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在呼唤》 第1章 [bg同人] 《(综英美同人)[综英美]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在呼唤》作者:凯克鹦鹉【完结】 女主在找回自己的身体前感情more than one 男主是超但女主把鱼和超都当成朋友or家人(除友情箭头外全员单箭头) 菲洛希尔,龙脉精灵术士aka移动天灾,壳子里只是一个被20面骰子掐住命运脖颈的普通人类。她原本想快乐的在猎魔人世界作威作福,却无意间改变了某个氪星遗孤的人生轨迹,导致蓝星的太阳之子和她一起被困在了异世界。 为了把超人顺利还给地球,菲洛希尔身兼数职——白天担任一众精神各有缺陷的超英的人生导师,晚上又要顶着超人暂时缺席的压力拯救世界,一扭头,还要操心辛苦拉扯大的超人的感情生活。 她介绍漂亮的超英女孩给克拉克,后者无动于衷。 她介绍帅气的超英男孩给克拉克,后者无动于衷。 她放弃恋爱策略,想把克拉克带入自己的朋友圈子,后者突然来了兴致。 奇怪的事情开始接连发生: 她跟别人喝咖啡能见到克拉克,她去当心灵导师也能见到克拉克,她的生活开始被克拉克全面覆盖,甚至包括她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的朋友曾开玩笑般地说没人能拒绝克拉克小狗一样的湿润蓝眼睛——不幸的是,她很快就发现这是真的。 而且他根本不是什么可爱小狗——是大灰狼啊大灰狼! ----------------------------------------------- 看似体贴可靠实则精神状况很不稳定的女主 x 看似纯良实则腹黑的氪星狗狗男主 第1章 合约精神在哪里 ============================== 我站在一扇木门前,抬手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无人应答。 也许住在这里的肯特夫妇刚好出门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是咩咩叫又是哞哞叫的一群牛羊,决心再敲一次门。 天知道把这些根本不听人话的家畜运到这鬼地来花费了我多大的力气! 一想到带着十几头牛羊不远万里来到这的艰辛,我就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严丝合缝的木门被我“邦邦”两拳砸得颤抖起来,屋檐扑簌簌地不停往下落灰。 还是无人响应。 这感觉就像你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整整一日,最终的货物交接对象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的怒气在积攒,血压在上升,梳理整齐的头发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开始冒出焦糊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丝毫不会看眼色的羊把我拖在地上的裙摆当成食物含在嘴里咀嚼起来,完美拦截了我的发怒前摇。 我一边把裙摆从它嘴里拯救出来,一边才突然想起今天不仅仅是个监护权交接的日子,还是克拉克·肯特的十八岁生日。 我得注意自己身为一个客人的礼貌。 比如说,我不该这么快就给他的养父母留下坏印象,至少在他面前不能——我得让克拉克对我足够信任才行。 突然,我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从屋内传来的细微动静——这意味着有两个人在屋里蹑手蹑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准备悄悄朝后门走去。 我得承认,这份小聪明可以骗到绝大多数人类,包括曾经的我,但他们绝对骗不过一位精灵。 精灵与生俱来的天赋让我连三公里外的一只野鹿被咬断喉咙的哀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八条椅子腿同时刮过木地板的声音对我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肯特夫妇,我知道你们在家。如果我敲第三次的时候再不给我开门,我就在你的门前杀光所有说好要给你们的牛羊,用火球术轰炸你的房子,烧光你的田地,再把你们——” 我一字一顿地将威胁的内容逐步升级,就在我要说到对夫妇二人的直接惩罚时,那扇木门“刷”地打开了,好像它其实从未紧闭过一样。 “我们、我们不知道门外的人是您,”肯特先生在门后低垂着脑袋,声音磕磕巴巴的,好像舌头出了问题一样,“最近几个月王国和邻国之间频繁交战,让这附近多了很多强盗……” “真不可思议,那些战争狂热分子居然把战线拉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我一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进小屋,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但肯特先生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把他的头压得更低了,让我只能看见他斑秃的头顶,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我微微一笑,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肯特先生看似恭敬的外表下态度有多么冷硬,然后径直朝壁炉的方向走去。 “大家也不是陌生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肯特夫妇,我说过自己不会在合约到期前贸然出现在你们面前,过去十八年来也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想必你们已经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今天我就是来完成合约的。” 说话间,我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放松地坐进了壁炉旁的一张扶手椅里面。 “十八年前,我将一个名为克拉克的婴儿托付给你们,承诺在他十八岁生日当天以150个金币和十四头牛羊作为你们的养育回报,并以此拿回他的监护权。” 我打了个并不响亮的响指,一袋金币和一只能够呼唤牛羊回家的铃铛应声凭空出现在了原本空荡荡的木桌上,把站在木桌旁边的肯特夫人吓了一跳。 第2章 她瞪着桌上的东西,喃喃地说了一句“女巫”。 看在我们还没有把监护权当着克拉克的面顺利移交的份上,我决定先不和她计较我的称呼问题—— 这里没有任何说女巫哪里不好的意思,但我其实是个术士。 在等待他们做出回应的同时,我不着声色地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在我原本的预想中,克拉克的养父母会在今天为他举办一个十八岁的生日派对。 也许猎魔人世界当中的农民没有举办这些活动的传统,但他们至少得准备一顿庆祝养子成年的生日大餐吧? 可我没有在餐桌上看见美味的大餐,也没有看见角落里堆积的生日礼物——这房子对于一个三人之家来说看起来有些太空了。 居然连个烧火壶都没有被挂在壁炉上。 我怀疑地挑高了一侧的眉毛,重新看向肯特先生——他没有去数袋子里的金币,也没有用垂涎的目光看着他的其他报酬,他只是径直走向我,露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您来迟了,菲洛希尔女士,”我注意到肯特先生在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妻子身前,“克拉克已经被王国的征兵队伍带走了,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其他人家里看看。整个村子的年轻人都被征召了,违抗命令的人都只有被当众斩首的下场。” “所以我刚刚路过村子中心看见的那颗悬挂起来的逼真人头,并不是村民们为万圣节做的准备?” 我点点头,接受了肯特先生的说法—— 才怪呢。 肯特夫妇的住址是我亲自为他们挑选的。 村子地理条件险恶,住户分布稀疏,盘踞在附近的强盗数量远远少于普通的村落。 没有哪个强盗想在烧杀抢掠时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搜寻可能存在的住户。 至于他们所说的王国征召——也许连绵不断的战火真的让军队开始缺人,但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村子的动向,如果有王国的军队试图入侵这里夺走年轻的人口充军,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我抬起双手按压了片刻太阳穴,忍住了想要深深叹气的冲动。 该怎么说呢。 我早就知道肯特夫妇没有那么容易按照约定好的流程走——毕竟合约上的要求是他们需要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克拉克。 如果他们真的把克拉克当做自己的宝贝一样抚养长大,产生想违背合约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还好我早有准备,提前喝下了【读心药水】。如同字面意思所说,这个药水可以让我窥探到他人的内心。 它会让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些待选词条,而通过在词条间进行选择,我可以基本决定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听起来很像游戏,是不是? 事实上从进屋开始,一个名叫[窥探肯特夫妇的想法]的词条就一直在我眼前晃,而站在角落里的夫妻二人从头到尾都对此一无所知。 我转了转眼珠,在旁人看不见的视野中选中了这个词条。 词条的效果立竿见影——它们模糊了我的视线,而与之对应的是一些原本极其细微、无法被任何人察觉到的声音却被药水的力量放大了数百倍。 肯特夫人的心声很大,她藏在心里的念头一字不漏地全部钻到了我的耳朵里。 【克拉克的午饭里被我加入了迷药,所以他到落日前都不会回家——这样女巫就找不到他了。】 【等女巫离开,我们就带克拉克离开这里。】 肯特先生的心声很低沉,透露着和他本人在面对我时完全不同的强硬。 【可恶的女巫,我们应该把她捆在十字架上烧死……】 【把她打发走后我就去山里找克拉克回家。】 还不知道想法已经被我全部看透的肯特夫妇仍伫立在原地,此刻看起来更是多了分倔强的味道——他们坚信着自己可以蒙骗到我,让我无法完成当年的合约。 天啊,我可不想在克拉克面前揭露他们,让肯特夫妇顺势站上道德制高点对我口诛笔伐,导致我变成故事里的坏人。 我必须拿回克拉克的监护权,虽然手段强硬些也无所谓,但我不想成为克拉克的仇人—— 这些年当中,他肯定也对肯特夫妇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我现在处理得不够好,我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突然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拂过肯特夫妇二人面前的空气,一道粉红色的光芒从我面前闪过,渗入了夫妇二人的皮肤,成功让他们两个的目光同时变得涣散起来。 一个简单的催眠术,轻松化解了肯特夫妇的敌意,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我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克拉克·肯特并为他解释事情的全部经过。 我必须让他明白,从今天起,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我摘下了头上这顶被空间魔法改造过的帽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它可以显示出我要找的人的大概方位,把周围的环境描绘在平面上,虽然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或防御能力,它仍然可以在我为数不多的道具中排进实用性的前三名。 这张地图甚至能成为我为什么不相信肯特夫妇的直接证据——我没在附近看见任何代表敌对实力的红点,如果真有强盗存在,他们会在这份地图上作为红色的点出现。 我现在可以看见自己在地图上是个白色的小点,头顶上挂着一串【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模样的字符,正在缓缓从代表【肯特夫妇】的两个黄色小点旁边离开。 第3章 离开肯特夫妇的木屋后,我沿着村子的小路往下走了很久都没能发现代表克拉克·肯特的黄点,而再继续往下就意味着我马上就会离开代表村子势力范围的地图区域了。 在确认四周都是无法轻易攀爬上去离开的峭壁后,我原路折返,回到了途中遇到的一个岔路口。 虽说是条岔路,它的入口处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草,不像经常有人经过的模样,但我想起刚刚肯特先生在我面前所展露出的胆大心细,不禁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怀疑。 我随手从旁边抄起一把草叉,试探性地拨弄了几下那些厚厚的草——它们居然全是从别处割下来的,只是因为还足够新鲜,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变色。 在挑走那些看着碍眼的部分之后,我在干涸不久的几块泥巴上发现了肯特先生试图遮掩的脚步痕迹。 我顺着这些新鲜的鞋印继续寻找,很快就走到了一片近期刚刚被牛群啃食过的草坪,但再往前的路是个斜坡,我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行才不会摔跤。 可我刚迈出第一步,一个巨大的火红色20面骰子就跳到我的面前,强行暂停了时间,把我像个木桩子一样钉在了原地。 认真的吗?居然在这种时候? 每隔一段时间这枚骰子都会突然冒出来给我添堵,这次看来也不例外。 如果我始终都不去触碰它,时间就不会进行任何流逝,我的全部行动也都会被永远地困在原地。 为了能够继续前进,我别无选择。 叹了一口气之后,我在脑海里选择了[扔骰子]这个词条。 火红色的骰子在我的注视下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到了空中,一阵眼花缭乱的回旋过后,它咕噜咕噜地停下了转动。 骰子正对着我的那一面上明晃晃地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数字1。 啊哦。居然是鲜红色的数字1。 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难看。 这个数字意味着我在刚刚的数值判定中通过扔骰子不幸获得了一个【大失败】,而我接下来马上就要面对【大失败】的后果。 被冻结了的时间突然再次恢复运转,我没来得及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做到—— 在【大失败】的加持下,我这一步狠狠地踩空了。 “唔哇!”我惨叫一声后,咕噜咕噜地高速旋转着身体从草坪的斜坡上滚了下去。 中途我还“咚”地一下磕在了石头上,身体因为这突然间的冲力弹了起来,又被重力热情地重新拉回地面—— 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摔在了一张人肉垫子上,而且万幸的是,这张“垫子”还在喘气,只不过还在沉睡当中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的“垫子”没戴眼镜,身上也没穿着红色的格子衬衫或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长长的微卷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没有经过任何梳理—— 从整体形象上来讲,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克拉克·肯特”的克拉克·肯特了。 在中世纪的农村里长大的克拉克·肯特打扮得让我有点幻灭,嘶,不能仔细看。 我决定待会再去确认克拉克的肌肉有没有发育成我记忆中的模样——他被我像刚刚那样狠狠压了一下都毫无反应,这让我忍不住开始好奇肯特夫人为了把像野山猪一样强壮的养子迷晕在克拉克的午餐里用了多大的剂量。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简单丢一个冰凉的水球可以解决的问题了:我需要找点更刺激的东西来把克拉克唤醒。 想到这里,我屏住自己的呼吸,从帽子里掏出了一瓶紫色的药剂。 它对人类的嗅觉没有太大影响,但对鼻子敏感的生物来说相当于一种生化武器——我拧开盖子后还没来得及拿到克拉克面前晃,自己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玩意儿就算钻不进去鼻子也会辣到眼睛! 我赶忙把帽子重新扣在脑袋上,用空闲的一只手去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单手挑飞了小小的木头瓶塞。 瓶塞飞离时发出了“啵”的一声脆响,那些瓶身里的紫色药剂马上接触到了空气,眨眼间就变成了紫黑色的一团烟雾从瓶子里争前恐后地涌了出去。 我被熏得眼泪像决堤了的大坝一样哗哗流淌,狼狈不堪——尽管如此,我仍然不忘把小瓶径直塞到克拉克的鼻子底下。 在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我看见差点被我压成一张肉饼都没有醒过来的克拉克·肯特像只被火烫到了屁股的兔子似的从草地上跳了起来。 他不是故意的,但他身上那些脆弱的衣服布料“呲拉”一声裂开了,全部归功于他突然之间的大幅度动作—— 衣服的碎裂声把克拉克的神智从一个被熏晕了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茫然地把脑袋转向了我,看样子是还没有能够把我和刚刚的刺鼻气味联系在一起。 “上帝保佑你!我正在担心要不要用土方法给你洗胃呢。” 我随手扔掉了内容物已经全部飘到了空气中的小药剂瓶,粘着一身的草屑从地上站了起来,满意地发现克拉克比自己远高上不少。 在地下城的世界观当中,精灵是种身材比人类略微矮小的生物——肯特夫妇只是对身材矮小的老头和老太太,在他们面前具有绝对的身高优势的我,于克拉克面前重新变回了设定书上的小矮子。 第4章 我发现自己把帽子尖儿的高度算上都没有克拉克的肩膀高——不,等等,就算精灵要比人类矮一些,也不该身高差这么多! 印象中的超人的身材远没有我眼前这般巨大,难道是中世纪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当中改造了他? “你……呃!我现在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了。”克拉克似乎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但又因为身体上的不适捂着头跪坐在了草地上,“我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你的午餐,”我一边同情地看着他,一边享受着不用仰着脖子看他的片刻安宁,“如果我可以在你的消化系统里找到残余物拿去检测,鉴定结果一定会显示在大量迷药里发现了少量碳水化合物。” “你说的我有点听不懂,”克拉克漂亮的蓝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迷惑,“午餐是妈准备的,但我从来没有因为吃妈做的饭而出过问题……” 我很想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母爱便当有时候也会被迫变质,但他裸露的胸口和胸膛上面那层张牙舞爪的胸毛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 作为他的下一任监护人,我绝不允许克拉克才刚满十八岁就像现在这样狂野地散漫下去——他需要梳洗打扮,剃掉多余的体毛,重新变成一个文明社会里的人! “我今天可以找时间给你配置一份缓解头疼的药水,但在那之前,我们得谈谈,”我拍拍双手,让一套手缝的皮质衣服凭空落到了克拉克的脚边,“先换上这身衣服。” “这是?”克拉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那堆衣服,好像在确认眼前的不是幻觉,“你刚刚……这些衣服为什么凭空……”他抬眼,不确定地看向我。 “亲爱的,我有的是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但前提是你真的很喜欢把屁股露在外面到处晃——” 我意有所指地往他腰部以下瞥了一眼。 “不!”克拉克涨红了耳朵,“我会穿上它们的,但你也得转过身去!” 我从善如流地转了过去,很快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拉克脱掉了他的上衣和裤子,换上了我给他的衣服。 我没有期待他会夸奖我的审美,但他为难地哼唧了几声,听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我不是想挑剔些什么,但胸口和屁股的位置真的很紧——这是正确的吗?”见我还没有转身看他,克拉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查看一下他的状况。 我狐疑地转头看去,倒吸一口冷气。 “自上次生日以来你到底长了多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克拉克紧紧绷在衣服底下的肌肉,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因为这身衣服是我在一个小镇上为克拉克的身材量身定做的。 “我也不知道,”克拉克脸涨得通红,“对不起,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并不认识你……”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我,“你长得让人非常……嗯,印象深刻,我记性很好,所以我非常确信自己没见过你……” “虽然我更想当你的神仙教母从暗处默默守护你,甜心,但事实上,”我从袖子里变魔术似的扯出了一个卷轴,泛黄的羊皮纸上清楚地写着我和肯特夫妇之间定下的合约内容,“我是你新的监护人。” “新的监护人?”他被我说糊涂了,像小孩学舌一样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有爸和妈在,为什么……”但在问出问题的同时,他的目光已经快速浏览了整张羊皮纸,所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哦,我爱超人的阅读速度。 克拉克很聪明,很难想象他在这样的山野里长大脑子却能够转得这么快,因为他立即捂住额头,挫败地轻声说了句:“天啊……妈都做了些什么……” 看见没?他刚读过合约就联想到了今天的特别午餐,紧接着又马上梳理出了事件的整个脉络——和克拉克·肯特为敌是愚蠢的,我很高兴自己以和平的方式让他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 “牛羊和金币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凑近站起身的克拉克,本来想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实际操作起来却郁闷地发现自己只能够到他的手臂,“你会喜欢你的新家……我知道你喜欢的一切,你会适应的很好,我保证。” “这算什么?”他又看了一遍合约,然后偏头紧盯着我看,“如果我原本就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把我交给爸和妈抚养?” 诶?什么我的孩子? “如果你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你要把我当成一个负担丢给其他人,然后洋洋自得地在我长大成人后才重新回来找我?” 克拉克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眉头紧锁,眼看着原本偏向我的天平在飞速倒向另一边,我赶忙跳离克拉克的身旁为自己进行辩护。 “天啊,这是个误会!”我双手叉腰,“甜心,你很聪明,但你也不想想,像你这样完美的造物怎么会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自己的美丽已经足够让人忘记该怎么呼吸,”克拉克的语气听起来很纠结,好像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一样,“这不是在奉承你,我也不想让你奉承我——既然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就请你告诉我全部真相。” “完成合约,我就告诉你一切。”我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在克拉克的胸口上,小心避开了他那些可怖的胸毛,“在那之前,我希望你知道——你既不属于这个小村子,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有我能把你带回正轨。” 第5章 在克拉克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我时,我收回那只手,改为轻轻敲打自己的手腕。 “下一次天球接近我们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我想到这个世界可能还没有发展出怀表这个东西,却并不打算改掉这个现代化的手势,因为我只有表现得不一样,表现得特异独行,克拉克才会对我产生兴趣,相信我的存在与众不同。 他不知道什么是天球,也不明白我在暗示什么,但他聪明的脑瓜子提前让他感受到了紧张——克拉克正在认真考虑说服他父母完成合约的这一提议。 -------------------- 补充说明:女主穿成了一个游戏角色,又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次穿越 新坑desu,请多指教! 第2章 克拉克的新监护人 ================================ 餐桌上的气氛很僵硬。 我微笑着坐在克拉克身旁,手里抓着一把勺子,面对着一碗不知道被玛莎·肯特放了什么东西才做得这么黏糊糊的炖豆子—— 克拉克这十八年里就是靠这玩意儿长到了一米九的个子? 我偷偷瞥向克拉克,正好看见他紧绷着嘴角的弧度、想努力对玛莎扬起一个微笑。 “谢谢妈。”我听见克拉克对玛莎说。 玛莎为此响亮地吸了下鼻子,走过我时,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在我面前哭出来似的——我赶忙低下头,假装对碗里的豆子突然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读心药水已经失效了,但我怀疑玛莎随时都能准备好用泪水对我进行道德上的轰炸。 成功躲避了玛莎刁难后,我的视线再次漂移到了克拉克用的碗上。这个碗是我们其他人的两倍大,旁边的盘子里,克拉克被分到的干面包和咸肉也是最多的。 