了好了,是母后管的宽了,你要如何都依你——” 第09章 9.重生长公主 9.重生长公主 巳时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公公来传话道,“陛下得了消息长公主殿下入了宫,让殿下到紫宸殿叙话并一道用午膳——”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道:“父皇不到凤仪宫来用膳吗?——” 张公公陪着笑脸道:“陛下朝务繁忙,无暇到凤仪宫用膳,望殿下谅解——” 李宛瞧了瞧自己母后露出来的一点黯然神伤,只道:“呵,父皇是九五之尊,无论是作为君王还是作为父亲,哪轮得到我这个当儿臣的来谅解?——” 皇后娘娘瞧李宛这般说,生怕他惹了皇帝不高兴,忙拉了拉胳膊道:“好了,如今你出了宫,难得见你父皇一回,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母后见到你好好的已经很高兴了,你父皇平日里也是常来母后这坐坐的,如今政务繁忙也是无法,莫要任性——” 李宛:...... 第11章 一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现在的母后过得更好,还是现代世界的母亲过得更好了...... 如今的母亲虽然生活优渥、不用再为他的身体担忧发愁,但是后宫妃子众多,他母后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哪个女人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父皇也有了一堆后妃和一堆皇子公主,他也没那个能耐把那些皇子公主都塞回那些后妃肚子里,也没能耐让时间倒转、让他父皇只娶他母亲一个...... 他只得抱了抱他母亲,安慰道:“母后,我会常回宫来看您的——” 皇后又忍不住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张公公在一旁捉急忙慌地又催了几道,李宛和谢宴才跟着一道去了紫宸殿—— 到时皇帝还在案边批阅奏折,午膳都已经备至妥当。李宛和谢宴行了礼,皇帝忙起身想将李宛扶起来,好生打量一下自己这孩子...... 但才起身到半截,突然感觉这腰跟闪了一样,挪都挪不动,只得弯腰扶案站那,脸上皱巴着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宛忙过去将他父皇扶着,嘴里忍不住带着担忧责怪道:“父皇,你都说你这把年纪了,还那么拼作什么?!” “这奏折多看一会、少看一会又有什么要紧的?!能有你身体要紧吗?!” “朝中那么多大臣,都养着他们吃干饭的吗?!” 皇帝:...... 谢宴:...... 张公公:...... 谢宴和张公公自不必说,都非常震惊于李宛竟敢对皇帝陛下如此说话! 谢宴是见得少了,张公公虽然见得多,但每次都还是忍不住感叹,他们陛下对长公主就是与一般皇子公主不一样啊—— 皇帝则是带着一些受用的无奈与纵容道:“父皇这般年纪了,你几个弟弟也没个成器能与父皇分忧的——” “宛儿倒是最能耐,可惜呐——” 李宛:...... 他觉得他父皇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没什么耐心和他多扯,替他按了几把腰背,待他父皇缓过来后,又将他扶到案边一块用膳—— 他能在他父皇跟前这般口无遮拦,其实也是了解他父皇多纵着他,基本上对他无有不依的—— 其实,有时候他也觉得很神奇,后来又渐渐觉得,大概他父皇有时候真把他当闺女养了,又是第一个大闺女,就难免宠了些...... 上一世,大概就是因为他父皇看起来无限度的纵容,才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恢复男儿身后,他父皇自热定会将皇位传给他......毕竟,他其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他父皇对他和他比起来,那待遇简直说天差地别也不夸张...... 但谁知道呢,他父皇驾崩后,却将皇位传给了他那三皇弟...... 也许这也算是男扮女装的好处,在他父皇看来排除了继承大统可能性之外,对他没了什么防备,倒多了许多难得的父子亲情...... 其实想起在现代世界,他那父亲虽然忙了点,其实对他也挺不错的,待他母亲也好,没什么其他的心思...... 只是他在现代世界都断了气,以后怕是回不去了,也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苟着,为保小命缓缓图之...... 陪他父皇用了膳、又说了会话,张公公在一旁道:“陛下近来精神不佳,今日见了公主殿下,这精神头好了许多,连饭也都多用了半碗呢——” 皇帝也跟着笑道:“宛儿打小就贴心,若非年纪到了,朕自是万万不舍嫁出去的......” 说着又不怒自威看了谢宴一眼道:“朕将宛儿嫁与你,自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日后可别让朕知道你对不住宛儿,否则朕可饶不了你和你们宁国公府——” 谢宴自是都应下。 用过午膳,李宛便和谢宴离宫了,毕竟皇帝朝务繁忙,又年事已高,经常多精力不济,倒是派了张公公一道到了宁国公府,又穿了皇帝口谕,也算是对宁国公府敲打加一记甜枣...... 倒是离开紫宸殿的时候,李宛倒是遇上了给皇帝送安神汤的淑妃娘娘。 李宛也没什么话能与他父皇的宠妃好说,两人见了礼,便准备离开。 没成想淑妃娘娘却叫住了他,与他道:“如今公主嫁为人妇,一些话本不该妾身说的——” 李宛:...... 他对他父皇说话都不怎么客气,对他父皇这一身绿茶味的宠妃更是不会有什么好声气道:“呵,淑妃娘娘知道不该说,那便别说了——” 淑妃:...... 她不禁一噎,强敛了神色道:“啊,妾身这不也是为了殿下好吗——” “如今殿下都嫁入了宁国公府,这女子嘛,本就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孝顺公婆那是应该的,若是姑婆不睦、妯娌不和,倒是惹了笑话,也是平白让陛下和娘娘忧心——” “殿下也看到了,陛下如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能让陛下少操些心,也是当儿女的孝心了——” 李宛:...... 她带着点冷笑道:“呵,没想到淑妃娘娘人在深宫,消息倒这般灵通,这眼睛耳朵都长在别人府中了呢?——” “至于父皇身体,本宫倒是要劝劝淑妃娘娘,虽说徐娘半老、风姿犹在,但到底也还是收敛点,毕竟父皇和你也都年纪不小了,折腾到半夜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点——” 说完也不看淑妃娘娘铁青的脸色,转身便离开了。 第12章 张公公在一旁真是恨不得自己头都埋到地下了,虽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这些话是他能听的吗?! 而淑妃娘娘这边自是被气得不轻!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简直是一个公主女儿家能说出来的!什么叫徐娘半老?!什么叫折腾到半夜?!啊啊啊!都不要脸皮的吗?!她、她简直要气死了!可李宛却直接走了!让她积满胸口的郁怒之气都无处发泄! 她瞪了身边跟着的婢女一眼,想找人发泄几句,可发现都没什么能说的人,而且这也不是能发泄的地方,而且还要去见皇帝,便只能用自己深宫修炼多年的功夫,吸气又吸气,才稍微敛了一点狰狞的神色,又整理了一下发钗妆容,才进了紫宸殿...... 第10章 10.重生长公主 10.重生长公主 淑妃回到自己的琉璃殿后,全然没有在皇帝跟前那副娇柔顺从的模样,生气地将案桌上的花瓶茶盏全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犹觉得不解气,又转过身狠狠甩了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大宫女一巴掌...... 这时,三皇子从殿外进来,瞧见这副情景,以眼神示意让大宫女退了下去—— 却没想到这么点细节也被淑妃注意到了,她冷嗤一声道:“怎么?!心疼了?——” 三皇子心中咯噔一下,很快敛了神色道:“母妃说什么呢?一个宫女罢了,能和母妃相比吗?——” “儿臣不过是心疼母妃,怕母妃气坏身子罢了——” 不管三皇子说的是真是假,淑妃听到自己儿子这般说法,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而且别的不说,她对自己的美貌和手段还是有一定自信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三皇子都这般大了,还一直独占皇帝盛宠...... 这些年来,比她年轻貌美的妃子不是没有,但是谁能比得过她呢?—— 一个宫女而已,怎么会比得上她在她儿子心里的分量?! 三皇子瞧淑妃神情,便知道自己母妃被自己几句话捋平了心气,便走上前,扶着他母妃坐到了窗边美人榻上,边替他母妃按压太阳穴边问道:“母妃这是被谁气到了?给儿臣说说,儿臣定要帮你出出气——” 淑妃就势半靠在三皇子身上,一副柔弱伤神的模样道:“还不是李宛那小蹄子!” “旻儿你知道吗?!那小蹄子竟然说母妃半老徐娘!还含沙射影说你母妃缠着你父皇伤了身子!” “你说!这是她一个女儿家能说出来的话吗?!你可一定要给母妃出这口恶气!” 三皇子不禁身子一僵,过了会后才讷讷道:“啊,是、是长姐啊——” 淑妃一看自己儿子这神情就不太对劲,立马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说起李宛那小蹄子你就怂了?!” 说着气得忍不住打了三皇子一巴掌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你一个皇子,还能被那小蹄子一个公主压过气势去?!” 三皇子也很无语,若是平常可能还能保持住自己的城府仪态,可被淑妃这么拿话一激,也忍不住话赶话道:“母妃啊,你也知道,长姐那是一般的公主吗?!” “论力气和武艺,我们几兄弟没一个是对手;论头脑和手段,我们几兄弟也比不过,更别说出身和父皇的宠爱了——” “母妃啊,实话说,你说我们几兄弟哪个不怵长姐的?!也幸亏长姐是个女子,要不然呐,这储君之位,哪还和我们有甚关系?!” 淑妃眼里划过一抹深思,思忖一番后忍不住喃喃道:“可母妃怎么听说,当初李宛这小蹄子出生其实另有隐情呐——” 三皇子没听清他母妃说的什么,问道:“母妃,你说的甚?——” 淑妃也知道涉及李宛出身这种事绝非小事,而且以皇帝对李宛偏袒的样子,若非确凿,这话自不敢乱说的,便道:“母妃没说甚——” 转眼又变了副面孔,纤纤玉指点着三皇子脑门道:“你说你!怎么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还说出身比不上?!怎么着?!你是嫌弃你母妃出身低了?!还是嫌弃你母妃不是皇后?!” “你外家良乡侯府的身份哪点辱没你了?!” “当初皇后母家不也就一个镇远侯府吗?!若非她年长母妃几岁,如今这皇后是谁还未可知呢!” 三皇子:...... 他心里不甚耐烦,面上却不敢表现丁点出来——圣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觉得真是对极了!就他母妃这会借题发挥的程度,真是谁受得了啊?! 也就他母妃会在他父皇面前装样,还一装就装了这许多年,压根就和在他面前判若两人—— 但这话他可不敢和他母妃说,还不是只能好声好气哄道:“母妃,这你不就冤枉儿臣了吗?没有母妃哪有儿臣?儿臣怎可能嫌弃母妃呢?——” “在儿臣眼里,母妃就是这天底下最美丽最好的女子,儿臣孝顺都来不及!” 不管三皇子这话说得有多真心,淑妃反正是被自家儿子这话给哄高兴了...... 见状,三皇子又继续道:“不过母妃也没必要和皇姐计较,您是长辈,她是晚辈,宫里谁人不知道她性子张扬跋扈,您是父皇一众后妃里最贤良淑德最受宠的呢?和长姐计较倒落了下乘了——” “就算皇姐再如何,她也不过是个公主,日后也不能继承大统,碍不着您儿子的事——” “倒是皇姐如今嫁进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倒不足为虑,但谢宴是个狠人,手里又掌有重兵,背后还有理王府,若想成大事,绝对是需要拉拢的!” 第13章 “母妃可千万别小不忍则乱大谋——” 淑妃娘娘此时冷静下来,被自己儿子一番话说通,不由道:“还是吾儿思虑深远——” 但转念想到李宛说她的那些话,每想起一次就气一次,怎么着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皇子见状只得宽慰道:“母妃放心,若是您真不喜皇姐,这口气咽不下,也大可不必自己动手——” “皇姐如今嫁到了宁国公府,听说那宁国公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只须如此如此,来个借刀杀人,既替母妃出了这口恶气,又把母妃摘了出来,岂不妙哉?——” 淑妃听言,不禁道:“还是吾儿有办法!” “让这小蹄子猖狂!到底不过是个女子!还不是要落到本宫手里?!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三皇子见状自是哄道:“母妃说得不错,皇姐都嫁了出去,以后就是宁国公府的人了,多的是给母妃当枪使的人呢——” ...... 淑妃与三皇子两个一通计划,又说了些其他,三皇子陪淑妃用过晚膳后便离开了。 夜间,宫人给三皇子送甜汤,却正是白天挨了淑妃巴掌宫女—— 宫女作了一福,柔柔道:“三皇子安——”那眼神却跟拉丝一般,直直把三皇子钩着...... 三皇子只觉心间一荡,伸手一钩,将这宫女满抱到怀里,凑到他耳边轻吻细嗅道:“今日委屈你了——” 宫女已是情动,面上泛出红颜色,声音腻得跟能掐出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娘娘什么身份,奴婢又是什么身份,能让娘娘出气,是奴婢的福分——” “奴婢呀,只要能得到殿下一点疼惜,就是死也值当了......” 三皇子平日里受够了淑妃的控制和李宛的跋扈,最是喜欢这等柔柔弱弱、百依百顺的性子,闻言心中自是情热得不行,直接狠狠吻了上去,又是一番春室旖旎风景...... 第11章 11.重生长公主 11.重生长公主 有张公公传了圣上口谕,宁国公府也安生了一段时间......毕竟,李宛身为长公主,有皇帝皇后撑腰,放眼这大宛全天下,也没谁敢和皇家对着干了...... 李宛也懒得去给宁国公夫妇请安——他向来是个不屑于伪装的人,看不顺眼的人向来不会虚与委蛇,看得顺眼的自然愿意多花几分心思...... 很显然,这宁国公夫妇就是他看不顺眼的...... 不过,他对谢宴观感还好......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过......谢宴十六岁起就远赴边关带兵杀敌,立下战功无数,威名远震塞外...... 即使如今娶了长公主,也没像普通驸马一样为避嫌当一个富贵闲人,却还是京城里唯一一个能掌有实权带兵的少年将军...... 对李宛来说,这可再方便不过了...... 他封地食邑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只是缺能干的人手罢了—— 虽然他父皇为了他的安全,在他身边从小派了许多人手,虽然也有几个心腹,但其他人到底听命于他父皇,一般招猫逗狗无所谓,但要真有什么动作,自是不太方便—— 谢宴亲兵能为他所用,自是要方便许多。 他本以为这事要与谢宴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这人什么也不问、二话不说,直接将兵符恋与了他但凡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宛:...... 他觉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就算他有长公主身份,兵符他却是不敢拿的,稍有不慎落人把柄,他和谢宴都得玩完...... 毕竟军队都是国之重器,不管他是皇子还是公主,敢染指军队,那下场绝对不会很好,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所以他第一反应,只差恨不得点着谢宴的额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都敢随便交给我?!” “你只须给我些为你所调遣的亲兵,人数不在多、好用就行——” 谢宴小声道:“我连身家性命都愿意交给公主殿下,兵符而已、有何不敢?——” 李宛没听清,凑近道:“你说甚?——” 谢宴只觉一阵幽微的香气飘过鼻端,像是淡淡的山茶花香味一般,似有若无,待想要再多嗅闻一下记在心间时,却什么也闻不到了,就像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他不禁喉间一紧,多余的话也说不出了,只讷讷道:“没、没说什么。” 李宛这时满心惦记着自己的大事,也没心思注意谢宴这些有的没的...... 如今他行事不敢太过高调,但都知道上一世的结局了,怎么也想着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对他而言,最为紧要便是用尽法子让他父皇不要把皇位传给他那扮猪吃老虎的三皇弟—— 但此事说来简单,却还得细细梳理一番—— 他那三皇弟所能依靠的势力,一个是他母族——淑妃娘娘出身的良乡侯府,一个是他妻族——即后来娶了大将军之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文武百官的支持...... 他纤长手指划过收集来的几处信息,眼里不禁露出一抹深思...... 不管是他母族还是他如今和谢宴成婚,这前两者他那几个弟弟自都是比不上的,只是以他男扮女装的身份,最困难的还是获得朝中大臣的支持......即使上辈子恢复了男儿身,但大多朝臣一时还是不能转变过来...... 他算是明白电视剧里那些反派的行事逻辑了......往往让自己“能”,比让对手“不能”难多了——既然一时半会不能让朝中大臣接受他,但是让他父皇考虑放弃他三弟,相较之下要容易多了...... 第14章 如此琢磨了些时日,李宛思量着撒网之前,主要也只是派人多搜罗些信息罢了......信息这东西,向来是谁最先掌握、谁掌握得最多,谁便占据主动权...... 如此说来,经了上一世,他对未来所了解的走向,比任何人都要多,足以让他掌握先机了......他所求不多,只是希望能够保住自己小命罢了...... 他心中思虑其他,一时便也无暇顾及宁国公府中琐事...... 天气转眼间越来越热,这日,他本在房中午睡,忽听院外传来婢女的求饶声和鞭笞声,将他从午睡中吵醒...... 他脑袋还有些发懵,问身边的婢女道:“怎么回事?——” 绿萝打小跟在他身边,这次他成婚也随他出了宫,算是他的心腹。 绿萝回道:“好像是世子在教训婢女——” 李宛满脑袋问号,迷蒙的睡意醒了大半,奇怪道:“谢宴怎么会和一个婢女计较上了?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啊?——” 绿萝吞吞吐吐,似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样子...... 李宛也懒得多问她,毕竟这等热闹,去晚了他怕捡不到现成的......天知道他在这国公府里过得有多无聊,好不容易有这等乐子看,他能错过吗?—— 三两下披上衣服,一改他往日里的慵懒模样,以他难以想象的麻利速度赶到了院外,只见两个小婢女跪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在互相扇耳光...... 那一声声力道清脆有力,听着都让人牙疼......实际上大概也很疼,因为两个小婢女的脸很快就跟吹气球一般肿胀了起来...... 这两个小婢女看起来也不过十多岁的模样,大概经了两世,李宛觉得她们其实也就是个孩子,犯了什么错至于如此被惩罚? 他问了几句,谢宴身边的小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主子一眼,最后还是没敢说一句话...... 李宛:...... 他瞧了正主一眼,谢宴似有些回避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伤神?——” 李宛:“嗯?——” 谢宴无法,轻咳了一声道:“住手,你们自己给公主殿下说犯了什么错——” 两个婢女跪着俯下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什么也不敢说,只吶呐重复道:“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李宛:? 第12章 12.重生长公主 12.重生长公主 在谢宴威势之下,又被这么多人瞧着,两个婢女又是羞愤、又是惧怕,倒是围观的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事情原委道得一清二楚...... 先是浑身圆胖有些面善的嬷子在那道:“哎哟,这俩小姑娘这么小,这得犯了多大错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受罚啊?不是让人羞死吗?——” 另一个看起来干瘦些、显得有点刻薄的嬷子道:“那不是她们该吗?!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学舌到处嘴主人家的闲事,那不就该被掌嘴吗?!依我说呀,让她们互相掌嘴都算轻的咯——” 另一边一个年纪稍轻点的嬷子,顿时睁大了带着鱼尾纹的眼过来好奇道:“哎呀,这俩小丫头多嘴什么闲事啦?——” 面相刻薄的老嬷子偷偷觑了眼谢宴的神色,见他注意力不在这边,便偷偷道:“还能有啥!这俩小丫头不是夫人院子里端茶递水的吗?自打公主殿下入府以来,都没去那边请过安,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话,说什么就算是公主殿下,夫人也是她的长辈,不该遵守孝悌之道、侍奉在前吗?” “还真是胆子大的,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说什么我们宁国公府怕不是娶了个公主光耀门楣,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呢——” 浑身圆胖的嬷子唬得脸上的肉都颤了一下,瞪大眼道:“天啦!这俩小丫头不要命啦?!什么话都敢说?!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另一个年轻点的嬷子道:“怕不是胆子大、是犯蠢吧?!年纪小、见识短,一直在夫人院子伺候,还以为就见不得了呢?!为了讨好夫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不挨教训了?!” 圆胖嬷子道:“果然世子教训得是!说起来我们世子还是多在意我们公主殿下的啊,平日里哪能见着世子在意这种小事呢?——” 有人接话道:“那可不!平日里就没见着我们世子这么在乎一个人的!凡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必定惦记着公主殿下,凡是公主殿下说的话,世子必定都是照听不误的!” 圆胖嬷子:“所以说这俩小丫头不就撞枪口上了吗?!” 干瘦嬷子接话道:“依我看呐,世子还是心慈哦,这样不服管教的小蹄子,直接上棍棒,将她们打得下不来床,看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李宛:...... 他看了一眼谢宴,这人微微侧开脸,没有和他直视,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他没想到两个小婢女受罚的原因竟如此简单粗暴又直白......也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两个小婢女说了他的闲话,这人就亲自下场帮他教训人,当然,更多还是杀鸡儆猴....... 嗯,就算再如何,一个世子亲自下场教训两个小婢女,这阵仗也属实有些夸张了吧?—— 虽然热闹很好看,但是牵扯到自己,感觉就没那么美妙了...... 李宛瞧两个小丫头那瑟瑟发抖的模样,又看了看谢宴,摆摆手道:“得了得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教训也教训了,犯不着弄这么大阵仗——” 第15章 谢宴抬抬眼,对两个小婢女道:“公主殿下心慈,不与你们计较,这次便就此揭过——” “不过,本世子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以前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也不是同你们玩笑的——” “下次,若再让本世子知道,还有谁胆敢对公主殿下不敬,当有如此树!” 说完,只见谢宴一道掌风扫过,不远处一颗碗口粗的柳树直接应声折断—— 顿时引起惊呼声一片,李宛都忍不住呆愣在了原地...... 他、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面对谢宴武力值带给他的冲击......虽然他知道谢宴武艺高强、行军打仗也很厉害,但、但不知道他武力值高到这种程度啊! 简、简直和现代世界的武侠小说差不多了...... 李宛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武力值这么高!妥妥的将才加高手啊!值得拉拢,一定不能得罪! 又想了想这段时间的言行,嗯,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还很贴心地表示以后谢宴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嗯,只是不知谢宴若是知道他的心思会如何作想...... 连见多识广的李宛都如此震惊,更别说其他那些基本上没怎么出过国公府的嬷子和婢女了,各个都目瞪口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那两个小婢女更是被吓得不行,各个抖得跟筛糠一般,其中一个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李宛:...... 众人:...... 李宛忍不住心里感叹,这震慑的效果,怕是杠杠的!日后这国公府里,怕是没哪个不要命的敢再多嘴多舌了......若是他真是嫁给谢宴的女儿家,怕是真是会被这人这一手给蛊住吧?——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人的确还不错,只可惜呐,是个大直男......掰弯直男什么的,他可不想折腾自己...... ...... 深夜,主院内,谢夫人身着轻薄半跪在床榻上,一边嘤嘤哭着一边道:“老爷,谢宴这孩子也太没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绿玉和红香是妾身院里的丫鬟,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他不就是将我这当家主母的脸往地上踩吗?——” 宁国公还是很吃她这一套,起身揽过她的身子哄道:“不就是两个丫鬟吗,改明日,让冯管家往你院里再送几个便是——” 谢夫人不禁一哽,心里抓狂道,这是两个小丫鬟的事情吗?!这是她脸面的事!还有谢宴那小崽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事! 她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才能保持那嗲得能滴水的语气道:“老爷~这、这,两个小丫鬟当然算不得什么呀,但、但宴儿这孩子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呀~” “你说妾身嫁给您这么多年,为您生儿育女的,即使对宴儿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吧,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妾身呢?~” 宁国公半闭着眼,听谢夫人撒娇的语气虽然受用,但都听这么多年了,还是老夫老妻,如今差不多也就是过耳不过脑,纯纯喜欢听这么响而已,妥妥敷衍道:“嗯,夫人说得对,再怎么说你也是宴儿的母亲,他合该孝敬你——” “嗯,下次我再教训他!夜已深了,明天为夫还要上早朝呢,睡了该睡了——” 说着躺到枕头上几乎就是秒睡。 谢夫人:...... 心里暗火不禁更盛了,觉得自己费这么大劲,真是唱戏给瞎子看呢! 第13章 13.重生长公主 13.重生长公主 次日,谢宴休沐。 芸姑娘亲自过来送糕点,之前也有过一两回,李宛都是东西收了,派大丫鬟说自己歇了推脱没见人—— 毕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实际上还是男子,多少要避嫌,再加上本来也不耐烦应对他不熟的人...... 但今天不一样,谢宴在家呀,他觉得该给两人创造多接触的机会,便命人将芸姑娘迎进了院说话—— 天已入夏,暑气渐盛,不过早晚还好,院中有颗大槐树,枝繁叶密,凉快得很,不时还有穿堂风吹过,坐在下面分外凉快,即使正午,那令人心烦的暑意都要消了很多...... 李宛便命人在树下摆了一张藤椅,摆上一张小桌,摇着蒲扇打着盹,实在无聊了便让白芷在一旁给自己念话本,都不劳自己翻页费眼的,甭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了...... 芸姑娘到时,话本上的故事告一段落,白芷便没念了。 芸姑娘从提的竹篮子里将桂花糕、红枣阿胶糕、茯苓糕几样一一摆到桌上,柔柔道:“这些都是妹妹亲手做的,特送来给姐姐尝尝味道,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李宛也不客气,净了手后直接便各捻了一块送进嘴里,又喝了些清茶,毫不吝啬夸赞道:“芸姑娘这手艺真是绝了,这桂花糕甜而不腻,阿胶糕栆香浓郁,茯苓糕糕底细腻,即使是宫中御厨,也比不上芸姑娘的手艺呀——” 芸姑娘拿手帕半遮住自己口鼻羞涩笑道:“公主殿下抬爱了,也就做个自己喜欢罢了,和宫中御厨自是不敢比的——” “不过若是姐姐喜欢,妹妹往后倒是可以常做些来送给姐姐——” 李宛倒真不是客气,是真觉得芸姑娘这做糕点的手艺不错——至于和宫中御厨比,也不算多夸张,毕竟除非是单独给天子开小灶的御厨,其他御厨做的糕点,送过来时基本都凉了,也没这么新鲜,还真不一定有这好吃...... 第16章 一旁的小婢女见状道:“我们姑娘做的糕点,那真是没话说,老夫人那是极喜欢的——” 芸姑娘娇俏般横了她一眼,带着点娇嗔道:“你个死丫头!真是惯着你了!不看是什么场合也敢随便插话!” 小婢女忙道:“如意不敢了——”但瞧模样也不见真多害怕的样子,看来平日里这芸姑娘的确待这小丫头不错。 李宛见状便道:“妹妹有心了,只是劳烦妹妹做这些的确辛苦了——” “不过世子倒是挺喜欢用糕点的,尤其是夜间读书读得晚了,肚子觉得有些饿,用几块糕点配上茶水正合适——” 芸姑娘听言,微低着头有些羞涩道:“既然世子和姐姐喜欢,那妹妹赶明儿个再亲自送些来——” 李宛笑道:“妹妹真是贤惠又心灵手巧,还生得这般好看,以后不知哪个好儿郎能娶了回家,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姐姐我呀,要是个男子,那定也是喜欢妹妹这样的——” 嗯,这话也算不得假,只是的加上个若是他是个喜欢女子的男子......只可惜,他好像更喜欢男子...... 芸姑娘听言,脸羞得更红了,倒是言语还是颇为伶俐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这般身份,哪里能和姐姐比?姐姐这等尊贵飒爽的女子,才是大家喜欢的——” “昨天的事情,妹妹都听说了,世子为了姐姐,露了好大一番威风呢,姐姐真是好福气——” 李宛:...... 他觉得这芸姑娘未免也表现得有些过于明显了,提起谢宴那眼神都是发亮的,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对谢宴的心思一般...... 不过也许少年人的欢喜大抵如此吧,总归是很难掩饰的...... 他倒是不觉得这芸姑娘惦记别人家的夫君有什么不道德的,因为他从来只将他和谢宴的亲事当成一桩权宜之计的合作—— 为了让合作伙伴更加尽心尽力,为合作伙伴解决后顾之忧,他觉得是一件“双赢”的事—— 他见状道:“世子的确是体贴的,谁能嫁与他的确是福分呐,只可惜......” 芸姑娘闻言不禁抬起了头,眼里满是疑惑的神色道:“只可惜什么呀?” 李宛瞧着芸姑娘眼里的好奇与闪动,暗道这鱼儿果然这么容易上钩!心里越发满意,面上却还要装作为难道:“此事外人不知道,姐姐我若告诉妹妹,妹妹可万不能告诉别人?——” 芸姑娘心里的好奇越发重了,却又不敢表现太过,连声音都不禁有丝发颤道:“什、什么事?姐姐这般信任妹妹,妹妹定不会告诉他人!” 李宛又装作一副神伤状,微微转开脸,实则眼神却一直都关注这芸姑娘的神色道:“哎,说起来,这事还是姐姐对不住世子——” 芸姑娘心里都快跟爪子挠一般了,面上却还要装作十分矜持道:“姐姐与世子这般恩爱,姐姐能有什么对不住世子的呢?——” 李宛瞧芸姑娘已经很好奇了,但他可没准备这么容易就说出来,毕竟这种他编出来的假话只有装得更为难、钓足了对方胃口,所带来的震撼效果才越大...... 他装作十分为难道:“若是一般人,姐姐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也、也就是看在妹妹份上,知道妹妹是个心善的,姐姐才愿意告诉你......” 芸姑娘已经快绷不住了,倒是破功露出几丝急切道:“妹妹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宛瞧大概差不多了,便作出一副略有怅惘的模样道:“妹妹别看姐姐身份尊贵,从小又受父皇母后疼爱,实则姐姐身体与常人有异,御医说是个不能生养的——” “所以父皇母后才那般心急,就想替姐姐挑个好夫君——” “世子的确是个好的,哪个女子能嫁给他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可世子越是如此,姐姐心里就越发愧疚!所以姐姐心里就思量呐,日后定得给世子挑个贤惠的侧室,替他开枝散叶,这样也好给世子延续香火呐......” 大概李宛编得太过情真意切,半真半假的,连自己都快给唬信了,更别说芸姑娘了,目瞪口呆坐在那,一副快震惊石裂的模样,过了良久才道:“这,这,妹妹一定不会对外说的!” 李宛似叹息般点了点头...... 这时,只听白芷似惊慌般起身行礼道:“世子!” 李宛:...... 他僵硬地转过脸,看见那人不知站了多久,觉得自己也快石裂了...... 第14章 14.重生长公主 14.重生长公主 虽然李宛那话是编的,可他觉得自己也没说假话,他身为男子,的确怀不了孩子,他想要撮合谢宴和芸姑娘的心也不是假的,虽然动机可能稍有不纯,是为了确保他和谢宴的同盟关系更加稳固和持久...... 但那又如何,反正也没骗人!人只要觉得自己没有撒谎,那底气就是相当足的! 其实此前他母后也提过类似的意思,但当时被他颇带排斥地拒绝了......现在想来,这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合理性...... 李宛做了这番心理建设后,方才的那点心虚俨然已完全消失无踪...... 一副没事人样,起身亲热将谢宴拉到他身旁坐下,又直接捻起一块糕点,直接送到谢宴嘴边笑道:“这是芸姑娘做的桂花糕,手艺可好了!快尝尝——” 谢宴不禁愣怔了一瞬,没办法,这人凑得太近,身上山茶花的香味在暑意的蒸腾下越发明显,强势又霸道地闯入他的鼻端,让他不禁一阵目眩神迷...... 第17章 再加上林叶间漏过的盛夏阳光,斑斑驳驳洒在这人脸上,让他那本就明艳的容貌越发惑人心神......实在让他挪不开目光...... 李宛瞧这人没什么反应,用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什么耐心道:“你这人发什么呆呢?!” 谢宴回神,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心道这人怎么可以跟没事人一样,想着给他张罗侧室呢?!难道正常人不该都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吗?! 他心里本来有点点郁卒,但一瞧见这人,瞧他凑得那么亲近,他又瞬间生不起气来了...... 他觉得他可真没出息......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现在的他大概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像他这样先喜欢、甚至毫无保留地喜欢的人,只会越来越没底限,他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呢?—— 李宛哪里知道他这些心思,直接将糕点塞进了他嘴里,嗯,手指塞得有些用力过度,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李宛不禁面上一红,迅速转开脸有些别扭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谢宴淡淡地“嗯”了一声,其实什么味道他是没尝出来的,只是舌尖好像碰到了这人柔软的指腹,细腻、温软,一时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这时,大概这人给他喂的砒霜,他大概都是觉得好吃的...... 得了谢宴肯定的回答,李宛装模作样、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手道:“哎呀,这可是芸姑娘亲手做的,能不好吃吗?!” 此时芸姑娘呆在一旁,面上忍不住泛起了酡红色...... 她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哪有见过女子和男子如此亲近的画面,一时又是羞涩又是羡慕,隐隐还有些微微的酸涩...... 她陪在谢老夫人身边多年,年纪很小时便父母双亡,自是比一般女孩子懂事要早......她对自己的处境再明白不过,寄人篱下的孤女,自是要懂事、要大方、要体贴人意,但她心里又何尝不希望有个能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谢老夫人固然待她不错,但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老夫人身边......女子呀,在她看来,嫁为人妇、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在她年纪不算很大的时候,她心里便埋下了这么一颗种子,并渐渐生根发芽...... 而她不过是一个深居后院的闺阁小姐,处境还有些尴尬,目光所及,也只有宁国公府那些儿郎了...... 谢夫人两个儿子都是被娇纵得性子有些乖肆的,向来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二房和三房,木的木、小的小,也自是难入她的眼...... 而谢宴身为宁国公世子,是这国公府中身份顶金贵的存在,若是没有意外,日后这国公府也都是由他说了算...... 更别说,谢宴本就生得人高马大、相貌俊美,还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立下无数战功,别说她了,京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不知有多少心中恋慕谢宴的...... 年少的她,对谢宴生出恋慕之心,在她看来如此理所当然......而且她坚信,只要能成为谢宴的妻子,这人余生定会护她一世周全,敬她、护她、爱她...... 因而以往,她都极其重视她能和谢宴碰面的机会...... 谢宴孝顺祖母,往日常要到老夫人院里请安,她每次都要精心打扮,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但只要多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有些不一样的那种......当然,什么极尽贤惠体贴之能事,她也是尽量要显出来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皇帝竟直接将谢宴点给了长公主作驸马...... 她倒的确是难过失落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也想通了,清醒认识到,她不过一个孤女,母家早已落寞,京城世家大族那么多,以谢宴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娶她作妻子—— 摆在她面前也不过两个选择,一个是抱有幻想能嫁给谢宴作妾室,一个是照顾好老夫人,到时候老夫人自会体贴她,给她选个知冷知热的夫婿...... 若是能嫁给谢宴,即使作妾室她也是愿意的,毕竟在她看来,谢宴就是这世上顶好的男子...... 但谢宴娶的不是一般的女子,是皇帝皇后最为宠爱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允许驸马纳妾呢?! 她本来都歇了这种心思,谁知道李宛竟然告诉她,说她不能生育,想为谢宴纳妾.......这又如何让她那颗不安分的心不死灰复燃呢?—— 本来在谢宴出现的那一刻,作为女儿家的矜持告诉她,她该离开了,但是她没有——眼下瞧见谢宴与公主如此亲近的互动,她心里难掩酸涩,又起身作了一福道:“眼下天色不早了,妹妹已经在姐姐这里呆了许久该走了,等会老夫人午睡起来该寻妹妹了——” 李宛忙道:“这世子才过来,妹妹再说会话走吧——祖母院子里那么多嬷子呢,不缺你一个。” 芸姑娘面上露出些犹豫神色,到底还是又坐了下来...... 谢宴瞧了瞧李宛,又瞧了瞧芸姑娘,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第15章 15.重生长公主 15.重生长公主 芸姑娘觉得自己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时候还坐在这里不合适,但是不得不说,李宛的提议诱惑了她,让她想给谢宴当侧室的念头不仅死灰复燃,还越演越烈...... 她觉得自己一个孤女,没有父母张罗,靠自己主动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她微微侧身坐着,似是回避了与谢宴对视,但微低着头、露出侧面一段雪白的脖颈,不时眼波流转,偷偷瞅谢宴的风姿,面上耳尖便不禁泛出一些红来...... 第18章 李宛心中不禁拍案叫绝,他觉着就芸姑娘这小女儿的风姿情态,恁是哪个直男见了也不会不心动吧?! 他又瞅瞅谢宴,却发现这人压根都没多看芸姑娘一眼!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块木头一样! 他心里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真是芸姑娘这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但这人对他的神情倒是反应极为灵敏,一双眼招子只那么盯着他了,一时倒像煞有介事般,扶住了他的肩,语气颇为急切道:“殿下,你这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看你神色不太对?——” “定是这暑气太盛,殿下又在院子里坐了太久,有些吃不消,该回屋里歇歇了——” 说着又对芸姑娘道:“殿下身体不便,还是不便留表妹多坐了。” 芸姑娘脸更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怎么的,毕竟谢宴这话也说的太直白太不客气了,简直就跟赶客没区别,一点委婉的余地都没留...... 她腾地站起身来,柔柔道:“姐姐身子不舒服,妹妹还留这叨扰,倒是妹妹不懂事了......” “姐姐先歇着,待日后姐姐身子便利了,妹妹再来寻姐姐说话......” 说着便作了一福告退了,都没给李宛反应时间。 李宛:...... 他不禁恼怒看向谢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不舒服了?!” 谢宴眼里带着点笑意道:“方才公主殿下神色不对劲,臣以为是不舒服呢——原来是臣眼拙了......” 李宛:你何止眼拙!简直就是眼瞎! 他懒得与谢宴分辩,气呼呼甩甩袖子回房了—— 谢宴脚捱脚跟着,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碍于李宛还生气,只能像个闷嘴葫芦一般缀在他后边...... 李宛不由越发气恼,说话语气也有些不客气道:“世子还跟着本公主作甚?!本公主要去洗澡!世子也要跟着吗?——” 谢宴本来是想解释别的,不知为何竟然脑袋一打滑道:“臣与公主是夫妻,公主洗澡臣有什么不能看的?——” 李宛:...... 这人说的什么话?!怎么之前没发现谢宴这么能的?! 但是这人好像说的也有道理,都已经成亲了的夫妻,洗个澡的确有什么不能看的?! 但他不一样啊,他不是一般人,他实际上是个男子啊! 在后顾之忧没解决前,他可不敢轻易暴露,这不典型的骗婚,同盟没结成,给自己拉了个仇人吗?! 但这种事情,若是直接拒绝,倒显得自己心怀叵测—— 于是,他伸出纤长白瘦的手指,挑起谢宴的下巴,眼眸带笑道:“夫君想看,那自是看得的,只是希望到时候夫君可别落荒而逃......” 又是那阵幽幽的山茶花香味,谢宴只觉整个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了...... 身体的反应总是来得迅猛而诚实,幸好衣裳宽大、轻易被人发现不了...... 等到随李宛进了浴房,看见那人的身影影影绰绰映在屏风上面,身上轻便的衣裳一件件褪下时,他才蓦然回神,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是在干什么! 但他脚下就跟生了根一般,压根丁点也不想挪动......即使隔着屏风,他仿佛也能看到那人雪白的肌理,仿佛能感受到那温软的细腻,还有那散发出来的微微山茶花香味...... 他压根挪不开眼睛,只觉浑身燥热,身下的反应已经强烈得他自己都无法忽视,整个人都处于血脉偾张而又难受的状态...... 他不禁微微侧开了脸,只眼神余光还在屏风上的身影流连,压抑着嗓音道:“即使公主殿下不能生养,臣也不会再纳妾室,臣只要公主一人便可——” “若是公主实在喜欢孩子,到时候从旁支抱养一个也无妨......” 此时李宛才堪堪将一只脚放入浴池,整个浴房都没什么声响,他将谢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看不到这人的眼神和神情,他好像越发能从这人声音里听出他的认真和诚恳...... 李宛沉默了一瞬道:“世子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他第一反应当然不是谢宴对他多么情根深种,只是认为谢宴想恪守臣子的本分,不想纳妾,更不想因此开罪皇家。 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命格牵扯到这人,对他来说本来就不公平,更不应该让这人因此承担断子绝孙的后果...... 其实经了两世,他自己倒是对子嗣很看淡了,但这个世界的人,有哪个不在乎子嗣的呢?—— 谢宴嗓音抵哑着:“不委屈,臣不觉得委屈!” “臣愿意为了公主殿下做任何事情,甚至献出自己的所有!” 这话是谢宴的心腹之语,也是他能表白的极限了,只可惜李宛身为长公主,听见臣子像他父皇这样效忠的话太多了,甚至也有这样向他效忠的,所以与其说是表白,他更觉得是效忠—— 而且在他看来,这样的效忠并不怎么可靠,许多臣子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实际上干着两面三刀事情的多了去了...... 但也许是谢宴给他的感觉还是与旁人有些不一样,让他心里有些动容,他又穿上里衣,只松松系上系带,然后光脚走到谢宴面前,伸出手指点上谢宴的嘴唇道:“世子不必如此,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谢宴神色越发异样,余光不禁瞥到这人身体再也遮挡不住的反应,顿时愣在那,反应过来后直接面色铁青,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进去,然后咬牙切齿轻轻吐出一个字道:“滚——” 第19章 第16章 16.重生长公主 16.重生长公主 谢宴不禁愣住了,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张了张,嗓子发紧道:“公主,你听臣解释······” 李宛挑了挑眉道:“解释?!还想解释什么?!” 纤长白皙的手指往外一指道:“你给本宫滚出去!” 谢宴:······ 他也不敢再多纠缠,只得悻悻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还有些落寞······就像一头朝着落日走去的熊一样······ 李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都在想什么呢!心里忍不住唾弃这些直男都跟随时随地容易发qing的熊一般,还什么落寞!他真的是脑袋长包了才会这么觉得!男人绝对是最不值得被同情的生物! 出了浴房的小院子,谢宴还是觉得脑袋里风暴难以平息,对身边的小厮道:“在书房的盥洗室备几桶冷水······” 小厮青竹跟在谢宴身边多年,对自家主子性格再了解不过,什么事情、什么决定都不喜欢别人质疑多嘴,所以即使心里满腹疑问,也不敢多问多说一句话······ 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虽然没娶过老婆、也没开过荤,比他主子好不了多少,都是个生瓜蛋子,但他这种做下人的,旁人自是最不会在他们面前忌讳,所以见过的世俗人情却是一点不比旁人少······所以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男女那点子事,他还是清楚的······ 而且他家主子就算心思隐藏得比较深,但是这么多年,心里念着什么人,作为心腹小厮,青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眼见他们主子做了驸马,抱得心上人归,青竹也是打心眼为自家主子高兴! 但如今这局面,青竹却是百得不思其解······ 他不明白,他家主子和公主都结成了夫妻,为什么他家主子还不能一个被窝睡觉?他家主子看这样子都憋得狠了,怎么还得用冷水解决呢?—— 到底是多年主仆,末了青竹还是忍不住多嘴道:“世子,憋狠了对身体不好......” 谢宴:...... 他横了青竹一眼,若是平时只会威胁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是面对李宛他实在手足无措了些,不像其他事情那般坚定,所以此时忍不住多问了句道:“那你说怎么办?——” 青竹挠了挠脑袋,出了个主意道:“要不去楚云巷?听说那里的姑娘都不错——” “砰”地一声,谢宴直接将盥洗室的门狠狠甩上,回弹砸到青竹脑门上,直接砸出了好大一个青紫的大包...... 谢宴觉得自己才真是脑门被夹那一个,竟然还会想着青竹这厮会不会又什么靠谱的主意...... 青竹自觉失言,忙追上去道:“主子!主子!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胡说八道!” “小的再仔细想想!” 说着双手一捶拳道:“哎呀!有了!不是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吗?!主子你再像这样像块木头一样是不行的!就算你守着公主变成了块望妻石,也不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您就该使出浑身解数、死缠烂打、百般讨好,更重要的是投其所好!公主绝对会有被您打动的一天的!” 谢宴:...... 虽然青竹这厮前面说的不靠谱,但后面好像有点道理,他觉得自己都赤诚表白了,但这人总是不信他,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但是青竹说的死缠烂打、投其所好的,他觉得有几分道理,“好女怕缠郎”这话,又让他觉得有几分希望...... 青竹瞧他家主子没说话,知道自己这下是说对了,便小心翼翼推开盥洗室门,走上前道:“主子,还是让小的来服侍您吧?——” 谢宴背对着他,才脱了外衣,只轻轻撇了他一眼,冷声道:“滚出去,守在院子里别让人进来!” 青竹觉得他家主子那眼神不是眼神,而是一记飞刀,大有他再不长眼就把他割掉的架势...... 青竹只觉后背一凉,立马麻溜地滚到了院子里守着了。 书房的盥洗室不是专门用来沐浴的,所以空间稍显狭窄逼仄,光线也不是很好......但对常年行军打仗的谢宴来说,再简陋恶劣的环境都呆过,这样的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即使再窘迫的环境,也未让他感到如此难堪过...... 衣服脱完后,露出他那结实的肩背和修长的双腿,就像是和大海拼搏已久的人鱼,后背和腰腹边有几道疤痕,即使已经在时间中痊愈,但是翻白粗犷的伤口,还是可以轻易看出当初是多么严重的伤疤...... 但这一切,眼下都没有他那太过明显的反应招摇...... 谢宴觉得这玩意儿绝对是今天的罪魁祸首!若非是它,公主怎么会生他的气?!明明公主刚开始都是很感动的样子,还伸出手指摸了他的嘴唇! 他不禁又想起那手指柔软微凉的触感,带着一点点山茶花的香味,当时的他,真的很想轻轻舔一下......但是当时的他,离公主那么近,他真的有点紧张,紧张得只会站那发呆...... 但当时的公主,一身轻薄的白色里衣,只松松系在身上,一头长发如瀑,落在背后,让公主看起来是那么温柔...... 即使现在想起,他都还是忍不住浑身燥热...... 谢宴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小兄弟一眼,嗯,即使浸泡在凉水里也还是那么精神,眼看还有越来越精神的架势......连凉水都好像慢慢蒸腾出热气,越来越不能达到静心的效果了...... 第20章 谢宴忍不住长叹口气......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个重欲的人,以前在军队里,一堆大老爷们,难得看到个女人,真的可以说是母猪赛貂蝉,但是他几乎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身边的一众亲信甚至一度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行...... 但是如今看来,他这身体,似乎也太经不起事了......但又能怎么办呢,只要想起那人的一切,一根发丝、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他为之神魂颠倒......他觉得自己都快为这人燃烧殆尽了,但是只要这人轻轻一个眼神,他仿佛就能按捺住自己所有的躁动一般...... 第17章 17.重生长公主 17.重生长公主 谢宴靠在木桶的边缘上,长发浸湿搭在脸侧,睫羽微阖、沾满了水汽,面色有些潮红,滴滴水珠从面上滑进脖间、锁骨,不知是汗珠还是蒸腾的水汽······ 谢宴脑海跟放慢镜头一般,一幕幕全是李宛身着轻透里衣、长发如瀑、肌肤胜雪、媚眼如丝的模样······ 当然,媚眼如丝什么的,全是谢宴自己加的想象和滤镜,李宛轻声让他“滚”的那一眼,只能说和“媚眼”是毫无关系了,说是眼刀都毫不为过...... 但那又如何呢?对谢宴来说,这人的一颦一怒都勾人得很,足以让他心神荡漾、难以忘怀...... 木桶的水面层层荡漾,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喘过后,谢宴只觉脑海一阵白光闪过,心神不禁一松...... 但是yu望释放后,又觉得有些空虚,还有些不满足,想着若是自己真正能将那人抱在怀里该是多么心满意足...... 谢宴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不知好歹了,明明心里想着这人释放,他便已经觉得是亵渎了,却还想真正能占有这人,他什么时候如此不知好歹了?! 平静过后,谢宴觉得青竹这小子有一点还是说得没错的——喜欢一个人,那还是得使出浑身解数、投其所好,不管有没有效果,总比像块木头一样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只是怎么讨女孩子开心,他还真不怎么擅长······ 收拾好后到书房苦思冥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什么章程来,青竹见状便道:“主子,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要不将云剑鸣影四个亲卫叫来,给主子出出主意?——” 谢宴不禁皱了皱眉,觉得他这四名亲卫,武艺、刺探消息、出任务是没话说,但是讨女孩子喜欢这种事,看起来比他还木,能出什么好主意?! 他又看了看青竹一眼,不禁有些懊恼,平日里手下看起来能干的挺多,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一个能真正出主意的也没有?!总不能靠青竹这么个不靠谱的,谢宴也只能勉为其难道:“将他们几个都叫来——” 四名人高马大的侍卫排排站,听到青竹转述的“怎么讨女孩子喜欢”问题后,一个个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年纪最小的影卫嘴快道:“主子,你让我们上阵杀敌、刺探消息可以,这讨姑娘喜欢,我们是真不会啊······我、我们以前压根一年上头都见不到个把姑娘呢,现在见是能见着,可一天上头也不见得能和姑娘说句话啊······” 鸣卫点点头道:“小影说的是。” 谢宴:······ 他压抑着脾性,不善地看了看云剑两卫道:“你们呢?——” 云剑两卫只觉浑身皮一紧,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出任务被他们世子支配的恐惧,剑卫脸都快皱成了老树皮道:“脂粉、首饰、衣裳?我看院里的小娘子们好像都挺喜欢这些的——” 影卫看热闹不嫌事大,瞪着两只眼睛像灯泡道:“哟,老二你还知道院里的小娘子喜欢什么呢?!看来平时没少偷看小娘子哦······” 剑卫哼了声道:“呵,哪有你成日跟在人家身后红菱姐姐、红菱姐姐地叫着来得甜?!” 影卫到底年纪小,几下就被剑卫逗得面色胀红破了防,瞧了瞧谢宴神色,眼珠一转、突然脑袋瓜灵光道:“这、这不是红菱姐姐是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吗?!我、我那是帮主子打探消息呢!” 剑卫抱着双臂道:“是谁刚才说一天上头都没和女孩子说过几句话呢?——” 影卫:...... 云卫最为年长沉稳,见状呵斥道:“你们两个成何体统,还在主子面前呢!” 他看着剑卫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也没个正形,还脂粉、首饰、衣裳?!公主是什么身份?!以为跟你外面那些小相好一样吗?!一点脂粉、首饰、衣裳就能骗个小娘子?!” 剑卫:......被大哥训了一通,不由臊眉耷眼的,心里还是很不服道,怎么了?!他那些小相好招谁惹谁了吗?!各个都顶可爱的小娘子好吧?! 谢宴瞧着几人的闹剧不由皱了皱眉,青竹见状忙道:“哎哟喂,云侍卫,您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法子您就快说了吧?!” 云侍卫面对谢宴,又变成了一副憨厚模样,挠了挠脑袋道:“世子,属下我至今也是个老光棍一条,也没什么讨姑娘家欢心的经验——” “不过投其所好的道理属下还是懂的,属下听说往日长公主便与京城其他世家大小姐大不相同,喜好武艺骑射,性子与男子差不多,那自是该最不喜欢被拘束在深宅大院的——” “嗯,主子你要不带公主去骑马蹴鞠?” 青竹拍掌道:“哎呀,云侍卫说得有道理啊!” 第21章 一双豆丁眼发着光看着谢宴道:“主子你要不试试?” 影侍卫也在一边凑热闹道:“就是、就是!听说京城里最大的百戏坊可热闹了!蹴鞠完还能去那里看出戏折子,保管公主殿下喜欢!” 剑卫敲了敲他脑袋道:“得了!怕是你自己想去看戏折子吧?!” 谢宴思忖一番,觉得云侍卫这这法子大概是可行的,本着用过就扔的道理,眼下是觉得这几个实在是聒噪得让人头疼,便将他们赶了出去...... 谢宴行动力还是挺强的,下定了主意便说做就做。李宛听了后自是挺乐意,眼珠子一转,道:“世子这提议自是极好的,成日窝在这院子里,的确有些无聊......” “不过,本公主一个人去也有些无聊,到时候带上几个妹妹一块去说说话也是好的......” 谢宴没有多想道:“公主高兴就好。” 当然,李宛和国公府里其他几个女儿家接触不多,这么说也是想带芸姑娘去,为的是给芸姑娘和谢宴创造机会......不过又想着,他到底是男儿身,让芸姑娘再叫上她玩得相好的,或许会更自在些...... 第18章 18.重生长公主 18.重生长公主 百戏坊是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地带,戏园子、茶馆、酒楼数不胜数,各种摊贩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单单是走到这地界,就感受到一股子鲜活的烟火热闹气息,让人忍不住心中也跟着欢喜了几分······ 李宛大概是在宫中憋久了,在现代世界也是躺在病床上,他更是尤其喜欢这种热闹烟火气的地方,置身于其中,那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也会越发明显,让他越发觉得什么会比活着还更好呢?! 幸得如今还是初夏,虽说正午暑意还是有些盛,但是一天到头其他时间倒也还能受着······像百戏坊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都是敞开门做生意的,自是会想千方、设百计将环境弄得舒适点,才好吸引客人上门······ 比如蹴鞠场这种开阔地带,本就建得通风敞亮,等到天气热时,四角便会放一个人力古风机,那些达官贵人的纱帘后面,也会有侍女打着蒲扇······ 李宛难得起了个大早,都没在府里用早饭,而是直接和谢宴到了百戏坊街边的早市,各样喜欢的都随便买了些,找了家面摊坐着...... 因着芸姑娘和府里的几个姑娘家还是有些矜持,觉着在街边摊上抛头露面不妥,便没有与他们一道,而是约在了蹴鞠场汇合。 李宛觉着有些可惜,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让芸姑娘给错过了!但他也没法,这个世界男女大防还厉害得很,他也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当然,当新鲜出炉的包子、鲜香扑鼻的鸡汤馄饨、酥脆可口的牛肉饼、软糯油滑的烧麦摆在面前时,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在乎了...... 他当然吃不了这么多,但是每样都想尝一点,每种味道的小包子尝一点,皮薄馅大汤汁鲜美,鸡汁的、牛肉的、芽菜猪肉的,各有各的风味,馄饨吃几个、牛肉饼吃一小块、烧麦吃一口,酱大骨啃几下······没一会便心满意足、肚子也撑了,但剩下一堆吃了一半或者几口的东西······ 若是以往,大概他会觉着吃不完的扔了便扔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他天生金贵,什么金银细软、好的细的没用过,自是不在乎这些,可是经了这两世,他自是不这么想了,只觉得浪费食物是件极可耻的事情······ 大概是经的多了、了解的多了,对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他也会生出许多想法来······比如他知道了在现代世界会有一种教义认为人生来原罪,虽然他也不算很赞同,但是人的生存,要以其他生灵为代价,的确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原罪······ 不管吃素还是吃肉,总归草木兽鸟都是有生命的,只是吃素大概会减轻一些人们心里的负罪感,所以有了素食主义者和佛教徒,但是在他而言,可能也不能算彻底······ 他没那么虔诚,只是觉得生存要吃食物,那便是生的存在,为此如果要付出什么代价,那也是该承担的······只是如果在此基础上却要浪费食物,那的的确确是不该的,更别说,这些食物能摆到桌上,中间不知要耗费多少人的精力和心血,而浪费别人的心血,在他看来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身处富贵窝的人,总会容易以为世上的事情都能轻易唾手可得,都可以用金银或者权势来交换,这大概才是更深的一重罪孽······ 李宛自也不是想评价谁、改变谁,他觉得自己以前也是那样不知人间辛苦的天之骄子,经了两世后总归一些简单的道理要想得更明白些——他只是想改变自己罢了······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如今还是眼大肚皮小的事实······饿着肚子的时候,闻着香味、看着那些美味的食物,他便忍不住都想要,还觉得自己能吃一山,等到真点了,能吃掉的永远比想象的少多了······ 李宛忍不住看着剩的一堆食物发愁,谢宴似是发现了他的烦恼,问了句:“吃不下了?——” 李宛略带点委屈地点了点头,谢宴又忍不住心中一动,又是觉得公主殿下好可爱的一天呐······ 谢宴动作自然地将李宛没吃完的食物一扒拉,都扒拉到自己面前的海碗里,不管是吃了的、还是没吃的,吃得多的还是吃的少的,然后三两下就跟风卷残云一般,几下便将剩下的都一扫而光了······ 第22章 直让李宛看了个目瞪口呆······ 但是震惊的点过多,他一下都不知该从何吐槽起······ 愣了好久才道:“啊!这、这都是我吃过的,世子不介意吗?——” 谢宴当然不介意,不仅不介意,心里还美滋滋,但他直觉这样说出来公主可能觉得他不正常,便一本正经、义正辞严道:“食物都是很金贵的,不能浪费——” 李宛心里也很赞同,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思索一番,觉着谢宴可还真是个实诚人,觉得和他成亲后,丈夫吃妻子剩下的,好像的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毕竟,正常夫妻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个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他不禁又一次感叹,果然哪个姑娘家能嫁给谢宴,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只可惜他并不是个真正的姑娘家······ 他忍不住用手指挠了挠脸,似乎有点尴尬,意图转移话题道:“哈、哈哈,世子你饭量可真好······” 谢宴将李宛神色都瞧在眼里,只觉这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好可爱,让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忍不住在叫嚣,但是具体再怎样,要怎么占有这个人才能让他喧嚣的心平静下来,他却是不敢再细想了,只怕再细想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他微微转开眼神,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点道:“常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李宛:······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道这人果然还是好无趣······ 第19章 19.重生长公主 19.重生长公主 因着在早市上耽搁了一会,李宛和谢宴到蹴鞠场时已经将近巳时,场上一场蹴鞠已至半酣、气氛热烈······ 李宛定睛一瞧,发现那一方竟是他那三弟,一身银白色骑服、头上戴着抹额,样貌大多随了淑妃,看起来盘靓条顺、人模狗样的—— 场上那些人自都是有眼力见的,那球自都得喂到三皇子这边,对面也没人真敢和三皇子别苗头,一时他那三弟在场上看起来真是风头无俩,不少小娘子拿着手绢趴在围栏上,眼神直剌剌瞅在三皇子身上,要多热烈有多热烈! 三皇子那表情大概外人看起来有如明月清风,还是皇家贵胄的一派风范,但李宛对他这个三弟怎么不了解,自是知道他心底不知道多享受...... 三皇子这边队伍里还有大将军之子梁实,也是人高马大、相貌俊朗,和谢宴是最被他父皇看好的两位少年将军之一,当初也在可供他挑选的相亲名册之类—— 上一世他这三弟娶了梁实的亲妹妹,梁家也完全为他这三弟所用,梁实这厮后来没少在他被鸩死的路上出力,他自然不会考虑——只是没想到,他这三弟原来这么早就和梁家勾搭上了······ 三皇子队伍里,除了梁实外,其他几个都是淑妃母家以及交好世家的子弟,倒没什么特别出挑的,但是后来三皇子继承大统后,自然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另一边队伍里,除了当头的那个李宛知道是大理寺少卿外,其他几个人都觉得面生,并不是很了解······ 李宛换了一身白底红线的骑装,头上只挽了个简单利落的丸子髻,系了一条红色抹额,耳上戴着两个红色流苏耳环——谢宴护在他身后,径直去了给他们预留的贵宾席位。 只是穿过的这一小截路,便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声:“哇!那便是长公主啊!长得可真好看!” “既有女儿家的妩媚,又有一股子寻常女儿家没有的飒爽啊!” 还有那贵公子摇着一把折扇装模作样道:“往日还道什么倾国倾城色实在杜撰!如今才知真绝色啊!古人诚不欺我!” 也有小娘子攥着手帕在那娇羞道:“哎呀,谢驸马也真俊呀!” “和长公主真是郎才女貌啊——” 直到两人落了座,引起的喧嚣才稍微平息下来—— 没多久,四周又是一阵小娘子们的喧嚷,只见两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向李宛见了礼求见,一人身着蓝色骑装、头戴玉冠,和李宛样貌有几分相似,自也十分俊美,正是李宛表哥邓阑;另一人身着秋香色骑装、头系同色系抹额,眉眼间甚是几分风流,却是当朝宰辅幼子沈艾—— 这两人自都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曾经都在太学读书、常一道结伴出行,如今也都考了科举同朝为官,邓阑在户部、沈艾在吏部,不管走到哪,那都是经常小娘子们追捧的存在,方才的喧嚷已实属平常了······ 李宛和自家表哥向来熟得很,连带着沈艾也是老熟人,自然没那么多虚礼。说起来,沈艾当初也在李宛那本相亲名册上,不过沈艾对他来说就跟哥们一样,他一直觉得此人行为举止甚为轻浮,和他那古板无趣的老爹完全不一样,因而当时沈艾自然也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和轻浮哥们日后共处一室,想想都让他觉得尴尬—— 两人落座,侍女上了茶,沈艾啜饮了一口,却直拿眼神瞅着李宛,笑道:“近日难得见到公主,公主姿容又越发光彩呀——” 李宛:······ 这么腻的奉承话,尬得不小的空间内安静得像两排乌鸦飞过一般······ 只有沈艾一人毫无所觉,自然得就像自己说了句天气真好、吃饭没有? 好在李宛和邓阑倒是习惯了,虽然还是常感不适,倒也不会觉得如何。 第23章 倒是谢宴看沈艾的眼神隐隐带些敌意,大概是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对自己喜欢的人被觊觎的第六感······当然,如果让李宛知道的话,只会觉得荒谬和可笑。 李宛又将芸姑娘和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家介绍了一番,沈艾一双桃花眼笑着夸道:“今日出门难怪喜叫呢,没想到竟能见到这么多可爱的小娘子,真是小生三生有幸了——” 这些姑娘家们平日里接触男子少,更别说长得如此好看、嘴还如此甜的,不由都纷纷红了脸······ 谢宴脸色更黑了······ 邓阑见状道:“好了,收起你在花街里讨花魁娘子欢心的那一套,别丢人现眼了——” 沈艾不服道:“花街里的小娘子怎么了?!一个个也都分外娇俏可爱啊——” 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家们不由都有些羞窘,没想到看着这么俊美又身份尊贵的沈公子,竟然还是花街里的常客,还如此毫不介意地当着她们说出来,一时心里的那点春思不由也去了大半······ 这时,一场蹴鞠结束,无悬念三皇子这边轻松赢了对方,还赢得了满场的欢呼和无数小娘子的手绢鲜花,三皇子那真是满面春风,看起来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下了场后,听到身边小太监恭身说了句什么,朝李宛这边看了一眼,没多久换了身干净的骑服,便朝李宛这边走了过来。 嗯,又是熟悉的一阵子小娘子激动的喧嚷声—— 众人纷纷见了礼。 三皇子脸上堆着笑道:“皇姐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这了?自皇姐出宫后,父皇母后每日自是想念得紧,一直念叨着想让皇姐常回宫看看呢——” 李宛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笑道:“哦,是吗?前段日子才看过父皇母后,想来该是淑妃念叨本公主念叨得更多吧?