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难安（bg，清水文）》 聚会（上） “嗡——嗡——”。 周五下午4点，手机震动的两声让叶心爻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打开微信，看到范淼淼发来的消息： “姐妹，今天可再别加班了啊。提醒一下，我的生日是晚上7点开始，迟到了罚酒啊。” “对了，餐厅是这家，909包厢。”范淼淼甩过来餐厅地址。 叶心爻笑了，回复道：“知道了。您的大日子小的一定准时参加！” 叶心爻点开地址，又估算了一遍路上的耗时：虽然下班那会儿是晚高峰，但坐地铁就绝对不会迟到，然后放心地继续写她的方案。 范淼淼是叶心爻最好的朋友，好到像异父异母的亲姐妹的程度。两个人的缘分开始于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某个晚上，住在同一个院子的两个小女孩一起坐在楼下看星星： “刚刚是不是有流星！”叶心爻小声感叹道。 范淼淼看了看周围只有自己，于是回答说：“嗯，我也看到了！” “我叫叶心爻，你叫什么呀？”叶心爻转过头，看着范淼淼，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没过几年，范淼淼和叶心爻都先后搬了家，但因为益城实在太小，同年级的两人又总在同一个学校，所以这份情谊也从她们9岁的那个夏夜一直持续到现在，在对方的陪伴下，她们携手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 高考让叶心爻和范淼淼都分别去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城市：前者去了京市，后者去了溪川。异地并没有阻止她们的革命友情，两个人仍然是最亲密的朋友。 “什么时候咱们能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啊，就像小时候那样，经常一起约个饭什么的。”大学假期回家，范淼淼坐在叶心爻家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韩剧里几个女生聚会的场景，范淼淼不禁有点羡慕。 “再等等吧，毕业了应该就可以了。”叶心爻抿了一口手边的可乐。 “少在这儿画饼啊，你毕业以后不是准备出国读研？”范淼淼撇了撇嘴。 “对啊，我说的就是研究生毕业以后呀。”叶心爻笑眯眯地回应。 “真有你的。”范淼淼不想理她。 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叶心爻的计划来，本科毕业后，叶心爻没有读研，而是在京市工作了一年，然后又机缘巧合地搬到了范淼淼在的溪川，两个人从此有了照应。 快到6点时，叶心爻拿出气垫和口红，到卫生间迅速补了个妆。回到工位，把电脑收进包里，拎上给范淼淼的礼物，快步走出公司。 过完闸机，刚好赶上地铁进站，叶心爻急忙进入车厢，抬头看线路图，在心里算着要坐几站路。 八站后，叶心爻走出车厢，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才到七点，时间很充裕。 范淼淼选择的地方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侍者带着叶心爻来到包厢，范淼淼的另外两个朋友已经到了。叶心爻与他们不是很熟，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十分钟，生日的主角范淼淼来了。 范淼淼本就是个顶级E人，有她在场子立马热了起来。 “怎么样，今天我这身够美的吧，是不是大杀四方。”范淼淼随意摆了个pose。 “这话说的，你哪天不美啊，不过今天确实是美出新高度。” “那当然。这么特殊的日子，我可是特意去做了造型。光这头发，这妆，这指甲，就花了我一下午呢。”范淼淼拨弄了下她那有着完美卷度和光泽感的头发。 光顾着看范淼淼，没注意到门口还站着范淼淼的男朋友，梁霄。 梁霄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温柔地看着范淼淼。 聚会邀请的人不是很多，一共只有5个。 叶心爻的礼物是一个价值不菲的香氛蜡烛，来自范淼淼最爱的品牌，不出所料，范淼淼很喜欢。 切完蛋糕，范淼淼公布了一个大消息：梁霄在今天跟她求婚成功了！大家纷纷祝贺，并提议一起去第二场。 此时已经晚上9点多，叶心爻有些犹豫。 叶心爻就职的银泊国际，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品牌传播公司，服务的客户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企业，每年业界的优秀营销案例也少不了银泊的身影。 银泊内分为多个业务组，叶心爻所在的组主要服务科技公司，包括头部互联网企业、科技设备公司等。 这周除了今天，叶心爻每天都在加班。 因为下个月底是博迅科技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会，这是叶心爻他们组每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博迅科技主要研发和生产无人机及航拍器材，全球市场占有率达到65%以上，多个手机品牌的摄像头也使用了他们的技术。其总部在溪川，且世界各地都设有办公室。 作为一名纯粹的乙方，叶心爻的工作内容包括参与策划发布会的各个环节，形成提案给到博迅；联系科技媒体和KOL，邀请他们出席发布会：还需要撰写中英双版本的官方新闻稿，整理所有图文资料，并全网分发。 其中最难的是发布会的提案。如何做到新颖有趣，接地气还得有质感，这可是愁坏了叶心爻他们组的所有人。 改了快十版，终于在上个月完成了一份令甲方满意的方案，这个月开始进入紧锣密鼓的落地期。光是寻找合适的发布会场地、联系制作大大小小的物料，都够叶心爻头大了。 不出意外，这周末肯定还得加班。如果今晚玩得太晚，很可能耽误本来的工作计划。 范淼淼看到叶心爻皱着眉在思考，走过来环住叶心爻的双肩，开始撒娇： “心爻，我今天可是双喜临门诶，人一辈子能有几个这么高兴的时刻啊。我知道你在苦恼工作，我保证今晚不会玩到太晚，而且我和梁霄一定把你送回家，你就一起来玩嘛，没有你多没意思呀。”范淼淼眨了眨眼睛。 叶心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说： “行，听你的。我都加班这么多天了，值得好好放松一次，工作明天再说！” 众人一阵欢呼，准备出发去夜店再嗨一场。 聚会（下） 叶心爻好久没来夜店，进门听到震耳的音乐声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有点想回家的意思。 但下一秒她调整了心态，告诉自己今天就是来玩的，然后跟着人群走到了提前订好的卡座。 嘈杂的音乐，激烈的鼓点，两杯酒下肚，叶心爻的状态比刚落座时松弛了些。她想起上次来夜店应该还是在大学时，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大家喝了一瓶威士忌以后，要么在摇骰子，要么去舞池跳舞。 叶心爻坐在沙发上，她好久没喝酒，感觉酒精有些上头，周围的一切在昏暗的光线下笼罩了一层朦胧。 这是她最喜欢的状态，微醺但不难受，似乎短暂地逃离了生活里一切的麻烦事，只用专心享受当下的氛围就好。 这时范淼淼端着酒杯，带着几分醉意坐到了叶心爻身边，在她耳边大声说： “心爻，我今天真的特别开心，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还有你这么棒的姐妹。你知道我今年的生日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知道，许了什么？”叶心爻笑着转头看范淼淼。 “我希望今年你能找到那个对的人！”范淼淼捧住叶心爻的脸，定定地看着她。 “啊？生日愿望用在我身上也太浪费了。”叶心爻感觉范淼淼似乎喝得有些多，轻轻地握住她，顺势将她的手放了下来。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我许了三个愿望呢，分你一个不要紧的，哈哈。” “可你知道的，我其实没有很向往谈恋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很好。”叶心爻耐心地跟范淼淼解释。 “我知道！你绝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孩，也知道你最怕被约束......不愿意被世俗的标准所评价，但是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不意味着就要改变自己哦。你差不多有七年都没谈恋爱了吧，可能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但是和另一个人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也是不错的体验。”范淼淼的表情认真起来。 叶心爻挽住范淼淼的小臂，倚向她：“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就看我们范大小姐的能力有多强，许的愿望能有多灵啦。” “好啊，如果真的实现了，你到时候可得跟男朋友一起请我吃饭！”话音刚落范淼淼就被其他朋友叫走了。 叶心爻回忆着范淼淼的那段话。 的确，她把自己照顾得不错，这么多年似乎没什么是真正能难倒她的。 她并不抗拒恋爱，甚至有时候心里也会有点渴望。追求过她的人不少，只是她总觉得没法再对任何人动心，也不想让他们进入自己的生活，更别说对他们敞开心扉。 酒喝得有点多，叶心爻觉得再想这个问题就又要把自己拉到前尘往事里，那些事情她想了太多遍，今天不想再想了。 叶心爻找服务生要了杯水，来到二楼的露台吹风。 溪川是南方城市，虽然已经是9月，但还是夏天的感觉，到了晚上才略有凉意。 叶心爻看到露台右边站了五六个人，看起来30岁上下，似乎是相熟已久的朋友，正在聊天。 叶心爻端着水杯往露台左侧走去，吹着凉爽的夜风，此刻她觉得平静又惬意。 待了差不多10分钟，范淼淼给叶心爻发来一张果盘的照片，问她去哪儿了，叫她回来吃水果。叶心爻回复了个“好”，就转身往露台出口走去。 之前在露台右侧的那群人也正说说笑笑地往出口走。出口是一个只能单人进出的小门，叶心爻和那群人走到了一起。 这时叶心爻左边的男人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她身上，米色的收腰连衣裙上瞬间晕开了一团深色的酒渍。 “啊......对不起，刚在没注意，不小心把酒洒你身上了。”男人慌忙地道歉。 “没关系，我等会找纸擦一下。”叶心爻用手揩掉溅到胳膊上的酒。 “酒渍不好洗，方便告诉我这条裙子的价格吗？我赔一条新的给你。” “噢没事，我已经穿了一段时间了，不至于赔条新的。”叶心爻边说边往前走。 “至少也要送到洗衣店清理吧，那我把洗衣服的钱转给你？” “你收下吧，不然秦越估计得难受到明天。” “是呀，洗衣服的费用至少要让他报销吧。”秦越身边的朋友们也应和道。 “要不我加你微信？先把洗衣服的费用转你。之后如果酒渍洗不干净，你可以联系我，我再赔你一条新裙子。”秦越提议。 看到对方如此诚恳，叶心爻答应了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你去哪儿啦？哎呀，你裙子怎么湿了？”叶心爻刚回到卡座范淼淼就发现了裙子上的水痕。 “刚才不小心被人洒了酒，没关系的，对方已经把洗衣费转我了。”叶心爻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受伤吧，那个人是不是想找你茬？”范淼淼有点担心。 “放心啦，真的是不小心，而且人家态度也挺好的。” “那就行。时间挺晚了，咱们撤？你裙子湿了，别着凉，穿我的外套吧。”范淼淼把外套递给叶心爻。 就像范淼淼之前说的，今晚她和梁霄送叶心爻回家。 路上，坐在后座的叶心爻看着梁霄在开车过程中还不忘照顾范淼淼，小声问她酒喝得多不多，难不难受，时不时地握握范淼淼的手。叶心爻的心里升腾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它混杂着羡慕、高兴、还有一点落寞。 范淼淼和梁霄从大学毕业就在一起，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而且感情日益稳定，两个人都认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 看着好朋友有这样一份圆满的感情，叶心爻一直都挺羡慕，但更为他们开心。 叶心爻平时也很清醒地知道，能拥有这样的爱情，运气占了大部分。 她从不嫉妒，因为这不是属于她的运气。 这个道理，她今晚也懂得，只是莫名地比平时多了一丝落寞。 如果她当初不和许昀分开，是不是现在的他们也会像这样呢？ “看来今天还是喝得有点多。”叶心爻摇了摇头在心底说。 偶遇 “明晚有安排吗？我把外套还给你，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呗。” 距离范淼淼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叶心爻把上次范淼淼借她的外套清洗好，准备还给她，明天刚好也是周五，还能顺便跟姐妹聊聊天，排解一下工作压力。