乔纳森·肯特没有给我切任何面包就把砧板和刀收走了,但克拉克假装没看见他养父的冷淡,主动把他盘子里的面包放到了我的面前。 “咸肉是爸亲自做的,”他打量着我的表情,好像在确认我有没有生气,“和面包一起吃,你会喜欢它的。”他说完往嘴里送了一勺豆子,尝试带动我和他一起用餐。 在确信克拉克在成年这一天只能吃到这些我不到风餐露宿的极端情况绝不会去考虑的食物后,我简直有些同情克拉克了。 “今天是克拉克的十八岁生日,”我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暂时不打算往嘴里塞上任何一口夫妇二人呈上餐桌的食物,因为它们对我来说太简陋了,“为什么不考虑杀一头我为你们送来的牛羊,为他做一顿丰盛的大餐进行送别呢?” 我委婉地提到了我们的合约,肯特先生却在用一副我刚刚辱骂了他的母亲的表情瞪着我看。 他身旁的肯特夫人在入座时用不安地动了几下,不小心让椅子腿刮蹭到了木地板,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这彻底激怒了乔纳森·肯特。 “我们不会拿你的东西,女巫。”乔纳森把他的勺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很难想象他从催眠术当中清醒过来后对于我的存在忍了多久,以至于现在他彻底不打算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克拉克也不会跟你离开这里——我甚至都没想到你会厚颜无耻地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爸,晚餐是我邀请她来的,”克拉克冷静地参与到了对话当中,他越过我的头顶看向他的养父,“我邀请她加入我们不只是为了当个礼貌的东道主,想想你们的合约——” “狗屁的合约!你竟敢帮这种歪门邪道的下九流说话——难道你只用一个早上就把我这些年教给你的东西全都忘光了吗?”乔纳森不可置信地看着克拉克,“你以后要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王?” “一个王不应该苛刻任何一位子民,他应该对他所有的子民一视同仁,”克拉克皱着眉毛回答了他的养父,但我并不为他回答中所展露出来的“宽广”心胸而感到欣慰。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王?什么子民? 为什么乔纳森·肯特会试图把克拉克教育成一个王? “是谁说你会成为王?”我看向克拉克,发现他的蓝眼睛避开了我探寻的视线,所以我又把目光转向了乔纳森,“你在试图教克拉克成为一个王?” “这是他的命运,女巫,一切都是从他生下来那刻起就被决定了的,”乔纳森的眼里跳跃着壁炉倒映出来的火光,“克拉克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三岁就能举起一块几十年无人撼动的巨石,七岁就已经看完了我的所有藏书,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骑士,终有一天他会受到国王的赏识而迎娶公主——” 听了乔纳森·肯特违反合约,试图擅自改变克拉克命运的行为,一道热流瞬间就沿着我的天灵盖就涌了上去,凭空让我感觉自己接下来要少活十年。 被气的。 到底是谁他妈的允许这个曾经的落魄骑士擅自拿自己那堆破烂思想给克拉克·肯特加戏了? 我眯起眼睛打量乔纳森,没有从他的眼里看见燃烧的父爱——我只看到了他自己那份被旧伤掩埋后又因为克拉克的出现而再次燃烧得轰轰烈烈的野心。 他没能在自己的时代里当上王,所以他现在想让克拉克成为一个王。 就凭他那点见识和出息?我想到初遇乔纳森时的景象,觉得他这个笑话讲的太过分了。 第6章 他最多只能算是普通人的道德标杆,成为王距离他还太远了。 “你想当国王吗?”我没理会在桌子那头的乔纳森·肯特,而是将一只手轻轻盖在了克拉克的手背上,“说出你的想法,克拉克。我要听真话。” “我……”克拉克皱着眉头回望着我,语气迟疑,没能肯定我的问题,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他父亲的话来。 他看起来像是对这一切没有想法,原因是肯定的,因为这他妈的只是他养父自己的愿望。 “短短半天,你把他的思想腐蚀了!你这个可恶的女巫!”乔纳森没能得到一个来自养子的满意答复,他拍案而起,把不满发泄在了我的头上,“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术,但这些都到此为止了!”他伸手探入口袋。 就算是拥有超级动态视力的克拉克,也没能阻止他的父亲掏出一个没有封口的罐子,气势汹汹地把里面的内容物朝我泼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养父会突然站起来朝客人泼洒一罐蘑菇粉。 我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提前拿走了一罐蘑菇粉,乔纳森身上居然还有一罐,因此被劈头盖脸的粉末泼了整整一身。 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就不能让我roll一个敏捷判定以此来躲过乔纳森的袭击呢? ——我的骰子真是充满了喜欢利用任何机会让我受苦的恶趣味。 “如果你们只是老老实实地完成合约,”我闭着眼,抬手擦掉了一些眼睛上的粉末,避免让更多的真菌粉末钻入眼睛,“我也不会想把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克拉克。” 被点名的克拉克已经看呆了,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晚餐的走向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们并不是第二次见面,乔纳森·肯特,”我看着发现粉末对我无效后身体开始发抖的乔纳森,语气淡然,“我早在你还不是乔纳森·肯特的时候就认识你。你那时是个落魄的骑士,被自己侍奉的领主找借口赶出了封地,因为你的妻子是他最喜爱的情人。” “爸曾经是个骑士?”克拉克惊讶地看向他的养父。而他旁边的玛莎·肯特在我提到本该除了他们自己这附近无人知晓的往事时,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逐出领地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你和妻子被曾经的领主无数次刺杀,因此迫切地想要处理掉追踪者、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一个酒馆里的旅行者帮了你们,还帮你们取了新的名字,乔纳森·肯特和玛莎·肯特。”我扬起一个微笑,“如果你们记性再好一点,也许你们还会记得那个旅行者的化名是菲尔。” “菲洛希尔……菲尔……所以那个旅行者就是你。”乔纳森喃喃自语着重新坐了下来。玛莎捂住了脸,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默默地在她的掌心里哭泣。 “你们安定了下来,但贫困和始终生不出孩子的阴云笼罩着你们,直到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拜托你们抚养一个婴儿,并且承诺了一笔可观的报酬。”我看向克拉克,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好像被这个故事迷住了。 因为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和他有关的故事。 “这个住所是我亲自挑选的,克拉克,因为你和你的养父母在这里不会遇到战乱,也不会遇到强盗,”我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我没有将你抚养长大,只让你在我身边待了六个月。你刚出生就来到了我身边,我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也没有把你养育成一个正直的人的自信。但我相信,一个曾经的骑士有足够的道德水准引导孩子走上正路,一个曾经侍奉过领主的继承人的女性有足够的经验照顾一个年幼的婴儿。” “……这就是为什么你选择了爸和妈来养育我。” “你的身世,你的来历,我还有很多东西想告诉你,很多知识想传授给你,”我看见克拉克的眼里闪过了什么,有点不确定那是不是泪花,“所谓合约不过是一张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废纸,我真正想要的只是让你明白,你有多少可能性在这个家以外的地方等着你。” 克拉克的嘴唇颤抖着,像是想对我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他还在努力消化这些信息。 “他是我的儿子。”乔纳森·肯特声音颤抖着说,“我把他养育成人——” “我给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而且从没说过这个孩子属于你,可以任由你支配,”我冷冷地转头看着他,“我现在会尊重你的态度只是因为我想尊重克拉克的选择,想不想去外面打听打听,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的脚上到底沾染了多少地精血?” 当初和我一起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斜角地精们一个不落的全被我找了出来,这是为了避免它们的繁衍生息干扰到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这个过程很是曲折,但并不孤独,我沿途交到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个甚至和我在整个大陆旅行了两年,帮我找出了所有逃窜在外的地精。 为了以绝后患,我对它们用了很残忍的手段,那绝不是乔纳森现在想听的东西。 一时间,壁炉前安静极了,我只能听见火舌噼啪响着吞噬木头的声音。 “爸,妈,”克拉克·肯特从他的盘子里抬头,坚定地看向肯特夫妇,“我决定完成你们和菲洛希尔定下的合约——我想知道更多。” 第7章 “她这是在把你从我们身边夺走,我的孩子,”玛莎以泪洗面,“你真的狠心丢下我和你年迈的父亲吗?我们要那些金币和牛羊有什么用?我们老了,不能远行,这些钱基本花不出去,也没有力气照顾那么多家畜。” “我希望你们可以尊重我的决定,哪怕只有这么一次。”克拉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其实一直都在利用我的与众不同,我听得见你们说什么,我一直什么都知道。” 玛莎白了脸色,哭泣也停止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郁结于心——他们的亲情里混杂了太多东西,这让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不想离开彼此却又想要逃离彼此的怪圈。 这对肯特夫妇不是最适合克拉克成长的夫妇,但已经是我能在猎魔人世界当中找到的最好的一对组合了。 这之后,我们终于按照合约进行了交接,我带走了克拉克,说好的报酬归他们,克拉克还带走了一些他喜欢的零食和个人用品。 就在我准备和克拉克一起离开肯特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村子里挂着的那颗人头。 它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现在非常想用【死者交谈法术】了解一下。 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背着一点行李已经整装待发的克拉克从我身后把尖顶帽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你忘了你的帽子,监护人。” “哦,别这样叫我,这听起来像是你在叫我妈妈一样,”我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高兴地抱住了克拉克的一只手臂,“你终于是我的了——我是说,我的责任,我绝对不会像乔纳森一样控制你的未来。”我严肃着脸对他保证道。 “嘘,别在门口说这些,爸会——我是说,乔纳森听见会不高兴的。”克拉克尴尬地朝我笑了笑,然后突然抬手用常年干农活而粗糙的掌心蹭过我的脸,“你脸上的这些粉末好像还没有清理掉,没关系吗?” “回去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不适应地躲开了克拉克的触碰,他太高了,他这么对我会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我会把爷爷介绍给你认识。” “你有个爷爷?” “well,不是亲爷爷,”我耸了耸肩,“但我们生活在一起,而他的年纪可以当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所以我直接管他叫爷爷。” 看见克拉克茫然的眼神,我把刚刚躲开的手掌牵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小声提醒他说今天以后也会是他的爷爷。 “他会很高兴这个家终于热闹起来了,”我对克拉克说,“他已经烦透了天天只能看见我的脸。” -------------------- 剧透:爷爷是守墓人。 第3章 你的深水城小可爱已上线 ====================================== 我和克拉克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向下走了很久,但奇怪的是,越靠近山脚,克拉克的表现就越发地不自信起来。 一开始,他还在和我分享一个关于苹果派的配方,我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暗暗想着这个菜谱很适合被放进他今天晚上的生日餐大餐。 但克拉克的声音很快就小了下去,因为他眼尖地看见了一辆属于别人的拉货小车停在路旁的草丛里。 “应该只是临时走开了,”我说,“我来时没有看见这辆车。” “这是镇上来的商人,”克拉克示意我靠前,指着麻袋上的一些印记对我说,“我认得这个商铺,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 我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但克拉克表现得心烦意乱,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停扫过我的头顶——他肯定不单单只是被帽子尖上吊着的、随着我走动不停晃来晃去的小装饰吸引了。 “有什么在困扰你吗?”我停下脚步问道,“你走的越来越慢了。” “我……”被突然点名的克拉克猛然回神,一看就是刚刚心思不知飞到了哪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确定地看着我身后,“其实,自我有记忆起,爸就从没让我下过山。” “……你没离开过这座山?”我迟疑了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克拉克看起来可不单单只是个农村小伙——如果给他弄上一身气派的布甲,他会像个身负无数功勋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一样令人生畏,没有任何会人轻易敢对他运送的物资产生觊觎。 我以为乔纳森·肯特会利用好这一点呢。 但克拉克只是斩钉截铁地面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还做不到,”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观,“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傻,但一想到以后我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爸不会在身边,我就突然间充满了恐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 “但你看过书,你不完全是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你也了解外面的世界的历史,”我笃定地告诉他,想象着有一个无形的骰子在我试图劝服克拉克的时候把自己摇过了检定点,因为他的神情很快就因为我的话语而放松了一些。 “相信我,只是和人打交道而已——比起尝试和他们交朋友,这没什么难的!” 在我说这些话之前,克拉克低垂着他的脑袋——他松散的马尾没能理走所有的碎发,那些没有归属的发丝柔顺地贴在他的额头上,让他此刻看起来确实很无助、很乖巧——前提是我忽略掉他身上那些可以轻易把木头手撕成两半的肌肉。 第8章 可能是我的鼓励起到了作用,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蓝得惊人的眼睛里映入了夕阳的余晖,呈现出一种蓝色和橙色相融的奇妙渐变——我突然有种自己正在透过克拉克的眼睛欣赏日落的错觉。 我把这个新奇发现告诉克拉克,他听完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开怀大笑起来。 “不可思议,你这句话让我紧张的心情全部一扫而空,帮大忙了。”他一边笑,一边有些害羞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但我想说,你刚刚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比喻。” “那是我的真心话,”我也忍不住笑了,“你有一对漂亮的眼睛,里面住着大海和天空,还有一切美好的蓝色的东西。” “这是好消息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蓝眼睛微妙地从我身上偏移了视线,“我今天一直在被同一个极其美丽的人多次赞美容貌。” “我很庆幸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看着两个漂亮的傻瓜互相称赞彼此的美丽,”我朝他伸出手,“来吧,就剩最后一段路了。” 克拉克在最后的脚程里表现得很平静,我猜他还没有完全接受外界的存在,但他至少在努力这么做,因为我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任何动摇—— 这类表现通常说明克拉克是个在抓住时机努力展现出脆弱一面后马上又会把自己武装成“宇宙最强刺猬”的倔强小孩。 也许是在我没有看见的时候,克拉克经历了一些事,学会了连撒娇都要掌握次数和时机。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有些难过,所以我宁可暂时先不去想。 但克拉克在沉默许久后再次开口说话了。 “我的体型比你庞大,我的力量远超于你,但我——但我好像无法让自己不去依赖你。如果爸在,他会狠狠骂我一顿的——我是说,乔纳森他会这么做的。” “嘿,提起你爸爸不是什么禁忌,我没有那么冷酷无情,”我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会过分干涉你的生活,你不必在你和你的养父母之间画条线。” 我说完后,再次握紧了他的手,并在他朝我投来目光时朝他微笑。 “我很乐意在你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成为你的依靠,这是家人存在的意义,”克拉克在我说完这句话时回握住了我的手,让我短暂停顿了一下,“在你独当一面之前,被你依赖是我的义务,而依赖我则是你独有的权利。” “千万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你说的对,”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我终于做好准备了——你在前面带路吧。”克拉克板起脸,也松开了我的手,像是做好了从今天起要风餐露宿数日的准备。 “不必搞得这么悲壮,”我忍住笑,“我们今天不走寻常路。” 我领着他走到一块被藏在草丛里的石头面前,上面刻着的痕迹正在随我靠近而开始闪烁微弱的蓝紫色光芒。 “把你送来的那天,我在这块石头上刻下了一个传送阵,方便我随时回到这里偷偷看望你,”我抚摸着石头上那些歪斜、丑陋的刀痕,有种很怀念的感觉,“你看这上面长的青苔,厚厚的一层好像它也和你一起长大了似的。” 克拉克不确定地看着发光的符文,在犹豫片刻后才朝它伸出了手。 符文只会被特定的人触发,克拉克显然不是魔网中的一员,所以他什么也没摸到,也没受到伤害,只是被那些发光的字吸引了注意力。 “它很漂亮,”克拉克最后说道,“这就是爸说那些国王的谋士们会在魔法学校里学习到的东西?” “不太一样,”我摇摇头,“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没有拿着媒介的我在施展这个法术后就该当场去世了。” “什么?”他被我的说法吓了一跳。 “但我还好好的站着呢,血管里流淌着龙祖的力量,还和密斯特拉的魔网紧密相连。”我舒展手指,模拟着触摸空气的动作,让一些蓝紫色的能量从符文当中飞出,凝聚到了我的指尖。 “来吧,我带你回家,”我示意克拉克抓住我的手臂,“忘了告诉你,第一次使用可能会有点疼,魔网对不熟悉它的人来说像刀子一样……” “放心吧,我的身体已经被锻炼得刀枪不入——爸的斧子有次干活时不小心脱手砸到了我,结果那把锋利斧子甚至都没能打破我的后背。”克拉克自信地对我说。 然而下一秒,当我俩的靴子都站到了一块新的、有点潮湿的泥土地上时,克拉克看着他身上数道浅浅的伤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简直要怀疑神秘女士是不是嫉妒我和你在魔网里一起旅行了,看看你这些伤!” 我没想到克拉克真的受伤了,手忙脚乱地驱散了还在自己身上缠绕着的蓝紫色能量—— 它们在克拉克的注视下聚拢在一起,变成了数只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小仙子,小仙子们扑闪着翅膀四散飞离,只留下我和克拉克站在黑乎乎的花园里面面相觑。 “密斯特拉喜欢这些小仙子,”我解释道,“她很多法术都和小仙子有关——不,算了,我们还是进屋吧。”一提到密斯特拉,我就想到这具身体远在一个叫做深水城的地方有个不得了的熟人,比如某个天天喜欢在我耳边念叨他女神的天才法师。 我和克拉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有任何灯光的玫瑰花丛围成的迷宫里,我凭借良好的身体记忆,在如同闭着眼睛的黑暗当中领着他来到了一处仿佛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了一体的花园后门。 第9章 “离开这儿,你就真正来到你的新家了,”我在黑暗里用胳膊肘推了推克拉克,“这片黑乎乎的花园是爷爷的安息之地——我是说,他喜欢在黑一点的地方进行思考。” 我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伸手摸到了门把手,正准备按下去的时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房子通往花园的后门连接着前去客厅的一条木质走廊,这条走廊两旁各点着一盏油灯,所以门一开,温暖的光就瞬间照亮了我和克拉克的脸—— 好刺眼! “汝比吾辈预想的时间晚到了三次短休,”一具披金戴银、皮肤紧绷在骷髅架子上的干尸模样的“人”站在门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我,“吾辈正在想,也许汝在花园里迷路了。” “只是在交接上出了点问题,但你看看我们的新成员!”我让开一步,让“爷爷”——也就是守墓人——得以看见克拉克的全貌,“一个健康的孩子!” “……有趣,”守墓人打量了克拉克片刻,让开了一条通道,“既然他回到了汝身边,合约也完满结束,现在汝该去准备晚饭了。” “我可以帮忙吗?”克拉克有点紧张地跟在我身后来到了客厅,旁边就是厨房——他看起来不太想和守墓人单独相处。 虽然守墓人在任何时候都算得上是个好“爷爷”,但我一点也不为克拉克的恐惧感到奇怪——没人会上来就敢和干尸单独相处,哪怕是曾经玩过游戏、知道他是谁的我也一样。 “汝,有汝自己的事要做,她,也有她应处理的,”守墓人不急也不慢地对克拉克说,“从汝最缺乏的需求开始处理。” “爷爷的意思是你应该先去洗个澡,处理一下这些伤口,”我帮忙解读道,“然后我们就可以清清爽爽地开饭了。” 克拉克没有过多地犹豫不决——他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了,显然还是对这栋外表又阴森又黑漆漆的建筑不太信任。 但和它的外表正相反,从内部装潢来看,它可以被称之为这世界上最温馨的小屋——我在这里呆着的时候常常会舒适到忘记了时间,以至于前阵子意识到克拉克马上就要十八岁的时候,我面对守墓人爆发出了不小的恐慌。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我在家里时不时地发一次神经,没有对我前阵子的异常行为进行过任何指责——顺带一提,他现在似乎也没有想挖苦我的意思。 “按照汝临走前的要求,食材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好了,汝可以随时开始你的烹饪工作,”守墓人坐在了一张扶手椅里,手上拿着一本书,“考虑到新成员的体型,吾辈准备了四人份的食材。” 我欢快地哼了几声作为回应,转身走进厨房,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你从仓库里拿了六个猪头?”我不确定地向后一步退出厨房,看向沙发里坐着的守墓人,“而且你居然把它们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看着怪吓人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像个噩梦。 这真的适合用来制作生日大餐吗?至少给我拿一个苹果当装饰看着可爱点吧? “没人强迫汝把它们全部烤制出来,”守墓人翻过一页书,“但汝也可以选择接受,去做猪头肉的六种吃法。” 这是什么新型的阴阳怪气?爷爷,你又在赶我看不懂的潮流了。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我回到厨房,从墙上拿下一把砍肉刀,熟练地把第一个猪头劈成了两半“当然,我只负责倾听,不负责改正。” “如果汝可以让汝那可爱的命定之人每天少烦吾辈几分钟,那就算是帮了吾辈的大忙了。”守墓人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里传来,“吾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尔等的信鸽。” “哦!你在说盖尔!”我举着砍肉刀的手在半空里停顿了片刻,然后才重新剁下去,顺带分心思考着要不要把剩下的猪头换成其他部分的猪肉,“他怎么啦?” 我只是在明知故问。 他还能怎么样? 作为我这具身体的未婚夫,他唯一能联系到现在的我的方法只有守墓人,还有那该死的密斯特拉所创造的魔网——只有天知道我在试图屏蔽掉盖尔·德卡里奥斯的过程中有多不容易。 自从我想法子把他屏蔽掉了,盖尔再也没能出现在我的梦里,频频受到骚扰的人变成了守墓人。 “奶酪,”我听见守墓人默默翻过一页书,“很多的奶酪,还有一篇关于奶酪的诗歌——他亲自写给汝的诗歌。” 他挥了下手,成箱成堆的奶酪眨眼间堆满了整间厨房。 大概是在深水城的生活太无聊了——盖尔为我收集了各式各样的奶酪,有的颜色鲜艳,有的样式简朴,无论如何,我知道它们一定会在我的餐桌上大放异彩。 “你只是在让我感到愧疚,想让我也对他表现得热情起来,”我把削了皮的土豆丢进大锅,“但我已经摆明我的立场了。” 我坚定地认为,盖尔真正爱上的人是菲洛希尔,不是我本人——哪怕曾经负责操控菲洛希尔的那个人就是我。 “所以汝的意思是?” “……我会写一封回信的。” “只是回信?” “……还有回礼。” 如果原本的菲洛希尔回去了,却发现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了盖尔——我觉得这要归咎于我的不负责任。 第10章 在把切成四方形的猪肉丢进大锅里的时候,我再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 “菲洛希尔”是女主曾经操控过的游戏角色(现在是女主自己) 现状是前者攻略过盖尔、后者想图清净分手又觉得万一变回来了太对不起原主 感谢在2023-10-11 01:09:02~2023-10-14 00:0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041491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11.26 修改错字,漏字,同义词重复错误 23.12.3 修改了守墓人说话时的称谓 第4章 食欲旺盛成长期 ============================== 和我精神相连的替身突然在我试图压碎一些蒸熟的土豆时传来了新消息,告知我克拉克已经洗完澡了。 为了避免克拉克因为我本人在场而感到尴尬,我留了一个幻影替身,负责在二楼指引克拉克该去哪个房间沐浴更衣,如果他有需要,这个幻影甚至还可以带他参观一下他的房间。 “晚饭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我把刚刚压好的土豆泥放在桌子上,身上的围裙在我的揭开系绳的瞬间就“噗”地一声消失了,回到了它原本的挂钩上,“我要去确认一下克拉克的情况,如果一切都照常,我们就开饭。” 守墓人仍然坐在那把扶手椅里面,沉闷而缓慢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听见了。 虽然他很总是在督促我要按时准备食物,但守墓人本身并不需要进食,所以我怀疑他只是想消耗掉这十多年来我游历各地带回来塞满了全部可用仓库的食物。 尽管守墓人听了这番话会对我投来一个“没救了”的眼神,但我坚持认为没人能忍得住收集食物的诱惑——特别是我这种在玩游戏时就到处搜刮食物,然后回到营地精心分配当晚长休要吃什么的人。 它们总是能派上用场! 比如今晚,我就在为克拉克准备大餐的时候用上了仓库里的贮藏。我亲手制作了一大锅土豆炖肉,备好了一盆浇满了肉汤的土豆泥,烤了新鲜出炉的三十个马芬蛋糕。 守墓人准备的六个猪头全部被我剁成小块、烤成了漂亮的焦糖色,猪皮焦脆的肉块摆满了整整十一个盘子,让这间无比豪华的厨房瞬间爆满成了某个酒馆的后厨。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相互影响,但在游玩时酷爱存档的我在成为“菲洛希尔”后也患上了疑心病,哪怕只是离开这么一小会的时间,我都不放心我刚刚准备好的这些食物。 但事实上没人会轻易来到这个从守墓人的力量之中诞生的休憩所,哪怕是只小小的老鼠,也得经过那个老爷子的同意才能冒冒失失地闯进我储藏芝士的地方—— 可我依然放不下心。 在我新变出来的一个粉色弹力球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所有菜肴之后,我才长舒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楼上走去。 虽然这个房子不具备任何现代科技,没有什么声控灯光的概念,但墙上的蜡烛会随着我走进而自动点燃,又在我走远时自觉熄灭,非常的环保——我住了这么久,都不记得自己有哪次添加过新的蜡油。 我站在走廊尽头,远远地看见走廊另一段的某扇门没有关好,门口隐约透出了一些紫色的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不是克拉克的房间。我给他安排在了我的隔壁,所以现在这个亮着灯的房间属于我: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克拉克能看的和不能看的书籍,我就感觉汗都要从后背的毛孔里冒出来了。 然而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克拉克披着一件浴衣坐在我的椅子里,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像,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我瞥了眼墙上那副早已被我忘记是什么内容的画,这一看才惊恐地发现,那居然是一副菲洛希尔的半裸图—— 什么时候画的?谁画的?为什么会被挂在墙上啊这鬼东西! 我强压下胸口里的惊涛骇浪,假装自己没发现克拉克在看什么一样出声叫他。 “晚饭做好了,生日男孩。”我说着解散了那个乖乖站在一旁守护克拉克的幻影。 这次轮到克拉克吓了一跳。 “抱歉!我其实没想随便乱跑的!”他手忙脚乱地从我的椅子里站了起来。 克拉克肩膀上披着湿漉漉的头发,那些张牙舞爪的体毛全在特制洗澡水的冲刷下被彻底脱去了,导致他的全身现在都非常光滑,像刚刚从水里冒出头来的美人鱼,形象也更接近我记忆中的克拉克。 谢天谢地。 我快速偷看了一眼他的浴袍,发现那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撑起来——虽然十八岁了还没开窍有点奇怪,但我宁可他是个感情迟钝的白痴,也不想他染上中世纪男女关系格外混乱的坏毛病。 “这是你的家,”我安慰他说,“门也没锁,你可以随便逛逛的。” “谢谢,但……我在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克拉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就好像……我独自被隔绝到了异世界一样。” “你是想说隔音效果很好吗?”我轻轻把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我猜这是因为爷爷喜欢安静——有时我会在房间里吵闹一些,大概是从那时候起所有房间都开始变得隔音了。” 第11章 任何超级听力在魔法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想象不出你失去冷静的样子,”克拉克扬起一个微笑,他本该看起来很英俊,但头发还在可笑地滴答水,“你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游刃有余。” 啊哈,这又是一个被我欺骗了的年轻人。 “如果你再不下楼吃饭,我很乐意让你见识一下,年轻的小伙子,”我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条毛巾,“在那之前,我要把你的头发擦干,坐下来吧,克拉克。” 他拘谨地重新坐了回去,原本宽敞的椅子一下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我从现在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克拉克肩颈上的肌肉纹路——没有堵塞的毛孔,没有伤疤,目光所及之处的肌肤全部细腻得像奶冻一样吹弹可破。 但就是这样的一具钢铁之躯,找十个人将椅子拍碎在他身上,克拉克都能做到毫发无损。 “如果你觉得长发碍事,我可以随时帮你剪个短发,”我尝试忽悠克拉克换个发型,以此避免他走在路上因为容貌和长发被当成希腊神话里的某个雕塑活过来了,“我的魔法镜很擅长给人做造型。” “你是在说,你有一面镜子可以帮我剪头发?”克拉克的脑袋在我的揉搓下左摇右晃,我很少给别人擦头发,因此有种很新奇的体验,面对他好奇宝宝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难得地多了很多耐心。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十万个为什么,但我这里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丢掉了手里的湿毛巾,拍了两下手,让一摞换洗衣服掉到了克拉克的膝盖上。 “这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大号了,”我说,“如果连哈尔辛的外套你都穿不进去……” 哈尔辛的体型是我的队友之中最大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伙伴们曾经的衣服出现在了收纳衣服的盒子里,守墓人并没有对我的疑问做出解释,依然谜语人般地说些命运使然之类的听了等于没听的废话。 如果克拉克连这些都穿不进去…… 那我就真的要怀疑一下中世纪的生活环境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细菌促进了氪星生物的过度生长,导致克拉克·肯特变成了一个行走的超级双开门冰箱。 “不,它们看起来挺宽松的,”克拉克的声音拉回了我跑远的神智,“谢谢你。” 我松了一口气。 “我在门外等你。”我说着退出了房间,在身后关上了门。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以这幅模样回到了费伦大陆,我很好奇曾经完成过的旅行会以什么样貌继续进行——不要再来一次被夺心魔蝌蚪寄生了,真的,那种东西在游戏cg里看看就好,如果是我自己的眼睛里进了那种东西…… “呕。”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捂着嘴先一步干呕了起来,眼睛传来一阵幻痛。 …… 晚餐进行的很顺利——哈尔辛的衣服对于克拉克来说腰部过于松了,但我用一根漂亮的宝石腰带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原本以为守墓人准备四人份的食物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但克拉克的表现着实吓到了我。 十一盘的猪肉当中他吃了六盘,还有半盆土豆泥,七个小蛋糕,一大锅的土豆炖肉也基本是被他吃完的。 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一次性吃太多而撑坏了,但克拉克的反应很平常,他只是拍着依然扁平的肚子说了句:“我感觉自己还能吃更多,但我觉得还是吃的适量一些比较好。” 他居然管这个量叫做适量! “你之前也是吃这么多吗?” “抱歉,”克拉克局促不安地看着我,放下了手里的叉子,看着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我对饱腹感没有什么概念……难道我刚刚吃的太多了?” “不,你吃多少都可以,我只是担心你吃得太多伤害了身体。”我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担心他吃太多,但新的疑问也逐渐浮出水面。 氪星人会因为吃得太多而撑死吗?这可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我突然想到,我一直把克拉克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忘了他的生理构造可能跟地球人不太一样,而我现在又没有他父母留给他的生存手册研究该如何照顾一个氪星小孩。 ……真是前路漫漫啊。 “你就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好吗?”我说,“只要对你的身体没有害处,我全力支持你吃任何你想吃的食物。” 备受感动的克拉克采纳了我的意见。 他吃光了桌子上剩余的全部食物,包括所有配菜,沙拉和马芬蛋糕,还有剩余的全部土豆炖肉——在此期间,我始终都在吃自己最开始拿到盘子里的那一份食物。 我光是看着克拉克吃东西就感觉自己已经吃得很饱了。 克拉克放下刀叉的时候恋恋不舍地看向厨房里剩余的五盘烤脆皮猪肉,然后问我可不可以把它们当做明天早上的早饭。 第一次带这么能吃的孩子,我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 如果每天都要在厨房不得不泡上五个小时,只为了喂饱这么一个胃口巨大的年轻人,我会直接疯掉的—— 必须从明天早上开始就让克拉克学会帮忙做家务,直到天球交汇的日子到来! 话虽如此,虽然外面已经很晚了,但我不放心就这么让克拉克回去睡觉——按照地球人的常识来说,这对他的身体很不好。 第12章 虽然克拉克不是地球人,但考虑到他以后会在蓝星上生活,在那里结交朋友和爱人并且最终创建自己的家庭,我认为他很需要把那些常识灌输到脑袋里面牢牢记住。 “这里就是二楼的书房,”我引着他和我一起拐过二楼的一条走廊,推开了一扇双开门 ,这里的书架和天花板一样高,房间整体因为被书淹没而没有窗户而显得很昏暗,但壁炉前那一块地方却是足够明亮,足够用来阅读了。 我打算让他在这里看看书,打发一下睡前的无聊时间。 我在座椅附近挂了很多盏星星点点的小灯,还有非常明亮的一盏油灯,天花板上有四个透气的通风口,长时间看书也不用担心缺乏新鲜空气流通——是的,虽然它们的造型看着很像陷阱,但它们的确是安全的。 “我注意到书架上有很多塞伦涅相关的书籍,还有莎尔,密斯特拉……这些都是人名吗?”克拉克轻柔地摩挲着一排排的书脊,视线在字符上快速划过, “是神的名字,叫这些名字的书大部分都是和某种信仰相关的书籍,”我示意他到书架的另一半来,“你可以多看些和神无关的书,学习一下基础的药理知识什么的……我是无神论证,你也可以是,但如果你坚持要信仰他们中的哪一个……” 蓝星和费伦大陆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在费伦大陆上受到崇拜的神,真的会回应克拉克的祈祷吗? 我对此毫无头绪。 克拉克在专注地盯着我看,等待着我的回答。 “……也不是不行。”我做出的让步让克拉克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可以用一周就把这面墙上的书架上的书看完,而这些全部……也许会需要三周时间,”克拉克随手拿起一支被我遗留在壁炉前的羽毛笔在空白的纸上开始规划他的行程,“我打算把这些拿到晚上来做,你肯定有需要我在白天帮你做的事。” 自律,自觉——想不到克拉克才十八岁觉悟就已经高到了我自愧不如的地步。 “我想带你去见几个朋友。”我说,“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我们应该给出一个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会不在家的信号。” -------------------- 第5章 回地球前先聚餐 ============================== 克拉克的房间样式被我整理得和他在肯特家时差不多——木头打造的各种家具,格子花纹的被褥,深蓝色的床单,还有一盏被克拉克拿来在睡前用来看一会书、写日记的油灯。 拉开抽屉就能看见里面放着足够克拉克用上一整年的墨水和几根崭新的羽毛笔,除非守墓人愿意,就算拉开窗帘我们也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或者是楼下那片在黑夜里阴森森的玫瑰花园,但我还是给他准备了富有书卷气息的窗帘样式—— 都是深水城的学者们最追捧的样式。 我和克拉克在门边道了晚安,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看见客厅的光还亮着,放心地转动扶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守墓人不需要睡眠。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在客厅的扶手椅里坐到天荒地老——自从他把职责分给了死亡三神,他过上了比之前自由得多的日子,比如待在我的营地里打发时间,顺带着,对我进行像今天下午那般的“催婚”。 一想到今晚答应了守墓人给盖尔·德卡里奥斯回信,我的胃就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揪着缩成了一团了一样难受。 我总是在琢磨如果是“菲洛希尔”会怎么写,琢磨该怎么表达才能让盖尔感到满意—— 我相信他会是个优秀的爱人,很体贴,也愿意倾听菲洛希尔所说的每个字。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盖尔更像是个素未谋面但我已经对他知根知底的、既陌生又熟悉的一个综合体。 比起爱人,他更像是我的一个伙伴。 在消灭寄生虫的旅途上,一个法师总会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帮你突破难局。我不能没有法师盖尔,就像我同样不能没有牧师影心、游荡者阿斯岱伦一样。 一想到被冰雪聪明的盖尔发现我不是菲洛希尔本人的蛛丝马迹的严重后果,我就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以盖尔的脾性,他绝对会想方设法找到我,把我的灵魂从菲洛希尔的躯壳里赶出去。 但问题是,我当初要有办法离开,我早就离开了,还用得着寄人篱下地在这个房子里跟守墓人周旋十几年? ——耶各都拿我的灵魂没办法,他一个“深水城的盖尔”又能开出什么花儿来。 这之后,我在书桌前墨迹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写出除了“亲爱的盖尔”以外的任何话,对身份暴露的后果的猜想也越来越离谱,而夜已经非常深了——我已经错过了下楼从酒窖里翻几瓶红酒给自己壮胆的最佳时机。 如果我现在下楼,肯定会被途中经过的守墓人盘问是不是因为写不出来回信而想去借酒消愁——我怎么可能给这个老头子机会呢! 所以我决定去观测台看看那些满天繁星冷静一下再回来给盖尔写信。 观测台设立在这栋小房子的第三层,门平时都是锁着的,不会让任何无关人士进入——原本我也是没资格进入的,守墓人总是说着“天机不可泄露”就把我一个人锁在了门外。 但就结果而言,他那时可能只是在研究这个世界的天球运动是怎么回事。 第13章 等他有了思路、也知道了该如何收拾我可能会导致的烂摊子,守墓人很快就把这扇门的钥匙亲手递给了我。 这个房间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没有任何光亮,我需要往前走上数十步才能来到守墓人观测的中心—— 所有围绕现在这个世界的天球都在按照各自原本的轨迹平稳运转,有的光芒无比刺眼,有的黯淡无光,而那些距离我过远的天球已经超出了能够以魔法观测的距离,变成了常人口中经常提及的星星。 我会在克拉克十八岁的时候把他接回我身边的原因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 那是一颗主基调为蓝色的星球,能看见陆地和植被所代表的棕色和绿色。 它被它的居住者们叫做【地球】。 我的母星和它长得一模一样。 但在我的世界里,眼前这颗蓝星上发生的故事都只存在于书里,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内容—— 我的世界里没有好邻居蜘蛛侠,也没有喜欢吃甜甜圈的铁皮人,更不用说是民风淳朴的哥谭市了。 提及天球运动,猎魔人世界观当中的生物多样性本来就是由一种叫做天球交汇的现象造成的,我怀疑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一次所谓的【天球交汇】。 巧合的是,克拉克乘坐的飞船在飞往地球的途中刚好赶上了一次类似的天球活动。 原本二者会相安无事、互不干扰的。 虽然目前都只是我的推测,但我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很可能要归功于守墓人。 也许耶各动用了某种力量强行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也许耶各的简单粗暴导致这种违背自然规则的逆天而行影响到了周遭的一切—— 总而言之,等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时候,克拉克的小小飞船已经一头栽到了我的营地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舱口的盖子在我和守墓人靠近的时候自动弹开了,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啼哭的婴儿。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第一次把婴儿时期的克拉克·肯特抱在怀里的触感。 软乎乎的,沉甸甸的。没有轻飘飘的奶香味,也没有源自尿布的臭味。 得到了别人关注的克拉克很快就不再哭泣了,那对漂亮的蓝眼睛水汪汪地挂着几滴眼泪,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守墓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我的怀里拿走克拉克,短暂地将其抱了怀里。 婴儿分不出活人和干尸的区别,也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人】其实是一名掌控着万物终结的神祇,他只是被守墓人身上亮晶晶的装饰吸引了目光,甚至还伸出小胖手去抓后者身上的坠子。 对此,一向古板且不近人情的守墓人没有对克拉克做任何评价。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婴儿,像是在透过这个小小的躯体在看他的长眠之处会在哪里,就在我差点说出“有些命运我们还是放放再看吧”这句话之前,守墓人说出了克拉克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这是一个和你一样游离在外的灵魂。”守墓人说完后,很快就把克拉克还给了我,一点也不在意我露出的惊讶神情。 “可以具体解释下那是什么意思吗?”我的追问没有得到守墓人的回应,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no】就把我的疑问全部打了回来。 来自远古的死亡之神当然只需要一瞥就能够看穿任何人的命运,而还未能够知晓克拉克真实身份的我必然成了在场唯一的蒙鼓人。 好在我还记得超人是个什么东西。 从见到几个月的婴儿会自己举着半人多高的金圣杯在我的功勋室里挥舞着玩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个婴儿来历绝对不简单。 我研究了那艘飞船,虽然上面寥寥无几的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但这种科技感和婴儿跟飞船在一起的独特组合让我多少被唤起了一些记忆。 ——用不了太久了。 我伸出手去触摸那颗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蓝星,默默承认了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愿望。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送克拉克·肯特回到蓝星只是一个漂亮的、时机又非常恰巧的【完美】借口。 是他,让我找到了在这个充满各类生物却没有被神眷顾到的中世纪大陆上坚持下去的目标。 如果没有克拉克,很难说就凭我和守墓人之间的相性能让我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 以游戏视角经历战争和自己真的深陷其中完全是两码事。 我热衷于在游戏当中寻找残肢和断头的线索来破解迷题,但在这个世界的王国之间的战争里,面对被砍飞脑袋血溅三尺的即时画面,直到现在我都还在为那个可怕的场景感到发怵。 我的脑子在逃避,皮肤却总是先理智一步感受到了血液的温度——刚从伤口喷涌而出的动脉血还都是热的呢。 如果之前所说,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些地精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我同样闯入了这个各种族的权利分散又集中的世界。 这片多灾多难的大陆才刚刚从数代人的战乱之中涅槃重生没有多久,我用脚后跟去思考都知道这些残暴、容易被驱使的地精会给这片土地重新带去多少灾难,守墓人的建议只是为我的冲动增添了一把火焰。 克拉克在营地的襁褓之中熟睡,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决定权被掌握在了我的手中——我把他交给由守墓人暂时看护,自己带着只够吃三天的物资就踏上了再一次拯救这个世界的旅途。 第14章 我亲手把这些地精的灵魂逐一收割,最后全部送到了耶各手中的小册子上,被他登记在案——这些充满了杀戮和罪孽的旅途断断续续的花费了我两年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出行,我想办法为克拉克找到了一对合格的养父母。 虽然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我哪怕是到了现在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自己拎着一个死掉的地精、通过爬到山顶上吹风来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事。 我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然后在脑子被吹成冰淇淋之前,我快速提刀割下了那只地精的脑袋,作为样品带给了沿途雇佣的猎魔人。 那也是个年轻人,经验算是初出茅庐,却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攸关的考验。他原本怀疑这次旅途能找到多少地精,因为他从没见过我拿给他看的样本,但我们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收获颇丰。 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交到几个朋友,硬要说的话,我们在那两年间的合作关系还算是稳定,那之后的十多年我也经常在出门游历(从守墓人身边逃离并尝试偷懒)的时候偶遇他。 我和这个猎魔人提及过我的【被监护人】,偶尔在寒冷的夜晚里对着跳动的篝火分享些有关我不知道该如何养育克拉克的恐惧,以及托付给肯特夫妇究竟是不是正确之举。 但这个猎魔人总是轻笑一声后说我就算是把孩子扔在一个喜欢酗酒后用腰带抽打孩子的皮鞋匠的后院里也比直接扔在凯尔莫罕强得多。 我不想打击他——我知道猎魔人的训练都很辛苦,通过试炼成为一个真正的猎魔人也是百里挑一,但克拉克·肯特不需要被丢去凯尔莫罕就拥有了比他们强的太多的能力。 毕竟人家是氪星的超级基因:不是靠药物改造,也不是靠后天磨砺的。 和我把他当做员工看待的态度不同,这个猎魔人对我的魔法很感兴趣,也并未把我当成一个神秘莫测的话痨金主来谨慎地保持距离。 “所谓龙脉术士……”我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我的力量来源,“就是我的家族成员里有人睡了一条龙,或者是被龙睡了——不,这太粗俗了,也许我应该把这称之为异种族间的婚姻?” “我更喜欢那个睡和被睡的版本,但你接着说吧,意思都一样。”年轻的猎魔人一边说,一边侧卧在了他薄薄的睡袋上。 价格不菲的宝贝银剑被放在他身侧的泥土地上贴身保管,钢剑则是挂在了一旁的马背上。 “我会的法术花样就那么一点,”我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边试着摆动手指头,让一簇小火苗从右手指尖跳到了左手指尖,又看着火苗像水珠汇入河流一样融入了指尖的皮肤,“但是我更自由。我不需要学习就可以使用。” 这话倒是真的。 我原本以为拥有技能图标的术士也需要提前准备点什么,多少也是看点文献才能够按部就班地用出火焰射线之类的法术。 但龙脉术士就像开了挂一样—— 只要我的心跳还在,【龙祖】的力量还流淌在我的血液里,我就能够和这些自然元素随心所欲地互动:我无法改变周遭的环境构造来使情况对我有利,却能通过暴力输出打破一切阻挠我的障碍物。 躺着的猎魔人突然做了一个手势,让一团火焰直直从他手心当中冒出来冲向了我。 但就在火焰距离我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这些在自然界中最难以驾驭的桀骜元素就像变成了乖顺的猫咪一样柔软地缠绕在了我的指尖。 火舌亲吻着我裸露在外的手掌和手臂,我看到了猎魔人眼中的戏谑,刚刚忧虑的心情因为他的调皮举动一扫而空。 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跟年轻人一起相处更自在。 那时跟我一起旅行的猎魔人仗着从我身上赚钱度过了他还没有完全打出名声的艰难时期,也通过旅途中的陪伴把陷入泥潭的我顺手给拉了出来。 我很感激他。 也打算把克拉克介绍给他。 但…… 我瞪着眼前不停自己旋转的蓝星发起了呆。 所以那个年轻猎魔人的名字到底叫什么来着? -------------------- 本章又名:策划聚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客人的名字 利维亚的杰洛特:我受伤了,真的,勿cue 第6章 认识的魔鬼 ========================== 一阵寒意从肩膀上窜过,我猛然从光怪陆奇的冥想世界中回神,在睁开双眼的同时,差点被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给闪瞎。 活见鬼! 在今天之前,我确信这个休憩所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太阳了,守墓人这个偏心的老头! 就算我之前跟他炫耀般的说了很多次克拉克·肯特需要每天晒一晒太阳来维持他那副开了挂的体魄,倒也不必这么快就开始宠爱他! 对克拉克过度关注的守墓人总让我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心里毛毛的不舒服。 我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发现袖子下压着一封已经写好的信。在头痛欲裂的同时,我慢慢回想起了一些零散的记忆片段。 比如我发现自己不幸地忘记了一个多次帮助过自己的年轻猎魔人的名字,在冥思苦想许久依然无果后,我离开了观测台,回到房间开始翻找之前用的旅行日记。 这可是个大工程。 第15章 随手写的便条,信和信封,广告,印刷出来的新闻……各种各样的文本文献堆满了我的箱子和书柜抽屉,当年出于强迫症捡回营地的垃圾现在变成了严重的负担,但我又不敢轻易地通过【断舍离】把它们清理掉。 ——万一我哪天突然被抓回去费伦大陆重新开始游戏,靠着这些东西一上来就能够知道全部的真相,总比扛着另外三个蒙鼓队友苦哈哈地翻山越岭强得多。 有了相关道具,我可以直奔月初之塔掀了将军老巢,冲到城里拳打奥林、脚踢戈塔什,拎着锤子砸烂拉斐尔的脑袋,最后再扔个核弹把投敌的君主和主脑一起炸上天——照这么一总结,拯救博德之门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但只是找东西不应该让我头疼至此。 我很快就发现了让自己在几小时的冥想过后开始头疼的罪魁祸首——整整齐齐的一排【传送门雪莉酒】就堆在书桌底下,看来昨晚的我自己起码还知道贴着墙边放酒瓶子,以免自己冥想结束时踩在它们身上摔倒。 这酒和它的名字一样,具有将人【传送】的能力: 喝下它的人往往醒来会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在醉酒期间走进了某个传送门似的。 出于好奇,我瞥了一眼信的内容,被我醉酒时写出来的肉麻情话和极具暗示的思念语句吓得直接把信件当成了刚出炉的烤土豆——妈的,好烫手。 我写的什么玩意儿! 牙都要酸掉了。 不过……盖尔好像就好这口。他喜欢搞浪漫的、深情的,说不定真的能从这封信件中得到些不能和菲洛希尔团聚的慰藉。 我做了个【召唤信使】的手势,脚下踩的某处地板很快就在一阵蛄蛹,变成了果冻状。 和地毯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果冻小蛇从那块特殊地形里钻了出来,它大口吞下了我要递交给守墓人的信件,然后肚子鼓鼓囊囊地重新融入地面。 ——因为真的是很小的一条小蛇,哪怕只是一个信封对它来说也过于大了。 我快速洗了个澡,试图清理掉自己一身的酒臭味。 浴室虽然不如希望之邸的浴池那般豪华,但我猜它应该同样具有恢复法术位的效果——有时候只是简单冲洗一下,精神马上就变得很好。 游戏里用法术位限制着你的战斗,而在现实中,我也能隐约体会到法术位的存在——当它空了的时候,我会发现自己精疲力竭,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抬起来,更不用说捏出来一个火球术砸向哪个人了。 等我准备好开始新的一天,我来到克拉克门前敲了两下。他很快就开门回应了我,速度快得让我有点惊讶。 一进门我就发现他已经把睡过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窗帘全部拉开了,灿烂的阳光充斥着这个房间,我敲门找他的时候,克拉克正坐在书桌前阅读着一本?博德之门的创建史?。 我认出了封皮——那是我从戈塔什的房间里摸走的其中一本书,当然啦,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等等,我是不是不该把死人的东西当成随时阅览的书放在克拉克的书架上? “早上好,”克拉克很自然地和我打了一个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精灵不需要睡眠,但我在冥想中度过了几个小时不错的时光。”我说完后就欣赏了一番克拉克换上的家居服。 在白衬衫和长裤相连的地方,设计师加了一块能够在收腰的同时增加时尚感的皮质布料,从洞眼里穿过的双层系带在末尾处被克拉克打上了漂亮的扣。 我观察克拉克的时候,他无奈地摊开双手,任由我好奇的目光略过他的每一片衣角,像人体模特一样乖乖听话。 “哦,你用了抽屉里的发带!”我绕到他身后,看到了他绑在马尾辫上的丝绸质感发带,“我喜欢你今天的穿搭——像王城里居住的年轻小贵族。” 我看着克拉克,心底涌出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如果我在玩一个养成游戏,现在应该是马上就要到结局画面了,而克拉克,就是我这十数年来养成的最终成果。 我很想踮起脚亲亲他的脸,就像很多妈妈会在早上对她们的孩子做的那样,可惜碍于现实里身材差距的鸿沟,我只能隔着他的衬衫亲吻了一下克拉克的手臂。 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我这个举动绷紧了,等我抬头去看的时候,他的耳朵和脸颊上飞过大片红色——天啊,克拉克居然是爱脸红体质。 “再多的赞美之词都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愉悦心情,”我从身后推着克拉克往前走,“来吧,我告诉你仓库和厨房的位置在哪,我们先填满肚子,然后我可以带你出去熟悉一下外面的环境……” 我不打算带着克拉克去跟我在这个世界里结识的女术士相见。 她们也是术士,但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她们操控混沌能量的那一套跟我在魔网里畅游的方式完全是两码事,但更主要的是—— 她们的行事作风让我非常担心教坏克拉克。 像克拉克这样对异性没什么阅历,社会经验上归属于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子,会被她们像玩弄掌上玩具一样逗得团团转,而且大都以分手为结局——因为那些女术士玩腻了。 但万一克拉克受这个世界影响xp已经变成了就喜欢这样的坏女人,那我该怎么办呢? 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我正在搅拌一大盆肉馅,今天早上我们要吃馅饼。克拉克已经端着他做完的生苹果派塞入了烤炉,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我神游天外的模样。 第16章 “你在想什么?”他轻柔地从我手里拿走了搅拌棒,然后开始熟练地用木棍把肉馅平铺在第二个大盘子里的生面饼上,“你一直心不在焉。” 他正穿着一条可笑的粉红色小熊围裙准备食物,围裙在他的身上紧绷绷的,好像随时都要刺啦一声碎裂了——看着他的滑稽模样,我多少放松了一些。 “我在想出门的安排,”我说,“我想带你见一些朋友,但有个朋友的名字被我忘记了,我们寻找他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如果告别派对的安排和天球交汇的日子相冲突,我也只能选择跟曾经的伙伴们不告而别了。 “还有呢?”克拉克突然偏头看了我一眼,我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蓝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什么?” “你知道我能听出来你在撒谎吧,哦,顺带一提,现在你的心跳更快了。”克拉克在快速甩头的时候,脑后长长的马尾扫到了我的头顶,让我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他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暗示着他用头发戏弄我是故意之举。 我很意外自己会看见克拉克这么调皮的一面,但不确定是他对我放下了心防,还是他只是单纯觉得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稍微欺负一下矮个子女性很有趣。 在感到惊讶的同时,我无形之中放下了一些过度担心。 是我自己把克拉克想得太脆弱了——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克拉克不需要我拿着自己的阅历给他提供所谓的保护,以关爱之名把他关在我自己的小世界里。 他机灵着呢。 纯情只是他性格的某一面,坏心眼也属于他的性格的一部分—— 我居然犯了新手父母最容易犯的错误,把被监护人当成了一个片面的个体。感谢克拉克的馅饼早餐提议,我学到了宝贵的一课。 “本来还在担心你会被一些喜欢恶作剧的朋友欺负哭,”我故意抬手把面粉涂到了克拉克的下巴,“现在我觉得你可能会跟他们会很合得来。” “天啊,被欺负得哭出来?村子里的小孩只会嘲笑我是个书呆子,”被涂成了花脸的克拉克咳嗽着苦笑了一下,“我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还没有那么糟糕。” 在克拉克享用他的苹果派和土豆肉馅派,还有昨晚剩下的香脆猪头肉的时候,我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手里拿着守墓人在观测台留下的笔记,对比着我最近一次的日期推算结果。 和十数年前测量的结果一样—— 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就在三天后。 法阵是用这个世界的陨石磨碎后制作而成的颜料绘制的,阵内空缺的位置被我摆上了消耗性的媒介,有一些其他种类的珍贵陨石,有代表着向这个位面的神祇情愿的费用的一把精致宝石,一个祭祀用的小碗来盛放施法者的血液,还有守墓人给我的一枚护符。 这枚护符据说是一把能够撬开某处神之居所的秘法大门的钥匙(我其实不太明白守墓人身上带着这东西是为什么,难道他想非法进入某个神的住处吗?),也是我和克拉克穿梭位面时必须用到的关键媒介,但具体能不能成功,守墓人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他的主张是“让我试试”,自己去探索下里面的玄机,而作为一个被万物终结之神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凡人,我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我给克拉克拿了一个背包,让他在房间里收拾一下自己这次出行需要的行李和换洗衣服,我的行李永远都是以收好的姿态放在阳台的角落里,我只需要把它拿起来扛在肩头上就好。 在游戏里走完了充满了各种脏污和酸臭混合物的一次糟糕旅途后,我对如何在野外时清理干净自己产生了强大的执念,所以我苦心钻研并发明了一种高度浓缩的精华液。 只需要准备一个水壶,一滴精华液,把它们混合到一起摇晃均匀后再把它浸染到一块干净的毛巾上擦拭身体,那些恶臭和黏腻的感觉就会瞬间全部消失,而且根本不需要进行第二次冲洗。 能够把我们变干净的那些成分会自己变成空气的一份子消失,而那些有效成分蒸发后的精华液依然能够在我们的皮肤上相对持久的留下独特的香味。 哪怕是长途旅行也可以用到它,因为这种精华液永远不会过期。我十五年前做出来的样本直到今天也芳香依旧。 听到我的介绍时,克拉克拿着他自己的那一小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他本以为这世上能把人洗干净的东西只有一个可以让人舒适坐进去的大木桶。 昨晚他使用过的浴池其实已经给了他不小的惊吓,而我今天又告诉他,现在哪怕不需要洗澡也能保持身体的洁净。 我对克拉克在遇到我之前一年中洗澡的频率感到怀疑,不过还是很大方地和他展示了我的精华液贮藏罐—— 就在仓库的隔壁,对守墓人来说是占满了这个房子的杂物之一,两米多高,以库存当中的地狱铁所打造,指关节在罐子上敲动时甚至能听见让人不安的轰鸣声。 毕竟产出来自地狱嘛,有点吓唬人的小副作用是肯定的。 “你说这个材料来自地狱?”克拉克在看见这个罐子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它……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让我不太舒服,而且你有闻到吗?那是什么味道?硫磺?” 第17章 “硫磺?可这里面没有加入硫磺——【我艹】!” 我没想在克拉克面前爆粗口的,但一缕红色的烟雾突然在我面前炸开了,吓了我一跳。 我一边祈求克拉克没有听见我那极具种花家特色的中式粗口(虽然他也听不懂就是了),一边跳到了克拉克身前,手里抄起一把竖在门后的烧火棍。 守墓人放了个什么玩意儿进来?没有他的同意,这种不速之客究竟是怎么…… “有意思,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博德之门的大英雄。”一个慵懒且无比让我感到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窄小的仓库里几乎能听见他那份不祥的语调的回响。 居然是拉斐尔。一个曾经找我索要卡萨尔王冠的野心勃勃的魔鬼。 和另一个隶属于大魔鬼扎瑞尔的米凯拉不一样,拉斐尔从没闯入过我的营地,我都是在旅途中和他相遇,又或者是被他直接拖入希望之邸进行谈话和招待。 “拉斐尔,”我挺直了腰板,手掌紧握着那根烧火棍,像多年未见的熟人一样朝他微笑,“一个我认识的魔鬼,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 剧透:前方几章魔改原作主线剧情,含有拉斐尔相关的私设,大量混乱的cp场景出现 第7章 拉斐尔牌玩具熊 ============================== “哦……你甚至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原话,看来我们都对彼此念念不忘。” 拉斐尔的头发和我印象中一样梳得整整齐齐,他看起来依旧像个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无尽优雅的贵族,前提是,我能够把他红色的皮肤忽略不看。 他那副精于算计、头脑聪明的模样让我的胃一下子高高悬在了腹腔里,生怕他打起我或者克拉克的注意。 但俗话说得好,往往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哦,所以你有了个新的伴侣?”拉斐尔的目光扫过我身后的克拉克,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的品味有进步,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我认为他不比深水城的盖尔听起来名头更好。” 鬼知道拉斐尔是从哪听来这些八卦的。 “我相信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需要让你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拉斐尔。”我微微一笑,手腕翻转,让那根被我抓在手里的铁制烧火棍顿时沿着我手握的地方延展出一层不断冒出白色寒气的冰层。 魔鬼不会受到火焰伤害,但我仍然可以用一把锋利的冰刃扎穿拉斐尔的脑壳,分分钟送他回到希望之邸。 “这里不欢迎你,”我冰冷地下出逐客令,“你不喜欢未经允许闯入希望之邸的不速之客,我也相当讨厌突如其来的潜入者,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理由,就快点离开这里。” 小心我把守墓人搬过来直接收拾你,拉斐尔。 “哦,她一直都这么强势,”拉斐尔叹息般地对我身后的克拉克说道,“我真希望有天能让她像我掌心的提线木偶一样顺从地为我服务。” “菲洛希尔不会给魔鬼提供任何服务。”我听见克拉克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道。 “这可不一定……让我们言归正传,”拉斐尔微微欠身,嘴角的微笑彰显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某样礼物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奏效,现在看来,它的确实现了我的愿望。” “你得到了什么?一个能够让你许愿的神灯吗?”我翻了个白眼。 拉斐尔许了什么见鬼的愿望才会见到我?想让我在他的睡梦中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名字彻底消失在九层地狱之中吗? “哦,这份礼物比神灯好的多——我得到了一只迪精。”拉斐尔的腰板挺得笔直,好像在对我和克拉克进行激励大会,语气抑扬顿挫,“即便是在地狱,这种东西也不多见,我相当喜欢,迫不及待地就做出了第一次的尝试。” 真的需要我来提醒他一下吗?有关他现在不在飞龙城南翼隔壁的【夏芮的爱抚】,而是在我家,我的营地,他摆出这幅姿态是在给谁看? “博德之门里流传着你死亡的消息,没人知道你的下落,”拉斐尔突然向前倾身弯下腰,鼻尖几乎要抵在我的鼻尖上,“我不曾听说过你被其他魔鬼取走灵魂的消息,也没有找到你在战争中牺牲的遗体,夺心魔也已经和他们的伟大蓝图一起消失了,所以我并不担心你又一次被他们捉走……” 拉斐尔似乎还想再靠近我,都快贴在我的脸上了,我虽然不想示弱,但也不想继续把拉斐尔身上的硫磺、烧焦的味道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更多地吸入自己的肺部。 突然,克拉克像救世主一样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拉斐尔面前。 克拉克什么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拉斐尔用一副“真无趣”的表情看了克拉克一眼,重新和我保持了说话距离。 “我很欣赏你完成合约的态度,期待着和你的更多合作,你失踪的消息常常让我感到惋惜,当我对迪精许下第一个愿望的时候,我理所应当地想到了你。” 拉斐尔几乎是在用一种他在赋予我某种恩泽的语气发表他的演说,仿佛他会给我倾注这么多注意力从头到尾是我求着他去做的一样。 我厌恶他用那样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黏腻而油滑地不断给我挖坑、趁机占我便宜,所以我马上就想到了最为恶毒的反击。 第18章 “如果这么说会让你打消继续和我套近乎的念头的话——王冠在密斯特拉那里,盖尔作为神秘女士的神选亲自递还给了她。” 我故作可爱地歪头看向拉斐尔,满意地看见他的脸色因为我的话语迅速沉了下去、腰板也重新挺得笔直。 “看来你又要为错失这个机会气上一个世纪了。”我嘲笑他说。 “如果你是我的奴隶,我会直接拔掉你这一嘴的伶牙俐齿。”拉斐尔阴郁着脸看着我。 “天啊,真可惜,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契约关系。”我轻松地吹了个漏风的口哨,“差不多该停止私闯民宅了吧,拉斐尔?我相信和你买下我消息的人现在会很乐意立即听见你的回答。” “哎呀,菲洛希尔小姐,你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拉斐尔皮笑肉不笑地挑起一边的眉毛,“博德之门里没人在乎你是否仍然活着,没人愿意为了得到你的消息而付出努力——包括那个自称将你视为挚爱的,来自深水城的盖尔。” “因为他知道魔鬼是什么东西,”我毫不犹豫地为盖尔出头,哪怕他此刻不在我身边,哪怕他不会知道我说了什么,哪怕我的眼前再也不会冒出一个【盖尔表示赞同】的提示,“他比你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盖尔是能被密斯特拉钦点为神选级别的超级天才。 ——就算拉斐尔靠着他的寿命和熏陶他长大的环境提前变得老谋深算,他也比不过背靠魔网之母这座大山的盖尔的一根小手指。 是的,我偏爱我的伙伴,我就是要把他们每一个都夸上云霄,再把拉斐尔这样阴险狡诈的魔鬼踩入泥潭。 “他更看重自己的性命,所以最终能够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一个更加重视你的价值的魔鬼,”拉斐尔摊开双臂,好像要给我一个拥抱似的再度附身,“我愿称之为,他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概是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拉斐尔突然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我和克拉克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看着拉斐尔修剪整齐的眉毛从放松到微微蹙起,再到因困惑拧出一个纠结的团。 通常情况下,一声响指过后,眨眼间拉斐尔就能回到希望之邸,或者是他在费伦大陆上的其他豪华家产。 “我希望你的迪精正带在身上,拉斐尔。”意识到拉斐尔可能给自己不小心买了张单行票的我将烧火棍抵在地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哈。 拉斐尔玩脱了。 “……有趣,看来我无法自主离开你的宅邸。”拉斐尔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立即六神无主。 我当然知道他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魔鬼最擅长的就是占据主动权,哪怕他现在已经慌得不行,拉斐尔也不会透露半点给我看见。 “能否请你解释下为何一边逐客,一边却用这种伎俩挽留我呢?”他优雅地转身面向我,“我从未意识到……博德之门的英雄原来这么喜欢说反话。” 克拉克在我身后大声咳嗽了一下,把拉斐尔试图营造的暧昧泡泡啪地就给戳破了。拉斐尔给了他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而我突然有了种“领着前夫儿子在仓库和情人私会被抓包”的窘迫感。 所以拉斐尔能不能不要抓到机会就和我调情啊!能不能注意点魔鬼的形象! “一个能在地狱里睡到你等身手办的机会我都没有使用,更何况是你本人。” 我几乎要怜悯地看向拉斐尔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我面前表现的像个恋爱脑,我都觉得他这幅样子傻的可怜。 “不如我们来试试,我在你脑袋上开个洞能不能帮你快速回家。” 就在仓库里的氛围从此刻起越发剑拔弩张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仓库的门从我们身后被守墓人打开了。 紧接着,他那副像干尸一样的面庞里竟然在看见拉斐尔的时候透露出了几分疲惫。 “我也算见过不少冒失的行径,但亲手把自己送入泥潭深处的愚者属实少见——来自第八层地狱的魔鬼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他望着拉斐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跑出门从父母身边走丢了的孩童。 “我没有护送地狱大公的儿子回地狱的服务,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刚刚话毕,守墓人又用慢悠悠的声音补充说道 扎心了,守墓人。你每一句话都扎了拉斐尔的心啊老头子!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不喜欢你刚刚的说法,”拉斐尔的表情不变,但他的下颚线绷紧了,眼神里是下一秒就要变身成魔鬼大肆杀戮的冰冷,“收回你刚刚的话,否则我就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惩戒钳子揪出你的舌头……” “嗨嗨嗨——停,来自地狱的年轻人,跟这个古怪的老头子点到为止。”我挥舞烧火棍阻止拉斐尔继续说下去,“反正我们今天的原计划就是要出行,介意我现在就把你随便扔到一个酒馆里去自生自灭吗?” “我建议你把他留在这里,”守墓人没有瞪着我看,但我觉得他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对我的不满,“放任一个魔鬼在这里横行会带来比那些地精还要恼人的后果。” “但这里是家,是营地,”我不甘示弱地回头看着他,“一个安全的家里不应该有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可疑人士!” “那好吧。”守墓人沉吟片刻,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措施。 第19章 只见他伸手一指,我身后的拉斐尔就从一个身高腿长的英俊男子变成了一只红色的泰迪熊,脖子上还系着和他身上那件衣服一个颜色的蝴蝶结。 “现在你可以带着他出门了。”守墓人说完后就离开了,步伐缓慢,像散步一样。 而另一边,我几乎是下意识般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拉斐尔变成的泰迪熊。 很柔软,里面一定塞满了棉花—— 但是它闻起来又确实是“来自地狱的、燃烧着的味道”。 “……不可思议。”克拉克扶着门板,心情复杂地看着拉斐尔牌玩具熊,“爷爷他……” “记住这个教训,不要轻易侮辱一个看起来一巴掌就能打散架的干尸老头。”我语重心长道。 -------------------- 拉斐尔:我有一句m…… 女主:别说,说了你就可不一定是泰迪熊了。 