——” “说起来上次见到父皇都苍老了很多,说是没个能帮手的,眼下看三弟也长大了这么能干,该是多替父皇分忧才是,成日在这里只顾自己快活,徒留父皇操劳,不知心底过不过意得去——” 三皇子:······ 他不由脸上又青又红,可又不好分辩抵赖什么······ 众人也眼观鼻、鼻观心,只想当自己跟透明人一样,不管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反正就跟没听懂一样······ 第20章 20.重生长公主 20.重生长公主 三皇子哽了又哽,最终还是以他常年被李宛按在地上摩擦的修养,将心里的不满掩饰了下去,而是一脸好脾气道:“皇姐教训的极是,只是弟弟我有心无力啊——” “你也知道,弟弟才疏学浅,不像皇姐这般有能耐,若是像皇姐一般,父皇怕是早撒手让弟弟我帮忙分忧了——” 李宛:······心道,呵,以前没发现,没想到他这三弟还真是能屈能伸、扮猪吃老虎啊?!以前他就是被他这副装出来的模样给骗了,要不然最后也不会落到他手里—— 他又抿了口茶,看似一脸漫不经心道:“瞧你这话说的,俗话说儿郎都是先成家再成业,父皇是想着给你指一门好亲事,待你出宫别府后,再给你压担子——”说着还意味深长看了三皇子身后的梁实一眼。 三皇子自也注意到了他皇姐这眼神,心中不禁一凛,暗道莫非他皇姐知道了什么?若连他皇姐都知道了,他父皇又怎会不知? 但他面上还是做出一派平静甚至有点羞涩道:“不知皇姐说的哪里话——婚姻大事,那自都是父皇母后作主的。” 李宛瞧见他那装出来的羞涩表情,恶心得早上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心里不禁惊叹,他以前还是太过自傲了些,竟然没发现,他这弟弟虽然蠢是蠢了点,但绝对心机城府够深啊,还惯会演戏,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绝对演出来那是一套又一套,惯让人挑不出错处,只妥妥让李宛觉得恶心罢了...... 三皇子已然瞧出了李宛的不耐烦,便乖觉地岔开话题道:“皇姐难得出来,要不要也和弟弟比划比划?” “不过皇姐身为女子,力气、技巧自是不如男子,弟弟倒是可以让皇姐几个球,皇姐说几个便是几个,十个以内随便提——” 李宛:...... 不得不说,他觉得他这三弟还真是了解他,知道他最讨厌什么便越往哪里戳!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女子,但是的确平日里最厌恶旁人说是女子便如何如何不行的话了,尤其是他这三弟,明明平日里什么都不如他,如今却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这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想他破防吗?—— 要是以前他怕是就范了,但是重来一世,其他不说,至少性子是变了很多。他面色平静道:“都出来一趟,自热是该热热身——” “既然三弟盛情,自是不该拒绝。不过这蹴鞠嘛,该添点彩头才有意思——嗯,这金银细软嘛,我与三弟自都是不差这些的,该找点有意思的彩头才是......” 三皇子笑道:“那自是,一般的彩头自是配不上皇姐。” “若是皇姐能赢了弟弟,无论皇姐提出什么条件,弟弟自是无不答应——” “若是弟弟侥幸赢了皇姐,弟弟我自也不敢要求皇姐什么的,倒是想给皇姐送上一份大礼——” 李宛:...... 瞧他这三弟说的这话可真漂亮,真真是摆足了姿态,不管赢了还是输了,好像都是他占便宜了似的...... 第24章 但周围人却不会觉得有啥,因这蹴鞠本就娱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长公主备受帝后宠爱,三皇子向自己长姐示好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宛当然不会信,面上却是作出一副满意的模样道:“三弟如今果然是长大懂事了啊,知道让着姐姐我了——” “我这当姐姐的,自然也不能小气了呀,若是三弟赢了姐姐,姐姐便在父皇面前建言,让三弟上朝听政为父皇分忧;若是姐姐赢了三弟,听说三弟在京郊有处宅子,冬暖夏凉、还有温泉,姐姐可是羡慕好久了呢,不若把那座宅子送给姐姐得了——” 三皇子神色肉眼可见激动起来,他再清楚不过他这皇姐在他父皇心中的分量了,若是他皇姐能说几句,那他上朝听政这事绝对能成! 他暗中谋划已久,一直未有合适的契机,若是此番能成,那绝对是天赐良机! 但他面上还是装得一派贤良道:“瞧皇姐这话说的,一座宅子而已,算不得什么,若是平日,直接送与皇姐也是无妨的——不过皇姐既然张了口,那弟弟我自然也不能小气,只要皇姐能赢弟弟我,到时候不仅那宅子,方圆几百亩地契也都送与姐姐——” “至于弟弟赢了姐姐,却要上朝听政,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那以后不是这种悠闲日子少了,反倒要劳心劳力许多?!” “不过本就娱乐,一切都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李宛面上还是端着一派骄矜道:“那自然,三弟自然当听为姐的,早日为父皇分忧才是正理。” 心里却是对他这三弟一派鄙夷——他三弟心里想的什么,他能不清楚?!他去向父皇建言让三弟上朝听政,不是正中他下怀?!怕是不知道早在心里头磨了个千八百遍了!眼下却还欲拒还迎装得多不愿似的?!他真是恶心死了这种当x子还立牌坊的操作了! 但这本来就在他计划之内,他不仅要建言让他三弟上朝听政,还要让他那几个到了年纪不省心的弟弟都去参政,只要这般,真正的好戏才拉开帷幕呢—— 至于作为彩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契机—— 至于那座宅邸,只不过是现在瞧着不显眼罢了,日后可是他这三弟培养自己心腹亲兵的重要据点,那二百亩良田,能出产多少口粮更是不可小觑...... 当然,他说的那些也自然不是假的,他既怕热又怕冷,眼见这京城天气越来越热,他自然是呆不住的,那宅子在京郊西山里面,夏天要比城里凉爽多了,更别说冬天还有温泉,他心中的确十分喜欢...... 至于他身为长公主,他父皇的确也赐了消暑避寒的行宫,但行宫嘛,都是归大内打理的,相当于就在他父皇眼皮子底下,以前只单纯消暑避寒尚无所谓,但是他若真的有所计划,当然并不方便—— 两边一时都对这彩头甚为满意,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赢了对方才是,甚至都对自己颇为自信...... 第21章 21.重生长公主 21.重生长公主 李宛又道:“不过三弟方才说要给皇姐让几个球?十个以内都不在话下?——” “那皇姐可就不客气咯?那就干脆直接让十个球吧——” 三皇子:...... 他面皮不由僵了一僵,方才他也不过是玩笑罢了,正常一场蹴鞠也不过进个二十来个球,他皇姐又不是一般女子,他说那话更多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挑衅罢了...... 这时,众人只听一道爽朗的女子笑声由外而内道:“哈哈哈,还有这等趣事?!不妨加我一个?!” 说着,众人只见一身着红色骑服的女子、脚踩骑靴、手执长鞭,大剌剌进来,朝众人虚虚行了个拱手礼后,明眸皓齿笑道:“长公主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不妨我与长公主一队,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也知道,我们巾帼也是不让须眉的!” 来人正是梁实亲妹,大将军之女——梁玉,也就是三皇子后来娶的姑娘,后来被立为了皇后。若不是这姑娘看起来太过直爽豪迈,李宛都是十分怀疑,这是不是小俩口和他玩的套路呢?—— 不过据他所了解,梁玉这姑娘,的确性格耿直豪爽、没啥心眼,上一世能坐稳皇后的位置,也是因为背后梁家的实力。 但他这三弟明显对梁家有所忌惮,表面上对梁玉客客气气,实际上没让她生个一儿半女,后宫得宠后妃也是另有其人...... 所以他对梁玉个人倒是没什么恶感,毕竟之前接触不多,在他看来梁玉也不过是个被家族利用的棋子而已罢了......相较而言,明显她哥哥梁实和他作对的场合要多得多! 眼下梁玉都这般说了,李宛自是不好拂了人家姑娘意,笑道:“既如此,那本公主与驸马、梁姑娘,还有邓阑、沈艾一队正好,至于让球嘛......” 他话还没说完,梁玉便半空一扬鞭豪迈道:“让啥子球!我们才不需要让球!本姑娘就是要让你们这些男子看看,不用让球也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李宛:...... 他心里真的很想问,姑娘你莫不是来和你未来夫君唱双簧的?!但应都应了,而且不管输赢,条件都在他计划之内,便也灿然笑道:“梁姑娘说得对,即使没有让球,我们也能赢了你们,让球了倒显得我们占便宜了似的——” 梁玉不禁眼神一亮,仿佛找到知己一般,亲热扑上前来,一把抱住李宛胳膊道:“公主真乃女中豪杰!小女真乃相见恨晚呐!” 第25章 李宛不禁浑身一僵,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女孩子,被人家女孩子这么亲热抱着,就像占人家便宜一样,怎么也好像不太合适...... 他才伸出手,想将梁玉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扒下来,便听梁实有些喑哑的嗓音道:“小妹,不得胡闹,公主殿下不喜与人亲近,不得无礼!” 梁玉立马松开手道:“啊,这样啊,冒犯公主殿下了——我还以为都是女孩子,没什么的......” 李宛觉得自在了很多,他不由暗自看了梁实一眼,觉得他方才的话有些奇怪......实在是这人的语气太过熟稔自然,显得好像对他多了解一样,但看周围人反应,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各个都知道他不喜人近身接触,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一样...... 李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这时沈艾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公主殿下,你确定要我也和你们一道吗?——” “怎么说呢?就我那三脚猫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但只要公主殿下令下,沈某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李宛面上不显,心里向来是对沈艾这副做派不以为然的,相较而言,他更青睐谢宴这种人狠话少的,不太青睐沈艾这种看起来风流轻浮的......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沈大人莫非是担心本公主是输不起?——” 沈艾忙摆手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怕扫了公主的兴头嘛——” 李宛没再与他啰嗦:“那就如此说定了。” 很快准备妥当,李宛这边除了梁玉外,都换上了与李宛如出一辙的白色红线骑服,座下也都清一色是雪白的高头大马,都是李宛养着的——当然,也还是唯有梁玉座下是和她那匹从小跟到大的红色战马。 当蹴鞠场的木栅门打开,李宛这边一队人骑着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迎来一阵极其热烈的欢呼喝彩声,还没开始比,小娘子们的手绢、鲜花之类就已经扔了满地,仿佛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一样—— 这其实倒也不奇怪,毕竟沈艾和邓阑在京城里就是有名的美男子,几乎是走到哪就没有男女老少不认识的那种,其中还要多亏了沈艾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和招摇过市的性格...... 当然,沈家乃江南第一大家族,又是经年的书香门第,世代有族人在朝中居高官,沈艾祖父也是朝中宰辅。 这等出身加这等相貌,再加上沈艾手里从来不缺钱,出手向来也大方得很,这样的人物自是打着闪光灯一般的存在—— 其实邓阑相对来说要性格沉稳低调一些,只是他向来爱和沈艾一道,长得也十分俊美,身为当朝皇后侄子,那出身也同样尊贵,自是也免不了遭受沈艾聚光灯效应的波及,成了几乎京城男女老少无人不知的人物—— 因着这缘故,众人再稍微一打听,便知道这比沈艾还漂亮的是当朝的长公主,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妥妥的金枝玉叶,另一个比邓阑还要有气势更英俊的是长公主驸马、少年将军,更别说也有很多人本来也是晓得两人的,一时那气氛更是热烈,比看到三皇子还要热烈许多—— 三皇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又一次庆幸,庆幸他这皇姐不是男子,要不然压根就没他什么事了——只可惜啊,什么都好,但奈何是个女子,拿什么跟他争呢?! 此时场外静下来后,也不禁响起一些窃窃私语声,多是些上了年纪的男的在那道:“咦,竟然让两个女的上场?!就算是公主又怎么了?!还是嫁人的公主呢!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哪还能这么出来露风头的?!” “就是!就是!一看这谢宴就是个没用的!少年将军又如何!上阵杀敌又如何?!还是宁国公世子呢!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没用!” “真是丢我们老爷们的脸呐!” “可不是!瞧我虽然普通人一个,我们家那娘们还不是被我给管得服服帖帖的!我说东她绝不敢往西!” “可不就该这样嘛!男人过得像谢宴这样,可真没意思!” “那可不!就这样的公主,再好看再尊贵,给我我也不要!” 一旁小姑娘们听到早已愤愤不平,但论战斗力还是大婶们强,各个叉着腰指着这些男的鼻子骂道:“哟嗬,出门没刷牙、口气可真大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就你们这臭癞蛤蟆样子,给人家公主提鞋都不配!刷马桶都嫌你磕碜!” “还在这吆五喝六的!以为这是你家那一尺三分地?!也不知谁家小娘子跟了你们这群癞蛤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因着众人焦点都在李宛身上,倒没什么人在意梁玉这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上场蹴鞠的事了。 那群被叫作“□□男”的,吵也吵不过这群各个战斗力爆表的大婶,也怕太过明目张胆对长公主不敬会引来什么祸事,便各个都歇了鼓,但心里还是愤愤不平道,等着瞧,娘们终归是娘们,到时候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看你们还出不出来丢人现眼! 那群大婶自是不服,给李宛他们鼓起劲来更是卖力,那些小姑娘们更是看起来各个像是用生命在喝彩一样,那架势,说一声气吞山河也不为过。 这时,一声锣响,蹴鞠比赛开始...... 第22章 22.重生长公主 22.重生长公主 场上气氛十分焦灼,两边打得有来有回,一时竟不分上下,甚至李宛他们这边还隐隐有占了上风的架势—— 第26章 场外那些本来坐等看李宛他们被吊打的“□□男”们,一时各个都跟吞了苍蝇似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方才都还很勇猛的三皇子一队,怎么会被由个娘们带领的队伍给压制了呢?! 即使是那些本来就支持李宛这边的大婶大姐小姑娘们,一个个也是惊诧不已!她们虽然支持归支持,觉得长公主和大将军家的大小姐能在上场蹴鞠就很厉害了,但是也没真觉得她们能比那些男子还厉害—— 但事实证明,她们好像的确比那些男的还厉害!整个场上就属李宛和梁玉进球数目最多! 当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懂这个的一看,也明白李宛这边其他人有意在给两人喂球,尤其是谢宴基本全场都是李宛身边护卫影子般的存在,替他格挡三皇子和梁实的夹攻,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位置,便将球喂给李宛,让他进球—— 而梁玉这边受到的夹攻要比李宛少很多,邓阑得到机会便会把球喂给她。 没多久下来,李宛进球第一,梁玉进球第二,三皇子进球第三,梁实进球第四,其他人看着明显就是陪跑。 但一番较量下来,李宛心里也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认识——谢宴和梁实该是场上身手最了得的,几乎就是断层般的存在,但谢宴隐隐还是要比梁实略胜一筹,而梁实拳脚之处要比谢宴多点狠厉和不择手段。 嗯,和他们两人的性格很像,也明显看出来非常不对付了,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架势在里面,但好像又单纯是梁实这边对谢宴的不对付...... 剩下他们这些人里,他和他表哥邓阑身手差不多,比他那三弟要强,但他表哥向来是个藏拙的性子,不会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表现出来还不如梁玉,顶多算个不功不过—— 不过说实话,梁玉不管是身手还是蹴鞠,都已经相当不错了,甚至比他那三弟还略强一些!每每让她去限制三皇子的行动,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三皇子那边其他人,也都是好手,在李宛这却是不足为虑的。但场上氛围之所以如此焦灼、两边难分胜负,不得不说他们这边沈艾真是出了头功呀—— 每当球传到沈艾这,全场小娘子都恨不得捂住眼睛没眼看了,那简直就是白白给对面送分啊! 不过,也幸得有沈艾存在,三皇子那边才没落后得很难看——而沈艾这人自己,又完全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压根不在意在场上是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时不时还要拍马到李宛跟前现现眼,觉得好像自己还表现得多么的出色一样! 幸得李宛和沈艾也算是熟识多年,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也不会真介意什么...... 上半场下来,李宛这边还是领先两个球,李宛和梁玉却是赢得了现场几乎所有小娘子的欢呼喝彩还有香囊手绢鲜花,都基本没那些贵公子们什么事了—— 三皇子这边却是脸色有点难看——单不说那彩头,就在这大庭广众场合之下,连蹴鞠都不敌他这长姐,更别说对面有两个女子加一个拉胯的沈艾,他不敢相信他这都赢不了!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不管客观上他身手武艺比不比得过李宛和梁玉,但是他心里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如两个女人的! 所以这问题只能出在别人身上! 他不禁对梁实有些着恼道:“梁公子不会因为对面是你妹妹,便手下留情了吧?——” 梁实面色也不禁有些阴鸷,他心里清楚是谢宴限制住了他施展,要不然对面再来十个这样的,一样都是他手下败将! 但他和三皇子有一样类似心理,自是断不肯承认谢宴比他强的,便还是收敛了心中恼怒神色,在三皇子面前恭眉垂首道:“殿下说的哪里话,下官惟殿下马首是瞻,就算小妹在对面,下官自也是不遗余力的!” 三皇子意识到自己有些迁怒了,一时还是不想得罪梁实,毕竟这只是场蹴鞠,以后他要支使梁实和梁家的时候还多的是,自是眼光该放长远点,该多施恩示好才是—— 于是他很快换了副推心置腹的神色,那变脸速度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快,还要夸张,直接揽住了梁实肩背,一副哥俩好神色道:“梁将军自是能干的!场上出了多少力本殿下心里自是清清楚楚——” “若不是梁将军,本殿下怕只会输得更难看啊——” “只不过,就这么下去,我们怕是输定了,那些彩头什么的倒无所谓,只是输了怕是本殿下和梁将军面上都无光啊——” 梁实生得人高马大,比谢宴都要又高又壮实些,三皇子身量虽不算矮,身材也是不瘦不壮的,平常单看还好,但一和梁实站一块,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小家子气,尤其眼下还非要揽着人家肩背作出这副姿势,看起来就有些怪滑稽可笑...... 但在场诸人,自是没一人敢笑的。 梁实听了三皇子这话,眼神不禁也阴狠了几分,喑哑的嗓音道:“只要能限制住谢宴那厮,其他都不足为虑——” 三皇子一听便不禁皱了脸道:“限制谢宴那怪物?!除了你外,再来一打我们这样的也不够搭啊——” 梁实皱了皱眉,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觉得三皇子的认知有一定道理。 三皇子又道:“对面就那沈艾最磕碜,只要稍稍针对一下他,不就是五打四了吗?!就算那谢宴再厉害,我们这边还有你,五打四还打不过?!” 第27章 梁实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还觉得这主意有点怪,但哪里怪一时又说不上来,见三皇子为自己想出的主意觉得高兴不已,也不想拂了他的意。 几人商量已定,下半场蹴鞠开始...... 第23章 23.重生长公主 23.重生长公主 下半场刚开始,李宛这边几人便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就很拉胯的沈艾,竟然还能被对面人加防盯着,然后他们五个人直接变成了四个人......而对面对沈艾的限制,压根占据不了他们什么精力。 如此一来,对面传球甚至占了上风—— 不过,李宛迅速作出决断,直接抛弃了沈艾,只在四个人之间传球,对对面的进攻防守也更加猛烈,倒是也能和三皇子那边僵持住—— 一时间,场上气氛有些胶着,足足过了一炷香功夫,双方都没有一粒球进账。 在场观众都忍不住小声欷吁起来...... 沈艾都惊讶了,他本来就以为自己是个打酱油的,没想到自己这个打酱油的还能左右局面,一时不由越发嘚瑟起来,一扬鞭对着李宛意气风发道:“公主殿下,在下就算豁出去也不会让你输的!” 李宛:...... 他印象里这人比他还大个一两岁,也是及冠、入朝为官的人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般幼稚、不着调呢?! 他不由抚额,觉得自己简直没眼看,很不想承认这么丢人的家伙和自己是一队的! 但不得不说沈艾是懂得怎么调动气氛的,本来有些僵持沉滞的气氛,因他这么一通耍宝,场外观众不由又活跃起来...... 毕竟再怎么说,沈艾那样貌身段摆在那,怎么着都有无数小娘子愿意给他捧场! 这时,众人只见沈艾果然奋力驱马试图突围起来,但他骑术本来就不算多好,对面遛他跟遛小孩子差不多,场面一时不禁有些滑稽—— 沈艾虽然平时看着总一副嬉笑模样,但有时候也是容易犯轴的——李宛和邓阑瞧他架势,心里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出口阻止,只见沈艾带着一股子莽劲,拍马就像围追他的那人撞去! 那人是禁军校尉,官职不算多高,出身也很普通,但能凭自己混出来,不管是武艺还是头脑都是有过人之处的——又因缘巧合得到了三皇子和梁实,所以才能在跟前露脸。 他心中自是清楚场上这些人,打赌归打赌、不对付归不对付,但都不是他这种事得罪得起的! 但既然投靠了三皇子,自然也得当个听话的工具人,三皇子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限制沈艾这种公子哥,对他这种摸爬滚打行伍出身的,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他哪知道这个长得像小白脸一样的公子哥还有几分气性,竟然就这么不要命一般向他冲过来了! 若是真撞上,那绝对是非死即伤,他哪能担得起这种后果?! 幸得他灵敏反应,一拉缰绳,险险躲过了沈艾冲过来的马匹,还真让他突出了包围—— 沈艾大喜过望,心道果然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他能豁出去,对面也不敢把他怎么着—— 就在这时,却突生变故,沈艾座下的马好像受了惊,突然撂起前蹄极力挣扎起来...... 几番折腾之下,沈艾体力不支,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众人一阵惊呼!纷纷下马围上前来。 这蹴鞠场是京城里面独一份,占的场地大,往来达官贵人多,一应准备自是齐全。很快有马倌将马牵住,又有大夫给沈艾看了伤势,说是小腿轻微骨折,没有大碍,但怎么说也得将养个两三个月...... 众人:...... 一番闹腾下来,继不继续比都有点尴尬,但奈何沈艾被抬下去前,即使脸色苍白、额冒冷汗,看起来好不狼狈,却还是攥着拳头对李宛颇有气势道:“公主殿下加油!沈某相信你一定能赢的!” 李宛:......他算是发现了,这沈艾看起来是个风流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其实里面就是住了个逗比! 三皇子:......他也很无语,觉得这沈艾大概脑子有点问题,不过一场蹴鞠而已,这么不要命干什么?! 但不妨碍他露出些志得意满的神色道:“皇姐,沈大人都负伤退场了,你们这边只剩下四个人,不如直接认输吧?——” 李宛都快被气笑了:“沈大人这遭与三弟怕是脱不了干系,本公主若是三弟,该是主动认输才显格局才是——” 三皇子:...... 他面皮不禁抽了抽,没想到他皇姐都到这份上了也不就范—— 李宛瞧他那模样,便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他本来可能对输赢没那么在乎,但沈艾都摔成骨折了,与对面也脱不了干系,还让他一定要赢,他自是不能这么认输!更不能向如此作为的对面认输! 三皇子瞧架势便道:“既然如此,那皇姐说怎么办?——” 李宛道:“直接找人替沈艾上场,继续比完便可。” 三皇子面露迟疑状:“可这个时间,皇姐怕是不好找人吧?而且我们都踢了这许久,你再换个人新上来,那体力上不是占了便宜吗?——” 李宛笑道:“呵,怎么?三弟这是怕了?这点自信都没有?——” 三皇子立马改口道:“当然不会,只要皇姐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好。” 李宛点点头,想着让谢宴的云剑鸣影四卫中的一个上场便可,不过若是有得选择的话,他倒并不想让四卫现于人前,毕竟四卫都是暗中听从谢宴差遣,现于人前后自多有不便。 第28章 这时,只听一道低沉男声道:“若蒙公主不弃,下官愿替沈大人上场——” 李宛一瞧,这人却是大理寺少卿宋桢,上一场便是他与三皇子蹴鞠败于阵下—— 只见宋桢一身黑色骑装,头戴黑色抹额,面目轮廓有些深刻,眼角有些锋利,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说起来,宋桢当时也在他父皇给他的相亲名册上,不过他对他不熟,也就一扫而过了。 只知此人平民出身,庚午年探花郎,探花及第时才十六岁,如今过去也大概八九年, 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论这个年纪、这个官职、这个出身,那绝对可以说一声年轻有为;但若是论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生子,仍是孑然一身,那绝对可以称得上年纪大了。 不过现在看来,宋桢以他的出身能进入他的相亲名册,只能说妥妥属于凭自己能力升值的黄金单身汉典型代表了,就算没能成为驸马,以后要娶哪家贵女怕也是轻而易举...... 李宛还未说话,三皇子面上的笑有些阴恻恻道:“怎么着?宋大人这是要替方才找回场子吗?——” 宋桢不为所动道:“自然不是,下官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天生喜爱蹴鞠,替公主殿下解燃眉之急罢了。” 三皇子面皮抽了抽,但宋桢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他再计较便显得自己多小气一般—— 李宛笑道:“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第24章 24.重生长公主 24.重生长公主 客观来说,宋桢的确比沈艾身手要强很多,但很奇怪的是,宋桢替沈艾上场后,李宛他们这边局面并没有比之前占更大优势...... 李宛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待多看了几眼场面局势后,便觉察些异样来—— 先说他表哥邓阑,本来在场上就处于低调明哲保身的状态,沈艾在场上的时候,出于多年的情谊和默契,还会照料一二、多出几分力,沈艾换成宋桢后,那便更是不会多出一分不该自己出的力了。 当然,其实邓阑这里还不是最主要的,李宛发现最头痛的竟然是,谢宴好像莫名和宋桢有点不对付,好像看他很不顺眼的意思,每次宋桢位置时机都很合适的时候,他偏不传球给宋桢,宁愿传给位置时机不那么合适的其他人—— 这么一下来,本来大好的局面都能给自己玩完——眼看都快被三皇子那边追平,两边只差了一颗球。 李宛见状不妙,申请休息半刻钟,将几人叫到一块,先是直言不讳指出了邓阑的问题,让他好好出力!邓阑向来还是听李宛的,从来不会与他多争执,自是点头应了。 李宛便又将矛头对准谢宴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好几回都可以把球传给宋大人,你怎么不传给他?!” 大半场下来,除了谢宴外几人都有些体力透支了,李宛此时落在谢宴眼里,却是面颊上香汗淋漓、眼睛湿润、面色泛红,嘴唇一张一合说些什么,湿润娇红,压根没觉得这人是在质问他,反倒好像在诱惑他凑上去啃两口似的—— 等李宛发现谢宴在走神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一下谢宴脑门道:“不管你和宋大人有什么恩怨和不对付,都给本公主放到一边!这场蹴鞠本公主必须要赢!” 谢宴后面算是听清楚了,眼神虽然还黏在李宛身上发飘,但对李宛的话自是无有不应的! 梁玉在一旁看着李宛的眼神都不由发亮发光,她觉得长公主殿下可真厉害啊!把驸马调教得这么服服帖帖!而且谢宴何许人啊! 谁人不知这人多凶神恶煞,十六岁就上阵杀敌,砍下敌人首级无数,立下无数战功,不说他出身,他如今能得陛下青眼重用,全是靠自己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啊! 但长公主竟然能将这样的煞神调教得服服帖帖,说什么便是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他也不见有丝毫不高兴的情绪,说实话,见到这一幕的梁玉,是打心眼里佩服又羡慕李宛啊! 在她看来,谢宴可比她那一直鼻孔朝天的嫡亲大哥还厉害,可家里几乎没有人能制住他哥,即使他爹也只能让他哥稍微有所收敛而已—— 她可真想象不出他哥哪天会被一个女子管得服服帖帖的模样...... 但她希望自己可以像李宛一样,找到一个互相心悦、又什么都听她的夫君,贤良淑德什么的,她是绝对学不会的! 再次上场,谢宴和邓阑果然换了一副作派,剩下时间三皇子这边已完全无力回天,最后整场蹴鞠比赛以李宛这边赢了三个球告终。 三皇子恼怒不已,将马鞭狠狠砸向其他三人道:“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但到底在大庭广众之下,多的也不好发作出来,李宛还已经走到他面前,半是高兴半是有意激怒他道:“愿赌服输,三弟可别忘了择日将西山宅邸的房契和地契送到公主府来——” 三皇子脸色青了又红,最后还是崩住面色道:“一座宅邸而已,就当弟弟孝敬姐姐的也无妨——” 李宛路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拖长了调子道:“嗯,乖——就算三弟打赌输了,姐姐也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的。” 三皇子不由一愣,不晓得他皇姐闹的是哪出——但不管如何,他能上朝听政,才是他最大目的,一场蹴鞠而已,他倒真不在乎。 这么被安抚后,他心里的郁气果然消散了大半,还能屁颠屁颠跟着李宛到了他的雅间处鞍前鞍后献殷勤—— 第29章 幸得李宛身份尊贵,给他留的雅间都足够宽敞,足够这许多人坐在一块也不打挤。 场上换成了蹴鞠场专门养的球倌进行蹴鞠表演,不为比赛定胜负,只是表演一些花活供看客图个乐子。 李宛换了身衣服,但一场下来还是流了许多汗,黏在身上觉得不舒服。但他这三弟自他许下后,俨然变身成块黏人的狗皮膏药,誓要展现他的殷勤一般,生怕他又反了悔—— 三皇子大概是打着存心示好的心思,眼神也比平日里多遛就几圈,注意到李宛身边坐着的几位姑娘家,还多了几分耐心夸赞道:“这都是国公府上的妹妹们?各个出落得都跟花似的——” 李宛:...... 若是年纪大些的女性长辈说这话还好,这话从他三弟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不伦不类,还显得有些油—— 但本来带府里的姑娘家们出来就是见见世面的,李宛顺道便给大家介绍了一通。 大宛朝虽然也讲究男女有别,但男女大防也不算太过严格,这种场合,也没要求女子要回避。 不过在三皇子看来,说的也是恭维话,其实也就李宛旁边的芸姑娘他觉得长得出挑些,其他顶多算个清秀,对他这种见过不少美人的皇子来说,的确不算个啥—— 却说芸姑娘往日多跟在老夫人身边深居后宅,哪见识过这等热闹场面,也没一下见过这么多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真是各有各的不一样...... 她只觉心脏怦怦跳,脸上也忍不住泛出酡红,但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谢宴长得最好看、看着也最为可靠,当然也许有可能是她先入为主,她心里本来就暗慕谢宴,旁的男子再如何优秀,大概也是不能入她眼的...... 但是暗慕一个人,便会忍不住对他更多关注,这接触的时间越长、机会越多,她却发现,谢宴对长公主的情愫,怕是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少...... 她再懂不过偷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和感觉了,那时刻放在对方身上的眼神,那只要得到一个回应便会十足的欣喜,就算再失落一个细小的回应便会得到的满足......她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她甚至一度都忍不住有些怀疑,李宛所说的到底能行吗?谢宴真的能接受她吗?—— 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既然长公主不能生孩子,谢宴怎么能没有孩子呢?即使谢宴可能心里不会有她,但她也愿意为谢宴生孩子,陪在他身边—— 而且有了孩子,也许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呢?时间一长,也许她也能在谢宴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心里如此想着,因而即使看出来谢宴是多么在意长公主,她心里的念想也还是难以熄灭...... 第25章 25.重生长公主 25.重生长公主 三皇子本还想多献点殷勤,请李宛去百戏坊听听戏、吃吃饭什么的,但李宛嫌身上难受,也嫌他这三弟跟膏药一样黏得难受,将近午时,便坐马车往公主府回去—— 百戏坊在喧闹的东市,公主府在清净的西一里巷内,坐马车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 李宛看着和他挤在马车里显得好大一团的谢宴,不由有些无语道:“世子骑马多逍遥自在,何苦和我挤这一遭呢?——” 谢宴脸不红、心不跳道:“蹴鞠了那么些时辰,我也属实有些乏了,还是和公主殿下一道坐马车来得自在——” 李宛:...... 谁说乏他都信,就这人他不信!整场下来,也就这人跟个没事人一样!那体力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但人家都能厚着脸皮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谢宴又道:“公主殿下若是喜欢西山冬暖夏凉的宅子,我这也有几座,都可全数送与公主殿下,倒是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瞧他这样子大概是憋久了,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才说出来表衷心。 但李宛压根不领情,还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什么?!世子的本来就是我的!我这可是从三弟那赚来的!以后可有大用处!” 谢宴不禁红了脸道:“公主殿下说得是,我的本来就是你的,倒是我想差了——” 李宛瞧这人神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也能脸红,不禁有些无语......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谢宴本来就有些心神晃荡,一时不察,直接扑在了李宛身上...... 只觉一阵淡淡的山茶花香味混合着这人身上独有的味道,携着一股温热的气息,直接袭入他鼻端...... 谢宴只觉心神飘荡得越发厉害了,身子也情不自禁贴得更紧了...... 这时,他好像发现有点异样,一时大脑脱缰没多想便脱口而出道:“唔,怎么好像有点平?——” 李宛懵怔了一瞬,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宴什么意思,本能之下便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一巴掌便甩了过去,厉声道:“放肆!” 谢宴也愣住了,也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马挣扎着起身,满面通红垂首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李宛脑袋冷静下来,又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女子,自然也不必那么忌讳,他胸平也是事实,既如此,那他犯得着这么恼羞成怒吗?! 那答案自然是大可不必啊! 但巴掌甩都甩了,谢宴也道歉了,他好像再说什么都显得有点多余......他眼神不禁有些闪烁,拙劣地试图转移话题,一把拉开马车帘,对贴身伺候小太监福宝没好气道:“怎么回事?!怎么在平路上也能颠?!” 第30章 福宝一脸怂兮兮回道:“殿下,有、有人突然冲出来,老马没来得及——”老马是车夫。 李宛为缓解尴尬,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看到一身着破旧长衫男子倒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脸颊瘦削,看着好不狼狈,但即使如此,也还依稀能看出他五官的几分优越处—— 此时马车刚好行进到一处酒楼门口,一个肩上搭着汗巾的壮实小厮叉着腰在那骂道:“没钱吃什么白食!还读书人?!读书读到姥姥家去了!丢人现眼的玩意!” 青竹坐在车驾上,一脸趾高气扬骂回去道:“不长眼的东西!胡咧咧什么呢?!不知道冲撞了贵人吗?!” 小厮一瞧,只见这马车便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又瞥见从马车里探出来的李宛,不禁惊了半条魂,心里暗道:“额滴老天爷哎!这是什么神仙人物!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青竹一看那小厮犯了傻的模样,心道不妙,才准备张嘴就骂,只见一颗小石子类似的东西,直接从马车里面飞了出去,弹到那壮实小厮额头上,直接让他摔了个仰倒,捂着额头直叫唤...... 青竹忙在那拍手叫好道:“不长眼的东西!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心里也没个数!” “还是我们主子仁慈!下回捧上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李宛:...... 俗话说仆随主人形,青竹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和谢宴这也太天差地别了! 而且谢宴这闷葫芦性格,竟然能容忍青竹这么一个看起来不着调的,怎么看也是件很神奇的事......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他再多瞧了几眼,竟然认出这潦倒的落魄书生,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三弟日后的重要幕僚之一、头号交椅军师杨新—— 却说这杨新,如今年纪应该已三十出头,本是越州人士,科举屡次落榜,又为生活所迫,后听说有给其他举子做枪手—— 虽说给举子做枪手乃为朝廷所禁止,但科考前给那些出重金的考生“一对一”写几篇供参考的范文,这种事情不好查证,而且性质也有些模糊,一般是不举不究、举了也不好究—— 毕竟这性质和科考舞弊是两码事,不过是提前备考多备两篇范文罢了,放现代世界哪个考生还没背过范文呢,只是说人家背的是“一对一”定制版范文。 偏生杨新做“枪手”的考生中,有几个明明才学还不如他,却科考及第了,即使名次很靠后只是同进士,但好歹也是有了个官身,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来,杨新就有些心理不平衡了,觉得那些庸才,凭什么都能科举及第,他却不行?!便到处张扬那些人是靠了他才及第—— 这些人能拿出重金的大多家族颇具财势,拿捏一个落魄的杨新再容易不过,因而这人也只能在京城越混越惨,几乎到了混不下去的地步—— 而上一世,杨新这时候便是遇到了他那三弟,他那三弟不过给了点银子,便让这人为他死心塌地效力,后来更是在他三弟继承大统的路上不少出谋划策...... 既然这般,李宛自是乐得给他三弟使点绊子—— 他命福宝给杨新送了包银子,又对这人道:“若是无去处了,径可到宁国公府寻谢世子便是——” 杨新本还仰躺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道:“瞎眼匹夫!今日欺我,来日定叫你百倍相还!” 哪知突然便有人要给他送包银子,还有位神仙似的姑娘替他指了条出路...... 杨新躺在地上、两眼发直,看着李宛的眼神都痴了...... 李宛并未多分心神在杨新身上,交待完后便命老马驾着马车离开了—— 谢宴不禁皱了皱眉,他将所有心神都放在李宛身上,自也对人放在李宛身上的视线很敏感,因而对杨新的视线感到很不满—— 李宛瞧见了他的表情,不由挑挑眉道:“怎么?对我做的很不解?” 谢宴摇摇头道:“公主这么做自有公主的道理,只是这人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李宛笑道:“是不是好人无所谓,能为本宫所用便行了——” 谢宴不禁又被李宛脸上的笑晃了眼,心道公主并未察觉其他,那他也没必要点破了,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要听从公主吩咐便是了。 第26章 26.重生长公主 26.重生长公主 自蹴鞠场一赛过后,不知什么时候起,京城各茶楼酒肆说书的,都流行起了京城五美的说法...... 却说这京城五美,不是旁人,正是当时李宛这边上场蹴鞠的五人——也不知哪个会来事的能干人,当天晚上就在京城东市最大的酒楼喜来坊,现场编了一段当时蹴鞠的盛景...... 这说书先生也是个人才,绝对也是去过现场见过真人真景的,那描绘的叫一个栩栩如生,直把那李宛的容貌风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让那些没能亲眼见到的看客们也是抓耳挠腮、好奇不已...... 当然也有那些不信的,但奈何酒楼里去蹴鞠场看了热闹的人也不少,一个个在那附和,说长公主真人比说书先生说的还要好看!真真是天人之姿啊!啧啧啧,没能见到真的是一大憾事呢—— 这附和的人多了,没见过的人也是一脸向往,很想见到传说中的长公主到底是什么风姿...... 说书先生再提到其他人,用的篇幅要小了许多,但寥寥数语,也足以将其他人的风姿特点勾勒出来—— 第31章 邓阑和沈艾是京城各大茶楼酒肆的常客,一直是百姓口中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贵公子,而谢宴以往是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 说书先生在那道:“长公主已是天人之姿,那驸马能是一般人吗?!想想都不可能呀!” “只说这驸马,真真是少年将军,在那场上便与一般人不一样!只道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注),当复如是啊!” “该说如此少年将军英姿,以至于往往让人忽视他生得如此俊美;偏又生得如此俊美,以至于往往让人忽视他本是京城口口相传的煞神也——” 却说李宛听红荷绘声绘色学那说书人,说到谢宴这段时,不禁拍掌笑道:“这说书先生可真有趣,倒是挺敢说的——” “不过本宫倒觉得,他倒还是有一点没说到......” 红荷不解道:“还有什么没说到呢?——” 李宛眼神里带着些玩味的笑意道:“那是说书先生可不知道,谢世子最绝的既不是那气场,也不是那样貌——” “而是那身材,啧啧啧,八块腹肌,肩宽腿长的,那线条、那爆发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红荷不禁捂着嘴笑道:“瞧公主这话说的,除了公主外,还有谁能知道这些呢?倒也怪不了说书先生——” 李宛听出红荷话里的打趣之意,不禁竟有些脸红起来......他才不肯承认他是见色起意!谢宴那脸、那身材,的确很符合他的喜好,但他是绝对不会对一个直男动心的! 直掰弯,狗都不干!是看自己过得太舒爽了,给自己上难度吗?!他还没那么找虐呢—— 他哼了一声,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道:“呵,你倒胆子变大了!还敢取笑本宫了?——” “说起来,本宫对谢世子的身材也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一点点了解罢了——” 红荷跟在李宛身边多年,又能随他出宫,自是对自家主子性格再了解不过,压根不觉得害怕,只是顺着道:“是、是、是,公主对驸马并不是很了解,只是一点点了解罢了——” 李宛:...... 知道没把人唬住,他不禁点了一下红荷额头,有些恼羞成怒道:“你这丫头,真是年纪大了管不住了,哪天早点把你嫁出去才是!” 说着作出一副煞有介事模样道:“听说影卫那小子成日跟在你身后红荷姐姐、姐姐地叫着?嗯,这小孩看起来挺乖的,应该很听话,以后不会欺负你——” 红荷:...... 她无奈道:“公主别取笑奴婢了,影卫就是个小孩罢了——” 李宛还越发来事,拖长了调子道:“哦,不喜欢小孩子?那云卫?呃,不行,云卫太闷了,剑卫太轻浮了,听说在外面有好多相好的小娘子呢,鸣卫嘛,就是根木头,没意思——” “看来看去,还是影卫最有意思,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懂事体贴、嘴甜招人喜欢,嫁给他绝对不亏——” 红荷:...... 她瞧李宛越说越当真,不禁也有些急了起来,跺着脚羞恼道:“公主!你就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要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永远不嫁人!” 李宛不由愣了一瞬,似是想到红荷上一世未得善终,脸上的笑也带了些无奈道:“说什么胡话,本宫才不需要你一直守在身边——” “别说这些了,继续说后来的。” 红荷本也羞恼,不想再被李宛打趣,巴不得转移话题,便继续道:“却说这剩下一位,却有争议,有的觉得该是梁玉梁小姐,但有些人觉得梁小姐生得不够好看,有的觉得该是宋大人,但有些人又觉得宋大人出身普通,不该排进去——” 李宛不由被气笑了,道:“呵,这些人,还挺挑的嘛?不是挑人家不好看就挑人家出身不够高,一个个的耍起嘴皮子来,倒都挺会指点江山呢——” 红荷又道:“倒也并非全然如此呀,所有人对公主和驸马都是无可挑剔呢,没见到过公主殿下的,一个个的都想一睹公主殿下真容呢——” 李宛:...... 他颇有些不以为然道:“本公主又不是那表演马戏的猴子,一个个看甚?!” 红荷又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 是夜,宁国公府主院那边,谢夫人替国公爷宽了衣,又吹了烛,作小鸟依人状躺到谢国公怀里,语气柔柔似是苦恼道:“老爷,近来京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您可听到没?——” 谢国公有些乏了,不怎么感兴趣道:“什么风言风语,直说——” 谢夫人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主在外面抛头露面,还编排了一个什么京城五美,哪像个姑娘家吗?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国公府的脸啊!” 谢国公心里有些郁卒,嘴皮子张了又张,最后只是道:“陛下都不觉得什么,还轮不到你说话。” 谢夫人:...... 她心里噎了一下,但多年夫妻,她如何不了解谢国公?!谢国公平生最在乎两样事,一样是国公府的脸面,即使眼下嘴上还这么说,心里定是恼怒不已,只是无法发作罢了—— 她又装作若无其事道:“老爷说得对,公主身份在那,许多我们也是管不了的——” “不过老爷可知道,说是公主身子问题,可是没法生孩子的。” 谢国公身体不禁抖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嗓子有些哑道:“当真?!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子嗣香火问题,便是谢国公最在意两件事中的另一件了—— 第32章 谢夫人声音放得越发柔,就像是夜里专门诱惑人的女妖一般:“若是不真,妾身怎敢胡乱编排公主?!” “这话可是公主亲口说的,而且妾身还向淑妃娘娘求证了,可是真的不能再真!” 谢国公不禁捏紧了拳头,俨然已经恼得不行—— 谢夫人见状,知道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依然柔柔道:“妾身到底是宴儿的母亲,怎么能不为他考虑!就算是公主,那也不能让宴儿无后啊——” “赶明儿个我挑两个好的,送到宴儿院里去,其他不说,到底要留个香火才成,日后去母留子,也碍不着公主什么事。” 谢国公一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也不是个傻的,对谢夫人也算了解,自是察觉出其中不对劲—— 但他再清楚不过人心都不过如此,从来都是利益权衡,他觉得公主不能生,那自是不能断了他们宁国公香火的,找个女人留子去母,在他看来无伤大雅,是最符合他们国公府利益需求的做法。至于其他盘算,对劲不对劲,都可之后再考虑—— 于是便道:“那便辛苦夫人了,还是夫人考虑周到。” 谢夫人用自己依然饱满柔嫩的脸颊蹭了蹭谢国公颈侧,显得无限柔情道:“妾身嫁给老爷,自是都该替老爷考虑妥当的。” 谢国公一时心里竟难得生出些许柔情,一把翻身将谢夫人压在身下,老夫老妻难得一番温存...... 第27章 27.重生长公主 27.重生长公主 近日,天气越发炎热,李宛有些苦暑,也没什么心情出去晃荡,每天都想成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早晚天气还算凉爽的时候在院子里逛逛,日头一上来,便窝在自己的书房,让红荷、福宝给他多备些冰炭好贪下凉—— 他这书房和谢宴的相通却又是互相独立的,书架上都是摆的一些话本、演义和玩乐丧志之物,看不出有什么正经紧要物事—— 谢宴书房相较而言,自是要一板一眼正经许多,经史子集兵法之类一样不少,还有诸多公务之用,虽然谢宴嘴上说着不避讳,李宛却都是要分开的。 但近来酷暑,朝廷也放了消暑假,谢宴也不出去,也不在自己书房,成日跟在李宛身前身后转。 时间一长,李宛也嫌腻烦,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世子没有旁的事可做了吗?成日跟着本公主作甚?——”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呢,天天在谢宴眼皮子第底下他也很不方便的好不好! 而这时谢宴只会作出一副无辜模样道:“朝堂放了消暑假,本就是消暑的,的确并无什么要紧事可做。”再说再要紧的事,在他看来也不及追老婆要紧啊! 李宛对着谢宴的一张俊脸,再憋闷的气也不大生的出来了——再说,现在天气热,都穿的薄纱比较轻透,这人不管行卧坐,都是一丝不苟、板板正正的,那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那气势、那身材就特别养眼! 拿本书往旁边一坐,李宛便忍不住多瞧几眼,再多瞧几眼,便觉得什么气都生不出,还觉得一边看帅哥,一边吃冰镇酥酪樱桃,实在美滋滋得很—— 尤其每天谢宴天将将亮便要起身,打一套拳、练一套枪法,寒来暑往都从不间歇,只是现在天气热,几套打下来便浑身是汗,即使冲过澡、换过衣裳后,身上总好像还蓬勃散发着一股子热气一般—— 每次李宛便忍不住让谢宴坐得离他远点,嘴上说着他像火炉一般,都要把他燎着了,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只是燎着的好像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 那股子蒸腾的气息扑到他眼前,带着一股子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若是生厌的那恐怕早避之唯恐不及,但这略带侵略性的气息,从谢宴身上散发出来,却丁点也未让李宛觉得生厌,反倒有些像发生化学反应一般,让他浑身的血液和气息都有些躁动...... 简单来说,就是不仅不讨厌,还有点喜欢......他的心被燎着了...... 但李宛是不会承认的,他只会应激反应想要逃避,但一看到谢宴那脸那有些无辜还带着点委屈的神情,便什么狠心的话也说不出了...... 反正他也不是爱较劲的人,尤其在这热得知了都叫得心烦意乱的大夏天,他就更不爱较劲了—— 谢宴是行坐卧都端端正正,他自是不一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而且像这种时节,躺着自也不会躺得板板正正,那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觉得瘫在藤椅上的姿势要最舒适点,嗯,福宝给他打着扇,红荷给他喂着冰镇酥酪樱桃,这腐朽的封建贵族生活,虽然没有空调,也算得上舒适了—— 就是谢宴的眼神实在太过扰民了!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穿了什么很过分的衣服或者做了什么很过分的姿势一样! 令他十分怀疑,不时要看看自己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但看了看,衣裳虽然有些轻透,但都宽松、也没露什么不该露的,姿势更是随意了,瘫着的姿势能有什么特别吗?! 再三确认后,李宛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谢宴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大直男! 这天下午,日头渐弱,李宛又转移到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坐着乘凉,这时门扉叩响,两个嬷子领着几个婢女上前道:“夫人瞧世子院里没几个可心人伺候,送了几个婢女过来,公主您帮着掌掌眼?——” 李宛打眼一瞧,这当先的两个婢女,模样生得十分出挑,整个国公府院子里都挑不出这般模样的,只是一个身段看着有些妩媚、一看就是经过人事的,一个看着眉眼有些清纯,但眼神四处乱瞧,也不像个安分样...... 第33章 谢夫人这架势,意图再明显不过,这嬷子还舔着脸让她掌掌眼?!若她真是女子,岂不是要被气到?! 不过就算他是男子,他自己也有给谢宴安排个贤惠听话的贴心人的想法,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乐意看别人的手伸这么长,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看不顺眼的谢夫人! 但人都送到跟前了,他若不要,倒显得自己多小气一样,便命红荷给两个嬷子赏了些银钱,弯了弯眼笑道:“辛苦嬷嬷了,既然是夫人的心意,世子自会好生照料的——” 两个嬷子不由愣了一瞬,她们本以为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毕竟主母往媳妇院子里塞人,放哪个大家族里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寻常贵女都不会轻易答应,更何况还是身份尊贵、从进门第一天就明摆着和谢夫人唱反调的长公主! 她们本以为会迎来长公主好大一番责难,但她们能被派来干这差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都准备豁出老脸了,结果公主殿下就这么应了?!还给了她们不少赏钱?! 两个嬷子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大喜过望,给李宛行了大礼道:“公主万福,公主大度,公主的的确确是个大好人呐!夫人交待的事也办完了,那老身就告退啦!” 说着就跟后面有人撵一般,逃也似地离开了公主府。 李宛:...... 他不禁疑惑,他有这么吓人吗?—— 思索一番又瞧了这两个貌美丫鬟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对谢宴道:“既是送给世子的,便都交与世子处置吧——” 两个丫鬟听言不禁心下一喜,低首垂眉的,又含羞带怯地偷偷抬眉瞅了谢宴一眼,生动演绎了什么叫作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可惜谢宴此时全副心神都在李宛身上,她们也算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谢宴忍不住皱了皱,脸上甚至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后忍不住道:“难、难道公主殿下丁点都不介意吗?——” 李宛一头雾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谢宴什么意思——他差点脱口而出,他介意什么?!介意别的女人和他抢相公?!可他一个男的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相公啊?!就算需要,那肯定也不是要一个直男作相公—— 但他转眼想到,他现在首要任务是要把谢宴稳住好共谋大业,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他自不可自己暴露了—— 几乎是转瞬间,李宛便作出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凑到谢宴耳边轻声道:“本宫清楚,世子定不会放心夫人派过来的人,所以全权交给世子处置。本宫信得过世子——” 谢宴不禁心神一荡,不管是李宛说的话,还是离得这般近,仿佛都能感受到这人的呼吸,都足以让他心旌摇荡—— 他眼神不禁闪烁,张了张嘴,又想表衷心一番,却被李宛食指按住了嘴唇,只见这人离得过劲的两片带着些湿润粉嫩的唇一张一合道:“世子放心,就算是塞人,那也是本宫亲自塞的人才放心——” 谢宴似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想点头,转瞬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甚,顿时不禁一阵心塞——可就算心塞,但他看着这人两片湿润粉嫩的唇,却丝毫也生不起气来,反倒只想狠狠咬下去!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太正常了...... 第28章 28.重生长公主 28.重生长公主 之后几天,李宛的确没看到谢夫人送来的两个婢女,他也不是很关心,心中清楚谢宴自会处置妥当—— 说来奇怪,他的确对谢宴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常言道男子皆好色,但他并不觉得谢宴会把这两个丫鬟留下来,一来是谢宴的确如他所言,眼皮子不会这么浅,再来这人一看到女装的他,眼神就跟痴了一样,他要是再不明白他也觉得自己太瓜了! 谢宴把他当女子,然后喜欢女装的他,一时对旁的女子也很难再看入眼去,所以两个丫鬟什么的,他自没放在眼里。 眼下对他而言,要怎么把谢宴稳住,不暴露自己的男子身份,即使日后暴露,不让这人心生怨怼,倒让他更为苦恼...... 这段时日,谢宴也苦恼得很——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将公主娶回了府,不知令多少人羡恨,也是以前的自己都不敢奢望的,若是以前的自己知道自己会有这天,大概做梦都会笑醒...... 但以前的自己大概不知道,即使将公主娶回府,他每天还是要饱受煎熬,相守相望不相亲,不知道谁能体会他这种如放在火上小煎的折磨...... 即使是在战场上急行军数百里,忍受饥渴和身体的极限,好像也比这更让他容易忍受...... 公主的一言一笑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火随时随地像烟花一样炸开,但仍然只是一言一笑一个眼神,他便会乖乖收起自己的爪子...... 而且他算是看穿了,他身边的青竹、云剑鸣影四卫什么的,一个个老不靠谱了!也是他自己病急乱投医,一个个的自己都没个媳妇,懂什么追媳妇?!哄媳妇开心?! 就那些讨小娘子开心的手段,拿到公主面前不就是丢人现眼吗?!那些小伎俩能入公主的眼?!也是他猪油蒙了心,自己蠢! 这天日暮,谢宴陪着李宛坐在大槐树下,李宛听红荷说着近日京城里说书先生最流行的话本子,时不时被逗得笑得浑身乱颤,谢宴眼神一瞬不瞬地瞧着李宛,只觉这人就如五月间枝头簇锦的繁花,一阵风吹过,便在枝头乱颤,层层叠叠的花瓣和似有若无的花香,怎么也止不住地窜入他心间...... 第34章 这时,小厮来禀,说是一个自称叫作“杨新”的人来求见—— 李宛不由睁开了眼,抬了抬手示意红荷停住,看着谢宴笑道:“这人还满沉得住气,现在才找上门来——就留在世子身边,世子看着用吧。” 谢宴嘴唇张了张,但到底没说什么。 李宛挑了挑眉道:“怎么?世子不愿意?不相信本公主的眼光?——” 谢宴连忙摇了摇头,他想说他不喜欢那人看公主的眼神,但这话说出来,他觉得公主不一定爱听,而且公主已经决定的事,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李宛懒得和他猜谜,语气慵懒道:“你自行去吧,我再听红荷说说话本。” “这人可堪大用,世子身边正缺这么个人呢——” 谢宴心里有些郁卒,他一点也不想去见那个什么杨新,他只想守在李宛身边,守着枝头的繁花迷了眼去,但他也不想忤了李宛的意。 他眼神在李宛身上流连一番,三步五回头地离了院子。 红荷在一旁拿团扇捂着嘴笑道:“瞧驸马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公主您分别多久呢——” “哎呀,就没看见哪家小郎君这么黏自家媳妇的!” 李宛不禁心下有些发沉,谢宴越是黏糊,他便越是觉得待自己身份暴露后越发危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近来天气暑热,他惫懒了些,看来还是得下点猛药了! 却说谢宴命人将杨新领到书房,再见这人,比上次见到要称头多了——一身靛青色长衫,发髻别了根木簪,看起来别之前干净利落得了,精神头也好了很多,倒有几分儒雅清秀...... 这么一看,谢宴心里更加不爽了,当时杨新看李宛的眼神,他还记得很清楚——他可以对公主俯首称臣,但他不允许别人侵犯他的领地。 因为对杨新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谢宴对他脸色便说不上太好。 杨新什么人,这么多年早看惯了世态炎凉,能做好投奔长公主和宁国公世子的准备,谢宴脸色什么的,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谢宴虽然心里对他不太满,但还有的礼数并不缺,说话也很直接坦诚。两人分坐在茶桌两边,替杨新斟了茶道:“公主怜惜先生大才,欲给先生一条出路,但本世子自是要给公主掌掌眼,考验先生一番,免得公主被人蒙骗了去。” 杨新眼神有些闪烁,语气也有些怅惘道:“公主谬赞,大才实在谈不上。得蒙公主垂怜,能赏口饭吃就成,有能用得着在下的,在下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谢宴微敛眼神道:“如此正好。” 杨新道:“不知世子想如何考验在下?” 谢宴几乎脱口而出道:“如果先生能帮本世子获得公主芳心,那本世子便认可先生大才,日后先生在本世子处自可高枕无忧,若有合适机会,还会向朝廷举荐先生。” 杨新:...... 他不由愣住了,即使他想了再多,也完全没想到,谢宴给他的考验,竟然是如何获得公主芳心...... 他心里一时颇为复杂,看向谢宴的眼神也颇为复杂...... 谢宴不禁皱了皱眉,道:“怎么?不愿还是不能?” 杨新立马敛了神色,微微垂首道:“当然没有,只是出乎意料罢了。” “既然是世子给在下的考验,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谢宴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还端着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说说你有何高见?” 杨新:...... 若是旁人看他们两个这一本正经的架势,定还以为他们两个在讨论什么天下大事呢,谁又能想到,竟然是在商量如何讨公主欢心...... 但杨新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恃才傲物、自视清高的杨新了,他现在不过一溺水只泅人,现在谁给他扔一根稻草,都能死抓不放,更何况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他当下便敛了眉道:“据在下所了解,公主与一般女子性情不一样,性聪颖、善骑射、怀谋略,若想获得公主芳心,自不可像追求一般女子那样——” 这杨新才开口,谢宴便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一听,明显便不是青竹四卫可以别的啊!他都快忍不住摩拳擦掌了,近来苦恼已久,就等杨新这么个人物替他指点迷津了—— 杨新接着道:“但在下替世子出谋划策之前,还想先明确一件事——” 谢宴带着点急切道:“先生请说。” 杨新:“世子对公主,是否真心?——” 谢宴露出一丝带着点玩味的笑意道:“先生自诩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杨新抬首似怅惘般叹息一声道:“人心莫可测,即使在下能看出世子眼下对公主情深义重,但世事难料,在下怎敢妄谈估摸世子心思呢?——” 谢宴一脸坚定、毫不迟疑道:“矢志不渝、石不可转。” 杨新也似变得坚定道:“在下信得过世子——” 第29章 29.重生长公主 29.重生长公主 杨新:“天下之人,不管男人或是女人,情之一字,无外乎性、情、色也——” “何为性也?圣人言,天命之为性、率性之为道,人生百种、各有不同;情之一字,性为其本,你得知道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喜欢什么、又厌恶什么,更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人,因而常言道,投其所好,也不失为一种捷径,但更重要的,要认识对方、理解对方、尊重对方——” 第35章 “色为情之端,这个就要简单很多——人皆有爱美之心,像世子这个相貌身材,但凡一个小娘子,只要世子有心,怕都很难不动心......” “至于最后到达情之一字,在下至今都还孑然一身,倒也不敢和世子托大——” 谢宴:...... 他觉得杨新说的这一通,乍听起来非常唬人、很有道理,可再细想,觉得自己听了怎么跟白听了一样?! 他有些不耐道:“别扯那些大道理,直接说怎么做!” 杨新:...... 他只能简单明了道:“很简单,第一,不论男女都好色,世子要学会□□公主,而且在□□公主的时候要注意观察公主的喜好,比如公主若是多看了世子腹肌两眼,世子便多不露痕迹地露点腹肌,若是公主多瞧了世子腰几眼,世子便多露点腰——” 谢宴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道:“唔,简单是简单,但是有用?——” 杨新笑道:“有没有用,世子试试便知——” “其次,公主该是面冷心善、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世子在公主面前,该示弱便示弱,该卖惨便卖惨,不知道世子听过这话没有,若是让一个女子对你心疼,那这个女子大抵是心悦于你了——” 谢宴:...... 他不禁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忍不住道:“杨先生懂得可真多——” 杨新不怎么在意地笑笑道:“为生活所迫罢了——那些书生小姐的爱情话本故事最受百姓欢迎,自是来的银钱最多最快,说来不怕世子笑话,最为窘迫时,少不得去写几个话本子,既然要写话本子,那少不得也要多去观察观察那些公子花魁们是怎么谈情说爱的......” 谢宴:...... 他心里此时忍不住就生出一个字,大写的“服”! 他由衷赞叹道:“先生果然大才!” 杨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道:“世子不必取笑在下了,情之一道,的确复杂,杨某也不敢说自己真弄明白了——” “不过只是帮助世子获得公主芳心,在下还有诸多计策,到时候一一教与世子,定不负世子所托——” 谢宴不由信心大增,心道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一番交谈后,谢宴对杨新表示很满意,令青竹替他安排了衣食住处。 晚间,又练了一个时辰枪法,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后便只着了一件宽松里衣,腰间只松松系了根腰带,露出大片胸膛,大马金刀拿着一本兵法坐在榻边,甚至连人鱼线都有些若隐若现...... 李宛早已沐浴完半靠在床榻上看书,因他睡觉不喜其他人在一边伺候,令红荷、福宝等人都自行休息去了,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在外间侯着。 他觉得今天谢宴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拍额头,心道这人平日里穿衣恨不得衣领都拢到脖子那,怎么今天这么放荡不羁?—— 但别说,那饱满的胸肌、腹肌,那xing感的人鱼线,刚沐浴过后的小麦色带着点蒸腾的粉色和热意,不知是水迹还是汗珠从上面滑过,嘶——还真是有点好看! 李宛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又一眼,不知道自己耳根都已经发烫变红了—— 谢宴虽然装着在看手里的兵法,实际上一页书也未翻动,全副心神都在悄无声息地关注在李宛身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 他心里不由有些惊奇,暗叹杨新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大概是当局者迷,在他看来,公主殿下就跟天上的谪仙一般,怎么会像凡夫俗子一样喜好美色呢?!而且就算喜好美色,他也不觉得硬邦邦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啊——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好像公主的确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但要按照杨新所说,公主是对他的胸肌、腹肌还是其他感兴趣?!唔,他怎么觉得好像都挺感兴趣的?—— 对这个发现,谢宴心里不禁有点激动,食色性也,杨先生说了,公主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就是一道非常好的信号,而且越感兴趣离成功越近! 但杨先生还说了,这个时候,不能一股脑凑上去,要学会欲盖弥彰、欲拒还迎,只有这样,公主才会越发想着、念着,毕竟唾手可得,毫无神秘感和新鲜感的东西,往往兴趣消失得最快—— 虽然以谢宴的性子,他是巴不得主动就把自己的全部眼巴巴献上去,但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他主动毫无保留地献上去,并不会得到公主的回应。 于是在观察公主反应差不多后,瞧见公主脸色泛红、眼神几乎是黏在了他身上,谢宴还是狠狠心拢上了自己的里衣,又重新系得严严实实,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般—— 其实他也挺享受公主视线黏在他身上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愿意整个人、整颗心都巴巴捧到公主跟前,但杨先生说了,巴巴捧到跟前的毫无新鲜感和吸引力,要想长长久久,就得按照杨先生说的办...... 