想到这，叶心爻觉得工作都更有动力了。 “行呀，但是我明天要加一会儿班，你记得晚一点过来哦。” 得到范淼淼肯定的回复，叶心爻开始计划明晚吃什么。 搜索了半天，最后叶心爻找了一家日式烧肉店，就在范淼淼工作的幼儿园附近。她把餐厅信息发了过去，范淼淼发来一个“OK”的表情。 范淼淼在溪川一家很好的私立幼儿园做老师，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她很喜欢孩子，对小朋友温柔至极，是颇受孩子们欢迎的“小范老师”。 到了第二天，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叶心爻买了两块最近很火的布朗尼蛋糕来找范淼淼，站在幼儿园门口给她消息：“范老师，我到学校大门啦。”并拍了一张蛋糕纸袋的照片：“这家布朗尼听说超好吃，等会儿咱们尝尝。” “班上有一个小姑娘的家长还没来接孩子，我们估计要等一会儿。”范淼淼没两分钟回复道，“我在主楼二楼3班的教室，你进来找我吧。” “好，我看了下烧肉店营业到凌晨12点，不着急。”叶心爻回复道。 在门卫处登记完信息后，叶心爻按照范淼淼说的找到了教室。 走进一看，偌大的教室里除了范淼淼就只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专心地画画，小小的肩膀随着手上的动作小幅度地起落，水彩笔在画纸上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范淼淼见叶心爻来了，抬手打了下招呼，叶心爻走到范淼淼身边，轻声问道： “孩子的家长还有多久呀？” “最多半个小时吧，好像已经在路上了。” 这时小女孩突然抬起了头，应该是叶心爻的出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用甜甜的声音向叶心爻问好：“老师好。” 叶心爻没想到被认成了老师，连忙说：“我不是老师哦，我是小范老师的朋友。” “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小女孩没想到自己认错了人。 “可以呀。”叶心爻笑眯眯地回答，“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恬恬。” “姐姐带了蛋糕，要不要尝一块？”叶心爻坐到恬恬的对面，将蛋糕摆在小桌子上。 “姐姐，请问这是什么蛋糕呀？” “是布朗尼哦。”叶心爻觉得小女孩可爱又有礼貌。 “我不吃啦，等会儿爸爸要带我吃饭的。”小女孩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没有从布朗尼上移开。 叶心爻猜到小姑娘不是不想吃，是不好意思，于是对她说： “姐姐有两块呢，我也吃不完呀，你就当帮姐姐一个忙。”叶心爻把蛋糕推到小女孩面前。 “那......好吧，谢谢姐姐！”小姑娘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一起吃吗？”叶心爻转头问范淼淼。 “我还有东西没写完，你们先吃。” 蛋糕刚吃了一小半，一个男人敲敲门走进了教室。 “范老师你好，我是秦奕恬爸爸的朋友，来接恬恬.....” 叶心爻和范淼淼同时往门口看去，看到男人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在看清教室里的两个女人后，男人也明显怔住了。 场面一时有点僵硬，直到秦奕恬跑去拉着男人的衣摆。 “许叔叔，你终于来了，好慢呀。” 男人蹲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恬恬对不起，等很久了吧，叔叔马上就带你去找爸爸。” 男人站起来，跟叶心爻和范淼淼打了声招呼：“好巧，真是好久不见。” 叶心爻到现在还有点愣神，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啊..…好巧。” “今天让你们陪她待到这么晚，真是抱歉。” “没事，没有多久，她的父母应该等着急了。”叶心爻说。 “嗯.....那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见。”男人让恬恬去收拾东西。 “等一下。”范淼淼突然说：“虽然咱们也算熟人，但是出于对孩子负责的角度，我要联系一下恬恬的家长，确认是他们让你来接恬恬的。” “嗯，没问题。”男人同意了，说完就走到恬恬身边，帮她穿上外套。 “喂，恬恬爸爸，您是不是让朋友来接恬恬呀......”在范淼淼联系恬恬家长的时候，叶心爻就看着眼前这个七年没见的人耐心细致地照顾小女孩：帮她整理好书包，拿出湿巾小心地给她擦手擦嘴，打包好还没吃完的蛋糕。 正当男人准备开口跟叶心爻说什么的时候，范淼淼的电话结束了。 “恬恬的家长说的确是他们让你来接恬恬的。” “嗯，今天还是谢谢你们照顾恬恬到这么晚。” “没关系，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你们快走吧。”范淼淼弯下腰，摸了摸恬恬的小脑袋：“恬恬明天见哦。” “小范老师明天见！姐姐再见！” “恬恬，这个蛋糕是从哪里来的？”牵着恬恬离开学校的时候，许昀突然问道。 “是刚才坐我旁边的姐姐给的，你们还打招呼了呢。许叔叔，你们认识吗？” 许昀看了看蛋糕，心想：她的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好多年没见了。” 坐在烧肉店里，范淼淼忍不住说：“哎，跟我说说呗，你现在什么感觉？” “啊？没什么感觉啊。”叶心爻摆弄着餐具，心不在焉地说。 “得了吧，你跟许昀都多久没见了，还能没有感觉？” “好吧，有点惊讶是真的.....他居然在溪川。” “对，我也没想到，而且你们还就这么偶遇了。” 晚上回到家，叶心爻忍不住回忆了下今天看到许昀的场景。 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休闲衬衣，挺括有型，左胸前有两道不规则的白色条纹，让衬衣少了严肃的意味，搭配一条米色阔腿裤，看起来清爽干净。 他的五官似乎和七年前相差不大，只是脸上肉少了，线条深刻了些，显得比之前成熟。 他的声音也没什么改变，只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客气又疏离，让叶心爻感到有些陌生。 “有机会再见。”叶心爻反复回忆着许昀最后说的这句话。 溪川这么大，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总会再见 许昀带着秦奕恬来到餐厅时，秦越和他太太已经点完菜了。 “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主要是我跟秦越下午都在忙，实在走不开。”许昀刚落座，秦越的太太解释道，“恬恬，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听许叔叔的话呀？” “很开心，今天学习了减法。许叔叔对我也很好。”秦奕恬扒拉了一小口米饭，边吃边说。 “恬恬很乖的，以后你们如果没时间，我也有空的话，都可以让我接恬恬。”许昀笑着回应。 “没想到你还挺擅长跟小孩儿相处的，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麻烦。”秦越把许昀杯里的茶水添满。 “不麻烦，如果想感谢我，不如赶快把项目预算批给我。”许昀抿了口茶，对秦越挑了下眉，“诶这家餐厅的茶不错！” “审批不得走流程啊，放心吧，没耽误你。”秦越慢悠悠地说道，“茶叶是我带的，当然好了。” 想起女儿今天带了个蛋糕回来，秦越问：“宝贝儿，许叔叔还给你买蛋糕啦？” “不是许叔叔买的，是许叔叔的朋友送给我的。”秦奕恬挖了一口蛋糕。 “哎哟，接个孩子还遇到朋友了？”秦越调侃许昀，“怎么没听说你有朋友在幼儿园工作啊。” “是个漂亮的大姐姐。”秦奕恬补充了一句。 “吃蛋糕都堵不住你的嘴，嗯？”许昀用指节轻敲了下桌子。 “什么朋友啊，看来还不想让我们知道。”秦越和太太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朋友不一般，“再说了，认识你这四五年，你身边的异性朋友我一只手都能数的完，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漂亮的女生朋友。” “这个人你知道的。”许昀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的？咱们公司的同事啊？” “不是。” “你研究生时候的同学？” “也不是。” “那还能是谁啊，你的朋友里我也就知道这两个圈子。”秦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心爻。”许昀低下视线，夹了一小节竹笋到自己碗里，“我今天碰到叶心爻了。” 秦越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那个白月光啊？真的假的。” “真的。恬恬的老师是叶心爻的好朋友，今天叶心爻可能有事找她吧，就来恬恬的幼儿园了。” “下午你到幼儿园以后，范老师是给我打了个电话来着，所以那时候叶心爻也在那里？” “嗯。” “我去，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恬恬接走，来这儿了啊。” “不是，我是说你们俩没聊两句，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你不是一直没忘掉她吗。” “没有，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想到这，许昀也觉得有点懊恼。 “哎，怪可惜的。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这种情况我肯定让你在那边多待一会儿。这次错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我也没想那么多，光顾着赶快接上恬恬和你们汇合来着....” 秦越给许昀夹了块肉：“别想了兄弟，这次能碰到，下次肯定也可以。” 许昀沉默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 距离博讯科技的新品发布会还有不到一个月，活动的方案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今天下午叶心爻要和同事们去博讯总部开会，确认发布会物料的样品，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让厂家正式生产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会议，样品和其他宣传资料都没什么问题，叶心爻松了口气。会议结束后，博讯的行政为叶心爻他们准备了下午茶。 公事已经聊完，大家不知不觉中聊起了别的。 “诶你们这次发布会各环节的主讲人都定下来了吗？”叶心爻问道。 “确定了，大部分都是之前参加过发布会的“老人”，只有第三个环节的主讲人是第一次出现在台前。” “是空降兵吗？还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叶心爻的另一个同事开口。 博讯的发布会是每年科技行业的关注重点，能在发布会上登台的都是博讯高层的精英，个个都有着不凡的背景和履历。 “都不是，听说他是在京市读的研究生，从研二开始就在博讯实习了。实习的时候就因为能力出众得到了很多好评，然后顺利转正，就一直待到了现在。去年因为他主导的一个大项目很成功，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收益，就在今年升任为了启星事业部的二把手，现在好像才27，28岁？反正是公司管理层里最年轻的副总。” “这么年轻就升到这个位置了，那看来确实是有点东西。”叶心爻的同事发出了一声感叹。 “而且还蛮帅的哦，个子也高，就是听说性格好像冷淡了点。”博讯的同事补充了一句。 “居然还是帅哥，更稀有了。不过人家这么强，脾气不好也算正常，好想见见真人啊。” 听到这个人跟自己年纪相仿，曾经也在京市读书，而且还是个帅哥，叶心爻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想着要等发布会的时候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心爻正想着这个传说中的副总愣神，突然听到同事跟她搭话： “心爻，你十一有安排吗？准备去哪里玩儿呀？” 此时距离十一还有四天，大家的话题已经从发布会拐到了国庆的安排。 “准备去云省看我妈妈，她今年退休了，最近正在云省旅居呢。” “哇，那你准备待几天？” “9月30号走，7号回来。你准备去哪呀？” “我回趟老家，就不出去玩了。那你玩得开心哦，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放松放松，等回来了还有硬仗呢。” “没问题，咱们节后见。”叶心爻笑着说。 下班回到家，叶心爻难得松了口气，在节前结束了这个重要会议，意味着后面几个工作日她终于可以稍微摸摸鱼了。 她打开出行APP，给自己定了云省的接机，并在网上选了些养生食品寄到了妈妈的地址，等东西送到了，她应该也已经抵达云省了。 叶家 “感谢大家乘坐云航FA9744航班，我们期待下次与您再会。” 