第8章 前往布拉维坎 ============================ “你别担心,他不会随便把我们变成小熊玩具的,”我安慰性地拍拍克拉克的胳膊,“拉斐尔擅自闯入了他的领地,这是一种特殊的惩罚。” “他会一直保持那个样子吗?”克拉克皱着眉头问道。 克拉克是什么小天使啊,居然在为那种看起来就像是个坏人的家伙感到担忧。 “也许等我送你回去以后,守墓人会考虑把他变回来。”我说,“他这个形态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最安全的一种。” 我举着软绵绵的红色玩具熊在克拉克面前晃了晃,忍不住笑了出来——第八层地狱之主,梅菲斯特大公之子拉斐尔,居然正被我拿在手里随意拿捏把玩。 就算知道此刻的任何行径都会被他日后百倍地想办法报复回来,我此刻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扳回一局! “这样最好,”克拉克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玩具熊,谨慎地没有像我一样碰它,但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不喜欢他靠近你的样子,你知道的……他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 ——我可以理解为克拉克刚刚是在说不想看见拉斐尔和我调情吗?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辣眼睛。克拉克也受不了【恋爱脑】全开的拉斐尔。 “我们真的该出发了,”我顺手把玩具熊夹在胳膊里,拧开水管开关,用透明的小瓶子给克拉克也接了一瓶精华液,“但我只打算做最基础的尝试,如果我们不能在时间内寻找到线索,我就放出传言说菲洛希尔死了。” 我领着克拉克走出仓库,随手把拉斐尔玩具熊扔到了门口的蛇皮背包里。 “只是好奇,”克拉克快步跟在我身后,随着我又拐进一间位于地下的储藏室,这里有各种各样效果的药水,“有关我们要去的地方,我是说,有关我出生的地方……” 在克拉克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探头看了一眼,确认门已经在我们身后关上了,而变成玩具熊拉斐尔不会听见我们任何的对话内容。 这很重要。被魔鬼抓住把柄就如同于将脖子送到一头狮子的嘴边。 “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因为我们要回的地方并不是你出生的地方。”我纠正了克拉克的说辞。 “你的意思是?”他的尾音上扬,透露着疑惑。 我不确定克拉克昨天一晚上看的书能不能帮他开拓眼界大概性地理解一下我接下来要对他说的事实。 “你出生的地方爆炸了,”我拿着一瓶治疗药水说道,“一整个星球——也就是你脚下踩的东西——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地基在某天全部坍塌了。你原本应该乘坐逃生舱被设置了前往地球——也叫蓝星——那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前往的地方。” “等等,”克拉克晃了晃他的脑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所以我真正的父母其实已经——” “不不不,他们没有完全消失,你肯定会在蓝星上再次见到他们。” 不过,是以立体投影的方式,而且还需要一个先决条件——克拉克需要先带着记忆水晶找个合适的地方建造出他自己的孤独堡垒。 但知识受限,且刚刚见到了奇闻异录里才会出现的【魔鬼】,克拉克多半是把我这句话理解成了他【有机会在蓝星亲眼见到父母的灵魂】——我从他那副单纯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很难说克拉克在为此感到高兴,但他的眉头不再是刚才那样紧紧皱着的了。 “我只是担心,”他解释说,“我刚刚就在想,如果那边也有拉斐尔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你的魔鬼,失去我的父母会不会一时冲动和他们签订契约……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克拉克又小心翼翼地一边看着我的表情,一边补充说,“虽然他们有自己的打算,但爸和妈一直对我很好,然后我又遇到了你,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我已经很幸运了。” 看在诸神的份上,仅靠骑士和侍女两个人就能培养出一个思想觉悟如此之高的新生代了吗?还是说这也是来自于氪星的神秘力量? 我本想顺着克拉克的话头继续称赞他,再次让自己被他感动,但我很快就又想到了他先前那副狡黠的模样。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它至少让我知道克拉克并没有因为从小在山里与世隔绝地成长而变成了一个傻乎乎的呆子——要了解真正的克拉克是什么样,我还需要自己多加观察,而不是全然听信克拉克嘴里说出来的东西。 第20章 他现在倒是看着人模人样,容貌英俊,颇有贵族气质;可当我初次遇到他的时候,克拉克可是一个在草地上打滚、体毛像野人一样野蛮生长的【化外之民】。 我让克拉克负责背上补给(里面基本全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食物),自己背上了那个装满了药水和卷轴的蛇皮包,里面塞着拉斐尔玩具熊。 在出发前最后一次检查行李的时候,我注意到玩具熊脖子上系着的装饰品还有一颗颜色(应该)会发生变化的珠子。 从拉斐尔变成玩具熊开始,那颗珠子就一直红得发亮,像有火焰在里面打滚:这大概是他在拼尽全身力气反抗守墓人的禁制,而且心情异常愤怒。 我喜欢毛绒绒的玩具,特别是玩具熊。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玩具熊的身影就经常在我的童年玩耍中出现。 拉斐尔的怒火在小小一只毛绒玩具里熊熊燃烧,却始终无法伤到任何人——这种奇妙的反差让我的优越感大大地增加了。 “你应该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拉斐尔,柔软可爱,光是看着你就让我感到被治愈了——你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魔鬼啊。” 我的阴阳怪气没法让拉斐尔的怒气再上升一个高度了,他胸口上的珠子还是同样的亮度,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把他塞到了我的蛇皮口袋里。 我不记得上一次在这样明媚的阳光里推开小门走入玫瑰花园是什么感觉了——刚一走出建筑物我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的热度刺痛了我的脸部肌肤。 至于这美妙的一天里的玫瑰花园? 它们美极了。 只不过,因为失去了黑暗的保护,一些隐藏在黑雾之中的食肉性植物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与其说是玫瑰花园,不如说是各个守墓人曾莅临过的物质位面里生长过的肉食性植物的物种多样性大集合。 我能叫出名字的和我叫不出名字的都在对我的血肉虎视眈眈,而且守墓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恶趣味的缘故——他没有给我肉食性植物驱逐剂之类的东西。 在他明明知道不会轻易有像拉斐尔这样的魔鬼出现来喂饱那些植物的情况下,他指望我靠自己走出危机四伏的“玫瑰花园”。 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吃尽了苦头,差点在一个诡异的植物嘴里弄丢了自己的胳膊。所以我马上就要求克拉克跟着我直接飞到目的地。 “什么?我能飞?”他惊讶极了,好像没想过自己还会这么做,“我该怎么做?” “假装你是个空心的球,或者空的盒子——假装你轻飘飘的,随时都能浮起来?”我不确定地给着建议。 龙脉术士自己就会飞。我试着在克拉克面前浅浅飞了两圈,幻影翅膀都只是出现一下就又消失;在我第二次飞离克拉克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憋着一口气,脸颊鼓鼓的,好像在全力想象自己是一个气球似的,但他做到了—— 沐浴了日光的太阳之子真的浮起来了。虽然离地面不远,甚至可能继续被那些扭曲的陷阱藤蔓抓住。 我看着他漂浮起来的高度砸吧了一下嘴,最终决定用一张传送门卷轴。 我按着克拉克的胳膊单手撕开了一张,传送到了我视野范围内能看见的最远一块地方,把那些危险的东西全部甩在了身后。 克拉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看看身后,又看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身后——彼时我正忙着把那些卷轴一张张地重新叠好,继续塞回我的蛇皮口袋里。 说来也怪,都离开现代社会这么多年了,我却依然保留着最初的习惯——我准备了一个钱包似的东西专门放卷轴。每次抽用卷轴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在整理纸币。 特别是撕卷轴的时候。撕卷轴更是让我产生一种奇妙的快·感,仿佛变成了一个钱多得花不完、自己时日却无多的暴发户:几千几百金币买来的东西眨眼间就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举动灰飞烟灭。 那些在花园里藏着的小仙子一看见我站在了传送石的旁边,纷纷从躲藏到地方飞出来围绕在我身边。 “你们对我要找的人有什么头绪吗?”在通过魔网将我心中所想的人物肖像传递给它们以后,我期待地询问道。 每个小仙子都在半空中和我摇头,它们几乎不出门,出门也不离开传送石,想也知道结果会是如此,但我依然很失望。 突然,其中一个粉色翅膀的小仙子嗡嗡地着飞到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在空白的石板上用魔法文字写下了一个在猎魔人的物质位面里正在被使用的通用语名称。 ——布拉维坎。 “你想让我去这个地方碰碰运气?”我伸出一根手指,让那只小仙子停歇在我的手指上。 它用力地点头,仙尘因震动从它的翅膀上大量掉了下来,让我忍不住担心这么使劲会不会折断它的小身板。 “这些是什么?它们好像很亲近你。”克拉克好奇地看着小仙子们,而在他提问的时候,那些小仙子也好奇地看着他。 “是一种美丽的精类生物,”我回答道,“但这些是不一样的。它们被施与了密斯特拉的祝福,能够用身躯接入魔网,化为传送符将我们远距离传输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应该是那天晚上仙子们消失的太快了,克拉克没能及时把自己的疑问表达出来,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克拉克,突然在仙尘里打了一个喷嚏,直接吓飞了几个胆小的仙子。 第21章 它们全飞到我身后躲了起来,但我还忙着思考接下来的目的地呢。也许这个写出地名小仙子曾经被我带去了物质位面,见过那个年轻的猎魔人,因此记住了一些被我遗忘的事情。 我决定相信它的提议。 我运转周身的魔力,无形的魔网拉拽着附近的小仙子,将它们全部聚拢在一起,小仙子们眨眼间就变形成了萦绕在我指尖的蓝色光芒——在我的指引下,那些蓝光全部汇入了写在石板上的【布拉维坎】当中。 又是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再去看石板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个符号奇特的传送石板,而对应的,在布拉维坎的某处,应该也有一块石板变成了对应的符号。 “来吧,”我将手掌贴在那个传送标记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浮现在我的脚下,于是我朝克拉克伸出手,“我们要找的人或许就在这里,我有种奇特的预感。”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我的手。 -------------------- 所以要不要玩演员梗,好苦恼!二代超很可爱,动画超也很可爱! 第9章 原来是同人啊 ============================ 自克拉克第三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后,他就开始摆烂了——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捆绳子把马的四条腿捆了起来,又顺手捡了一根棍子穿过去,开始扛着那匹马往前走。 我在一旁目睹了克拉克慢慢失去耐心的全过程,又想笑,又觉得荒谬,本以为那对父子和驴只是一个故事,但这幅荒诞的场景居然真的在我眼前,在一个异世界当中上演了。 我们像这样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快穿越荒野来到有人居住的附近了,悬崖外的海平面上开始有渔船出现,我决定还是叫住克拉克。 “你这样会把村民们吓坏的,”我稍微用力夹了下马的肚子,示意它上前赶几步,追上了还在默默生闷气的克拉克,“而且你的马好像在口吐白沫。” “它不听话,所以这就是惩罚,”克拉克恼火地说,他英俊白皙的脸上沾了点干泥巴的痕迹,多半是刚刚摔下马造成的,“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不伤害它了。” 这是真话。 克拉克现在报复的这匹马儿是我给他买的第二匹——第一匹被他拿来试水的马儿早就已经被他不小心用缰绳勒断了脖子,凄惨地送往肉铺进行屠宰了。 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探出手,像在使用【协助】动作一样,帮忙解除了克拉克扛着的马儿四蹄上的束缚,但重获自由的马儿没有感激我,只是狠狠踢了一脚克拉克,然后扭头狂奔着消失在了树林里。 不过,它使出全力的那一脚其实只是在克拉克的衣服上踢出了两个马蹄形状的泥印子,而克拉克本人只是阴郁着脸看着它离去的方向,身子连动都没动摇一下。 “你没事吧?”我已经预料到了没有使用动物交谈药水roll说服检定的后果是什么了,但于情于理都要安慰一下克拉克,安抚他的自尊心,“小动物的性格各不相同,你的那匹不太通人性——不如这样吧,我负责牵着马头稳定它,你坐在马背上先找找骑马的感觉。” “那你就只能走路了,”克拉克摇了摇头,“我有其他主意。” 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以刚刚那种驾驭技巧快速学会飞身上马的,我只来得及感觉自己像个玩具娃娃一样被克拉克提溜着放到了他身前的马背上,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我在和克拉克两个人共乘一匹马。 “喔哦!” 我吓了一跳,反手向后抓住了克拉克的大腿——缰绳被他全握在自己手里了,我没有其他可以抓住的着力点。 “better。”克拉克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的后背正靠在他的胸口上,他说话时从胸口里传出的震动沿着我们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完整地传递了过来——有点刺激。 我自认不是个容易沉溺在男色里的人,但美色当前,哪怕我看见过克拉克穿纸尿布的样子也没能立即抵御这份肌肉诱惑——我靠在他软弹的胸口上恍惚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举起缰绳喊声“驾”了,因为克拉克并不会骑马。 中世纪的沿海小镇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鱼腥味。路过渔船的时候,我看见无数人影在港口忙碌着卸货,时不时有些蹦跳着的鱼逃离他们的敞口箱子掉在地上。 好新鲜的鱼。 “怎么卖的?”我控制着马儿缓缓靠近渔民,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小的7个铜币一条,大的10个铜币,你要是能给出给11克朗就可以拿走这一整箱,”渔民打量着我的穿着,“你是内陆出身的人吧?像我们今天这么新鲜的收获可不多见。” 他粗鲁又随意地踢了一脚我正在看的这个敞口箱子,几条鱼应声在箱子震了一下后激烈地蹦跶了起来。 我承认自己现在穿着的灰褐色长裙让我看起来就像天天在玉米地里劳作的一介普通女农,被眼前的渔民当场认成内陆地区出身的本世界土著也无可指摘。 一方面我对自己成功入乡随俗的穿搭感到“满意”,另一方面,就冲他这个明码标价的态度,我都要给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猎魔人世界里的货币系统一直让我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在进行那种有物无价的珍贵物品的交易时。 ——我是真不知道该给多少钱合适。 第22章 就算从那些和我来自同一个位面的地精手里抢来的【克朗】已经足够我在这些偏僻的小地方随意挥霍,不愿意被当成肥羊使劲宰也是人之常情。 秉持着不想被黑店老板宰、又同时不想浪费的原则(这个世界的钱只能在当前物质位面进行消费,如果我临走前没能把这些钱币消耗光——哪怕是随便送给一个过路人——反而倒是会成为一种浪费),我摸出一个平时在路上就有注意收集的小荷包,握在手上沉甸甸的,估摸里面有个一百来枚【克朗】在里面。 “你们搬上来的这几箱全要了,剩下的钱是给你们的辛苦费。”我丢给面前的渔民,听见钱袋子里的硬币哗啦啦地一阵响,“一会直接把货物送到镇上的酒馆,告诉老板给【菲尔】就行。” 渔民看着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好像从没想过一个人会买这么多鱼——他快速解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钱,结果再次抬头的时候,连抓着钱袋子的手都在抖。 “还不快去叫人!愣着干嘛!”他蓦地从这笔天降横财中回神,踢了一脚旁边那个大概是他儿子的小孩的小腿,“把其他人都叫过来搬东西!” 他的小孩站在一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的父亲和我做交易,但这个看起来就很机灵的小孩在看见这么多钱后也犯了傻——他只是呆呆地转身跑去,慌乱得差点脚一滑从码头湿滑的木地板上摔进旁边的海水里。 “出手真阔绰啊,夫人。”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旁边说道。 我没回头看,只当是其他路过的客人被我的豪气所折服。 “小意思,我们家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牵起马的缰绳,准备调转马头回到平整的小路上。这些鱼恐怕加起来都不够克拉克吃上半个月的,我也不必担心它们腐烂,因为在储物箱的空间规则里,这些被放进去的物品都是被静止了时间的,就像养鸡人女王……我是说,就像吉斯洋基人女王所居住的地方一样。 “我这里半只鹿只要你15克朗。有兴趣吗?”我的思绪都快飞走了,但我们身后的人再一次说话了,这次还是对我进行推销他自己的产品。 “你们这些奸商坑外地人也差不多一点,”我简直要笑着摇头,牵动着马回身,“15克朗只卖半只鹿,你怕不是在……” “狮子大开口”这几个字我没能说出来。 在异世界十数年间的生活磨灭了我很多现世的记忆,好的,坏的,意难平的,很多很多,但就在我看见说话人的面庞的那一瞬间,一句台词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就在我要张嘴说出来的那一刻,世界静止了。 海浪声消失了,人声嘈杂的码头变成一片死寂,直到一个巨大的火红色骰子咕噜咕噜地滚着掉到了我的眼前。 你妈的。又来。 我恐怕是又触发什么关键剧情了。 我roll他奶奶的! 我这次不是在意识里扔骰子了,而是想象着自己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反正我怎么做它都会接收到指示开始自己roll起来。 可我拍完才发现,这次要过的属性鉴定是欺瞒——这个世界到底在要求一个全心全意把专长全部点到了【先攻】,【伤害】和【专注】的龙脉术士做什么啊! 上次是运动,这次是欺瞒。 有本事别让我roll到魅力相关的熟练项检定——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让我roll出一个吃到调整值+8加成的12级熟练项啊你这混蛋! 我看了看骰子下方那点因为没有其他装备进行数值加成只是勉强够看的+3属性调整值,又看了看roll了一圈后只转出一个数字7的火红色骰子,然后抬头确认一眼用巨大的黄字显示出来的检定难度是25。 ……都给我滚蛋去吧。 我在脑袋里朝看不见的存在竖了一个中指,下一秒,时间的流逝就恢复了正常,而我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哪里来的美丽白发寡妇?” 你是什么人? 妈的!说反了!只是一个欺瞒检定没roll过怎么就直接让我把心里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这是哪国定义的欺瞒检定啊混蛋! 我话音未落就感觉我身后的克拉克僵硬了,面前的男人僵硬了,几个路过的渔民也无意中听见了我的说辞,纷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我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心智还不成熟的克拉克的面口头上“轻薄”了一名同为旅行者的成年男子。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既然我已经不小心说出去了,就要狠下心拿出【我在故意这么开玩笑】的气场来镇住所有人! 我立刻扔掉缰绳,双臂交叉,就像游戏里动画cg的塔夫所摆出的经典pose一样,我在马背上歪着身子,侧头看向对方。 ——俗称,一副【说了就是说了你要怎么样】的赖皮样。 “……你,呃,变化挺大的,”只在斗篷下露出几缕白发的男人在马背上不自在地晃了晃头,“我们到底有多久没见了?十年?二十年?” 我的大脑开始因为男人的话语飞速运转,拼命搜索着脑海里有关这个英俊男人的一切信息,直到我突然间觉得他这幅容貌看着有几分眼熟——不,是过于眼熟了。 这他妈不是那个我穿越前不久看过的,那个亨○·卡○○所扮演的猎魔人吗? 第23章 搞了半天,我穿的还不是正统猎魔人原著,而是那个剧情被拍得像一坨shit,除了演员演技能看其他什么都看不了的猎魔人同人作品啊! 变化是一瞬间的,我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转眼就轻了许多——那份一直以来提心吊胆仿佛踮着脚尖走在钢丝上的紧张心情嗖地一下飞到了九层云霄之外。 “你……我……他……唉,算了,让我抱一下,你这许久不见的混蛋!”我张嘴欲骂又止——演员是好演员,角色也是好角色,锅应该扔给发烂发臭的剧本背! 我都从马背上跳下来伸开双臂扑上去了,却被杰洛特坐在马背上弯腰伸出一巴掌扣在了面门上,原地进入了一个尴尬的罚站姿态。 “不是个好时机,”杰洛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看,我刚在沼泽里游过一圈,身上还沾着……呃,鹿血。” 刚刚只顾着看脸了,没发现他身上这么脏,而且他话音未落我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沼泽里特有的恶臭,吓得我连忙大退两步。 布拉维坎,猎魔人同人电视剧,沼泽搏斗和鹿血——这些关键词隐隐勾起了我的一些久远回忆。 眼前的杰洛特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那个【布拉维坎的屠夫】称号的,而且似乎还被大部分的本世界土著一直误会了下去,他自己之后也没有任何给自己辩解的想法。 搞什么啊,感情姐现在这是被自家小仙子派出来救你这闷葫芦猎魔人于水深火热啊。 -------------------- 现在女主开始怀疑年芳18的嫩超也是同一个演员演的了——诶,还真没错。 第10章 和谐的沐浴时间 =============================== 我隐约记得杰洛特在进入酒馆后遇到了某个人,但又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只隐约有点模糊的印象,大概知道对方是个女人。 但绝对不是叶奈法。 剧中叶奈法的出场虽然早,但她和杰洛特的相识还在布拉维坎事件之后。 我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蛇皮口袋,没能在里面找到任何多余的布料,所以我只好沿着我的裙子撕下一层最外面的罩裙,把它对折,举起来在杰洛特的肮脏兜帽上又绑了一层,让这块布彻底遮住了他的面容——特别是他那头标志性的白发。 现在没人能看得见他的脸了,只能看见一个脏兮兮的、高大威猛的流浪汉。 “我待会只要一间房,”我对他们两个说,“杰洛特需要洗个澡,我需要等那些渔民送货,而你,克拉克……” “克拉克?”杰洛特在布料下沉闷地说道,“他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孩子?他现在是你的了?”他黄色的眼睛紧盯着克拉克看。 “他一直(重音)在由我负责,”我瞪大了眼睛,对杰洛特的用词感到不满,“你说的像是我把他从别人手里抢过来了一样。” “我很少听说会有父母在没有意外律的影响下把一手养大的孩子还给别人。”脏兮兮的孤狼耸了耸肩,视线仍然颇感兴趣地落在克拉克的脸上。 我学着他的样子,仔细端详克拉克——他的五官尚显稚气,还不能算作是成年人的五官,尽管年纪到了,但相较于猎魔人,没有胡茬和抬头纹的克拉克看起来仍然像小孩子。 啊,是的。他们的确在共用一张脸,只不过克拉克现在还年轻,更像演员早期影视剧中的容貌一些,也难怪我没有在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 我还以为我暗中养大的是二代超或者三次元化的纸片人超。 但问题来了——他们会俩觉得对方像自己吗? 然而正当我担心着杰洛特会因为克拉克的容貌多想时,他快速瞥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不像”。 “什么?” “我说他不像你,”杰洛特隔着布料说,“你绿色的眼睛,紫色的头发,他一样都没遗传到。”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他只是我的被监护人——” “很多抛弃了孩子又在后者成年后试图找回的母亲都是这么说的,”一开始,杰洛特声音欢快,但在看见我阴郁的表情后,他马上改了口,“开玩笑的,我记得你说过他并非你的亲生子。” “任何试图动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的言论都会被我视作挑衅,杰洛特,”我冷冷地看着他,“看在过去的份上,这种玩笑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了。” 就算克拉克此时已经知道了真相不会再对杰洛特的话心生芥蒂,我依然反感杰洛特这种【明知道孩子雷点是什么还要故意去逗孩子】的心态。 “啊,天知道我已经想念了她这个眼神多久,”杰洛特对我身后的克拉克竖起大拇指,一点也没在意我的威胁,“小子,你会很期待从我这里知道些有关她的趣事的。” “不管他说什么都别信,”我回过头对克拉克警告说,“他这张嘴就知道跑火车。” “但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你们真的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吗?”