他才将里衣系好,便听李宛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又系上了?不嫌热吗?——” 谢宴:...... 他觉得公主这表现大概也太过明显了一点吧,果然还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好使啊,但他这时越发得装作一无所知、一本正经,否则怕是要惹得这人恼羞成怒...... 便费了好大自制力,才没去看李宛此刻的表情,只是敛眉端着装作十分禁欲克制道:“方才练枪后沐浴过,散散热后好些了,臣不敢对公主不敬。” 第36章 李宛:...... 他一口气憋心口,属实气闷得不行,忍不住用脚胡乱踢了踢空气,还是觉得不解气,但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猫一样,被人拿着一根羽毛在面前逗了逗、搔了搔,逗得爪子都痒了心也痒,转眼却又将羽毛拿走了,这猫咪不就想把羽毛一把扑住拼命撕咬扯烂后不就扔一边了吗?!但偏偏不满足,猫咪得有多难受?! 偏偏猫咪还要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心里再痒痒也只能憋着! 他心里暗暗骂骂咧咧道,死直男!就知道诱惑他!看都看了还要装得多正直!一时间都忘了,假如他真的是要和谢宴划清界限的真公主,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太正常了...... 而且如果他知道,他将颇有“谋略”的杨新交给谢宴,这人第一件事就是帮谢宴攻略他,又不知该如何作想...... 第30章 30.重生长公主 30.重生长公主 杨新最近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谢宴将他奉为座上宾,给他的例银和云剑鸣影这些资历最老的四卫一样,李宛这边同样也会给杨新一份例银,两份例银加起来,手头已经足够宽裕了,更别说如今杨新还得完成谢宴对他的考验,寻常时间基本都是待命听谢宴召唤,也没什么可支配时间去花费银子...... 有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漂泊半生竟然终于找到安稳之感—— 而谢宴这边,的确对杨新也很满意,每次教他的那些小伎俩,看起来平平无奇,倒每次的确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当然,让他心里最高兴的是,他发现公主对他的身体非常感兴趣,但为什么却不肯接受他的亲近?都有了夫妻之名为什么却不能行夫妻之实? 但他现在也明白,以公主的性格,他不能当狩猎猎物的猎人,而应该将自己伪装成公主感兴趣的猎物,让公主忍不住来狩猎自己...... 如今李宛虽不用每日到主院请安,但承国公府每月初一十五还是有两次家宴,以前老国公爷还在的时候,最是讲究这些,每天早晚饭只要是得空的都要一块用,说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后来等到老国公爷去逝,没房人丁越来越多,每天早晚饭一起吃够得费时间,大家也没这个和和睦睦的心思,难免起些口角正直,老夫人便让各自管各自的,每月初一十五一块用道家宴便可。 每次家宴老夫人也会出席,几个儿子都还算有孝心,将屋里的大大小小管着,因而还算齐整。 李宛觉着老夫人明事理,每次家宴也还是顾着老夫人的面去了,因老夫人压场子,谢夫人也不敢作妖,前两次倒也和和顺顺。 这天,又到了家宴的时间,近来这天暑气都消了些,但也难免还有些燥意—— 李宛和谢宴收拾妥当,到了主院,只见闹闹嚷嚷,全无此前的和顺样。待上前,只见两个婢子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脸上红肿,凄凄切切地哭着,好不可怜,老夫人坐在为首当中的位置,宁国公和几个儿子坐在左侧,谢夫人和几个妯娌坐在右侧,谢夫人脸上又青又红,本就在骂骂咧咧着什么,瞧见李宛和谢宴两人,拿着手绢揩着眼泪气声更足道:“母亲可要给我们祺儿作主啊!” “我们祺儿都还未及冠啊!这当兄长的是安的什么心呐!怎么就狠心往祺儿院子塞这些个狐狸精呢?!” “如、如今闹成这样,传出去我们祺儿可还怎么能结门好亲事啊?!” 李宛听了这一通,再看看这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可不就是当日送到他们院里来的两个?! 他不禁惊讶地看了谢宴一眼!后来他也没问,他没想到,这人竟然送到他这便宜弟弟院里去了?! 嗯,虽然有点损,但以牙还牙么,还是感觉莫名有点爽呢?—— 宁国公脸色也有些发青,主要是觉得丢人,都什么事,偏要拿出来发作,闹得这么大不是更丢人了吗?! 见到谢宴便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都是这逆子作怪,要不然能惹出这等丢人的事?!便没什么好声气道:“逆子!跪下!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以前他便拿捏不住谢宴,更别说现在了。谢宴跟没听见一样,恭恭敬敬向祖母和各位长辈行了礼,站在堂中跟没事人一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今日好好的家宴,为何闹得如此不安生?——” 谢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手指指着谢宴发颤,没想到他竟还能装得如此无辜?! 宁国公狠狠一拍桌子道:“装!你还在那装?!这两个小贱人是不是你送给你弟的?!” 谢宴还没说话,老夫人抿了口茶,慢悠悠道:“事情都没弄清楚,不能好好和孩子说话吗?——” 宁国公到底有些怵自己母亲,闻言立马敛了声气神色。 谢宴装作仔细瞧了两个婢女几眼,似是思索了一番,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手掌道:“啊呀!这不是母亲送到儿子院子里的两个婢女吗?!说是顶贤惠柔顺的——” “儿子向来公务繁忙,一时忘了这事,没成想竟然被祺弟撞见了,说是喜欢便向儿子讨了去。” “儿子想着,既然是母亲送的,那自然都是顶好的姑娘家,弟弟既然喜欢,做兄长的哪有小气的道理,便就一口答应了。” “怎么?这是出了什么事?母亲调教出来的婢女,断然不会失了规矩的啊?” 第37章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不一。二房娘子和三方娘子忍不住在那用手绢悄悄捂着嘴偷笑,谢家二叔、三叔别开脸去,明显不是很想掺和他们大哥家里的这些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的多了总难免遭记恨,不管是宁国公还是谢宴,他们都不想开罪。 老夫人呢,到底年纪在那,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小伎俩还不足以让她动容,面上看着还是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 宁国公又惊又怒看了谢夫人一眼,没想到这出竟然是自家媳妇惹出来的,这么丢人就算了,怎么还蠢得贼喊捉贼呢?!动静闹得更大,不是更丢人了吗?! 谢夫人一瞧自家相公要发作的样子,立马抢声道:“老爷,祺儿还小,他哪懂得这些?!怎么可能开口向宴儿要人呢?——” 说着拧了一把站在他身边的谢祺,恨声道:“快,给你爹和祖母说清楚!不是你向你兄长要的人!” 谢祺如今也已年满十八,生得人高马大,眉眼生得颇像宁国公,但看起来带着一股子又憨又蠢的气息,看起来和谢宴全无相似之处。 他脸上大概挨了几巴掌,有些红肿,此时又被他娘拧了一把被推到人前,是又疼又委屈,小心翼翼看了他爹一眼,又怂兮兮看了谢宴一眼,人高马大一小伙竟生生吓得忍不住打了个颤,最后又忍不住看向他娘,颇有些求救的意味。不得不说,这画面看起来还颇有些滑稽,在李宛眼里简直就像一出情景喜剧一般—— 谢夫人这时候哪顾得上心疼自己这傻大儿,立马瞪了他一眼凶道:“傻愣着作甚?!说啊!” 谢祺眼一闭、牙一咬,道:“是、是我见红袖、软玉两个生得好看,向兄长要的!” 李宛不由惊讶看了谢宴这傻弟弟一眼,心道虽然傻则傻,倒是还有几分实诚啊...... 第31章 31.重生长公主 31.重生长公主 谢夫人被自己傻大儿气得手掌抚在胸口,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样子,脸上带着些惊惶地看了看宁国公,只见自己夫君面上尽是对她隐而未发的埋怨和恼怒......又看了看老夫人,还是那么的不动声色,让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她恼怒地起身,狠狠拍了下谢祺的肩背,狠狠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然后拉着自己傻大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但谢祺一时没做防备,又生得人高马大、分外壮实,跪下去时那声响就跟放了炮仗一样,仿佛震得地面一颤,二房娘子和三房娘子都唬得颤了一下,回过神来直拍自己胸口! 谢夫人在那也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直接拿起手帕便揩着脸上的泪花好不凄凄切切控诉道:“娘,老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宁国公府的香火考虑啊!” “宴儿如今尚了公主,但迟迟没有动静,我这当母亲的,能不急吗?!这不便寻思着挑两个好的,好给宴儿开枝散叶吗?!” “可、可谁知道,这宴儿转眼就给送到祺儿院子里了呢?!祺儿还未及冠啊!如今出了这等事,以后又怎么议门好亲事啊?!” 谢夫人说着说着,便又开始伤心哭起来。 老夫人被她哭得头痛,冷声道:“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身为当家主母,遇事便如此模样,平白让人笑话!” 谢夫人被训斥了一通,立马止住了哭声,只呆呆地看着老夫人,连脸上的泪花都忘了擦。 老夫人又道:“如今宴儿与公主成亲也才数月,二房往日嫁给老二,可是三年都未怀上,老身也不见得有你急——” 二房家的被点到,不由脸白了一瞬,悄悄恨恨瞪了谢夫人一眼,暗道自己惹出来的骚,怎么还扯到她身上了?! 谢夫人委屈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语气柔柔弱弱道:“那、那不一样呀......二弟媳只是身子弱了些,公、公主那可是......” 老夫人疑惑看着她,虽然想来看不惯谢夫人这副作派,但也压着没有发作,冷静欲待她把话说完—— 二房娘子则是搅紧了手中帕子,心里把谢夫人恨个够够的!心道都什么玩意儿! 自己惹了一身骚沾她身上不说,眼下还这么堂而皇之说她身子弱?!就算她身子弱?!能有她装得弱吗?! 三房娘子则是眼睛都瞪大了,眼里的光bling bling的,妥妥看热闹心态,只差把耳朵递到谢夫人跟前,催着她继续往下说了—— 过了半晌,谢夫人也没续上方才的话,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冷冷道:“公主怎么了?你倒是继续说完啊?!” 谢夫人装作怯怯看了李宛一眼,李宛好整以暇瞧着她,面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笑意,就像看着只耗子扑腾着跳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一般...... 谢夫人怯怯回头,声音带着几分心虚道:“但、但公主无法生育啊——” 老夫人两眼一抹黑,险些栽倒,亏得后面嬷子扶住了,好久才缓过来些——几个儿子见状忙上前嘘寒问暖,瞧着倒是好不孝顺!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众人都回到自己位上去,打眼瞧着李宛道:“你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李宛倒也挺佩服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夫人也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真真是女中豪杰,只可惜一辈子落在了后院里。 他对这事自然毫不避讳,甚至非常喜于乐见大家都知道,这样对他以后也能更方便些,但面上还是作出一副难过模样道:“母亲所言属实,世子娶了我,确是委屈世子了——” 第38章 “不过本公主也早与世子说过,若是世子看上了哪家姑娘,只要是个好的,本公主是断然不会反对的,日后若是诞下一儿半女,自也当自己亲生的养着。” “那日母亲命人送了这两个婢子过来,我心里想着,母亲送的,那自然是好的,并让世子收下了,也不知后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过,这两个婢子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母亲看人的眼光定是没错的,能给我们宁国公府添丁加口,那也是喜事一桩不是?!” 李宛本就生得好看,又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如今这般放低姿态说出这番话,一众人自都是不敢再说什么,甚至都隐隐带着点责怪意味的目光看着谢夫人—— 毕竟,就算谢夫人是宁国公府当家主母,但她又不是世子亲娘,和金贵的长公主比起来,谁更值得巴结哪个心里还不门清?! 谢夫人自也是看清了场面形势变化,也是心知她那傻大儿让两个婢子怀了身子的事怕是就只能揭过了,但即使如此,能将李宛不能生育的事大剌剌地揭开,她心里还是感到分外舒爽的! 这时候头疼的该是老夫人了,她看了看好似一脸沉重的李宛,又看了看似乎哀戚但掩饰不住眼底得色的谢夫人,心道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得操心这些事! 但又有什么法子!都是他们宁国公府的香火和未来之计啊! 她看着李宛,显出一脸慈爱道:“真是苦了你啊孩子!” “你还这般年轻,身份又这般金贵,让宴儿纳别的女人,你真的不计较吗?——” 像宁国公府这等门第,若是娶的一般贵女作命妇,这话问都不会问,不七出都是好的,纳妾生子、延续香火那是必然—— 也只是因为李宛是公主,所以老夫人做得周到,才有此一问罢了。 若是此前,李宛大概毫不犹豫回答不介意,不仅不介意,还会费心帮谢宴张罗。 但眼下老夫人如此郑重甚至带着点关切问出来,李宛心里不禁难得有点犹豫,甚至隐隐好像还有点不舒服,但很快便回了神,觉得自己近来是不是看胸肌看傻了?!真还对个直男生出点什么不切实际的心思?! 他立马空了空脑袋里的水,作出一副真切的模样道:“自是不介意的,此前我倒是也有心替世子物色......”说着还不动声色瞧了老夫人身侧的芸姑娘一眼。 他这眼神,说不上明显,也说不上不明显,反正只要脑袋没打滑的都瞧见了,自都跟着忍不住瞧了芸姑娘一眼。 芸姑娘哪想到这话竟然又转头扯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这事摊开放到大家眼前,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然忍不住红了脸。 老夫人看了看李宛,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芸姑娘,她多精明一人,哪能不明白李宛的意思?!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一个是她带在身边当孙女养的,再一个是他们宁国公府的未来,如何衡量盘算,几乎是转眼间心中便有了计较...... 但末了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再问一遍道:“若是如此,就算公主殿下不介意,陛下和皇后娘娘到底是疼你的,天家也能愿意吗?——” 老夫人能问出这话,李宛便明白了她心中打算,都到这份上了,他作出一派贤良的模样答道:“父皇母后处有孙儿去说,自是没有大碍。” 这话说得,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心里赞叹一句长公主好生识大体! 老夫人牵过李宛的手,边拍他的手边赞道:“宴儿娶了公主,是宴儿的福气!也是我们宁国公府的福气啊!” 说着又拉过芸姑娘,叹道:“以前老身总还担心你的亲事呢,没想到公主竟然都替你想好了......” 芸姑娘红着脸,没有作声,但那模样一看,大家心里清楚也是愿意的。 众人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谁都没多看另一个当事人一眼。谁知此时竟又生波折...... 第32章 32.重生长公主(倒v开始) 32.重生长公主 众人一时心神不一, 谢家二叔、三叔看着自家大侄子,眼里甚至都忍不住露出了些羡慕神情,毕竟以前老宁国公对谢家家风要求得严, 他们可都不能纳妾, 谁承想他们这大侄子, 不仅尚了公主, 竟然还能纳这么一个貌美贤惠的妾室,不得不说, 同为男人,他们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而二房娘子和三房娘子,看着李宛眼神都不禁带了些同情, 也无他, 主要是同是嫁为人妇,她们最是知道为人妻者最痛苦的莫过于和人共享自己的丈夫了...... 更何况李宛还是身份金贵的长公主,却也不得不面对因为无法生子,还要主动为夫君纳妾的现实...... 一时间, 他们不禁对李宛生出巨大同情, 连带着觉得这么隐忍贤惠大度的公主,这谢夫人还要和她作对, 觉得谢夫人果然不是什么好的...... 而宁国公这边, 心气也算顺了些......他知道李宛不能生育, 当初答应谢夫人安排, 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如今看李宛竟如此懂事,竟然愿意给谢宴纳妾, 还如此妥当便议好了阿芸这么个好姑娘,心下自也十分乐意, 连带着方才那些糟心事也没那么上火了...... 而谢夫人这边,心里也是满意的,她觉着,李宛眼下装得大度,只是装样罢了,哪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夫君呢?!而且以后但凡这小妮子生个一儿半女,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那膝下冷清,到时候男人心思也不会在她身上,以后苦日子长得很! 第39章 只要想到李宛过不好,那她心里自然就舒爽了!她不仅舒爽,宫里的淑妃娘娘怕也是高兴得很,日后待三皇子荣登大宝,哪能少得了她们母子的好处?! 一时所有人心下都满意得很,当然只除了谢宴以外...... 眼见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要被敲定了,他这个当事人反倒跟不存在一样,说起来岂不荒谬?! 李宛向他说起此事时,他明确表示了一百个不同意,但明显这人就好像没听进去一样! 他不忍对李宛说什么、做什么,可不代表他对别人也会这般心软!真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拿捏,他这些长辈怕都是忘了他是什么性子了! 他微微敛眉、面色平静,声音也十分平静道:“说起来,本世子记得,公主无法怀子这事,除了与本世子说过外,倒是只与阿芸一人说过——”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尤其紧跟着还轻描淡写补了一句:“说来,本世子可是愿以亡母名义发誓,可是从未将此事告知过他人。” 众人不禁心神一凛,尤其是谢府中人,孰人不知谢宴生母在他心中的地位?! 谢宴都敢以亡母名义发誓了,众人自是信他,如此一来,怀疑的矛头便直指芸姑娘。 李宛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他完全没觉得这是多大事,竟需要谢宴以亡母名义发誓,心里又是惊诧,却又还难免带点心虚......他也不知道他心虚个什么劲,就觉得好像是自己把他逼到那份上的...... 芸姑娘一瞧众人带着点怀疑望过来的眼神,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心里如何作想?! 未出阁的姑娘家,尤其像芸姑娘这种寄人篱下的,自是最把自己的名声和品行看得重! 她立马也跟着“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宁国公,再看看谢宴和李宛,神色颇显得有些六神无主道:“老夫人!国公爷!公主!世子!阿芸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此事!” 李宛心虚越发有些严重了,毕竟是自己编排的事情,惹得人家小姑娘如此苦口自证清白,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蹲下身试图扶起芸姑娘道:“我相信你,这事情定不是你说出去的!” “再说本来也是事实,也没什么不好叫人知晓的——” 连李宛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当事人都不在意,他们在意个什么劲呢?! 但谢宴能厚着脸皮和一个小姑娘叫劲,那便自要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要绝了李宛替他纳阿芸的心思! 便又道:“祖母,孙儿一直拿阿芸当妹妹看,阿芸也在我们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一直陪在祖母身边,替我们尽了不少孝心,和祖母亲孙女也没什么两样了——” “如今眼见阿芸年纪也大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阿芸这般身世,也合该从我们宁国公府嫁出去,父亲母亲将阿芸认作义女,从我们国公府里添一份嫁妆,想必父亲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众人简直目瞪口呆...... 李宛也被谢宴这骚操作给弄愣住了...... 只有芸姑娘见识到了谢宴的狠心绝情和毫不拖泥带水的作派,委屈得忍不住潸然泪下—— 芸姑娘这副杏眼含泪的模样,恁是个普通男子都得心软,像李宛这种觉得自己不喜欢女子的,看到后都不忍心,像谢家二叔、三叔这种大直男,看着自家大侄子的眼神已经只能用恨铁不成钢来解释了!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人把这种好事往外面推呢?!还推得如此狠心!毫不心软! 但二房娘子和三房娘子不这么想啊,他们看着谢宴的眼神不禁带了点惊奇,没想到自家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跟座煞神一般的大侄子,竟然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们不禁看向李宛的眼神又带了点羡慕!觉得能遇上这么待自己的夫君,还有什么遗憾呢?!再嫌弃地看了几眼自家夫君,啧,他们撅什么姿势就知道他们肚里面那点花花肠子想的什么!怕是恨不得能自己替自家大侄子上吧?! 但到底他们都只是看热闹的,这府里的话事人顶多也就三个,嗯,公主是公主府的话事人,不能算他们宁国公府的—— 老夫人也被谢宴这一着给整懵了,无奈看了看谢宴,又看了看李宛,再看了看跪在地上显得好不可怜的芸姑娘,终似无奈叹息了一声道:“你可想好了?——” 谢宴一脸坚定,毫无迟疑道:“合该如此。” 老夫人又似叹息了一声,他这大孙子的性子,她自是了解的,作了的决定,马那是抵死无悔,断没有改变的可能。 她又看了看李宛,心里叹道,的确是她糊涂呐,如此谪仙般的一个人物,身份又如此金贵,她这孙儿当作心头至宝又有什么稀奇呢?!倒是她险些犯了糊涂...... 她摆了摆手叹道:“终归是年纪大咯,年轻人的事呐,我们这把老骨头是管不了咯,随你们去吧——”末了只是怜惜地看了芸姑娘一眼。 又对宁国公夫妇两人道:“至于这两个婢子,事已至此,到底怀了我们谢家的骨血,还是好生将养着将孩子生下来吧——” 说完便向芸姑娘招招手,示意她将她扶起身,颤颤巍巍往自己院子走去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好好的家宴都闹作一场笑话罢了——” 第33章 33.重生长公主 33.重生长公主 谢老夫人都离开了, 众人自也没法再留下来继续这场家宴。看热闹归看热闹,热闹看完总归要散场,二房和三房都面色讪讪和宁国公告退后, 宁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谢夫人和谢祺, 脸上带着不耐烦道:“人都散了, 你们还跪在地上作甚?!还不嫌丢人的吗?!” 第40章 谢夫人见状, 悻悻从地上爬起来,见自己的傻大儿还跪着, 到底心疼自己儿子,还是把他拉了起来,拉起来后又不解恨, 又狠狠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 谢祺向来有些怵他母亲, 他怜惜地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红袖和软玉,怂兮兮地看了看他父亲一眼,又看了看还没离开的谢宴一眼,眼里求饶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但到底是没敢看他娘亲, 没敢向他娘求饶...... 宁国公看见自己二儿子这怂样, 气就不打一出来,但对于谢祺要了两个丫头, 并让两个丫头怀上孩子这事, 他其实并没有谢夫人那般上火——一来他对这个儿子并没抱什么期望, 谢宴都尚公主了, 谢祺能娶的媳妇再尊贵也不会比公主尊贵, 而且以谢祺的资质,他也不觉得能有多聪慧的贵女能看上他, 而以宁国公府的地位,就算出了这事, 他也不觉得谢祺娶不到门第合适的女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是男人,他知道这事多稀松平常,并不觉得这是多大错处,倒是觉得谢夫人将这事摆到这家宴台面上来闹,要更丢人得多...... 他没好声气对谢夫人道:“母亲都发话了,让这两个丫鬟好好养胎,将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到底是我们谢家的骨血。” 谢夫人向来惟宁国公马首是瞻,宁国公都这么说了,即使心里再怎么不喜,到底还是安排嬷子将两个婢女带了下去。 各回各院。 晚间,谢宴在院子里练剑,一袭白衣、月光如练,剑风扫起落叶,如九天之回蛇乘风而舞,又一霎换作天女散花...... 李宛坐在窗边,看着谢宴练剑发呆,不得不说,他觉着谢宴这剑,比百戏坊的剑舞还要好看! 但是想起谢宴在家宴上的所作所为,他就忍不住发起愁来...... 他现在倒是不怀疑谢宴对他的心思了,只是他还是很不解,谢宴喜欢他什么呢?他的公主身份?他的脸?嗯,其他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吧?性情算不上温柔体贴,对谢宴也算不上多好......他很不解...... 所以他心底对谢宴的喜欢还是怀着不信任的态度......大概因为从小长在皇宫,什么都见多了,就是没见过能经得起考验的人心,尤其是男女之情,来得轻易、去得也轻易,偏偏上头时要死要活一般,下头时恨不得弃如敝履,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场笑话...... 所以他心底不相信感情,也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投入一段感情......即使馋谢宴的身体,他也会将自己的身体和心分得很开...... 当然,即使是身体关系,他也不会轻易和谢宴牵扯,因为他清楚,不管眼下谢宴因为什么对他犯了迷糊,那都建立在谢宴以为他是女子的前提下......感情这种事,最容易因爱生恨,若是这人发现他骗了他,怕是后果不会太妙...... 所以谢宴现在越是表现得对他情深,他心里便忍不住越慌...... 院子很大,杨新站在一边和谢宴说话,因着剑声风声,李宛这边不会听清。 杨新如今在公主府养了一段时间,看起来比以前气色好多了,越发显得清秀儒雅起来,每每不时有小丫鬟偷偷看着他脸红。 每次青竹忍不住打趣他,说他看上哪个小丫鬟了,便让公主和世子替他作主娶回家,生几个大胖小子闺女,人生也算圆满了,他也都笑笑不说话。 眼下他好整以暇抱臂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笑意道:“在下得恭喜世子啦,能娶得公主这般天人似的妻子,还能纳像芸姑娘这样貌美温柔的妾,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 谢宴听到,不禁一股子郁气在胸,手中剑使得更加凶狠,将那颗大槐树上的树叶都挑散了大半...... 杨新又装模作样叫道:“哎呀!不好!公主可喜欢这老树了!每次在这老树下乘凉都觉得惬意的很!世子这下,可不得把公主气到?!” 谢宴剑气不禁又是一滞,只得改变剑势,去扫那地上的落叶,嘴上却是没好气回道:“先生就莫要取笑本世子了,也压根不用试探本世子对公主的心!” “想必先生都知晓了,我已经向祖母说明择人家把阿芸嫁出去,我不会和他有牵扯的。” “不管公主会不会接纳我,能不能生孩子,我这辈子都只会要公主一人——” 杨新不禁心神一凛,神色也变得认真道:“世子能有此心最好,若非如此,即使世子许我再多,我也不会答应世子当初的考验。” 谢宴不禁笑道:“呵,照先生说法,公主比本世子还重要?” 杨新轻轻哼了一声,答案不言而喻。 谢宴不以为恼,反倒颇为高兴道:“先生的确是个聪明人呐!” 杨新也笑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对谢宴而言,对公主忠诚比对他本人忠诚更重要、更值得信赖,所以他敢毫无保留对谢宴表示出来,而谢宴也知道杨新了解自己。 两人一时达成了某种默契—— “公主已经看了世子许久了,大概有话想问世子,世子还是别让公主等久了——” 谢宴有些犹豫,剑气也停滞了一下,带点无奈道:“公主一门心思想为我纳妾,拒绝了也跟没听到一样。” 杨新思忖了一番道:“这事有点难办,还有点古怪,还须从长计议——” “不过,若是只是无法生育孩子,在下倒是听说江湖有一奇人,他有一奇方,即使是六旬老妪都可生子,定可治愈公主隐疾。” 第41章 谢宴不由眼神一亮,觉得此计可行。 第34章 34.重生长公主 34.重生长公主 近来, 宫中传来重要消息,三皇子与大将军之女梁玉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三皇子被封为颍川王, 为了大婚作准备, 已经出宫别府—— 与此同时, 如今皇帝令三皇子上朝参政, 对三皇子来说,几乎是三喜临门, 近日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不春风得意! 对朝臣来说,这些无异于明显信号, 毕竟皇后膝下仅有长公主, 三皇子不仅是现在诸皇子中最年长的,淑妃也颇得盛宠,无论是出身、母族、年龄还是自身品性能力,都是现在诸皇子中最合适人选。 更别说, 如今皇帝给三皇子点了门这么得力的亲事, 又让他上朝参政,在一众朝臣看来, 这妥妥就是要立三皇子为储君的信号! 因而这段时日, 三皇子的颍川王府几乎是门庭若市, 不少朝臣、世家贵族上赶着巴结—— 李宛觉得自己上一世就是傻!这么明显的事情, 他为什么当时看不出来?!还一直沉浸在他父皇对他偏宠的错觉里, 以为他父皇最后会把皇位传个他。 其实当皇帝什么的,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好差事,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说是坐拥天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句话便能轻易掌握他人生杀大权...... 但他觉得都忙成那样了,一个人吃穿用度又能享受多少?再说他现在这身份一样是荣华富贵——至于他人的生杀大权,他也一点不敢兴趣! 但是如果不能继承皇位,他的生杀大权便掌握在他那三弟手里,上一世的结局还仿佛发生在眼前,他可能不需要九五之尊的荣华富贵,但他想要活下去!尤其是经历了上一世的结局后,这个念头足够强烈!成为他一定要要实现的野望! 近来他三弟春风得意,他便尽量低调,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如今京城谁人不知他长公主天人之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闹得满城皆知—— 像他不能生子,谢家想给谢宴纳妾、被谢宴毫不留情拒绝的事情,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 这天底下百姓,每天除了为吃喝奔波,剩下那点爱好就是爱听八卦了!这长公主不能生育,可不是大八卦! 不少人惋惜不已,觉得长公主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没法生孩子呢?!一般人都觉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没法生孩子,不管是不是公主,那都是了不得的事啊!宁国公府因此要给谢宴纳妾,也是人之常情啊—— 但谢宴毫不留情拒绝,对长公主情深义重,一生一世只愿一双人!此举一出,不知迎得满京城多少小娘子芳心,觉得自己以后要找,就该找谢宴这般的郎君! 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不管是辛苦劳作的还有养尊处优的,各个心里也不禁都唏嘘不已——毕竟年纪大了、见识多了,哪个男的不想三妻四妾呢?!只是能或不能的问题罢了...... 但也有些人觉得,这长公主和宁国公世子还年轻,这也只是谢宴年轻一时脑热的想法罢了,再过几年,是不是还会如此坚定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可说不好呢—— 但无数小娘子可不管这些,不管是她们想相信谢宴,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愿望,她们都坚定支持谢宴,也十分坚定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 但宁国公府近来可真说不上太平—— 自这消息传出去后,无数与宁国公府有来往的世家大族们,时不时就有人过来串串门什么的,说不上几句话便要打探此事,一般人还能应付,但宁国公府的几个姑奶奶可不好应付了...... 这几个姑奶奶,可不是形容词的那种难伺候的姑奶奶,而是宁国公府名副其实的姑奶奶,也就是老国公爷的妹妹、宁国公的姑姑们—— 其实常言把难伺候的称作“姑奶奶”,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像宁国公府这样的就很典型,老国公爷有两个嫡亲妹妹,本来自己出身就尊贵,也都嫁进就侯府做夫人,如今儿子都是侯爷,在侯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 平常大家当亲戚往来,也都是自有礼数,逢年过节难得相聚,亲亲热热还是显得亲缘多好,这种姻亲带来的家族利益结盟,也自是比旁的可靠。 但像涉及谢宴这种宁国公府继承人没有香火子嗣延续这种大事,即使如今上了年纪、鲜少出门的宁国公府两位嫡亲姑奶奶,那也是坐不住,得了消息后赶紧约了日子杀到了宁国公府。 除了两位嫡亲姑奶奶——博望侯老夫人、良乡侯老夫人,还有老国公爷的几位庶妹,还在世的一位庶弟也都邀来了,但因为博望侯老夫人和良乡侯老夫人和宁国公府走得近,又是老国公爷嫡亲妹妹,因此两人说话多些,其他人身份不够,主要也只是帮腔作势压个场子...... 这等场合,谢老夫人也不得不出席,宁国公夫妇和谢家二房、三房几个也不得不席下作陪—— 博望侯和良乡侯老夫人,也都是有头有脸有诰命的,一来自不会撒泼打滚,而是先和谢老夫人话了话家常、追忆了一番往昔,想起谢老夫人刚嫁进来,她们还待字闺中时候的情景,几位老妇人都忍不住一阵唏嘘,没一会就忍不住用手怕抹起眼泪来...... 人上了年纪呐,就容易感伤,触景生情、老泪横流什么的,实在是不要太容易——也许是感怀逝去的人物,也许是怀念回不去的过去,过去有过怨恨敌怼什么的,也最是容易释怀,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不管是爱还是恨也好,那都是自己回不去的过去,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到头来最多的不是爱也不是去恨,而是感怀那些过去...... 第42章 以前谢老夫人嫁进来时,婆婆可能难伺候点,对她挑剔点,两位小姑子都是不知人间愁苦的大小姐,倒没多少芥蒂,因而闲话一番,又扯到逝去的老国公爷身上,几人老泪便忍不住流得更凶了,众人少不得要劝起来。 谁料,两位姑奶奶话头一转,便一唱一和起来道:“只可怜我们父母和早逝的兄长啊!如今连个香火传承都没有,这是要断了我们谢家的根吗?!”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俱都有些尴尬...... 谢老夫人首当其冲,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揩了把眼泪道:“两位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老姐姐我这把年纪了,为你们谢家生儿育女,如今三房除了宴儿外,也还有六个孙儿,怎么就说断了香火呢?” “这是指着老身的鼻子骂吗?——” 两位姑奶奶见状立马道:“哎哟,老嫂嫂啊,我们哪有指责你的意思!你为我们宁国公府操劳这么多年,生儿育女的,这把年纪也该享享福了,哪能怪到你身上呢?!” “这不是有些人,当后娘的,就是没有当亲娘的上心——为了面上好看,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两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就往宴儿的院里送,真是给全京城人看笑话!” 谢夫人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但谢老夫人还能辩驳几句,她哪敢说什么—— 但两位姑奶奶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继续数落道:“想当初,钰儿要续弦时,我们心里就不大看得上她,要知道宴儿娘亲可是出自理王府的郡主,她不过是你们富义侯府的旁支远亲罢了——” “要不是看在老嫂嫂面上,我们是一百个不同意的!” “所以说娶妻要娶贤呐!娶了这么个眼皮子浅的蠢货,真是家门不幸呐!” 谢夫人被两位姑奶奶指着鼻子这么骂,实在憋不住凄凄惨惨哭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第35章 35.重生长公主 35.重生长公主 两位姑奶奶一瞧这谢夫人哭得好不可怜,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骂道:“哎哟,你还有脸哭?!哭给谁看呢?!” “以为我们也像那些男的, 看你哭得梨花带雨就好使了?!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招收收!” 谢夫人:......不禁一噎, 这眼里的泪花是掉也不是, 不掉也不是...... 两位姑奶奶又转头和李宛道:“哎呀, 这就是公主殿下是吧?!上次大婚人太多,也没能好好看清楚, 如今一看,果然跟那天上的仙女一般呐!难怪我们宴儿这么喜欢!” “我们都听说啦,公主果然是深明大义的, 愿意主动给我们宴儿纳和贤惠柔顺的, 只是宴儿这孩子是个粗笨的!” 说着又对谢宴道:“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晓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再如何,你也得给自己留个后, 不能断了我们谢家的香火啊!” 说着又打起亲情牌道:“想当初, 你祖父在世时,可是最疼你这个长孙了, 要是让他知道, 你这么任性, 想让我们谢家嫡长系一脉断了香火, 他怕是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李宛:...... 他听得头都大了, 觉得这些姑奶奶可是真难伺候啊!年纪大、辈分高,还爱指手画脚, 说也不敢说、也不敢做什么,幸好不是对着他来的, 他不禁同情地看了谢宴一眼—— 谢宴和李宛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会错了意,本来还当耳旁风一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结果和李宛对视一眼后,仿佛立马支棱了起来,对两位姑奶奶道:“姑奶奶今日来若是为了此事,可以毋庸再言了,我意已决,自不会改。” “若两位姑奶奶是担心我们宁国公府传承香火,日后若公主殿下愿意,从族里过继个孩子也无甚不可,若是不过季个孩子,日后这宁国公府的爵位传给几个弟弟,也没什么不同——” 谢宴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听的心思却不一。谢夫人本来还在用手绢揩着眼泪,心里好不委屈,结果一听谢宴如此说,顿时不禁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忍不住低眉、眼珠子在那乱转,心道自己之前脑袋里面都在想些啥?! 这谢宴没有自己的孩子不是更好吗?!不管是过继还是以后没孩子传给弟弟,她的两个儿子不都是希望最大吗?!既然如此,她还费什么心力去给谢宴院子里塞人呢?!就算是为了巴结淑妃娘娘,那也没有宁国公的爵位来得更有吸引力啊! 想通了此事的谢夫人,顿时只觉神清气爽,觉得谢宴不愿纳小妾,那不是妥妥的好事吗?!顿时也不抹眼泪了,只手指在那搅着手帕,心道怎么让这些老不死的不再搅了她的好事! 她微微抬眉,脸上堆起一个矫揉造作的笑道:“姑奶奶,宴儿对公主殿下一往情深,宴儿不愿,也实在不好强迫,而且公主殿下身份金贵,给宴儿纳妾,实在是委屈了公主殿下......” 只可惜,谢夫人这演技实在太拙劣,嗯,也不能说演技拙劣,应该说脑袋不太好使,前脚给谢宴院里塞两个丫鬟,眼下说这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更何况在场这些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果不其然,两个姑奶奶冷哼一声笑道:“呵,你是当我们上了年纪,以为我们老糊涂了吗?!” “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啊?!这可不是才听了宴儿说过继个孩子,你这就动了心思?!” “啧,真是没眼看呐,钰儿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货?!可别说话了,一说话就只能暴露你有多蠢!” 第43章 谢夫人:...... 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张口还想说几句什么为自己辩解,宁国公实在受不了了,不耐烦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谢夫人瞪大了眼看向自己夫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这种时候自己夫君不仅不维护自己,还反过来呵斥自己! 但宁国公可以不顾她面子,她却不敢不给宁国公面子,这种时候也不敢多说几句,不敢反驳一句,只得低眉垂首暗暗抹起泪来——但抹了一会又觉得,只要谢宴这小崽子没孩子,宁国公这爵位不就是她儿子的吗?!这么大的好事,就算这些人现在瞧不起她又怎样?!以后等她儿子成了宁国公,还敢有谁瞧不起她?! 这么一想,谢夫人心情就好了很多,也没那么难过了—— 两位姑奶奶瞧宁国公发话后,谢夫人也安生了,她们心里清楚,虽然宁国公面上是训斥谢夫人,但到底是自己妻子,她们若是不见好就收,也是不给宁国公面子——她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训斥谢夫人,却不敢不顾宁国公的面子,毕竟宁国公是她们母族的大家长,不管是倚仗还是感情都要在意得多。 两人便又将矛头转向谢宴道:“瞧你这话说的,就算你过继了孩子,那能跟自己孩子一样吗?!” “假如你母亲还在世,定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子,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该为你去世的母亲考虑考虑啊——” 谢宴不禁捏紧了拳,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把他去世的母亲都搬出来了!这在场的众人,哪个不知道他母亲在他心里的特殊?! 但凡有人敢搬出他母亲作为要挟,他都不会就范! 若是换作别人,他定会让他后悔自己说出来的话,但两位姑奶奶到底年纪大了、辈分也在那,谢宴只是冷了脸色道:“姑奶奶不用把我娘亲搬出来,若是我娘亲真还在世,她大概也更希望我能开心,会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两位姑奶奶不禁被噎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听谢宴毫不给她们面子道:“宁国公府是姑奶奶们的娘家,你们想要回来,我们随时欢迎你们!但是若是想插手我们宁国公府的事,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免得伤了亲戚们的和气——” 两位姑奶奶:...... 第36章 36.重生长公主 36.重生长公主 这话在两位姑奶奶看来是非常不给她们面子, 说得相当难听、相当直接了!毕竟都这把年纪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本来出身也金贵,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 如今在自己府中都更是享福的年纪, 想要子女们往东、子女没不会往西那种, 哪里会有人敢这么不客气对她们说话?! 她们觉得自己满心为了谢宴、为了宁国公府好,哪知道谢宴不仅不领情, 还压根几乎是变相威胁她们! 她们不由抹了把自己老脸上横流的眼泪道:“我们这也不是为了你和我们谢家好吗?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谢老夫人见状,多少为了顾及博望侯和良乡侯两家面子,也跟着数落谢宴道:“你这孩子, 两位姑奶奶也是为你好, 你不领情就算了,话说得这么生硬作什么?!” “到底还是一家人——” 谢宴那模样神情看起来就跟冥顽不灵的石头一般,语气淡淡道:“孙儿已经看在亲戚面上尽量克制了,只是孙儿不太明白, 连祖母和父亲都已经明了孙儿心意, 不再逼迫孙儿,两位姑奶奶又是以什么来指摘孙儿的呢?!” 两位姑奶奶:...... 虽然谢宴神情语气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但这不就是明摆着说两位姑奶奶管得宽吗?!而且还说得很不客气那种...... 其实谢宴这话也不算说得多严重, 但两位姑奶奶如今在自己府中几乎都是被捧着的, 一辈子顺风顺水, 待字闺中时是大小姐, 如今是老夫人,家里小辈各个都跟供祖宗似的, 哪有人敢像谢宴这般指摘她们! 两位姑奶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相互搀扶着胳膊颤颤巍巍站起来, 撒着气性道:“得!是我们两个老不休多管闲事惹人嫌了!” “走走走!我们还留在这里作甚!反正留在这也只会招人嫌!” 谢老夫人见状也跟着起身道:“哎哟,宴儿不懂事,两位姑奶奶别和他计较!” “我们这把老骨头,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里了,还操那么多心作什么咯!” “老姐姐我如今一个人也是无趣得紧,几位妹妹得了空,还是常来找老姐姐耍嘛——” 两位姑奶奶:...... 这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的,一边是硬钉子、一边是软钉子,别看谢老夫人这话说得客气,实际上可不还是说她们两个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两位姑奶奶从宁国公府里出来时那可气得不轻,两个老姐妹回去时坐在一辆马车上说话,都忍不住互相揩眼泪道:“果然说女子嫁了人呀,就没了自己的家了,这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哪个看你不跟外人一样啊?!” “那可不!也就我们两个老糊涂的,什么都想着这里、念着这里,把这里当我们的根、我们的家,结果到头来呢?!人家压根只拿我们当外人!” “一个家族的香火,多么严肃的事!结果呢?!” “算啦算啦,强扭的瓜不甜,他们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谁肯听我们的啊?!” “还说过继,或是传给几个弟弟,就那个眼皮子浅的妇人生的种,真把府里爵位传给他们,不把我们家底败完都是好事!” 第44章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他们都拿我们当外人,我们说的也没人听......” “可不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却说三皇子这边,出宫别府已基本安置妥当,以后在宫中呆的时日就要少许多了。 这天傍晚,他陪淑妃在琉璃殿用晚膳,淑妃颇有些感伤道:“想当初,你才那么丁点大,抱在怀里也就一小粉团子,转眼间竟然就长这么大了,如今竟也到了出宫开府、娶妻生子的年纪......” “说来母妃还真有点不舍呢......” 三皇子轻拍了拍淑妃的手安慰道:“母妃不必伤怀,日后孩儿也定会经常入宫来看母妃——” 淑妃抹了抹泛红的眼角道:“母妃知道我儿孝顺,不过一切以大事为紧,日后若是我儿能荣登大宝,母妃自也跟着我儿享福了......” 三皇子还有几分谨慎道:“母妃不可妄言,小心隔墙有耳。不管孩儿日后如何,自都会把母妃接在身边享福的!” 淑妃不以为然笑道:“有什么可担忧的?这琉璃殿都是母妃的人,这身边几个伺候的,也都是琉璃殿的老人了——” “不过啊,你如今大婚在即,你父皇又让你上朝参政,如今你可是炙手可热,的确凡事小心些也不为过......” “但是在母妃这,还是难得可以放松些,不必揣着那么多包袱过活,成天累得慌——” 三皇子这些时日,的确有些志得意满,听了他母妃的话,面上也难免露出些得色来,“母妃说的是,孩儿也只有在母妃这才能说些真心话了——” 淑妃慈爱地摸了摸三皇子脑袋道:“你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女的哈不疼你谁疼你呢——” 三皇子一时又说了好些话哄着淑妃,见他母妃被他哄得耳软心软的,知道这是向他母妃提要求的最好时候,便道:“母妃,如今孩儿也出宫别府了,身边也没个贴心人伺候,孩儿瞧母妃身边的红绵挺伶俐的,不如赏了孩儿吧——” 淑妃多人精一个,她这儿子,她哪有不了解的!她微微冷了脸道:“别以为母妃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些什么!” “如今大婚在即,别给母妃整这些幺蛾子!你以为梁家吃素的吗?!” “而且这满宫里女人,哪个不是你父皇的?!你看上个宫女,传出去有什么好处?!” 说着纤纤玉指点了点三皇子额头道:“你可别关键时刻犯糊涂!等你时候当了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现在眼巴巴地找你母妃要个宫女?!” 三皇子本来以为这事再简单不过,没想到却平白被他母妃训斥一通,不由有些臊眉耷眼的。 淑妃瞧他这样,惯会给一棒子又给一甜枣道:“儿啊,你放心,只要你和梁家那丫头成婚抱了娃,母妃定给你挑两个知冷知热的——” 三皇子瞧见他母亲态度也留有余地,面上神情不禁好了些,觉得他母妃说得也对,眼下孰轻孰重,他心里也是有数,待这时节过去,再把红绵接进府中也自无不可....... 第37章 37.重生长公主 37.重生长公主 三皇子心中不疑有他, 这些时日,他已住在颍川王府,离李宛的公主也只隔了两条街,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毕竟, 一座公主府和一座颍川王府就能占大半条街, 府邸里都够逛半天, 串个门可不像小门小户那般容易—— 这天晚上,三皇子坐在书房看书, 忽听得小厮通报,说是琉璃殿的宫女求见—— 三皇子以为是淑妃有事,便令人带上前来。结果这小厮压根没说清, 来人并不能说是琉璃殿宫女, 准确来说应该是琉璃殿前宫女。 只见这宫女身段婀娜单薄,容貌带着几分娇俏,面色看着有几分憔悴,她一见着三皇子, 便“噗通”跪到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道:“殿下, 您可要为红绵作主啊?!” 三皇子疑惑道:“红绵?她怎么了?!” 这宫女哭得好不伤心道:“奴婢是红绵在宫里的好姐妹绿锦,也是在琉璃殿伺候的。淑妃娘娘发现了殿下与红绵妹妹之事后, 将、将红绵杖毙了!” 三皇子不禁心神一震, 眼神有些涣散, 一时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心里闷闷的有些难过, 又有些不可置信—— 一旁心腹太监吉祥提醒道:“殿下,这宫女口说无凭, 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皇子觉得吉祥说得有道理,不禁定了定神道:“你可有何证据?——” 绿锦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来, 里面包着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的确是当初三皇子随手赏赐给红绵的。她嘤嘤娇俏哭道:“这玉佩是红绵妹妹被带走前交给奴婢的,说是若她没能回来,让奴婢还与殿下,算是全殿下一片恩情了......” “谁能想到,红绵妹妹真没能回来......” 说着好像实在忍不住伤心,又开始抹眼泪。 抹了一会后,好像反应过来,又补充道:“若是殿下还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一个大活人没了,殿下总能查到的——” 三皇子令吉祥派人将绿锦带下去,他心里对红绵到底有几分情意,又派人去查红绵是不是到底人没了—— 这事如绿锦所言,查起来并不难,大概是淑妃娘娘觉得处死一个宫人,在宫里再家常便饭不过的事,而且这宫女又犯了这么大错,压根犯不着费心力遮掩! 三皇子一时气怒,次日到琉璃殿找他母妃理论。 淑妃本来听宫人通传,见到儿子心里不知多高兴,结果一听三皇子此番所为何事,又见他板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禁心里也恼起来,午睡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也都懒得起身,细细给自己描着眉,语气有些冷淡道:“怎么?!一个宫女而已,你还不舍得了?——” 第45章 三皇子被淑妃这么一质问,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的确是有些不舍的,嘴上却只说道:“但也到底是一条人命,母妃何必下如此狠手?——” 淑妃被三皇子这番质问给挑得火大,直接狠狠将手里的眉笔砸在螺钿盒里,噌地站到三皇子跟前柳眉倒怒道:“母妃下狠手?!身为宫女,勾引皇子、秽乱宫廷,你敢给你母妃说罪不至死?!” “你该庆幸你母妃发现得早,给你擦了屁股!若是被你父皇或者皇后发现,连你都讨不了好!若是被言官弹劾,还想当储君?!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三皇子只觉心里憋闷得不行,他内心深处知道他母妃说的没错,但是他心里不愿接受,他怀着侥幸心理,觉得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蒙混过去,这事本来就可大可小,多少这样的不都被盖过去了,凭什么他母妃要这样对他?!非要拿着刀子往他心里戳?! 他眼眶有些泛红,咬了咬牙还是不服气道:“母妃不必小题大作,如今的良娣,不也是原来宫里的老人?!” 淑妃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这宝贝儿子还会为了一个宫女和他回嘴翻旧账!不仅顶嘴,还往她心窝子里戳! 谁不知道,当初她和这良娣最不和!她仗着家世好、又得皇帝宠爱,在宫里几乎都是横着走,谁敢和她作对?! 偏这良娣,仗着自己是皇帝宫里的老人,惯会在皇帝跟前装善解人意,背后又抱紧皇后大腿,平常最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没少夹枪带棒影射她! 如今她这宝贝儿子竟敢搬出这位来堵她的嘴,令她一时不禁气血上涌,狠狠打了三皇子一巴掌,手上的长指甲都断了半根,还将三皇子脸上也划出了血...... 三皇子本来就有些气闷难过,此时在他眼里,他觉得他母妃简直不可理喻!他觉得他母妃其实也不过把他当个工具罢了,只是希望他能够荣登大宝,能够确保他母妃和他外家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 压根并不在乎他心里想要什么,他喜欢什么,他会不会伤心难过,他觉得他这些说出来,怕也是只会得到他母妃一番奚落嘲讽罢了! 他几乎睚眦欲裂、眼角泛红,看着淑妃的眼神里竟然带上了几分狠意和恨意,但也只有几秒罢了,然后不发一言出了宫—— 淑妃被他这宝贝儿子的眼神给惊到了,毕竟三皇子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简直就像看敌人一般! 淑妃一时不禁有些脱力,泄力软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语气有些迷茫道:“纹绣,你说本宫做错了吗?——” 纹绣跟在淑妃身边数十年,从淑妃待字闺中时便跟在她身边了,闻言敛眉低首道:“娘娘自是没有做错,红绵不知本分,勾引皇子本就是死路一条,娘娘都是为了殿下考虑,殿下会明白的。而且,娘娘和殿下母子情深,一个宫女而已,到底算不得什么——” 淑妃也作如是想,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方才三皇子的反应,看着有些伤心的道:“但那孩子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本宫以前从未看到过他这样......” 纹绣语气淡淡道:“就算是死了只阿猫阿狗,殿下心善,也会在意的,但到底不过只是阿猫阿狗罢了,时间过了就过了,娘娘始终是殿下的母妃——” 纹绣的话无疑给淑妃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她又恢复了淡定从容,脸上露出抹不屑的笑容道:“你说的对,就算是阿猫阿狗,这傻孩子也会伤心一阵子,但本宫始终是琮儿的母妃!” 第38章 38.重生长公主 38.重生长公主 这皇宫里压根就没有不透风的的墙, 三皇子从淑妃娘娘的琉璃殿脸上挂彩出去,很快便传遍就整座皇宫!连住在宫外的李宛都知道了—— 当然,李宛比一般人知道的还多些, 知道他这便宜弟弟和个宫女勾搭在了一块, 淑妃一不做、二不休, 为了他这便宜弟弟名声考虑, 直接把这宫女给嘎掉了! 李宛心里忍不住叹道,这淑妃果然是个狠人啊!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上一世母后过逝后, 他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算太冤...... 他对琉璃殿里的宫女没啥印象,但他依稀记得上一世好像没这么一出,他这便宜弟弟后来继承皇位后, 宫里好像有这么一位宫女出身的后妃, 好像还颇得他这便宜弟弟喜爱,没少给梁玉苦头吃,也不知这一世怎么就改变了—— 但他这一世都选择嫁给了谢宴,和上一世本就不同了, 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觉得一切都有改变的机会...... 转眼已至夏末,虽然暑气还未全消, 但和之前的酷暑难当相比, 还是好了许多, 李宛也有心思出门了—— 他最近迷上了京城最大酒楼喜来坊的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子, 听红荷说只要白先生说书的时候, 喜来坊五层楼都坐得满满当当,大堂甚至还要加座, 基本都是人挤人。 喜来坊的吃食也相当不错,李宛每次去都要点上一份烧鹅、几分糕点还有一壶桂花酿, 再加上白先生说书,消磨大半天不在话下。 这天,李宛如往常一般,白先生说了段少年将军走北沙夜袭胡帐的故事,赢得满堂喝彩,又讲了段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都是京城百姓爱听的。 小老百姓自己每天过得都是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可心里爱听的要么是些大气磅礴的英雄事迹,或者是些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白先生的才子佳人故事讲完后又是赢得一阵满堂喝彩! 第46章 但喝彩声还未歇下来,便有几个衣着不凡的仆从上台闹事,一把将白先生掀翻在地,气焰嚣张道:“我们家主子说了,你编的这些故事都狗屁不通!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来,现场现编一个下场惨的,惨得没让我们主子满意,有你好果子吃!” 白先生不禁苦了脸,心道平常人都喜欢看结局圆满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提这等无理要求! 关键这话本向来都是提前编好的,大部分都不是他自己编的,他只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而已,眼下逼着他现场编个结局惨的,那不是为难他吗?! 堂下不少百姓都是白先生的粉丝,瞧见这些人这般蛮不讲理,都纷纷在那指责,但这些人明显来头不小,一旁带刀侍卫直接半抽出长刀,露出雪亮的刀刃,众人便纷纷都怂了不敢说啥。 白先生见状,知道眼下形势比人强,那他是现编都得编个结局惨的出来才行,便拱手双手告饶道:“既然贵客有要求,那白某自是照做便是,还请诸位在一边侯着。” 这群侍从便放了他。 只见白先生整了整自己的长衫,向众位看客行过礼后,便敲了一下那惊堂木,起范道:“诸位看官,白某此厢便与诸位讲一出莺莺传。” 李宛一听这名字,顿时不禁皱紧了眉头,本来都令鸣影二卫上前解围,又急忙叫住了两人,只命二人在一旁侯着,若是有人再动手便出手阻止,没人动手便让白先生讲完这出话本。 李宛只听这白先生娓娓道来,讲的这出莺莺传真的和现代世界的相差无几!莺莺传也就是西厢记的前身,说的就是小姐和书生私会的故事,这小姐出身高门大户,书生只是一介普通秀才,小姐和母亲返乡途中寄居寺庙、偶遇书生,这书生一见小姐便丢了魂,几番死缠烂打追求之下,小姐终于还是从了书生。 但书生还要赴京赶考,两人依依不舍,约定待书生高中后便来迎娶小姐——谁知这书生经年落第,却有这书生得罪过的人传回消息,说这书生发达了,被那京城里的贵人相中当女婿,早忘了这小姐啦! 这小姐悲愤欲绝,又觉得自己是破了身子的人,再想想未来若是被人知道她早已不是完璧,怕是只会丢了家里的脸面,压根活不下去,便吊死在了自己的闺房中。 消息又传回京城,书生亦是伤心欲绝,觉得是自己无能,没能高中衣锦还乡迎娶小姐,才害得小姐丢了性命,又想着自己以后也是高中不了,一时心灰意冷,便也投河自尽了。 白先生能在春来坊说声经久不息,自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消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这故事讲得让人摧肝断肠,堂上男女老少不少人都在那抹眼泪—— 李宛听这故事前面和莺莺传还有些像,后面莺莺传是负心汉真娶了大家族的贵女负了小姐,这故事却不一样,但听起来更让人觉得遗憾可惜了...... 偏白先生末了还补了句道,没多久今科放榜,这书生竟然还高中了...... 众人:...... 这下连那些大老爷们都不禁捶胸顿足了! 李宛忍不住叹道,这白先生果然是个会补刀的! 白先生讲完这出后,起身向众人行了个礼,又对那为首的侍从道:“不知贵人对这个故事可还满意?——” 有人从楼上雅间噔噔噔跑下来,附在那侍从耳边说了几句,这侍从便挑眉斜眼,鼻孔都快往天上出气道:“我们主子说,你这故事惨归惨,但听得我们主子心里不高兴!” “来人,给我打!” 只见几个壮实汉子,上前拧住白先生,那钵大的拳头眼看要落到白先生身上,只见鸣影二卫从人群中飞出来,直接一脚踢飞一个大汉,轻轻拂了拂衣摆,好不将这几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那为首嚣张的侍从气道:“你、你们胆子好大!可知道我们主子是谁?!” 第39章 39.重生长公主 39.重生长公主 鸣影二卫见过大场面多了, 自是没将这些仆从放在眼里。管他们背后主子是谁,他们只听公主和他们主子的命令—— 那嚣张的侍从张口道:“我们主子可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全,身后人便捂住了他的嘴, 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侍从虽然嚣张归嚣张, 但到底还挺机灵, 上下将鸣影二卫打量了两圈, 眼珠子又转了一圈,大概意识到这两人身手不凡, 背后的主子大概不是一般人,他如果就这么大剌剌地将背后的主子公之于众,怕是会让他主子讨不了好, 便鼻子出气冷哼道:“今天算你走运!还敢有人替你出头!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打了个手势, 一行人跟着他耀武扬威地走了。 白先生还有些惊魂未定,回过神来向鸣影二卫行了拱手礼道:“多谢长公主与谢将军搭救了——” 鸣影二卫有些惊讶,不知这白先生是如何得知他们身份的,但到底也没说甚, 只拱手行了礼, 简单说了句“不必多谢”,便离开回去复命。 一旁小厮惊讶问道:“白先生, 你怎么知道这是长公主和驸马爷派来的侍卫?” 白先生摸了把自己的小山羊胡, 眯着眼显得一脸高深莫测道:“这两名侍卫一看就气宇轩昂, 背后主子定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们腰间挂着虎佩, 乃是谢将军麾下虎贲卫标志,自是不难分辨。” 小厮和周围离得近的看客们不由一脸恍然大悟。小厮又一脸好奇, 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那白先生知道方才闹事的人又是哪家的吗?——” 第47章 白先生:...... 他眼神不禁有些闪烁,最后摆着双手道:“不知道、不知道, 别问我。” “今天给乔老板说下,白某已经讲够了时辰,便先行告退了。” 小厮有些不舍道:“今天不加时了吗?” 白先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白痴。 旁边都有看客道:“白先生今天受惊了,是该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小厮一拍额头道:“瞧我,都傻了,白先生是该早点回去休息了,到时候我去给乔老板报一声就行。” 白先生离开后,台上又换上了唱小曲的,咿咿呀呀其实唱得也很动听,但到底不如白先生的话本有趣,堂上陆陆续续散了不少看客,倒是宽松了很多。 李宛本来就是奔着白先生的说书来的,如今说书结束了,酒食也吃够了,他也没有多呆的兴趣。 才准备离开,没想到他那三弟搂着一个涂脂抹唇的小白脸不请自来,身后浩浩汤汤还跟着好一行人。 三皇子一点也没客气,搂着那生得娇艳的小公子便自顾自坐下,还招呼李宛谢宴道:“长姐和姐夫慌什么,出都出来了,难得遇上,陪弟弟我喝几杯嘛——”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找白先生麻烦为首的几个侍从,赫然跟在他这便宜弟弟后面。 李宛不禁眉头皱得更深了,行事如此不着调,明显不像他这便宜弟弟的风格啊?!而且以前没听说他这便宜弟弟喜欢好男风啊?! 不过像这种长得比女子还漂亮的男子,京城里的确许多达官贵人也好这口,倒也并不稀奇—— 眼下倒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明显他这便宜弟弟是来找麻烦的。 如今他父皇母后都在,他还真不需要怂,便好整以暇又重新坐下,慢条斯理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道:“三弟大婚在即,如今好雅兴啊——” 三皇子不以为然道:“都是男人,能有什么问题?!” “梁玉难道觉得本王该为她守身如玉?!真是笑话!” “这天底下哪个男的不是三妻四妾?!本王这么做无可厚非——” 三皇子又瞧了谢宴一眼,脸上带点揶揄道:“不过长姐自是不一样的,你是长公主,这谢宴合该只有你一个,这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满京城就夸谢宴对长姐多情深,真是可笑!这么算来,那满京城都是对夫君情深的小娘子,倒没什么对小娘子情深的夫君?!” “不过依弟弟看来,不仅该谢宴为长姐守身如玉,长姐若是对谢宴不满意了,多找几个面首也是无妨——” 说着摆摆手让后面两个敷粉抹脂的男子上前道:“你看这两个怎么样?!长得还是够俊俏的,今日既然这么巧遇上,弟弟我就大方送给皇姐了——” 李宛:......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虽然喜欢男子,但也不喜欢这种像女子一样打扮的男子啊! 他又看了谢宴一眼,瞧见他脸都快绿了,暗暗捏紧了拳头,看起来很想揍三皇子一顿的样子。 李宛觉得他这便宜弟弟今天大概是喝多了,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哪知道三皇子今天话还特别多,看李宛都有离开的打算了,还是在那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长姐看不上这些也正常,毕竟拜倒在长姐石榴裙之下的那么多,像驸马啊、沈艾啊、宋桢啊,的确各个拿出来,那不都是京城小娘子们能绕着几个圈追的?——” 说着还一拍额头道:“哦,忘告诉长姐了,梁少将军,就梁玉他嫡亲兄长,上次和长姐一起蹴鞠过的,他也一直对长姐一往情深,至今都还未娶妻呢!” “只可惜,当初长姐你怎么就挑中了谢宴,嗯,不过谢将军也不错,应该说可惜长姐怎么就只能嫁一个呢?!” “按弟弟来说,长姐也该像那些男的一样,将他们都纳了,想必他们也是愿意的——” 李宛:...... 他面无表情端起面前的茶杯,直接泼到三皇子脸上。其实他倒没觉得这些话对他有什么真正的冒犯,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女子,也不会觉得女子就该从一而终、讲究什么贞洁,但是瞧他这便宜弟弟这样子,他就觉得很欠揍—— 而且他也觉得还是为他这便宜弟弟好呢,毕竟他只是泼他茶罢了,真等到谢宴上手,怕是就不会这么简单善了了。 众人一时都被李宛反应给弄愣住了。李宛慢条斯理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随手扔到地上,未再多看他这便宜弟弟一眼便离开了。 第40章 40.重生长公主 40.重生长公主 福宝亦步亦趋跟在李宛身边, 有些担忧道:“公主殿下,您、您这么做,不怕得罪三皇子吗?——” 李宛冷哼道:“他如此口无遮拦, 都不怕得罪本公主, 本公主为何会怕得罪他?——” 都上了马车, 瞧见谢宴神色, 他伸出手指拉了拉谢宴衣袖道:“你怎么板着脸还在生气?” “三弟那些都是乱说的,不过都是当初父皇给我的名册里的那几个罢了, 熟稔都谈不上,更谈不上其他——” 谢宴倒有些不依不饶道:“我当初也是那名册上的,公主殿下怕是也不知道我早对你一往而情深!” 李宛:...... 他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每次谢宴这般坦率表露自己心意, 他都只想回避—— 第48章 他单手支颐,转开脸装作看向窗外,明显就是不想接谢宴的话茬。 大概是这段时间和李宛相处多了,他对这人的脾气也越来越了解, 觉得和他以前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典型的面冷心善,人若犯我、我必数倍还之, 人若不犯我、便岁月静好, 大概就只会像一只猫儿一般成日就想着躺着晒太阳, 什么多的也不会想—— 当然, 谁若待他好, 他心里都是倍儿清,可能不会表现很明显, 但对自己身边人总是格外好和纵容的,像红荷和福宝, 就没看到过这么不用守规矩的下人,他身边的人都不用那么守规矩,只要不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在这人看来都无所谓。但就算这样,身边人待他却是再忠心不过...... 大概正是如此,谢宴现在胆子都大了很多,看到李宛这般反应,都敢反复纠缠道:“公主殿下是觉得臣无理取闹了吗?——” “臣、臣也只是觉得三殿下说得挺有道理的,拜倒在公主殿下的俊杰那么多,公主殿下至今却、却不肯与臣亲近,大抵是对臣不满意的。” “公主殿下对臣已经很好了,臣也不敢对公主殿下有什么要求,只是、只是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罢了......” 