9月30日下午，航班抵达云省的省会明州市。叶心爻跟着人群走出机舱，明州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叶心爻打开手机，看到接机司机已经在等她。想着这次是跟妈妈在一起，所以她没装几件衣服，只带了一个登机箱，外加一个双肩包。 叶心爻的妈妈李晓刚退休没几个月，在益城生活了一辈子，她想趁自己身体还健康，出来走一走。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待在益城，听到和叶齐江有关的消息。 叶齐江是叶心爻的父亲，李晓的前夫。两个人在叶心爻上初二的时候就离婚了，只是直到叶心爻高考结束才告诉她。 对叶心爻来说，父母离婚与否都不重要，因为她的家庭从来就不是一个圆满的样子。 从她有记忆以来，父母的关系就一直都不好。在叶心爻还小的时候，当父母吵架，她会哭着劝架。 还记得有一个冬天的晚上，叶齐江和李晓大吵了一场，李晓气到摔门而出，而叶齐江只是坐在沙发上充耳不闻。 当时才七八岁的叶心爻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了一会儿，看爸爸没有反应，就自己随便穿了件外套，下楼找妈妈。 她小时候最怕黑，家住在6楼，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好一层坏一层，她大着胆子快速跑下楼。益城是北方城市，冬天很冷，叶心爻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找了快半个小时才找到李晓，把李晓带回了家。 等她大了一点，她开始厌倦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也不想再掺和父母的事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带上耳机，边听歌边看杂志，装作无事发生。 再后来，她的父母正式分居，叶齐江从家里搬了出去。从此叶心爻过上了周一到周五和母亲住在家里，周末叶住在父亲那里的生活，就这样持续到她考上大学，离开益城。 虽然父母的感情不好，但在物质上从没有亏待过叶心爻，只要她想要，都尽力满足。 上学时，叶心爻是全班第一个有手机和电脑的，同学间流行的服饰、鞋子什么的她从没缺过，叶齐江也经常在寒暑假的时候带着她全国到处玩儿。上大学以后，叶心爻的生活费也格外充裕，虽然没有到奢侈品遍身的程度，但是想要的包包只要跟叶齐江说一声，下一秒钱就打过来了。至少在外人看来，她的家庭让很多同学都羡慕。 叶齐江最早在益城一家国营厂里当工人，因为始终不适应集体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再加上改革开放的大潮正汹涌，他选择离开工厂，自己做点小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也在工厂做工的李晓，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擦出了爱的火花。 李晓身材娇小，面容清丽，给人一种人淡如菊的感觉，但她并不是那种一切都听丈夫话的软弱女人。 她从年轻时候就很有性格，靠着自己从农村老家来到益城，并帮衬着自己的哥哥也在益城站稳脚跟。 刚结婚的时候，叶齐江想去沿海发达地区发展，李晓就跟着丈夫一起。两个人在外打拼了一年多，不仅没做出什么事业，反而连积蓄都花得七七八八，只能又回到益城，跟家人和亲戚借了点钱，开了一家小印刷厂，作为创业的起步。 在创业最困难的阶段，有了叶心爻。当时叶齐江和李晓都已年近三十，在那个时候算是孩子要得很晚的，所以即使两人手头并不宽裕，也还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叶心爻刚出生时，一家三口住在益城市郊的一个三十平米的门面房里。由于没人带孩子，夫妻俩每天只能带着叶心爻一起在公司工作。 说是公司，其实也只有叶齐江和李晓两个人罢了。白天叶齐江出去跑业务，李晓带着孩子看店，处理些简单的文案工作。晚上叶齐江回来印刷客户要的材料，李晓在旁边帮忙，小小的叶心爻就坐在婴儿车里睡觉。 后来印刷厂转型为了广告公司，在夫妻俩的努力下，公司越做越好。在叶心爻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由于学业更紧张，公司也已经稳定地在益城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李晓就变为了全职太太。 随着叶齐江的生意越做越大，挣到的钱更多了，但应酬也更多，他和李晓的分歧日益突出：李晓指责他每天在外鬼混，不顾家；叶齐江埋怨李晓不体谅他养家的辛苦，从不关心他。后来两个人在同一个屋子里也开始分房睡，甚至吃饭都不在一个桌：李晓和叶心爻在客厅吃，叶齐江自己盛一碗在书房吃。 叶心爻时常会觉得纳闷，她不理解性格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 从父母偶尔各自给叶心爻叙述的角度来看，其实刚开始两个人就发现彼此不合适，双方的家里人也不太同意。可能是因为年轻，执拗，想证明给所有人，再加上当时也确实相爱吧，他们最终还是结婚了。 叶齐江在面对女儿的时候，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耐心，幽默风趣的。他从不要求叶心爻什么，只让她一切尽力就好。除非叶心爻真的做错了事，他才会板起脸来训她，严肃又骇人。 叶心爻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会带她体验各种事情，尊重她的想法，鼓励她，理解她，为她骄傲，让她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天塌了也有老爸顶着。 父女俩的兴趣爱好也更相似，都喜欢音乐、喜欢下棋、热爱旅游。叶齐江总是鼓励叶心爻多出去看看，体验新鲜事物，上大学的时候叶心爻就已经跟朋友自由行过七八个国家了，所以叶心爻很喜欢爸爸，从小都跟爸爸更亲近。 她会去京市读书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京市是政治文化中心，有着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和最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叶齐江自己没上过大学，但是他很爱看书，也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希望他的女儿能在京市那样的环境下度过人生最好的四年。 而李晓则更严肃和保守，她不喜欢出去玩儿，从不跟着父女俩旅游，觉得旅行是一件无趣，麻烦又辛苦的事情。她的娱乐生活也很“静”，平时会做一些刺绣或者打毛线，偶尔跟朋友聚会，连电视剧都看得很少，最喜欢看财经和新闻频道。她总觉得生活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危险，所以从不支持叶心爻有太多的社交和旅游安排。 同时她也是一个严格的家长，她希望叶心爻是最优秀的孩子，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她都对她有着严格的要求。 从小到大，叶心爻一直都很乖巧，成绩常年保持在班级前十，跟老师同学的关系都不错，自理能力也很强，总之不太需要大人操心，但是她不懂为什么李晓似乎从没有对她满意过。 小到不小心碰洒一杯水，大到毕业以后找工作，李晓总是指责她脑子笨，做得不对。并且总将她和其他人比：学习没她好的就说人家人缘比她好；人缘没她好的就说人家比她更聪明；没她聪明的要说学习态度比她端正。如果叶心爻考试考了99分，她不会夸她做得好，只会问她为什么要被扣一分。叶心爻甚至一度怀疑妈妈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是出于母亲的责任，才不得不照顾她。 叶心爻对李晓的感情挺复杂的。李晓绝对不是一个坏妈妈，只是跟叶心爻理想中妈妈的形象不太一样。叶心爻能感觉得到她其实很爱她，那些不满和指责，只是因为她想让叶心爻变得更好。 父母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和紧张的相处氛围时常让叶心爻感到迷茫和压力：她知道爸爸妈妈都爱她，她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但是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尽力维系这个有着三个人的“家”。而无论是叶齐江或是李晓，他们好像都只把叶心爻视为自己的家人，对另一个人的存在视若无睹，有时甚至会恶语相向。 在叶心爻看来，她的父母本性都是一个好人，不然两个人是无法一起撑过当初那么困难的日子。只是他们注定只能共患难，无法同富贵，生活变富裕以后，双方的不同逐渐盖过了相似，而他们又都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所以才会越走越远。 十一假期 李晓短租的房子在明州的市郊，安静闲适，环境优美。 叶心爻按照李晓之前发给她的地址，顺利找到了家门。李晓正在做叶心爻最喜欢吃的炖排骨，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迎她。 “你还挺厉害嘛，都没打电话问我，自己就找过来了。” “那当然，我都出来多少年啦，这种小事还能难得倒我？”叶心爻换上拖鞋，拉着行李箱往屋里走。 “一路上还顺利吗？之前你说是几号回去来着？”李晓端详了下叶心爻，继续说：“这么久没见，好像胖了，女孩子还是得注意身材，别管不住嘴。” “挺顺利的，我买的7号上午的飞机。” 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排骨香，叶心爻有点饿了，选择性地忽略了李晓后面那句话，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走到厨房问道：“还有多久吃饭呀？” “很快了。这次炖排骨我放了香菇，你不吃香菇的话就挑给我。” “妈，我只是小时候不爱吃香菇，长大以后一直都吃香菇的呀。” “那最好，排骨马上好了，你先把碗筷摆上。” 叶心爻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买的东西已经送达了：“妈，我买了点东西给你，应该送到快递站了，我现在去取一下。” “这饭都快好了，怎么又要出去。”李晓叹了口气，“你是赚得很多吗？花这钱干嘛，我这什么都不缺。” “哎呀，没多少钱，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快递站在哪里呀，我拿上东西就回来。” “东门超市旁边，你要找不到就问问人。” “好，我不带钥匙了，等下给我开门哦。” 没一会儿，叶心爻抱着几个盒子回来了，蹲在客厅的地上开始拆快递：钙片、维生素、软骨素、按摩仪...... “买的还不少。行了，吃完饭再弄吧。”李晓拍了拍叶心爻。 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叶心爻尝了一块排骨，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这次过来机票多少钱？”李晓问道 “往返一共三千多，还行。” “三千多！这么贵你跑过来看我干什么，我这都好好的。”李晓有些不满。 “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春节吧，这都一年多了，该见面了啊。而且今年春节我就没回益城，明年春节应该要回去看看爷爷。你嫌益城冬天太冷，到时候估计不会回去，那这个十一可不就是见你的最好时机吗。”叶心爻解释。 “噢，你还想着春节回去见爷爷。”李晓没好气地说，“我给他们叶家做了二十年的媳妇儿，你爸最后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他死之后的这四年，我有空也都带着吃的喝的去看你爷爷，就怕他老人家过得不好。但是你爷爷呢，这次知道我要出来这么久，也没说给个三五百块钱，好歹是个心意。成天说把我当成是他亲闺女，结果对我还不是跟对外人一样。”李晓越说越生气。 叶心爻闷头吃饭，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叶齐江是四年前因病去世的，而让他生病的原因是原来的广告生意不好做，他想转型去开酒店，结果彻底失败，欠了巨额债务，无力回天。 生病前的两个月，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几乎不吃不喝，免疫力断崖下降。 最开始叶心爻打电话时听到父亲鼻音很重，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直到半个月后发现叶齐江病到话都说不利索，才赶忙请李晓去看看。 李晓到了叶齐江的办公室，发现酒店已经完全停止营业。办公室的窗帘拉着，空气浑浊，叶齐江憔悴又消瘦。李晓劝他去医院看看，但叶齐江仿佛是着了魔一般，说什么都不去，坚称酒店还能起死回生。李晓没办法，只能联系叶心爻的爷爷，请他老人家来劝劝。 