克拉克怀疑地挑起眉毛。 “当然!”我说,“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感觉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 “我倒是认为我们期间见过几次,比如在一次王城的聚会上——”杰洛特试图跟克拉克解释。 “——也许我们隔着三十多米远看了彼此一眼?抱歉,我没有任何跟你交谈过的印象。”我打断了杰洛特的话语,“说真的,你需要换件衣服,尤其是立即洗上一个热水澡,剩下的你可以待会再和克拉克分享。”我忍不住抬手捏住了鼻子——幽暗地域里倒挂的罗斯卓尔!杰洛特身上的异味已经开始往我的鼻子里飘了。 第24章 在我走进酒馆并跟吧台后的老板索要一间楼上住处的时候,没有人停下来阻拦我,也没人发现杰洛特的与众不同——虽然打量他的人不少,但更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克拉克身上。 他英俊,身子挺拔,虽然身上有点脏,但依然给人一种“不是等闲之辈”的感觉。 “要一间双床房,”我径直走向酒馆老板,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放下了一只灰色的钱袋,“送一桶热水上来,还有三人份的晚餐送到门口。” 老板的视线在我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大概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就拿出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递给我。 但就在他准备拿走钱袋的时候,我又按着他的手背补充了最后一个要求。 “还要给这位先生来一套出行用服,”我努努嘴,跟老板示意需要衣服的对象是面容遮蔽当中的杰洛特,“尺码在袋子里和钱一起放着。” 老板看起来对这个多出来的跑腿任务不太高兴,但他依然没说什么,只是神情淡漠地一边点头一边收走了钱袋。 我爬上楼梯的时候,老板的目光如同针芒在背——他从头到尾都在观察我们三个,比阴沟里窸窸窣窣偷偷摸摸的老鼠还要让人讨厌。 对此我只能作出两种解答。 一,酒馆里全是这个老板的人,杀人越货就看他愿不愿意干个冒大风险出快钱的累人活。 二,老板跟酒馆里一部分人是合作关系,跟我的互动也算是在帮暗中关注的人探听虚实,好确认我究竟属于哪一方。 “只有我觉得这里不太像是个今晚能让我们安然入眠的地方吗?”杰洛特在我反手扣上门板的时候轻声说道。这时他已经解开了脸上那层布料,脏兮兮的白发一缕一缕地垂了下来。 “刚刚,整个酒馆的人都在上下打量着我们,”克拉克的表情也透露出他此刻的不适,“我听见有人在打赌你还可以从口袋里拿出多少钱来。”他生怕我不相信似的补充说道。 克拉克这一生中还没有遇到太多奇人异事,在成长中也承受了不同于其他人的苦恼,如果他知道面前的我和猎魔人都拥有各自超越寻常人的嗅觉、视觉和听觉,他应该会很有归属感。 但我不想把我们三个即将成为最后一次的会晤变成一个【怪胎聚集在一起讲自己过去故事的party】。 “哦,我想这是因为他们都是强盗,”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现在他们还没有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们这边该洗澡的洗澡,该休息的休息,好吗?” 克拉克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而且很有眼色地立即拉过一张房间里的屏风挡在木桶后面,隔绝了我看向他们两个的目光。 我听见杰洛特把他的双剑搭在了床头柜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其中的银剑大概是他最宝贵的财产——然后是他开始窸窸窣窣脱掉那些沾满了污秽的衣服碎片。 屏风的存在也给了我一些私人空间,让我有机会拿出我之前没有机会阅读的道具地图。 我从蛇皮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可以看出阵营的地图,毫不意外地看见处于我们正下方的位置上全部都是红色的点——其中一个红点上还带着一行跟我一样,像是头衔一样的字。 “伯劳鸟”伦芙芮。 啊哈。我现在想起来刚刚和我的目光短暂相遇的那个坐在吧台旁边的女人是谁了。 因【黑日诅咒】而自幼起经历无数苦难,最终也变成了一个“怪物”的女人;伦芙芮成了一个可怜但自有其可恨之处的女人。 尽管我本人在人类时期一直是种颇为健忘的性格,但精灵的身躯决定了我最基本的一个特点——不容易结交朋友,但会将真正的友情铭记一生,容易立下仇敌,且常常主动把敌人追逐到天涯海角,直到其中一方战败或死去。 感谢我的身体,它还帮我记着被我本人早就忘记了的东西呢。 出乎预料的是,拉斐尔的名字也在,而且几乎和【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重叠在一起,因为他还在我的蛇皮口袋里。 更加惊人的是,拉斐尔一直表现得很生气,仿佛一获得解放就会撕了我那般,但此刻他在这张地图上面的颜色是黄色。 我的手指在【拉斐尔】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又滑向一旁两个叫做【克拉克·肯特】和【杰洛特】的圆点——完成契约的克拉克现在变成了一个绿色的点,代表着他是【队伍当中的伙伴】,也可以理解为,他是我潜在的盟友。 而我原以为态度是中立的杰洛特,在地图上居然也是一个绿色的点。 也就是说——如果待会真的打了起来,我有了两个不需要去操心的盟友。 想到这里,我稍微放松了一点,开始仔细看那些红点的位置,并顺利确认了行踪诡秘的酒馆老板和侍者都不是红名的危险人物—— 尽管他们都隶属于黄色的中立,但我怀疑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密切联系(比如威胁与被威胁的关系)。 如果我无法通过威吓赶走酒馆里其他那些黄色的小点,那么伦芙芮很可能会把所有人都卷进来变成她的队友。 一个陌生的旅客,和威霸一方的常驻强盗,正常肩膀上顶着脑袋的人都知道应该选择强盗这一方——除非他们想在日后被掠夺得更凄惨。 印象中伦芙芮有某种赦免让市长拿她无可奈何,但我就不一样了。 第25章 我顶头上司是前任万物终结之主,现任死神座下第一大书记,指不定哪天我还能和现任死神派遣到物质位面的化身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顿晚饭呢——这些凡人真没什么可怕的。 可就在我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的思绪被杰洛特撩起水花的动静打断了,我站在原地,抓着地图呆愣了片刻,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和神祇相处久了,我不由得沾染上了些盖尔也曾拥有过的那份傲慢——现在这份傲慢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蚕食我的人性。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秩序混乱消息闭塞的中世纪位面,再待下去,我的伦理道德就要被这些人性当中的黑暗腐蚀了。 ……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菲洛希尔突然一声不吭地推门走出去了,克拉克犹豫不决地看着门口,最终选择没有跟上去,而是扭头问了杰洛特一个问题,“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相信你。” “你不应该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杰洛特在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里耸了耸肩膀,他沾满了各式各样污秽的头发和身体被冲洗得干净了一些,布满伤疤的健硕身躯在浑浊的水里若隐若现,“相信你自己,相信菲洛希尔,你只需要做到这两点就够了。” “而且……她没和你提过我的事?一句都没有过?”杰洛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克拉克之前的那个问题有些古怪。 至少不应该是这么问的,他想,菲洛希尔总不至于一次也没提起过他吧? “事实上,直到昨天早上我还在我养父母的家里呆着,在后山上放牧,并且对自己的身世和真正的监护人一无所知。”克拉克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处境,“提到你时,她只说到了要去【见一个朋友】。” 杰洛特听完克拉克的讲述后有那么一阵子失去了语言能力——具体来说,是震惊于行为方式。 他还记得那两年里菲洛希尔不少次跟他分享自己内心的不安,为自己不能抚养好一个【重要的孩子】而感到恐惧,这是她少数流露出来的真情时刻,所以让杰洛特印象很深——但他从没想过菲洛希尔以这种方式养大了他。 “介于你们彼此之间的理解不够多,我认为我的故事不适合讲给你听,”杰洛特抓过木桶边缘搭着的搓澡毛巾,开始擦洗自己沾了泥污的粗壮胳膊,“也许等你再大一些。” “作为一个从七岁起就能听见人们之间的一切尔虞我诈、男女苟且,以及你最信任的养父母试图利用你为自己谋求好处等一切肮脏秘密的人,我不认为我的心里承受能力有多么的差劲。”克拉克平静地看着杰洛特的侧脸。 杰洛特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知道你拥有这份天赋吗?”他不怎么遇到这般特殊的人——虽然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心胸也自然要比寻常人士宽广——没有血缘,却把这样的人物留在身边?杰洛特突然有些搞不清楚菲洛希尔的想法。 “她对我的理解就像是一棵树知道它长出的叶子有多少纹络。”杰洛特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盲点,但克拉克误会了杰洛特惊讶的神色。 相较于菲洛希尔对猎魔人的漠不关心,她好像更看重自己的想法和情感,尽管他们才相识短短两天都不到——只是想到这个念头就让克拉克心里的平原像掠过一把野火似的烧了起来。 这就是被父母之外的人“重视”的感觉吗? 一旁沐浴中的杰洛特自然也感受到了克拉克突然加速的心跳,没有错过并不擅长掩盖自己情绪的克拉克脸上闪过的异样—— 他总是很敏锐,靠着这份后天习得的警惕无数次死里逃生,但这次他宁愿自己别这么的明察秋毫。 有那么一瞬间,杰洛特想对眼前的毛头小子咆哮出声。 他觉得无论菲洛希尔现在正在试图构筑的关系是什么,那都不是克拉克正在试图走上的道路——杰洛特觉得这样不对,作为同伴,他应该出声阻止克拉克,对他的思想进行纠正,但一个巨大的爆炸声直接打断了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氛围。 眨眼间,烧焦东西的气味就从门后,地板的缝隙里渗透了进来。 这让克拉克从床尾上跳了起来。 “楼下的人们在尖叫!”他说完就冲出去了,期间他跑的速度太快了,让杰洛特怀疑自己眼花了才会把克拉克的动作差点当成了他在瞬移。 买的衣服并没有如约送到,所以杰洛特只能急忙裹上一层床单,急匆匆地赤脚沿着已经被黑烟充斥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楼道里跑了过去。 这个酒馆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 女主:你们先聊着,我去楼下开团了。 第11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 =============================== 我认出了伦芙芮手里把玩的那个荷包。沾染着一点血迹,丑陋的花纹,不用凑近都能想象到的鱼腥味——那是我亲手递交给渔民的荷包。 里面曾经装着100多克朗。 为什么它现在会被伦芙芮握在手中?而不等我的疑问得到解答,一众人已经沉默着包围了我,从他们各自原本身处的位置上悄无声息地在我周遭围成了一堵肉墙。 “原以为你只是个皮囊不错的村妇,没想到相当大手笔嘛。”刚毅中透着公主般柔美的伦芙芮只是晃了晃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你让费舍尔这么快就还清了他的债务实在很让我难办……明明再差一点我就可以彻底掌控这个小镇最重要的一个经济来源了。” 第26章 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而当它们巧妙地组合在一起时,她甜美的声音谱写出了最让我不寒而栗的话语。 ——我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购物竟然在转眼之间就成了那些渔民的灭顶之灾。 难怪那个渔民会露出那般欣喜若狂却又满是复杂的神情。他太需要这笔天降之财,却没有想到也正是这笔意外之财把他和他的家人推入了深渊。 “你说的费舍尔是什么人?”我一边问,一边平静地伸手把地图塞回蛇皮口袋里。 在除了我以外的人眼中,这张地图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所以我身旁的几个强盗并没有阻止我的动作,但他们的目光全都贪婪地集中在了我手里的蛇皮口袋上。 恐怕真相要让他们失望了——没有我的许可,任何触碰了这个蛇皮口袋的人都会让它立即变成一条货真价实的巨蟒,恶狠狠地一口咬掉冒犯者的手臂。 ——但那样就会导致我被迫和伦芙芮直接在酒馆里开战,无法弄清渔民和伦芙芮之间的事情原委。 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弄清楚这场被挑起来的战斗究竟是否值得我去参与——无论我的火球术是否可以直接掀飞酒馆的房顶,这都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连姓名都没有被罪魁祸首记住就不幸离世了呢,真是可惜了,费舍尔先生。”伦芙芮掐着嗓子学小女孩委屈的语气说话,然后突然间切换到了一个阴险且低沉的女音。 “你妨碍了我的计划,你让我在筹划了整整几个月之后现在只能另想办法把那头该死的猪从他的贝壳塔赶出来了,”声音颤抖的伦芙芮说到最后怒极反笑,“放心,我会给你充分体验他没能来得及品尝到的好滋味——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划烂你的脸,让你浸泡在自己的血液里,再用这把匕首狠狠扎穿你的脑袋,你的惨叫会让我安睡一个晚上,直到我明天想出一个新计划。” 我面前的强盗齐刷刷地拔出了他们腰间的武器。 “真可惜,伦芙芮现在就想要你的命,连身子也不让给我们尝一下。”为首的强盗伸出舌头去舔舐他自己的嘴角,可惜他没有在武器涂毒后为了威慑敌人而去舔舐刀尖的习惯。 “你真是个女疯子。”我真心实意地辱骂了伦芙芮,她的目光依然冰冷,脸上的笑容却在我说完后变得越来越大。 “真是嘴硬的小家伙,我很期待你会发出什么样的尖叫声来。”她说。 不想招惹到伦芙芮也不想变成伦芙芮下一个目标的镇民们离开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伦芙芮也没有派一部分人追上去的意思,她和她的人仍然占据着这块地方,酒馆老板不知去向,大概是藏在了后厨的小门后面—— 一个火球术清场就够了,我觉得。 也不用消耗太高的法术位,一个三级火球术就能轻松带走我身边这几个的全部人头。 但比我的火球术更快的是来自身后的手。 眨眼间变成巨蟒的【蛇皮口袋】张嘴就是一口,死死地咬住了我身后那个强盗的脑袋,任由他在它口中不断惨叫,同时慢慢地将强盗被毒液麻痹了的身体一截一截吞入腹中。 旁边的几个强盗被这幅场景吓傻了,甚至有一个直接连滚带爬地逃向酒馆外面,却发现自己的脚早就被巨蟒尾巴死死缠住了。 没了蛇皮口袋拖累我主手位上的行动,我召唤出了一根长棍般的法杖狠狠朝其中一个强盗的脑袋砸去,黄金雏龙上燃烧着的火焰烫伤了强盗的脸,他惨叫着败退了,替代他的是一抹崭新的寒光。 伦芙芮亲自下场了。她没想到这么多人一起上都没能够解决我,但迅速就想出了b方案——她现在要直接杀死我,避免我的存活给她造成更多的乱子。 在我朝她和周围的其他强盗发射出火球术的时候,伦芙芮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闪过了轻蔑,这才让我想起伦芙芮天生体质与众不同,被一直关注她行踪的法师发现她已经开始获得了免疫魔法的能力。 但她遇上的人是我。 术士总是能够剥离人们对某一种类法术的抗性,比如现在——我的被动已经顺势在战斗中剥离了她对火焰的抗性。 她漂亮的秀发眨眼间就在我的烈火中和她其他强盗同伙一起燃烧殆尽,那双灵动的眼睛在转动前就已经在高温里翻白——但为了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我留了她一丝体力。 我扔掉了手里的黄金雏龙法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最普通不过的护身匕首狠狠扎在了她的胸口上。 危险的花朵瘫软地倒在地上,生命从躯壳里消逝,四肢无力地扭曲成了滑稽的模样。而刚刚吞下了其他强盗的巨蟒已经垂涎欲滴地游走到了被火球术差点烤熟了的伦芙芮面前。 在注意到我心情不佳时,算是半个召唤物的它偏头看了看我,像是在跟我请求一个吞食伦芙芮的许可。 那些易燃的木头让刚刚到火球术开始朝四周蔓延火势,目睹了巨蟒吞食人类和火焰熊熊燃烧的受惊村民们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酒馆,那些被点燃了的物件散发出浓烟滚滚—— 等克拉克捂着口鼻飞奔下来时,我的回合早已结束,一切都尘埃已定。 他看见了盘踞在我脚边的巨蟒,倒吸了一口冷气,而紧随其后的杰洛特只披着一张单薄的床单。 “你做了什么?”杰洛特的金色眼睛透露着不可置信,“只是一会没见到你,你就直接炸飞了这个酒馆?” 第27章 “有个和我做交易的渔民被杀了,”我阻止了试图吞食掉伦芙芮的巨蟒,取消了它的变形,让它重新变成了一个蛇皮口袋拿在手里,“这个团伙正在试图控制这个镇子的经济重脉,所以想办法让渔民们欠了他们一大笔钱。” “为什么?”克拉克问,“他们这要做的目的是?” “我会弄清楚的。”我在蛇皮口袋里翻出了一套易容工具,准备先把自己变成一个不同样貌再用【死者交谈】对伦芙芮的尸体进行问话。 我速度要快,因为逃跑的村民们马上就会带着援兵回来查看情况,所以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变成了人类的样子,然后当着克拉克和杰洛特的面撕碎了一张死者交谈卷轴。 伦芙芮沾了鲜血也依然美丽的面庞在法术的作用下散发出死后世界的灵光,随着我的手势从地面上浮起腾空,身后,两个脚步声也纷纷先后迟疑地走近了我。 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服装焕然一新的杰洛特将手警惕地按在他腰间挂着的剑柄上,克拉克的头发在刚刚的奔跑里跑得有些散乱而,燃烧中的房屋散发出的高温正在让我们三个活人不住地冒汗。 我一共可以向死人问五个问题。 “你勒索过的那个渔民现在怎么样了?”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再次询问了渔民的下场。 “挖掉了……眼睛……剁碎了……身体……扔了海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没能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伦芙芮。 “你为什么想要控制小镇的经济?”我又问。 “胁迫……市长……供出……斯崔葛布……” “这个斯崔葛布在哪?” “镇上的……高塔……卑鄙的……可憎的……小人……不敢……面对我……” “你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斯崔葛布?” “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他……追杀……复仇……必须……找到他……杀死他……必须……得到自由……” 最后一个问题。我突然很好奇,在经历了这般颠沛流离、苦难始终相随,自己最终也坠入恶道以后,伦芙芮对自己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这似乎能让我当个参考。 “你是谁?”我问。 “伦芙芮……只是伦芙芮……”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消散,伦芙芮的身体沉了下去,在黑烟里砸回到了地面。 “我们必须走了,”杰洛特咳嗽着说,“支撑柱快被烧毁了。” 我点点头,但率先拔出了伦芙芮胸口上的那把匕首——它只是个白板武器,我没有回收的必要,我把它拔出来只是为了再一次狠狠地扎在伦芙芮身上。 我刺穿了她的其中一只眼睛。 “这是替那个渔民在报复你,婊子!”我骂道,然后捡起地上的法杖,匆匆转身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灰头土脸地逃离了火场,肆虐的火舌燎了我的裙角。 这是一次大获全胜的战斗——我们刚刚逃出酒馆的火海,房梁就支撑不住地倒塌了,镇民们惊讶于我们的磨蹭和奇迹般的存活,但我的脑子里依然盘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次闹剧以我被恶势力围攻而起,以我手上再次沾满了杀戮的罪孽为结束。 我的人性想让我现在就大哭一场。 -------------------- 女主总是避免去想自己犯下的杀戮罪孽,并不是已经对于杀戮感到麻木了,灵魂终归属于一个道德观念高的现代人。 二修:修改了错字和不当语序 第12章 心甘情愿的共犯 =============================== 【黄金王庭】酒馆发生的火灾让布拉维坎陷入一片混乱,尽管有目击者声称始作俑者是一个“长着紫色头发的尖耳朵女人”,但我,克拉克,甚至连那个白发的猎魔人都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像凶猛澎湃的河流一样骤然大量汇聚到这里的人群。 原因无他,只因为我用易容工具伪装了自己的身份,而目击证人又没有证据说猎魔人与这次的事件相关—— 在其他人的眼中,我现在只是个【当地人】。从易容工具套装里随机刷出来的衣服会根据我所处的位置融入环境,所以我现在看上去应该和这里的港口居民没什么两样。 我注意到杰洛特的新衣服上有个自带的兜帽,他几乎是一出来就习惯性地拉上兜帽罩住了自己的脑袋,而克拉克的脸上现在比刚刚更脏了——我们三个现在都灰头土脸的,像是在燃烧过后的还温热着的灰烬堆里尽情打了一个滚。 “听着,菲洛希尔,”原本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杰洛特始终在左右张望着什么,直到他终于确定暂时没有更多行人注意到我们这边,这才拽着我的手臂把我带到了一个巷子里,“有关斯崔葛布——我知道这个名字。” “好极了,那么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我问。 克拉克没有傻乎乎地继续站在开阔地里,看见我和杰洛特拐进岔路,他也紧跟了过来,然后用自己的袖口不自然地蹭着脸上的浮灰,但这些举动只是让他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花猫了。 “不多,但我对他印象并不好,”杰洛特的黄眼睛在昏暗的小巷子里亮得惊人,他紧张地直直盯着我看,“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而我的建议是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都【不要】去做。你已经杀死了伦芙芮,这件事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28章 在作出回答前,我扫了一眼克拉克,发现他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跟杰洛特一样在等待我的回答。 老实说,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天人交战了几秒钟——有那么几秒钟,我被杰洛特说服了,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在烧了一个当地酒馆、同时杀死了一个著名强盗团伙后,我的确是该收手了,继续把这个牛角尖钻下去会给克拉克带去不好的影响。 但去他妈的,克拉克·肯特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干嘛要这么束手束脚? 他长不长歪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任务只是把他送回蓝星顺带着把我的屁股也塞过去好让我自己顺利逃离【被遗忘的国度】,仅此而已! “这个斯崔葛布为了保全自己几乎害了一整个镇子的人——比如那些渔民——你有想过如果我们今天不在,伦芙芮会为了逼迫斯崔葛布见她对镇民做出什么事吗?” “他和术士兄弟会之间的联系很紧密,如果你找上他,那些人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无论今后你去了哪个国家,他们都会——” “我一个人去,你就和克拉克留在这里。”我把蛇皮口袋往肩膀上提了提,“我不怕受到术士兄弟会,随时欢迎他们悬赏我的脑袋——无论今天谁和我说了什么,我都要把那个老东西宰了。” 说完我就飞也似地快速冲出了小巷。 ——我绝不会放跑那个法师。 没有他种下的因,我自然也不会被逼迫到走投无路像今天这样拿了他的因所结出来的果——单单只是把伦芙芮杀了,我岂不是让正在逃离她的斯崔葛布得偿所愿了? ——我绝不。 “菲洛希尔,”杰洛特还在后面喊我,“该死的,我让你他妈的给我站住!”他恼火地追了上来,在人们听见喊声回头看向我们这个角落之前就用奇大无比的力气把重新我拖了回去。 我的后背重重撞到了石砖堆砌而成的墙壁上面,而杰洛特那一头湿漉漉的白头发则是几乎甩到了我的脸上。 “what?!”我被杰洛特拎着领子,感觉自己几乎要双脚离开地面了,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不禁感到更加愤怒,“你刚刚那嗓子快把镇上所有人都喊来围观我们了,你这只蠢狼!” 克拉克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两个。 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脏兮兮的漂亮脸蛋和那副错愕的表情让我想到了被迫围观父母或者别的身份的某两个监护人在吵架的孩子。 “我从没说过我不会帮你!” 杰洛特看起来像是要被我起疯了,他的胸膛在那层薄薄的布料底下大幅度地起伏。 “我恨透了你这幅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不顾就要一根筋地冲上去面对一切危险的样子!你以为你把自己折腾死了之后是真的就没人在乎了吗?你把我,你把克拉克当成了什么?” oh。 他居然已经和克拉克关系好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地步了吗?就在我下楼去的那几分钟? 奇迹般的,我那被愤怒冲昏了的脑子因为他这句话冷静下来了。我放松了几秒钟前还在拼命去掐杰洛特手臂的手指,克拉克看到我冷静下来了,急忙站到了我和杰洛特之间。 “——她现在【在听】了,放开她吧。”我听见克拉克在我头顶上说。 杰洛特松开了我的领子。 