李宛:...... 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宴,真是不能理解明明谢宴看起来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么威武挺拔的,在沙场上对敌人也是毫不手软,怎在他面前就这么儿女情长呢?!还这副、这副他都形容不出来的作派,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若是他在现代世界能多冲浪,他大概就会明白,这副作派就是最流行的绿茶了...... 他神色露出点无措,都不敢回头看谢宴。难道让他对他说,他是一个男子,这些人他一个都不喜欢,他的确觉得谢宴有些无理取闹?! 听起来有些幼稚又可笑,还是算了吧—— 但是谢宴一直在耳边聒噪,的确有点烦呀! 等到了公主府,他迫不及待从马车上跳下去,忽然觉得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忍不住蹲下来。 谢宴跟在身后,着急道:“怎么了?!” 李宛觉得有些丢脸道:“脚扭了,好像走不动了......”真是感觉自己八百年好像都没这么丢过人的...... 谢宴愣了一下,很快将李宛打横抱起来,往府里走去。 李宛挣扎道:“也不是非要公主抱啊——” 谢宴没有改变的意思道:“公主忍耐一下吧,也没有多长一段路。” 李宛:...... 公主府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婢女侍从自也很多,一路过来,洒扫庭院的、往来做活的,都瞧见了他们驸马爷将公主抱进来,一个个都忍不住在那捂着嘴笑,窃窃私语道驸马和公主感情真好呢...... 李宛更加觉得没法见人了,干脆脑袋埋在谢宴怀里,眼不见为净...... 谢宴身上带着一股特别的气息,说不上来,但是他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这个姿势还越发浓郁,让他觉得脑袋都好像有些晕乎乎、脸上也有些发热,身上也有些不对劲起来...... 一到了主院,红荷忙出来接道:“哎哟,公主你这是怎么弄的?没伤多厉害吧?——” 福宝三言两语说清楚,李宛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说,就你嘴皮子利索! 福宝耸了耸肩,把嘴皮子一划,示意自己闭嘴了。 谢宴将李宛放在卧房内的软榻上,单膝跪地、才伸出手,李宛便拦住了他,带着点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谢宴一本正经道:“看看公主脚伤得如何——” 又一脸自然对红荷吩咐道,“拿点药膏和纱布过来。” 红荷连忙去备上。 李宛还在疑惑自己就扭了个脚,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谢宴便趁他晃神,直接替他脱了鞋袜—— 只见他右脚瘦长雪白,指甲粉嫩圆润,触手细腻生凉,谢宴不禁一愣,喉结轻微滚动了一番,但那片青肿黑紫的地方还是太过显眼,一旁福宝惊讶道:“这般严重?!得好生将养许多时日了!” 谢宴冷冷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其他跟着侍从,想到这人好看的脚被这许多人看了去,心里突然很是不爽! 谢宴那些侍从跟随他多年,他一个眼神,他们心里自然清楚啥意思,一个个都找了借口回避了去,偏生福宝是个傻愣的,李宛从来也对他没什么避讳。他虽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但也愣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侯在一边准备听吩咐—— 等红荷将急救药箱拿过来,谢宴准备替李宛上药,又被李宛拦住了。 他道:“在外面遛了一圈,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我想先沐浴。” 扭伤只是青肿,没有伤口,沐浴是不妨碍了,但是上了药膏的确不方便了。 谢宴趁李宛没反应过来,又一把将李宛抱起来道:“我带公主殿下去。” 李宛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抱了满怀,这次两只脚连鞋都没了,更没法下地走了,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被人抱着的确方便多了,干脆双手揽着谢宴脖子,既来之、则安之,反对不了便享受了。 谢宴忍不住身子又是一僵,没法,这人这么亲近依赖地靠在他怀里,那感觉实在是很难让他不飘啊...... 第41章 41.重生长公主 41.重生长公主 谢宴将李宛放到了浴池边, 看着李宛身前的衣襟,似是犹豫了一番,还是转开了脸道:“我就在屏风后面守着, 公主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便是。” 第49章 李宛向来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在一边伺候, 他觉得若他g着身子, 身边人穿着衣服伺候, 倒显得他像个猴似的,怎么也有些可笑;若是伺候的人也g着身子, 那他又觉得成什么样子了?!他可没这种什么奇怪的喜好...... 而且他从小当作女子养大,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而他许多事情上都习惯自己亲自做。 被谢宴这么守着沐浴, 即使隔了一扇屏风, 他心里也还是有些别扭的。但脚踝的确很疼,他试了一下,走都走不了,一个人还是很不方便, 只能如此了...... 谢宴本来面对着屏风, 看到李宛坐在浴池边,一件一件脱下身上的衣服, 露出优美细腻的线条, 只觉一阵热意上涌, 忽然回过神来, 觉得自己如此好像很是冒犯, 又迅速转过了身! 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明显了,加上先前映在屏风上影影绰绰的身影, 谢宴实在忍不住脑海里自动勾勒出李宛身形的轮廓......脑海里的活动越是控制不住,身体便越是煎熬...... 不过这窸窸窣窣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 谢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纳闷,就那么几件衣裳,再怎么也该脱完了吧? 李宛的确本来是脱完了,可后来一想,这人还要守着他沐浴,为以防万一,还是穿了一件亵裤,又裹了抹胸。虽然不太舒服,总比突然撞见来得好。 水声哗哗,李宛沐浴还是挺快,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肿起来的脚踝,嗯,的确有些疼,看起来要养一段时间了,还少不了要人照顾,看谢宴模样也不是会假手于人的样子,哎,还是有些发愁...... 李宛想起这些便忍不住有些走神,手上的力道一时便失了轻重,按得重了些,直接疼得失去了重心,身体便直接滑入了浴池! 这浴池不算太大、也不算太深,但还是扑腾起偌大水花,哗啦一下水声,李宛直接呛了好几口水,然后他悲催地发现自己脚踝更疼了,好像还抽筋了,浴池就那么点深,压根就站不起来! 几乎一瞬间,他整个脑袋便淹在了浴池里,憋得压根呼吸不了,睁大着眼睛看着水里,竭力扑腾着四肢! 模糊中,他觉得自己脚趾和手指大概都触到了浴池墙壁,而且求生欲望之下,力道都还不小,脚趾甲、手指甲好像都折断了,传来钻心的疼! 李宛连呼救都叫不出来,徒劳地在浴池里把手伸出水面外,努力地扑腾,希望谢宴都注意到他的动静! 其实他整个扑腾时间应该都很短,但是就算事后回想起来,他感觉自己都像挣扎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他甚至都想到自己是不是又要嘎了,还是以这种滑稽、不可思议的方式,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啊! 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甚至他都愿意以公主身份嫁了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嘎了呢?! 谁能来救救他?!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死掉!他想活下去!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当谢宴将他从浴池里捞出来,他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将谢宴的面貌看清时,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谢宴全身都像发着光一样!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谢宴很久,直到看到谢宴挂满担忧的脸凑上前来,眼看就要亲到他嘴上时,他才如应激般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对方的嘴,转开有些发热的脸道:“你想干什么?!” 谢宴脸色太过正经,甚至都还满是担忧道:“我以为你没喘上来气,想给你渡口气——” 实在是他神情太过担忧和认真,李宛都很难怀疑有他,也只淡淡“嗯”了一声。 谢宴将他放在浴池边的椅子上,在他身前单膝跪地几乎是将他揽在怀里的姿势,抬头认真看着他道:“有哪里不舒服?要缓一缓吗?” “怎么会淹到浴池里了?多危险,下次我还是帮你沐浴吧——” 李宛:...... 他不知道谢宴怎么说着说着就帮他沐浴了,无语地看着他道:“世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帮他沐浴?!他还怎么保守自己本是男子的秘密啊?! 谢宴有些无措,但大概也有些受到了惊吓,比往日要更加坚持到道:“我与公主本就是夫妻,自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而且和公主性命相较,这些什么都不是!” “若、若是公主不愿我守在身边,让红荷守着也可以,但这种情况红荷怕也是没法像我这般如此及时。” 李宛:...... 他不想和他再做无谓的争执,摆摆手道:“把我干净衣裳拿过来,你转到屏风后面去!” 谢宴:...... 心里虽然担心得很,但是公主回避他的问题,他也无法,只得垂着头照做,在李宛眼里像一头丧气的熊一样。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谢宴这次倒没心思心猿意马了。听李宛淡淡地说了声“过来抱我回去吧——”便又听话地照做了。 一回生、二回熟,李宛舒适地靠在谢宴胸前,还颇有些依恋的意思,又让谢宴忍不住心里一阵发软。 李宛也放松下来,声音有些慵懒道:“像今天这样就可以了,你在屏风后面守着我,发生意外也能看到,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谢宴忍不住气息一滞,脑袋忽然回过神来,觉得原来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他心思不正,不敢看着屏风、转过身去,又怎么会让公主在浴池里挣扎这么久呢?! 他忍不住恼怒道:“都怪我!” 第50章 李宛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怪上自己了?!但没有缠着非要守着他沐浴,也没什么了—— 到了卧房,谢宴用软布替李宛擦干头发,又让红荷去请了大夫过来。李宛现在都已经提前适应了,刚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简直觉得这人就跟提前培训过一样,伺候得还挺熟练,也挺舒适的,由俭入奢易,既然反对不了,还不如直接心安理得享受了—— 第42章 42.重生长公主 42.重生长公主 谢宴替李宛将头发差不多擦干, 大夫也提着医药箱过来了,替李宛看了看脚腕,又把了把脉, 说并无大碍, 只是扭了脚踝, 又受了些惊吓。 谢宴看着李宛越发青肿的脚腕, 还有断了指甲、露出丝丝血迹的脚趾和手指,心里是自责不已又放心不下, 拉着大夫好生看了又看。 大夫不由有些无奈道:“虽然看着有些严重,到都不过些皮外伤,只是这脚踝要将养小半月。” 说着大夫又拿了些药膏之类道:“一日早中晚抹上三次, 注意不要使力便行。” 谢宴颇有些不满, 觉得李宛这伤处看起来这么严重,这大夫怎么还如此敷衍?! 他瞪着大夫道:“手指脚趾处呢?都指甲都断了!还流了这么多血!” 大夫:...... 他一张老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实在不明白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尸山血海的谢世子,怎么会觉得公主殿下手指脚趾会伤的严重?!谢世子身上哪处伤不是伤得更重百倍千倍?!顶多可能指甲断的时候有些疼罢了, 过了什么事都没有...... 但他哪敢这么对谢宴这么说, 只敢小心翼翼道:“若是世子实在不放心,可用老夫给您的这瓶玉肤生肌膏给公主手指脚趾处抹抹——” “这玉肤生肌膏乃是老夫秘方研制而成, 里面添加了数十味中草药成分, 对身体有益无害, 可消肿祛瘀、凉血止痛!” 谢宴怀疑地看了看大夫, 又看了看这玉肤生肌膏, 姑且信了他的话,但仍有不满道:“就一瓶?那怎么够?!” 大夫皱了皱自己的老树皮脸道:“这玉肤生肌膏造价金贵, 一瓶够用很久了......” 谢宴挑了挑眉道:“你意思公主府付不起价钱?” 大夫:......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世子这么胡搅蛮缠呢?!他只能肉疼地从药箱里又拿出两瓶道:“只有这些了,再要制出来也要费些时日——” 谢宴勉为其难道:“先就这样, 既然效果好,胡太医该多备点才是,需要的银钱从府里支出便是。” 胡太医还能说甚,只得应是,告退时脚底跟抹了油一样跑得飞快。 李宛瞧得有些目瞪口呆,就跟发现新大陆一般,没想到谢宴竟还有如此一面......他心里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这样的谢宴好像有些可爱,大概是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的人,却因为他扭到了脚、磕断了指甲如此在意,让他不禁心里有些酸酸的、还有些暖暖的...... 等他回过神来,谢宴已经坐在旁边,径自将他扭到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挑出了一片生肤膏,细细揉在了他青肿的脚腕上...... 李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药膏有点凉,谢宴的手有点烫,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奇怪,谢宴给他上药的感觉也有点奇怪...... 他脸上有些发烫,微微转开脸道:“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谢宴难得显得有些强势道:“胡太医说了,这药膏要揉化开才行,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公主怕是没这个耐心。” 李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声音弱弱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这药抹上去就可以了嘛......” 谢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淡淡笑道:“公主不必在意,此事我也难辞其咎,照顾公主是应该的,而且,我也甘之如饴......” 李宛:...... 药膏初时的清凉渐渐化开,变成了一片温热,在谢宴发烫的手掌和手指下,脚腕伤处的疼痛好像的确好了很多,但又变成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丝丝微微的疼痛里面好像又生出了些微微麻麻的痒意,没有很难受,却让他好像有些难忍...... 忽然脚腕上一阵酸痛麻痒传来,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声音黏腻得自己都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难为情,他觉得自己脸好像更加烫了,不自觉微微咬住了嘴唇道:“好了没?揉了够久了,药膏早该化开了吧?——” 谢宴其实也不好受,额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丝丝汗意,天知道就算上战场和敌人大战三百回合,他也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虽然李宛转过了脸,但他还是能清楚看到他的表情,那发烫的脸,不似难受却难耐的表情,他觉得哪个男的都该抵挡不住!他心里不禁庆幸,没有别人能看到这人这样的表情,他也压根不想这样的公主殿下被别人看到! 他手上动作虽还细致至极,心里却早已心猿意马!心爱的人近在眼前,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身体,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他想疯狂地靠近、亲近甚至占有,但是因为害怕冒犯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亲自给自己造了一座铁蒺藜的囚笼,他将钥匙献给了眼前的人,没有这人的同意,他不会轻举妄动半分...... 但即使如此,听到李宛那声轻哼,他手上力道还是忍不住失去了控制,唔,好像有些重了...... 果然,李宛疼得有些抽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抽了抽腿,不轻不重地踢了谢宴一下,嗔怪道:“你做什么呢?!” 第51章 他好像忘了自己这只腿脚腕还是伤的,这番用力,更加疼了! 但他好像发现了更加了不得的事情,一时都忘了疼,直接抽回了自己的腿,手指还有些发颤指着谢宴道:“你、你!在想什么!”那身体反应太明显、太吓人了好不好! 他都忍不住有些结巴道:“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你就这样了!你、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照顾我?!” 谢宴神情不禁有些无措起来,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辩解的,事实的确就是这人发现的那样,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喜欢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做到控制自己呢? 但是如果公主殿下不愿意,他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 他好像有很多想要解释的,最后还是一句都没解释出来,只是静静地又有些倔强有些无奈有些受伤地看着李宛...... 李宛好像从他眼神里读懂了那些他没能说出来的意思,不禁有些心软了,转开脸道:“是我大惊小怪了,这、这挺正常的,你、你去解决一下吧......” 第43章 43.重生长公主 43.重生长公主 因为扭了脚踝, 李宛这段时间都得呆在府中,时间一长属实有些无聊,每日就靠红荷讲些话本度日。一来二去, 他觉得红荷说书的功力也日渐长益, 说得越来越有有趣, 有时还有些新话本。 宫中也得到了他扭到脚踝的消息, 送了一堆滋补药材和赏赐出来,弄得李宛都怀疑自己不是扭到了脚踝, 而是受了什么大伤,弄得他都有点社死了。 幸好他现在也不用出门,也就不用在意那么多。 最近红荷除了给他讲话本外, 还会给他讲一些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红荷给他绘声绘色道:“公主可知近来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 李宛不怎么给面子道:“我知道的话还用你来给我讲?” 红荷好脾气道:“是是是, 这不是给公主卖个关子嘛?!” “您可不知道,近来满京城都传遍了,说那梁家大小姐将三殿下的相好揍了一顿,还将那小南街南风楚馆都给掀翻了!” 李宛还挺惊讶, 但又觉得这也挺像梁玉的行事作风, 倒也不算多意外......只是上一世他这三弟可都没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不知道这一世怎么倒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过他这便宜三弟本来就是这性格, 以前不过是掩饰得太好罢了, 毕竟上一世他拒婚在前, 又恢复了男子身份, 他这三弟为了争那位子, 可不是得憋着口气好好表现?! 如今他都嫁了人,恁他这便宜三弟想破脑袋, 都不会觉得他还有威胁,他本来那些性子可不就暴露了出来?!毕竟, 这诸多皇子中,看起来好像也没有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了...... 红荷继续道:“如今这满京城都说梁家大小姐就是母老虎,都很同情三皇子,身份这般尊贵,那么多温柔贤惠的世家贵女,怎么偏偏就要娶梁大小姐......” 李宛:...... 他不由皱了皱眉,随口问道:“你怎么看呢?——” 红荷苦恼地认真思索了番道:“梁大小姐此番的确是性情中人,但、但这世上,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呢?更何况三殿下还是皇子呢?实际上,京城里的老百姓,应该也都是这个想法吧?” “身为女子,梁小姐的心情能理解,但女子都是这般命运......” 说着又问了李宛道:“公主觉得呢?——” 李宛只手撑着下巴道:“都没错吧,你这么想没错,梁玉这么做也没错——” 红荷:...... 她不由带着些娇嗔道:“公主殿下真狡猾!” “不过红荷还是觉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红荷还是希望可以像梁小姐这样,更希望能够像公主这样,能够遇到像驸马这样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但红荷这身份,怕是痴心妄想了......” 李宛忍不住带着点揶揄道:“那我看影卫就挺不错的,每天红荷姐姐、红荷姐姐的叫着,看起来很乖、也挺中意你的,以后应该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 红荷不由娇羞道:“公主你又取笑奴婢!” “不过,若他真的可以做到公主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奴、奴婢也是愿意的......” 李宛不由无奈笑道:“虽然一生一世一双人很美好,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还是你心悦对方才行啊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因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打动自己呢?——” 红荷暗暗偷瞧了李宛一眼,又转开脸道:“公主说得也对,奴婢还是更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公主身边,并不想嫁人。” 李宛只当她又说浑话,笑笑也没当真。 这时,有小厮通传道,说是大将军之女梁玉求见—— 李宛不禁有些纳闷,这梁玉来见他做什么?自上次蹴鞠场一别后,两人还从未再见过。 他对红荷笑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还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啊——” 红荷无奈道:“我们这怎能算背后说人坏话呢?!” 没多久,李宛便见到了梁玉,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时日没见,再见时这人竟变得如此憔悴,即使精心化了妆,也能明显看出来眼下青黑有些明显,精神头也不是很好。 李宛当作没发现一样,笑道:“恭喜梁小姐啊,不久就要与三弟成婚,到时候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呢——” 梁玉无奈笑道:“公主殿下就别取笑我了——近来的传闻,公主殿下应该也听说过了吧?” 第52章 李宛没想到梁玉会主动提起,但也没有否认,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来意是什么,但他还是一副自然态度道:“这事的确是三弟做得不厚道,待日后见到三弟,本公主定代梁小姐好好训训他!” 梁玉眼巴巴看着李宛,听言后眼里湿润润的、还带着点亮光,看起来就像条小狗狗一般,看得李宛也有些心软...... 他还没反应过来,梁玉便用力扑过来抱住了他,声音都带着点哭腔道:“我就知道!果然还是公主殿下最好!那些狗男人!全都不是东西!都没有谁比得上公主!” “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给那些狗男人呢?!为什么女子不能嫁给女子呢?!” “若、若是女子能嫁给女子,我、我想嫁给公主殿下!” 李宛:...... 他不由有些无语,觉得这小姑娘脑袋里都在想啥呢?不过也没怎么当回事,只当是小姑娘一时冲动的玩笑话罢了。 但他毕竟是男子,被一小姑娘这样抱着,还是觉得有些占了人家便宜,不着痕迹和梁玉拉开距离,干笑道:“说什么胡话呢!女子怎么可以嫁给女子呢?!”李宛随口反驳了一句,可突然想起来,他自己不是也喜欢男子吗,而且在现代世界,女子喜欢女子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啊?! 不过,这个世界,女子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若是女子和女子在一起,那真不知是什么地狱级难度......所以说出口的话,还是没有改口。 但他不知道,是他哪句话戳到了这小姑娘,只见她哇啦啦大哭起来,又一个熊扑过来,将脑袋埋在他胸前道:“呜呜呜,公主殿下,我一点也不喜欢三殿下!我喜欢公主殿下!” “我喜欢公主殿下哇哇哇哇——!” 李宛不由愣住了:...... 第44章 44.重生长公主 44.重生长公主 瞧见梁玉哭得这么伤心, 说出来的话也这么诚恳,李宛实在没法再装作不明白一样敷衍地说“女孩子怎么可以喜欢女孩子呢?——” 可他还是很抓马啊,他其实是男子, 可梁玉以为他是女子, 那梁玉喜欢他, 不也是妥妥弄错了吗?他不其实也是她口中那些狗男人中的一员吗?而且甚至还更过分, 明明是男子,却装作女子, 这看起来不就是欺骗人家小姑娘感情吗?! 李宛觉得头更大了...... 他一时有些心软,轻拍了拍梁玉的背道:“别哭了,天底下还是有好男人的, 要是真不想嫁就别嫁我那不靠谱的三弟了——” 天地可鉴, 虽然他一直努力在坏他三弟继承大位的好事,但他此时说出这话,是真没想过这方面,只是瞧这小姑娘既然觉哭得这么伤心, 那不想嫁就不嫁了呗, 何苦逼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呢?! 听这般说,梁玉情绪倒稳定了很多, 从李宛怀里起身抹了抹眼泪, 声音嗡嗡道:“这是陛下指婚, 婚期都已经定了, 我、我怎么能不嫁呢?整个梁府都无法承受这个后果......” 末了又忍不住嘀咕一句, “公主你胸前怎么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呢?——”不过嘀咕的声音小,也没多纠结。 李宛:......梁玉后面的话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应该说, 梁玉其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她的婚事压根不由她作主, 而由她的父兄说了算,甚至和他们整个梁家的命运都深度捆绑在一起...... 她无法做到和整个梁家完全切割,便也压根拒绝不了她父兄给她做的安排,即使她身死...... 李宛心里也不由有些同情,即使梁玉身为大将军的嫡女又能如何,却还是要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即使平日里受尽父母宠爱又如何,婚姻大事却还是不能自主,只会作为家族未来发展的筹码而已...... 甚至她父母都不能理解,她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能嫁给皇子,未来还很有可能母仪天下,这是一般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李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能淡淡道:“其实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而且也觉得自己改变不了,或者说你也不想改变,所以还何必如此伤心呢?” “唔,不过这样的话,你今天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梁玉不由有些愣住了,她抹了抹眼泪笑道:“只是想让公主殿下知道我的心情罢了——” 她忍不住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是不是果然还是有些任性?” “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没什么用的人,平常看起来嚣张,不过就是只纸老虎罢了——” 李宛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说什么胡话呢,你已经很勇敢、很厉害了啊!” 梁玉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迅速地背过身去,擦掉了眼里的泪水,回过身露出个灿烂的笑道:“公主殿下不知道吧?虽然我和我兄长很不对付,但没想到看上人的眼光还挺一致的......” “说实话,若是公主殿下能成为我的嫂子,我觉得也挺好的。” “好啦,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希望我的大婚上能见到公主殿下——” 梁玉离开后,李宛忍不住还是有些发愣。这一世,和上一世的确是很不一样了,但是他好像心里也没能多高兴起来...... 他不知道上一世梁玉是什么心情,但是见到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面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无法选择,他甚至都无法说出,未来一生还很长,还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来说,遇人不淑便是一辈子的事,几乎没有重来的机会...... 第53章 三皇子与梁家大小姐的闹剧到底还是传到了宫中,天子大发雷霆,令三皇子在府中禁闭,大婚之前都不得出府,上朝议政之事也暂且搁在一旁,称三皇子行事轻浮,还须克己复礼,议政之事待三皇子大婚后再议。 倒是也没谁提出取消三皇子和梁玉婚事,毕竟婚期都安排好了,不能当儿戏。 大婚当天,的确还是相当热闹。梁府嫁女那是极尽排场,十里红妆,花轿沿着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圈,边走还边与沿途百姓小孩散些蜜饯红枣桂圆之类,那欢快喜乐的气氛,只是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感染了几分。 当初李宛嫁给谢宴时,因念着自己本是男子,都没整这些排场,那热闹程度自也是不能比的。 当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时候,两个主角看起来却是情绪最平静的,压根看不出来有什么喜意,倒是让整个婚事看起来颇有点滑稽。 行大礼时,皇帝皇后也到场接受了奉茶。 李宛脚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作为皇长姐自也是该去的。 皇后娘娘看到李宛,自是又拉着他在身边忍不住一阵嘘寒问暖,瞧他身上并无大恙倒是放心了许多。 李宛倒是颇有些无奈,他那点小伤平白弄出这么大阵仗,反正他是觉得丢人的很。 皇帝皇后未呆多久,天黑前便回了宫,一众宾客在帝后离开后也要自在许多。 李宛也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但皇帝交待他身为长姐,还是须多照应些。 不过一应杂事都有小厮丫鬟做好,他更多的不过是当个吉祥物而已,在新郎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和那些宾客寒暄消耗他们过多的热情。 嗯,整个场上梁实和他大概差不多,不过梁实作为兄长,少不得要陪许多酒,他却是不需要。 再看到梁实,他还是觉得这人眉头眼神带着股阴翳,眼神直勾勾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被暗处的蛇给盯上了一般,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不管三皇子还是梁玉,都和他说过梁实心悦于他,但他看到这人,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很难相信这人真的会喜欢谁—— 因着上一世的缘故,不得不说,李宛对梁实还是颇为忌惮的,即使这一世也是尽量回避。 但这番梁实大概喝多了酒,瞧出了李宛的态度,却偏要缠着他道:“今天是三皇子和家妹的大喜日子,在下也该好生敬公主一杯才是。” 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没等李宛应下就一饮而尽,又将手里的酒杯递与李宛。 李宛皱紧了眉,一点接过来的意思也没有。 没想到梁实不仅不恼,反倒大笑起来道:“公主殿下真是什么样子都好看,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 闻讯而来的谢宴听到这话,撸起拳头就狠狠揍了上去。 第45章 45.重生长公主 45.重生长公主 谢宴和梁实是李宛见过武力值最高的两个人, 又早互相看不顺眼,甚至可以说梁实要把谢宴嫉恨到了骨子里,从小到大他被谢宴都压一头就不用说了, 偏谢宴还娶了李宛, 新仇旧恨加起来, 又喝多了酒, 怎么能不上头! 那真是拳拳到肉,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揍的节奏! 而谢宴本来对梁实也没什么好感, 他又不是有什么大病,对一个一直对他抱有敌意的人,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好态度呢?! 当然, 更重要的是, 任何敢觊觎李宛的人,他都绝不会手软! 因此两人那几乎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破坏力极强! 偏东道主三皇子自己也喝多了,压根没觉得在自己场子里闹事有什么问题, 反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拿了一壶酒,挑了个好位置坐下来, 还吆喝两人到院子里去打, 千万别手下留情! 三皇子都这态度了, 王府里的小厮更是各个都不好说什么, 只能将宾客都往外邀一点, 免得被误伤,然后把院子里能清的东西清一下...... 不得不说, 这么一来,大家都觉得这热闹还真挺好看的!两人都武力值超高, 还打得如此空手赤拳打得如此激烈,围观群众都忍不住跟着兴奋起来! 就跟拳击或者摔跤一样,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就是那种拳拳到肉、原始肉搏的刺激,带来的血脉贲张的感觉,的确是一般人很难体会的! 三皇子灌了一大口酒,在一旁红着眼、挥舞着拳头吆喝道:“揍他!揍他!” “哎哟,梁老大你在干什么呢?!没吃饭吗?!怎么都揍不到驸马身上?!” “啧啧啧,又被驸马给揍了!你那两只眼睛肿得,还看得清吗?!” “嚯!这一拳砸实了!能让谢家老大吃点苦头了!” 边点评还让小厮抬张桌子放在自己面前,大手一挥道:“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看看最后是宁国公世子赢,还是梁将军赢!” “谢世子是驸马、本王的姐夫,那就押十两银子吧!” “嗯,小梁将军是本王的大舅子,也不错,那也押十两银子吧!” 众人:......心里暗暗吐槽道,这水还真是端得让人挑不出错处啊! 但能到颍川王府参加婚宴的人,都是满京城乃至全天下的权势富贵,一些银子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都很乐意来凑这个热闹,还能顺便讨三皇子高兴。 一个个地凭着自己的喜好或揣度,分别押了谢宴或梁实,然后看两人肉搏越发上头,更加有参与感了! 第54章 李宛:...... 他觉得众人莫不是脑袋都有点问题,大喜婚宴上看见人打架都没人拉架的,反倒还在那看热闹下注,真的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眼见两人都已经打得鼻青脸肿,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宛真是觉得没眼看,他觉得梁实不靠谱就算了,怎么谢宴也难得这么靠谱?! 但就算谢宴不在乎,他也是她的驸马,他在众人面前丢人,她也不跟着一起丢人?! 关键这事还因他而起,他都可以想象,若是放任置之,不知道明天满京城就该传成什么样了! 他慢条斯理挽起袖子,走到院子角落的一丛竹林边,直接徒手掰断了一根儿臂粗的竹子,又将它折成三尺来长,掂了一下觉得颇为趁手后,如闲庭信步一般,飞身到两人中间,只是一挑一击一点,便将两人分开—— 其中力道还不小,也有可能是互殴太过使力现在才回过劲,两人使劲崩住了表情,还是疼得有些龇牙咧嘴。 李宛收拾完两个人,又是轻身一跃,便到三皇子跟前,抬脚直接将他面前整个桌子掀翻,堆满了的银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他冷声道:“大婚之日,成何体统?!本公主看你是欠收拾了!”说着一竹棍敲在桌子上,只见那桌子应声裂成两半。 三皇子忍不住瑟缩了下,他觉得他皇姐大概是很想将这一竹棍敲在他身上,只是碍于这么多人跟前才克制住了。 满院子宾客顿时也鸦雀无声,压根大气也不敢出。 李宛顺手夺过李宛手里的酒壶,摇了摇,里面已经空了,直接摆摆手让小厮又拿了两壶过来,分别递给谢宴和梁实两人道:“这酒喝了,这事便算过去了——” 谢宴和梁实看看对方,脸上写满了不服和不屑!李宛只轻轻冷哼了一声,两个方才还气焰嚣张得跟斗鸡一般的小霸王,顿时忍不住肩膀耷拉了下来,乖乖接过李宛递过来的酒壶,一口饮尽,算是应了李宛的话。 李宛见状,也接过一壶酒,喝了大半、手背一抹嘴道:“本公主也喝了这酒,全是给你们作了个见证!你们日后若是再让本公主瞧见互殴起来,便是没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谢宴和梁实两人互相不屑地看了一眼,又转开头都看向李宛,像是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李宛有些无语,觉得两人这么大人了,怎么看着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但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了,众目睽睽之下社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将酒壶放在一边,便拉起谢宴手腕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谢宴坐在马车上,耷拉着脑袋、缩着肩,看起来就像一头知道自己犯了错的熊一样—— 李宛凑过去,扶着他肩膀,命令道:“抬起头,让我看看伤势!” 谢宴听话地抬起了头,但脸还是转向一边,不敢看李宛。 李宛都被气笑了,用力将他脸掰过来,冷声道:“呵,怎么?!还不敢看我了?!” “当众和人互殴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 说着拿手指轻碰了碰谢宴颧骨青肿的地方,“啧啧啧,都被揍成这副熊样了,在人前现眼不也挺不在乎的吗?——” 谢宴眉头轻微皱了皱,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梁实被揍得更惨!” 李宛这下是真被气笑了,狠狠戳了谢宴的伤处道:“呵,你还真是谢三岁啊!” 谢宴呆呆地看着李宛脸上的笑,忍不住隐隐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第46章 46.重生长公主 46.重生长公主 李宛看到他那又发呆又发痴的眼神, 本来还多气的也气不出来了......只觉得他跟个小孩子一般,还是个恨不得将自己巴心巴肺掏出来给他的小孩子,和小孩子生气有什么必要呢?—— 李宛没察觉, 他这反应和纵容溺爱孩子的家长有什么区别呢?—— 他在马车的箱子里翻了翻, 找到了胡大夫制的玉肌生肤膏, 上次亲身体验过, 的确效果很好,甚至还有护肤的效果。 府里给胡大夫又拨了许多银钱和药材, 专门来制这个,李宛还让胡大夫减了几味金贵药材,平替了几味性价比高的, 将成本降下来, 然后大批量制了许多,放到京城里的铺面售卖,价格不高、效果很好,倒是很受那些小娘子们的喜爱, 每日也能有许多银钱进账。 李宛自是个大方的, 给胡大夫按比例分红的银钱也不少,胡大夫那是热情高涨, 又推出了好几款物美价廉的护肤圣品, 推一款爆一款, 倒是让李宛又赚了许多银钱。 自然, 如今这玉肌生肤膏可不是当时三瓶都有些不舍的境地了, 眼下产量大了,李宛这里自是都备了许多, 还都是用的金贵药材那种。 他用帕子净了手,挑出一些抹到谢宴伤处, 细细替他抹开,一边抹嘴里还一边奚落道:“你也就这张脸还能看了,啧啧啧,要是破相了,哪还会有什么小娘子喜欢你?!” 谢宴脸色有些不自然,吶呐问道:“那公主殿下呢?——” 李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道:“我?!驸马难道还不了解?!那自然最是喜欢相貌好看的男子了!若是驸马破相了,那本公主当然也是不喜欢了的——” 他完全一副玩笑的口吻,也没以为谢宴会当真,没想到这人反倒露出有些欣喜的表情道:“看来在下这副皮囊也是难得有点用处,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喜欢——” 第55章 李宛:...... 他没想到这人理解能力这么强!但好像理解得也没错...... 他觉得逗这人还挺好玩,又变出一副铜镜出来,摆在谢宴面前道:“那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有多丑?!你觉得本公主还会喜欢吗?——” 谢宴瞧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立马撇开了头,嫌弃的眼神不要太明显,但还是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道:“很快就会恢复了......嗯,下次不会了......”就算再和人打架,那也不能伤到脸! 李宛见效果不错,也见好就收,又挑出些药膏来替谢宴脸上伤处抹开,眉眼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细致...... 谢宴目不转睛盯着他,觉得好像这待遇也挺好的,心里有些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只因眼前人那眉眼神情看起来太过勾人...... 而且那细腻微凉的手指,微软的指腹,在他伤处带着药膏细细抹开,那细腻的触感轻轻牵动着伤处,细微的疼痛带着心尖微微的酥麻......谢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 李宛抹完后,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谢宴的面颊,叹道:“怎么这么烫?!” 说着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额头,疑惑道:“咦?!怎么我额头也有些发烫?”又忍不住掸了掸自己胸口的衣领道:“唔,怎么觉得好热啊?这不都到秋天了吗?!” 谢宴不禁有些心虚,他也没想到别的上面去,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公主殿下只是帮他上个药,他便想入非非,的确有些过分了啊! 等快到公主府,李宛脸色越来越红,谢宴才察觉出不对劲,而且他身体的异常也更明显了,浑身发烫、心跳过速,而且那地方也明显不对劲! 再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也白瞎了! 他不明白,今天是三皇子大婚,他和李宛怎么会中招呢?!但眼下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匆匆将李宛抱入主院,又命人传了胡大夫过来。胡大夫给他们把了脉后,面色轻松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助兴的合欢铃罢了,通常会加到合卺酒里面,对身体没什么坏处,还能滋阴壮阳呢——” 谢宴:...... 罪魁祸首竟然是公主殿下自己递过来的合卺酒...... 他有些不耐道:“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直接拿解药来。” 胡大夫一脸不解加为难道:“这药本来便是滋阴壮阳的,又并非毒药,哪来什么解药啊?只须行房便能化解,并无什么坏处......” 谢宴:...... 他不禁喉头一紧,还是极力克制道:“怎么可能?!胡大夫医术高超,怎么会没有解药?——” 胡大夫面露为难,心里颇为不解谢世子和公主殿下是夫妻,这事本来很简单,怎么谢世子看起来这么为难呢?!但房中之事,即使他身为大夫,也不好多说啊,便只能抹着额头上的汗道:“那、那多喝点水?” 谢宴:...... 他知道胡大夫眼下是真没办法了,而且公主殿下的状态看起来明显越发难熬,便只能让胡大夫先离开了。 胡大夫前脚才离开,李宛后脚便缠了上来,直接从背后抱住了谢宴,脸庞贴在谢宴后背上,声音带着些甜腻的哼哼道:“身上好难受,世子帮帮我好不好?——” 谢宴只觉如烟花在脑袋中炸开!他喝了一壶,比李宛喝的还多,身上本来就难受,又被李宛这么贴上来,浑身都快烧起来一般! 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像要炸开了,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公主殿下极不寻常,做出这些举动也许并不符合他本意,他怕公主殿下后悔...... 但李宛明显看起来脑袋好像烧得比谢宴还糊,瞧见谢宴没有什么回应,又轻轻将他推到榻上,欺身上前,凑到他耳边黏腻地问道:“世子不是很喜欢本公主吗?怎么?现在不敢动了?——” 谢宴像跟木头一样愣在那,的确不敢多动一下。即使他身体内已经沸腾如岩浆,但是好像被封印住了一般,却还是不敢动弹分毫...... 第47章 47.重生长公主 47.重生长公主 李宛眼神已经迷离, 脸色也红得十分不正常,趴在谢宴身上显得分外身娇体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迷惑性, 让人以为他还清醒着...... 他火热细腻的手指, 挑起谢宴的下巴, 眼神迷离却又认真地将他盯了好一会, 然后带着点诱惑又有点冒着傻气的语气道:“怎么?世子难道因为本公主不是女子,就不喜欢本公主了吗?!” 谢宴被加了东西的合卺酒雾了脑袋,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仍只是炽烈而又执着地盯着李宛看,眼里带着更傻气的喜欢。 李宛也不知是被他这反应恼了, 还是被他这眼神气笑了, 大概更多也是被这酒雾了脑袋,瞧见谢宴这反应极不满意,直接抓住这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道:“你瞧, 平的!本公主压根不是女子!” 谢宴轻轻挣脱了手, 抚上李宛发烫的脸颊,眼神幽深如墨, 看起来显得好像十分清醒一样, 问出来的问题便暴露了自己, “唔, 公主殿下不是女子又怎么了?” “不管公主殿下是什么, 谢宴都会对公主殿下至死不渝!” 若是清醒的李宛,大概要对谢宴这话又嗤之以鼻了, 压根丁点也不会信,但他现在并不怎么清醒, 听到后勾起嘴角笑道:“世子既然这么说,那本公主可就当真了哦——” “若是日后世子胆敢有二心,可别怪本公主手下毫不留情!” 第56章 谢宴将脸凑得更近了这,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李宛脸上,带着喘息的声音气息不稳道:“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谢宴都任凭公主殿下处置,绝不会有二心!” 李宛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轻声道:“别叫我公主!我不是公主——” “好的,殿下——” 谢宴凑得更近了,但没有李宛的允许,任他身体和灵魂的渴望如此叫嚣,他也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李宛却是嫣然一笑,绯红的眼角和面颊全是诱人沉沦的风情,他直接吻了上去,轻声夸道:“世子真乖——” 谢宴就像是得到了发号施令一般,顿时将李宛紧紧搂在怀里,立马夺得了主动权,狠狠地吻了回去! 他就像沙漠里饥渴的旅人,终于遇到了清泉一般,疯狂地索取和攫取,恨不得自己溺毙在这人身上一般—— 这合卺酒里的东西虽然会助兴,但不会让人失去意识。谢宴只是被自己的yu望烧得有些发昏罢了,眼下他简直觉得就像在梦中一般,完全不敢相信他向来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亲近了! 这人动情的眼梢,不经意露出的声音,脖颈的弧线,所有的一切和一切,伴随着他的呼吸的深浅和热意,还有身上蒸腾的浅香和微汗,都让他忍不住越发疯狂! 他压根没有像找到泉水的饥渴旅人一般得到缓解,反倒觉得自己越发像陷入岩浆的囚徒。 几番qing热之下,两人已是衣衫尽解,身上只挂着一件月白里衣罢了—— 谢宴终于看到了李宛的shen体,和他一样又不一样......的确和他一样是男子的身体,但是要比他的纤细白皙漂亮多了!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凑到李宛耳边,轻轻含住他的耳珠,喘息着问道:“殿下,我可以吗?——” 李宛又羞又恼,一巴掌拍到他耳边,力道不大,声音和泄愤的心情十足道:“都这个份上了,你是猪吗?!” 谢宴一点也不恼,反倒轻笑出了声,他觉得这样的殿下真的好可爱!但大概是太爱了,他怕伤到他的殿下一丝一毫——他以他身为男人的天分、本能和朴素的直觉,滚烫、细致、温柔地吻遍他的殿下的全身,就在李宛被撩拨得欲罢无能又十足不耐烦之际,直接han住了那dong西...... 李宛身子忍不住一抖,声音和气息越发破碎,却是什么完整的词也说不出了...... 如此谢宴伺候了他两番,他发热的头脑终于有些清醒时,瞧见谢宴满身滚烫发红和大汗,知道这人是忍得极为辛苦了,心里有些不忍,又有些无奈和好笑...... 他轻叹了口气,从床头拿过一瓶玉肌生肤膏递给谢宴,示意他自己来。 谢宴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又看了看眼前如桃花般艳丽却又娇嫩的殿下,最后还是把这药膏放到一边,只是用这人的腿gen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如此来了两次后,李宛摸着自己发红生疼几乎快磨破皮的腿gen,又是一巴掌拍到了谢宴脸上,恼道:“你这还不如来直接的!” 李宛的巴掌不过泄愤罢了,谢宴不仅不恼,心里还高兴得很,乐得凑过去将这人抱在怀里,亲亲嗅嗅的,让李宛也没了什么脾气。 本来喝了上头的酒,如此折腾一番,两人也是累极,略收拾后便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谢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半梦半醒间想起终于一亲芳泽,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又偷偷将人亲了一番,怕将人弄醒,动作都轻微却又深情。 李宛本来就怕累,睡得很沉,即使睡梦间仿佛觉得好像被什么勒着,也没有醒过来。 谢宴时醒时睡的,等到接近天亮才真正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他在怀边搂了搂,发现搂了个空,心里有微微失落,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又忍不住觉得跟飘在云端一样幸福。 等到洗漱完,小厮将早膳才好,他才知道昨天颍川王府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李宛一大早便起来进宫了。 本来谢宴今天都准备不去上值,只想留在府里和李宛温存。李宛既然不在,他也觉得没意思,还是乖乖去了军营当值。 等到晚上传来李宛留宿宫中,又连着几日没有回来时,他才隐隐咂摸出了一点别的意思...... 他想着,殿下难道想事后不认账?!早知道他就该做实的!但他也知道他就是想想罢了,那个份上他的确是不忍的,他怕伤到殿下...... 第48章 48.重生长公主 48.重生长公主 却说颍川王府, 三皇子和梁家大小姐新婚夜出了可大可小的事。 当天谢宴和梁实打了一架,这是众宾客都看在眼里的,那自是也传到了天子跟前。偏偏这两人打架缘由还牵扯到了李宛, 天子不想闹得太大, 只淡淡道, “这两人看来是精力过于旺盛, 没地发泄了,直接都打发到北地军营里面吧, 每人操练五千人,三个月后朕要看比试结果!” 消息传到谢宴这,非常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他才和殿下关系有实质性变化, 就要去北地军营练军三个月!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但好像若不是打了那一架, 也不会都误喝了那合卺酒,便也不会有后来那一出......嗯,谢宴觉得,果然这架还是该打的!但去北地军营三个月, 他心里真是挠得慌呐! 而梁实这边接到消息, 心里还挺满意,只要谢宴难受了, 他就高兴。当然, 他这边还没那么简单...... 第57章 当场那喝多了合卺酒的人, 除了谢宴和李宛外, 便是三皇子和梁实了。消息传到宫中, 却说三皇子大婚当晚,梁家大小姐独守空闺, 三皇子与丫鬟宿在了一处。 这种事情传出来,三皇子与梁家都丢人!寻常情况下, 这梁家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但那晚梁实也在颍川王府睡了一个宫女,如此一来,梁家也没什么脸面多说什么了。 当然,这是传到外面的消息,也没说这两个宫女丫鬟有什么特别的,一般人也就没多想。 实际上,这三皇子要了的压根不是什么丫鬟,而是谢老夫人身边的芸姑娘! 至于芸姑娘怎么会出现在颍川王府,又怎么会撞见三皇子,两人又怎么睡在了一块?据芸姑娘的说法,是谢老夫人听说谢宴和梁家大公子在三皇子婚宴上打起来后,实在放心不下,便让她到颍川王府看看。 等她到时,谢宴和梁实刚被李宛劝开,谢宴和李宛你侬我侬离开,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思量着想替谢宴和梁实道一下谦,结果压根没遇上梁实,反倒遇上了喝醉了的三皇子,而且三皇子那状态明显不对劲。 她见过礼后就想离开,却没想到三皇子一把抱住了她,强行将她带到了房内施为,便落到了如今境地...... 宫里嬷嬷来问话时,芸姑娘好不容易说完,又是一番嘤嘤切切哭泣起来...... 李宛得到宫里传来的消息,也是满脸懵!他知道这合卺酒后劲大,但哪里知道竟然连芸姑娘还能被牵扯进里面!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三皇子占了身子,还是在三皇子的大婚夜,正儿八经的新娘子还在喜房里独守空闺! 想想都是让人炸裂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三皇子闹出事的是芸姑娘,芸姑娘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子女,乃是谢老夫人母家毅忠侯府袁氏孤女,虽然毅忠侯府如今没落了,但到底曾经也是树大根深的家族,和诸多世家大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若是三皇子此番事情不能给个让人满意交待,怕是后患无穷。 袁芸已养在谢老夫人身边多年,按照她的说法,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也是因为谢老夫人让她去打听消息,那宁国公府自然得出面替袁芸讨回这个公道。 而李宛已经嫁入了宁国公府,天子皇后显然更在意的是李宛在谢家的处境,因而更先征求了李宛的意见。 李宛自是替袁芸惋惜不已,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若是没这档子事,谢家和他出面,替他寻门不错的亲事、当个正头娘子也完全没问题;但眼下,若是传出去,那一个姑娘家的名节声誉就全没了...... 李宛提出,让皇子纳袁芸为侧妃,这样都好交待。 天子皇后这件事上自都是听李宛的,淑妃心里虽然不乐意,但天子都发了话,她不乐意也只能答应。 原先在淑妃设想中,皇子侧妃自然也得是个出身大家、背景殷实的,一个侯府孤女、无依无靠,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的选择。尤其还是大婚夜发生这样的事,又纳了侧妃,那不是摆明得罪梁家吗?! 为一个孤女得罪梁家,实在算不上什么划算的买卖! 但千说万说,三皇子占了袁芸便宜是事实,天子发话了也是摆着的,即使是淑妃,也不敢置喙什么。 芸姑娘名分安排妥当后,天子对梁家又是一番赏赐安抚暂且不提。 李宛给谢老夫人那边回话时,谢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好生一番感激,末了实在忍不住道:“公主啊,老身还是觉得该给你说下,虽然阿芸这么说,但当时老身并没有让阿芸去瞧啊——” “你想想啊,府里那么多小厮,这种事打发谁去看下不行呢?老身也不知道阿芸怎么想的,拒了她的请求,没想到她竟然偷偷去了,还出了这档子事......” “老身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兄长哦!” 李宛:...... 他不禁有些疑惑,这事的确不对劲,但他想不出袁芸这么做的理由,而且代价太大了! 他知道老夫人告诉他,也是为了避免以后袁芸会做出什么对宁国公府不利的事。 此事也暂且算告一段落,他也没有再节外生枝。 在宫中住了几晚后,的确也是觉得面对谢宴有些尴尬,趁此机会在宫中多住了几晚,顺便陪陪他母后和父皇。 等再回到公主府时,谢宴也被天子送到了北地军营。不得不说,李宛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但隐隐又有点怅然若失...... 那天晚上,他虽然喝醉了酒,但他觉得也只是喝酒壮了胆还放大了感觉而已,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一切原因都只有一个,他喜欢谢宴,所以才借题发挥罢了。 但酒劲过后,他还是又不想面对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慢慢觉得还是不习惯胜过了尴尬......嗯,李宛坚决认为只是不习惯,绝不肯承认是想念谢宴了。他思量着,谢宴不能回来,他可以去北地军营看望谢宴啊,反正那地他也熟得很...... 第49章 49.重生长公主 49.重生长公主 北地军营位于京郊, 坐马车要近两个时辰,一来一回将近一天时间,李宛去了自是准备要多呆几日。 等他去看谢宴时, 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到北地军营路况不算太好, 路上有些颠簸, 一路下来他都忍不住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到了军营, 自是和京城的繁花舒适不能相较,看起来颇为简陋荒凉。 第58章 但李宛也不觉得如何, 他向来就比较喜欢骑马射箭,对排兵布阵之类都颇感兴趣,只是碍于装作女子身份, 一直接触有限。 到了北地军营, 他也没有直接去寻谢宴,而是先去校场看了看。果然看到有许多士兵在那操练。 校场占地广阔,但此时已经全然画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两片——一片将士额带红色汗巾,一片额带蓝色汗巾, 前者是谢宴操练的士兵, 后者是梁实操练的。 校场中间还有一片画出来的圆形场地,不时有将士在上面比划。 李宛绕着校场转了一圈。他一身男子骑装打扮, 容貌俊美、如兰芝玉树, 不辨雌雄, 不少将士都被吸引了目光, 有些看他竟然发起了呆...... 这时, 有个身材七尺左右,身量看起来有些偏瘦的校尉打一旁经过, 见到李宛不由惊道:“你就是谢将军身边那个娈宠?!啧,的确近看比远看还要漂亮很多, 难怪将谢将军和梁将军都迷得团团转呢!” 一旁福宝怒道:“你胡说什么?!不得无礼!” 这校尉被抢白了一通,也起了些火气,找旁边人作证道:“你们说是不是?!我有说一句假话吗?!” 众人见热闹,又纷纷围了许多人上来,七嘴八舌道:“好像是有这回事啊!听说谢将军身边是有个好看的相好呢?!”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梁将军身边的相好呢?!” “咦?!我好像在谢将军和梁将军身边都看到过哎?——” “所以才说,这人好生厉害,将谢将军和将军都迷得团团转嘛——” “不过我咋觉得,眼前这小公子好生眼熟啊,和两位将军的那位身边人好像长得不一样哎——” “我也这么觉得——我可是近距离看过那个小白脸的,虽然眉眼和眼前这位小公子有几分相似,但两人明显一看就是天差地别!那个小白脸哪能和这小公子比!” 那校尉见众人口风纷纷转变,虽然他也没怎么看清过那个小白脸,但也受不了众人如此驳斥他的意见,不给他留面子—— 他有些羞恼道:“你们一个个说什么呢?!以为我们北地军营跟菜市场一样吗?!这样的小白脸随随便便就给你们变出来?!” “你们有几个真正见过那个小白脸的?!还不都是道听途说?!” 说着又用手指指着李宛道:“这人不是那个小白脸,我脑袋剁下来给你们下酒吃!” 众人一阵起哄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起这样的咒哦!” “对啊,谁要你的脑袋下酒!也不嫌得慌!” “哎哟哎哟,快去操练呐,到时候让两位将军知道,又吃不了兜着走!” 这校尉还是个性子有点执拗的,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又不好将心里不满撒到其他人身上,便对李宛撒气道:“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 “堂堂一个男儿,却靠出卖色相攀附上位,真是丢人啊!” 李宛完全没有将这校尉的轻蔑放到眼里,倒是有点介意这人说的那个娈宠的存在。虽然他理智很清醒,觉得谢宴不是这样的人,这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无风不起浪,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沉,还有些酸涩—— 但一旁的福宝哪能忍啊!他觉得他们身份如此尊贵的殿下,哪能容人如此污蔑呢?! 他上前推搡了这校尉一下,怒斥道:“好生大胆!你可知我们家主子是什么人?!” 这校尉压根不放在眼里道:“呵,什么人?!我们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来问我们什么人?!你怕不是傻的吧?!”然后反手一个推搡,直接将福宝给掼到了地上。 福宝气得七窍生烟,却被李宛示意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心里好生憋闷! 李宛一把将福宝拉起来,上前冷冷道:“道歉!” 校尉像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道:“道歉?!凭什么道歉?!就凭你们全无本事、空有色相的这张脸?!” 李宛直接抽剑,剑鞘在这校尉前胸后背上各只打了一下,便让他吃疼不已,不禁后退几步,心下有些惊疑,暗道这小白脸竟有如此身手?! 但在众人跟前,他自是不可能认怂的,直接点了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傻大个道:“你!给我上!” 众人不禁纷纷散开,给他们腾出场地来,看热闹的心思却是一点也没减! 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道:“哎哟,这杜校尉看来是气狠了哦!竟然让这胡奴上!” “这胡奴力大无比,下手没轻没重的,营里的好手都讨不了便宜,更何况这小白脸啊!” “那可不!要是真把这小白脸打出个什么好歹在两位将军那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但很快,他们便会发现自己白担心了!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小白脸,身手竟如此之好!竟然能和这胡奴打得不分胜负!甚至还隐隐略占上风! 就这身手,在北地军营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啊! 众人心里也不禁对眼前这个小白脸有所改观,不管他凭什么手段上位,但是能有点真本事,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没一会,那胡奴明显已落下风,眼见几个回合就要败于李宛手下,这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不知是谁说了句,“谢将军和梁将军来了!快走快走!” 看来这两人威力还很大,众人一哄而散,那校尉也在那道:“住手!住手!走啦!被两位将军捉住没什么好下场!” 第59章 偏那胡奴这时已经上了头,而李宛听闻谢宴过来,不禁有些走神,往人来的方向瞧去,果然瞧见谢宴身边跟着一个样貌有些清秀、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谢宴只觉心里一阵难受,一时失神,胡奴一掌抓来,“刺啦”一声,直接抓破他胸前的衣裳,露出了他胸前的裹布和平坦的胸部—— 那些还没散完的将士,不禁又停下了脚步,纷纷回过头来,看了看破了衣裳的李宛,心里不禁一声“哟嗬”,又看看跟着两位将军身边过来的人,暗道,坏了,果然他们认错了人!小白脸既然在那,那这小公子又是谁啊?! 第50章 50.重生长公主 50.重生长公主 谢宴一眼便从人群中瞧出李宛, 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到他跟前,扶着他的肩,上下打量了一番, 满眼担忧关心道:“殿下, 你怎么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待李宛解释, 他四周打量了一番, 便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对那胡奴冷声道:“就是你, 方才冲撞了殿下?!” 众人心下大惊,不禁窃窃私语道:“殿下?!天啦!哪个殿下?!” “怎么会是殿下呢?!明明、明明......” 剩下的话他们也没敢说出口,毕竟这个时候谁还敢把李宛和那个将军身边的小白脸摆一块, 那不是妥妥没长眼吗?! 这时候, 梁实也跟了过来,见到李宛后,神色有一瞬异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躬身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纷纷震惊道:“公主殿下?!竟、竟然是公主殿下?!不是皇子吗?!怎、怎么会是公主呢?!” 再看看他们谢将军和公主殿下的亲近, 脑袋稍微灵光点的,便不难猜出, 这是满京城闻名的长公主殿下啊!他们谢将军可不就是长公主的驸马?! 他们看看李宛, 又看看谢宴, 再看看谢宴身边的小白脸, 又看看那校尉和胡奴, 一时间心理状态太过复杂,都不知道先同情哪个好了?! 但这么刺激的场面, 一个个哪舍得走,又悄摸摸踱回来, 各个眼里冒着灵光、支棱着耳朵,只看这出狗血大戏会如何发展...... 不辜负众人期待,那胡奴一脸不可置信,似最后垂死挣扎般叫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公主?!他明明是个男人!” 李宛:...... 谢宴表情不善,招招手示意云剑二卫将这胡奴拖下去道:“冲撞公主,活罪难逃,待他下去领罚!” 又挑挑眉看向杜校尉道:“你是自己去,还是让人拖着走?!” 杜校尉脸色青白,知道自己这下是闯了大祸,战战兢兢道:“小的、小的自己去!” 梁实看看李宛,又看看谢宴,脸上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谢宴又对众人吼道:“一个个的不去操练,还杵在这作甚?!也想跟着受罚吗?!” 众人还是很怵谢将军的,毕竟军营不比别处,军令大于山,他们要是看热闹惹恼了谢将军,到时候下场只会很惨...... 一个个就算再想看热闹,还是先紧着自己的小命要紧,各个跑得跟猢狲一样,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待人群都散开后,谢宴对李宛道:“殿下跟我会帐篷说话吧?——”那轻声细语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李宛看了看梁实,又看看梁实身边跟着的、众人口中的“小白脸”,心里虽然很不爽,但到底没有当着旁人的面表现出来。 等到了谢宴所在的帐篷,便凉凉道:“呵,本来以为谢将军在军营里面过得甚是艰苦,没想到美人在侧,却是好不快活!” 谢宴满脑袋雾水,他不知道李宛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明明公主殿下也不像会那么介意那胡奴冲撞的人,但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但殿下的话摆明是因为其他......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是他认错的态度还是非常优秀的。他凑到李宛跟前,示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道:“唔,不知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这北地军营倒是算不上艰苦,西北边关条件要比这艰苦百倍——” “至于美人在侧,是指殿下吗?!除了殿下,哪还有什么美人——” “殿下放心,方才冲撞你的胡奴,我一定不会轻饶!” 李宛:...... 他挑了挑眉道:“别给本公主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全北地军营将士都知道你身边有个小白脸!” 谢宴不禁皱了皱眉,但很快反应过来,好像咂摸出点什么不一样来,脸上露出点欣喜的神色道:“殿下这是吃味了吗?——” 李宛:!!! 他瞧见谢宴这副神色,不禁越发恼怒、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衣袖就要出走的模样。 谢宴忙不急一把抱住这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殿下莫生气!那侍剑是跟在梁实身边的随从,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军营里哪些人在胡说八道?!赶明儿我都把他们舌头拔了!” 李宛心气不平道:“你连人家名字都知道!还敢说自己不认识?!” “而且本宫瞧你们那样,压根不像不认识的样子吧?!” 谢宴:...... 若说刚开始他还是欣喜的,但发现自己好像说什么这人都不信后,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 李宛越挣扎,谢宴便抱得越紧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什么这人才信,但是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让公主殿下生气离开了! 