在叶心爻爷爷的要求下，终于把叶齐江送到了医院，没想到他一进医院就被送到了ICU，在ICU住了十天，病情稳定下来，又转到普通病房住了一周才出院。爷爷年纪大了，叶齐江的兄弟姐妹又不在益城，于是李晓主动把他接到了自己那里，每天边上班边照顾他，但由于叶齐江的身体机能实在太差，在李晓那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叶齐江的生意失败其实早有端倪，酒店是他和朋友合作的项目，他出钱，朋友管理。前三年都还正常，从第四年开始朋友就以扩大规模为由，让叶齐江多拉点资金。 叶齐江为人豪爽、仗义，在朋友间有着不错的口碑。凭借之前积攒的人脉和资源，叶齐江以高利息作为回报，拉拢了很多人投资。可是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在叶心爻大三时项目开始走下坡路，等叶齐江反应过来，想接手管理时，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还不上钱，叶齐江很自责，和他合伙的朋友也不知所踪。 那些欠条都是叶齐江亲笔签下的，写的也是他自己的名字，一切的后果只能由他来承担。经不住巨大的压力和良心的谴责，叶齐江的身体每况愈下，去世时才53岁，当时叶心爻刚从大学毕业。 叶齐江之前也找李晓借了70多万，看在曾经的夫妻情分，以及二人还有叶心爻这个孩子，李晓觉得他做生意不容易，咬咬牙同意了，但是这笔钱一直都没还。 叶齐江去世后，对于照顾生病的他这件事，李晓没有任何怨言，还曾说过她觉得很幸运，能陪伴他到生命的最后。但是因为少了那70多万，李晓的生活不像之前那样有保障，虽然不至于捉襟见肘，但也要计划着开销，在这一点上，她始终有怨言。 ...... 叶心爻在明州的这几天陪着李晓做了体检，带她转了转周围的景点，也认识了下左右邻居，拜托他们多关照自己的妈妈。 两个人见面第一天时，关系是最和谐的。但叶心爻和李晓都是一个人住惯了的，再加上本来性格就不太合，多待几天就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到了第五天，吃午饭的时候李晓又开始催促叶心爻找对象，甚至还准备让叶心爻去相亲。 关于恋爱，叶心爻和李晓说过很多次了，自己现在没这个心思，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干嘛没事找苦吃。 李晓哪里听得进去叶心爻的观点，仍然三不五时提到恋爱结婚的事情，并直截了当地说叶心爻没两年就30岁了，要抓紧时间，赶快找个家境不错，人品过关的人。 每次听到李晓的这套说辞叶心爻就觉得血压飙升，再加上见面的这些天李晓不是在挑剔叶心爻的行为习惯，就是埋怨叶齐江欠钱不还。街坊邻居偶尔做的任何不合她心意的小事，也要抱怨一嘴，有时候就连她退休前和同事产生的矛盾都要翻出来说道说道。 之前只在电话里听李晓发泄对生活的不满，叶心爻还能同时干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可现在每天24小时地相处，叶心爻有点受不了了。 这几天看李晓身体健康，思维敏捷，叶心爻终于决定找个借口先回溪川。 她把机票改签到明天下午，以临时有紧急工作为由，跟李晓说要赶快回去。听她这么说，李晓也乐得清静，点点头同意了。 朋友圈 回到溪川，叶心爻走出机舱，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拿出手机给范淼淼发消息。 “晚上有空不，要不要一起吃饭？” 范淼淼欣然同意，两个人决定晚上约火锅。 叶心爻回家放下行李，就立马打车去火锅店，她到餐厅时，范淼淼已经坐下等她了。点完菜，范淼淼问叶心爻在云省玩得怎么样。 “没去太多地方，就在明州周围转了转。风景还是蛮漂亮的，好吃的也多。但是我跟我妈的关系你也知道，总有一些矛盾，有点累。”叶心爻从锅里夹了一片毛肚，接着问：“你呢，这几天怎么样？婚也求过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领证啊？” “对，我也准备跟你说这个事儿来着。梁霄的爸妈刚好这几天来溪川，所以前几天我在陪着他们一家人到处逛，努力扮演一个好媳妇的角色。” “嚯，你也有扮乖的一天呀。”叶心爻笑着揶揄。 “可不嘛，在未来公婆面前我哪敢放肆。”范淼淼吐了下舌头。 “那他家人怎么样，好相处吗？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挺好的，对我也客气，而且我之前也见过他家人，只是没像这次一样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妈妈还给我们选了日子，领证的话应该是下个月15号，那天是黄道吉日。” “哇，那提前恭喜你们哦！好快啊，咱们都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了。” “是啊，我是已经确定了，就是不知道你的真命天子要什么时候来呢。”范淼淼调侃道。 “自己定下来了就开始操心我了是吧。反正我不急，我已经是抱着会自己过一辈子的想法生活了。”叶心爻耸肩。 吃到后面，叶心爻问范淼淼还要不要加菜，范淼淼拒绝了，并叫来了服务员，让服务员把刚才拜托他们保管的蛋糕带过来。 “诶，你还买蛋糕了？” “是呀，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但是我要跟梁霄还有他父母去青曲湖，估计是没时间帮你过了，今天就提前为你庆祝啦。”说完范淼淼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袋子。 “生日快乐！” 叶心爻打开一看，是一瓶贵妇品牌的面霜。 “哇，你这也是大出血了。谢谢啦，这个牌子我早都想尝试了，但是一直没舍得买。” “嘿嘿，你喜欢就好！而且月底你不是还有个大项目，肯定少不了熬夜，怕你太憔悴。”范淼淼笑眯眯地说。 店员看到叶心爻过生日，给她们这桌送了一个果盘，还给叶心爻和范淼淼拍了合照。 晚上叶心爻回到家，洗完澡，敷上面膜，打开投影看了一部想看已久的爱情电影，男主高挑的身形很像许昀，叶心爻不禁有点好奇许昀这个十一是怎么过的。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许昀和秦越一家还有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去了市郊露营。 溪川最近的天气不错，又正值假期，露营地的人不少。许昀一行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支起天幕，摆好桌椅和食材，开始煮寿喜烧。 吃过午饭，许昀叉了一块西瓜，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秦越正在看一个女孩的照片，屏幕上的那个女孩，似乎是叶心爻。 许昀一下子来了精神，拍了拍秦越问他在看什么。 “朋友圈啊。” “这个女生是你朋友？” “不是。还记得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跟你说我去酒吧玩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一姑娘身上了，就是她。” “居然是她。”许昀在心下感叹了一下溪川可真小。 “怎么，你认识人家啊？”秦越有点纳闷。 “手机借我看下。”许昀抽过秦越的手机，翻看起来。 叶心爻这条朋友圈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一句简单的文案：“27岁，Make a wish！”后面带了一个许愿的表情，还配了九宫格的照片。 许昀知道今天是叶心爻的生日，他一直没有忘记。昨天晚上他就在想叶心爻的生日会怎么过。 每张图片都是由好几张照片拼起来的长图，记录了叶心爻吃过的好吃的、看到的晚霞、路上偶遇的小猫、家里插过的花束、两张自拍，最后一张图是昨天的蛋糕以及和范淼淼的合影。 许昀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看来她有好好过生日。 点进叶心爻的朋友圈主页，微信头像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微信名是两个字母：xx “微信名还和之前一样。”许昀在心里想。 他知道叶心爻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爻”拆开来看就是两个x，还在上高中时叶心爻就习惯在课本的第一页写上xx，算是给书打个标记。 叶心爻的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只在海上飞翔的白色鸟儿，个性签名写着：勇敢、自由、快乐。 许昀继续往下翻了两下，就提示着“朋友仅展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他又仔细看了看可见的朋友圈内容：照片不多，就算有也都是在拍大自然；还分享过几首歌，有两首是许昀也添加在歌单里的；还有一个是看演唱会时拍的视频。 秦越见许昀看得这么认真，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这么仔细，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许昀习惯性地将手机锁屏，还给了秦越。 “高中同学。”许昀故意选了一个听起来比较疏远的关系，不想多做展开。 但秦越才不吃他这套：“得了吧，你这么在意这个姑娘，哪能是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许昀见这招儿没用，想了想也没有隐瞒秦越的必要，索性坦白：“嗯，是叶心爻。” “什么！这是叶心爻？”这可太让秦越意外了。 “对。” “这么巧的吗，我那天刚好就把酒泼她身上了？” “看来是的。”许昀点了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她人感觉挺好，之后也没因为这个事再来找我要过赔偿。诶之前你不是没来得及要她的联系方式吗，需要我把她微信推给你吗？” 许昀摆摆手拒绝了：“不用，这种方式也太莫名其妙了，有机会的话我自己当面跟她要。” “也是。那我帮你观察着她朋友圈，万一有什么状况，我跟你说？”秦越伸手推了下许昀的胳膊。 “不至于，我说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哎，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许昀笑了笑：“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彩排 就像同事之前说的，十一回来以后的工作果然是硬仗。放假太久，叶心爻光是回忆之前的工作进度，找回工作状态就花了一整天。 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状况后，明天终于就是博讯的发布会，今天是最后一场彩排，所有人员都会参加，熟悉下流程。 叶心爻昨天在发布会现场盯着施工方布景，半夜快十二点才回到家，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发布会会有问题，压力太大，连续三天都没睡好，今天只能强打起精神工作。 “心爻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感觉状态不太好的样子。”叶心爻手下的廖琪递给她一杯咖啡。 “嗯，最近没睡好，但是没什么大碍，咱们这行不都这样嘛。”叶心爻抿了两口咖啡，感觉精力略有回升。 “很快了，后天就能放假了！”廖琪给叶心爻鼓劲，“对了，之前不是说博讯第三个环节的主讲人是个年轻又厉害的帅哥吗，今天可以看看是什么样的。”廖琪碰了碰叶心爻的胳膊。 对哦，这段时间太忙，叶心爻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神秘的人物。想到这，叶心爻突然觉得今天的工作好像变得有意思了一点。 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只有第一个环节突然出现了话筒没声音的问题，不过音响组也很快解决了。 叶心爻稍稍放心了些，开始在脑子里思考着前两天准备的新闻稿还有没有可以调整的地方。正想着呢，第二个环节已经结束，第三位主讲人出场了，此时叶心爻正在手机备忘录里敲着她刚才想到的优化点。 思绪被周围人小小的惊呼声打断，叶心爻抬起头先环顾了下四周，大家似乎在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人悄悄拿起手机对着台上拍照。 叶心爻突然反应过来，看来是那个“传说中”的主讲人来了。她收起手机，一脸好奇地望向舞台。 叶心爻当时站着，轻轻倚靠在第一排偏左的桌子前，当她看向台上的人时，台上那人已经在看着她了，双眼含笑。 “许昀？”叶心爻在心里惊呼，“怎么会是他？” 可能因为今天是彩排，许昀穿得很休闲，灰色的连帽卫衣，经典蓝的阔腿牛仔裤，一双复古运动鞋，整个人显得运动又活力。 正当她觉得不可思议时，手机突然来了好几条微信消息。叶心爻打开手机，看到公司的闲聊小群里有同事偷拍了舞台上的许昀，问这是不是那个年轻有为的副总。 “对的，就是他。” “哇，确实帅！” “他的发言有条不紊，一点都不怯场诶。” 