没了牵制我的力气,我一下子就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直到我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从肩膀上甩掉了那只蛇皮口袋,任由拉斐尔牌玩具熊(不知道为什么)从里面弹出来掉到了潮湿的地面上,玩具毛绒绒的,肯定因为在地上沾了脏水,但我现在根本顾不上他,只想捂住眼睛片刻。 ——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麻木到只会感到眼睛酸涩而不会再有眼泪流出来了。 “……抱歉,”在沉默了片刻后,杰洛特在背景音里镇民们忙于救火的吵闹声中重新开口说道,“我只能想到刚刚那样的方式来让你冷静下来。你没事吧?” “不,没什么,多谢。”我这次把脑袋埋进了膝盖。我感觉很丢人,但又感觉身上的负担变轻了一些。 有人愿意在我发疯时拦着我,还坚持陪着直到我冷静下来,其实是一种幸福——我现在既羞愧又感动,眼睛酸涩得更厉害了。 克拉克帮我把掉在地上的蛇皮口袋捡了起来,还顺带着把变脏了的拉斐尔牌玩具熊给扔了回去,拉斐尔动弹不得被我们随意拿捏的场景实在有点好笑,让我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sorry,拉斐尔。”我低声对玩具熊说,他们也都听见了我的嘟囔——克拉克知道这是一个大魔鬼变成的玩具熊,所以他幸灾乐祸地笑了;杰洛特不知道这个玩具熊的真身,但他从我和克拉克身上感受到了欢快的能量——总而言之,小巷子里的气氛一瞬就缓和了很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牺牲拉斐尔一个,幸福菲洛希尔一家”。 “所以……”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非常需要来上一杯水,“你愿意帮我?杰洛特?”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没注意到杰洛特说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说了会帮我的话——这不对呀?原作剧情当中,杰洛特不是两个都没选吗? “别说的我好像第一天认识你一样,”杰洛特没好气地说,“我不会认为你是个杀人犯,你只是——” 第29章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总想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为了终结别人苦难的源头,就算自己一个人背上所有的骂名也无所谓。” “……你在自我介绍吗?”我怀疑地看着杰洛特。 我没记错的话,想当初那个【布拉维坎的屠夫】确实是在说杰洛特自己吧? “我没你那么伟大,”他耸了耸肩,“但如果你要搞垮他,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克拉克急忙说。 “别想就这么顺势掺和进来,小伙子!”我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去野餐!这是一个阴谋诡计!” “我是你这边的人,所以那不应该叫做阴谋诡计,而是【伟大蓝图】。”克拉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见鬼,他一定是看了夺心魔起源相关的书籍,否则怎么会脱口而出【伟大蓝图】这种听起来就很有夺心魔风格的词语呢! 我就知道不该把那些书全部塞到书架里面任由克拉克翻阅! “他可以帮忙,”杰洛特居然也在为克拉克说话,“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你总不能永远让他躲在一旁吧?他是个成年人了。” “你不是他爸爸,蠢狼!”我感到恼火,但两个长得极其相似又不自知的人已经无形中成了一个对抗我的共同派系——无论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他们似乎都跟定了。 ……但说实话,我很高兴。 不是在哪里都能找到支持你的人,在孤独前行了这么久后,我突然再次多了两个支持者——这感觉很好,就像一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得到爱的孩子一转头发现已经多了两个爱自己的人。 虽然他们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又一个不起眼的绿色小点,但或许这就是【盟友】存在的意义。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并且愿意出手相助,哪怕知道前路凶险异常。 “……我没法放任那个法师继续以研究的名义继续毁掉其他女孩,”我撑着膝盖站起来,语气变得比刚刚坚定了许多,“他必须陨落,还有他的那些研究成果——” “火球术,是叫这个吧?”杰洛特轻笑了一声,“做你最擅长的事。” 躲在高塔里装聋作哑的斯崔葛布还不知道伦芙芮已经死亡的消息,而杰洛特把他狩猎的魔物作为通行许可把我们带进了法师塔。 那之后发生的事,我觉得可以把它作为一个秘密留存在我们三个当事人的心中。 但,如果只是稍微透露一下关键剧情的话——其实斯崔葛布比洛若坎好打太多了。 他没有召唤物,也没有强大到可以直接与我对抗的法术,所以我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毕生研究全部烧为了灰烬,哪怕他始终一边抓着伤腿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控我是一个“即将导致世界末日的凶手”。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还记得自己蹲在他面前,抓着一把他用来解剖被他认定为受到了【黑日诅咒】的女孩的手术刀,“总会有像我一样的人站出来阻止那一切的。拯救世界的人会是他们,而不是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心理变态。” “刽子手,刽子手——”失去了研究记录的他崩溃地大喊着向后倒着爬,却被杰洛特在身后挡住了最后的退路。 我没有像杀死伦芙芮一样用手术刀戳死他的心情,我只是召唤了一团【匕首之云】,而附近的手术刀和各种各样被他用来测试女孩子们的刑具受到了【匕首之云】的召唤,纷纷加入了这团红褐色的烟雾之中,在里面刮起了银色的尖刃风暴—— 然后杰洛特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匕首之云的范围里,让那些曾经被斯崔葛布用在活体解剖上的刀具全部尽情挥向了自己的主人。 我没有带着自己的盟友把这场好戏观赏到最后,而是在一切归为终焉之前就在惨叫声里用火球术炸了这座高塔。 克拉克靠他敏锐的感知能力搬来了很多塔里的烟粉桶和炸药桶陷阱,然后把它们全部堆在了一起。 我领着他们在羽落术的帮助下从爆炸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开始层层坍塌的高塔的最顶端纵身一跃。 ——羽落术减缓了我的坠落,让我得以在缓慢拉远的视角中见证了这栋法师塔的陨落。 我看着它分崩离析,最终变成崭新的废墟,心中有块地方突然间变得很轻松——我造下的罪孽再次毁灭了一个【恶的源头】。 我突然开始好奇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死去了,会是守墓人负责把我的灵魂跟其他灵魂一样登记在册吗?他会把我领到现任死亡之神克蓝沃的面前,让我这个罪行累累的外来魂魄接受审判吗? 而当我的身躯终于坠落到柔软的草坪上时,刚刚那些忧虑都在青草的香味中消散了。 我的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耶各认为我的职责彻底完成之前,我还能活跃地蹦跶好一段时间呢。 “你在发呆吗?”头顶上,克拉克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想到了自己在冲昏头脑时试图把克拉克弃之如履的行为——我很庆幸我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伤害到克拉克。 “抱歉,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我抓住了他的手,就像他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抓住我那样,“我会变成一个情绪多变,让你看见就想跑的可恶老太太。” “老太太?你?”杰洛特干笑了一声,然后开口为一脸疑惑的克拉克解释,“你不知道吗?菲洛希尔是个龙脉精灵,等你的孙子老死了都看不见她的脸上长出第一道皱纹。” 第30章 “哇哦,说得好像你很嫉妒一样——难道猎魔人自己不是也可以活到五百多岁吗?”我冷嘲热讽道。 “所以我是我们当中的唯一一个短命种?”克拉克苦笑着说,“五百年,天啊,那听起来还挺让人向往的。” 所以氪星人的寿命是多少来着?左一个宇宙重启,右一个外星人入侵,当上【超人】的克拉克真的可以活到寿正终寝吗?我突然间对自己坚定不移想把克拉克送回地球的这个决定感到有点怀疑。 “长生……有好处也有坏处。”我拍打着裙摆上的草屑,“但我宁可不去想失去了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别的镇子吃顿好的吧!” 在我们三个闯下弥天大祸并偷偷溜走之前,我撕碎卷轴唤来几个小召唤物把我的赔偿送到了市长的办公桌上——19400克朗,除去我们接下来的一顿饭钱,这是我手头上最后一袋子可以在猎魔人的世界中花费的货币了。 我有想过把其中一部分给杰洛特,因为我这次给他也添了麻烦,让他变成了我的【共犯】,但杰洛特只是要求我请他喝上一顿好酒。 -------------------- 吃吃喝喝后就该跟白狼告别啦(但早晚女主还会再回来一趟的,说不定下次就是把杰洛特也带走了呢) 顺便前排打个广告,封面是亲友画的,物美价廉,指路mhs!(名字在封面女主的帽子上) 第13章 请人形自走点炮机自重! ======================================= 这是我在变成“菲洛希尔”以来头一次吃这么冷清的散伙饭。地点是某国边境的森林,时间是夜晚,我们围着一块被杰洛特清理出来的空地烧起了篝火,在冬天快要到来的萧瑟里伸出手掌在火焰附近取暖。 我们没有在出事后大摇大摆地留在附近的小镇上引人注目。俗话说得好,好事不留名,坏事传千里——就这一个下午的功夫,我已经看见三张疑似悬赏我的通缉令了。 但谢天谢地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印刷彩色版本,也没有跟上我装束改变的速度——中世纪特有的信息滞后让我在邻近的镇子上穿着一套冒险家大众款轻甲躲过了很多探寻的目光,还买到了足够我们享受一顿盛宴的物资。 “我们应该在更好的地方,”我撕下一块在篝火上被烤得滋滋冒油、又因为被刷上了蜂蜜而焦脆甜香的鸡腿肉,语气里带着惋惜,“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席地而坐着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要是晚些离开,等到入冬,我可以邀请你们到凯尔莫罕做客,维瑟米尔——”提到这个名字,杰洛特端着酒壶沉吟了片刻,“他应该会很高兴今年能更热闹些。” “可惜时间不等人,”我摇了摇头,“我和克拉克都等这一天太久了。” 提到克拉克,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朝旁边看了一眼靠在树干上迷迷糊糊的年轻人——克拉克的脸颊透着诱人的浅红色,眼睛半阖着,只透出一点点被火光照亮的蓝没有被遮蔽在长睫毛的阴影下。 可能是酒精作用让他开始觉得热了,他的领口被扯得大了一些,我和杰洛特都能从各自的角度看见他白皙的脖颈。 “好吧,没有带他去镇上喝酒或许是个正确选择,”我干笑一声,“那些饥渴难耐的醉鬼会把他生吞活剥了的。” “所以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是说,你真的把他当成养子来看待。” “不然呢?”我挑起眉毛,在杰洛特的目光里毫不在意地嗦了一口手指头上的鸡油,“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比我的手掌还小——” “——但几个月后你就看见他赤脚站在脱落的尿布上挥舞着一个巨大的金圣杯对你童言童语。我记得,你都和我说过上百次了。”杰洛特几乎称得上对答如流,“说来也奇怪,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让我记得这么清楚的,克拉克还是第一个——你现在知道你当时有多烦人了吧。” “明明是因为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比现在沉默多了,”我嫌疑地摆了摆手,“如果我也不说话,我们会连续几天都在吃饭时间外用不着张嘴。” “……原本所有精灵都应该像你一样吗?” “什么?” “我在旅途中遇到过一些精灵,”杰洛特露出一副自我怀疑的神情,“他们……他们不像你。我在他们当中被称为野蛮人,经常不等我说话,他们就把我丢下了,偶尔出现一个愿意同我交谈的精灵也不愿意和我走的太近。当然,我知道城市里也有许多友善的精灵和他们的后代,但在深山老林里可遇不到那么多友善的精灵。” “哦,你说艾恩·希德族吗?”在茫然片刻后终于听到重点的我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杰洛特的问题,“我必须重申一下,虽然我是精灵,但艾恩·希德族跟我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们都可以被称作是【精灵】。” “这是一种来自你们内部的种族分化吗?”杰洛特好奇地问。 “好吧,我从没和你提过这个,”我拍拍手上的渣子,正经了自己的表情,“我要给你讲些类似于历史的东西了,你确定自己可以跟上吗?因为我不会讲第二遍。” “你说。”杰洛特耸了耸肩,“维瑟米尔教过我怎么读书。” “其实我也不知道艾恩·希德族是哪来的,但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来自【托瑞尔宇宙】——那里有个叫做费伦的物质位面,那里可以被看作是整个托瑞尔宇宙的中心,而我,菲洛希尔,就来自费伦大陆西海岸的一个城市,博德之门。” 第31章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报了。至于【菲洛希尔】,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塔夫】在游戏前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人生,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很擅长记住地名,”听完我的讲述后,杰洛特颇为自豪地喝了一大口酒,“托瑞尔,huh?虽然你说了些我没听过的词汇,但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描述一个位于我们头顶上这片天空的外面的东西。” 哇哦。 好敏锐的猎魔人。 换做是我可做不到在一大段充满了生词的叙述中这么快就猜出其中一个生僻词【宇宙】的意思就是【天空外面的世界】——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杰洛特说得一点没错。 “收起你惊讶的表情,维瑟米尔让我学了很多东西,”杰洛特翻了个白眼,“你今天下午刚刚才嘲笑了我的名字——因为你觉得【利维亚的杰洛特】听起来很可笑,是吗?在我看来,【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好像听起来更可笑。” 我听着杰洛特的话语,感觉刚刚吃进去的鸡肉不管用,胃开始烧了——这应该是酒劲儿要开始上来的预兆,但我的头脑却好像从未如此清醒。 “你还在听吗?”杰洛特晃了晃他的酒瓶,突然伸出一只温度较低的手背来探我脸颊的温度,“你摸着不像是发烧了。” 他金色的眼眸里透露着关心、温柔,种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总是被【孤独】这个词诠释的猎魔人身上看见的情绪——这就是被高度酒精融化后的杰洛特吗?他看起来比今天白日里更加温和了。 “精灵的体温怎么可能跟人类一样。”我下意识反驳他说道。 “还行,还有自主意识,看来今晚这些美酒都要我一个人独享了。”白发猎魔人收回了手,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但到了醉醺醺的我的眼里,只觉得他现在有点幼稚、有点可爱,还有一点…… 我赶在自己把目光从他浅浅的一层胡须落到他没有被盔甲遮挡起来的、肌肉发达光是看一眼就知道肯定很软弹的胸口上之前把话题拉了回来,急于告诉杰洛特刚刚突然跳到我脑子里的一个新念头。 “……听着,杰洛特,”我伸手直接按住了他的酒瓶子瓶口,不让杰洛特喝下另一口,他看着我的手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们刚刚提到了艾恩·希德,精灵——他们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我在听。” “天球交汇的现象是艾恩·艾尔……不,我想你记住这些应该没有用,”我挣扎着坐直身体,有种想要现在就回家和耶各确认我现在的想法是否正确的冲动,但可惜我时间没有那么充裕,今晚过去我就只有一天半的时间迎接【那个时刻】了,“听着,我认为我能够帮你摆平一件未来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大事。” 我用右手抓住了杰洛特握着酒瓶子的左手,然后左手也覆盖了上去。 “如果你足够相信我,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找到一只迪精。在你认为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可以通过和迪精许愿让我来帮助你——记住,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要想着你某天被人快要打死了可以喊我来救你!我不是克蓝沃,也不是耶各!” 杰洛特的眉毛依然挑着,像是在消化我刚刚说的一切。 “机会只有一次,”我松开了双手,“不要浪费。当然啦,时机来临的时候你要是没能找到迪精,我也就没办法了。” 嗝。 我居然打了个酒嗝。真希望杰洛特不会以为我刚刚只是喝醉了在讲胡话! “如果我都拥有一只迪精了,为什么还会需要许愿向你请求帮助呢?”杰洛特突然发出了疑问,“而且你刚刚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迪精好像长在麦地里随处可见一样。那是迪精——【the 迪精】——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只会在书上看见一次的东西。” “因为你很像是一个会不小心把前两个愿望随便用掉的笨蛋,”我挖苦他说,“而如果轮到第三个愿望都没能让你反应过来,你就可以自己解决未来可能出现的烂摊子了。” 杰洛特骂了句声音很低的粗口,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在平复他刚刚才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复杂心情——但也许是因为他被我说中了。 “哦,还有一件事,”我赶忙又拍了拍杰洛特的大腿,他紧绷的裤子布料弹在我手指上有些疼痛,“别对迪精许下和爱情有关的愿望——也不是绝对不行,但尽量别——用真心去感化你的女神!迪精……迪精只会帮倒忙。”说到最后,我突然有些心虚。 如果杰洛特不使用迪精,叶奈法说不定到最后也不会主动看上他——但万一叶奈法某天直接因为某个事件成功被杰洛特打动了,没了迪精的混淆视听,岂不是直接省去了他们中间那么多纷纷扰扰? 我决定点到为止——暗示杰洛特可以在以后遇到狂猎的时候找我帮忙就足够了。 至于我自己——我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在猎魔人世界混了将近二十年才想起还有【狂猎】这么个东西,对守墓人的研究结果深信不疑——早点跟现在的杰洛特相遇聊个天,我不就都想起来了吗?还用得着拿着个破本子在那算吗?算他奶奶的算! 要怪就只能怪二十年前的杰洛特长得不像杰洛特,我既没认出来,也没记住人家的名字——这就是一个好端端的龙脉术士跟着她的死神书记上司一门心思扑在了试图以中世纪文明为基础研究天文学的不归路上的下场! 第32章 如果我能早点反应过来,早点回忆起来,我明明可以直接找出那个身上携带着【上古之血】,能够开启传送门自由穿梭不同世界的艾恩·艾尔族后代——谁敢说上古之血不比我满世界跑断腿收集的陨石碎块放在法阵里当祭品有效? 越想我就越觉得守墓人忽悠了我十八年只是在逗我玩,或者故意作壁上观看事态会怎么发展,我开始担心这一切的计划都会因为我盲目相信了守墓人而走向失败——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还有脸颊上传来的一阵湿热触感。 我茫然地扭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膝跪在了我面前的杰洛特,他沾满酒气的嘴唇还停留在距离我不远的位置上。 “……你闻起来就像雪利酒。”杰洛特压低了他的上半身,比刚刚任何时候都要靠近我——他嘶哑着声音在我耳边说了这句话。 “……因为我刚刚喝了两瓶传送门雪利酒?” “……你没喝酒的时候闻起来也是这样的。你的气味辛辣中带着清香,但你看上去又很多汁可口,像某种充盈着甜美浆液的水果。”猎魔人对我不解风情的发言翻了个白眼,却没有任何就此撤离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眼睛,耳边是克拉克醉酒后不自觉发出的细小呼噜声——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二人世界。 也永远不可能是。除非我和盖尔·德卡里奥斯解除婚约。 “事情是这样的,”我清了清嗓子,“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很想跟我就地解决一下你全身血管里都在往下半身集中着奔腾而去的热血,但——我已经订婚了,所以,呃,你可以停止散发你那迷人的,呃,荷尔蒙了。” 如果我不是确信杰洛特确实还在喘气,是个活物,我几乎要以为他突然间石化了。 他呆愣了有将近十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然后扑通一下坐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但他是个人类,对吗?”他紧接着皱眉问道。 ——我家盖尔还没死呢这屑猎魔人就在想着等他死后取代他位置的事情了! “去找别人当你女朋友!”我怒吼道,但隔壁的克拉克在我尖锐的嗓音中浑然不觉,一点也没有苏醒的样子。 -------------------- 这天晚上克拉克梦见有个看不清面孔的年轻女人在大惊小怪地冲他尖叫,要他放下手里的金色大圣杯。 第14章 小超人话疗专治内耗 =================================== 克拉克第二天早上刚醒就说自己头很痛,像走在路上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一闷棍一样疼。 他一整夜都靠在那棵树干上,动都没动一下,第二天起来不腰酸背痛才见鬼了呢。 但他生动形象的比喻让我忍不住想逗逗他。 “你应该说错疼痛的对象了,”我故作怀疑地看着他,一边把昨晚喝光的酒瓶子重新放回背包里,因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疼的是棍子,不是你。” “……是爸教我这么形容疼痛的。”克拉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谁家正经骑士会在路上走着被打一闷棍啊?!我开始严重怀疑当年背调做的不够充分,又双叒叕看漏了哪条乔纳森·肯特的黑历史。 “看来乔纳森·肯特先生早年经历过类似的事,有点意思。”我捡起最后一个空酒瓶,装作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我注意到杰洛特不在,他是在我们睡觉时就离开了吗?”克拉克环顾四周,没有在附近发现白发猎魔人的影子。 “干他们这行的总是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呢,”我把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其实也在对杰洛特的不辞而别感到不满,“一个吃饱喝足的猎魔人无法被人们指望他能在冬天来临前停下匆忙的脚步。” 告别的话昨晚已经说了,那些该嘱咐的暗示也被我当面递交出去了——按理说,我对杰洛特没有任何亏欠。 可他昨晚那暧昧不清的态度依然让我有些在意,同时也对他看待我的眼光感到忐忑——难道他是像迷恋上半精灵的叶奈法那般,同样被来自精灵血统的美貌迷惑了双眼吗? 我拍拍自己脸,感觉像在拍一张冰冷可怖的人皮——长休前,伪装术和伪装道具的效果消失了,我变回了那个紫头发的精灵——说不定他就是好这一口呢,我安慰自己说。 馋【菲洛希尔】这身皮囊的人多到根本数不清,我也相信杰洛特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被自己的需求一时间冲昏了头,过后就会清醒过来。 但要说我昨晚的一切丝毫不感到失望,肯定也只是在说假话。 算上人类时期的岁月,我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到了必须要有一个每天可以安稳入睡、遮风避雨的小家的阶段。 这些随心所欲的一夜风流听起来很洒脱,很畅快,真正的一身轻,但那份喜悦离开大脑之后带来的无尽空虚是我此刻最不缺的东西。 “……至少我想办法让你长大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此刻内心的伤感,只好将额头贴在了从我面前路过的克拉克的手臂上。 ——我多么希望世界上某处有个能接受我的港湾,多么希望有个地方期待的是【我】的归来而不是【菲洛希尔】,多么希望有个人能跳过世俗步骤、直接喜爱上我的灵魂并且视这幅身躯如同无物。 第33章 但这些想法全是不切实际的。没有活人能越过你的灵魂看见【你】。 我越是钻牛角尖,就越只是更加无力地深陷到了新一次的死循环当中 ,这些念头会像有生命一样抓住时机在我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大力集火,把我努力建立起来的自信打成碎片。 ——所有人都只是在透过【菲洛希尔】看你。 ……又来了。 ——每个爱上你的人都只是爱上了【菲洛希尔】,而真正的你不被任何人所关心,甚至不被任何人所知晓。 又来了。这些只存在于我脑子里的声音。 ——伦芙芮能做到她只是伦芙芮,你却不能够做到只是“你自己”。 “你还好吗?”克拉克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上响起,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从他身旁跳开。 “什么?” 他用一只温暖的手抚过我的肩颈,又用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整个人面向他,“你现在是在因为杰洛特的不辞而别难过吗?”克拉克问。 我看着他的蓝眼睛和他说话时一开一合的浅粉色嘴唇,有一瞬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我用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该如何做出摇头的动作,“是因为我自己。” “你可以整理好情绪后再和我倾诉,”克拉克说完这句话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会等到你愿意主动告诉我。” 