第60章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相思之苦过来的,能在这见到公主殿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就此让公主殿下生气离开了,至少也得月余才能再见到殿下,时间过去那么久,他怕好不容易殿下对他生出的那点情愫又给磨没了。而且本来上次就是意外,他一直都还处于有些不可置信的状态中,不敢相信公主殿下其实也不是对他无意,两人甚至还发生了如此亲密的关系...... 每当他夜晚一个人睡在军营的帐篷时,他的头脑都不敢相信,他的身体都因为太过想念这人而无时无刻不处于煎熬之中...... 他这般想着,眼睛都不禁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压抑的低哑道:“殿下,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吗?!” “就算把我的心、我的肝剖出来给你看,你都会发现,这里面完完全全就只有你一个人!再绝不会能装得下第二个人!” “这世间所有一切都不及殿下,旁人在臣眼里不过如尘埃罢了......” 李宛:...... 若是旁人说这些话,他是断不会信的!但是他觉得谢宴说出来不一样!上一世,他身死之前,这人都没有娶妻,他身死之后,也只有这人甘愿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其实他只要稍微冷静一下,就会清楚知道这人和那众人口中的“小白脸”没什么关系,这人也压根不会对这“小白脸”上心......他不禁觉得自己刚刚吃味的行为,的确有些太丢人了...... 第51章 5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1.重生长公主 谢宴见李宛安静下来, 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帐篷布置很简单,一张兽皮铺就的不大的床榻, 一张桌案, 上面整齐摆放着厚厚几沓书册之类, 桌案前面摆着一张沙盘,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其他多余的东西也没什么了。 谢宴让他坐在兽皮上, 伸手欲解他胸前衣裳,李宛伸手挡住,有些羞恼道:“你想作甚?!” 谢宴知道殿下误解了意思, 耳根不禁也有些发红道:“我就想看看殿下伤到没, 没别的意思——” 李宛:...... 发现自己想岔了,李宛脸红得更厉害了,也没再拦着谢宴。 那胡奴的确力气很大,直接将李宛两三层的外衣加里衣都抓破了, 直接露出胸前的裹布来, 弄得李宛模样的确看起来有些狼狈...... 偏李宛气势又太过盛气凛然,压根好像穿的盛装华服, 丁点也不像穿着破烂衣裳一般, 让人容易忽略—— 但眼下破烂的衣裳半解, 裹布一层层打开, 胸前果然青紫了一片! 谢宴眼里心疼都快溢出来, 嘴上也愤懑道:“那胡奴手下没个轻重,也太不知好歹了些!我定饶不了他!” 李宛有些难为情, 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道:“那胡奴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不必为难他——瞧他身手也是个好手, 日后世子倒是可以多加留意,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谢宴心里不平,对这胡奴芥蒂得很,但李宛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反驳,只闷闷地应了。 李宛瞧他反应就像个委屈的大狗狗一般,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又安慰道:“你瞧本公主像那般小气的人吗?!冤有头、债有主,本公主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和一把刀计较——” 谢宴明白李宛的意思,但只要是胆敢伤害到他的殿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觉得罪该万死! 他向来不会忤逆李宛的意思,只是拿出玉肤生机膏,细细替李宛抹上胸前那片青紫,眼神也显得暗沉如墨。 抹着抹着,谢宴眼里的戾气便消散了些,甚至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觉得眼前的殿下看着有些凌乱的破碎感,和平常端庄自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像这般衣裳破烂凌乱,胸前半luo,白皙的肌肤上青紫交加,再加上那两点本就引人至深的红豆,谢宴眼眶越发红了...... 李宛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再一看谢宴那神情,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拍到谢宴额头上,怒道:“你怎么回事?!抹个药也能随便发qing?!” “别搁这磨磨蹭蹭了!这么久还没抹好?!再抹都给你抹秃噜皮了!” 谢宴傻呵呵地看着李宛,不仅丁点没有恼怒,反倒蹭到李宛身前,压抑着嗓音轻声道:“臣这么久没见到殿下,心里实在想念得紧,不是很正常吗?——” 李宛:...... 他算是发现了,谢宴如今是脸皮越来越厚!上次事情过后,这人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确认了名分一般,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能满心欢喜凑上来,不高兴也能变着法哄他高兴!不管他如何冷脸冷语相对,都不会让他有半分气馁,或是半分想要退却的念头! 而另一边,在谢宴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他算是发现了,他的殿下实际上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而且还特别、特别地吃软不吃硬!不管面上显得多不高兴、多恼怒,只要他不依不舍地示好,他的殿下总会心软,然后都会顺了他的意—— 毕竟,连冲撞他的胡奴,殿下都能不计较,他自认为他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比那胡奴要高出很多的! 果不其然,殿下听了他的话,虽然面上有些羞恼的表情,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试探着亲了亲殿下的耳侧,虽然只有一次,但他也知道这里是殿下敏感的地方—— 他听到殿下轻声哼了哼,手拒绝似地推了推他,但那力道在他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61章 李宛很快软了身子,直接躺在了兽皮铺就的床榻上,谢宴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叫玉色横陈,什么叫活色生香,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如今才算是领教到! ...... 却说琉璃殿内,淑妃本来靠在美人榻上小憩,宫女来报,说是颍川王领着芸侧妃来见。淑妃立马喜笑颜开,忙起身相迎。 如今袁芸嫁入颍川王府已经一月有余,从最开始淑妃对她颇不满意,到现在已经甚为心喜了。 其他不说,原先自她处理了那宫女后,三皇子便一直对她心怀怨怼,平日里几乎都不进宫看她,和往日里的孝顺贴心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但自打袁芸入了颍川王府,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她那好大儿如今对她态度和缓了很多,时不时要入宫来看她。虽然还不似往前亲近,但她觉得假以时日,定不成问题,因而连带着对袁芸也好了很多。 这不,听到三皇子带袁芸来看她后,那脸都快笑成了花一般,忙不迭将两人迎了进来。 袁芸自幼父母双亡,在谢老夫人身边养了多年,但也算寄人篱下,人情冷暖不知见过多少,最出挑的便是知本分、讨人欢喜,即使淑妃眼下待她多好多亲近,她该如何守礼还是如何守礼,待淑妃还是恭谨有加。 淑妃瞧着三皇子对袁芸也是体贴有加,待她也比以前心气和顺多了,忍不住在一旁叹道:“我们琮儿能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啊!” 袁芸那丝帕捂着嘴笑了笑道:“娘娘言重了——能嫁给殿下,是妾身的福气才是!” “殿下待妾身这般好,都是娘娘将殿下教的好。” 说着又作势欲吐起来,身旁婢女忙端了盥洗盆过来。 淑妃很快反应过来,满脸惊喜道:“芸儿,你这是有了?!” 袁芸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半带羞涩半带矜持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大夫诊出来才没多久,知道后便第一时间入宫给母妃报喜了——” 淑妃高兴得眉眼都合不拢了,坐到袁芸身边,一把轻拍她的手一边道:“果然我们芸儿是个有福气的啊!母妃这里有些好东西,到时候命人都送到你院里去,这些时日可要好好养着身子!” 说着又点了点三皇子道:“你也是!这段时日就不要不着五六了!好生在府里照顾芸儿!” 三皇子眉目间也洋溢着喜色,难得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淑妃的话道:“母妃说的是,孩儿自会将芸儿照料妥当。府里一应人事都齐全,母妃不必担忧。” 淑妃一下甚至有些感怀起来,拿起丝帕揩了揩眼角,带着点哽咽道:“没想到一晃眼,琮儿你都这般大了,如今也是要当爹的人了,你小时候还要抱着喝奶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呢......” 袁芸也顺着淑妃的话哄着道:“妾身也是要当了母亲才知道,原来当娘的是这么不容易......这才怀上呢,成日就有些食欲不振的,身子也难受,听说月份大些了更受罪,更别说生产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鬼门关了——” “如今旁人都只看到殿下这般出类拔萃,哪能知道娘娘生养殿下其中有多少辛苦——” 这话算是戳到淑妃心窝子了,她眼眶越发泛红道:“你这话可不是!想当初怀着琮儿的时候,跟你简直一模一样!前三个月成天没日没夜的吐,吃点东西就要吐,等到月份大些了,睡也睡不着,腰酸背痛的,哪哪都难受——” “琮儿三岁的时候发烧,昏了一整夜,我那是眼睛都不敢闭啊!整夜抱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了......” 袁芸笑道:“娘娘这些年受累了......这天底下哪还有比娘亲待孩子还好的呢?娘娘您自是最念着殿下的,什么都是为了殿下好——” 她这话说得含混,也没多提什么,说着不一定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三皇子听在耳里,却是不无感触,想起这么多年淑妃待他的好,不禁觉得之前因为红绵的事情和自己母妃置气,属实是有些不应该了。一个宫女而已,的确算不得什么,哪能和自己母妃比较呢?! 他揽过淑妃的肩,一时颇为感触道:“母妃放心,孩儿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前段时日是孩儿不懂事了,孩儿日后定不会再如此。” 淑妃不由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她这儿子突然会说这些,又反应过来都是多亏了袁芸的缘故,一时情绪更加激动,眼眶更加红了,心里对袁芸也越发喜爱起来...... 第52章 5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第二天晨光熹微, 李宛便被校场上士兵们操练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大的床榻上早没了谢宴的身影,想起昨晚的情形, 他不由抚额, 明明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人的, 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床榻比他在公主府里的美人榻宽不了多少, 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挤得下他们两个成年男子的?!嗯,叠罗汉的姿势倒可以, 也难为这人昨晚乐此不疲地忙活到大半夜,即使没做到最后,该干的也基本都干了······一想起来, 李宛都忍不住有些羞恼! 但事已至此, 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他和谢宴两人心意都已互表,亲密接触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扭扭捏捏, 也不是他的性格和作派! 他起身洗漱完, 谢宴也刚好早操操练完,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意进了帐篷, 换了身衣裳后陪着李宛用了早餐。军营一应用度简单, 早餐也只是简单的包子豆浆, 将领们多几个鸡蛋, 普通士兵包子数量还有限, 不够只能吃馒头。 第62章 李宛倒是不挑,还赞了句军营里的伙头兵手艺好, 包子包得好吃,豆浆也很香, 谢宴倒是觉得委屈他们家殿下了。 吃完早餐,谢宴便带着李宛出去消消食,校场上将士们都已经排好阵练习射箭。射箭不需要剧烈运动,适合刚用完早膳的士兵们练习。 李宛又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胡奴,倒是没看到冲撞他的那个杜校尉。这胡奴脸上挂彩,但是是昨天和李宛打斗时落下的,走路上身上有几分异样,看来昨天是挨了罚,不过想必他交待后没有很重,今天还能正常来操练。当然,也少不得这人身体底子好,瞧着壮得像头熊一样! 李宛看了一会,发现这胡奴伸手的确了得!虽然整个军营的好手不少,但是像这个胡奴这么出挑的实在没有!这胡奴臂力强,比所有人拉的弓都重,射得准、也能射得更远,杀伤力也更大,在满场将士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李宛忍不住叹道:“这人身手如此了得,怎还只是一个普通士兵?” 说完又发现自己白问,听这名字便知道,这人与普通汉人相貌不一样,自是因着出身被耽搁了。 谢宴身边的典军在一旁道:“这人原名胡三,父亲是胡人、母亲是汉人,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在边关倒是立了不少功,但都被他人冒领了,后来他上官回京,看他身手好,便把他带回京了。” 谢宴直接道:“那上官就是昨天的杜校尉。” 李宛点了点头。 谢宴又问道:“殿下要不也露一手?——” 李宛有些意动,没有拒绝,便跟着到了校场。谢宴有专门的场地。 李宛拈弓搭箭、一气呵成,身姿挺拔,如一柄迎风的竹,露出柔韧优美的弧线,眼神专注又认真,就像悬崖边的凌霜花一般,美丽而又危险,却让人控制不住为之着迷······ 一箭射出,直中靶心,身边人一阵喝彩,李宛却瞪了谢宴一下道:“家常便饭罢了,值得大惊小怪吗?” 谢宴宠溺笑道:“那殿下也是厉害的,而且射箭样子都要比别人好看许多——”心道大家都喝彩了,殿下独独瞪了他,也是觉得他比其他人更亲近,更容易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自我罢了。心里这般想着,不由越发觉得美了,脸上的笑也越发显眼...... 李宛瞧这人在他面前真是脸皮厚得可以糊城墙了,羞恼地别过脸去,又“唰唰”射了两箭,又是直中靶心。 “殿下好箭法!” 李宛看去,只见是闻风而来的梁实。 这人视线还是那么让他不舒服,他不由皱了皱眉—— 转眼又心下一思量,不知想到什么,挑眉眼里露出些狡黠道:“听闻梁将军箭法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只是比世子稍逊一筹,不知今日梁将军可有兴趣与本公主比试一番?!” 梁实不由黑了脸,他最厌恶别人说他不及谢宴了!若是旁人说的,他定叫这人后悔自己生了张嘴,但眼下是公主殿下说的,虽然有些愤懑,也不好说甚。 但是对公主殿下的提议倒是兴致很高,那凑上来的劲就跟闻着肉骨头的狼狗一样,满脸高兴和讨好道:“臣荣幸之至。只是不知公主殿下想如何比试?——” 谢宴不由恼怒道:“殿下想找人比试,和臣比试就行,何必劳烦梁将军?!梁将军箭法还不如臣呢!” 梁实心里对谢宴恼恨不已,却又感到一阵诡异的欢喜,毕竟公主殿下愿意和他比试箭法,不和谢宴比试箭法,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李宛却觉得谢宴无理取闹,对他摆摆手道:“别闹!” 又对梁实道:“既是比试箭法,那该添点彩头才有意思——” 梁实满脸讨好道:“公主殿下想要什么彩头都可以,不管输赢,臣都可双手奉上!” 谢宴在一旁酸溜溜道:“啧啧,梁将军这意思是,殿下想要什么都可以,又何必还费力比试射箭呢——” 李宛:...... 他不由瞪了谢宴一眼道:“就你话多?——” 谢宴更委屈了。 李宛对梁实道:“若本公主赢了,梁将军可否将那胡三交与本公主?若是本公主输了,本公主便可答应梁将军一个条件——” 梁实不禁两眼有些热切,语气都有些激动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李宛笑着点了点头。 谢宴更急了,劝道:“殿下,梁实这厮对殿下心怀不轨,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呢?!” 李宛挑挑眉道:“世子觉得本公主会输?——” 谢宴讪讪道:“梁实这厮虽然箭法不及我,但也不可小觑。” 李宛拍了拍他的肩道:“世子放心。” 说着拿起自己的箭擦拭了一番,道:“也不用比试太复杂了,一人十支箭,谁射中的更接近靶心,谁便赢了——” 梁实有些不可置信道:“如此简单?!若是两人十支箭都射中靶心怎么办?——” 李宛巧然笑道:“梁将军放心,定会决出胜负的。” 梁实被李宛这笑给弄迷糊了,只觉公主殿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完全不该有什么疑问才是。 谢宴在一旁看着更酸了。 第53章 5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先射。十支箭射出去, 全中靶心,吸引了更多围观的将士,各个忍不住在那喝起彩来。 轮到梁实, 这对他来说的确也算不得什么, 很快九支箭射出去, 都中了靶心。 第63章 不少将士开始在那窃窃私语道:“这都中了靶心, 不是平局吗?!是不是还得再比?!” “急什么呢?这梁将军不还是还有一箭吗?!” “怎么?!难道你觉得梁将军会失手?!笑话!” 众人还在争执不一,梁实已经拈弓搭箭, 准备射出最后一箭。 李宛忽然伸手,握住了梁实手腕,朝他粲然一笑道:“梁将军, 最后一箭, 可要稳一点哦——” 梁实不禁手一抖,箭一射出去,直接脱了靶。 众人不禁惊讶声一片。 梁实身边一人出声道:“公主殿下这是犯规吧?!” 李宛看去,只见这人可不就是昨日众人口中的“小白脸”侍琴?!如今他也知道, 这人的确是跟在梁实身边的, 大概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再看那眉眼, 的确和他有几分相似, 想想还真是有些膈应...... 他只是淡淡瞧了这人一眼, 梁实立马怒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然后对李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简直堪比经典“变脸”, 一脸讨好模样道:“公主殿下,臣愿赌服输, 以后胡三就交由您处置了。” 李宛拍了拍梁实的肩,笑道:“那就多谢梁将军了!” 所有人都感到很满意, 除了吃味的谢宴和没有人在意的侍琴外。 李宛将胡三带走了,并将人交给了谢宴,让他好生重用。 谢宴脸色更难看了。他不敢也舍不得对李宛有什么意见,但是对胡三这个罪魁祸首,却是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什么重用了。 李宛瞧他神情就知道他心里不乐意,也没法告诉这人,这胡三可不是一般人,上一世可是梁实的得力干将,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对三皇子震慑朝臣功不可没。 不过,先将人要过来,后面再慢慢劝也一样。 李宛在北地军营呆了数日便回了京城。 芸侧妃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到了宫里,龙颜大悦,给颍川王府赏赐了许多好东西,连带着三皇子也受到了颇多优待,皇帝近来看他也看他顺眼多了。 三皇子不由对袁芸越发喜爱起来,觉得她可真是自己的福星,自打纳了袁芸入府作侧妃后,什么都好像变得顺了起来。而且袁芸本来就生得柔美可人,性子也向来最会迎合人意,在外人面前显得最是温柔体贴,甚合三皇子心意。 如今三皇子也是早把那个红绵抛之脑后了,觉得自己母妃当初说得真没错,以后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但生他养他的母妃只有一个,之前他为了一个宫女和自己母妃置气,实在是不应该。为此,他又寻了许多好东西送到琉璃殿去,只为了讨她母妃开心。 淑妃眼下就等着抱孙了,对一切都满意得不行,三皇子如今又对她孝顺得不行,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皇帝跟前也越发柔情蜜意起来,什么都看起来变得更好了。 而梁玉作为颍川王府的正妃,反倒像没什么存在感了。三皇子本来以为以梁玉的性子,要将他的王府闹得鸡飞狗跳,没想到自打袁芸入了府后,梁玉反倒像隐形人一般,成日只在自己的院子,对王府的事一概不会过问。 三皇子便也乐得将王府一应事宜都交给袁芸处置。梁玉背后还有梁家,再说袁芸多聪明一人,也不会在一些小事上针对梁玉,因而梁玉在王府里面过得倒也还安生,无论上下还是对王府的掌控,芸侧妃则已经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架势。 李宛倒也是挺惊讶的,他虽然从最开始就挺看好袁芸,要不然最初也不会想着让谢宴纳了她,但她实在没想到,袁芸的手段竟会这般厉害,即使可能有某些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在里面,但也不能否认袁芸的确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上一世,他倒是完全不知道袁芸的存在......也许,他若没嫁给谢宴,袁芸大概就不会对谢宴死心,也许就会一直呆在宁国公府,陪在谢老夫人身边,自然也不会被外界知晓。 这么说起来,他倒是想起来,上一世谢老夫人去世的时候,的确有个女子替谢老夫人守灵,外界都传她是谢宴未过门的妻子,但是好像被谢宴亲口否认了。他当时也没怎么关心,毕竟,上一世谢宴大多数时候都在边关,呆在京城的时间屈指可数。 其实现在看来,倒是他父皇母后给他选驸马的消息放出来后,谢宴才回京城。 如今看来,这一世的确改变了很多,只是很多与上一世都不一样了,这对李宛来说是好事,但是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好...... 李宛只想活下去而已,经历过两世以后,这个年头变得无比得强烈,而且不会妥协...... 很快到了深秋季节,天子对谢宴和梁实两人的罚期也到了,恰好此时也是丰收的季节,狩场里的野兽也长得膘肥体壮的,天子大笔一挥,直接让两人点兵比试和秋狩安排在一块了。 如今天子年事已高,已多年未曾秋狩,这次倒是难得热闹时候,也有朝臣觉着这是个信号,毕竟至今还未立储,秋狩诸般事宜,都交给了三皇子安排,大多朝臣觉着这储君大概非三皇子莫属了。 偏这时,京城里有风声传出,说他们大凤朝的长公主殿下并非女子,而是男儿身! 但这消息对一般百姓来说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不可思议,而且也没有什么实锤证据,只是说公主在北地军营和人比试时衣服被抓破,那胸看起来就跟男子一样—— 第64章 众人一听,两眼惊疑道,那是胸都露出来了! 传播小道消息的人还是个严谨的,说没有,只是露出平摊的裹布了。 众人一听,失望地摆了摆手,不屑嗤道,还以为什么惊人的呢!就是胸小了点嘛,有什么稀奇的,就凭这就说长公主是男子!也不怕被抓进大牢!这不妥妥就是对公主的冒犯吗?! 还有人在那悄摸道,哎呀,就凭长公主那倾国倾城样貌,胸小点又怎么了?!这满朝堂和京城,倾心我们长公主的青年才俊还少了?!没听说谢世子和梁将军为了长公主有多不对付吗?! 众人纷纷点头应喝道,那可不!那可是长公主哎!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评头论足的?!得了得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免得祸从口出...... 因而这小道消息倒是很快被掩了下去,没生出什么大的风波。 第54章 5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秋狩之前, 李宛又被天子召入了宫,让他在宫里又小住了些时日。弄得他甚至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他这父皇将谢宴打发到北地军营, 是不是就为了让他常回宫小住?—— 这天, 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寒凉之意也越发浓重。下雨天总是让人越发惫怠, 更别说暮秋时节的雨天了,朝堂无甚要紧事, 那些朝臣也没什么劲头来烦天子,倒是难得早早处理完政务,便将李宛召了过来一道用晚膳。晚间又留下来一道下棋说话。 转眼将至亥时, 棋敲灯花, 李宛都有些犯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眨着泪花道:“父皇,都这么晚了, 您还不睡?——” 皇帝微抬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眼角布满皱纹笑道:“这不是你难得进宫,父皇精神头好吗?!” 李宛:...... 他父皇这岂止是精神头好, 简直比他这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还要精神! 但明显不仅仅如此, 他还熬不过他上了年纪的父皇, 只能妥协道:“父皇, 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了吧, 儿臣实在熬不住了——” 天子眼里带着慈爱的笑意,又似无奈叹了口气道:“宛儿啊, 父皇如今年事已高,诸多事情已力不从心, 立储之事,终究是不能再拖了——” 李宛心里一跳,看他父皇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看这架势,他父皇下定决心要准备立储了,但还有些犹豫不决,否则也不会和他说这事。毕竟,上一世他父皇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否则他也不至于知道是他那便宜三弟继承皇位后如此惊讶—— 他低头喝了口茶,掩了自己面上的神色,语气平静道:“父皇说得是,立储乃国之大事,的确该早作打算了。” 天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宛的神色,眼里带着些深思和打量,似乎想从他的神色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但似乎注定要失望了。他又叹了口气道:“父皇本来属意你三弟,但他前段时间实在太荒谬了,近来虽然看起来像样了些,但父皇也实在放心不下啊——” “除了你三弟,其他要么小的小、愣的愣,母族身份也不够尊贵......没想到,朕生了这么多儿子,到头来竟没一个中用的!” 李宛:...... 他不晓得他父皇和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又是想要得到他什么样的表态?不管如何,这话从他父皇嘴里说出来,属实还是有些荒谬,以他资质和出身,却要被当公主养大,现在又叹其他皇子要么出身不够、要么能力不够,听起来不就跟笑话一般吗?! 天子似是看出了李宛的想法,又叹道:“父皇那些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宛儿你一个,只是可惜了......” 李宛语气淡淡道:“难道我就不是父皇的儿子吗?——” 天子似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宛会这么说,但到底对李宛有些心虚亏欠,还是多解释了几句道:“宛儿当然是朕的儿子!还是朕最出色的儿子!若是不是要当作公主养大,宛儿你自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可如今满朝堂、满天下都当你是女儿身,恢复男子之身何谈易事,况且就算恢复了,天下对储君的要求更为严格,怎么会接受一个曾经的公主的皇子当储君呢?!” “当然,父皇最为担忧的还是,了然大师谶言从未出过差错,若是真恢复男子身份,有性命之忧又当如何?!” “父皇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平平安安,其他一应,都可放在暂且放后。” 李宛心里不由哂笑,他觉得他父皇大概是真心的,但是又觉得不免有些可笑,到底还是忍不住道:“父皇可曾想过,孩儿男子之身终究纸包不了火,若是三弟继承大统,以他的性子,父皇任务他可会放过孩儿?!” 天子眼神不由剧烈闪烁,良久道:“不、不会的,谢宴能保你性命无虞,以梁实对你的心意,定也不会加害于你。” 李宛:...... 他心里不由叹道,看来他父皇果然还是老奸巨猾,连这些都了然于心。 上一世,他父皇大概也是做好了打算的吧?但那又如何?他到底还是丢了性命。 他看似平静,却语气有些凉薄道:“父皇应该比谁都清楚,处于您这个位置,若是将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人还能过得好吗?” “就算一年、两年,谢宴能护得住孩儿,那五年、十年后,新帝大权在握后呢?父皇还能保证吗?!” “当然,更重要的是,孩儿明明身为父皇的嫡子,却要依靠旁人才能苟延残喘,这就是父皇为孩儿安排的后路吗?!” 第65章 天子:...... 他不由神色震惊,完全没想到李宛会说出这番话来,但又难免大为震动,不禁反思自己此前所想、所考虑的是不是错了...... 他不由重新思索起来,若是宛儿的身份瞒不住,以李琮的性格,容得下宛儿吗?! 别说现在的李琮了,即使李琮表现得再懂事个几倍,他都不敢打包票说李琮会留宛儿一命,那他如何能确保谢宴一定能保得住他的宛儿呢?! 若是李琮容不下宛儿,那他还要将皇位传给李琮吗?!让一个可能会孩掉李宛性命的皇子继承皇位,他身为一个父亲,自然还是于心不忍......因而问题就回到最开始的境地,没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来成为这个储君。 李宛看出他父皇有所动摇,一时间也不想将他父亲逼得太急,又喝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孩儿自也是理解父皇的为难,储君之事,自还是应以天下社稷为重,谁能让我们大凤朝的天下更为富庶强大,能让我们大凤朝的百姓过得更好,不管是谁,孩儿都会认为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父皇应该也能理解,不管是谁继承大统,孩儿都想活下去。孩儿不想碍着谁,但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父皇向来最疼孩儿了,应该会理解孩儿的选择吧?——” 窗外雨声还是那般淅淅沥沥,那层层寒意,仿佛直接透过了窗,让天子只觉后背生寒...... 第55章 5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连夜出了宫, 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辗转反复竟然有些失眠...... 他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但那皇宫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下去。他知道他父皇是疼他的, 比其他孩子都要更疼许多, 只是身为皇帝, 对自己孩子的疼爱, 终究要考虑太多。 而且,他从上一世就知道了, 什么事情,指望别人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才行, 尤其性命攸关这种大事—— 但他又觉得, 若不是倚仗着他父皇疼他,他又怎么敢在他父皇面前如此放肆地说话呢?!他那些便宜弟妹从来不敢像他这般—— 上一世,他便是吃了这自以为是的亏,这一世,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觉得自己在他父皇面前还是该收敛一下性子......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看不透他父皇, 毕竟帝王心难测, 上一世他恢复了男子身份, 以他父皇当了那么多年皇帝经历过的世面来看, 他父皇难道不会想到他那三弟会对他不利?! 即使上一世, 他父皇可能向谢宴或者其他人托付了他的性命安危,但结果证明, 并没有什么用处,难道他精明一世的父皇会想不到?! 不, 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他父皇在权衡之间,允许了这种可能性罢了——这对他父皇来说,只是一场博弈和权衡,但对他来说,便是身家性命的事! 死亡还是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个需要拼尽全力的事情! 让他更心惊的是,在他说了那些话后,他父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又像没事人甚至从没听过这些话一般,和他说起了其他事情—— 比如秋狩谢宴母家娘舅,也就是理王要从滇地过来,到时候谢宴还在北地军营,就得他来招待了。 李宛只记得谢宴娘舅叫木容,比谢宴也大不了太多,当初因他们两的婚事一切从简,时间也仓促,理王府都没来得及派人来观礼,只是送了许多礼过来,其中就有一座玉山,出手可谓十分阔绰了!也可看得出理王对谢宴这唯一的外甥是相当看重! 毕竟,老理王一辈子也就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老王妃,拢共也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谢宴生母木青,一个是现在的理王,而且木青要比木容大许多,许多年来老理王夫妇膝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琴棋书画、骑射武艺那是样样精通,京城都没几个男儿是敌手—— 后来,坊间一度传闻老理王想将王位传给女儿木青,一直到木容出生,这种传闻才淡下来。 只可惜,谢宴生母早逝,老理王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伤心,后来宁国公又娶了续弦、生了孩子,理王府大为震怒,上书多次恳请陛下让理王府抚养谢宴。 这事在京城还一度被传为笑话,都道理王府身处西南滇地,多是未开化地带,所以才有如此荒谬的想法,竟还闹到圣上跟前。 因为此事以及宁国公续弦缘故,理王府和宁国公府闹得颇为难看,几乎连面子情都没有。整个宁国公府,理王府也就认谢宴一个。谢宴生母去逝后,天子怜恤老理王夫妇丧女悲痛,谢宴十四岁前,一年能在滇地呆上好几个月,听说和舅舅木容关系还挺亲近。 当然,这些都是陈年老事了,李宛也不算了解得多为清楚,而且理王府离京城千里之遥,实在也没什么存在感,上一世他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消息传入京城。 如今,理王入京,少不得是为了谢宴,他父皇让他招待理王,自也是应当。 本来天子还有所顾虑,因木青这年纪,还没有娶妻,比谢宴李宛又大不了多少,而李宛对外又是公主身份,多少还是有点男女有别。 李宛却冷不丁对天子道,谢宴已经知道他是皇子了。 天子又是心神一震,沉默许久讷讷道:“怎么发现的?!” 李宛:...... 夫夫间的那点子事,怎么能告诉老父亲呢?—— 但天子什么没见过,自己疼爱的孩子又怎么不了解,瞧李宛那耳根泛红的样子,心念电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第66章 真是一连串的震惊已经将他击得有些麻木了,即使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都处变不惊的天子,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颤巍巍道:“你们都是男子,没、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吧?!” 自打李宛发现自己老父亲将他的性命放到赌盘上后,说话就不怕剜他老父亲的心了,语气甚至都忍不住有些淡淡的嘲讽道:“父皇问的是什么意思” “孩儿都已经嫁给谢世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该发生的呢?——” 天子忍不住一口气没抽上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都快翻白了。 李宛忙起身拍了拍他父皇胸背,替他父皇理了理气,天子好不容易平了平气,才颤颤巍巍问道:“皇儿啊,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埋怨父皇?——” 李宛:...... 他思索了一番,认真道:“父皇母后将孩儿当公主养大,孩儿并未因此时埋怨过父皇母后。” 天子见他说得认真,便也信了,叹道:“其实朕和你母后,又怎会如此轻信这些无稽之谈呢?!” “只是你幼时实在孱弱多病,有次连着发烧三天三夜,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时了然大师说你八字命薄,只要当公主养大便可平安。” “父皇和母后本也不信,但那时情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将你当作公主养后,你这身子便真好了起来。后来又经了两三回,朕和你母后也不能不信了。” 李宛:...... 天子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由衷感到一股疲惫,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 “父皇大概是年纪大了,也越来有些糊涂了,近来便不禁总是想起许多以前的事。” “不管如何,父皇对你的心愿,一直都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李宛:....... 他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酸涩...... 第56章 5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 雨声不是很大,却吵得人莫名有些心烦,空气里也弥漫着丝丝透骨的秋寒之意, 让人莫名有些心底生寒...... 李宛觉得有些烦躁, 又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更多是心理上, 还是这秋寒给他带来的身体上...... 他向来有些畏寒,随着年纪增长, 他也有练习骑射武艺,本来已经好多了,但到秋冬之际, 尤其是雨雪天, 总觉得下腹有坠胀隐痛之意,尤其心情憋闷的时候更加明显。 其实,他知道他父皇是疼他的,大概正是因为疼他,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他父皇能将他性命放在赌盘后, 才会如此介意,真正被忽视的人, 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又怎会在意更多的?! 还是他太过天真, 成年人的世界, 尤其是身在皇家, 对他父皇的疼爱怀着过高的要求,本来就很可笑。 李宛想着想着, 觉得自己小腹好像更难受了,不禁蜷缩起身子, 试图将自己抱得更紧点。 迷迷糊糊中,李宛只觉得一阵温暖的热意抱住了他,让他难受紧绷的身躯,就像泡进了温泉般舒适......嗯,应该说比温泉还舒适,毕竟他不太喜欢湿乎乎的东西,这股包裹的热意比温泉干燥多了,让他感到颇为熨帖。 他迷蒙中忍不住翻了个身,好像想要将这股热意抱在怀里,又舒服地蹭了蹭......唔,秋雨带来的黏湿寒凉之意,好像终于消散了许多...... 李宛终于能睡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感觉不对劲呀,这压根不是什么干燥的热意,他压根好像抱着的是一个人呀! 他惺忪睁开眼,只见赫然是谢宴将他拥入怀里,此时正温柔地看着他,好像已经看了他的睡颜很久...... 李宛不由一惊,声音有些刚睡醒过后的黏糊道:“你怎么回来了?!” 谢宴喉头忍不住一滚,嗓音有些微哑道:“听府里传来消息说你连夜出宫了,看起来很不高兴,我放心不下,便连夜从军营回来了。” 谢宴说着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看你好不容易才睡着,也没忍心吵醒你——” 李宛悄悄红了脸,心道自己都还没问呢,这人就乖乖答了,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连问问题的力气都舍不得他费...... 大概是睡前乱七八糟的想了太多,也许是这夜色太过浓重,又或者是李宛刚睡醒脑袋与平常不一样,他问了一个清醒时绝对不会问的问题:“我如果既不想当这公主,也不想当什么皇子,只想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平平静静、安安生生度过余生,你愿意陪我吗?——” 即使是浓重夜色,李宛仿佛都看到谢宴眼神发光般,突然紧紧抱住了他,难掩激动道:“殿下说真的吗?!臣觉得如此甚好!” “臣知道,滇地风光甚美、民风淳朴,再往南一点,就非大凤朝地域,谁也不会认识我们!那里物产丰饶、土壤肥沃,不管是耕种还是打猎,我们都能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李宛:...... 他只是迷怔之下提了一个问题而已,但是瞧谢宴这兴奋劲,还有提的法子的具体和可行性,让他不禁怀疑道:“你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吗?——” 谢宴不禁一愣,觉得好像暴露了什么,回神后将李宛抱得更近了些,又在他脖间蹭了蹭,轻声哄道:“我的确一直便有这个想法,从小时候到滇地住的时候,便觉得那里的日子比京城的单纯快乐多了,心里便有个愿望,希望以后能带着心爱的人定居此地。” 第67章 李宛脸越发红了,在夜色掩盖之下,他觉得谢宴看不到,虽有些难为情,心里也算淡定,微微嗤笑道:“呵?!世子年幼时就有心爱之人了?!” 谢宴从李宛话音里听出微微酸意,不由轻轻咬住了这人的耳朵,轻声道:“殿下想知道臣幼时心爱之人是谁吗?!” 李宛只觉背脊一股酥麻窜过,但还是咬住了牙带着点微恼道:“我才不想知道!”只是他这声音听起来,压根没什么气势,反倒在撒娇一般。 谢宴觉得这样的殿下更加了可爱了!他忍不住轻笑,胸腔都微微震动,凑到李宛耳边,带着蛊惑一般的气音道:“臣喜欢的,一直都是殿下你呀!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了,都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殿下,臣的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李宛:...... 他只觉一股酥麻之意从耳边传至四肢百骸,整个头皮都有些发麻,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吧?! 但不得不说,他听到后,心里只觉仿佛一股甘泉浸润过一般,让他微微发甜,又忍不住有些欢喜。 一时情re之下,他从床边暗盒里拿出一瓶玉肤生肌膏,凑到谢宴耳边带着些蛊惑的气音道:“想要了我吗?——” 谢宴心神一震,只觉一股气血涌上头顶,良久也似不敢置信般,哑着嗓音道:“殿、殿下说真的吗?!” 李宛微恼般轻轻转过身子,冷哼道:“爱要不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谢宴连忙将人紧紧搂住,似急切又压抑般吻上李宛耳后颈侧,带着喘息道:“殿下莫气!臣只是太过激动了!” 窗外雨声好像变得更大了,夜深秋寒之意更重,但李宛已完全感觉不到,只觉浑身燥热,似在蒸笼一般,偏这人身上温度还要比他高出许多,钳着他的双手似在发烫一般,让他心脏疾速跳动,血液奔涌至指尖,酥麻从指尖又传至心尖,脑袋已被情re熏蒸成浆糊一般...... 颠簸中,李宛甚至还忍不住想到,都怪他一时冲动!他哪知道这人平日里伪装得如此之好,之前那么多次,都可以硬生生忍着不做到最后,而现在却像被放出牢笼的饿兽一般,最后遭殃的却只有他! 第57章 5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次日, 李宛醒来,早已天光大亮,身边床榻早没了温度, 昨夜发生的就像荒唐一梦, 但稍微挪动一下身子, 便能感觉到浑身像被拆骨一般酸痛, 还有浑身青青紫紫的痕迹,明晃晃摆明昨晚不是一场梦......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 李宛便不觉得有什么好犹豫的,只是和谢宴在一起,并不在他之前的计划里。 但他既然不喜欢女子, 谢宴的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身段样貌都符合他的喜好,对他也够好。嗯,就昨晚来说,他也是爽到了的...... 很快, 到了秋狩, 理王木容也提前几天入了京。没有像李宛以为的自己一人招待,谢宴倒是提前告假从北地军营到城外一起迎接了娘舅木容。 却说这木容远远瞧见等在城门口的谢宴李宛两人, 便骑马飞奔而来, 百步之外下了马, 疾奔而来一把将谢宴紧紧抱在怀里, 末了又放开上下打量, 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呜——我的好外甥呀!舅舅可好久没见到你了!舅舅可想死你了!” 李宛:...... 他怎么也没想到理王木容竟会是这种风格......只见理王瞧着比谢宴也大不了几岁,眉眼与谢宴倒有几分相似, 看着也是一颇为富贵俊郎的男子,只是和谢宴这性格天差地别, 实在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谢宴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看起来早已经习惯了。 理王激动了好大一番,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只谢宴一个人,连忙又放开谢宴,凑到李宛跟前,擦了擦自己泛红的眼眶道:“您就是公主殿下吧?!长得可真好看!难怪我们家大外甥一直念念不忘呢!” 李宛:...... 他眉眼忍不住抽了抽,到底还是没能崩住,实在是没见过这么逗比的人,还是谢宴的舅舅,一时都不知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位理王...... 理王大概是瞧出了李宛的窘迫,怕给自己外甥丢面,忙找补道:“哎呀,公主殿下别介意,本王也就是多年未见我这大外甥,一时太过激动罢了——” “哎,公主你是不知道啊!本王那老母亲,对我这大外甥,那更是想念得不行!” “要不是一大把年纪,出趟远门怕是要把那把老骨头给折腾散架了,那是非得要到京城来看看她日思夜想的大孙儿!” “本王这老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可不得好好将老母亲的思念之情带到!” 李宛:...... 理王也不待人回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水头极好的帝王绿翡翠镯子,将他塞到李宛怀里道:“这是老王妃送你的见面礼,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年份有些久了,传了许多代,就是老王妃的一点心意。” 说着看了一眼李宛手腕,语气满是不屑道:“啧啧啧,这哪来的镯子?!这成色嘛,也就勉强过得去,哪能配得上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呢?——” 李宛:...... 他还没说什么,谢宴在一边道:“这是祖母送给殿下的......” 理王愣了一下,但还是撇了撇嘴不屑道:“谢老夫人送的?那又能怎么样,还能比老王妃送的成色还好不成?!” 谢宴又佑佑道:“母亲生前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第68章 理王立马脸色一变,立马将手里的木匣子盖上,改口道:“那、那自然还是公主殿下手上这镯子好!本王这镯子,虽然成色还看得过去,但也就一俗物罢了!哪能和公主殿下的镯子比呢!” 李宛:...... 谢宴:...... 得,果然什么叫能屈能伸!什么叫经典变脸!李宛觉得自己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理王这性格,李宛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喜恶都很明显,和他平常接触的人都完全不一样。 接风宴安排在公主府,还请了邓阑、沈艾几个相熟的,反正理王府和宁国公府不对付,互相也不往来,倒是省了许多尴尬。 宴毕,谢宴让理王回京城的府邸,哪知理王抱着谢宴撒泼耍赖,说自己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京城的理王府压根就荒于打理,连个人气都没有,他才不想去住,他就想和谢宴住在一块,好好叙叙甥舅之情。 谢宴:...... 李宛也算看出来了,谢宴虽然面上看起来对木容这个舅舅嫌弃得很,实际上还是挺有感情的,便也答应理王住在了公主府,一直到秋狩剩下的几天,也都没再去北地军营,而是陪着到京城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而理王府也是相当乖觉的,此番进京给天子上贡了诸多宝贝,又挑了许多好的,攀着亲家的名义,给天子皇后送了去,其中最多的当属翡翠名贵药材之类。 天子本就看重李宛,这么一来,自也对理王在京城一应行踪较为放任了。 待秋狩那日,连着下了许多淅沥秋雨的日子终于放晴了,一派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碧洗。 这是近年来的第一次秋狩,天子也难得露面,不少文武大臣和京城世家大族也都来赶这个热闹,一时颇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 那阵仗也的确也没让众人失望!时辰到后,直接便是偌大校场内,谢宴与梁实当前,后面列阵摆开上千将士,银枪黑铠,气势萧杀! 光是站那便足以让人觉得威风凛凛,更别说“蓦”地大喝一声,更是让众人肝胆发颤。 不少围观的小娘子见到谢宴与梁实当头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模样,便不禁脸红心跳,思道自己找郎君就该找这样的! 只可惜一个是驸马,一个听说喜好男子,身边还有相好的,都不是良配。 而袁芸这边,如今身孕已满三月,胎也几乎落稳了,本来该在府里养胎,三皇子念着府里无趣,好不容易有这样的热闹,便也将她带了出来透透气,可见是对袁芸的确有几分怜爱的。 袁芸坐在看台,婢女给她铺了软座,四周还挡了纱帘。她瞧着场上的谢宴,一时不禁眼神有些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皇子偶有瞥到,心下不禁有些不喜,语气凉凉道:“听说长姐此前想让谢世子纳了爱妃,怎么,爱妃如今见到昔日情郎,还有些念念不舍?!” 袁芸不禁脸色一白,不敢再多看,凑到三皇子身边握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身上道:“妾身早已是殿下的人,如今肚子里还怀着殿下的孩子,不管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没有哪里不是殿下的,殿下说这话,真是有如剜妾身的心肠!” 三皇子见袁芸这神情,心就不禁软了三分,再听这话,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阿芸跟着他这么久,是什么性子、什么行事,他还不知道吗?!他还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他将袁芸揽在怀里,亲了亲她脸侧,袁芸一副娇羞模样,两人看着好不恩爱。 第58章 5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到底不是上沙场, 天子让谢宴与梁实两军比试,也不过是定下比试规则,比试赛马、射箭、武艺之类。而且因这秋狩颇具赏乐的意思, 又有这许多达官贵人和小娘子, 比试也多是观赏性为主, 不会弄得多武力血腥。 两方将士, 一边脖间系红巾、一边系蓝巾,先是两军摆开阵势, 一番穿行交错后,便在中间留出空地。总共有三轮比赛:第一轮各自点出五名将士,在空地一端插上标旗, 五名将士依次两两赛马, 看谁最先夺得标旗,夺得镖旗多的一方,此轮便占优;第二轮则是骑马射箭,将数十名将士驱入场中, 用的特制剪头, 上面包的颜料包,一边是蓝色、一边是红色, 谁射中的对方士兵胸前的红心区域更多, 谁便占优, 当然, 射中己方士兵还要扣除出去;第三轮则是武艺比试, 分为一人组、三人组和五人组,自然也是想比试单人武艺和团队能力。 每一场比试, 每个士兵只可以被安排参加一场比试,但是谢宴和梁实, 却是每一场比试都要参加,这就非常考验两人的眼光和体力......不得不说,看起来多少有点天子故意想让两人吃点苦头的意思。 但不管谢宴和梁实两人看起来多累,整场比试还是多有观赏性...... 最先开始的赛马,虽然简单,但是在两边将士谁也不肯输了阵的鼓声下,很快就调动了看客们的兴致!众人只见,将士在马上银枪想拼,只想阻拦对方到达终点,因而不仅看骑术如何,还要看将士武艺如何。 两边将士都有出色之辈,若是采取田忌赛马,不可谓不机智,但谢宴和梁实虽不对付,但都是典型的耿直武将性格,倒不屑于这些弯弯绕绕,更热衷于让这些旗鼓相当的将士能够在这种场合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回。他们觉得这也是这些将士辛苦训练想要的,也是对他们的尊重。 第69章 当然,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起来就更加焦灼也更加好看,在两边各两胜两负后,最后压轴看点还是来到了谢宴和梁实两人身上。 两人都一身银枪黑铠,但谢宴袋的是红缨偷窥,梁实戴的是蓝缨头盔。那身黑铠,只趁得谢宴异常俊美,倒显得梁实有些阴鸷。 两人银枪当前,梁实瞧了谢宴一眼,冷哼一声挑衅道:“谢将军若是输给梁某,不仅丢了自己的面子,也是给公主殿下丢人啊——” 谢宴挑眉道:“呵,的确不比梁将军,孤家寡人的,也没谁的面子好丢的。” 梁实被气得面目抽搐,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待三皇子日后继承大统,他一定让三皇子第一个罢了谢宴的官!让公主将他厌弃! 不管梁实心中作如何想,一声锣响,两人拍马直接冲出去,有如风驰电掣一般,只见两匹马几乎齐头并进,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看台上的李宛正襟危坐在那,样子看起来很平静,只是捏紧了的拳头暴露内心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不管是谢宴的马更胜一筹,还是他的骑术更胜一筹,不过瞬息功夫,谢宴的马已经占了先。 梁实见状,直接举起银枪就朝谢宴后心槊去,李宛心脏不禁跳到了嗓子眼,在场众人也都惊呼一声。 谢宴却仿佛提前知道了一般,回身用银枪一挡,直接便挡住了梁实攻势。梁实自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又接连槊了几枪,但明显两人从小交手到大,对对方都很了解,在马上来回打了几个回合,自是难分难解,但是在看台观众眼里却是相当惊险。 不管梁实如何使手段,始终还是落了谢宴半个马头位置。 李宛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红荷在一旁笑道:“殿下不用担心,世子身手厉害得很,梁将军压根不是对手。” 李宛淡淡道:“一场比试罢了,不过是父皇拿来小惩二人的,本殿下有什么可担心的。” 红荷不由捂嘴笑道:“殿下说的是,殿下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这种小场面挂怀呢——” 李宛轻哼了一声道:“果然本殿下平日里还是太纵着你们了,都敢笑话起我来了。” 红荷带着笑音忙道:“红荷不敢。” 只是说话间,谢宴便夺到了标旗。 场上一片喝彩。 很快开始第二轮比赛,天子身边的公公来传,将李宛请了过去。 去了后,李宛才发现,他父皇不仅传了他,几名后妃、三皇子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在,淑妃坐在他父皇旁边。 此次秋狩,他母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宫,便由位份最高的淑妃打理他父皇起居一应事宜。 近来,朝中上下都有传,天子有意立三皇子为太子,三皇子近来行事也颇为谨慎,对淑妃也甚为关心。别的不说,反正淑妃近来心情颇为舒爽,在宫中也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几乎都是横着走,宫人都传,连皇后娘娘都要避其锋芒,此番秋狩皇后娘娘没有出宫也是为此。 李宛向天子行了礼,便在给他留的空位上坐下了。 天子还未发话,淑妃便在一旁道:“哎呀,我们长公主殿下好大的架子啊,这么姗姗来迟,让你父皇都等了好久呢?——” 李宛满脑门问号,不知道这淑妃又抽的哪门子疯,明明太监通传后就过来了,还什么让他父皇等了很久?不过,还真有可能淑妃特意让替他通传的太监来得晚了些—— 他理都懒得理,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茶,把淑妃当空气一般。 淑妃被气得不行,抱着天子的胳膊撒娇道:“皇上,你看,长公主殿下如今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礼数?!” 皇帝和稀泥道:“也不是在要紧事,宛儿晚点便晚点罢了。” “快说吧,你这又是想整哪一出呢?!” 淑妃见状,在那扭扭捏捏道:“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妾身不是想着今日将士们比试一番都辛苦了,晚上是不是准备点什么节目助助兴——” 天子点点头道:“爱妃言之有理。” 李宛心里升起股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淑妃道:“听说梁将军对我们长公主殿下也是颇为仰慕,公主殿下可有什么表示?” 李宛:...... 第59章 5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5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不知淑妃这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 哪有人临了想一出是一出,摆明就是想给他难堪—— 他也未看淑妃一眼,只是气定神闲喝了口茶道:“不知淑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想让我一个公主当众给大家献舞不成?!” 淑妃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一脸理所当然道:“那有何不可?!我们天家的公主, 不是就应该有这气度?!” 李宛恨不得给她一个白眼, 但到底忍住了,转头敲自己几个便宜弟弟道:“淑妃娘娘问你们呢, 可有准备好什么助兴节目?!” 这次来参加秋狩的,除了李宛和三皇子外,也就只有四、五、六三个皇子, 最小的六皇子十四岁,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就十五六岁。 四皇子母妃是宫女出身,在宫里向来很低调,只差跟个隐形人一般了。五皇子和六皇子母妃倒是出身世家大族,只是不及三皇子, 五皇子性格温和, 六皇子性格单纯跳脱,但都还在学里读书, 平日里出来得也少。 但他们几个向来都挺怵李宛, 听他这么一问, 一个个立马道:“都听长姐安排。” 第70章 李宛瞧他们几个还挺乖觉, 一个个都说的听他的, 没说听淑妃的,也就没为难他们, 只是道:“既然几个弟弟都听我安排,那三皇子自然也是要一道了。” “淑妃娘娘放心, 此事全交与本公主便可。” 淑妃一听便不乐意了,道:“三皇子都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能与你们一道呢?” 李宛:“怎么?三弟不是本公主的弟弟了吗?!” 天子自是最不爱听这种话了,道:“三皇子当然是你弟弟,自然该与其他皇子一样。” “就这样定了,既然爱妃有这个心,到时候让几个一道与诸将士敬个酒,赏赐点什么便是了。” 淑妃没想到了这么轻轻揭过了,还是不想善罢甘休道:“这几个小的皇子都还没有封地,月例也就那么点,掏的少了不好看,掏的多了怕是担不起——” 李宛笑道:“淑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弟弟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哪还真能让弟弟们掏?” “父皇疼爱我,我那些食用每年都是足足有余的,弟弟们的这些,我就代父皇替弟弟们出了吧,也当是作女儿的对父皇尽了孝心。” “当然,三弟如今也是有封地的,三弟那份还是自己出了吧。” 天子一听这话,被哄得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夸道:“宛儿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说着又给李宛赏赐了很多东西,摆明是不需要李宛来出这份。 只有淑妃在一旁被气得牙痒痒。 而另一边校场上,射箭比试已经进行一半,只见数十士兵在场上左手持枪、右手持盾,按照阵势奔来袭去,总共也就半个时辰,结束后看哪方有效击中数目更多。 淑妃在一旁捂着嘴笑道:“那些士兵们看着就跟狩场上被围猎的野兽一般,这场面真是有趣——” 三皇子皱了皱眉,觉得他母妃说这话有些不妥,阻拦道:“母妃,你这话说得不合适——” 淑妃本来就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哪里不合适,更别说被自己儿子这么当众指摘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有些更年期症状,又或者是上次因为那宫女的事,三皇子和他置了很久的气,即使现在已经揭过了,但气性一上来,就忍不住情绪上面翻旧账,在那有些胡搅蛮缠道:“呵?母妃哪里话说得不合适了?!如今你是成了家了,都要当父亲了,翅膀自然硬了,母妃是管不着你了!” 三皇子张口欲分辨,但他母妃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在这么多人场合下,不管他说得对不对,他没有顺着他母妃说话的态度比说了什么更重要,他母妃只会更加不依不饶让他下不来台!平日里他还可以直接漠视,等他母妃冷静下来后再哄几句就好,但是这场合他父皇还在,他不想在他父皇面前表现得不太孝顺...... 好在天子瞧见淑妃模样,也不禁皱了皱眉,带着点呵斥道:“你的确说的就不合适!这是我们大凤的将士,却被你说成狩场上的野兽!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琮儿就算是你生的,他说的在理,你也不能随便拿话压他!” “你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像越活越回头了?!明明以前还多善解人意,如今怎么还喜欢胡搅蛮缠了?!” 天子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还是当着诸多皇子的面,自然是让淑妃更加下不了台。但淑妃也不敢如何,只能弱弱应了——她敢在任何人面前胡搅蛮缠,却是不敢在天子面前这般,毕竟,她如今地位仰仗的谁,她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 场上很快结果出来,双方士兵胸前圆心处全都中了对方的颜色标记,算是平局。 很快到了第三轮武艺比试。人数越多的越在前面,先五人组、再三人组、最后单人比试。五人组谢宴一方胜出,三人组梁实一方胜出,又是谢宴和梁实的比拼。 梁实朝谢宴下手,只要是懂点行的,都能看出来,那是使出了百分百力气,还是招招都是杀招,简直就像对杀父仇人一般!即使是外行,丁点不懂得武艺的,那也能看出来,梁实那招数招招气势看起来都十分凶狠!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对天子道:“父皇,梁将军这架势,可不像点到为止啊?” 天子还未说话,三皇子在一边道:“毕竟谢世子武艺高强,梁将军不使出浑身解数很难胜出啊!” 天子抹着自己的花白短胡子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宛心里不平道:“梁将军心狠手辣、为人阴鸷,恐难当大任——” 三皇子带着揶揄笑道:“皇姐这话恐有偏颇,怕不是忧心谢世子才对梁将军颇有不满吧?” 天子也道:“谢宴与梁实虽各有千秋,但都是大凤难得的将才,宛儿的确不能因一己喜恶而偏颇评判。” 李宛:...... 他没再言语,两眼只看着场上动向。 只见谢宴身手的确更胜一筹,凌身至半空,已杆银枪枪背劈到梁实背上,力如千钧,直将梁实劈得单膝跪地。 一声锣响,谢宴胜出。 谢宴未有防备,转身准备离开。 谁料此时梁实突然暴起,从背后拿银枪朝谢宴背后槊去! 若是梁实此举得逞,谢宴绝对要被捅个对穿,不丢掉性命都要半残! 场上惊呼声一片! 谢宴听见破空声,迅速扭身一躲,到底躲过了要害,但左肩背还是被银□□伤,顿时鲜血漫了一片! 李宛顿时起身,又立马“噗通”一声跪到天子面前道:“父皇!这梁实就是想谋害谢宴性命啊!望父皇给谢宴作主!” 第71章 三皇子也惊在那了,没想到梁实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作出如此举动! 天子面色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对李宛道:“父皇会给你们作主的,你还是先去看看谢宴伤势吧——” 李宛咬咬牙,到底是对谢宴担忧超过了其他,先行离开了天子所在的看台。 李宛到时,谢宴已经回了自己的营帐,随行御医也已经赶到。 谢宴卸了半副铠甲,露出精装的上半身,只见左肩上有道深可见骨的枪伤,鲜血汨汨流血不止! 李宛瞬时红了眼眶,忍不住骂道:“这梁实就是个畜牲!” 谢宴本来面色因失血有些发白,瞧李宛这般担心他,心里还有些开心,也不想殿下为他担忧,便笑着安慰道:“太医说只是看着吓人,将养些时日便好了,殿下不必生气!” 李宛:“这梁实就是想要你的命!本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60章 6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谢宴对梁实没有多大怨恨或愤懑。大概他一直觉得自己处于胜利者的位置, 毕竟,他将公主娶回了府,而梁实只有嫉恨的份。 他觉得他假如是梁实, 也不能做得比梁实更大度!如果是其他人当了驸马, 他只会希望那个人立马暴毙! 当然, 这种阴暗的想法他不会告诉李宛。 而且现在殿下对他如此关心, 对梁实如此敌视,对于梁实来说, 大概没有比这让他更加难受的事情了。 一番收拾包扎,李宛又喂谢宴喝了药,便强制让他躺着休息了。 这药里大概有助眠的成分, 谢宴一觉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深,一时不禁有些茫然,也不知时辰,再看李宛正坐在床榻边守着他, 心里又有些熨帖, 以为也没过多久。 李宛发现他醒来,问道:“饿没有?给你热了鸡汤粥, 喝点吧——” 谢宴点了点头, 他本就食量大, 李宛替他备的, 就算不饿也能塞得下, 更别说现在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李宛将他扶起来,倾身侧过去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口, 没有再渗出血迹,看来上了药又睡了一觉, 的确恢复了许多。 谢宴只觉李宛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味飘至鼻端,一股温热之意袭至胸前,就像被火信子点燃一般,全身也跟着发烫了。 就连李宛都感受到了那股子热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发烧了?!” “不好!太医说你这伤口最怕发烧!可能是伤口感染!得快点传太医!” 谢宴忙拦住了他,有些难为情地转开脸道:“没,没发烧——” 李宛一脸疑惑。 谢宴:“只、只是——”但到底不知如何开口,直接抓过李宛的手,一把按在自己身体的某处。 李宛顿时反应过来,脸颊立马红了一片,触电般飞快收回自己的手,恼羞成怒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是嫌自己命够硬吗?!” 谢宴也有些委屈,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但更多不想看到李宛生气,忙好声好气将他抱到怀里哄道:“臣只是太喜欢殿下了,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殿下莫气——” 李宛不是很能理解,但他大为震撼。 谢宴只能转移话题道:“殿下,如今什么时辰了?” 李宛:“子时过了。” 谢宴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摸了摸自己肚子道:“难怪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李宛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忙盛了一碗鸡汤粥端到谢宴跟前,一勺一勺喂给谢宴,等再抬眼时,便看见李宛在对他傻笑。 李宛有些莫名道:“受个伤还能这么高兴?!看你不会是傻了吧?!” 谢宴一脸云淡风轻道:“受伤什么的,以前都是家常便饭了,但以前哪有人像殿下这般关心臣,哪能有这待遇?!” “殿下待臣真好!一想到这个,臣便忍不住高兴!” 李宛嗤道:“你是真傻了!”心里却忍不住生出点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可怜...... 即使身为世子,又是年少将军,谁不叹一句少年英才,但娘亲早逝,父亲也只在乎自己和家族的前途和名声,有谁能真正关心他呢?! 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这么简单点事,就能让这人觉得他真好,真是看起来好笑又有点可怜...... 谢宴不知道李宛心里想法,反正他自己是真高兴!忽然反应过来,担忧问道:“都这个时辰了,殿下怎么还不睡呢?!” 李宛想起今日宴会上的糟心事,不禁皱了皱眉,但他没有给谢宴说的打算,只是淡淡道:“晚宴父皇对将士们犒赏,弄得晚了些罢了。” 谢宴点了点头,又觉得李宛神色有些异常,但殿下摆明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没再多问,只是一把端过鸡汤粥,呼噜几口一下喝完了,将碗放至一边,一抹嘴道:“吃完了,殿下早点睡吧!” 说着身子往床榻边挪了挪,好给李宛腾出睡觉的位置。 这个时辰,李宛的确也有些困了,直接将谢宴往里一推,自己脱了衣裳躺在外面道:“你一个伤患,睡外面也不怕我把你踢下去。” 谢宴也不说话,只在那笑,笑得李宛既觉得他傻,又什么气性都发不出来了...... 李宛躺好后,谢宴侧身将他抱在怀里,脑袋埋到他发间,深深嗅闻着,仿佛灵魂都能得到熨帖一般...... 李宛暗道失算了,让这人睡里面,倒是方便他侧身睡着抱着他了,恰好没有压到伤着的那边。 第72章 但他实在困极,也懒得再和这人计较许多,便随他去了...... 很快他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被喧哗声惊醒时脑袋还又晕又沉,只觉帐篷外面火光四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惊觉起身,又被谢宴按在了床上,只是轻声哄他道:“无甚大事,殿下安心睡觉便是。” 