叶心爻看着群里对许昀的赞美，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听许昀在讲什么。 许昀介绍了这次他们部门新品的设计愿景，使用方法，还和其他同类竞品做了对比，充分凸显出自家产品的优势和亮点。结合他张弛有度的台风，偶尔两句适时的玩笑，既吊起了人们购买的欲望，也不失专业。 分开这么多年，叶心爻没想到许昀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记忆里的他还是二十岁左右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想到之前喝下午茶时同事说过许昀是在京市的读的研究生，叶心爻突然想起大学毕业后，她还在京市工作时，有一次跟大学舍友约在母校附近常去的餐厅吃饭，无意中看到窗外走过一个很像许昀的男生，她当时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没有多想。这么看来，那个男生还真的有概率是他。 和许昀这样猝不及防地相遇后，叶心爻后半场的工作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一切顺利，没出什么状况。 彩排结束后，叶心爻留下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人都走得差不多时，许昀找到叶心爻。 “Hi，今天辛苦了。” 叶心爻没想到许昀会主动来找她，笑着回应道： “没事儿。你还没走呢？”博讯那边参与彩排的人员在自己的环节结束后一般就会离开现场了。 “嗯，还没。真没想到我们的合作方是你在的公司。” “一样，我也没想到你会是我的甲方。”叶心爻调侃。 许昀听她这么说，也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发布会，有点紧张，想问下从观众的角度来说，我表现得还可以吗？”许昀稍微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讲得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来紧张，挺自然的。”叶心爻讲的是真心话。 “那有没有什么可以再调整的？” 看来许昀的确很重视这次的表现，叶心爻低头想了想。 “我觉得你的肢体稍微有点僵硬。明天可以试试在说明产品时，加一些手势，以及适当地在舞台上踱步几次，和两侧的观众多进行一些视线接触，可能会更好。” 许昀觉得叶心爻说得有道理，认真地点点头。 “我这边处理完了，准备回去了，你走吗？”叶心爻收拾好包包，看向许昀。 “我先不回了，想再熟悉一下舞台。” “好的，明天加油。” “好。今天谢谢你，明天见。” “明天见。” 回到家，叶心爻仍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十分不真实。 上次在范淼淼的教室偶遇许昀后，叶心爻只认为是生活里的一个意外。可今天居然又以这样的方式和许昀重逢，让叶心爻不禁开始觉得这是不是一个预兆。 “预兆什么呢？难道我们两个还有可能吗？”叶心爻的心里种下了这个疑问。 她不得不承认，时隔七年，许昀对她仍然有着相当强烈的吸引力。 当时她和许昀分手本来就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没扛住异地的辛苦，再加上两个人都年轻气盛，谁都不觉得离开了对方会怎么样，然后就真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 在许昀之后，叶心爻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也没有真正放下过许昀，只是现实的种种因素都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叶心爻设想过无数次许昀现在会是什么样：可能已经和心仪的对象结婚生子；可能褪去了少年人的傲气，被生活打磨得毫无棱角；也可能变得轻浮油腻，成为她讨厌的样子。 但是这两次的相遇好像彻底打破了她的想象，他似乎没有变化太多，只是比以前更优秀了，身上的光芒虽有收敛，却仍耀眼。 真好。叶心爻想，他变得更好了，没有像自己这样被生活的打击捏扁揉圆，不复往日的神气与光彩。 发布会 发布会当天，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叫醒了叶心爻，她立马关掉闹钟，坐起身，稍微清醒了一下就下床洗漱。在这种重要日子的前一晚，她一向会睡得很不踏实，所以起床并不是一件困难事。 发布会是上午十点开始，叶心爻和同事八点就到达了会场。他们要检查相关的设备、给各个位置发放准备好的资料、还需要在门口等待各位媒体、自媒体人的入场。 一切准备就绪，台下的位置陆续坐满。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叶心爻来到后台确认各环节的主讲人已经就位，发布会上要展示的新品也都已备好。 走进待机室，叶心爻一眼就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许昀。 和昨天休闲运动的装扮不同，今天的他穿着灰色圆领针织衫，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胸肌线条，下身搭配黑色长裤，显得利落又干练。此刻的他正略微蹙着眉，气场沉静，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 叶心爻走到他身边站了一小会儿，见许昀没什么反应，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许昀其实察觉到了身边有人，但是他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有分心去关注这个人是谁，直到听到叶心爻的声音。许昀抬起头，见是她来了，眼神透出些意外和惊喜，露出一个微笑，收起手机说：“在看等会儿的稿子，再熟悉一下。” “别担心，台上有提词器的。”叶心爻本以为许昀已经驾轻就熟，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在认真准备。 “总看提词器可不行。”许昀笑了，“显得我很不专业。” “也对，毕竟是业内有口皆碑的许总，业务能力不用多说。” 许昀听出了叶心爻是在开玩笑，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开口：“为了这个活动，你们最近很忙吧？” “是啊，起早贪黑小半个月了，希望今天能有一个不错的反响。”说这话时她闭上双眼，两手在胸前握紧，摆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放心，一定会成功的。”许昀看出来叶心爻很重视这个项目，他希望她能放宽心，“对了，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博讯的发布会吗？” “第二次了，前年我也参加了。本来去年也要参加来着，但是有一个其他紧急项目，所以就被调到那个项目了。” 听到叶心爻这么说，许昀觉得合理了。因为去年的发布会虽然他没上场，但是有参与幕后准备的环节，他明明记得去年没有叶心爻，而前年他还没来溪川，自然也遇不上她。 这么想来这次真是刚刚好，他有了登台的机会，而叶心爻经过之前的磨炼也在今年升任为项目组的执行负责人，因此两人才能有所交集。 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叶心爻又给许昀讲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临走时从包里拿出了一颗柠檬薄荷糖，递给许昀，对他说： “喏，给你。帮你放松情绪的，别紧张，像昨天彩排那样就可以。” “好，谢谢。”许昀接下糖，对叶心爻点了下头。 叶心爻回以一个微笑，离开了待机室。 叶心爻刚走两步，许昀从待机室里出来追上了她： “今天发布会结束以后有庆功宴，你们知道的吧？”这种大型活动结束后，举办庆功宴是博讯的传统。 “嗯，知道的。” “那......你会来吗？”许昀的心里不太确定。 叶心爻回答：“肯定会呀，忙了好几个月，当然要趁着庆功宴使劲薅你们甲方羊毛！” 看到叶心爻笑眼弯弯，许昀放下了心：“好，那到时候见。” “嗯。”此时刚好工作群里来了一条消息，让叶心爻去一趟前台，“我还有事，那我先去忙了。”于是匆匆跟许昀告了别。 许昀站在原地，打开了刚才叶心爻给他的那颗糖，清新的甜味溢满口腔，一如他此刻轻松愉悦的心情。 十点，发布会准时拉开帷幕，叶心爻站在舞台下面最右侧的过道，时刻关注着发布会的情况。 一切顺利，来到第三个环节，许昀阔步走上舞台。 “大家好，我是博讯启星事业部的许昀，感谢李总在上一环节对博讯新系统的介绍，专业又精彩。接下来将由我为各位带来今年的重磅新品——新一代StarLight运动相机......” 和刚才在待机室相比，台上的许昀往灰色内搭外面加了一件卡其色的休闲西装，剪裁优秀，整体的搭配给人一种高智又可靠的感觉。 叶心爻本以为昨天彩排时许昀的表现已经很自如，没想到今天更游刃有余。 他的声音温润沉静，一如七年前，只是措辞和语气更加自信从容。而且许昀很明显也听进去了昨天叶心爻的建议，肢体动作也更为自然。 在说明新产品的使用效果时，许昀以第一视角，示范了在跑、跳、静止等情景下，StarLight卓越的动态捕捉能力。自拍时，发布会背景的两块巨大LED屏幕也切换为许昀帅气的面庞，仿佛广告模特，与博讯高级、精英的品牌调性不谋而合。 许昀的宣讲还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能让全场观众的思维都跟着他走。叶心爻不知不觉间也听得入神，甚至真的有被种草到，想等发布会结束问问博讯那边能不能以折扣价入手一台。 多年的市场经验也让叶心爻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也是博讯的一种营销手段：把许昀这样外形与能力俱佳的人放到这个环节，肯定还有卖货的一层心思在。 想到这，叶心爻低下头无声地笑了，连带着肩膀也稍微耸动了一下。 下一秒，当她抬起头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敛起，眼神却正正地对上舞台上的许昀。 看到叶心爻的笑容，许昀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望着叶心爻的眼神有带着不同于之前的柔软。 这样的许昀，让叶心爻觉得那份久违的心动好像又回来了，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在高一教室里第一次见到许昀的时刻。 初见 时间回到2011年。 距离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试已经过去了一周，叶心爻坐在高一六班的教室里，看着眼前的练习册发呆，只等着看晚自习结束后新同学来报到的有趣画面。 叶心爻就读的一中是益城最好的高中，也是全省排名前五的高中。 一中的每个年级都会分实验班和平行班，成绩好的学生在前者，成绩一般的学生在后者。叶心爻这一届，共有26个班级，一千五百多个学生。其中8个是实验班，分别是一班到八班，剩下的全是平行班。 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后，学校会将全年级的成绩进行排名，以第400名为界，排名在前400名的平行班同学，会被转到实验班里；排名在400名之后的实验班同学，则会被转到平行班。每次考试都如此轮换，直到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每个班的同学才会固定下来。 叶心爻从小成绩就挺好，中考时轻松地考入了一中。经过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试，她的排名虽然比初中时略微低了一些，但是仍然在年级前五十。 好不容易等到晚自习结束，班主任带着六个新面孔走进了教室。 “大家安静一下。这是在本次期中考试中取得了不错成绩的平行班的同学，分到了咱们班，请他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新面孔中有四个女生，两个男生。作为少数的男生，再加上显眼的外形，许昀刚走进教室，叶心爻就注意到了他。 许昀很显眼，当时他就已经有一米八了，身材修长，皮肤稍微有点黑。估计是喜欢运动的人，叶心爻在心里想。下颌线棱角分明，眉目俊朗，鼻子高挺，稍显锐利的面部线条让人觉得他可能并不算好接近。但是怎么说呢，单从外表来说，他是叶心爻喜欢的类型。 “大家好，我是许昀，很高兴来到六班，希望能和大家友好相处。”许昀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不像其他新同学多多少少都带点紧张，许昀说这句话时面色平静，语气不带有一丝起伏。 “这人还挺淡定。”叶心爻心说 “好了，我们来掌声欢迎一下新同学，大家要多多帮助他们，也希望新同学能尽快适应六班。”班主任总结完，让新同学去到了自己的座位。 叶心爻身高一米六五，在班里算中等，坐在第四排。许昀由于够高，被分到了最后一排。 