李宛等了一会,也未见人进来通传,觉得大概的确如谢宴所言,没什么大事,便又睡去了。 等到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外面便已人声喧哗,找云卫进来一问,才知昨夜行宫进了刺客,淑妃帐里死了一个宫女,淑妃也受了伤,但性命无虞,受了惊吓,正要回宫。 李宛满是疑惑,不知行宫怎会进了刺客,又有谁和淑妃有这么大仇,想置她于死地?! 但不管如何,这么一来,这秋狩算是又泡了汤...... 果不其然,很快便传来消息,说天子与淑妃打道回宫,又念在谢宴受了伤,恩准李宛与谢宴两人一道回京。 三皇子和其他皇子留在狩场,梁实负责狩场守卫,秋狩事宜照常举行。 虽在意料之中,但秋狩天子不在,许多上了年纪的达官贵人和文武大臣,便也跟着回京了。 一场盛大热闹的秋狩,刚开了个场便哑了火,从头到尾操办的三皇子心里憋气得不行。但他也无法,毕竟狩场出现刺客不是小事,而且若是换作别人,怕是此时早得在大牢里呆着了。 而李宛这边,本来以为跟着回京要清净些,没想到淑妃那早就憋着幺蛾子,直接指认刺客是他派的! 第61章 6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淑妃一面之词, 平白指认李宛,自然也需要证据。淑妃道,李宛一定是因为记恨他, 所以想置他于死地。 至于为什么记恨他, 那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她道这皇宫上下, 也就只有李宛和她最不对付,每次见到她不仅没有对长辈的礼数, 还十分不将她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那天晚宴上她让李宛给众将士献舞,李宛定是觉得丢了人, 当时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李宛定是因此借机报复。 李宛都被淑妃这口反咬给气笑了,对淑妃也是毫不客气,在宫里当着他父皇和淑妃直接道:“淑妃这么喜欢反咬,怎么不干脆去当条狗呢?!” “自己平日里行事多嚣张跋扈, 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那些惨死在淑妃手里的太监急宫女怕是也不在少数吧?!” “怎么会觉得只有本殿下记恨你呢?!” 淑妃直接被气得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皇帝被闹腾得头大, 直接让淑妃呆在琉璃殿养伤,让李宛呆在公主府照顾谢宴。本来只是淑妃遇刺, 互相指摘之下, 爆出的丑闻越来越多, 让他们皇家的脸都没地搁了。 很快秋狩一事过去, 满京城和朝堂上下看似又平静了下来。 淑妃本来伤势不算多严重, 但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如何,竟多久也没恢复过来, 身子比往常虚弱很多,一日竟有大半日在昏睡。 如今皇帝虽然年纪大了, 但到底也是正常男子,往日一直对淑妃颇为盛宠,其他后妃殿里也很少去。 刚开始皇帝对淑妃也颇为关心,三不五时要去琉璃殿探望一下她。但去的次数多了,淑妃大半时间都在床榻上,见到天子也是哭哭啼啼,天子也觉得没甚意思,而且精力本就不支,去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等到淑妃派人去请,十回里能去一两回都是好的。 身为女人,对夫妻这档子事再清楚不过,果然派宫人一打听,听说皇帝近来又抬了一个年轻貌美温柔的喜嫔,这些时日,天子宠幸喜嫔的次数最多。 淑妃听后,又是吐了口大血,身子越发虚弱了。 好在三皇子与芸侧妃倒是常进宫来看她,芸侧妃这肚子也越来越大,来年开春便能分娩。新生命的诞生总是带着希望和喜悦的,正是有这些支撑,淑妃倒也没有真正垮下去。 当然,如今芸侧妃肚子越来越大,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方便伺候三皇子,之前便作好了打算,亲自向淑妃要了两个貌美温柔的宫女,调教好后让她们服侍三皇子。 就连淑妃有时都忍不住感叹,说这芸侧妃行事妥帖大度之处,真是一般女子不能及! 三皇子自也对芸侧妃越发体贴,近来在外面流连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而谢宴这边,因为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在府中又休养了段时日,早就恢复得差不多。倒是李宛近来觉得身子有些不太舒服,闻到油腥味大的,就有点想吐,吃什么都没食欲,成日有点昏昏欲睡。 谢宴瞧他模样倒是有些担心,想让太医替他瞧瞧,但李宛向来最讨厌喝药,只要胡太医替他把脉,没事都要开几副补药,更别说他这情况,难免有些体虚、气血不足之症什么的,那胡太医可不得逮着机会! 李宛坚持自己只是近来没休息好,只要谢宴不闹他,让他每日早点睡,绝对没什么大问题! 谢宴自是拗不过李宛,想着除了这些好像也没其他什么问题,便也没再坚持。 转眼已到冬天,天气越来越冷,李宛一个月也还是要进宫看他父皇母后数回。 自打经了淑妃遇刺之事后,李宛对他父皇心里便有点微词。最后刺客是抓到了,也被绳之以法了,但是背后指使者压根没被揪出来,他父皇也没有再查的意思,至于之前为了和稀泥,双方虽然都没有明惩,但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还是让李宛颇为不爽。 第73章 尤其现在他父皇有了新欢喜嫔,他也是颇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同情淑妃了。 其实在他重新醒过来的那刻开始,他早就知道他父皇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看似慈善和蔼,关键时刻比谁都要冷酷无情,对谁都是如此,最在乎的也只是自己和自己的江山...... 但他始终又还是忍不住对他父皇还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这种情感大概来自于理解,也可能来自于对一个不那么合格但是又不是完全不合格的父亲的回馈...... 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近来只要进宫,都会在他母后的凤仪宫里呆的时间更长些。 这天也不在乎如是—— 虽然已经入冬,但这天天气晴朗明媚,在花园里晒着太阳甚是温煦,仿佛每个细胞都在打开呼吸一般...... 李宛半躺在软椅上和他母后说话,皇后半似斥责更多是纵容道:“瞧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是坐没个坐相?!” 李宛也颇有点撒娇意味道:“母后又不是别人,哪用得着孩儿这么拘着自己——” 皇后拿他这样没法,也不忍多说,又换了话道:“听说近来你和驸马倒是颇为恩爱?——” 李宛不自在坐起点身子,脸颊微红,侧脸转开视线道:“也、也就那样吧,还、还成——”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瞧李宛这模样,皇后哪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 她不由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又有些怅然道:“母后知道也是为难你了,如今你能和驸马好好的,也算是好事。” “但,母后还是希望你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李宛:...... 他装作听不懂一般耍无奈道:“啊?!孩子?!孩儿又不能生!谢宴也不能生!” 皇后颇有些气道:“你这孩子!又胡说什么呢!母后又没让你们自己生!” “你知道母后说的什么意思!” 每次三不五时他母后就要说起这话,李宛都有些烦了,每到这时,他就觉得自己就不该进宫。 他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发呆,将他母后的话就当耳旁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皇后瞧他这模样便又是心焦又是无奈。 这时,李宛瞧见一行人从花园另一边而来,瞧见他们也是愣了一瞬,便好忙匆匆过来,恭敬向皇后见了礼。 李宛审视着来人,不禁有些神奇...... 第62章 6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却说来人正是喜嫔, 和李宛差不多大,十八、九的年纪,眼睛又圆又明亮, 带着这个年纪的天真和清澈, 脸颊微圆, 带点婴儿肥, 嘴唇娇小又有些肉感,整个看起来十分娇憨可爱。 这也是李宛第一次见到, 虽然以前就知道年纪小,但真正见到,一想到是他父皇的女人, 就还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暗道果然皇帝嘛, 大概谁在这个位置上,都能将身为男人的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偏偏所有礼数纲常在这位置上都还失效了,没人会觉得皇帝在男女之事上不该如何如何, 只会觉得皇帝嘛, 坐拥三千后宫那不都理所应当吗?! 当然,前提是皇帝能够把天下治理好, 便没人会对他私生活提出什么指摘。嗯应该说, 就算没把天下治理好, 也没人敢提什么意见—— 绝对的权力之下, 什么道德法律纲常在这里仿佛都失了效, 所有人都失了声。绝对的权力,对全天下的所有人, 进行了一场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驯化。 当然,李宛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若不是多了两世经历,他又能比其他人强多了多少?! 人常常知道,要坚持是非对错,但往往并不一定知道什么是对是错。 李宛坐那发了会呆。 喜嫔陪着皇后说了会话,皇后赏了她些干果蜜饯之类,便先行告退了。 李宛有些奇异地看着他母后。 皇后抬了抬眼道:“怎么这眼神?——” 李宛:“只是惊讶母后竟会对这喜嫔如此友善。” “唔,虽说母后向来对其他后妃也不会苛待,但喜恶孩儿还是能看出来的。” 皇后笑笑道:“喜嫔不过就一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又没什么心计,的确还是有些讨喜,难怪你父皇会喜欢——” “你以为母后还会在意这些?!” “都这么多年了,母后早就习惯了。相较而言,喜嫔可比淑妃讨喜多了。” “当然,本宫本来也犯不着对淑妃有什么意见,她不过一后妃罢了,到底越不过本宫去。”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矛头对准了宛儿你!” “你如今都是公主,碍着她什么事了?!竟然敢空口白牙指认是你行刺?!” “她当本宫是死的吗?!” “呵,如今也算她咎由自取!” 李宛看她母后的眼神更惊异了! 皇后瞧他这模样,又觉得好笑,心里因为淑妃生出来的那股气,一下子又泄了,忍不住笑着慈爱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难道在你心里,母后一直就只会吃斋念佛,什么都只会避让?!” 李宛摇头道:“当然不是,孩儿自是知道母后厉害,毕竟孩儿性格可是很像母后。” 皇后笑道:“母后如今心愿啊,也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只要你能过得好,母后什么也不在意,自可以余生都在佛前供奉、吃斋念佛。” 第74章 “但若是谁想对你不利,那母后自是用尽所有手段,都不会放过那些人!” 李宛不禁心头有点发酸,他自是知道他母后向来最在意他,不管在哪个世界、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但是听到她母后这般说,又联想到近来一些事的蹊跷,他心里又如何不清楚?! 相比他母后的希望他好,他父皇的希望他好倒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但即使如此,他也并不希望他母后将余生所有的悲喜都押在他身上,他觉得这对他母后来说不公平。 就像父母都希望孩子能过得好一样,但父母也是独立的人,也曾有过年少的希望和憧憬,即使韶华渐逝,谁又能说余生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力呢?! 而幸福一事,终究是自己的事,而不是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事。即使子女过得好,可以带来莫大的欣慰和满足,但那终究不过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人在任何时候,除了他人,都应该还有自己;对于父母来说,尤其应该如此,在任何时候,除了孩子,也该还有自己。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讲道理,但他可能更接受他父皇的方式,爱他,但他父皇明显更爱自己,他父皇想当一个好父亲,可能当得不够好,但他也会去想当一个好皇帝。 李宛一时有些心绪起伏,顿时只觉一股反胃的感觉直冲喉头,让他压根控制不住直接呕了出来。当然,也没呕出什么东西,只是呕出一些胃里的清水罢了。 皇后立马失了神色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有请太医看没?!” 李宛不禁皱了神色,暗道他怎么就没控制住呢?!他母后可不像谢宴那么好唬弄,就算他再不想喝中药,自也是绝不会依了他的! 果不其然,皇后瞧他这神色,哪还有不明白的!知道他这是老毛病了,因为不爱喝中药,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能忍着不说,小时候还因此将本来不严重的风寒,硬生生拖成了重症,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皇后可不会惯着他这毛病!立马派人传了太医过来诊脉—— 很快来了孙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年纪颇大,在太医院内资历也最老,向来医术最为精湛、经验最为丰富。 他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为李宛把了脉,又问了问症状,摸了摸花白胡须稍一思忖,便直接磕了两个头,一脸喜色道:“恭喜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贺喜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这是喜脉啊!” 只可惜,孙太医没有看到皇后和长公主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反倒是一脸震惊和茫然,皇后甚至忍不住问道:“孙太医这诊断可是没出差错?!” 李宛更是震惊得已经石化了,只愣愣看了看他母后,又看了看孙太医,那眼神似乎要将孙太医盯穿,仿佛他但凡敢说一句没诊错,他就能脑袋去撞块豆腐给他看! 孙太医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但他在宫里呆了多年还能安然无恙,甚至坐到太医院院正这个位置上,靠的不是别的,就是那点审时度势和察言观色的功夫。简单来说,这孙太医也是个人精! 他如今年纪大了,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来诊脉了,这次本来以为就是替皇后娘娘请个平安脉,这种简单又能在贵人面前露脸的事,他还是愿意做的。 本来诊出个喜脉,那不也是大喜事,少不得要讨点赏赐的,但他哪里知道,明明就是喜脉,但两位贵人的神色明显不对劲啊! 孙太医脑袋转了无数个弯,他忍不住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谦恭建议道:“老臣上了年纪了,可能多有疏漏之处,要不再请沈太医、张太医几位年轻有天赋的太医看看?!” 皇后点了点头,又蓦然想起什么,道:“孙太医的医术本宫还是信得过的,只让沈太医再来看看便是。”若真的如孙太医诊断情况,那自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孙太医忙点头应是。 很快,沈太医也背着小药箱急匆匆赶来,也替李宛把了下脉,又问了下近来的情况。他看了看身边的老前辈,心下也生疑,暗道这么简单的喜脉,孙太医诊了便是,为何还会再叫他来?! 皇后瞧他神色,便知他在疑虑什么,只宽慰道:“无妨,尽管如实说便是。” 沈太医定了神色、行了礼,一脸严肃恭敬道:“恭喜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这是喜脉——” 皇后不由神色怔忡,两位宫里最厉害的太医都如此诊断了,再加上她自己以前怀孩子的经验,可不就恍然大悟?!她一时心里也不知是喜是仇...... 李宛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她自己的孩子是个儿子,她不比谁都清楚吗?!这、这男子怎么能怀子呢?! 一旁李宛神色比他更好不了哪去,大概已经被震得三魂离体、七魄幽幽了......他、他一个男子,怎、怎么能怀子呢?!这、这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到底皇后见过的风浪更多,很快面上镇定下来,对两位太医道:“孙太医与沈太医医术精湛,自是清楚这怀胎三个月前都还没稳当,自是不宜对外宣扬,还望两位太医不要对外宣扬。” 两位太医本就觉得蹊跷,听皇后如此说自是点头应是。 皇后给两位太医赐了些打赏,又命他们开些给李宛补身子的方子和药材。 李宛:...... 这要喝药的痛苦,和他怀孕的消息比起来,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第75章 第63章 6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凤仪宫内, 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一众宫人都退了出去,只剩皇后最信任的张嬷嬷在宫外守着, 让母子两人好放心说话。 皇后瞧李宛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只好拍了拍他的手, 费尽心思安慰他。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皇后已经对李宛怀有身孕的事情接受良好了。 听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对她而言, 李宛明明是嫡长子,她却将他当公主养大,就已经是她这辈子做过的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其他事情再接受起来, 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对她来说,不管如何,李宛能平平安安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其他也再无什么多的要求。至于能有个孩子, 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一个当母亲的, 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一遭, 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 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大概都会谢天谢地了...... 更别说当初李宛连日发高烧不醒, 那时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日夜守在他床前,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轻易跳动她脆弱的神经, 实在熬不住了才趴在床头小睡一会。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若是李宛不能活下来, 他这个当母亲的,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作出一副轻松的笑容道:“宛儿啊,这其实是个好事,只要你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就算母后百年之后,也能安心啦。” 李宛皱了皱眉道:“母后还年轻得很,不许说这话!” “但,母后没有觉得奇怪吗?!” “孩儿明明是个男子,却、却像女子一样怀了孩子......” 皇后对此倒适应良好道:“这有甚的?!谁说就一定只有女子才能生孩子?!要是男子能生,又有何不可?!”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一定的事——” “只是,女子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的事,这天底下鲜少有男子生子的,母后怕你到时候分娩的时候会有什么危险......” 李宛脸色不禁又白了一瞬,若说方才都是心理上的过不去,眼下想到以后分娩时候身体上的过不去,他忍不住就更难受了...... 虽说没经历过,都是道听途说,但仅有的一些印象,都足够他心惊胆寒了......想到肚子会一天天变大,变成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模样,也许只是单纯肚子大还好,但一想到里面有个小生命,那滋味便说不上来...... 即使他现在肚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但一想到里面已经有了个小生命,他便已经有种整个现实都已经碎掉的感觉......而且再难拼起来的那种...... 皇后见他那模样,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疼,忙安慰道:“放心!沈太医年轻有天赋,一定能给你平安接生!” “母后也一定会遍访名医,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母后一定会找到为男子接过生的大夫!到时候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李宛:...... 他心道他母后这话说的,好像天底下男子怀子的事情很送一下遇得到一样......都这个时候了,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母后也是为他担心...... 皇后:“不管如何,这事情还得让你父皇知道......” 李宛:......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抗拒...... 皇后只得又劝道:“你父皇到底是你父亲,在你一众兄弟姐妹中,他到底还是最疼你的——” “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孩子呀......” “更重要的是,你父皇知晓后,才能派更多人找到给男子接过生的大夫,才能更好地保障你的安危......” 李宛:...... 他知道他母后说的都有道理,如果他连他父皇都不能告诉,他又如何敢告诉其他人?! 虽然他还是很排斥...... 晚膳,皇帝难得来了凤仪宫。 他到时皇后、李宛、谢宴几人都齐了。谢宴也是临了匆忙被宫人从军营里传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瞧见李宛神色一直不太好,心下担忧,但碍着皇后的面也不好如何表现出来,只是不时拿眼神瞅李宛,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皇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也不甚欣慰。她自觉夫妻之事上,自己不算如何幸福,但能看到李宛和一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她心里自也是为他高兴。 虽然谢宴和她心目中的儿媳妇相差有点大......但人生在世嘛,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就算她身为皇后又能如何,她早就看开了...... 皇帝净手毕,几人落座,皇帝拿起筷子道:“今日有什么事,非得请朕来凤仪宫用晚膳?——” 李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他母后还未说话,他便回嘴道:“父皇这说的,到底是多年夫妻,难得来一回凤仪宫,还显得这么不乐意?” 皇后立马劝道:“哪有这么和你父皇说话的?!” 又对皇帝柔顺道:“陛下,今日请您前来,确是有要是。” “事关重大,还是占先用完膳再说吧。” 又示意宫人给皇帝布菜。 李宛和谢宴向来自给自足,倒是不用人布菜。 皇帝吃了几口道:“今日折子还未看完,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宛:...... 他也不知他父皇为何对他母后这般没耐心,明明在现代世界里两人关系看起来都要好很多。 皇后却是早已习惯,放下筷子又漱了口道:“今日孙太医与沈太医替宛儿把了脉,说是喜脉——” 第76章 皇帝惯性点了点头,又夹了筷子菜,语气漫不经心道:“哦,喜脉啊,是好事啊——” 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筷子夹着的菜直接掉到了碗里,眼神有些闪烁道:“你、你说什么?!” 皇后只得重复道:“宛儿有喜了。” 皇帝:“谁?!” 皇后不由加重了点语气:“宛儿!” 皇帝还是没能缓过神来:“怎么了?!” 皇后无语道:“有喜了!” 皇帝愣神了片刻,过了很久好像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放下筷子,摸了摸额头道:“世上竟还有如此奇异之事?!” 而谢宴明显比皇帝好不到哪去,整个人像石化了一般,只是皇帝反复问了许多道,让他也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才不至于比皇帝显得更滑稽—— 他心里又惊又喜,惊的自然是男子如何能怀子?!但很快又想到,这可是他和殿下的孩子!就在殿下的肚子里!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他和殿下有了更深的羁绊!这是其他任何事情也改变不了的!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生孩子?!会有什么危险吗?! 他自然便也问出了口。 皇帝听到他的问题,也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皇后道:“这女子生子都很过鬼门关一样,更何况男子呢?所以还得请陛下派人到各地暗访,看有无给男子接生过的大夫,到时候请到京城来,自然更为妥当。” 皇帝点头道:“本该如此。” 谢宴思索了一番道:“臣曾听闻闽越沿海一带,多有男子契婚,偶或也有男子生子奇闻,说不定有擅此道的大夫。” 皇后两眼不由放光,欣喜道:“那大概是没什么差错得了——” 几人商量定,李宛还一脸神游天外发着呆...... 皇后对谢宴道:“近来你得好生多顾着宛儿才是——” 谢宴忙应是。 第64章 6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夜深, 公主府,李宛辗转反侧有些失眠。 他还是有些难消化他已经怀子的事情...... 谢宴察觉到他的情绪,将他拥入怀里, 手掌温柔抚摸着他的肚腹, 嘴上却有些冷酷说道:“如今月份还不大, 肚子也还没显怀, 若是殿下难以接受,我们可以找大夫, 将这孩子流了。” 谢宴语气说的平淡,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李宛却忍不住一阵心惊! 虽然这消息有些过于震惊, 但他一直还从未起过不要这孩子的念头。也许是从头到尾他父皇母后就默认是要将孩子留下来的, 也许是从知道这小家伙存在的那一刻起,他也默认了这小家伙的存在...... 虽然难以接受,但他从没想过不把他流下来。 他不由语气里有些难以置信和带着点责怪道:“你为何竟有这种念头?!他难道不是我们的孩子吗?!不也是你的孩子吗?!” 谢宴倒被李宛这理所当然责问的语气有些弄懵了!他立马诚实道:“臣当然是高兴的,只是, 即使这个孩子和殿下比起来, 还是殿下更重要!” “即使殿下想要这个孩子,但生孩子对女子来说都是件极危险的事, 男子更是少见, 多了许多凶险!” “不管如何, 殿下都需要慎重考虑, 而且以殿下安危为先!” 李宛:...... 他也觉得有些神奇, 经历了两世,自他再次醒过来的那一刻起,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且这个念头压倒了其他一切的念头! 但在这件事上, 他好像从未考虑过自己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即使现在认真思考起来,他心里也没有丝毫犹豫! 听起来好像很矛盾,但是对于李宛而言,他却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一件事。他想活下去,但不代表他怕死,人生在世,总要面对很多选择,他身为男子,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怀子的事实,但是他不会因为自己可能面对的危险,而不要这个孩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摸不出什么来,但大概是心理作用,自打知道里面有了个孩子后,就好像有什么不同了,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些温柔来...... 重活一世,又被当作公主养大,再匪夷所思的事他也经历过了!虽然怀子这事,对他的冲击不比重活一世小多少! 但那又如何呢?! 已经发生的事实他既无法改变,再多纠结也是无益。 这般一想,李宛便也很快释然了—— 他将脑袋埋在谢宴胸前,声音轻柔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虽然有些凶险,但父皇母后定能找到有过接生经验的大夫,定会平安的!” 谢宴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虽然他在战场厮杀过无数回,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自己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一想到会有什么危险落到李宛身上,他便丁点也不能接受! 但是如今李宛肚子里怀着孩子,他觉得已经是极为辛苦的事情,还要冒着如此大风险,他心里很是忧心,却又不忍表现出来,让李宛再添烦忧。 很快到了深冬,李宛不知自己是近来吃得多了还是衣服穿得多了,竟然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沉—— 某天晚上睡前只穿了里衣在镜前一看,竟突然发现自己肚子好像的确圆了一些、大了一些! 第77章 而且沈太医给他说,之后随着月份越来越来,肚子还会越来越显怀! 李宛稍作思量,决定连日便收拾东西去西山别院小住。那里离京城不算太远,快马也就一两个时辰,马车也就小半日。 那别院也就是上次他从三皇子那蹴鞠赢来的,他这便宜弟弟,其他不说,但是享受奢侈这方面,绝对是个内行! 这西山别院不仅院子修得豪华舒适,还有天然温泉,本就是过冬的好去处,而且到别院的路是修得又宽又平,如今倒是方便了他—— 谢宴也索性直接告假,陪着李宛一道。 如今李宛的身子最大,皇帝直接允了,朝臣有些或许心有微词,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派往闽越这次寻访大夫的还杳无音信,天子皇后还有谢宴几人也不免忧心忡忡,谢宴甚至已经和天子请命,若年后还没有消息,他便亲自带人去闽越一带寻访。 天子并未应允,道谢宴陪在李宛身边更重要,寻人这种事不需要他来做。 李宛倒是并没多急。沈太医与胡太医都随着到了西山别院,每日都要为他请平安脉,给他开些养胎的方子,让他肚子的胎儿长得健康,又不至于长得过大......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觉得沈太医和胡太医还是挺厉害的,胡太医擅长研制各种稀奇药物,还都有奇效,而沈太医竟然很擅长外科手术...... 自打知道李宛怀子,还是以男子之身怀子后,两人都产生极大兴趣和热情。在李宛以现代世界微薄经验的引导下,胡太医现在热衷于研制各种能够止血愈合消炎的奇药,沈太医则热衷于拿小兔子之类来做缝合实验...... 日子飞逝,转眼年关近到眼前。李宛肚子也越发大了,行动也没以前方便,但每日两位太医叮嘱还是要多在外面转转。 刚开始到西山别院还觉得新奇,可时日一长,李宛也觉得有些无聊得紧。 这日,天气正好,谢宴便提议带他去西山寺逛逛。 西山寺久负盛名、香火鼎盛,平日里就有许多香客来烧香祈福,更别说初一十五这种日子,更是热闹得很,寺院内也会允许山下的百姓来摆摊卖些织物衣食之类以补贴家用,因而有许多手艺好的摊子,又吃食也有织绣之类...... 相得益彰之下,西山寺的人气也越加兴盛,不少人都会慕名而来,除了烧香祈福,还为逛逛这西山寺的摊子。 西山别院其实离西山寺不是很远,都在一片山里,马车大概半刻钟功夫,但此前李宛为避人耳目,一直也未曾来逛过。 这次谢宴一提议,李宛便有些心动,但想到自己身子,又有些疑虑道:“会不会不方便?——” 谢宴道:“如今天寒,袄子穿得大点,再披上斗篷,不会有人注意的。” 李宛本就心动,经不住劝,便应了。 第65章 6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如今月份大了, 穿着单薄时倒是十分明显,但衣服穿得厚了些,再加上斗篷, 的确不怎么看得出来, 只是明显比以前珠圆玉润了一些。 他们到西山寺时, 已经接近巳时。寺内院子里已经支起了许多小摊, 面摊、包子摊、烧饼摊、糕点摊之类,应有尽有, 还有那些拿举着糖葫芦串、小面人串的,专门往小孩子多的地方去,小孩子见了直接便走不动路了。 李宛如今看着那糖葫芦, 和小孩子也差不离了, 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便十分有些眼馋—— 谢宴拉了拉他道:“外面做的东西不一定干净,你若想吃,到时候让张嬷嬷做与你吃便是。”张嬷嬷便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李宛的心腹嬷嬷。 李宛有些不乐意, 但还没说甚, 听见此话的摊主生气了,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舍不得买与你娘子吃便是了!怎么平白污蔑人呢?!” “小老儿这东西, 可是做得地地道道!颗颗山楂果子都是选得又大又圆又红的好果子不说!那麦芽糖浆也是熬得上好的!又香又甜!” “你这么随口一说, 还怎么让小老儿做生意了?!” 说着又与李宛道:“这位小娘子, 瞧你也是个家境好的, 看人可要睁大了眼睛啊!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 连根糖葫芦都舍不得与你买,可不是什么良人呐!” 谢宴:...... 他无语掏出一块银锭放到老汉手里道:“老伯, 这块银子买你所有的糖葫芦够不够?能不能别在这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了?——” 这老汉立马将银子塞进了怀里,忙将手里扎糖葫芦的棉包棍塞到了谢宴手里道:“够了够了!完全够了!看来是小老儿误会了公子!” “公子是个大方的!还是个疼老婆的!日后你们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说完像生怕谢宴后悔似的, 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谢宴:...... 李宛忍不住轻声笑出了声。 谢宴瞧了这人一眼,眼神露出点无奈,脸也忍不住红了。 这时,那些本来围着老汉的小孩子们,一个个又啃着手指转而围住了谢宴。 其中有个馋了很久的小胖娃,见状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声哭出来道:“哇哇哇!大宝今天的糖葫芦吃不到了哇!” “哇哇哇——”那小胖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伤心! 其他小娃见状,也忍不住跟着哭出来,说不清心里为什么难过,反正就是这么多糖葫芦吃不到难过。 第78章 谢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哪见过这阵仗! 李宛见状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他摸了摸那小胖娃的脑袋,从棉包棍上取下一支糖葫芦递给他道:“好了,别哭了,叔叔请你吃糖葫芦——” 小胖娃顿时止住了,呆呆地看着李宛,却不忘用小胖手接过糖葫芦,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泡道:“姐姐真好看!简直跟天上的神仙一般!” 其他小娃娃也止住了哭,转而眼巴巴地看着李宛。 不知是不是怀子的原因,李宛看着这些小孩,都忍不住生出许多怜爱来,便一支支取下来那些糖葫芦,一人一支送与他们。 那些小娃娃们得了糖葫芦,一个个欢欣雀跃,脆生生地和李宛道:“谢谢姐姐!”又和谢宴道:“谢谢叔叔!” 谢宴:...... 他不知道怎么又莫名其妙和殿下差了辈了—— 其他本来没围着的小娃,见这有糖葫芦送,自是一个个都围上来。 很快,棉包棒上的糖葫芦都快分发完了,只剩下了两支,李宛拿了一支,又将最后一支递到谢宴跟前道:“谢将军,本宫赏你的!” 谢宴无奈一笑道:“谢殿下赏赐——”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那么满眼羡慕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糖葫芦,又圆又黑的眼睛分外清澈,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们—— 谢宴:...... 李宛:...... 无法,李宛只得狠狠心,将自己手里的送与了她。 小姑娘脆生生地道了声谢,也不知哪来的机灵劲道:“祝哥哥姐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说完便蹦蹦跳跳欢快地走了。 李宛只能转身看着谢宴手里的糖葫芦,眼里有些艳羡,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宴又将糖葫芦递到他跟前,思索了一番道:“臣的便是殿下的——” 李宛:...... 一支糖葫芦而已,他觉得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接过来剥掉糖衣,直接咬掉一个,嗯,酸酸甜甜,山楂果又大又圆,的确还挺新鲜的...... 又将糖葫芦递到谢宴嘴边道:“来,也赏你一个——” 谢宴就着李宛的手,也一口咬掉了一个,其实他不太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但好像从李宛手里接过的与其他的不一样,滋味要美多了。 有了糖葫芦这么一出,其他摊贩瞧着两人就跟瞧着金主一般,只要他们两个经过,一个个都卖力推销着自己的货物。 李宛本就是来凑个热闹的,对那些小玩意都觉得稀奇得很,不知不觉便买了很多。不得不说,果然消费还是让人感觉心情愉快...... 很快接近午时,谢宴顾及着李宛身子,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时有个小沙弥到李宛跟前,向他行了礼道:“施主,我们方丈有请。” 这西山寺方丈便是当初替他算命的了然和尚。本来重活一世后,他就该来寻一下这方丈,但上一世他对了然和尚很是厌恶,觉得他几句话,便害得自己好好的皇子只能当公主养大,重活一世后,虽然不敢小觑,但也不是很想来,觉得来了自己好像就是服软一般...... 但如今他男子之身怀了孩子,今时又不同往日,既然方丈相邀,择日不如撞日,他觉着见上一面也不是未尝不可。 到了方丈禅院,小沙弥却让谢宴只是在门外侯着,只让李宛进去了。 李宛只见一老和尚打定坐在窗边,手中慢慢转动着佛珠,听见动静眼也未睁一下,整个人如枯树老藤一般,幽幽道:“殿下请坐——” 第66章 6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坐在了然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面前已经摆了一杯热茶,像是才倒上没多久,专门待他而来。 果然, 老和尚如古井深潭一般沉静苍老的嗓音道:“殿下, 请喝茶。” 李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老和尚还是如固定的钟摆一般拨动着佛珠, 眼睛仍未睁开,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李宛可没和老和尚比定力的意思。他率先开口道:“不知方丈有何话想与我说?——” 沉静的佛珠拨动了三下, 老和尚才道:“也无其他,只是与殿下有缘,所以想与殿下说几句话罢了。” 李宛:...... 他觉得这老和尚绝对和他不合, 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能让他这么无语?! 好在老和尚这次没有问一句答一句, 而是继续道:“老衲该恭喜殿下才是——” 老和尚停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李宛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不知我何喜之有?——” 佛珠声又拨动了三下,老和尚道:“人生之喜,不过【生】之一字罢了。” “殿下坐拥这天下的富贵, 不一定能称作【喜】;殿下日后荣登九五之位, 也不一定可称作【喜】;殿下日后被万民称颂,仍不一定可称作【喜】——” 李宛:...... 老和尚虽然只寥寥数语, 却说得他心惊肉跳。 好在他还未答话, 老和尚又自顾自道:“但殿下如今得一贵子, 可不是【喜】?父子平安, 可不又是一【喜】?与谢将军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虽偶有波折,但终究白头偕老, 岂不又是一【喜】?——” 老和尚说得轻飘飘,李宛却都快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震麻了, 突然觉得,果然合与不合都是几句话的事,他现在就觉得老和尚说的几句挺让他欢喜的。 第79章 他忍不住道:“方丈说这些,不怕泄露天机过多?——” 老和尚枯树古井般的表情毫无波动道:“老衲本就世外之人,殿下也非此间人,不过平常之语,何谈天机呢?——” 李宛:...... 他忍不住又是瞳孔巨震,没想到老和尚竟然连他“非此间人”都知道! 不禁叹道:“方丈真乃神通!” 老和尚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竟然生出了点笑意,嗯,虽然不明显,但李宛觉得那褶皱大概是笑—— 只听老和尚道:“老衲神通谈不上,只是知道的比旁人多了些罢了。” 李宛又倒了杯茶,一口喝尽道:“本来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今日听方丈一言,倒是豁然开朗许多。” “只是方丈虽如此言,但如今满朝文武上下,都只当我是公主,都以三弟会继承大位,方丈又何以觉得我会有胜算呢?” 方丈面无波动道:“殿下早已做好准备,又何须问老衲?只是三皇子,人最得意时便是最忘形之时,一切由命不由己啊——” 李宛觉得这话跟没说一般,再多的也问不出来了,便准备告辞。只听方丈道:“殿下近来恐遇不测,老衲这有一串佛珠,望殿下常带身侧,望可保殿下平安。” 这时方丈才睁眼,只见他褶皱里的眼睛虽然不大,却仿佛绽着精光一般,分外神采...... 李宛不禁心下一惊,接过方丈递过来的佛珠戴在手腕上。 出来时,却没在院子里见到谢宴,只见一个垂眉敛首的小沙弥急匆匆过来向他行了个佛礼道:“公主殿下,谢世子方才有事,让我待您出来后带您去寻他。” 李宛心下有些奇怪,但方才方丈的话太过炸裂,他一时还没有回过神,便没有多想,跟着小沙弥离开了。 小沙弥带着他在走廊里转了几道弯,越走越清净,几乎都见不到什么人影。 李宛奇怪道:“怎么还没到?世子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沙弥只是答道:“就快了。” 说着将他引到了一处院里,开满了白色的梅花,道:“就在这处呢——” 小沙弥便退到了院外,将院门从外面关上了。 李宛心下生疑,四处看了一番,只见这里梅花看着还不错,心道这谢宴难道突然还起了这么点情调?但直觉之下又觉得种种透露着点蹊跷...... 他慢慢踱步在梅花林中,心下警惕着出现什么意外。只见他身披白色斗篷,眉眼清丽,只唇间一点朱色,就像雪地里的精灵一般...... 这时,他突然只感觉一道疾风从身后袭来,他只轻身一躲,却没想到这人身手比他预想中还要好很多,再加上他如今身子有些不便,竟然没能躲过! 只见这人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将闹到埋到他发间,嗓音低哑喘息道:“天可怜见!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殿下!” 李宛眉目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怒道:“梁实,你好大的胆子!” 他愤力挣扎,却没想到这人力气跟熊一般,一时间不仅不能挣脱,反倒被抱得更紧了!言语也变得更加癫狂道:“殿下为何不肯考虑臣呢?!只要殿下答应臣,臣什么都愿意去做!” 李宛很快冷静下来,心念电转间,知道谢宴发现不对,应该很快会来寻自己,他现在要做的是先稳住梁实。 他冷哼一声道:“是吗?!那本公主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梁实语气变得有些阴冷道:“只要殿下答应臣一亲芳泽,死又有何惧?——” 李宛语气一瞬变得有些柔腻道:“是吗?不过连父皇都夸梁将军可是我们大凤的栋梁之才,本公主又怎么可能真让梁将军去死呢?——” 梁实面上恍惚,不知道李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变脸跟变天一样?! 但他早就迷了心窍,只要李宛能看到他,不管是喜的怒的、真的假的,他都能甘之如饴。 “不过梁将军力气好生大,本公主被勒得有些难受,不若你先放开本公主?——” 李宛这声调腻得有些过分,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但是他知道谢宴向来还挺喜欢,对付这些声称迷恋他的男的,自然也有效。 果然梁实听到李宛这语气,心里便有些发酥,不自觉便放轻了力道,直接让李宛轻易便挣脱了。 李宛回身就是一个下狠手的巴掌,“啪”地一声打在梁实脸上。 梁实瞬间回神,眼里不禁带了怒色。 李宛又作出一副无辜状道:“怎么?梁将军被打疼了吗?哎呀,本公主也只是被梁将军冲撞到,有些生气罢了——” “挨本公主一巴掌,梁将军不会生气吧?——” 只要李宛给他点好脸色,梁实压根生不起气,只是腆着脸道:“只要公主高兴,想打臣几巴掌都行!”说完又想扑过去将李宛抱住。 李宛心里厌恶得不行,却还要与他虚与委蛇。方才是不备才被这人占了便宜,如今这人就在眼前,李宛却是轻巧侧身便躲过了。 梁实见状脸上带着哀求与威胁道:“殿下,你若不答应臣,不怕臣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吗?!” 第67章 6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心里无比恶心与反胃, 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道:“秘密?!本公主的什么秘密?!” 梁实自以为能逼得李宛就范,带着得逞的笑意低声道:“殿下本是男子之身,却一直当作公主养大, 还嫁给了谢宴那厮, 怎么?殿下不怕被泄露出去吗?!” 第80章 李宛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力道同样之狠, 让梁实两边脸上的五爪印都对称了。 他眼里带着冷光,嘴角微勾, 露出一个带点冷酷的笑意道:“是吗?梁将军既如此笃定,怎么不去说呢?!” 他凑近梁实,脸上嘲讽的笑意更加明显道:“梁将军猜猜, 若是本公主变成皇子, 到底是谁收益最大?又是对谁威胁最大呢?——” “这个秘密能保守得如此之好,梁将军不会以为只有你是个聪明人吧?!” 梁实被李宛脸上的笑意晃得有些失神,李宛欺身向前时,他竟因那气势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反应过来后不禁又分外懊恼! 心念电转间, 他很快明白过来,若是此时泄露出去, 虽说李宛身为皇子被当作公主养大、男扮女装多年有些丢人, 但更多丢的不是李宛的脸, 而是天家的脸—— 至于对谁有益处、对谁有威胁, 在他看来的确很明显, 李宛恢复皇子身份,那便是嫡长子, 本应该是储君人选,对其他皇子来说无疑是争夺皇位的最大威胁, 尤其是对本来可能性最大的三皇子而言...... 但是梁实压根不关心谁当储君、谁当皇帝,他只关心能不能得到李宛!当初答应和三皇子合作,也是因为三皇子答应他,待三皇子继承大统后,便赐死谢宴,将李宛改嫁与他。 但若李宛嫡出皇子身份暴露,以他对三皇子的了解,绝对要除之而后快! 他满副心思只有如何得到李宛,几乎只是瞬间,还是得到和之前几乎如出一辙的答案—— 若是李宛皇子身份暴露,不管是如今还是之后三皇子登基,他都不可能得到李宛,如今的天子皇后会护着自己的心头肉,而三皇子只会除掉李宛。 只有李宛一直是公主,三皇子登基后,赐死谢宴,公主改嫁时他才有机会! 梁实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对李宛势在必得道:“殿下说得对,只要殿下是公主,臣便还有机会!” “既然都等了这么多年,臣也不介意再多等些时日——” “殿下早晚会是臣的!”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梁实见状,只深深瞧了李宛一眼,仿佛要将李宛刻在骨子里一般,便翻墙逃走了。 李宛这时才放松了心神,一时只觉胃里恶心欲吐,只能扶着身边的一棵梅花树在那吐酸水,看起来好不可怜—— 谢宴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样子,立马几步奔过来将李宛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拿出身上备的水壶,让李宛喝了几口水漱漱口。 见李宛好受了些,才一脸担忧道:“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宛漱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这间隙已经足够他理清拿好主意了。 他不准备将这事告诉谢宴,上次谢宴和梁实在三皇子婚宴上打了一架,他便看清了他父皇的态度。 只要梁实没有闹得太出格,他父皇为了平衡谢家和梁家,都只会采取和稀泥的态度。 即使梁实在这上面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父皇也只会处理梁实一个人,而不会牵连到梁家。 只要梁家还在,梁实身为梁家嫡长子,且是唯一嫡子的情况下,只要他那三弟登上皇位,便可以将过往这些一概抹过。 除非他继承大位...... 但若他告诉谢宴,他也可以预料到,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这人便不能冷静下来,绝对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到时候和梁实闹出什么,他父皇又各打五十大板。 因为梁实这么个烂人把谢宴搭进去,完全不值! 所以一番思虑下,李宛只是将手腕上的佛珠给谢宴看,凑到耳边轻声道:“方丈说我们会父子平安,还将这佛珠送与了我,能趋吉避凶。” 谢宴果然被吸引了心神。了然大师在京中负有盛名,此前李宛为何会被当作公主养的事,也告诉过谢宴。 如今听了然大师这般说,还送了佛珠,谢宴心下担忧不禁松了大半,忍不住亲了亲李宛额头,充满温情道:“菩萨保佑,殿下吉人天相!” 李宛忍不住“噗嗤”轻笑出声,谢宴明明一个不信鬼神的人,现在说出这话,看起来还是挺搞笑的。 但谢宴可不会这么轻易被唬弄,他皱着眉头道:“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院子的门怎么从外面锁着了?!” 李宛一脸无辜模样道:“我从方丈院里出来时没见到你,便想着出来走走,见到这里梅花长得漂亮,便不由多看了一会。” “大概是哪个小沙弥以为这院子偏僻没人,便把门锁了吧——” 谢宴听言不由露出自责的表情道:“都怪我,不该随便离开的,应该直接在院门守着。” 李宛有点好奇那梁实用了什么借口将谢宴骗走,但想也不是什么好的,又看不得谢宴自责,便双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道:“也没甚打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方丈还说以后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好好的呢——” 想及此,谢宴也不由露出轻松的笑容。 天色渐晚,如今冬季天黑得快,两人也没再多耽搁,便相携离开了西山寺。 临走前,一年纪稍大些的和尚追上前,将一枚平安符赠给谢宴道:“殿下,方丈让贫僧将这平安符送与您以表歉意。” 平安符什么的,还是方丈送的,自然多多益善,李宛也没说甚便收下了。 谢宴只当是寺院为锁门的疏漏赔礼,便也没多想。 第81章 时间过得很快,谢宴本以为梁实还会有什么小动作,没想到边关传来战事,天子直接派梁实到边关攻打胡人。 第68章 6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如今将近年关, 京城已下了几场雪,今次冬天显得更为严寒。每到这个时节,关外胡人青黄不接的, 没什么吃食又冰天雪地, 便常侵掠关内抢夺财物口粮之内, 有些行径恶劣的烧杀不在少数—— 关内汉人将这些胡人视作饿狼, 关外胡人又何尝不是将这些汉人视作圈养的家畜,只待需要时便宰来当口粮罢了。累世仇怨, 也就这么积下了。 以往本来都是谢宴镇守边关,对那些胡人颇为了解,多次重创胡人之下, 对胡人也颇有震慑力。 但因与李宛成婚, 胡人也得了消息,再加上今次年份分外难熬,这次胡人侵掠便显得越发嚣张。 但这些骚扰边关的胡人以往都是小队不成势的,有些可能只是胡人里的强盗, 有些则可能是胡人王帐的士兵假扮的强盗。 梁实此前负责镇守南越, 也颇有战功威名,朝廷将他派往边关, 自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但自打边关传来战事, 便不时有飞鸽传书给谢宴, 每次谢宴看完都不禁紧锁眉头。 李宛不解问道:“朝廷都道边关每每传来捷报, 怎么看你模样却忧心忡忡?——” 谢宴也没瞒着他, 拣着些能说的道:“其实这次战事不算很大,但眼线传信说梁实在关外行事很过激, 对手下将士也不加以约束,恐酿成更大祸患。” 李宛也略有所思, 劝道:“如今你身在京城,对边关之事也鞭长莫及,还是放宽心为好。” 谢宴将李宛拥在怀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肚腹,叹道:“殿下说得有理,其实我也只希望能守在殿下身边,只是怕梁实到时候捅出大篓子,届时陛下怕是会让我补窟窿。” 说着谢宴将脑袋埋在李宛发间嗅了嗅,颇带点依恋的意味道:“可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殿下,更别说还是在这种时候!” “我只想守着殿下,平平安安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然后一起看着他长大——” 李宛:...... 他不由好笑道:“难怪世人常言,温柔乡皆是英雄冢!” “想我们谢将军以前也是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少年将军,胡人也是闻名丧胆!哪成想如今只想守着老婆孩子,一点英雄斗志也无!” 谢宴才不管李宛如何调笑,十分理直气壮道:“谁爱当那英雄谁当去!哪个男的不想守着自己老婆孩子,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个生瓜蛋子!” 李宛:...... 他点了点谢宴额头道:“你这人!还能把这般没有志气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也是没谁了——” 谢宴压根不以为意,反倒一把捉住了李宛的手指,放在嘴边深情地吻着,渐渐眸色有些发暗,李宛只觉得掌心仿佛被tian了一下,条件反射之下想抽回手,却没想到这人还用了几分力气,压根抽不回去...... 他有些羞恼道:“你想作甚?!” 谢宴如今比以前胆子大多了,另一只手摸了摸李宛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太医说如今早怀稳了,适当房事不会影响——” 李宛:...... 他无语道:“适当是让你每天一回吗?!你就不能克制克制?!” 谢宴委屈道:“一天一回已经很克制了啊......” 李宛:...... 两人如今已经很了解对方了,就算李宛嘴上说着抗拒的话,但谢宴只是手指在他身上游走,耳后脖间动情地被亲吻着,温热的鼻息打在耳后脊背上,他便整个人已经被撩拨得有些受不住了...... 尤其是身体本来便是有记忆的,李宛虽觉自己不是个重欲的人,但尝到其中滋味后,再被稍加挑逗,自己也很难崩住。 几乎是半推本就,李宛还是让谢宴在窗前的暖榻上让他来了一回...... 这暖榻在三层阁楼上,视野极好,能看到远山白雪。尤其近来天寒下了几场雪,这西山里的雪便未化过,远远望去,起伏的山脉上白茫茫一片,甚为壮丽,李宛每每坐在窗前看上小半日也不觉得腻—— 不得不说,三皇子当初将这院子修得好,地龙什么的,院子里都很齐全,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也是暖和如春。 如今谢宴也渐渐发现这里的好处了,风景好、视野好,又清净,真的是难得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逍遥快活”...... 从西山寺回来后,很快从闽越那边寻访大夫的便传回来了好消息,说还真让他们寻到了这么一个大夫,给男子接过生。还说这能怀孩子的男子,体内也有能分娩孩子的产道,只要腹中胎儿一般不养得过大,父子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为什么是父子,这男子怀子大概率生得都是儿子,他们倒还没见过女儿。 李宛和谢宴两人接到传信不禁都松了口气,但李宛又不禁有点小失落,与谢宴道:“当初了然大师不是说我会儿女双全吗?!怎么又说这男子生子基本都是生的儿子了?!” “儿子好生调皮捣蛋,哪有闺女来得可人疼!” 谢宴沉默了一瞬,道:“若是儿子生得像殿下,那也是极可爱的!”但一想到若是生得像他,啧,他感觉自己手掌好像也有些痒了...... 他记得他母亲在世时,他也还是多调皮,整天上房揭瓦的,把他父亲气得牙痒痒的,他母亲倒是一直很疼他。后来他母亲过世了,他也就好像一夜长大了一般,沉默寡言了很多,也没以前那么捣蛋了。 第82章 李宛也不由沉默了一瞬才道:“像我也没什么好的,我那也只是因为当作公主养大才显得文静了些。” “若是小家伙生下来,就算再调皮,我也是不愿拘着他的——” 谢宴不由心里生出丝丝微疼,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殿下,臣日后一定会让你做这天底下最自在的人!” 李宛被他这郑重的模样又逗笑了,觉得这人有时的确是带点傻气的,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道:“傻子!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最自在的人!我现在这样便已经顶好了!” 谢宴不禁呼吸一紧,忍不住将李宛后脑勺抵住就是一阵深吻。一吻即毕,他欲分开,李宛倒是难得qing动不愿了......李宛也觉自己身体如今有些奇怪,眼见月份比之前大了许多,身体好像也越min感,需求也越多了,倒是如今谢宴顾及他身子,每次都还想控制,最后却每每没能控制住...... 第69章 6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6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年关之前, 边关传来捷报,说是梁实打败胡人,杀敌数千, 胡兵四散而逃, 再不敢来犯。天子大喜, 犒劳三军, 升梁实为云州校尉。 云州校尉乃两千石将职,边关三大手握军权校尉之一, 其上便只有大将军、左将军、右将军了,而在梁实之前满大凤朝也只有谢宴这个少年两千石实权校尉了,其他同等将职年龄都要比他们大上许多。 一时间, 梁家和梁实都风头无俩...... 年关过后, 芸侧妃诞下一七斤六两大胖儿子,天子大喜过望,赏了许多金银珍奇物事,又给三皇子加了五百户封秩, 亦给芸侧妃抬了品秩。 淑妃娘娘得了大胖孙, 连日来缠绵病榻的身体都好了许多,人逢喜事精神爽, 都显得容光焕发了些。 等到满月, 三皇子与芸侧妃将孩子抱进宫给天子看时, 天子赐了小名叫团团, 说他生得像个糯米团子一般, 甚是可爱,至于大名待日后再议。 淑妃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又是亲脸蛋、又是捏小手,觉得哪哪看着都欢喜。 就连皇后娘娘素来虽然与淑妃不对付, 但念着李宛也快分娩,连带着对这般大的婴儿都没什么抵抗力,便也命人将团团抱到琉璃殿看了一番,直忍不住和身边的宫人夸道:“生得可真是玉雪可爱啊!瞧这肉嘟嘟粉嫩的!” 说着还给团团奖励了一块金锁。 但没一会,这团团大概怕生,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幸好芸侧妃一直是跟着的,皇后只得忙不迭将团团递到了芸侧妃怀里。 淑妃在一边道:“哎呀,我们团团这么小就开始认人了呢?明明臣妾抱的时候都还乖得很,谁知到了皇后娘娘怀里,倒还哭闹起来呢——” 皇后自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便顺着话道:“那是自然,小孩子都灵性得很,知道你是他的亲祖母,自是对你要亲近些。” 淑妃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后娘娘今日竟这么好说话!不过她心底还是挺得意的,在那装模作样道:“皇后娘娘也不必羡慕,虽然孙儿抱不到,以后待公主有了孩子,抱外孙也是一样的。” 皇后:...... 她脸色不禁冷了下来,暗道淑妃这蹄子看来是苦头没吃够,竟然还敢在她面前口不择言! 芸侧妃心里也暗道不妙,她没想到淑妃娘娘竟这般没头脑,竟然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想要压皇后娘娘一头,这么不给皇后脸面。 她忙陪笑道:“团团大概是饿了,小婴儿都是这般,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哪知道那么多呢——” 淑妃觉得芸侧妃这话明显是和她对着来呢,在一旁没什么好声气道:“哼,你这当娘的,连孩子饿了也不知道顾着,瞧你这样能带好孩子吗?!” “干脆将团团放到琉璃殿待着,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带孩子了,什么时候再将团团带回去吧!” 芸侧妃不禁心里一紧,只觉当头一棒,心里是难过得紧,毕竟,团团可是她十月怀胎、又生生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 虽然小家伙才将将月余,可每日每夜都是呆在她身边,吃喝照料从不假手他人,不可谓不尽心! 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这话是丁点也没错,尤其对芸侧妃这种没了父母的互殴而言,小家伙就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人!每每看到小家伙,她便觉得心里满满的, 大有种有子万事足的意思。 如今淑妃娘娘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她将小家伙留在琉璃殿,这不跟剜她的心头肉无异吗?! 淑妃娘娘明摆着就是不满她拿话顶了她!而且仗着自己是长辈,说让她把孩子留下就留下! 芸侧妃虽然心里难受,但面上很快平复了过来,还带着笑道:“母妃愿意费这个神,妾身实在感激不尽!” “王爷和妾身不能陪在母妃身边尽孝,王爷每每念及实在自责,能让团团代我们在母妃身边尽孝,实在是团团的福气。”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芸侧妃面上又看着恭顺柔谨,淑妃这下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们离开后,连皇后都忍不住叹道:“芸侧妃这忍耐心性,真是常人难及啊!” 一旁嬷嬷也顺着话道:“那可不!寻常女子哪能做到这个地步!” 却说芸侧妃回到王府,三皇子知晓了此事,心里也有些愧疚,也越发觉得芸侧妃善解人意、贤良淑德,越发怜爱敬重起来,日夜都歇在芸侧妃院里。 第83章 前些日子因着怀孕分娩,三皇子都少了在芸侧妃院里歇着的时间,如今淑妃将团团留在了琉璃殿,倒是阴差阳错给两人腾出了很多时间和空间,一时倒显得越发如胶似漆起来。 没多久,便又传出芸侧妃怀有身孕的消息,倒是后话了。 再说淑妃这边,因着团团的缘故,天子比往常来的次数也多了些,时常还会在琉璃殿留宿,虽与以前还是无法相比,但还是让淑妃觉得自己再获得恩宠指日可待。 边关也平静了下来,京城一切看起来又恢复成了往日安宁平和的样子。 但没多久,琉璃殿便传来团团染上风寒的消息,不出几日整个白白胖胖的小模样便消瘦了许多,天子和淑妃瞧着心疼,淑妃无法,只得还是将小家伙送回了颍川王府。 等到阳春三月,李宛也临盆在即,和谢宴两人全副心神都在准备着新生命的到来,其他一切事都暂且放到了一边。 谁知这时边关竟然又传来战事!胡人大举攻进,连拔包括云州、朔州在内的几座重要城池! 消息传回,震惊朝野! 尤其云州乃是才擢升的梁实镇守,天子与文武百官都难以想象梁实怎么会连云州都镇守不住! 百官纷纷谏言,由谢宴领兵镇压胡人。 天子再三犹豫之下,虽然顾及李宛身体状况,但还是以国事为先,令谢宴率五千精兵先行奔赴,整顿西北边关将士,由谢宴统领,又从各地调拨需要精兵到边关后续支援。 为了安抚谢宴,也为了保证不出差错,天子又派了一千精兵守卫李宛的西山别院。 当然,如此大动静,自然也会吸引京中其他耳目注意。 第70章 7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自打谢宴奔赴边关后, 几乎每天都有消息传回。 这次胡人攻打边关,和往年完全不同。以往这个时节,胡人都要忙活牛羊产崽的事情, 压根腾不出手来骚扰边关。但如今却像发了疯一般, 好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创大凤。 其中有些蹊跷, 谢宴派人探查, 才知梁实前番与胡人作战时,遇上了一支胡人小队, 一番厮杀后,将剩余活口全数掳了过去。 而其中为首的胡人,因开罪了梁实, 梁实便让士兵将其凌辱了一番, 嗯,手段极其下作地凌辱,与侵犯女子无异。 后梁实又将几人放了回去,不想这为首胡人竟然是王帐的小王子, 不堪受此大辱, 拼尽全力也要将梁实屠戮。 胡人将士士气高涨,不惜代价、不计生死攻打大凤, 边关战事一时十分胶着。 消息传回朝堂, 立马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梁实手段下作, 给大凤惹来如此祸事, 该把梁实交出去,换来边关安宁;一派认为战场本来就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安宁日子, 奸淫掳掠都不稀奇,那些胡人对我们大凤子民恶径比这不遑多让!而且梁实乃大凤将军, 为大凤立下汗马功劳,怎能说交就交?! 当然,也有头脑清醒些的知道,胡人如此大动干戈,就算将梁实交出去也不可能轻易善了!一旦大凤有示弱嫌疑,湖人绝对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索要城池金银! 城池金银是朝廷底线,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自不会拱手相让。 但满朝堂对梁实所为压抑的暗火,却只待时机而发了。 李宛也不禁忧心忡忡,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即使谢宴身经百战,但他又如何能不担忧。即使谢宴离开前,他将了然大师送的平安符亲手挂在了谢宴身上,也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预产期最后前半月,皇后娘娘实在放心不下,也从皇宫搬到了西山别院小住,对外只是道在西山寺为大凤苍生念佛祈福。 邓家本就是经年世家,皇后娘娘也素来颇有贤名,此举一出,在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中,又是颂扬声一片。 淑妃娘娘得知后,一脸不屑道:“皇后就爱做这些表面功夫,尽是些沽名钓誉的,有什么实际用处?!” 一旁嬷嬷应喝道:“娘娘说的可不是!这满宫里,哪有人能和娘娘比呢?!” “娘娘福气还在后头呢,等日后三皇子登了大位,那尊贵荣宠在这后宫里也是独一份的,还有谁能比呢?!” 淑妃自己心里也颇为自得,可不也是这般想—— 这天夜里,春雷阵阵、电闪雷鸣,李宛傍晚便觉肚腹隐隐作痛,等到半夜风雨大作时,越发觉得疼痛难忍。 皇后得到消息起身时,只觉一阵心悸,脑袋也一阵晕眩,连忙让张嬷嬷扶她起来。 到李宛屋前时,即使是偌大的风雨声中,也已经听到李宛的痛呼声。 即使如此,除了几位大夫和打下手的宫人外,其他人都不允许进去,即使是皇后也是如此。 皇后带着宫人在外面焦急转来转去,即使她自己曾经历过这种过鬼门关的事,可真看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遭,也是难熬得很。 只是她身体精力实在说不上好,转了几圈又觉得头晕得很,只得又在椅子上坐下来。 嬷嬷也一直劝道:“娘娘,你如今身子本来就大不如往前,还是回去歇着等着吧,等日后殿下还需要您照顾呢——” 皇后身上盖着条薄毯,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道:“回去躺床上一样睡不着,还是坐这等着安心点。” 而另一边,了然大师在窗前的蒲团上坐定,一颗一颗捻着手中佛珠,忽然睁眼看向窗外,忍不住喃喃道:“天生异象,大凤之福,苍生之福呐!” 第84章 说着颤颤巍巍起身,到了寺院的佛殿前,燃了一炷香,一手缓缓敲着木鱼,一手捻着佛珠,像是在祈福一般...... 空灵幽远的木鱼声,仿佛穿透了风雨,穿透了夜色,平息了电闪雷鸣,终将人送达平稳的彼岸...... 等到天边将亮,夜色边际泛起微浅的白,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西山别院,众人均是心神一震,终于忍不住露出轻松的笑来。 此时,一夜风雨终停,东边日出,灿烂的朝霞映着澄澈的天空,让人看着也不禁觉着心境开阔,觉得充满无限希望一般—— 胡太医抹了把额上的汗,老脸满是惊喜道:“恭喜殿下!是位小公子!足足八斤八两呢!” 李宛不禁两眼一黑!明明他一直都按照胡太医和沈太医的叮嘱十分控制饮食了,怎么这小家伙生下来还能这么胖?!难怪折腾了他这么久! 不过当胡太医将小家伙抱到他眼前时,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无限温柔和欢喜,虽然他嘴里脱口而出的却是:“啧,怎么这么丑——” 小家伙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闭着眼、小嘴一张,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一旁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孙子的皇后,真是哭笑不得地抹了抹泪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你刚生下来时不还是这样,后来长着长着不就变漂亮了?” 李宛笑笑。 一阵忙碌,待李宛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小家伙被喂了奶、穿好了小衣裳,放在他旁边正睡得香。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小家伙看起来就白胖伸展了不少,好像比第一眼要顺眼多了。 李宛忍不住了那么一直看着,感觉只是看着都能看许久一般——心里一时又忍不住有些可惜与遗憾,想着要是谢宴在他身边,大概看着小家伙也会很欢喜吧? 等到百日后,小家伙已经十足白白胖胖了,完全看不出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的小猴子模样,眉眼五官完全结合了李宛和谢宴的优点,再加上小婴儿黑溜溜的眼珠子和白白胖胖的婴儿肥,简直就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恁是哪个叔叔阿姨见了都走不动路的那种...... 偏偏小家伙还乖得很,几乎很少哭闹,还特爱笑,只要有人逗他,便会咯吱咯吱笑得十分开心,小肉手小肉腿也欢快地晃荡得不行! 皇后娘娘如今也是体会到有孙万事足的欢喜了!压根不想回皇后,每日只是逗逗小家伙,便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精神比往日都强了不少。 天子朝务繁忙,只满月那日来看过后,后来便没怎么见过了!但满月那日,只是才见到,小家伙便给面子得很,见到天子便笑得很开心!而且小家伙和李宛小时候也很像,一时让天子不禁怀念起了自己刚到父亲时的日子,心里也实在喜欢得紧。 等到小家伙百日,实在忍不急,便令李宛带小家伙回了宫。 第71章 7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常言道这娃就跟见风长一般, 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还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小家伙更是如此,才满四个月就会翻身, 不到七个月就能坐着, 五六个月时便很喜欢“啊啊”叫唤, 那小表情认真得, 就好像能听懂大人们说的话一般! 李宛也没给小家伙特意取小名,每次都是“小宝”“小宝”地叫着, 大家也都跟着这么叫了。 他每天都会记下小宝的变化和趣事,有时候长、有时候短,然后给谢宴寄去。 如今经过几次鏖战后, 云州、朔州几座被胡人占领的重要城池又夺回来了, 但是城池被胡人洗劫一通,没能及时逃走的百姓也遭了殃,后续重建安抚同样不简单,尤其胡人并未撤军, 双方仍在僵持。 若说最开始胡人小王子只是为了一雪耻辱, 可如今算是捞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就像荒野里饿狠了的狼一样, 咬住了肉绝不肯轻易撒嘴! 所以眼下来看, 谢宴能回京的时间还每个定数。但他每每收到李宛的来信, 心里那个急啊, 十分想见到小家伙, 为错过那么多重要的时刻而遗憾懊恼,心里自然也十分记挂李宛。 以前他觉得边关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虽然这里没有他的心上人,但是说实话, 比起京城里的繁华锦盛,他更喜欢边关月、塞外风,在旷野里自由无拘的骑马驰骋,但凡喜欢这种感觉的人,就很难忍受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装腔作势。 但再如何,边关也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心心念念的人在京城,以前他只敢想念,如今他已经拥有,自然便更难忍受。 尤其如今又多了个小家伙!他都守着殿下那么多月,眼看小家伙在殿下的肚子里一日日长大,都临到了关键时刻,却没能守在殿下身边,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很,不由对梁实也越发看不顺眼! 城池失守本就是重罪,更别说此次胡人更发了疯似的大举进犯,本就是梁实用的下作手段挑起的导火索。所以在边关形势僵持,看起来大致平稳的时候,天子一道诏书,将梁实押解回京。而回京途中,梁实被人劫走、没了消息,却又是后话了。 不过对李宛和谢宴以及朝廷而言,梁实失踪并不会影响太大,毕竟相当于畏罪潜逃,只要不出现,那么不管是家世还是之前立下的战功,都相当于付诸东流,也没法再掀起什么浪来。 转眼小宝已经七个多月了,会叫爹爹、爷爷、奶奶之类简单的词,还有饭饭、肉肉、觉觉什么的,也说得很是流利! 第85章 小家伙小身子也长得越来越结实,小肉胳膊小肉腿的,每次扑腾起来十分有力道,而且见人也爱笑,不怎么哭闹,上到天子皇后、再到文武百官和宫人什么的,只要和小家伙有过接触的,无不被他人见人爱的魅力所折服。 天子还特地给他赐姓李、赐名麟,代表麒麟儿的意思,给三皇子府的团团也是顺带赐了李允这个名字。 李宛作为公主,生的孩子却随天子姓,朝中大臣本来颇有微词。谁道天子做法更绝,直接将小家伙抱到了朝堂之上,让反对的大臣一个个站出来,然后教小家伙道:“这是虞爷爷,这是梁爷爷,这是魏爷爷,他们都是坏人,不让我们小宝跟着皇爷爷姓哦——” 小家伙哪明白那么多意思,但他学会了当皇爷爷的小捧哏,只要是皇爷爷喜欢的,他保管笑脸笑得跟花一样,要是皇爷爷不喜欢的,他保管嘟着自己的小嘴巴绝对不多笑一个! 天子指着这些大臣,他虽然不明白他皇爷爷说得什么意思,但总归知道不是喜欢的意思,便皱着自己的小眉头,奶声奶气道:“虞爷爷,哒!” “梁爷爷,哒!” “魏爷爷,哒!” 小家伙小奶牙都还没长起来,说的也都是些拟声词,压根没什么多的意思,但这些大臣,各个把自己那张面皮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被一个牙都没长出来的奶娃子,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噗口水的,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啊! 但他们再怎么臊皮又能怎样?!谁让这都是天子纵容的呢?!更何况,话又说回来,天子给外姓人赐姓都没奈何,更何况给自己的亲外孙赐姓呢?! 他们反对是反对了,天子不听他们又能奈何?!眼下只是让小奶娃子喷口水,等到天子不耐烦了,直接让宫人拿大板伺候,他们也是没地说理去! 这其中关窍也甚是简单,那些朝堂里的人精,不过是个转个弯就能想明白的功夫。这种本来也是无伤大雅的事,天子也只是稍有所表示,便没什么朝臣愿站出来反对了! 当然,也有那些向来善于揣测天子心意的朝臣,站出来溜须拍马道:“瞧小皇孙这机灵聪明的模样,那哪能是陛下的外孙啊!可不跟陛下嫡出的亲孙孙一样!” 这话一出,那些向来耿直些的朝臣,都不免直皱眉,拿眼神直不屑地瞅那些溜须拍马之辈,觉得为了讨好天子,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但常言道,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这话虽然俗了点,却的的确确是成人社会里不必明说的潜规则啊! 不管旁的人听着觉得如何难受反感,这被拍马屁之人,可丁点不觉得这是马屁恭维啊!只觉得浑身舒坦! 就比如眼下,天子只觉得这些大臣真是慧眼如炬!这可不就是嫡出的亲孙!比亲孙还亲呢!哪是什么外孙!还有这机灵可爱的小模样,那不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 天子龙颜大悦,于是给这些大臣赏赐了一波! 一番操作下来,这天子的态度不要太明显了!文武大臣各个巴不得在天子跟前刷一波好感度!就连宁国公都在天子跟前道:“小宝这派风范,可不跟陛下一般威仪!我们谢家哪能有这般风姿!” 得,连亲爷爷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而得了这消息的,最气的莫不过三皇子和淑妃了...... 第72章 7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不得不说, 三皇子果然是淑妃亲生的,一个在颍川王府,一个在琉璃殿, 都砸了一堆东西, 连话术都几乎如出一辙:“那李宛不过是个公主!生的儿子凭什么姓李?!还被父皇/陛下当成了个宝!” “他们团团, 正儿八经的孙子, 怎么取名倒像是顺带的了?!” “父皇/陛下是......!!!”他们想直接说天子是老糊涂了吗?! 但天子素来威严,这等冒犯天颜、祸从口出的话, 到底还是崩住了脑袋里面的最后一根弦,没有说出来。 但淑妃近来本来身子就虚弱得很,又遭天子冷落, 即使因着抱了孙的缘故, 精神头好了许多,天子也偶有来琉璃殿歇宿,但都有了喜嫔,和往日盛宠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因而自是要比三皇子还歇斯底里许多。 前段时日, 因着喜嫔的事,琉璃殿里的东西几乎快砸了一半, 如今, 因着小宝取名的事, 琉璃殿里的东西又快被砸了一半。 一阵歇斯底里后, 淑妃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 也不让宫人来收拾,只是坐在满地狼藉中, 又将那被砸得凹陷的铜镜端端正正摆在梳妆台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不愿意相信道:“本宫真的是人老珠黄了吗?!” “陛下为何能如此绝情?!” 一旁纹绣嬷嬷劝道:“陛下只是顾惜娘娘身子,心里还是念着娘娘呢——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还命人送了许多滋补身子的药材来吗?都是些对娘娘身子有好处的......” 淑妃眼里又带些神采来,不禁喃喃道:“你说的是,陛下还是念着本宫的!本宫在陛下心里,比凤仪宫那位还是强多了!” 转而脸上神色又变得阴鸷道:“呵,得了,你也就是哄哄本宫罢了——” “本宫在这深宫呆了这么多年,陛下是什么性子,本宫还不清楚?!” “不过一点东西罢了,陛下那个位置,本宫这个位置,难不成谁还在乎这个?!” 第86章 “人在哪、心在哪,再真真不过了!喜嫔那个小蹄子也不过是年轻貌美,男人呐,还不都是这样!” 淑妃嘴上说着看似轻松的话,可面上表情几乎都狰狞得面目全非,眼神里的恶毒和恼恨都快变成实质!只待找个撒气的发泄恶毒的怒火! 纹绣跟在淑妃身边多年,对淑妃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虽然看到淑妃神情有些心惊,但也更多的是为自己主子有些心疼。 她替淑妃舒缓地按着太阳穴缓解焦虑道:“娘娘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这喜嫔年纪小,就算如今再得盛宠又如何?!左右也没法再给陛下生个皇子公主什么的——” “每个皇子公主傍身的妃嫔,晚景如何凄凉,娘娘心里还不清楚吗?!” “娘娘如今有三皇子,日后那是享不尽的福气,团团也这般可爱,芸侧妃又有了身子,娘娘那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淑妃听后觉得也是这个理,心气不禁平顺了很多,道:“你说的是!喜嫔那个小蹄子算什么东西?!日后还不是只有本宫磋磨的份?!” “李麟那个小崽子,就算会卖点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陛下的外孙?!难道还能翻出浪花来?!” “都犯不着本宫为他们伤神!” 说着便让纹绣替她重新梳好了妆,躺在软榻上令纹绣替她按头,让宫人进来将殿里又收拾整齐。 却说琉璃殿动静传到凤仪宫,彼时皇后娘娘正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给小宝喂着蒸蛋拌饭呢—— 没错,就是蒸蛋拌饭,我们小宝虽然出生金娇玉贵的,但是喜好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如今牙口还没长好,最爱吃的就是蒸蛋拌饭!米饭煮得稍微稀软一点,拌上光滑紧致喷香的蒸蛋,小家伙一顿能吃满满一小碗!一天能吃上三四顿! 每次皇后看着小家伙吃得香甜的样子,自己胃口也不禁跟着好了很多,一顿都能多用半碗饭! 皇后娘娘边给小家伙喂饭边道:“呵,陛下不过是这么些时日没去罢了,琉璃殿倒沉不住气了!一副离了男人没法过活的样子,真是丢人!” “她爱如何便如何,若是想对本宫小宝有什么不客气,本宫不介意再给她点厉害颜色瞧瞧!” 张嬷嬷在一旁顺着话道:“世上女子能如皇后娘娘您这般坚韧自立的又有多少呢?世人都道女子如藤蔓、男子如大树,这女子攀附男子,不正如藤蔓攀附大树?——” 皇后给小家伙喂完最后一口蒸蛋拌饭,替小家伙擦了擦嘴,又亲了亲他肉肉的小脸蛋,顿时觉得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听及便笑笑道:“被人当作藤蔓又有什么呢?最可悲的是自己也把自己当作藤蔓,什么人生的希望和喜怒哀乐都系于别人身上,终究是不明白,女人也是人呐,人活这世上,能指望谁呢?!” “这日子终究是自己过的,终究只能靠自己——” 张嬷嬷点头应是道:“皇后娘娘说得在理,只是这世道,知道这个理的女子少,能做到的就更少啦——” 皇后轻轻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知道不知道、做到不做到,有时候也不一定有什么影响,只不过让自己通透些罢了。” 没多久,皇帝下朝,与李宛一道到凤仪宫用午膳。 小家伙见到自家爹爹,在皇祖母怀里扑腾着两条小短腿,两只小肉胳膊努力地张开,小身子都快搭出去了,“啊啊啊”地叫唤让自己爹爹抱! 李宛瞧着自家儿子心都快化了,一把接过来,在小家伙的小肉脸蛋上亲了两口,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吧唧”一下在自家爹爹上亲了两口,还“阿哒”“阿哒”直叫唤,直用带着奶味的口水糊了李宛一脸。 李宛也不知小家伙跟谁学的,每次“阿哒”“阿哒”地唤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习惯了也觉得方便,毕竟叫他“娘”他不习惯,叫他“爹”又怕惹人耳目,倒是这个不明意义却又亲近的称呼显得颇为合适。 如今因着谢宴在边关的缘故,天子将许多边关战事包括粮草之类事宜交给了他处理,他也没拒绝,主要还是为了避免三皇子和梁家使绊子,也顾不上避讳不避讳了。 他不想谢宴在边关浴血奋战,朝堂这边还给他拖后腿。 其他政务之类,天子也交了许多给三皇子处理,所以如今天子就上上朝、看看一些重要的奏折之类,事情少了许多,也多了许多含贻弄孙的精力。 这爷奶带孙,自然是越带越亲近,更别说小家伙本来就比一般小孩要乖很多,不哭不闹还爱笑,吃饭吃大碗,睡觉睡整夜,白天还能睡好几个时辰,长得也白白胖胖的,整个一老头老太太的梦中情孙模样,就算是天子皇后,那也成日被迷得都找不着北,抱着大胖孙就乐呵呵的,什么别的都不想做了...... 第73章 7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小家伙和自己爹爹亲亲热热腻歪够后, 看见皇祖父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便又小肉脸蛋笑得跟朵花似的,朝天子张开小肉胳膊, 奶声奶气响亮道:“阿爷!抱!” 天子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将小家伙接到怀里, 掂了掂道:“哎哟, 小宝没少吃饭饭吧?又沉手咯——” 小家伙立马拧紧了小眉毛,一本正经道:“饭饭!饱饱!” 虽然不清不楚的, 但在场几个人几乎都秒懂他的意思,知道他说的是饭饭要吃饱饱才行。 第87章 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皇后最是宠孙没原则的, 立马哄道:“好好好, 我们小宝就是肚肚要吃饱饱的才行,我们小宝才不重呢,刚刚正好呢——” 小家伙立马跟着学嘴道:“宝宝,不胖!” 又是笑声一片。 李宛都不禁有些恍惚, 仿佛他们压根不是什么深宫皇家, 只是和寻常百姓家一般无异,他父皇母后和其他疼爱纵容孙儿的祖父辈也没什么区别...... 但李宛知道一切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尤其对于小宝这般幼小的稚子而言, 天子越是盛宠, 便越将他置于烈火烹油的境地! 眼下只是谢宴身在边关战场, 他要为这人解决后顾之忧, 便无暇顾及太多而已。 等到这年冬天, 谢宴与胡人主力在边关百里之外的鸣沙山展开一次正面较量而大获全胜后,边关形势基本便稳定了下来。 谢宴立马上书朝廷, 希望能告假回京。天知道他一日日收到李宛来信,看到信里小家伙一日日长大, 如今都已经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了,他心里简直比猫爪子挠还难受! 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好将胡人赶回老巢,不要耽搁他老婆孩子热炕头! 好不容易捱到现在,他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再耽搁! 朝廷自然想谢宴在边关多驻守一段时间,但是谢宴毕竟是驸马,公主生子都这么些时日了,谢宴连孩子一面都未见过,的确也该考虑考虑。 收到谢宴上请的奏折后,朝廷便准了他年后回来。当然,朝廷主要也是以天子的意思为准。 只是又不能与谢宴一起过年,李宛心里多少还有些失落。 但天下为重,他也能理解,战争是最残酷的毁灭,无论是□□还是精神,当杀人变成正义,也是人真正的毁灭。 发动战争的永远是魔鬼,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不过区分为讲道理的和不讲道理的,讲道理的是利益,不讲道理的是疯子,而被迫战争的则是守护。守护永远比毁灭来得艰难。只是战争的轱辘一旦开始转动,将会碾过所有人,碾过一段悲惨而沉重的时间,到最后只剩毁灭。 大凤与胡人的战事不是儿戏,它关涉到千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道理李宛都懂。他也愿意为此再多忍耐一些时日,即使他觉得他已经为此忍耐了足够久。 只是,命运并没有平滑地过渡。 年后,边关传来消息,说谢宴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朝野震惊。上下皆是一片茫然、不可置信。 毕竟,和胡人的战事已经大获全胜,胡人王帐退到了数百里之外的燕然山,损伤惨重,定点没有再起战火的意思,也没了那个实力。 这个时候,谢宴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失踪?! 等到第二波带来更详细消息的探子到京,才知是年夜,谢宴在边关哨卡值夜时,收到了一封不知从哪来的密信,便单枪匹马去了关外,以后再无踪影。 此时边关却有人悄然散播消息,说谢宴投靠了胡人、背叛了大凤。 虽然这谣言边关三岁小儿都不信,毕竟谢宴久经沙场,杀掉的胡人最多,谁都可能投奔胡人,就是谢宴不可能! 虽然百姓不信,但谢宴失踪却是事实,不久边关便人心惶惶,说没了谢将军,胡人很快就会重整旗鼓、攻打边关。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谣言如何四起,李宛却下定了决心!他绝对不相信谢宴会投奔胡人,也不相信他会出了什么意外!他要带上小宝,亲自去边关寻谢宴! 皇后知他想法,不禁心神俱震!在她看来,谢宴与李宛成婚,又是小宝的父亲,她自然不希望谢宴有什么意外。但事已至此,谢宴是万不足以让李宛如此冒险的,更别说还带上不满一岁的小宝!那可是她的心头肉、命根子呀! 而且她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谢宴没了,虽然有点惋惜,但说不定还是件好事,这样李宛若是恢复皇子身份,给小宝再捏造一个娘亲,便不会有人怀疑李宛,谢宴也不会成为李宛的黑点。 李宛不知他母后的想法,或许他知道,但是不打算予以理会。 他心意已决,无人能够改变,不管是他父皇还是母后。 令他稍有意外的是,他父皇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会阻止他,只是再三确认后,默默表示了支持。 无他,李宛作为大凤的长公主和谢宴的妻子,此时去边关,没有人比他更能够稳定民心和军心。而且以李宛的战力和能力,也没有大臣会怀疑他会拖后腿。 只是,没有大臣敢这般提议。毕竟,李宛是陛下皇后疼爱的长公主,在他们看来还是孩子不足一岁的母亲,谁敢这么提议,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但李宛自己主动提出来,朝臣和京城百姓便只会感念他的大义了。 天子皇后虽然妥协,答应让李宛去边关,但是他们还是不愿让李宛带上小宝。他们觉着小宝太小,怕路上有什么闪失,更舍不得他们的心头肉吃苦。 但李宛觉得皇宫更危险,即使他父皇母后会竭尽所能护着小家伙,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稍有疏漏、后果便不可挽回。他不敢承担这样的风险。 双方为此僵持了足足好几日,李宛也是心焦的很,他恨不得立马到边关去寻谢宴,却也不愿妥协将小宝留在京城。 最后还是小宝使用撒娇卖萌大法,向他皇祖父、皇祖母吧唧了好几口,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回来看阿爷阿奶的,又埋在他爹爹怀里撒娇,一副不愿离开爹爹的样子,最后天子皇后才松了口。 第88章 第74章 7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一想到小家伙这么小就要千里奔波, 天子和皇后就心疼得不行,路上一应物事准备了一马车又一马车,伺候的宫人也是准备了一拨又一拨, 连厨子都备了好几个!更别说保护安全的明卫、暗卫, 更是只多不少...... 李宛:...... 他很想说他们是去边关救急寻人而不是出去踏青郊游的。当然, 如今这天气也是春寒料峭, 还远没有到踏青郊游的时候。 最后李宛轻车简行,护卫只带了谢宴留给他的云剑鸣影四卫, 伺候的人只带了胡太医、红荷和福宝。 另外还有邓阑和沈艾,他为了到边关当劳力使的,两个光棍什么伺候的人也没带, 一应衣物更是简单。 若不是为了小宝, 李宛觉得自己也可以像邓阑沈艾两人一样更简单。 当然,李宛也没傻到直接在他父皇母后眼皮子底下只带这么点人和物事,要不然得把他们给心疼坏,也是离了京足足有十里后, 才让那些多余的马车回了京。 一路上小家伙比李宛预料的还要好带。 大概是在宫里待久了, 在外面看的少,在小家伙看来, 还真的跟游山玩水差不多, 看见集市、村庄、麦田、河流、山脉什么的, 全都新奇兴奋的不行! 当然, 小家伙最喜欢的还是村里的牛和路边的羊, 村头的大黄狗和大橘也是超喜欢的,每次见到就要在李宛怀里扑腾好久, 小肉手欢快地挥舞着,从“哒哒哒”地叫唤, 到迅速学会了“狗狗”“猫猫”“牛牛”“羊羊”,还一度试图在他爹爹怀里黏来黏去撒娇,想让他爹爹允许他养一只猫猫。 但小家伙也是很听话,爹爹告诉他他们要赶路寻找他父亲,路上带不了猫猫,但是等他们回到京城,他可以答应小家伙养一只猫猫。 小家伙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爹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知道爹爹说的,现在养不了,以后可以养,便很好说话地答应啦!当然,他可记得牢牢的,回京后他是可以养猫猫的! 一路上,李宛也算是见识到小家伙有多好养活了。早晚用小炉子蒸个蛋拌个饭就行,量大管饱就够,中午喂点热牛乳泡馒头就行,其他有甚吃甚,他也不挑嘴,放马车上就睡觉,下马车就撒欢,没有定点不适应。 不过即使如此,等到边关时,也过了有月余,已经到了暮春时节,天气也开始暖和了。 小宝也是一天一个样,如今已经一岁多了,走路说话都已基本不成问题,只是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说话还是些基本的奶声奶气。 嗯,身高体重倒是长了不少,抱起来都有些沉手了,好在李宛几乎是随时当挂件带在身边,那力气几乎也是成倍跟着长,抱个一岁多超重的小家伙还不成问题。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到了边关见到的景象还是让人触目惊心。因着长达一年有余的战事,附近的田地基本都荒了,城里全是破败的房屋,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难民...... 沈艾见到这幅景象,不禁对李宛无奈叹道:“难怪殿下会叫上臣,这都是什么劳心劳力的事?——” 从京城出来后,李宛为了方便都是穿的男子装,但大概是当公主久了,即使是男装,红荷给他备的也是一些颜色鲜亮、样式别致的男装,再加上他本来就精致的样貌,和天生丽质的底子,颇有种雌雄难辨的美。 他只是挑挑眉,有些漫不经心对沈艾道:“怎么?真正为国为民的好事,你倒挑三拣四起来了?——” 沈艾只见李宛唇色若朱、目若灿星,心道殿下怎么穿男装还是这么好看?!他不由转过脸、移开了眼神,脸上有些发红道:“殿下说的是,臣、臣也就是说说而已。” 沈艾家中乃江南巨富,又一直与李宛交好,这次能被李宛叫着来,自然不是来当壁花的,那可是得实打实拿出真金白银来。 当然,真金白银都是其次,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江南沈家能成巨富,自然是在大凤全天下都有数不清的商道、门路、商铺、行当之类,能花点力气到边关打开门路做点生意之类,对朝廷、百姓还有沈家自己,都是互赢的事情。 而邓阑曾也在边关呆过数年,此前也一直在禁军中任职,李宛便将边关戍卫事宜都全数交给了他。 李宛则将全部精力用来打探谢宴消息。 此前边关将士也一直未曾放弃寻找谢宴,有到北胡行商的商人传回消息,说是在北胡这边看到了有形似谢将军的人,一身胡人装扮,有胡名,但否认自己和谢宴有什么关系。 李宛在边关搜索十来日无果后,便决定打扮成商人往关外行商所说的地方而去。 邓阑与沈艾劝说无果,便说也要跟着去。李宛本来想要留他们在边关整顿,但二人说只要将谢宴找到,他们可以留在边关一年半载都没问题,不急于这一时。若是不让他们二人同去,李宛和小宝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自裁谢罪好了。 李宛无法,便让二人也跟了去。 除了邓阑外,几人都是头回到关外。以往他们都在京城,只听胡人多么凶恶,便以为关外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如今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时间已到春末夏初,关外草原的水草虽还没到最茂盛的时候,但已草长莺飞、河流潺潺—— 清澈的河流蜿蜒在草原上,蓝天白云,风景甚为开阔优美。那草原甚为平坦,甚至比中原的路还好走,只是一旦遇上下雨,便容易陷了马车车辙。 第89章 不过好在这时节关外雨水不多,他们倒也不用弃车骑马。 对于小家伙而言,这一路来真的跟旅游也差不多。小家伙身子结实得跟小牛犊一般,有点米饭就能吃饱饱,更别说还有补身体的牛奶奶酪鸡蛋,不管在哪,只要在爹爹怀里就能睡得贼香,吃好睡好,到关外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一撒手就跟小牛犊撒欢一样乱跑,可不就就跟见风长一般! 虽说爹爹一直说去找父亲,可他生下来也没见过,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概念,只知道这成日都好耍得很!每天都咯吱咯吱笑得特开心! 瞧见小家伙开心的样子,李宛那点寻找谢宴的忧愁和焦虑也会好上很多...... 第75章 7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找到谢宴的那天, 还颇有点猝不及防...... 那天,他们已经在关外的草原上行进了十天半个月,从暮春走到了初夏, 连经过草原上的草和河流都深了许多。 午间时分, 他们寻了处水草方便的位置, 在马车边搭了一个简单的遮阳棚, 给小家伙蒸了两个蛋拌饭,其他人也就着热水吃了点干粮。 小家伙食量见天涨, 如今一顿,自己的小木碗,可以吃满满两小碗, 蒸蛋也要吃两个。每顿吃完, 心满意足地一抹小嘴,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肚,奶声奶气道:“宝宝吃得好饱饱呀,宝宝要消食!” 消食是他学的他爹爹的说法。有天他吃的肚皮滚圆的, 躺在他爹爹怀里奶声哼唧, 李宛替他轻轻揉了揉小肚子,无奈又好笑道:“吃这么多, 得消消食才行哦——” 小家伙跟着煞有介事点头道:“嗯!嗯!宝宝要消食!” 李宛觉得也不错, 吃多了是得消食才对身体好。 于是每次小家伙吃完蒸蛋拌饭, 便要迈着小短腿四处撒欢, 撒够了等回到马车上出发时, 又可以呼呼大睡好久。 这天午后,他像往日一样迈着小短腿消食, 然后远远看到有牧羊人在放羊吃草。 小家伙顿时兴奋不已,“哒哒哒”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要去和羊玩, 给羊喂草、骑羊什么的,他最爱了! 到了关外,为免引人耳目,他们都换上了胡人衣裳,小家伙也穿成了胡人娃娃一般,脚上穿着小皮靴,细软的头发扎成了一绺一绺的小辫子,戴上一顶宽檐小皮帽,还能遮点太阳。 身上也穿着胡人常穿的那种褂子,绣着胡人常用的花纹,刚穿上时,红荷姑姑就夸他又俊又酷,直把小家伙臭美得不行! 那羊群看着也不近,一来一回还是要费些时间,但如今都到关外很远了,也差不离到了那些行商所说见到谢宴的地盘,找人也不急这么一会,便由着小家伙去了。 离得近了,都是些温顺的绵羊,还有些形体俊美的马匹在不远处吃草喝水。 小家伙撅着自己的小屁股,小胳膊费力地拔了几把青草,然后喂给身边那些绵羊。那些绵羊性格也好,递到嘴边的直接接了吃了,吃完又自己去地上啃。 小家伙乐此不疲地拔了许久,小额头都冒了许多汗,还有模有样地擦了一把,直接将自己擦成了个小花脸。 李宛哭笑不得。 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生出了什么主意,小肉手指指着眼前的绵羊道:“阿哒,宝宝想骑羊羊——” 每当有所求时,小家伙这小奶音简直嗲得跟能滴出奶来,李宛每次都颇为无奈道:“小宝,你是个男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爱撒娇?” 小家伙一点也没觉得撒娇有什么不对,眨着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十分无辜道:“可我还只是个宝宝呀——” 李宛:...... 得,小家伙还说得多有道理。 但这次,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范了,就算小家伙这小奶音听得他有多犯迷糊,他还是一本正经道:“这些羊是有主人的,你得经过人家主人同意,才能骑羊羊哦——” 小家伙纠结地啃了啃自己的小手指,又张着小脑袋四处望了望,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牧羊人的身影,于是欢快地甩着两条小火腿,去寻牧羊人了。 牧羊人看到小家伙,不禁愣了一瞬,小家伙奶声奶气说了一通,他也只觉得脑袋嗡嗡一片,什么都没听明白,然后便稀里糊涂被小家伙拉着他去找爹爹了。 小家伙老远瞧着爹爹,便开心到:“阿哒!宝宝可以骑羊羊啦!可以骑羊羊啦!” 李宛看清牧羊人样貌的一瞬,不禁愣在了那,牧羊人看到李宛,也不由看呆了。 过了许久,李宛才不禁失声喃喃道:“谢宴,你怎么会在这里牧羊?!” 但眼前人却一副压根不认识他的模样,眼神迷茫道:“谢宴?!谁?!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吗?!” 也不知这人哪句话戳到了李宛的神经,他不禁红了眼眶,上前狠狠在他胸前砸了一拳道:“你个没良心的!认错人?!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人!” 牧羊人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到眼前人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竟然心底忍不住会隐隐有点抽痛......就像他刚才看到那个小娃娃,明明不认识,却有种莫名亲近怜爱的感觉...... 看到李宛难过的模样,他不忍再说出不认识的话,绞尽脑汁也只是显得有些笨拙道:“你、你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李宛:...... 他眼睛越发红了,但这次不是难过,却是愤怒道:“谁说我要哭了?!我才不会哭!” 第90章 “还不好看?!怎么?!许久没见,胆子变肥了,不仅不认我,还敢嫌弃起我来了?!” 牧羊人拧紧了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他人瞧见这边的动静,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瞧见牧羊人的样子,也不禁都十分震惊。 邓阑拍了拍牧羊人肩道:“谢宴,好啊你小子!怎么在塞外放起羊来了?!让我们好找!” 沈艾也不免打趣道:“啧啧啧,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跑这来放羊!胆子够大啊!” 牧羊人神情更迷惑了。老婆孩子?!什么老婆孩子?!他看看李宛,又看看小家伙,摇了摇脑袋,觉得这人就算再好看,也是男子啊!他想什么呢?!但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感觉他的心脏就像活过来了一般,跳动得更加猛烈了。 这时,众人才瞧见牧羊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幸好胡太医一直随行,在一旁好不容易插进来,小心翼翼道:“谢世子这模样,好像是失忆了......” 失忆?! 李宛不由呆滞了一瞬。谢宴怎么会失忆呢?! 但这么一来,谢宴这些奇怪的反应就说得通了......除了失忆,他的确想不出其他让谢宴扔下他和小宝不管,留在这里牧羊的原因...... 第76章 7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牧羊人和一般的失忆还不一样, 他虽然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在他的意识里,他一直生长在关外, 一直以牧羊为生, 他的亲人朋友也都在这里...... 李宛不由有些气道:“你的亲人朋友?!那我和小宝呢?!”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我们忘了?!” 他说着将小宝抱到谢宴面前, 好让他好好看看他从出生就未见过的孩子。 谢宴脸上还是如出一辙的迷茫表情, 只是眼神里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像是担忧、恼火还有一点因为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和事的焦灼。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 像是想要安慰李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张开双臂,像是想要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小家伙大概感受到他爹爹难过的情绪, 扭开头避过了,两只小胳膊紧紧抱住他爹爹的脖子,委屈地哼哼唧唧道:“阿哒,别难过——” 胡太医在一旁道:“找到人就是好事, 将人待回去好好调养, 总归能恢复记忆的。” 说着又本着医者父母心的自觉,熟练地上手替谢宴把脉。谢宴手腕缩了一下, 本能有些排斥, 李宛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本能之下又还是乖乖把胳膊伸出去给胡太医把脉。 胡太医抹了把自己的花白山羊胡, 眯着眼看起来煞是冥思苦想了一番道:“谢世子颅内的确有淤血, 但身体并无大恙,这淤血就算会导致世子失忆, 却也不至于改变认知。” “老夫曾听说关外有种邪术,类似于催眠术之类, 可以改变人的认知和想法。” “这施术之人要么技艺不精,要么世子意志力顽强,所以如今虽有改变,却又不是很坚定。” 李宛:...... 催眠术?!他自然在现代世界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个世界都有了这邪术,而且谢宴竟还遇到了这事! 他不由面色发沉道:“若是如此,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人也不是我们想带回就能带回。” 话音才落,众人只见远处一群胡人策马扬鞭飞奔而来,身后带起一片尘土。 直近到跟前,这群胡人才吆喝下马,为首一人拿着鞭子指着李宛几人,极其不礼貌道:“你们是谁?!想要作甚?!” 谢宴不禁皱了皱眉,一把攥住来人的鞭子,低声喝道:“巴图,不得无礼!” 李宛几人俱是满脸一惊,怎么看谢宴和这些人还颇为熟稔的样子?!而且这名为首被唤作巴图的男子,虽然留了络腮胡,看起来甚为粗犷,但五官眉眼甚至和谢宴有些相似,比谢宴那些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还要长得更像。 几人还没回过神,便听这名叫巴图的男子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气势道:“不要以为父王疼你,你就可以对本王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还敢袒护外人!” 父王?!本王?!巴图?! 李宛只觉脑袋内火花闪过!这来人不就是胡人的小王子巴图吗?!被梁实以下作手段令人侵犯,逃回去后疯狂反扑的胡人小王子?! 邓阑和沈艾也反应过来,几人都忍不住将这巴图小王子又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非常壮硕硬朗的胡人形象,战力看起来也很高,除了五官和谢宴有些相似,称得上俊美外,其他没一处和中原那些被人喜欢的男子有任何丁点相似之处! 他们不禁遍体生出一股恶寒之意,觉得梁实真是又下作又重口! 他们也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便是这巴图和谢宴有几分相似,梁实对谢宴有莫大的恶意和仇视,谢宴没能落到他手里,但巴图落到了,所以便用这种法子恶心人! 谢宴失了忆,自然已经不记得巴图在梁实那遭受的那些待遇,而那些故胡人自也没谁不开眼,敢在他面前提这些,他自是不知道。 谢宴皱了皱眉,满脸上带了些冷意道:“这就是你对待兄长的态度吗?!” 说着撸了撸袖子,俨然一副弟弟不听话就要开揍的严厉兄长模样。 巴图瑟缩了一下,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很没面子,直接一扬鞭子,喝道:“来人!将这些人统统给本王带回去!” 第91章 这些胡人一个比一个壮,看起来个个跟熊似的! 谢宴立马拦道:“谁敢!” 但这些明显都是巴图小王子的亲卫,压根不怎么把谢宴放在眼里。 李宛心里太多疑惑,知道这个节骨眼也不能善了,还不如直接把原委都弄清楚。 他主动道:“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们还有马车行礼,得都带上。” 那些胡人看了看他们的小王子,巴图又看了看谢宴,到底是点头答应了。 因为马车走得慢,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王帐附近。 谢宴让一众人直接歇在了他帐篷,行礼也没收拾,便被带到胡人单于所在的王帐。 王帐自是比其他帐篷都要大,内饰也要更豪华,里面全部铺满了纹饰精美的厚地毯。 巴图在前,进去后便右手握拳放置胸前行了礼,语气恭敬道:“父王,这些人来历可疑,似是兄长的旧相识,孩儿便将他们带了过来。” 老单于正坐在兽皮椅上,一手执笔、一手抚额,正对着桌上的画纸出身,闻言只是抬头随意地看了看他们,有些漫不经心,明显不是很在意。 待眼神落到小宝身上时,不由惊了一瞬,立马往前勾着身子激动问道:“这小娃娃哪来的?!” 李宛一行人也跟着向老单于行了礼。 李宛上前一步,隐隐将小家伙护在自己身后,语气沉静道:“回单于,这是在下的孩子,唤作小宝,如今才一岁半。” 老单于立马从桌案后转出来,绕着李宛转了好几圈,只为看清小家伙的模样。 小家伙本来就胆子大得很,到了王帐,看见到处挂的手头、弯刀、弓箭之类的也不害怕,反倒好奇新鲜得很,此时见到单于好奇地围着他转来转去,他还以为和他捉迷藏呢,顿时感到特别好玩,把他爹爹当柱子一样,也在那躲来躲去,就不让老单于看到,得逞了还在那咯吱咯吱地笑,整个王帐都是他带着奶声奶气清脆的笑声。 李宛:...... 他觉得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吗?!怎么就变成眼前这副情形了?! 巴图更是大为震惊和不解!他印象里的父王威猛又凶横,他从小就怕得不行!眼前这个和小崽子玩捉迷藏的迷惑老头到底是谁?! 第77章 7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待老单于终于瞧清小家伙模样, 能上下好好打量一番时,直忍不住喃喃道:“像!真的太像了!”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这老单于在发什么癫, 疑惑问道:“不知单于若说我们小宝像谁?——” 单于眼里露出怀念的神情, 瞬间便湿了眼眶, 忍不住哽咽道:“便是孤的阏氏, 也是木宴的女母亲。”说着还看了看谢宴。 李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好久才想起, 谢宴生母的确姓木,但又怎么会变成老单于的阏氏呢?! 如今形势不明,又身在胡人王帐, 谢宴还失了忆, 而且不仅失忆,眼下形势还如此诡异,他自然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以免招致祸患。 他试探问道:“那不知阏氏如今何在?——” 老单于眼眶越发湿润了, 脸上沉痛怀念的表情都快崩不住道:“她、她早已去逝了。” 李宛暗道怎好生这么巧?!面上却不显山露水道:“单于有所不知, 在下乃中原人氏,曾有幸与大凤朝的谢将军有所结交, 不知天底下竟有谢将军与大王子这般如此相似之人!” 李宛本以为还要周旋不少时日, 没想到老单于直接爽朗大笑道:“什么大凤朝的谢将军?!明明就是孤失散多年的大王子!” 李宛即使心下已有所猜疑, 但听到老单于这般直接大喇喇说出来, 还是有些震惊道:“这大凤全天下人都知道谢将军是宁国公世子, 怎么会变成单于的大王子呢?——” 老单于听到宁国公三个字,便气不打一处来, 吹胡子瞪眼道:“那个老匹夫!算什么东西!我的宴儿和他毛关系都没有!这么多年真是便宜他了!这个老匹夫还不知善待我儿!” 李宛:!!!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单于这意思?!但众所周知谢将军的确是宁国公夫人所出啊!” 老单于大概的确是年纪大了,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能说这些, 也没什么会问,许多人是不敢问,许多人是不关心。 好不容易遇到李宛这么一个既关心又敢问,感觉还十分聊得来的,老单于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叹道:“是啊,世人都道青儿是你们大凤的宁国公夫人,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也是孤唯一的阏氏呢?——” 李宛疑惑更甚:“木夫人嫁与单于了吗?——” 老单于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脚一般,暴跳如雷道:“青儿就算没嫁与孤又怎么样?!孤是北胡的单于,孤说青儿是孤的阏氏!又有谁敢说不是?!” “这北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孤就只有一个阏氏!虽然他们从未见过!” 李宛被惊得眼神不禁都有些闪烁,觉得这老单于果然和刚见面时的迷惑行为表现出来的性格如出一辙,主打一个任性妄为还让人迷惑不解,老单于才不管别人怎么觉得、他要他觉得! 但他是北胡的单于,年轻时威名颇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北胡人还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北胡人便将大凤逝去多年的宁国公夫人当作自己的阏氏?! 当然,这么说可能不准确,北胡人可能不知道大凤的宁国公夫人是谁,他们只是把大凤理王府的郡主当作自己的阏氏罢了,而且还是从未见过面还逝世多年! 第92章 稍微想想,便会觉得这操作有多炸裂! 李宛觉得自己好像见过的稀奇事多了,就算老单于这话说得他脑瓜子一阵一阵嗡嗡的,好像听了便听了,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但他还是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既然木夫人没有嫁与单于,那,单于又如何确定谢将军是您的孩子呢?!” 单于吹胡子生气道:“什么谢将军?!和那姓谢的有毛关系?!该叫木将军才是!” 李宛呆滞地看着他,眼神明摆着控诉道,重点在这里吗?! 单于瞧出了李宛的意思,略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直接走到谢宴身前,一把扒开他的衣服,又一把扒开自己的衣服,指了指胸前的一块青紫色月牙形胎记,理直气壮道:“这块胎记,是孤的家族遗传!只要是孤的孩子,都有这个胎记!” 说完又一把扒开巴图的衣服,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胎记。 他又不重地拍了拍巴图的脸,又拍拍谢宴的脸,再拍拍自己的脸,一脸气势十足又甚至有些愤愤道:“你再看看这长相!谁敢说不是孤的孩子?!” 李宛几人神色不禁都有些呆滞......这跟复制粘贴一般的胎记,还有那的确很是相似的样貌,的确很有说服力...... 但老单于这种自证的方式,实在让他们很凌乱...... 谢宴也看出了众人的呆滞,不自在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拉了起来穿好。巴图也是一脸郁卒,但是老单于在他心中威严实在太深,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时,众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小家伙也扒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裳,奶声奶气道:“哇!宝宝胸前也有这个花花哎!” 一口清脆的小奶音,直接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老单于立马凑近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小家伙胸前的胎记,不禁又红了眼眶,几乎是喜极而泣道:“孤就知道!孤就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就是我的大孙子!” 老单于说着还不禁抹了抹眼泪。 李宛:...... 呆滞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面上的表情了,他都快石裂了...... 掉马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老单于终于回过了神,看看李宛,又看看谢宴,眼里带着利光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宴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其中因果逻辑关系很简单,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意味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娃娃是他的孩子! 但、但他怎么就有儿子了呢?!果然他以前的确是忘了很多东西吗?! 李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最后无奈摊摊手道:“单于既然都知道这么多,也没有刻意隐瞒,便该知道谢宴是大凤朝长公主的驸马。前年他出征时,长公主便已怀有身孕。” 单于点了点头,又回过神来,“那你怎么说这小娃娃是你的孩子呢?!” 李宛:...... 第78章 7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没想到老单于行事这么迷惑, 看起来年纪也很大了,结果反应还这么快!若是对旁人,他觉得说几句话唬弄过去也就罢了, 但是以老单于的性子, 大概很厌恶别人欺骗他。 他也没否认, 只挑了挑眉道:“小宝的确是我的孩子, 我这次也是专门为寻谢宴而来。” “嗯,单于可以理解为大凤长公主带子千里寻夫——” 老单于:...... 他眼神剧烈闪烁了几下, 李宛本来以为他要对他的男子身份产生疑问,没想到他眼里顿时充满了泪花,一脸大受感动的模样道:“宴儿能有你这样的好妻子!是他的福气啊!” “更别说, 你还为他生下了小宝这样的好孩子!” 一旁巴图都有些石裂了, 觉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实在受不了了道:“父王,你没看出来这人明明就是个男的吗?!一个男的怎么生孩子啊?!难道大凤朝的长公主还是个男子不成?!” 老单于抹了抹自己的大络腮胡,微眯着眼审视了一番道:“的确像男子!不过好像又与我们北胡的男子很不一样?——” 巴图不解道:“有哪里不一样?!” 老单于煞有介事道:“那自然是比我们北胡男子要好看许多!要不然你兄长能看上吗?!” 老单于用看傻子一般的眼光看自己的小儿子, 巴图觉得自己父王说的很有道理, 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很快回过神来, 暗道不对啊, 重点是在他这男嫂子长得好看吗?!重点是他这嫂子一个男人生孩子啊! 他于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谁知老单于相当淡定地抹了把自己的络腮胡道:“孤陋寡闻、大惊小怪!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吗?!” 巴图不由震惊瞪大眼, 暗道男人生孩子很常见吗?!转而眼神里又带了些崇拜道:“父王果然见多识广!连男子生孩子也知道, 也不觉得惊奇!” 老单于颇为享受自己小儿子的彩虹屁, 有又抹了把自己的络腮胡道:“那可不!大凤地广物博、人口繁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男子生子之类的秘术,自然也不稀奇!” 巴图听后, 更觉得他父王知之甚多,眼里的崇拜之意越发强烈。 李宛几人:...... 脑回路如此清奇,他们也算是见识到了...... 但他还是简单解释了一番,大概也是如此,只是省略了许多缘由和细节罢了。 末了,一半好奇、一半为了转移话题,问道:“单于不是只有一个阏氏吗?据我所知,木夫人只生下了驸马一个孩子,驸马怎么又多出了个弟弟呢?——” 第93章 老单于露出一副自责懊悔羞惭的表情道:“都是喝酒误事啊!” “巴图母亲本是孤的一名婢女,喝醉后怀了巴图,后来生下巴图后不久也没了。” 被提起生母,巴图面上也难得露出点伤感。但老单于那样清奇的性格,又当爹又当娘地将巴图带大,巴图自然也深受他影响,性格和脑回路自也与旁人不太一样。 眼下一群人说开后,都围坐成一圈,老单于大手一挥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路也辛苦了吧?一起坐下来吃顿好的、喝顿好的才是!” 没一会侍从鱼贯而入,端来一大盘、一大盘的手抓羊肉、炖牛骨之类,小家伙直看得两眼放光! 老单于趁小家伙被大盘大盘的肉吸引注意力之际,直接悄悄一把抱过小家伙,让他坐在了自己怀里,亲手给小家伙喂肉喂奶茶。 小家伙好久没大口大口吃肉了,眼下是有肉就是娘,才不管坐在谁怀里,一手一块手抓羊排,一手一块酱炖牛大骨,这边啃一口,那边再啃一口,小嘴吃得油光水亮的,好不乐乎! 老单于看小家伙吃得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胃口比往日还好了不少,但更多还是看小家伙吃,怕小家伙噎着了,还不忘一边给他喂奶茶。 没一会,新鲜出炉的羊肉串、烤羊腿端上来,散发着浓烈喷鼻的香味。为了照顾小家伙的口味,都只放了些孜然之类的香料,没有放辣椒。但即使如此,小家伙都已经吃得肚皮滚圆、心满意足了。 李宛见状,只能劝道:“小宝还小,吃不了太多,再吃撑该难受了。” 老单于听言,粗大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小家伙肚肚,忍不住笑道:“哈哈,的确是吃够了!” “我们小宝能吃得很嘛!顶棒棒的!” 小家伙被夸赞了一番,小屁股扭啊扭的,甭提多高兴了! 李宛坐在谢宴旁边。谢宴整个人目前都是处于一阵懵的状态!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虽然妻子是个男子,但他忍不住偷偷瞅几眼,的确生得很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他觉得自己眼光还怪好的。 还有这小家伙,又漂亮又机灵,自己这是多大的福气! 但这么好看的妻子和这么可爱的儿子,他怎么会忘了呢?!他不禁生出许多懊悔、愧疚、遗憾的情绪来...... 还有些不可置信,弄得他现在都觉得自己跟做梦一般...... 等到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又喝过奶茶,李宛才道:“单于应该知道我此行目的,便是将驸马带回大凤,还望单于成全!”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单于,立马冷了脸道:“宴儿是孤的孩子!是北胡人!孤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他是青儿留给孤的礼物!凭什么跟你回大凤?!”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知道和单于道理是说不通的,便道:“驸马如今已经身为人父,有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不是谁的礼物。驸马想去哪,是不是该听他的想法?!” 单于不禁噎了一下,又不知想到什么,一脸得意道:“那当然!宴儿想留在那里,当听宴儿自己的。” 他又看向谢宴道:“你给父王和你妻子说说,你是不是会留在北胡,陪在父王身边?——” 谢宴眼里露出迷茫神色,他看看老单于,又看看李宛,虽有些羞赧,但还是异常坚定道:“我想陪在殿下身边,殿下在哪,我便在哪。” 老单于一拍桌子,道:“好出息!不愧是孤的孩子!颇有你父王当年的风采!只可惜你母亲当年不给父王这个机会啊!” “此事好办!殿下与小宝留在我们北胡便可!我们北胡人向来洒脱、尊重妻子,绝不会像你们中原人什么三妻四妾。” “殿下只要留在北胡,孤便与你作主,日后宴儿什么事都要听你的!” 李宛:...... 第79章 7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79.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再一次被老单于清奇的脑回路惊呆了!他还是头次见到如此支持儿子当一个耙耳朵的父亲!就好像谢宴当一个耙耳朵, 能满足老单于当年没能娶到木夫人当耙耳朵的遗憾一般...... 当然,说老单于没能娶到木夫人,他定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宛算是看明白了, 老单于这性格, 一是要说实话, 二是要和他来直接的, 那些虚头巴脑、虚与委蛇的话,老单于既不喜欢, 也压根不会理会。 他便直接道:“单于是驸马的生父,驸马自当孝顺。但我生在大凤、长在大凤,父皇母后也都在大凤, 驸马与我亦是在大凤成婚, 断没有离开父皇母后居于北胡的道理。” “若是当初木夫人要求单于随她居于滇地,莫非单于也会强留她于北胡?——” 说起这个,老单于便不禁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叹道:“当初孤自然是巴不得随青儿留在滇地的, 只要青儿去哪, 孤都愿意去哪!” “可谁知道你们大凤一张圣旨,便将青儿赐婚给了那老匹夫!那老匹夫何配?!” “当初孤求了青儿好久, 在青儿门前大哭了三天三夜!青儿骗孤说她已经请她父王拒了婚, 带孤去了一处绝美之地, 在圣湖边、月光下与孤拜了堂, 成了夫妻。” “可谁知!青儿没多久便入京嫁给了那老匹夫!” “孤实在伤心不过, 才回了北胡。孤也不是没想过,率领北胡大军打到大凤, 将青儿抢过来。” 第94章 “但是青儿告诉孤,若是因为她伤了无辜将士和百姓的性命, 她宁愿自裁。” “既是如此,孤便也再不敢轻举妄动。” 李宛听完,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叹,道:“木夫人该是真心爱着单于的。” 听及此,单于面上不禁露出像小孩子般的羞涩喜悦笑容,点点头道:“孤也是这么觉得的。” 转而又想到什么,一脸不赞同道:“你瞧瞧你!现在还叫什么你?!显得这么生疏!” 李宛:...... 这么突然的吗?!改口什么的,虽然有些尴尬,但的确是生父生母,而且为了能回到大凤,他倒也是很快便道:“嗯,母亲的确是真心爱着父王的。” 老单于听得浑身舒泰,又忙确认道:“哈哈哈,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能不能再细细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李宛:...... 现在他已经非常熟悉老单于清奇的脑回路了,甚至还有些习惯,便颇为认真道:“老单于都知道了,我虽然身为男子,但小宝的确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这怀胎的辛苦,还有分娩时跟过鬼门关一样的痛苦,每个愿意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的女人,绝对都是真爱。” 他这番话说完,老单于已经两眼通红、涕泪横流,在那忍不住痛哭失声道:“孤、孤就知道!青儿是爱着孤的!若非你们大凤那老皇帝,青儿也不至于此!” 众人一时觉得风中凌乱,可老单于哭得又实在伤心,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李宛面上表情也都快扭曲得五官乱飞,实在是不受他控制,又觉得好笑又感同身受替老单于难过,但好像又什么都不太合适。 他只能别开脸,让自己不要一直注意着老单于,结果看到谢宴也是两眼通红看着他,一副又是深受感动、又是难过的模样。 李宛:...... 他只得小心翼翼又有些无奈道:“你、你又怎么了啊?——” 谢宴声音哽咽道:“我没想到殿下这么爱我!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我真不是个东西!” 说着还用力锤了自己胸口两拳。 李宛无言以对...... 一旁的邓阑和沈艾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身为李宛好友,一路随他来到边关乃至北胡,虽然李宛身上的秘密他们多少也心知肚明,但此时被这么像演大戏一般哗啦一通倒出来,他们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更别说像老单于这般性格的男子,这般年纪,又是首领,他们是真没见过啊!一时只觉得脑袋跟被碾过来又被碾过去一般!整个人都快麻了! 在众人都凌乱之际,总归要有人最先清醒—— 李宛喝了口奶茶,润了润嗓子道:“既如此,看来父王也是赞同妇唱夫随的。” “我既身为驸马的妻子,又替他生了小宝,那驸马跟着我不是再合理不过吗?” “而我身为大凤的长公主殿下,想回到大凤不也很合理吗?——” 老单于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李宛,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很不愿意接受怎么办?! 他抹了把眼泪,抽了抽气道:“今日太晚了,孤觉得累了,先睡了,你们自便吧。” 李宛:...... 老单于往外走了几步,又慢慢回身,眼巴巴地瞧着吃饱了犯困的小宝,最终鼓起勇气道:“晚上可以让孤带着小宝睡吗?要知道,人老了总是容易睡不着,还有点害怕寂寞......” 李宛:......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合适拒绝的理由,便道:“只要小宝愿意,我不会拒绝的。” 然后老单于就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弓道:“小宝,跟着阿爷走,阿爷叫你射箭。” 小家伙立马哧溜从他爹爹怀里滑下来,哒哒哒跑到老单于跟前,牵起了老单于宽厚苍老的手掌,奶声奶气甜甜道:“阿爷,我们去练射箭啊!” 老单于直被哄得五迷三道道:“好好好,我们去射箭——” 李宛:...... 得,小崽子活生生演绎一个什么叫作现实...... 但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确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虽然他很小,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却仿佛拥有着最灵敏的直觉,什么人对他抱着善意,什么人对他抱着恶意,简直第一时间就特别门清,还超会拿捏的那种! 巴图看自己父王都离开了,便也不在那装模作样,很快也离开了。说实话,他对谢宴这个突如其来的兄长心情很复杂。其实连他父王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个兄长的存在,只是没少在他跟前念叨他的阏氏。 出于对他父亲的敬畏和感情,他愿意接受谢宴这个兄长,但他无疑又是非常仇视大凤的,更别说他这个兄长还是大凤的将军,和他们拼杀这么多年! 即使他可以接受谢宴和小崽子,其他大凤人他可不怎么欢迎!他只是尊重他父王罢了!他尊重他父王的决定,但他不会为此改变自己的态度。 老单于和巴图都离开了,李宛看看谢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 谢宴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脸红,闷闷“嗯”了一声。 李宛:...... 第80章 8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0.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谢宴的帐篷要简单朴实得多。一张兽皮铺就的床榻, 地上铺着厚地毯,帐篷边上挂着一些兽皮、弓箭、武器之类,一张不大的桌案放在门口, 其他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第95章 邓阑和沈艾被就近安排了帐篷。 谢宴给李宛打了水, 简单洗漱后, 李宛娴熟又自然地宽衣躺在了兽皮铺就的床榻上, 乌丝如瀑般倾泻,肤白胜雪、唇色胜朱, 白色里衣宽松笼着曲线优美的身体,诱人至深的景色若隐若现。 如今虽已是夏初,夜里还有些隐隐的凉意, 李宛轻轻拢了拢自己, 雪白的玉足在兽皮上轻轻摩挲了下,挑眉看着谢宴,声音似乎都带着刻意的诱惑道:“驸马还不快过来吗?——” 谢宴呆呆地看着他,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不怎么坚定地犹豫道:“这,合、合适吗?——” 李宛都要被逗笑了, 他轻轻眨着眼道:“怎么?!驸马和我连孩子都有了, 这时候还羞涩个什么劲呢?——” 谢宴不禁一愣, 觉得也是这个理, 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结巴道:“但、但我都不记得了啊......” 李宛冷哼一声道:“呵?那又怎样?!难道驸马因为不记得了, 就不想认账了吗?!” 说着半抬起身,拉住谢宴胸前的衣襟道:“就盖着被子睡个觉而已, 驸马怕什么呢?” 他只轻轻一带,便将谢宴带到了床榻上, 又是一抬衣袖,带起的风便将帐篷理的蜡烛吹熄了。 帐篷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只外面隐隐透进来一些火把的光亮,还有些侍卫巡逻的嘈杂声或隐或现。 谢宴的呼吸很轻微,李宛都能感觉到他崩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般,好像生怕自己的呼吸大了些都能惊扰到他一般。嗯,当然,更多的应该是紧张...... 满室静谧。仿佛过了许久,谢宴听到李宛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而沉稳,以为他睡着了,才慢慢放松下来,又过了一会 ,才像忍不住好奇侧过身子面向李宛,好像要在黑暗中一钩一线默默将这人描摹在心底一般。 他觉得自己的心的确很神奇,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的激动,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他喜欢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无比无比重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但他为什么就记不得呢?! 他觉得自己可真罪大恶极! 就在他苦恼至极之际,却只听这人平静的声音轻轻道:“怎么?睡不着吗?——” 谢宴身体不禁又一僵。他长了张嘴,似要解释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这人是了解他的,没待他说话,也跟着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道:“我也睡不着。” 谢宴只觉这人温热还带着一股山茶花般的气息扑过来,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发烫。 似乎过了好久,他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好像有些干涩道:“为什么睡不着?” 李宛都快被他气笑了,带着笑音道:“你说呢?——” “带着崽子千里迢迢寻夫,结果发现丈夫失忆了,把自己和崽子都忘了,你说这事落谁身上还能轻易睡得着吗?!” 谢宴不禁被噎了一下。 李宛又道:“哦,小家伙不一样,他没心没肺的,在哪都能呼呼大睡。” 正被自己爹爹损的小家伙,此时的确玩累早就把电量耗得一点也不剩了,几乎是倒头就睡,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老单于替他擦擦小手、擦擦小脸蛋什么的,都完全无知无觉的样子。 谢宴哽了又哽,最后也只能道:“对不起。” 李宛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嘴唇道:“驸马是为了我们大凤朝才不得不远赴边关,是为了守护我们大凤的百姓才遭奸人所害,不必说对不起。” 转眼又不知想到什么,笑道:“不过如今单于是驸马的生父,说遭奸人所害,好像也显得并不怎么合适了......” 谢宴心中颇受震动,不禁很是羡慕失忆前的自己,觉得自己是何等福分,不仅能娶到如此好看的妻子,妻子还如此善解人意、如此理解他。他本来觉得自己就像个满负罪孽的罪人,可是这人轻巧的一句言语,对他而言,仿佛就像救赎一般,让他不必再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自缚......但是他也心甘情愿,为这人自缚枷锁...... 又沉默良久,谢宴语气郑重道:“我一定会随殿下回到大凤的!” 李宛忍不住笑出声道:“其实回到京城也没什么好的,耳多眼杂,成日呆在公主府里,时不时去逛逛酒楼百戏坊,其实也无聊得紧,还真不如呆在这塞外骑马射箭吃肉喝酒来得快活!” 谢宴皱了皱眉,也不知李宛到底说得是真是假,只得老实道:“不管殿下和小宝在哪,我都会陪着你们。” 李宛煞有介事点了点头道:“其实滇地也还可以。你以前对我说过,说那有处风景特别好的去处,人烟稀少、民风淳朴,我肯定会喜欢的。” 谢宴不禁又露出抱歉的表情道:“对不起,我也不记得说过的那处地方在哪里了。” 李宛:...... 他摸了摸谢宴的脸道:“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你恢复记忆。” 谢宴心中忍不住又生出一股强烈的感动,但李宛这么亲近地触碰他的脸,还是让他很紧张,但又不忍、也不舍得拒绝。 没想到李宛虽然看出了他的紧张,却压根没打算放过他,忽然凑得更近,鼻尖抵着鼻尖,山茶花般温热的气息扑过来,直让谢宴目眩神迷。 李宛压低着气音道:“怎么?!只是摸摸你的脸就紧张了吗?!” 第96章 谢宴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李宛又凑近了些,伸出舌尖tian了一下他的嘴唇,轻声道:“这样呢?!” 谢宴浑身跟烧着了一般,气息变得灼热滚烫,已经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身体的记忆远比大脑的记忆来得猛烈而诚实,当李宛吻上谢宴的唇,整个帐篷里的气氛便已经完全不对劲了。 谢宴觉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熟练得好像经过了许多次,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一般...... 第81章 8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倒v结束) 81.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其实生了小宝后, 李宛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以前他算不上一个多重欲的人,不管是从小被当成公主养大的原因或是出于其他,但是与谢宴经了人事, 又生了小宝后, 他发现他的身体比以前越发容易被唤醒了。 此前谢宴没有在身边, 又要挂心谢宴安危, 又要在朝堂操心边关粮草冬衣之类事情,还要带娃, 他好像还能忍受,或者说有时候直接忙得想不起来。 但每当空下来,尤其是午夜梦回之时, 只要想念谢宴时, 他的身体便无比之诚实,甚至更加强烈而迅猛。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想念谢宴,但也不得不承认, 他也想念谢宴的身体......不是一般想念, 还是分外想念那种...... 当然,这也不是他才找到谢宴便如此主动的主要原因......他觉得这不过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事罢了......就像谢宴不过是在克制, 而他觉得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克制的必要罢了。 只有当彼此强烈地渴求着对方而又深入地彼此拥有时, 仿佛才能最真实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爱和需求。 而谢宴原先的克制和推拒就像伪装的面具一般, 被李宛轻易揭掉后, 便露出了一次又一次索求无度的真面目。 李宛都不禁有些后悔了, 暗道这人虽然失了忆,但身体大概是憋得很了, 甚至身体记忆的唤醒要远比大脑来得更加轻松容易。 等到狂风骤雨初歇,都已更深夜重。李宛觉得自己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 被谢宴照顾清理完后,迷迷糊糊便想睡过去了。 谢宴也不知是情深过后的依恋,还是没有满足,躺到床榻上还抱着李宛这里亲亲、那里蹭蹭。 李宛轻轻抬起眼皮,轻轻瞪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谢宴浑身一僵,方才还有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触角,全都乖乖收敛了起来,将李宛抱在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默默在夜色里注视着他。 李宛这一路都是悬着心,又跋涉千里,好不容易终于才找着人,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又折腾了这么一大番,实在累及,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谢宴大概兴奋至极,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天将将亮,才迷糊了一会,很快生物钟又到了起床的时候。 李宛一行如此在北胡呆了十数日。他也给宫里去了信,告知他父皇母后他找到谢宴了,其他没多说,只道既已离京,便想顺道去滇地一趟,看望一下谢宴外祖母。 天子皇后虽然对小家伙甚是想念,但念着老王妃年事已高,膝下子孙单薄,让小家伙看望看望老王妃,也是应当的。反正只要谢宴找着了,李宛一家三口迟早要回京的,也便没有那么担忧。 