由于座位相隔甚远，两个人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但是叶心爻喜欢时不时地偷偷观察他，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点微妙的喜欢。 许昀没有表情时，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散漫。可让叶心爻意外的是，许昀的性格不错，不出一个星期就跟坐在后排的同学们玩得很好。 叶心爻还发现许昀的笑容挺好看，笑起来是毫无城府的大男孩的样子，笑声也爽朗，很有感染力。 叶心爻现在都记得有一天下午的课间，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她转头和后桌的同学讨论地理题，无意中瞥到了许昀。 他随性地靠在教室的后门，双手抱在身前，校服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几缕阳光映照在他身上，正在认真地听他对面的男生说着什么，可能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许昀忽然笑了起来。 叶心爻那一刻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他可真好看啊。从此对许昀的在意又多了一些。 许昀因为优越的外形和不错的成绩，从刚开学开始就在年级里小有名气。即使转到了实验班，课间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女生故意来六班门口张望，就是想看看许昀在干嘛。 据叶心爻的观察，本来年级里的帅哥就不多，大部分还都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像许昀这种外形、脑子、性格都在线的屈指可数，也难怪招人喜欢。 过了一个多月，学校要办元旦汇演，叶心爻他们班也要出节目。文艺委员江蕾排了一个舞，许昀和叶心爻都被选去参加了。 这个舞蹈有一些动作是由一男一女合作完成，在分配舞伴的时候，江蕾果然把许昀分配给了她自己。叶心爻最开始觉得江蕾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不过转念又觉得很正常，谁不喜欢帅哥呢。 有一次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排练时，叶心爻听到班里另一个男生在旁边说： “今天许昀的女朋友也在等他结束以后一起放学呢。” “许昀有女朋友了？”旁边的同学很惊讶。 “有呀，是他之前平行班的同学，好像在许昀来咱们班之前就在一起了。” “哪个是她女朋友？” “左边第二根柱子那里，站着看书的那个。” 听到这，叶心爻也把目光看向了那个女生。 叶心爻之前也想过，许昀这么受欢迎的男生，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在叶心爻的想象中，许昀喜欢的类型应该是年级里最漂亮的那些女生，明艳又张扬。但是今天才发现那个女孩完全不是，反而是一个身材娇小，看起来乖巧恬静得像邻家妹妹。 排练结束后，许昀果然大步走向那个女生，拎起他们俩放在地上的书包，一起往教学楼外走去。 叶心爻对许昀本来就只是有点“见色起意”的好感，所以并没有因为他有女朋友而感到受伤，反而觉得这再正常不过，至少证明许昀不是一个无念无求，清心寡欲的木头。 这件事后的没几天，周五下午放学，叶心爻在学校门口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过了四站，叶心爻突然看到许昀和他女朋友在站台等其他线路的公交车。看来应该是两个人放学后先一起走了一段路，才又等的车。 当时正值夕阳西下，阳光有点刺眼，许昀他们正直面着阳光。女生明显是觉得太晒了，就在许昀身后躲太阳，双手轻轻揪着许昀的校服下摆。由于女孩太娇小，许昀的身影可以完全笼罩住她。许昀侧过脸，对着女孩露出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笑。 两个人的体型差，亲密的小动作，有点像是在青春电影里才会看到的画面。 即使只有一瞬，叶心爻也觉得他们俩看起来真的很甜。 庆功宴 博讯的发布会顺利结束。 叶心爻将提前准备好的新闻稿第一时间发布到了各个平台，并在会场留到了最后，直到处理完收尾工作才打车去了庆功宴的现场。 叶心爻到的时候庆功宴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这一整天叶心爻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中午根本没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又投入工作。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突然觉得好饿。 “今天的菜品还不错！”叶心爻在自助餐区转了一圈，拿了些想吃的，又端了一杯鸡尾酒，走到角落里无人注意的一个位置，准备享用今天第一顿正餐。 吃饭间隙，她把之前写好的活动总结通过邮件群发给了相关的领导和同事，然后又打开各个社交平台，想看看大家对这次发布会的评价。 看到好评如潮，并且博讯的新品预订单量远超预期，叶心爻觉得自己也算是没有白辛苦。同样不出她所料的是，一些网友对许昀的评价也颇高，夸赞他的颜值和业务能力都算得上高管里的翘楚，还有人甚至已经扒到了许昀的学历背景和履历。 叶心爻笑着熄灭了手机，开始专心解决盘子里的最后一点食物。 离她不到10米的地方，许昀已经观察叶心爻有一会儿了。看到她吃得正香，许昀觉得这样的叶心爻可爱又熟悉。 “真好，她对食物还是很有热情。” 许昀高中时会喜欢叶心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每次看到喜欢的食物上桌，叶心爻都会兴奋得左右晃晃，眼光也一直黏在食物上，并且会迫不及待地品尝。如果菜品味道也不错，叶心爻会眯起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一副认真享受美味的模样。而且她的吃相很好，虽然每次都会咬一大口，但是嘴巴周围很干净，想说话时也一定会等到食物咽下去再开口。 许昀自己的饭量不算大，对食物也没什么明显偏好，他只有明确的不喜欢的东西，但却没有很喜欢的。 可他喜欢看叶心爻吃饭。叶心爻从小胃口就好，饭量跟许昀差不多，在女生里肯定不算小，而且她是真心热爱美食，每次点菜都尽量吃完，从不浪费。 当初两个人恋爱后，叶心爻带着许昀吃了益城很多好吃的餐厅。虽然许昀也是土生土长的益城人，但是他对益城餐厅的认知，还是通过叶心爻形成的。 从叶心爻的表情来看，这次自助餐的味道应该还是合她胃口的。见叶心爻吃得差不多了，许昀缓缓走上前： “自助餐还合胃口吗？” 叶心爻没想到会有人来搭话，她擦了擦嘴，疑惑地抬起头。 “挺好吃的。”叶心爻不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许昀，只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跟自己打招呼。 “好吃就行。我前面看了发布会的新闻稿，是你写的吗？” “嗯。”叶心爻浅浅点了下头。 “写得蛮好，突出了发布会的亮点。”许昀夸赞道，“还有，谢谢昨天彩排后你给我的建议，帮助很大。” “不客气，是许总领悟得快。”叶心爻调侃了一句。 许昀笑着摇了摇头，问道： “既然以后可能会经常合作，不知道叶小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叶心爻想了想，同意了，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许昀的微信名和多年前一样，就一个“昀”字。 叶心爻在同意好友请求之前，先迅速地把朋友圈的半年可见改成了全部可见，然后才点击了同意按钮，并把备注名改为了“许昀”。 “你来溪川多久了？”许昀突然问道。 “四年了。你呢？” “今年是第二年。” “哦。我听说你之前在京市读研？” “对，在华大。” “华大？你在华大的哪个校区？” “北区，学院路那个。” “那不就在我学校附近！”叶心爻有些意外。 “嗯，是的。” 聊到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叶心爻摩挲着酒杯，更加确定之前在母校旁边餐厅里看见的那个人就是许昀。 许昀也低下头，陷入了当时的回忆里。 叶心爻和许昀是在大二开学时分开的，分手是叶心爻主动提的。当时两个人异地，连分手都是通过微信下的决定。 分开后的半年，许昀都很消沉。上课不好好听，作业草草应付了事，参加社团活动的次数更是寥寥，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游戏和睡觉。 直到分开后的第七个月，许昀实在扛不住，觉得之前那样分手太过草率。于是他翘了周五的课，买机票去了叶心爻的学校，想看看两个人是否还有复合的可能。 分手时两个人就将对方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许昀在叶心爻的宿舍楼下等到晚上9点，终于看到了叶心爻的身影，只是和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男生。 许昀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赶快背过身走到一棵树下，远远看着他们两人。 男生倒是没有久留，和叶心爻简单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离开时叶心爻看起来心情很好地对着那个男生挥了挥手。 看到这个场景，许昀这次是真的死心了，他有什么权力在这个时候冲上去，要求叶心爻再回到他身边呢？ 许昀立刻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回到了广麓。 回去的第二天，室友发现许昀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不仅不消沉了，甚至突然成为了年级里的“卷王”：白天不睡觉了，游戏也不怎么玩，认真上课，仔细完成作业，经常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才回宿舍，仅有的娱乐活动就是听歌和打篮球。 许昀持续着这样的生活直到大四，凭借年级第一的成绩加上过去三年参加的各类大赛，直接免试进入国内Top2的华大读研究生。 “许昀，来一下。” 同事的声音把许昀拉出了回忆。 “同事叫我，我先走了。” “好，你先忙。”许昀转身准备离开，却又问了句，“之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找你吃饭吗？” “什么？哦，可以啊。” 等许昀走后，叶心爻坐着回忆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禁腹诽： “怎么又是「有机会」，这人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客套。” 好奇 庆功宴结束后，叶心爻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回到了家，快速地洗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 她点开许昀的朋友圈，发现了一件让她意外的事：许昀的微信签名是一句英文，Life is random。 在父亲刚去世时，叶心爻曾经也用这句英文发过一条朋友圈，这是她当时最真切的感受：人生无常。 叶心爻不知道这是奇妙的巧合，还是许昀曾经通过共同的朋友看到过她这条朋友圈。 又接着往下看，他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今天转发的博讯新品发布会的新闻稿，就是叶心爻写的那篇。 许昀的朋友圈内容就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冷淡。 他本来就没发过多少条，大部分还是转发的跟行业有关的新闻趋势。偶尔私人的几条也都只有一张图，要么是最新的数码产品，要么就是某个城市的地标建筑。 直到翻到最后面，叶心爻突然看到一句难得有情绪的文字，没有配图： “感谢上天，有这么多人爱着你。” 看了眼这条朋友圈的时间，是七年前的10月7日23:15，她20岁生日那天。 叶心爻记得那个生日，是在跟许昀分手将近一个月后：那时候大二开学没多久，叶心爻成为了校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负责学生会活动的外宣工作。 那天晚上学生会里和叶心爻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以及一些大一新干事们给叶心爻好好过了个生日，还拍了很多照片，叶心爻很开心地发了朋友圈。 这下她更肯定许昀一定有通过共同的朋友看过她的朋友圈，而且不止一次。 她不禁开始好奇，这么些年许昀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放不下？ ...... 叶心爻和许昀做了还不到一年的同班同学，许昀就因为文理分科去到了不同的班级。 由于六班被划分为了文科班，刚好叶心爻不喜欢理科，选择了文科，所以继续留在六班。而许昀选了理科，被分去了楼上的三班。 至于许昀之前的女朋友，他俩在高一的寒假就分手了。具体原因叶心爻不知道，只是听说和许昀转到实验班有关。 叶心爻的英语成绩很好，从高一开始就是英语课代表。 六班和三班刚好是同一个英语老师，有时候叶心爻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或者帮忙改习题，回来时老师都会让她顺带着把三班的卷子或者练习册送到三班。 本来三班叶心爻就不认识什么人，得益于之前两人同在一个班的缘分，叶心爻每次都会在三班的后门，让坐在最后一排的许昀帮忙把东西带进去。 一来二去，两个人反而比之前在一个班时要更熟络。 叶心爻早已对许昀有好感，所以她其实很喜欢这个差事。熟悉些后，叶心爻觉得他这人还蛮有意思的。 有一次叶心爻因为生理期没去上体育课，就在办公室帮老师改英语随堂考的卷子，刚好许昀被数学老师派来拿教具。 “没去上体育课，在这当苦力？”许昀见叶心爻上课时间在老师办公室，不免好奇。 叶心爻当时有点痛经，许昀进来时她正在缓缓地揉肚子。 “嗯，有点不舒服，体育课请假了。你怎么知道我们班这节是体育课？” “刚才路过你们班教室，没人在。” 许昀拿上数学教具，对叶心爻说：“那我先走了。” “好，拜拜。” 过了二十分钟，许昀又来了办公室。 “又要帮老师拿什么呀？”看到进来的人又是许昀，叶心爻问他。 许昀径直走到叶心爻面前，在她手边放了一瓶牛奶。 “给你喝......我先回去上课了。”许昀说话时的气息并不太平稳。 “嗯？”叶心爻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许昀，注意到这次他的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还有一阵一阵的不知是沐浴液还是洗衣液的清香。 “谢谢。” “没事儿。”说完许昀就离开了办公室。 叶心爻拿起那瓶牛奶，还是温热的。 她有点纳闷，许昀是专门为自己买的牛奶吗？ 许昀拿教具的时候看到叶心爻体育课请假，还揉肚子，就猜到她可能是生理期。 回到教室以后，他总是有点放心不下叶心爻，怕她难受。 于是课上到一半他借口要上厕所，跑到教学楼外的校园超市买了瓶热牛奶给叶心爻送去。 许昀是在高一下学期注意到叶心爻的。 最开始记住叶心爻是因为她的英语成绩非常好，单科年级第一的那种。而且她的黑板字写得蛮漂亮，结构优雅，笔锋锐利，带着股洒脱劲儿。 许昀喜欢观察叶心爻把老师布置的英语作业誊抄到黑板上时的样子：乌黑柔亮的高马尾随着下笔的动作轻微地晃动，叶心爻偶尔会侧下头，看看左手笔记本上的作业内容，露出的小半个侧脸神情认真。 等写完黑板上的字，她会随手把粉笔扔进讲桌上的笔盒里，再轻轻拍两下手，拍掉手上的粉尘，离开教室。过了会儿就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回座位，从抽屉里抽张纸，再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每次都是这一套流程。 还有一次是课间休息时，副班长在和另一个男同学打闹，副班长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裁纸刀，开玩笑般地在空中挥动，不知怎么扎到了路过的叶心爻的胳膊。 叶心爻起先以为是被副班长不小心打了一拳，没在意，捂着胳膊回到座位上，但是过了会痛感更强烈了，松开手才发现满手是血。 口子不大，但血已经顺着胳膊肘流了两滴到地上。 许昀看到叶心爻受伤，还以为她要掉眼泪，但是叶心爻的表现很镇定，立马在另一个女生的陪伴下去找了班主任。 班主任带着叶心爻打车去医院，还叫了副班长一起。 到了医院，医生说要缝4针。 刚打完麻药，叶心爻的妈妈就来了医院，看到伤口不大， 叶心爻也没哭没闹，就没说什么。但副班长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站在叶心爻旁边哭得泣不成声，止不住地道歉。叶心爻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个小伤口确实也没造成什么伤害。看到副班长哭成这样她很无奈，反而安慰起他。从医院离开后，班主任让叶心爻下午回家好好休息。 许昀看到班主任和副班长都回来了，却没见叶心爻，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才请假。 没想到班主任一进门就开始夸叶心爻的反应有多冷静，明明是第一次缝针，但是完全不害怕，而且非常大度，不仅丝毫没有责怪副班长，还劝他不要放在心上。 许昀突然觉得叶心爻的性格还挺酷的，虽然是小伤，但毕竟流血缝针了，闹点脾气都是正常的，但她却就这么翻篇了。 从此以后，许昀开始时不时地注意叶心爻在做什么，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她成为朋友。直到高二分班后，才逐渐与叶心爻相熟。 篮球赛 两个人稍微熟悉些后，许昀开始时不时地问叶心爻英语题，或者装作没记英语作业，问她今天的英语作业是什么。问得多了，两人就有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和QQ好友。 叶心爻起初只以为许昀是真的好学，而且她觉得许昀这么受欢迎，自己平平无奇，肯定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所以并没有多想，还调侃他怎么年纪轻轻就不记事，天天不记得作业。 渐渐地，叶心爻有点习惯了许昀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发消息问她作业。有几次叶心爻还在想许昀今天会发消息吗？然后下一秒许昀的消息就来了，这样的巧合让叶心爻不禁感叹：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有灵犀？ 期中考试结束后，下周有全年级的篮球赛，周日晚上叶心爻破天荒地收到了许昀的短信，之前他从未在周末联系过她。 “下周二要来看我们班的球赛吗？我会上场。” 叶心爻想了想，问道：“你们班是几点比？” “上午11点。” “应该可以去。” “好，到时见。” 叶心爻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许昀这次特意让她去看比赛，是让她去加油吗？那她是不是应该给他带瓶水？ 叶心爻一想到球场上她在众人的目光中把水递给许昀的场面，她就感到浑身难受。不说同学之后肯定要八卦，老师们肯定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叶心爻才不想找不痛快。 “他只是让我去看，又没让我做什么，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周二的球场上，距离11点还有七分钟。 许昀在候场时往观赛的人群里张望了几眼，却没看见叶心爻的身影。 “不是说好来看我打球的吗？”许昀有点疑惑。 这次比赛许昀发挥得一般，他们班只以2分之差险胜对手。 有一部分原因是最近气温转凉，他小时候有轻微的哮喘。长大后其实已经不太犯了，但是有时候在季节交替时会有点喘不上气，所以客观来说，他今天确实身体不太舒服。另一部分就是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叶心爻，多多少少也让他分心了。 “今天怎么了，不是你的水平啊，状态不太好？”比赛结束后，邵延枫过来问许昀。 邵延枫是叶心爻的初中同学，也是她的好哥们儿，上高中后两个人同校不同班。而文理分科后，许昀和邵延枫成为了同班同学，两个人又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关系，所以关系也不错。 “有点，可能手感差了些。” “你赶紧的，快找找感觉，下午还有决赛呢，咱们3班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今天。” “嗯。”许昀应下，“对了，你今天看到叶心爻了吗？” “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哦，没事儿，昨天的英语卷子我有几个题不会，想问问她。”许昀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惦记您那破题了，还是想想下午怎么多进几个球吧。”邵延枫有点无语。 “行了知道了，你就等着哥下午技惊全场吧。”说完许昀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哎不是，你去哪儿，这都12点了，不吃饭啊？”邵延枫本来以为许昀中午要跟他一起吃饭，见他不去食堂反而回教室，有点奇怪。 “你先吃吧，我有点事儿，晚点吃。”许昀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邵延枫也懒得管他，拉上另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去了。 跟邵延枫分开后，许昀跑到六班门口，看了眼叶心爻的位置，发现没有人。 “同学你好，麻烦叫下叶心爻。”许昀拦住了一个要进班的女生。 “叶心爻今天发烧，请假了。” “噢好的，谢谢。” 原来不是放我鸽子，是生病了。许昀突然释怀了，拿出手机给叶心爻发消息。 “听说你生病了？” 过了十分钟，收到叶心爻的回复。 “嗯，发烧。你消息挺灵通呀。”没两秒，叶心爻又发了一条，“你今天比赛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我多厉害啊。” 看到这句叶心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也是够自恋的。 “看来比赛赢了？” “那必须，轻轻松松杀进下午的决赛。” “你烧退了吗？有没有吃药？”许昀又发来一条。 “退了一些，但还有点低烧，退烧药也吃过了。” “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水。”许昀忍不住叮嘱。 “好的好的，我妈会照顾好我的。”叶心爻又发了一个wink的表情。 “那你明天能来上课吗？” “应该没问题。” “行，那明天见。” “好，下午比赛加油，不要受伤。” “放心。”许昀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和许昀聊完，叶心爻躺在床上开始回忆：高一他俩还在一个班的时候，许昀应该也是参加了篮球赛的，但是她为什么不记得当时有看许昀打比赛呢？ 过了会儿叶心爻才记起那天的比赛她只看了前几分钟，后面因为肚子有点疼，就先回教室了，不过听说那场许昀打得很好，拿下了好几个关键得分。 “怎么每次篮球赛的时候她刚好都身体不太好。”想到这叶心爻有一点遗憾：高三肯定不会再举办球赛了，高二这是最后一次能看到许昀打比赛的机会，可惜也这么错过了。 第二天叶心爻的烧退了，她到学校时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块小蛋糕和一瓶橙汁，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 “小病号，早日康复！” 署名是“昀”。 “蛋糕和饮料是你给的？”叶心爻给许昀发消息。 “对啊，你还有别的朋友名字里有‘昀’？” 叶心爻看到许昀的回复，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角。 “没有，只有你。”接着又发了一句，“谢谢你，球赛最后成绩怎么样？” “我们班第二，跟第一差了6分。” “没事，第二也很厉害了！” “是啊，但可惜这次少了个人加油。” 叶心爻看到这句话时明显感觉到心跳变快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想了想回复道：“下次如果再有比赛，这个人一定会去看的。” “行，那就当她欠我一次。” 第一顿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作业，叶心爻和许昀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从学校琐事到音乐电影，两个人喜欢的音乐和电影类型都差不多，经常会给对方推荐作品。 有时候叶心爻在微博上看到有趣的内容，也会转发给许昀，两个人连笑点都是相似的。许昀本来是不玩微博的，但是在叶心爻的影响下也去注册了个微博账号，第一个关注的就是叶心爻的帐号。 篮球赛结束一个月后又是月考。 英语是许昀的短板，这段时间叶心爻经常带着许昀刷题，得益于她的帮助，许昀觉得这次英语应该会考得不错，就在考完最后一场后问叶心爻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也是想表达这段时间帮助她对自己帮助的感谢。 “可以呀，去哪里？” “都行，现在还早，要不去玉湖公园转转？” “好，那你等我收拾下东西。” 玉湖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面积很大，有一个人造瀑布，还有人工湖，是居民们散步休闲的常去地。 “好久没有在下午出来逛过了。”上高中以后，学习节奏明显加快，叶心爻都不记得上次来玉湖公园是什么时候。 “是啊，也就是今天考试才能难得早点放学。” “你每天怎么上下学啊？”许昀问道。 “上高二以后为了方便我学习，我爸妈在芙御城买了套房子，平时我妈妈陪我住这里，周末回之前的家。” 