宫里边倒是稳住了,但是老单于这边,却是丁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谢宴倒是亲自去和老单于说过几次。老单于其实对谢宴的感情也颇为复杂,曾经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结果突然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给自己生了个孩子,他的确是很激动的,颇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恨不得将谢宴二十多年来没能给到的父爱,一股脑地全给到他。 但再如何,谢宴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需要父亲的孩子了。他还是大凤的少年将军,曾与北胡对峙拼杀过多少年,就算老单于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父爱,都不知从何说起......更别说北胡其他人,对谢宴可不全然是接受和认可,不排除可能有些甚至是仇恨。 即使他在位时,那些人还不敢如何,但他身后事又如何能料到。当然,这些可能只是他多余的父爱,但是人上了年纪,便不免爱操心。 但小宝才一岁多,和谢宴又长得那么像,还那么乖巧机灵,他好像在小宝身上又找到了那种错过的身为父亲的时光...... 他觉得谢宴小时候大概也是这般机灵可爱,有点活泼,爱跑爱躁的,肯定也爱缠着他骑马射箭摔跤什么的。若是犯了错可能要严厉点,但是平常乖巧的时候,他大概一点也舍不得凶。 可以说,将小家伙带在身边的这么多时日,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他错过当父亲的遗憾。虽然,他现在这心情和当父亲可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小宝也是他的亲孙子,阿爷对大孙子,总归难免要溺爱一点。 如此过了快一个月,转眼都到了盛夏,塞外草原上的水草已到了最丰茂的时节,出生的牛羊崽子也都长大了,马群和羊群也都长得膘肥体壮,天高地阔,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好。 小宝其实也挺喜欢在草原上天天撒欢的日子,骑马射箭什么的,别提多好玩。当然,他骑的是小马。 就这么些时日,天天吃肉喝奶骑马奔跑什么的,简直真真跟着那草原上的风和草一般,眼瞅着长高长壮了一大圈,就算和那些北胡的小娃娃们在一块,大些的都不显个头小,小些的都没法和他比。 第97章 而且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就有着优秀的骑马射箭天赋,还有一把好力气,摔跤骑马什么的,在娃娃堆里都是一把好手,更别说他还长得漂亮,嘴也甜,不管老的小的都很擅长卖乖,很快便收拢了一堆小弟和一堆叔粉婶粉爷粉奶粉,就连他巴图叔叔,都被他迅速征服,每次见到他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教他骑马射箭摔跤什么的。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多月,小家伙迅速便已经成为北胡草原上的明星宝贝,简直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都毫不夸张! 只是北胡夏天的草原很短暂,八月底九月初便会入秋,天气很快便会冷下来,到时候再出发便没那么好走了。 虽然李宛写信是为了安抚他父皇母后,但也的确是事实,他准备和谢宴再去滇地走一遭。 靠着小家伙的卖萌撒娇和各种许诺,老单于终于好不容易答应,让谢宴跟着他们往滇地去了。 临走前,老单于自是为小家伙准备了一堆吃的用的,只是实在带不了,减了又减,最后还是带上了一马车。 等到离开的那一天,无数男女老少都来相送,不少小宝的小伙伴因为舍不得在那哇哇大哭,场面好不热闹! 李宛一时也不禁有些感怀,觉得北胡草原的确还是个养娃的好地方! 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到还有半天行程就到边关时,看到追赶而来、来者不善的北胡士兵,才恍然想起,好多被他忽视的地方...... 第82章 8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三合一) 82.炮灰皇子卷土重来(三合一) 小家伙也哭了一通, 小眼圈红通通的,好不可怜。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一时离开, 他也很舍不得阿爷和他的小伙伴, 还有巴图叔叔和那些叔叔婶婶们。就算小家伙还小, 便已经懂得了别离的伤感和难过...... 李宛也难得纵容小家伙, 一路上抱了他许久,谁让他看起来难过得太可怜了......倒是谢宴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既心疼小家伙哭得可怜,又心疼李宛怕他抱得辛苦,时不时在一边问他累不累, 胳膊酸不酸, 要不要换他来抱?—— 小家伙一听,立马将小脑袋埋在他爹爹怀里,小奶音哼哼唧唧的,摆明撒娇就想赖在他爹爹怀里的模样。李宛自也是难得纵容他, 毕竟手把手带大的, 就算小家伙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一样,抱那么一会也不碍事。 如此行了十数日, 小家伙终于将分别的伤感丢到了一边, 每天又变成了那个快快乐乐的小崽子, 只要有空就跟着谢宴骑马放风, 一路上倒也顺当。 这天傍晚, 他们到了处湖泊边,离大凤边关只有半日行程, 但是带着小家伙,并不方便赶夜路, 便就地搭帐篷歇息,准备次日再启程。 晚上在湖边燃起了篝火,烤了些羊肉串,又热了几个馕,将羊肉串夹在馕里,小家伙都能吃好几个。 知道小家伙爱吃,谢宴如今也是练就了一手烤肉的好手艺,直让自己形象在小家伙眼里“噌噌噌”往上升! 又给小家伙热了些奶,其他人则喝了些奶茶。早早收拾完,李宛便带着小家伙和衣在帐篷里休息了,谢宴则和邓阑、沈艾还有云鸣剑影几人,分别轮流值守。 半夜,李宛和小家伙都睡熟了,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哨声,谢宴几人立马惊醒,令剑影两卫和老单于派来的护卫将李宛和小家伙的帐篷护住,他和邓阑、云鸣两卫持剑挡在前面,只见一群胡人士兵骑马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北胡大将塔赫。 塔赫是老单于堂兄的儿子,也算是谢宴的堂哥,一直在北胡军中颇有势力和威望,颇有和巴图分庭抗礼的意思。 谢宴不禁拧紧了眉头,喝道:“塔赫,你这是什么意思?!” 塔赫抽出怀里的弯刀,火光反射出弯刀雪亮的弧度。他面目狰狞笑道:“哈哈哈,这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什么我们北胡的大王子!你一个中原人,凭什么带领我们北胡?!” 谢宴看他的眼神跟看一个蠢货般道:“带领北胡?!你在说什么蠢话?!父王和我都没有这个意思!” 塔赫明显懒得和他废话,粗暴道:“人心隔肚皮,你和你的小崽子就是碍眼的存在!必须除之而后快,否则对我们北胡就是巨大的威胁!” 说着便举起弯刀,发号施令道:“给我杀!” 谢宴和邓阑带领一众护卫奋力地方,很快喊杀声一片,护卫与塔赫带来士兵也倒了一地。 小家伙哪看过这等残酷血腥场面,但好在有夜色遮挡,还并未那么清晰直接。李宛也未捂住小家伙的眼睛,毕竟,以小家伙出生所在的环境,他觉得有些事情难以避免。 谢宴的武力值虽然很高,足以以一当百,但塔赫对他颇为了解,带的士兵数目远超他们,更重要的是谢宴牵挂李宛和小家伙,颇为掣肘,很快谢宴一行便陷入了疲势。 等到眼看谢宴几人精力被消耗得差不多,塔赫才抄起弯刀冲过来,一副誓要将谢宴斩于马下的模样! 谢宴眼神如利隼一般,将剑入鞘,夺过一把长枪,直接飞身冲过去,一挑一刺,直接斩断了塔赫骑下马腿。 塔赫直接摔下马,摔了个嘴啃泥,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长剑直接刺来,眼见就要抹掉他的脖子,却被塔赫近卫以身相挡,只劈过塔赫左肩。 塔赫起身,将近卫的尸首扔到一边,却见这人竟是李宛,不禁狞笑道:“没想到王妃竟这般好身手!”北胡人都习惯将李宛称作王妃,塔赫虽然嘴上不承认谢宴的北胡大王子身份,但还是下意识这么称呼李宛了。 第98章 李宛压根不与他废话,只是冷声对谢宴道:“将塔赫杀掉,其他人不足为惧。” 谢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方人多势众,再这么拖下去,车轮战对他们不利,还不如擒贼先擒王。如今塔赫被断了马腿摔下马,正是好机会。 两人合力朝塔赫攻去,塔赫压根不是对手,更别说左肩还负了伤,很快便落于下风,即使其他近卫拼命保护,却也无济于事。 就在塔赫左支右绌,眼见不敌两人,就要被李宛斩于剑下时,却只听有人大喝一声道:“住手!看我手里是谁!” 众人回头,只见这人不只什么时候趁人不备,竟然偷袭到了后方,将小家伙拿捏到了手里!只用一只胳膊,便轻松拿捏住了小家伙的后脖颈,像是拎住一条小狗崽一般,另一只手拿了一把匕首比在他脖子前。 所有人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人的匕首稍微偏一下,便割到了小家伙的脖子。毕竟小家伙的脖子看起来那么脆弱,那匕首又如此之锋利,只是稍稍划过一下,他们便完全不敢想象! 李宛只感觉一阵晕眩!谢宴脸色也难看得跟冻了霜一样! 小家伙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还不知道怕,不知道这匕首对他的伤害力!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众人,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显得有些迷茫和难过,清脆的小奶音道:“塔赫叔叔,你要杀了小宝吗?——” 塔赫不禁一愣。小家伙在草原上时,他的确也和别人一样抱过小家伙,教他摔跤、教他射箭、骑马,虽然喜欢小家伙的人太多了,他能凑热闹的时候并不多。 他的确也是想除掉谢宴和小家伙,他觉得这两个的存在一定会威胁到他们北胡的未来,因为他们拥有尊贵的出身,却完全是大凤人,对他们北胡来说威胁不可谓不大。 但是杀掉一个一岁多的稚子,的确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如果不考虑其他,他也得承认小家伙是个可爱的小崽子。就像牧场里的那些小牛犊和小马仔一样,但那又如何呢?!牛羊终归会被宰掉,可不可爱没有意义! 他眼神不禁有些躲闪,不去看小家伙,也不回答他的话。 谢宴恼怒至极道:“塔赫,我以前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手段竟如此下作!竟连幼子都不放过!” 塔赫狰狞笑道:“稚子又怎么了?!我们北胡因你而死的稚子少了吗?!因你失去父母的稚子少了吗?!别在这和我假惺惺!” “敌人就是敌人!对敌人的恻隐之心就是挥向自己的屠刀!” “只要你自断右臂,并且乖乖跟我走,我就放了这小崽子!” 谢宴神色有些犹豫。 李宛冷厉道:“别信他的鬼话!假如我们束手就擒,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塔赫又狰狞大笑起来:“哈哈哈!王妃头脑可真清醒!真不像一个当爹的!我都不信,这小崽子是你生下来的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说起来,你一个男子竟然能生子!可真是跟魔鬼一样!” “就算我骗你们的又如何?!难道你们忍心看这小崽子在你们眼前死掉?!” “啧啧啧,你们之前可是把这小崽子当眼珠子疼的呢?——” 他抬抬手,语调带着疯狂的快意道:“我可没什么耐心和你们磨蹭!我数一二三,若是不答应,直接把小崽子给我宰了!” “一!” “二!” 塔赫“三”还未数出,谢宴面上露出痛苦而决绝的神色道:“慢!我答应你!” 说着抽出腰间的剑,狠狠劈下,就要自断右臂。 李宛面上露出惊惶之色,一声“不”消失在嗓子眼里。 这时,只见一阵破空声,一支利箭直接插进了挟持着小家伙的士兵的嗓子眼里! 那士兵应声而倒,鲜血喷溅而出,直接喷了小家伙一脸。温热血腥的气息袭来。小家伙呆住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众人的反应,他大概明白刚刚对他很不友好的那个叔叔死掉了...... 小家伙到底还小,剧烈的冲击之下,他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李宛直接一把抱住了谢宴,阻止了他劈向自己右臂的动作。 两人惊魂未定之下,听到小家伙的哭声,又纷纷向小家伙奔去。 结果,没想到一匹马飞掠而过,一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跑得比他们还快,直接一把将大哭的小家伙抄起抱在怀里。 这人正是巴图...... 此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一群北胡将士也赶到了。 小家伙被抱在了温暖可靠的怀里,神魂渐渐平静下来,哭声也止住了,只是还忍不住一抽一抽,小手抹掉糊住视线的泪花,瞧见爹爹在自己跟前,便伸出小手带着点哭音的小奶音道:“爹爹,抱——” 李宛心疼地接过他,心里蔓延起强烈的自责。如果不是他为了先杀掉塔赫将小家伙放到一边,便不会让小家伙陷于这般险境!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忍不住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谢宴忙心疼地拉住了他的手腕,难得有些生气道:“你做什么?!” 李宛别开头,恼怒自责道:“若不是我自作聪明,小宝也不会落到如此险境。” 小家伙被爹爹这一举动吓到了,忙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爹爹脸上的巴掌印,小奶音打着哭嗝一抽一抽道:“爹、爹,都、都是坏人的错!和爹爹没有关系!” 第99章 “爹爹不、不要打自己!要、要打,就打坏银!” 李宛狠狠地亲在了小家伙的额头上,他以习惯的方式希望给小家伙安全感,让他平静下来,其实更多的是让他自己那颗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能得到一点平静。 巴图怀里的小家伙被李宛抱了去,他得了空,立马冲过去,狠狠一拳砸到塔赫脸上!觉得一拳不解气,又狠狠连着揍了很多拳! 他一脸嫌恶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下作!竟连小宝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塔赫本来左肩就受了伤,失血有点多,此时被巴图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像一滩烂肉一样躺在地上,看着巴图的眼神却还带着鄙夷道:“呵,轮得到你这个下贱之人来指责我吗?!不过一个婢女生的贱种罢了!” 巴图被气得眼冒金星,直接又是狠狠一拳砸过去,直砸得塔赫口吐鲜血,进气没出气多。 即使如此,塔赫却还是作死道:“呵,怎么?!上次那些大凤狗让你被男人艹得爽吗?!竟然现在还向着这些大凤狗?!” 巴图气得双眼激凸、布满血丝,恨不得生啖塔赫的肉道:“你、说、什、么?!” 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把拎起他的衣襟,面色阴鸷道:“是你?!” 众人还不明所以。 塔赫却像个老破风箱一般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咳出血沫道:“哈,当然是我啊!除了我还有谁呢?!” “那时候当然是我把你引到那处沙凹里的陷阱,就梁实那自以为是的蠢货,他对塞外哪了解得那么仔细?!又是我令人从后面夹击,让你腹背受敌之下没能逃出来,所以才让梁实抓住了你!” “本以为梁实会将你虐待一番后然后杀掉你,然后我就是单于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了!” “可谁知道,那梁实压根没有杀掉你!反倒将你凌辱了一番!” “哈哈哈,你说我手段下作?!我手段能有那些大凤狗下作吗?!竟然连这种侮辱人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我就觉得不对劲啊,你长得又不像个娘们一样,那梁实干嘛要这么对付你?!” “后来便让我发现,原来这梁实跟失心疯一般迷恋我们这王妃啊!而王妃又嫁给了我们这大王子!他早恨透了大王子,但又没得到机会对付他,恰好和我们大王子长得相似的小王子落到他手里,可不就落得如此待遇?!” 说完塔赫又疯狂狞笑起来,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死前不将自己那些杰作说出来实在太过可惜,便一骨碌都倒了出来。 他慢慢欣赏着巴图气到发狂的样子,还不忘添火加柴道:“不过我没想到我们的巴图小王子竟然这么坚强呢?!受此大辱都没怎么受影响!要是换成别的小娘子怕是早就跳河自尽了吧?!” “但是我们巴图小王子未免也太大度了吧?!不仅不介意,还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这大凤来的兄长?!” “啧啧啧,不得不说,真是厉害!” 巴图气得一把掐住塔赫的脖子,力道之大,直让塔赫眼珠子都暴突起来!一看就是想两人置之于死地! 塔赫面上露出得逞又疯狂般狰狞的笑意,仿佛死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就在塔赫一口气快喘不上来,眼看就要嗝屁之际,巴图却突然放开了他。 大量的新鲜空气突然涌入,塔赫忍不住跟老破风箱一般剧烈咳嗽起来,他满脸惊疑道:“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巴图一脸狠意道:“就这么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 这时,李宛将小家伙安抚好后,也走过来问道:“是不是你设计害了驸马?!” 塔赫此时心里反倒没那么淡定起来,但还是一副茅坑里的石头模样,转开脸道:“呵!那可不!秘密总是让人充满好奇忍不住想探究的!” “老单于那些陈年往事,整个北胡大概也没什么人知道,可惜我那老父亲倒是知道不少。” “本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以大王子生母名义将他约到塞外的一处悬崖边,本想直接干掉他,毕竟不管是新仇旧恨,我都巴不得他死掉!” 他看了巴图一眼道:“谁知道这蠢货把我们大王子又救了回来!” “本来我想坐山观虎斗!谁知道蠢货就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巴图没想到还有这处!谢宴什么都想不起来,看起来比谁都更像置身事外一般!!只是塔赫敢对小家伙下手,就让他想把塔赫弄死一百遍!一千遍! 但是稍微冷静下来,他觉得巴图说得也有道理,就这么杀死塔赫,实在是便宜了他! 他冷冷道:“呵,你以为死有这么简单吗?!我们会让全北胡都知道你做的事,让你的父亲和家族因为你蒙羞!让所有北胡的人都唾弃你!让你生不如死!” 果然塔赫眼里露出闪烁的恐惧:“呵呵!怎、怎么可能!我是为了北胡的荣耀!为了北胡的未来!谁可以唾弃我?!他、他们都该感激我才是!” 谢宴懒得再听他发疯,命人用布堵住了他的嘴。塔赫一众手下散的散、逃的逃,剩下的也一并被抓了起来。 尘埃落定。伤患得到了包扎,尸首也被清点埋了起来。 小家伙受了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大概是累到了,窝在他爹爹怀里睡着了。只是睡得也不算安稳,睡梦里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谢宴和巴图坐在篝火边,两相无言,一时也完全没有睡意。 第100章 一切收拾妥当,四周也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噼驳”声。 良久,谢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谢了,巴图!” 巴图别开脸,有些别扭道:“兄弟间,有什么好言谢的——” 谢宴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好开口,到底没说出来。 巴图见状,知道他想问什么,看起来不怎么在意道:“那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当被狗咬了几口罢了!” “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打死那条狗!但是也犯不着为了那条狗多么不开心!” 谢宴:...... 嗯,话糙理不糙...... 其实他对巴图这个弟弟感情也颇为复杂。失忆这么些时日以来,李宛没找来之前,他是真把巴图当弟弟当弟弟看待。即使巴图每次对他别别扭扭、不假辞色,他也只是以为兄弟二人关系不好罢了,但巴图始终还是他弟弟。 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摆出一副兄长态度,在他认为巴图做的不对的时候教训他。即使巴图不服,他也没觉得什么,只觉得教训不听话的弟弟就是他该做的。 如果他有之前的记忆,拥有好多便宜弟弟的他,大概是不会对巴图多管闲事的。 但正是因为失忆了,所以他心底是真把巴图当弟弟。 李宛来后,他知道了很多以前的事,知道他以前不是生活在塞外,他和巴图以前甚至都不认识。 但巴图却因为他受了如此大辱,而且这么些时间,把巴图当做弟弟的心情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倒是因为今天,巴图及时赶到救下了小宝,他心里不胜感激,若非如此,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但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单薄了些,还显得有些别扭,他便只是拍了拍巴图的肩背道:“嗯,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以后我可能回来的时间少,父王就靠你照顾了!” 其实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以后要随李宛回到大凤,他不会对巴图和北胡有什么威胁的。 巴图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恼怒道:“别想把你的责任和担子全丢给我!该你承担的,始终都是你的!” 谢宴不禁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再和他多掰扯。他与北胡对峙多年,突然转变过来,他也有点难以适应。他对北胡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希望大凤和北胡以后能尽量和平相处罢了。 他从腰间取出一壶酒,大口喝了几口后,又丢给巴图道:“别尽说这些没意思的,喝酒!” 巴图一把接过,也大口灌了几口。 两人喝酒都十分豪迈,把各自腰间别着的两壶都喝完了。 巴图趁着酒意,直接躺倒在湖边的草地上,看着澄澈的天空和天上的星星道:“小时候我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希望父王能再给我生个弟弟。” “但父王很严肃地告诉我不行,因为他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 “那时候我还以为我是阏氏的孩子,我觉得父王真了不起!” “一个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阏氏的孩子,我只是一个奴仆生的贱种罢了!” “很多人都暗地里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但我不是因为生母的身份瞧不起我自己,而是因为我的存在,让父王没能做到这件了不起的事情而瞧不起自己。” 谢宴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巴图说的是没能让老单于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其实那时候我多么希望,我是阏氏的孩子,虽然小时候父王已经很疼我了,但我觉得如果我是阏氏的孩子,大概父王会更爱我一点。” “后来,我看到很多其他的母亲,都很爱自己的孩子。母亲对孩子的爱,不会因为其他什么而改变。” “我觉得我母亲大概也是很爱我的,即使我没有什么关于她的记忆。” “什么出身、金钱、富贵,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和母亲的比相比呢?!” “后来,我觉得我母亲定也是这天底下最爱我的母亲,便也不再希望阏氏是我的母亲了。” “但我没想到,原来阏氏竟然真的给父王留下了一个孩子!” “刚开始我还是有点羡慕你的,毕竟你又勾起了我小时候曾经有过的那种渴望,父王见到你的那种疼爱和喜悦,也是我没见过的。” “后来知道我遇到那事也是因为你,对你的确也没什么好感。毕竟,我现在都是个大男人了,早就不需要什么哥哥了。” “可谁知道你竟然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整天还在我面前摆一副兄长模样!刚开始的确很烦啊!” “后来嫂子和小宝千里迢迢来寻你,我倒是真羡慕你了!觉得你可真够幸运的!有这么漂亮的妻子!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子!还能不畏艰辛、远赴千里来寻你!” “我好像从来没看到父王那么高兴过!难怪都说年纪大了,最高兴的事情便是儿孙满堂了!”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说着,他又看着谢宴道:“而且,我觉得,你肯定可能一辈子只爱嫂子一个人!可以替父王做成这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也挺好的!” 谢宴:...... 他心里说不上来,但是颇受震动。 他忽然发现失忆好像也不是全然都是坏处。正是因为失忆了,以一种近乎空白的状态来接受他父王和巴图的存在,大概比他有记忆时接受起来要容易很多。 第101章 很快,天边亮起了曙光,清晨的第一缕朝霞从天边升起,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仿佛黑夜里再沉重的悲伤和难过,在新的一天都会被脱胎换骨。 无论如何,新的一天总是不一样的。 ...... 巴图将他们送到了边关,便押解着塔赫一行返回了。 边关将士和百姓得到谢宴平安返回的消息,都非常振奋。 至于谢宴的身世,邓阑、沈艾、胡太医等一行人都默契地保持了缄默。不过,他们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每一件说出来都是匪夷所思的那种,多一件、少一件也不碍事。 在边关休整一顿后,李宛让邓阑、沈艾两人留在边关,一边让边关将士休养生息,一边谋划一些新的生计出路。 李宛和谢宴便带着小宝去了滇地。 小家伙虽然经了那场风波,但到底忘性大,很快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将那出早丢到一边了。 从边关到滇地路途遥远,还要翻过蜀地,蜀道难真不是随便说的。幸好一路风景还不错,小家伙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理王府很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派人在提前半个月的行程上就等着了。 即使如此,路上还是足足走了两个月之久。 等谢宴几人到达滇地时,都已经入了秋。滇地的秋天与别处也很是不一样,没什么秋天萧瑟的感觉,树木仍是葱葱郁郁,只是有些变成黄色、橙色,层林尽染、尽是烂漫。各种春花也都应有尽有,这自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 李宛早知滇地盛名,但百闻不如一见,上两世都没见过,没想到这次倒是阴差阳错来了。 理王府位于一处山脚下,占地广阔。山脚有一处湖泊,一年四季几乎都是蓝天白云、如春的气候,到处都是鲜花烂漫,风从湖边的宅邸和巷子间穿过,就像所有的烦恼都能被吹走一般。 他们到的时候是上午,老王妃早带着理王和一众家眷在城外等着了。说是家眷,大多也都是些旁支的亲戚,毕竟理王这一脉向来人丁单薄。 隔老远见到他们的马车过来,老王妃便颤颤巍巍奔过去,一旁的嬷嬷、婢女忙搀扶着唤道:“哎哟,老王妃呢,慢点哟,小心闪着腰了——” 老王妃满脸喜气洋洋道:“哎呀,我们宴儿带着小宝来看我这把老骨头,能不高兴嘛!” 马车停下,谢宴先下来,又将李宛和小宝接下来。 老王妃立马一把抱住谢宴喜极而泣道:“我的宴儿啊!外祖母可总算是见到你了!还以为外祖母百年前都不一定能见你最后一面呢!” 谢宴虽然还想不起他的亲人往事,但是见到他们心里还是难免生出熟悉亲近的感觉。而且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他们也没打算告诉老王妃他失忆的事。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幸好他以前不是话多,也不是感情外露的人。 听到老王妃如此说,他不免拍了拍老王妃的后背安慰道:“外祖母说的什么话,明明还能长命百岁呢!” 老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泪,被哄得笑道:“就知道哄外祖母开心。” 但转眼她便顾不上谢宴,看见白白胖胖长得漂亮又结实的小家伙,不由得两眼放光,直伸出胳膊想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嘴上直乐呵道:“哎哟哟,这可是我们的小宝吧?!长得可真漂亮啊!” 李宛怕小家伙结实的小身板沉了老王妃的手,忙在一旁把重量给小家伙掂着。 小家伙还挺讲礼貌,从爹爹怀里扑腾着两只小腿要自己站着,小拳头握在一起,给老王妃和理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奶声奶气道:“小宝见过外祖祖和舅公!” 老王妃被哄得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忙搂住他心肝宝贝地叫道:“哎哟喂,我的小宝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快别行这些虚礼,外祖祖疼你都来不及呢!哪舍得你做这些虚礼!” 小家伙平日里最招老辈疼爱,对付祖辈的经验那是相当丰富。其实也没甚,只是嘴甜点,光他这小模样就够他阿爷阿奶和祖祖们疼的了。 老王妃又想将小家伙抱到府里,但到底年纪大了,身边一众人忙拦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但人上了年纪就是有些倔,老王妃哪舍得小家伙自己走路呢,逞强道:“老身身子骨硬朗着呢,哪能抱不动?!” 小家伙见状,牵起老王妃的手道:“外祖祖,小宝都会自己走路了,走得可稳当了!不仅会自己走,还能牵着外祖祖走呢!” “您让我牵着试试?——” 别人说的不听,小家伙说的那自然是不能不听的。老王妃忙笑呵呵道:“好嘞好嘞,我们小宝牵着外祖祖走!没想到外祖祖还有这个福气!” 小家伙便牵着老王妃,一老一小在前面走着,李宛在小家伙旁边护着,理王在老王妃旁边护着,谢宴则走在后面。 王府占地甚大,正门口对着一扇影壁,两边回廊园林。从正门到老王妃的院子走路大概要半柱香功夫,更别说老王妃如今腿脚不便,那走路自然要更久,体力也跟不上。 进了王府正门,老王妃便上了轿辇,将小家伙搂在怀里,一直逗着小家伙说话,好不高兴! 因路途辛苦,接风洗尘,用过晚膳后,便让李宛和谢宴在安排的院子里歇着了。至于小家伙,自又是被许多新鲜小玩意逗着留在了老王妃的院子里。 老王妃院子里的小玩意和老单于那里的自然完全不一样,都是些华丽精致奢侈的玩意,比如金缕球、九转翡翠玲珑、翡翠诸葛锁之类,件件都价值连城,不过在小家伙这,就是新奇的玩具罢了。里面有些是在宫里见过的,有些是在宫里也没见过的滇地蛮族特色的玩意,小家伙一时新鲜,觉得也挺有趣。 第102章 而且小家伙都习惯陪喜爱他的祖辈睡觉了,晚上也没有很黏着李宛,倒是让谢宴颇为满意。 滇地四季如春,秋冬也只是有些凉爽,压根不会觉得寒冷。 李宛一直忍不住感叹,说滇地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以前谢宴怎么一直惦记着带他到滇地隐居。的确比京城呆着让人觉得舒适多了。 李宛觉着,什么时候找机会,让他父皇母后同意他到滇地定居,以后时不时回京城和塞外看看,管再以后是那哪个便宜弟弟当皇帝,都不关他事,他只用过好自己的逍遥日子就行了。他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只可惜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只能早作打算,暂时还不能长期逗留。 他们本来准备呆到来年开春再回京城,那时候天气变暖,路也要好走许多。哪知道年关之前,京城便传来了事变。 第83章 8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3.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滇地四季如春。本是深冬时节, 滇地也十分暖和,衣服穿得少,绿荫如蔽、鲜花遍野, 倒是让习惯了四季的李宛和谢宴, 一时对年关的将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让李宛不由感叹, 滇地四季如春的确是好,只是好像也少了许多乐趣, 比如下雪烤肉、吃小火锅、雪景赏梅之类的,自然也是体会不到了,而且甚至可能会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就像没体会过风雪夜的寒冷, 便不会知道壁炉的温馨一般。 但这样说出来大概有点无病呻吟的矫情了,就像说没有生过病,便不知道身体健康的美好一般,但若是可以, 谁愿意生病呢?虽然这个类比可能有点不准确, 但大抵是这个意思,若是可以, 一直都是四季如春好像也挺不错的, 谁想经历严寒酷暑呢?但若环境不可选择, 经历了严寒酷暑, 好像也算不上多坏的事。 总之, 当年关将近的时候,滇地的气候和氛围, 让李宛一时还没缓过神。 滇地中原人与其他民族差不多一半一半,除了春节, 还有几个比较隆重的节日,都颇有特色。 倒不是说滇地的春节不隆重,只是还是挺特别的。 滇湖边有几条街巷,什么店铺都有,最近摆摊的商贩也多了起来,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最让李宛觉得难以接受的,便是各种炸虫子做成的小吃,什么炸知了、炸竹节虫之类,他真是看到就头皮发麻,倒是谢宴因为在滇地长大,倒是接受良好。 尤其是小家伙,更是觉得各种炸虫子都美味极了,每次还会用胖乎乎的小手捻起各种炸得金黄色的虫子,锲而不舍地递到他爹爹嘴边,奶声奶气道:“爹爹,尝尝!尝尝!” 李宛面色都快扭曲了,他是真的谢谢小家伙了! 除了炸虫子外,还有各种在中原很难见到的果子之类以及各种鲜花做成的食物,和风味独特的小火锅。除了炸虫子外,他觉得其他都味道不错。 老王妃腿脚不便,小家伙又爱出去逛,老王妃只能每天早晨依依不舍地把小家伙送出门,然后晚上又在王府门口眼巴巴等小家伙回来。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顺当地到了年后,便可启程回京了。 谁知年前,李宛收到京城来信,说是天子病重,令李宛、谢宴带着小家伙迅速回京。 但李宛心中颇为疑惑,毕竟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他父皇这时候身体还健康得很,并没有什么病重一出,而且至少还有十年主持朝政的时间,因此他才并没有感到多急迫。 他在京中也有暗线,也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没有消息才是最大的问题,若是他父皇真病重,他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如今虽然滇地气候如春,但是一路北上到京城,都是冰天雪地,尤其又要翻过蜀地大山,路途艰辛不说,还十分危险,他和谢宴还好,但是小家伙还是太小了,两人都不太放心,更别说京中这来信处处透着蹊跷...... 就在李宛犹豫之际,京里又连发三道口谕,令李宛即日回京。 越发蹊跷了...... 最后甚至来了道圣旨...... 若是李宛不从,便是抗旨不遵了。 最后李宛还是决定和谢宴先轻装赴京,这样时间更快。若是他父皇没有什么大碍,那自然不会计较小家伙没有一起回京的事情;若是京城有什么异变,那自然也是不带上小家伙最好。 理王和老王妃也觉得如此处置更为妥当,老王妃拉着李宛的手道:“你们两个放心,只要有我们理王府在的一日,就一定护得小宝周全,到时候定周周全全交到你们手中。” 李宛本来想趁小家伙睡着离开,免得小家伙赶脚,但等小家伙醒了发现爹爹不在,怕是要更难过,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他,爹爹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先去京城,等到事情办好后,就会很快来接他。 小家伙撇着小嘴,黑溜溜的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水,小哭音一抽一抽道:“宝宝舍不得爹爹,宝宝想和爹爹在一块......” 李宛也看得心软,但还是狠了狠心没有把小家伙带上。 从滇地到京城路途遥远,要翻山越岭,过了蜀地便要冷上许多,山里更是积雪成冰,即使两人快马轻装,也不得不说路途十分难走,花了大半月才赶到京城,而此时都过了年关,甚至除夕都在赶路。 京城里的形势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才进京便被软禁在了公主府里。而此时朝堂里已经变了天,天子已经病重许久,已卧床不少时日,朝中事务都由三皇子主持。 第103章 三皇子以李宛延误回京、不孝天子为由,将他软禁了起来,上谏的朝臣都被下了大牢,其他人便也不敢再言了。 半夜,李宛和谢宴一身夜衣,互相掩护之下,李宛偷偷摸进了紫宸殿,发现他父皇病重昏迷躺在龙榻上。殿外有重兵把守,殿内却没什么侍候的宫人,只有一直跟在天子身边的张公公守在龙榻前,眼下青黑、面容黄瘦,瞧见李宛不由喜极而泣,却又不敢大声,只是小声哀哭道:“殿下,您可回来啦!陛下突然昏迷,也不知什么原因,三皇子也只派太医简单看诊了番,每日只送些续命的汤药,压根就不肯尽心为陛下诊治啊!” 李宛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父皇状况,但他不是很懂医理,幸好他有所准备,带了胡太医。 胡太医也是一脸心惊,不由摸了摸额上的汗,觉得自己这掺和的皇家秘事实在太多,以后可如何示好啊!但眼下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给天子把了脉,又翻了翻眼皮查看眼白,又看了看舌苔和嘴唇,最后战战兢兢道:“殿下,陛下是中了毒啊——” 张公公一听,立马膝行到李宛跟前,抱住他的大腿道:“殿下!一定是三皇子做的!您可一定要救救陛下啊!” 李宛面如冰霜,将他扶起来道:“本殿下是父皇的孩子,无须公公多言,定是要拼尽全力救父皇的。这些时日,辛苦公公了,之后还须公公替父皇做好掩护,按照我所言行事。” 李宛一一吩咐,张公公自是无所不从。 第84章 8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4.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如此看似在公主府被软禁了几日, 白天看着安分,晚上则带着胡太医去紫宸殿为天子施诊。 但李宛知道他那便宜弟弟都已将他召回京,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和谢宴。 果不其然, 没多久, 谢宴便被以勾结北胡为由下了大狱。 虽然朝堂文武百官不怎么相信, 但三皇子称谢宴在北胡居住数月, 怎么可能没点猫腻,更重要的是, 如今朝堂已几乎成了三皇子的一言堂,也没其他朝臣说话的余地。 这天晚上,公主府迎来了不速之客。 此时李宛正躺在厢房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全身裹着厚袄, 身上还抱着个汤炉,却处处都还透着寒意,连个地龙都没有。 三皇子直接推门而入,作出一副熟稔亲近的模样道:“哎哟, 怎么连个地龙都没有?!公主府的下人都这么不晓事的吗?!看来皇兄平日里都还是太惯着他们了嘛?——” 说着不由畅快笑起来, 可以看出近来过得又多得意了。 李宛面上波澜不惊,对他这便宜弟弟知道他男扮女装并不怎么惊讶, 毕竟, 他这便宜弟弟胆子如此之大, 如此棋行险招, 自然是因为知道他是皇子, 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三皇子对李宛平静的反应不太满意,又道:“其实之前梁实告诉孤这个秘密的时候, 孤还半信半疑,等到后来说皇兄还生了孩子, 孤更是没往这上面想去!” “可谁知道!皇兄多年来竟真的是男扮女装呢?!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若不是皇兄一直扮作公主,孤又怎么有这荣登大宝的机会呢?!” “皇兄送孤这泼天的富贵,孤也该感谢皇兄才是!” “说起来,父皇也真是荒谬,竟然将你这个嫡长子当公主养大!不过若非如此,皇兄以男子之身生下小宝,怕是要被这全天下当作怪物吧?!” “但既然将你当作公主养大,父皇何必不把这个秘密带到土里呢?!他竟然还想着将皇位传位于你!真是可笑至极!” “孤有哪里做得不好吗?!事事都按照父皇心意去做,只为讨父皇欢心,谁知道在父皇看来,孤还是比不上你!”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还是该为他父皇说句公道话道:“你怕不是弄错了什么?!父皇的确有意传皇位于你,若是你此番不如此作死,又怎知皇位不是你的?!” 三皇子都被气笑道:“你当孤是白痴吗?!父皇要是想传皇位与孤,他早该立孤为储君了!而不是等到如今,将你生的怪胎赐姓李,还疼得跟什么宝贝一样!” 李宛顿时面色寒如冰霜,和着身上的厚袄慢悠悠起身,狠狠甩了他这便宜弟弟一巴掌。 三皇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宛,眼神阴鸷道:“呵,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动手打孤!” “你以为你还是父皇宠爱的那个长公主吗?!没了父皇,你什么也不是!” 李宛冷找道:“没有父皇,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三皇子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现在没有父皇,皇兄说我会是什么呢?!” 他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脸颊,脸上笑意越发疯魔道:“没想到皇兄竟然这么在意自己这个怪胎儿子?!明明不管怎么说皇兄,皇兄都能跟没听到似的,一说你这怪物儿子,竟然这么容易就崩不住了呢?!” 李宛眼里如覆寒霜一般,直接扔掉厚袄,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抵三皇子咽喉,声音冰冷道:“三弟相不相信,你再多说一句,我这剑可不长眼!” 三皇子面色憋得青紫胀红,但不敢再多说一句!他看着他皇兄的眼神只觉心惊,他相信,只要他再说一句怪胎,他皇兄绝对会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毕竟,他皇兄现在看他的眼神,已经和看一个死人差不多! 第104章 此时,李宛只觉鼻端飘来一阵诡异的香味,没多久,他便觉得浑身有些发软,手上有些使不出力气来。 三皇子瞧出他的异样,拍了拍手,此时从窗外跳进一黑衣人。 他笑得恶意越发明显道:“皇兄不好奇孤为什么还留着你吗?!要不是你将梁实这小子迷得鬼迷心窍,死活要得到你,孤早送你去见阎王了!” “谢宴这小子如今进了大牢,皇兄该孤枕难眠吧?!这习惯了被男的伺候的身子,以后怕永远都只能让男人近身了吧?!” “啧啧啧,就皇兄这样被男人压的,不管是不是男子,怎么能做我大凤的天子呢?!那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大凤吗?!” 李宛没想到他这便宜弟弟竟然手段如此下作!一时不由睚眦欲裂,只恨不得一剑贯穿他的心脏! 只是这迷药来得有些猛,他好像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皇子见状心里才舒畅些,拍了拍黑衣人肩膀道:“好好享受吧,孤这皇兄就交给你处置了!” 黑衣人不禁兴奋得有些发抖,他躬身向三皇子行了礼道:“多谢殿下!臣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皇子仰天大笑出门去,只留下一句道:“梁爱卿记得今日所言便可。” 此时李宛已是勉力支撑起身子,他满脸戒备道:“梁实,你想作甚!” 梁实一把揭掉自己的蒙面,满眼通红、眼神癫狂凑近道:“臣想做什么,殿下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臣等这一日等得够久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让臣等到了!” 说着一把抱住李宛,就想用力亲上去。 李宛一脸嫌恶,心中思量一番道:“这里是孤和谢宴的卧房,不知在这多少次春风一度,怎么?梁将军觉得在这里更有兴致吗?——” 梁实不禁愣了一下,转而面上的确浮现出厌恶的神色来! 李宛继续添柴加火道:“梁将军不是期待今天很久了吗?!不是该找个更好的地方吗?!这样以后想起来也更有意思不是?——” 梁实脸上露出笑来:“还是殿下更为风雅。” 说着便抄起李宛望府外飞去。 第85章 8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5.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瞧这方向越来越不对劲, 没想到梁实竟然是把他往宫里掳去! 他不由道:“梁将军好大胆子!” 梁实不恼反笑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您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猜不到,三皇子今夜都把您赏给臣了, 会发生什么吧?!” 李宛不禁眸色一沉, 冷声威胁道:“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梁实不屑笑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自古便有的道理, 要想做那人上人,谁不冒点风险呢?!” “为了殿下, 臣死都值得!” 李宛偏头闭眼,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不想再和他废话。 梁实好不容易能有接近李宛的机会, 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持续输出道:“谢宴那厮凭什么?!殿下应该知道了吧?!他不过是北胡人的杂种!杂种生下来的也不过是小杂种而已!都是贱种!” 李宛冷冷瞧了他一眼,眼神如刀子一般。 梁实立马告饶道:“臣错了,只有谢宴那厮是个贱种!小宝也是殿下的血脉,那自然也是尊贵无比的!” 李宛都不再想搭理他。 梁实却像一个喝醉酒的疯子一般, 一直絮絮叨叨反复道:“殿下, 你知不知道臣想你想得好苦啊!” “臣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怎么就不愿意看看臣呢?!” “谢宴那厮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殿下惦记的?!殿下还为他生子、为他千里迢迢奔波!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殿下都属于臣了!过往的一切臣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殿下能好好地和臣在一块!” ...... 说着已经到了以前李宛在宫中所居的椒风殿。里面已许久没住过人, 虽然时常有人打扫布置, 但多少有点尘封萧索的味道。 梁实直接将李宛放到床上, 已经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李宛眼神恢复清明, 就像方才的中招瘫软都像演戏一般。 他悄悄从发间摸出金簪, 准备狠狠往梁实脖间刺去,却只听门外传来碰撞和难以置信的声音道:“哥!你在干什么?!” 梁实气急败坏回身, 却见来人正是梁玉。 他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玉上前不管不顾将他兄长拉开,瞧了床上衣衫凌乱的李宛一眼, 又迅速将眼神挪开,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红,对她兄长恨声道:“你一回京,父亲便得到了消息!他担心你,便让我派人盯住你!” 梁实瞧了他妹妹一眼,不屑道:“你?!不成日都在王府后院闭门不出吗?!能有什么作用?!” 梁玉被气得脸色青白,冷声道:“谁都可以说这话!就你最没资格!” “我们梁家的女儿向来都能掌兵,兄长可别忘了,当初若不是你,说什么为了梁家的荣华富贵,非要我嫁给李琮那厮,我会沦落到这样的日子吗?!” “只可惜,就算整个梁家把宝都押在兄长身上,可惜兄长不争气呀!” 梁实被气得不行,狠狠甩了梁玉一巴掌,狠厉道:“我再如何,轮得到你来置喙吗?!” 梁玉脸上很快青肿起来,一脸难过痛恨道:“哥哥,你怎么变成如今这模样了?!明明我印象里的那个哥哥,是上阵杀敌、不畏生死的大英雄!从来不屑于这些下作手段!” 第105章 “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手段令人作呕的卑鄙小人呢?!” “我们梁家,从来都不缺不惧生死的大英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手段下作的小人呢?!” 梁实气得一股血冲到头顶,直接抽出剑,直抵梁玉咽喉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数三下,若是你还不离开,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梁玉一脸不敢置信道:“哥,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梁实不为所动:“三!” “二!” “一!” “噗呲”一声,梁实将剑插入梁玉胸口,梁玉都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看着他兄长,直直躺了下去。 李宛也完全没想到,梁实竟然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便杀掉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蓦地起身,直接一枚簪子飞过去,插中梁实胸口。梁实也应声倒地。暗处跳出几个暗卫,向李宛行了礼。 李宛摆摆手道:“带下去让胡太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救回来的余地。” 说着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径直往紫宸殿而去。 此时,紫宸殿外重兵把守,见到李宛便拦住他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紫宸殿!” 李宛摆摆手,身后跳出两道人影,直接将护卫抹了脖子。 李宛进去时,三皇子正站在天子龙榻前,手里拿着一枚药丸,正要塞到天子嘴里。 李宛喝道:“你要作甚?!” 三皇子手抖了一下,药丸落到地上,又迅速捡起来,回身见到李宛惊骇道:“你怎么会在这?!” 李宛冷笑道:“怎么?!我不该在这,那我该在哪?!” 三皇子没什么耐心道:“呵,都这份上了,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吗?!” “如今不管朝堂上下还是宫里宫外,都是孤的人,只要父皇驾崩,直接便会传位于孤,皇兄再如何,又有什么影响呢?!” 三皇子说着,便要将药丸又塞到天子嘴里。 没想到天子却睁开了眼,眼里射出两道利光,直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被骇了一跳!即使天子卧床多日,但积威甚重,被天子直直瞧着,三皇子便有些发怵。 他一边笑着仍一边试图给天子喂药丸,面上带着快崩裂的笑意道:“父、父皇,儿臣瞧您病重多日,想、想亲自给您喂药呢!” 天子冷声道:“呵,给朕喂药?!怕是要给朕喂毒药吧?!” 三皇子低着头,尴尬笑道:“怎、怎么会呢?!儿、儿臣不敢!” 天子:“朕瞧你胆子是大的很!” 三皇子眼里露出狠色,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阴狠笑道:“父皇说得是!”说着便一把扣住天子的后脖子,将药丸塞了进去。 天子卡住脖子用力咳嗽,但药丸还是滑了进去。 第86章 8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6.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三皇子见状疯狂大笑道:“哈哈哈, 这颗乃是穿肠毒药!一颗便能让人片刻之内暴毙而亡!现在父皇醒了又如何?!只要父皇驾崩!皇位就是孤的了!” 天子一脸震怒,不敢相信三皇子竟然这样歹毒!他指着三皇子,气得发抖道:“孽子!” 三皇子本能瑟缩了下, 可转眼又想到, 他父皇人都要没了, 他还怕什么?! 他冷哼一声道:“呵, 父皇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你从来最疼爱的不都是皇姐吗?!孤和其他兄弟姐妹,你哪有正经眼看过?!” “原来皇姐不是女子, 竟然是皇兄!”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父皇你为了皇兄,可真是煞费苦心!连我们天家颜面都不要了!” “若不是父皇你自己!会落得如此局面吗?!” “是你给了孤希望和野心!如今又要收回去!怎么可能!” 天子眼里不禁露出哀痛的神色。他觉得三皇子说的的确也有道理,若不是将宛儿这个嫡长子当作公主养大, 三皇子又怎么会对这皇位生出觊觎之心呢?! 他虽然是天子, 但也到底是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为了皇位想要杀掉自己,他如何能不震惊难过! 这个皇位能有这么大魔力吗?! 他声气苍老道:“这也不是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罪过的理由!” 三皇子不以为然道:“瞧父皇这话说的,谁不想当皇帝呢?!天下富贵皆为所有, 天下百万雄兵皆知所掌, 手握生杀大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要什么样的富贵没有?!” “更何况, 若是皇兄当上皇帝, 他能放过我吗?!要么是阶下囚!要么是九五之尊!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忽然, 三皇子反应过来, 怎么过了这么久, 他父皇看起来都像没事人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恐惧道:“父、父皇,你怎么还没问题?!” 李宛像变戏法一般, 手里拿着颗药丸递到三皇子跟前,好整以暇道:“怎么, 三弟是说的这个吗?!” “三弟这药丸的确好生厉害,但父皇刚刚吃的却是颗补药啊——” 三皇子身子一晃,不禁后退几步,嘴里喃喃道:“怎、怎么可能?!明明孤刚刚亲手喂进去的!” 转而又想到什么,歇斯底里道:“就算父皇没死又如何!如今大势已成,皇位迟早是孤的!” 李宛挑挑眉道:“怎么?!你是说宫里那些护卫,还是宫外那些禁卫?!” 第106章 “唔,梁实人已经没了,他身上的虎令早就拿到了宫外,想必那些禁卫都已经散了吧?——” “哦,忘了告诉三弟了,邓阑也从边关带了三万精兵回来,正守在城外,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三弟怕是有十万禁军都不管用吧?——” 三皇子满脸灰白,颓丧坐倒在地,嘴里喃喃道:“怎、怎么可能?!”他苦心孤诣筹谋这么久!怎么一瞬间便如大厦倾倒!片刻间灰飞烟灭?! 他抓住自己头发,在地上乱爬道:“不、不可能!孤不可能失败!孤会当上皇帝!哈哈哈,孤就是皇帝!”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便宜弟弟是真疯还是假疯! 天子一脸颓败道:“将三皇子带下去。” 一众侍卫领命。 天子又对李宛道:“父皇老咯。这些日子父皇反思了很多,的确往日有许多做得不合适的地方,如今这祸事与朕逃脱不了干系!” “父皇如今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已无能为力,日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宫内诸多事宜,都得靠你了。” “父皇如今,也只适合含贻弄孙了——” 李宛听出了他父皇的言外之意,无奈道:“胡太医和沈太医医术高超,父皇这段时间好好将养,还能长命百岁呢——” 天子惨淡笑道:“也就你会哄朕开心。” ...... 一场宫变悄无声息便结束了。 淑妃自缢于琉璃殿。死前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所言不知为何,天子看了后有些心软,并未处死三皇子,只是将他发配守皇陵囚禁起来。 一众家眷都在其中,包括芸侧妃、团团还有才出生的小女儿。当然,其中未包括王妃梁玉,都道梁玉在宫乱中被梁实亲手处死了。 而梁实,被胡太医全力救治后还剩了一口气,被李宛连带那颗毒药一起打包送到了塞外,都交由巴图处置。 三皇子被发配到皇陵之前,李宛到了王府,见了芸侧妃一面。 即使遭逢大变,芸侧妃还是一身素衣,头戴素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坐在那,沉静娴淑,若非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些青黑,压根看不出遭逢大变的模样。 见到来人,芸侧妃躬身向李宛行了礼:“妾身见过殿下。” 李宛心里不禁感叹,芸侧妃性子果然非常人可及。 他语气温和道:“不知芸侧妃派人传信让孤过来所为何事?” 芸侧妃眼眶不禁泛红道:“殿下,王爷此番犯下如此大错,被陛下留下一命发配守皇陵,已是仁慈。” “妾身本不该有何妄想,但身为人母,实在不忍,便只能厚颜来求殿下了。” 说着从身后侍女怀里接过襁褓里的女婴,将她塞到李宛怀里道:“从今往后她便托付给殿下,随殿下如何处置,从此王爷与妾身都不再有女儿,殿下当成养女、奴婢都无妨,一切都任殿下处置!” 李宛被芸侧妃这一出弄得猝不及防,看看芸侧妃,又看看怀里被强买强卖赠送的小女婴,蓦地与小女婴黑溜溜的眼神对上,小女婴对他露出一个毫无防备、天真澄澈的笑容来! 李宛:...... 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稚子无辜,这么小的婴儿送去守皇陵,的确有些不忍。 但平白多出个女儿,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要把她亲爹送去守皇陵的那种,任是李宛也有些犹豫。 芸侧妃瞧李宛有些犹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泣如雨下道:“妾身也知道有些为难殿下了,但她才出生没多久,什么都不记得,以后定能将您和世子当成亲生父母!而且她还是个女娃,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李宛:...... 第87章 8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87.炮灰皇子卷土重来 李宛听起来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但到底哪里奇怪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他问道:“你不替你自己求情吗?毕竟,你没有参与李琮那些事,又为他生下一双儿女, 到底是天家血脉, 即使不能享受往日优渥生活, 过上衣食无忧的普通人日子也并不是难事。” 芸侧妃低顺着眉眼, 神色没有一丝意动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王爷平日里待妾身也是极好的,他犯下那些事,妾身甘愿陪他一道。不管往后是孤苦或是寂寞, 妾身都无怨无悔。” “至于团团, ”提起幼子,芸侧妃到底有些不忍,却还是坚定道:“他是王爷的儿子,父过子受, 这是他的命, 就像他生来是陛下的皇孙,享受了常人没享受过的荣华富贵, 便也要担上这些风险罢了。” “从小我母亲便告诉我, 世上之事, 从来没有只有好的、全无坏的, 既然选择了好处自然也得接受它带来的坏处。” “若、是团团将来恨我们, 那便让他恨吧......” 李宛:...... 他一时觉得这个世界不知如何评价,也不知袁芸这些想法该如何评价。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什么父过子受,他所经历的现代世界自然是不认同这些道理的, 但若这事情都变成袁芸自己乐意,好像意味又都不一样了...... 毕竟,世上凡事逃不过一个“我愿意”......再如何不合理、不对劲的事,只要贴上一个“我愿意”的标签,便是个人自由意志,好像不能置喙干涉了一般...... 但正如有人所言,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注1),哪个人所谓的“自由意志”,又没有在时代的枷锁之中呢?谁的自由意志,又是真正的自由意志?!谁又能判定谁?! 第107章 只不过,袁芸终究已经是个成人,不管她终究是因为她什么样的枷锁,而生出了她如今这样的自由意志,都已经不是他能够干涉和决定的事。 人最难改变的,便是他的意志与思想。 当一个人已经成人,他人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尊重和祝福罢了。 所以,当认识到人与时代的局限性,有人提出,个人充分而全面的发展,将是社会充分而自由的发展,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宏愿!而更加了不起的是,这样了不起的宏愿的实现,并不在于某个人的意志与努力,而在于生产力的进步与每个人的意志与力量(注2)。 英雄的浪花从来都生于时代的浪潮中罢了。英雄固然璀璨,但时代伟大的浪潮来自于海潮中每个人的力量。 至于袁芸觉得,团团与女儿,一个留在身边,一个想送与他,其中多是身为人母的苦心与无奈,或又带着多少下意识的觉得儿子长大或是威胁,女孩子家家不会有什么威胁的想法,李宛也不想多究了。 至于同样的出身,却被母亲一念之间决定了不同的命运,到底公不公平,也不是什么需要追究的事了。 毕竟,人生而在世,生的起点从来都不一样。大概,人命运的无奈从最开始就注定着,总有许多事情不是人能自己选择的。只不过,死亡的终点又会让人挣扎,毕竟,有些事情是人可以选择的。 人总希望,可以给自己搏一个尽量体面的终点。 ...... 李宛抱了一个女婴回公主府时,谢宴是有些懵的。听了缘由,他不禁皱了皱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但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也没哪里不妥......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襁褓里的女婴,一副无辜柔嫩的模样,大概是自己也有了孩子的缘故,再看到这样的婴儿,终究难免心软...... 是了,两个人最后将这女婴留下来,其实都逃不过因为“心软”二字罢了。 他们给这女婴小名取名圆圆,和她哥哥小名能凑一对,又让天子赐了名叫李安。 天子到底也是默许了这样的做法。有时候,某种选择的缘由倒是出奇的一致,不过是心软,不过是觉着一个女娃娃能翻出什么浪罢了。 李宛虽然心软,自不是觉着女娃娃翻不出什么浪,但他更相信,孩子的心性更多来自于后天的成长与环境。他既然选择了,便会承担因此带来的一切后果。 不过,想起小宝,若是小家伙不愿意接受,他倒是有些头疼的。 一切事了,天子皇后还有李宛谢宴都想小家伙想得紧,立马让理王府派人将小家伙送到京城。 理王府不放心,却是理王亲自将小家伙送回了京。 小家伙到京时,天子皇后太久没见到自己的乖孙,实在想念得不行,李宛谢宴也与小家伙分别了一些时日,自也挂念得紧,于是一行人早早都等在了城外。 此时已是仲春时节,京城内外开满了桃花,到处一派升平景象,全然没有此前宫变的影子,更没有边关的辽阔与萧索。 李宛不禁觉得有些恍然,心道这大概就是时间,枯荣易变,却又与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接近巳时,小家伙的马车便到了城门口。 几个月未见,小家伙又长高长得壮实了很多。 他算是知道了,就小家伙这见风长的样子,的确是放哪都长得快。 远远瞧见他,小家伙就跑得像颗小炮弹一样,“哒哒哒”就冲进他怀里,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奶声奶气道:“爹爹,宝宝好想你啊!” 李宛瞬间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软成了一片,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肉脸蛋道:“爹爹也好想我们的宝宝啊!” 小家伙毛绒绒的小脑袋在李宛怀里黏了一圈,又扒拉在他爹爹怀里,雨露均沾地和他父亲、皇祖父、皇祖母挨个亲了亲脸蛋,奶声奶气地说着有多想念大家,每个人心里都软成了一片。 等上了马车,侍女将圆圆报过来,李宛不禁心挂了起来。 第88章 8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正文完) 88.炮灰皇子卷土重来(正文完) 谢宴伸手接过将圆圆抱在怀里, 小家伙满脸好奇凑过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圆圆的小脸蛋, 奶声奶气问道:“爹爹, 这是你给我生的小弟弟吗?!” 李宛:...... 他无奈道:“这不是弟弟, 是妹妹——” 圆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 也好奇地看着小家伙,大概是觉得小家伙好看、喜欢, 然后张开小嘴巴,露出柔软的小舌头和牙床,朝小家伙露出个甜甜的笑来。 小家伙顿时被俘获了, 一把伸出小胳膊抱住圆圆, 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哇!宝宝有妹妹啦!妹妹好可爱!” 说着他又回头看着李宛,奶声奶气问道:“妹妹是爹爹生的吗?——” 李宛:...... 他不禁好笑小家伙怎么这么在意是不是他生的,但还是将他抱起来,坐在马车上如实道:“不是爹爹生的, 不过也是你的妹妹, 以后要和你住在一起哦——” 小家伙啃了啃自己的小手指,黑溜溜的眼里放着光道:“妹妹也可以陪宝宝玩耍吗?——” 李宛:“你们可以一起玩耍啊。” 小家伙咯吱咯吱笑起来, 又跑过去趴在他父亲膝头, 伸出小肉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圆圆的脸蛋, 又摸了摸她的小手手和小脚脚, 小模样别提多高兴了。 第108章 李宛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小家伙不接受呢,要不然有得他头疼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朝廷一时还没物色出新的更合适的人选,邓阑和沈艾又只能回到边关继续驻守。好在邓阑和沈艾习惯了塞外自由的日子, 倒也觉得挺不错。 天子如今不管李宛乐不乐意,差不多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每天过的都是含饴弄孙的日子,悠哉游哉、好不快哉! 其实对李宛来说也还好,只要会用人,需要他做的事情也不算多,而且涉及敏感、事态重大的,还有他父皇在后面顶着,那些想倚老卖老的朝臣和世家大族也不敢如何。 自三皇子一党被清理后,朝廷和世家大族本就已经安分了不少。 至于圆圆,没多久就传出芸侧妃所生幼女因皇陵条件艰苦夭折,李宛又收养了一名义女。消息灵通些的,自是知道圆圆出身,但也没谁敢多嘴在人前提一句。 李宛也没想过隐瞒这件事,只不过顺其自然罢了。他会答应下来,一来是不忍袁芸央求,到底有些情谊,他还是很敬服袁芸这样的女子,能够让她开口相求,自已是不易;再来圆圆只是个小婴儿,父辈什么都和她没什么关系,本就不该牵扯到她。 皇后本来是不愿意的,她觉得李宛不该动这种什么恻隐之心,没有什么好处,反倒可能带来什么隐患。她什么自都是将李宛和小宝考虑在先,平白养一个小婴儿,让李宛受累,她不乐意,还会分走李宛和谢宴的注意力,她觉得小宝也受委屈了。 但李宛向来是个主意大的,拿定了的事情向来不会受人干涉,提过李宛不听便也罢了。再后来看到这小婴儿就是一张白纸,性格乖巧又爱笑,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小团,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小孩子,便再也没提过不乐意的事情了。 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她的凤仪宫都热闹了许多,成日欢声笑语的,连带着成日心情都好得很。时常忍不住和张嬷嬷感叹:“往日都听人言上了年纪享受天伦之乐,如今一看,可不如此,真是千金不换呐!” 张嬷嬷在一旁道:“可不是!娘娘福泽深厚,旁人哪能及!” 皇后看着眉眼俏丽可爱的圆圆,不禁叹道:“谁能想到,短短些时日便已物是人非啊!想当初淑妃对本宫心中不满这许多年,就盼着有朝一日她儿子当上皇帝,她能在本宫面前扬眉吐气,可谁想到落到如今下场呢?!” “说起来,本宫平日里虽然嫌她得很,但其实好像也没厌恶到想要她去死的份,每每想起来,心里还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张嬷嬷道:“娘娘心善。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淑妃娘娘福薄,也是怪不到别人头上去。” 至于皇帝,对李宛收养圆圆倒是没什么看法,到底也是他的亲孙女,收养了他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他也是天子,不收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团团一直跟在三皇子夫妇身边守皇陵,天子也是从来没多提过一句,而自缢身死的淑妃,天子也是没多提过一句。 每说及此事,李宛都忍不住感叹,论及无情,果然还是他父皇无情。上一世可以为了皇位的传承与稳固,默许他那便宜弟弟会杀掉他的可能;这一世,也可以为了同样的缘故,置他这便宜弟弟与他以前最喜欢的后妃于不顾。 若是他像他那便宜弟弟一样这么忌惮他的存在,非要置他便宜弟弟于死地的话,他父皇怕也是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他这便宜弟弟犯下的是弑父弑君的罪行,即使他那便宜弟弟以命相抵,也并不为过,和他没什么干系,算不到他头上。 至于淑妃,盛宠多年,又为他生下了一子,若说他父皇对她没感情,他自是不信的,但说要有多爱,他自也不信。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大概也不过如此。 但他父皇在小宝和圆圆面前,倒是全没了身为天子的威严和城府莫测,与平常百姓家的祖辈也没什么区别,对孙辈也是溺爱得很。 也许人都是割裂的,简单的贴标签并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谢宴,记忆虽然还没恢复,以前学的四书五经兵法之类都还没忘记,帮他处理朝廷政务倒是颇为熟稔。胡太医一直帮他调理着,说身体已没有什么大碍,照理说应该早恢复记忆才是,但为何还没恢复也不明就里,说不定只须静待时日,说不定哪天便恢复了。 很快到了夏季,天气逐渐变得炎热,李宛觉得有些苦暑,没什么胃口,成日只想昏睡,不想吃什么东西。 皇后得知后,有了前车之鉴,自不敢大意,早早让胡太医和沈太医为他把脉,却是又有了身孕。 李宛:......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