芙御城是一中附近的一个高级楼盘，离一中步行只要五分钟，无论是买房还是租房，价格都不便宜，住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孩子在一中上学的富裕家庭。 许昀之前有听说过叶心爻家境不错，但是叶心爻平时的吃穿用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优越的地方，性格也挺好，没有富家女的做派，所以他只当那些是别人随口的传言。直到今天听叶心爻这么说，许昀才觉得那些传言可能是真的。 “你呢，你怎么上下学的？”叶心爻反问道。 “坐公交车。” “几路车呀，要坐多久？” “16路，四十分钟左右。” “那你家是住城西？” “对的，旧纺织厂那边。” 叶心爻知道那里，大部分都是超过十五年的老小区。 “那你每天要赶公交车，还是蛮辛苦的。” “习惯就好啦，而且公交车都是准点的，所以每天只要算准时间出门就好。” “对了，我知道你家那边有一家砂锅很好吃。”叶心爻突然想起来。 “砂锅吗？哪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叫徐记砂锅，是个老店。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带我去吃，后来我搬家了，就很少去了。”叶心爻解释道，“你居然不知道，那下次我带你去，真的很好吃！” 看到叶心爻信誓旦旦的样子，许昀觉得她很可爱。 “好，那我等你带我去。” “等一下。”叶心爻突然看了看表，皱着眉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现在饿不饿？”叶心爻抬起头看着许昀问道。 “还行，有一点。”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去吃砂锅怎么样？”叶心爻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期待。 许昀被她突如其来的邀请搞懵了：“现在吗？” “对。好久没吃，突然提到我还挺馋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那里离你家还蛮远的，你晚回家不会有事吗？”许昀有点担心。 被许昀这么一提醒，叶心爻才意识到要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在外面吃饭，她想了想，回答道：“我等会儿就跟我妈说今天学校大扫除，大扫除完了要跟同学在食堂吃饭，晚一点回家。而且明天是周末，我妈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行。”许昀同意了。他怕叶心爻晚回家不好交代，于是说：“那我们现在打车过去？” “不用，时间还早，坐公交也来得及。” 于是两个人走到车站去等车。 此时快到日暮时分，一半的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透出明亮却又温和的光线。 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叶心爻问许昀：“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没有具体的城市，但是想离开益城，到东部沿海地区吧。你呢？” “我要去京市，不然就海市。”叶心爻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只去这两个城市，这么明确？” “嗯，我想去大城市，我爸也希望我去大城市。” 许昀望着叶心爻的侧脸，能感觉到她的坚定与认真。 “你成绩这么好，肯定可以的。” 听到许昀这么说，叶心爻转过头，笑眼弯弯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叶心爻和许昀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期，公交车里十分拥挤。许昀尽量和叶心爻保持些许距离，同时也小心地用身体挡在她和其他人中间，防止她被挤到。 叶心爻能感觉到许昀在默默护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离许昀这么近，许昀身上好闻的气息似有似无地包裹着她，让她有点沉迷。 公交车到站，叶心爻熟门熟路地带着许昀来到砂锅店。 “我觉得排骨砂锅最好吃。”叶心爻给许昀推荐。 “那我就要排骨砂锅吧。” “老板，一份排骨砂锅，一份牛肉砂锅。”叶心爻对老板说。 “对了，你能吃辣吗？”叶心爻问许昀。 “不太能。” “老板，排骨砂锅要微辣，牛肉砂锅正常辣。” “你怎么不点排骨的？”许昀问道。 “两个人都吃一样的味道多没意思。” 许昀想了想觉得也对。 没过一会儿，两份热气腾腾的砂锅端了上来。 “你吃香菜吗？”叶心爻问道。 “可以吃。” “那我的香菜可以给你吗？” “行。”许昀把自己的砂锅往叶心爻那边推了推。 挑完香菜，叶心爻还夹了两片牛肉给许昀。 “他家牛肉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好，那你夹两块排骨？” “一块就够啦。”叶心爻笑眯眯地夹走了一块排骨。 正如叶心爻所说，砂锅味道很好：排骨炖得细嫩软烂，牛肉口齿留香，配菜的种类也颇为丰富，价格还划算。 “真好，还是以前的味道。怎么样，好吃吗？”叶心爻带着期待问道。 “好吃的。” 叶心爻很满意：“我还知道很多好吃的店，有机会带你吃别的。” 初吻 吃完砂锅，许昀看着叶心爻坐上出租车：“到家了说一声。” “嗯。”叶心爻点点头。 坐在出租车上，叶心爻突然觉得今天有些神奇：她没怎么和异性单独出去玩过，她是有一些异性朋友，但是大家都是哥们儿一样相处。如果出去玩就是一群人有男生有女生，不会像这次和许昀这样单独出来。 她是喜欢许昀，但是回头想想，她也被自己今天的主动吓到了。 更神奇的是，在许昀刚跟她说要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有点担心两个人会很尴尬，可没想到不仅不尴尬，气氛还很自然。她会突然叫他一起吃饭，可能也是因为想和他待的时间再久一点。 从那天以后，叶心爻和许昀有时会在周末一起到甜品店写作业，点两杯咖啡加两块蛋糕，可以坐一下午。 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两个人在学习上能交流的内容其实不算多，但是许昀和叶心爻却都很喜欢这种有对方待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学累了就停下笔聊聊天，聊自己的小时候，也聊对未来的期待。等休息得差不多，就又开始埋头做题。 一晃高二上学期结束了，出成绩那天，叶心爻和许昀考得都比期中更好，一个是文科第6名，一个是理科第8名。 看到成绩，两个人如释重负。从学校出来，决定去常去的甜品店庆祝一下。 工作日的上午，甜品店里除了许昀和叶心爻再没有其他顾客。 “要是我数学成绩再好一点，估计就能冲年级前五了。”叶心爻的语气有点遗憾。 “没关系，你数学基础本来就弱一些，慢慢提升。”许昀安慰她。 许昀知道数学是叶心爻的短板，所以这些时间也在尽力帮助叶心爻提高数学成绩。虽然有一些效果，但是明显还没达到叶心爻的理想分数。 “算了，都考完了，先不提这些了。”叶心爻挥了挥手。 “In my secret life In my secret life I saw you this morning You were moving so fast...... 音响传来低沉醇厚的歌声，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女生？”叶心爻突然问道。 “独立，有个性，有时候还很可爱。” “这么具体啊。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叶心爻试探地问道。 “有。”许昀的回答很果断。 “是谁啊？”听到许昀的回答，叶心爻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一方面是期待这个人会是自己，另一方面又害怕这个人不是自己。 “你猜猜。”许昀的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 “是我认识的吗？” “对。” 听到这，叶心爻有七成的把握这个人就是她，但是她不想这么快就揭晓答案，于是猜了一个又一个可能的名字。 “都不是。” 直到叶心爻把几乎所有有可能的女生名字都猜完，她才缓缓开口： “难道......是我吗？” “嗯，是你。”许昀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确定。 叶心爻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足无措地把眼前的练习册立起来，想挡住自己的脸。 看到叶心爻这个反应，许昀猜到她是害羞了，于是起身坐到了叶心爻的旁边。 叶心爻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墙边挪了挪，可许昀也立刻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许昀将叶心爻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用自己的右手盖住叶心爻的左手，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叶心爻的手很软，皮肤也很细腻，和许昀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那你呢？”许昀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些不确定。 叶心爻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转过头，对许昀说：“我也喜欢你。” “太好了！”许昀抱住叶心爻，侧头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叶心爻还没反应过来，许昀已经将唇贴在了她的唇上，这是叶心爻的初吻。 叶心爻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许昀轻缓地吮着她的唇瓣，间歇性温柔地咬住她的下唇。许昀的嘴唇很湿润，很软，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占据了叶心爻的感官，呼吸间只能闻到他的味道。 感受着许昀温情但强势的攻势，加上音响里传出的音乐旖旎迷蒙，叶心爻觉得仿佛跌入了一个令她浑身发软的梦境，这一刻显得好长，也好不真实。 许昀感受到叶心爻的配合，他用右手揽住叶心爻的腰，将舌头递到叶心爻的双唇之中，但叶心爻却并紧牙齿，不肯放许昀进去。 许昀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唐突，于是松开了叶心爻。 两个人对视后的一瞬间，同时笑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亲别人啊。”叶心爻的脸有一点红，不敢对上许昀的眼神。 “不是你说的喜欢我吗？”许昀挑了一下眉毛。 “但是我们又没在一起......” 许昀没明白叶心爻这话的意思，有点着急地覆上叶心爻的手：“我们彼此喜欢，就是在一起了啊。” “可是学校不让谈恋爱，而且高考也越来越近了......”叶心爻越说越小声。 “那我们就偷偷谈，不让别人知道。”许昀说这话时，叶心爻明显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开始逐渐用力，“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成绩都有提高，说明我们在一起不会耽误学习。” 听许昀这么说，叶心爻也觉得有道理，但她潜意识中总觉得现在恋爱不是个好时间。 “但是......”叶心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许昀。 “人生苦短，活在当下。”许昀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八个字。 叶心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真的喜欢许昀，而且许昀目前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的缺点，她的确想试一试。 “好，那就在一起？” “嗯！”许昀又给了叶心爻一个紧紧的拥抱。 此时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会在未来纠缠多年。 从甜品店出来，许昀送叶心爻回家。 “刚才接吻你为什么不张嘴？”许昀突然问道。 “我告诉你原因，但是你不能取笑我。” “好呀，不笑你。”许昀笑眯眯地说。 “因为刚才是我的初吻，我怕吻技不好被你发现。”叶心爻强装镇定地回答。 但是她通红的耳朵和飘忽的眼神都被许昀收入眼中，只觉得她可爱。 许昀低下头飞快地在叶心爻的唇上印下一吻： “以后多亲亲就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