他收拢双臂,轻轻地贴了我一下,然后就转身走开去收拾我们昨晚露营过的痕迹。 我看着克拉克的背影,感到一阵焦虑。这是个给克拉克打预防针的好机会——如果我哪天真的没法继续扮演【菲洛希尔】了,我希望有个能真正理解我一切所作所为的人。 “克拉克。”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听。”他头也不回地用一根树枝捣碎了燃烧殆尽过后的木炭。 “如果有天我变了副样子……”我深吸了一口气,但没等我把话说完,克拉克就打断了我。 “变成老太太?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只皮克精?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你,”克拉克扶着膝盖蹲在地上,脑后的松散辫子柔顺地搭在他自己的肩膀上,“你最近经常陷入沉思,是因为和普通人的相处引起了你的焦虑吗?” “比如?” “恐惧所爱之人的容貌随时间的变迁,恐惧生理上的差异让自己不再被爱人接纳,恐惧自己在关系中被遗忘,恐惧无法再获得下一次接纳……长生的种族总是对生活上的一切感到不安。”克拉克耸了耸肩,“我读过很多类似的书。” 我看着克拉克,有些惊讶他对我曾有过的一部分恐惧有所耳闻。但这还不够。 我最为恐惧的是,当我失去了现在的美貌,究竟还会有多少人记得我付出了什么,究竟还会有多少人会继续把我当做他们的友人或爱人—— 这份充满了自卑、缺爱的恐惧让我无法投入任何一段稳定的感情关系,友情是这样,爱情亦是如此,哪怕连耶各亲自下场对我进行【催婚】都没有用。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菲洛希尔,”克拉克扔掉了手里的小木棍,像是拿我没办法一样叹了一口气,“你相信我吗?” “……说出来太难了。”我躲闪着他的目光。 “是因为我的性别吗?”克拉克挑起一边的眉毛,“还是因为我的年龄?种族?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当然是家人!”我尖声说,“哦,我真——不,你一定会认为我蠢爆了,或者爱慕虚荣什么的,也许你还会觉得我只在乎这些肤浅的东西……” “如果我说哪怕你是一只羊我也会觉得你很酷,”克拉克突然说,“这会让你感觉好点吗?” “什么?” “我能感觉得到你在容貌焦虑,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他摸了摸鼻子,“妈有时候就这样。特别是在我小时候——她很害怕爸因为她的衰老而离开我们。” 他又偷偷瞥了我一眼。 “——而且你在焦虑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摸自己的鼻子和脸颊,和妈当时一模一样。” 我的脸一定迅速涨红了,因为克拉克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似的,开心地叉着腰笑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你原型是个老婆婆还是什么的,”他皱着鼻子说,“书上都是这么写女巫的。丑陋,衰老,喜欢折磨别人。” 克拉克的话语让我紧张地憋住了呼吸。 “小说里的吸血鬼经常喜欢把美化过他们自己的画像挂在墙上,我在你的房间里也看见了类似的艺术品。” “不,其实那个不是我找人画的——”我赶忙解释,但听起来更像是在狡辩。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克拉克摊开双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第一步?” “吸引别人去注意你的内在美,”他说,“我承认我无法让眼睛离开你的美貌,但也正因如此,我几乎记住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还有你说话时加速的心跳拍子——这些都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就算你现在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威胁着我要吃掉我的鼻子,我也依然觉得你很有魅力,”克拉克说,“那个让我吃饱穿暖、给了我希望的引路人,依然是你。” 第34章 我听得目瞪口呆。 更重要的是,我听得十分畅快——就好像堵了三天的马桶被突然新买的马桶塞子一个猛冲给捅开了似的!我随时都可以站在山顶大吼一声来庆贺我从牛角尖里暂时走出来的新生。 “——你说服我了。”我嘴里的苦涩变成了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天啊,如果我早点跟你倾诉,也许就不会暗自烦恼这么久了。你拯救了我的心态。” “事先说明,我不在乎你今后的吸引力如何并不意味着我赞成你和那个猎魔人深入来往。”克拉克皱眉说,“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会把你当做他的唯一的男人。” “他确实也给我留下了类似印象。”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知不觉中开始和克拉克一起【抹黑】杰洛特。 “你值得更好的,”克拉克走到我面前,用眼睛仔细打量我的神情,让我产生了一种白天在外面摸流浪狗晚上回家被自家狗子检查气味的错觉,“为了保证这一点,我会尽可能盯着你的。”他故意压低声音恐吓我说。 我赶在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前把脑袋抵在了克拉克的胸口上。 “暗夜之歌找到了独属于她的月光,而我——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小太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我说完时,我努力用闭眼来平复心情,那几滴眼泪固执地跳出来沾湿了克拉克的衣襟。 -------------------- 请大家珍惜现在这个思想健康、态度积极的小超(双手合十)感谢在2023-11-09 21:44:59~2023-11-12 04:2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esta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魔鬼的陷阱 =========================== 回程不可避免地经过了布拉维坎。远远地,我站在山坡上看见城镇上的人们已经搭建起了修复酒馆的高脚架。 废墟的大半部分都被其他建筑物挡住了,但风送来了城镇上的声音—— 我能听见铁匠们一边抱怨薪水的克扣、一边拿锤子叮里当啷地敲打木板上的钉子,还能听见人们在市场上发出的吆喝声和时不时低下去的窃窃私语。 训练有素的马匹已经先我一步自主顺着小路向靠近小镇那侧拐了过去,镇外的主路离开了树林的遮蔽、完整呈现在了我眼前——港口今天依旧繁忙,除了石材和木材的运送,我还看见了一些披着白布的尸体。 除了被我烧成焦炭的强盗,还有一些湿乎乎、像是刚从海水里打捞起来的尸体,就连盖着它们的白布也是湿的,让人能够隐约看见死者的脸部轮廓。 就在它们的旁边,是一些工人正在用独轮车把这些尸体运送到镇外的墓地。 “一场浩劫。”克拉克在我身后对此评价道。我用余光瞥到了他扭转下颚时划过的弧线,发现他和我一样,也在望着小镇的方向。 他还没能学会骑马,所以我们依然是在共乘一匹,马背上的位置因为克拉克的加入变得狭小了许多,但现在冷风不会嗖嗖地继续吹过我的后背了——克拉克的胸膛让我感到很温暖。 “你只看到了他们失去的。发现了吗?这些人只用了一个晚上就重建了失去的东西。”我抓着缰绳,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一个看着很像小孩的影子上挪开。 ——那个小影子久久地伫立在其中一具湿透的尸体前不肯离开,尽管他旁边的大人似乎一直在劝他不要妨碍其他人的工作。 也许是那个渔民,费舍尔的孩子。 人死不能复生,我赶在新一轮的悲痛到来前甩动缰绳,让马匹快速带着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马儿奔跑时带动了我的裙摆,我突然在一次颠簸里注意到克拉克的右手轻轻攥着我的裙摆,这让我的脑袋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靠攥着母亲的衣摆来维持自己的身体平衡的孩童的形象。 这原本应该是一场潇洒的告别之旅,我却让克拉克直面了一场可怕的悲剧,目睹了到了人性的黑暗面——我很难说在经历了像昨天那样的漫长一天后克拉克没有积攒到任何压力。 越是这样的时候,靠酒精麻痹自己而坠入梦境越成了一种愚蠢行径。 我想给克拉克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如果我们的这段旅途是我能给克拉克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不希望他只记得我是个内心脆弱的不靠谱监护人,只记得火光冲天的【黄金王庭】。 等等……我是不是还在克拉克面前捅了伦芙芮?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即将移民蓝星的小朋友面前做了何等可怕的事,好在上天似乎注意到了我绝望的心情并决定伸出援手——云层在我们经过一片湖泊的时候刚刚好分割成了两层,从缝隙里投下了一片璀璨夺目的日光,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美得惊心动魄。 恰好这时速度慢下来的马儿也被这附近的草坪吸引了注意,开始慢条斯理地低头吃草。 我不想打扰马儿吃东西,呼唤克拉克跟我一起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顺手就把缰绳绑在了附近的一颗树干上。 “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片刻,进行一次野餐,”我对克拉克提议道,“等我们回到蓝星后,能在这样的美景里野餐的机会就不多了。” “因为环境被那里的人们破坏了吗?”克拉克好奇地问。对我总是在进行休整后捡起生活垃圾的行为很感兴趣,所以我告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环境。 第35章 “不全是。”我摸了摸鼻子,不太想现在就告诉克拉克真相——他会在蓝星变得过于出名,以至于到了连他自己的私生活都受到了限制的地步。 不过我宁愿这些名声带来的负面小情绪在克拉克亲身经历后才体会到:现在就告诉他还太早了,只会打消他试图融入蓝星的热情。 我翻出几条昨天收集到口袋里的鱼类物资,简单地处理鳞片和内脏后就用树枝把它们串在了一起,但克拉克负责搜集的干燥木柴还没送到,我只好先原地暂时性地把树枝插在地上、避免鲜鱼的肉质被弄脏。 做完手上的活计,我一回身就看见刚刚没有绑好的蛇皮口袋歪斜着倒在草地上。 我跪在野餐布上盯着口袋看了半晌,突然有了想把里面的拉斐尔牌玩具熊拿出来再次仔细看看的念头。 它简直可以完美融入任何一家博德之门的玩具店,又软又绵——如果它真的只是个玩偶,我会很乐意亲亲它,表达我的喜爱——但考虑到壳子里面现在是拉斐尔,我自己都露出了无法接受这种行径的复杂表情。 我翻转了一下它脖子上的那枚装饰——那颗珠子现在已经不再红的发亮了,也许拉斐尔睡着了?但谁能知道魔鬼的心思呢?也许他只是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藏在暗处蛰伏起来,直到我因缺乏警惕而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在水里一闪而过。 是湖里有什么东西吗? 我能想到的只有湖水里生长的淡水鱼——因为这片湖太清澈了。它甚至没法当镜子来使用。 结合它所处的这片美妙的小树林,如果再召唤来一片虚无缥缈的、如仙境般的迷雾,随便来一个过路人告诉我这片湖水中心有个小岛上插着湖中剑我都会相信。 突然,湖里的【某样东西】又闪了一下。 我已经过了调皮捣蛋的年纪,但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天生就携带无法对亮晶晶的东西产生任何抵抗力的好奇心和占有欲,我情不自禁地从野餐布上站了起来,像着了魔似的靠近了湖泊。 我弯下腰,伸手去触摸湖水,却看见眼前上演了堪称诡异的一幕:刚刚还清澈见底的湖水突然变成了一面清晰可见的镜子。 我在湖水里看见了我自己,一个睁着绿色眼眸作惊讶状的紫发精灵,而我的身后—— 那个红色人影的名字还没能被我在舌尖上拼出来,我的脑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进了水里。 ——救、救命! 克拉克就在这附近,如果我喊出来,克拉克一定会出现发,但我的嗓子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连最基本的溺水后的“咕噜噜噜的”气泡声都无法顺利发出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瞬间,脑袋被按入水中无法动弹的窒息感消失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为骰子判定的降临而感到高兴。 着火的骰子在我此刻的水底视角里变成了一颗正在被蓝色火焰包围的骰子,亮黄色的文字在水里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好在我全部辨认了出来。 ——我现在需要进行一个【奥秘】检定。 这个简单。甚至应该说是【不出所料】。 我可以下注10000个金币去赌我的溺水和现在压在我脑后的力量全部都来自拉斐尔! 骰子这次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在我熟练项的加成下扔出了一个数字21,高分飘过眼前的难度5——可这居然没有结束。 第一次奥秘检定的成功只是让我看清了湖底的全貌——我的脑袋就像穿梭位面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似的,虽然我本人还在溺水,还在窒息当中,但我却在湖底清楚地看见了位于水下世界的、燃烧着蓝色地狱火的第一层地狱,阿弗纳斯。 这是我的幻觉吗? 很快,第二次检定来临。 依然是奥秘检定,难度10——我这次扔出了一个24,再次顺利通过。 可施加在我身上的束缚依然没有消失,那股压迫我的力量反而变得更强大了,现在我的上半个身体几乎全部被压入了水中;我眼前的场景也再度转变了,不再是蓝色的阿弗纳斯——我认出了天花板的吊灯——这次我居然来到了蓝色的希望之邸。 在检定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出现的几秒钟,我的五感会再度回到缺氧的水下世界——然后我就又一次在濒死当中再度进入了检定环节,我试图大口呼吸,可检定界面却不允许我做任何扔骰子之外的事情。 还是奥秘相关的检定,但我却突然发现了某种异常——着火的骰子好像一直在努力通过数值检定来暗示我某件事。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扔出骰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背景里的希望之邸,依稀辨认出了一个熟悉的女矮人身影。 柯里拉! 我几乎立即就断定了这个卷发女性是跟在拉斐尔身边的、他那个【忠心耿耿】的仆从。 她的面容在水底看着非常模糊,但我却无端联想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每一层【幻境】都在把我跟魔鬼的距离缩短,从最开始阿弗纳斯到现在的希望之邸,如果我的检定再度成功下去,我会不会被直接带到魔鬼的老巢? 这个检定究竟是在帮助我从拉斐尔的邪恶力量当中逃离,还是在帮助对方——也就是拉斐尔的仆从施法把我彻底拽入另一个位面? 第36章 我既感到懊恼,又觉得气馁。我清楚地知道魔鬼从不做亏本交易,拉斐尔又怎么会真的被困在这个世界无法逃离——问题在于,他下这样的功夫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 可回蓝星的计划就在明天,我绝不能现在就被拉斐尔打乱阵脚。 天知道我被抓去希望之邸能什么时候才被放回来! 如果被拉斐尔抓住机会逼迫我签署下一个不平等条约、再次去为他夺取王冠该怎么办?如果他迫使我跟盖尔反目成仇又该怎么办? ——绝不能让拉斐尔的阴谋得逞。 在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之后,我在意识里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扔出了那个把世间一切都静止了的骰子。 这次的难度是15。我扔出了一个16。 ——然后我死死地抓住了下一次奥秘检定出来前的间隙。 虽然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我却能感觉自己因用力过猛而全身发痒:我在水里无声地发出了一声嘶吼,那些原本只是浅浅地嵌在皮下的龙鳞随着我的挣扎和愤怒爆发式地连锁增长并快速分布到了我的四肢。 我知道这肯定是个不完全的变身,但充满了活性和魔力的龙血短暂抵御了一切作用在我身上的魔法,这为我争取了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宝贵时间。 ——我猛然钻出水面,同时把手里抓着的拉斐尔牌玩具熊狠狠地摔在了水面上。 【我去你妈的,拉斐尔!】 我一获得氧气自由就开始对玩具里的拉斐尔破口大骂,耳朵里听见的却是龙在发怒时发出的低吼,还有熟悉的、来自拉斐尔的嚣张笑声。 玩具熊沾水就融化了,把湖泊染成了一片鲜红色,拉斐尔的刺耳笑声在我的脑子里像烟花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响,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还像个愤怒到了极点的野兽一样蹲踞在湖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直到克拉克不确定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菲洛希尔?是你吗?” 我回头看去,只见怀里抱着一堆木头的克拉克正茫然地站在我身后,全然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好像不太一样了——就像孩子们在变声期的年纪里唱着唱着歌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唱出高音了一样。 “我的声音怎么了?”我讶异地想伸手去捂住脖子,却发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爪子,而且短到根本抓不到脖子,“我的手——我!我这是怎么了?!” “嘿!冷静点!”在确认我确实是本人之后,克拉克连忙扔下怀里那些木头来安抚我,“你只是——我不确定——你应该只是变成了一条龙?但大小和我记忆中书里描述的不太相符。” 克拉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我刚刚确实是在试图激活血统的力量,但我没想到自己会激活到这一步啊! 我该怎么变回去?! -------------------- 这么看拉斐尔其实真的在帮忙把女主带回去(双手合十)虽然带回去会有霸王条款,但他真的帮了(符合原著,拇指)感谢在2023-11-12 04:21:09~2023-11-13 23: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576928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出差(摸鱼)后跟上司报告 ========================================= 我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安抚一条龙该怎么做,总之,那绝不会是像克拉克这样毫无防备地不穿戴任何防护设施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他弯腰整理木材,蹲下身体点火,然后把那些我处理过的鱼串架在营火上熏烤,晃动灵活的手指撒下盐和辣椒面——这混小子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让他能全程都用背朝着我! 我窘迫又憋屈地在树荫底下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脑海里播放着不知那年那月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动物世界——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解说员经常在节目里提及的科莫多巨蜥。 特别是在不扇动背后那对翅膀的时候,我像极了那种【阴暗地爬行】表情包,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遍布我全身的黑色鳞片——我以为菲洛希尔是个金龙后裔!但为什么我会是个黑色的啊! 我都不敢照镜子,也幸好这荒郊野外的没有镜子让我看见自己现在丑陋的样子破大防。一个半精灵究竟是经过了什么程度的变形才变成了一条可怕的黑龙? 当我站直身体展开双翼,也就看起来不过是本体的1.5倍大,而当我匍匐在地上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坐骑马儿的四条长腿高——也难怪克拉克并不害怕我了,我的体型跟他比起来小的可怜,像得了侏儒症的巨龙。 完了,我成小丑了——我成了自己用过的表情包里的阴暗爬行生物了! “鱼已经烤好了,”克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身后,“你还要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 “别管我,”我粗声粗气地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嘿!嘿!放开我的尾巴!” 克拉克对我的反抗充耳不闻,他拖着我的尾巴前进,轻松地像是拎着一小袋面包一样,直到他把我成功拽到营火旁边。 重新得到自由的我愤怒地转身张大嘴咬了克拉克的手臂一口——他奶奶的,他在我舌头上尝起来像是块散发人肉味的石头,我的牙都要被他全部硌碎了! 第37章 “尝起来不怎么样,对吧?”克拉克已经盘腿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抓着一串烤好的鱼,“你应该高兴你还有其他选择。” 他听起来语气不大高兴,我意识到自己如果再无理取闹下去克拉克可能真的就生气了(但凭什么呀,我才是他的长辈!),只好委屈地缩成一个团,嚼吧嚼吧几下,把克拉克手上递过来的烤鱼连同木头签子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你这样不会吃坏肚子吗?!”克拉克看见我吃了木头签子,着急地掰开我的嘴查看,却发现我的嘴里已经连木头签子的影子都不见了,“如果你又在试图伤害自己,我们就必须得谈谈了。” “等你变成怪物的时候我也这么和你说话,”我恶声恶气地说,声音比我的人形更加低沉,“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克拉克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 “我只要一会看不见你,你就会弄出点麻烦来险些害死你自己,”我仰着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笑意并没有传递到眼底,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冰冷的愤怒,“而你还在自诩为一个合格的监护人,huh。”他嗤笑一声。 妈的。我好像确实又一次让克拉克失望了,尽管我并不是主动惹麻烦的那个——该死的,我发誓,等我下次遇到拉斐尔,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但我现在该怎么安慰克拉克呢?我只是条愚蠢的爬行动物——没有龙的智慧,只有低配的龙的身体——我是个糟糕的混血后代。 我小心翼翼地从侧面匍匐靠近他,让克拉克在吃鱼的同时瞥了我一眼,分给了我一些注意力——他没有出言阻止我靠近他,但也没有马上就抬手安慰性地抚摸我的鳞片,就像刚刚他一直在做的那样。 看见克拉克确实从心底里不感到害怕,我松了一口气,像只过于庞大的猫咪一样试探着用脑袋枕上他的腿,同时让身后拖着的的尾巴绕了他的腰一圈、再把尾巴尖尖搭在了他空闲的另一条腿上。 “……你真是太狡猾了,菲洛希尔,”克拉克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你明知道我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对你生气。”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嘲笑声,缩紧了缠住克拉克的尾巴,他再也没法假装对我视而不见了,不断用干净的手掌抚摸我脑袋和脖子上的鳞片。 人手对没办法靠自己抓痒的动物来说是宛如上帝般的存在,我很快就被克拉克摸得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取消我的龙形变身。 “朝我泼一瓶圣水试试。”我突然撑起身子对克拉克说,没注意到自己的爪子已经不小心勾在了他的裤子上,“我猜这是拉斐尔的诡计,他们故意在我身上乘机用了某种法术加强了我的变形能力——我不是德鲁伊,我知道我没法自由变成一条,呃,充满缺陷的龙。” “那瓶子长什么样?”克拉克拿过我的蛇皮口袋——因为经过了我的授权,口袋仍然是口袋的样子(鬼知道它那天吃进去的强盗尸体被它放在哪里消化了)——伸手在里面一阵翻找。 “白色瓶身,金色封口……对对对,就是你现在拿着的这个。”我激动地甩动尾巴拍打地面,难以掩盖现在的激动心情,“直接对准我泼!” “刷啦”一下,圣水淋到了我的背部鳞片上,这些纯净而圣洁的液体立刻就像沸腾了一样开始滋滋冒烟,而我也惊喜地感觉到了身体在发生变化。 “成功了!”我兴奋地跳到一旁,还没等我话说完那些鳞片就和出现时一样匆忙的消失了,原先的衣服也都还穿在我身上,“我变回来了!” 但拉斐尔又是怎么做到的?他用了什么方法才把我变成了一条龙? 在看见变成龙的代价如此之小,而变回人形的方法如此简单后,我忍不住起了点歪心思 毕竟,龙的防御力和强大的生命力始终受人追捧,只要我研发成功,那些半龙的后裔一定会争先恐后地用金币砸向我—— “你看起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克拉克怀疑地看着我,“行行好,你才刚从一个麻烦里得到教训!”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我在他嘴唇上竖起一根手指,阻止克拉克继续念叨我,“既然拉斐尔敢给我下套,我就敢从他手里讨回一笔更大的。” “你自己说过,不能轻视魔鬼。” “是啊,所以我会把这件事跟守墓人提起的,”我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老爷子会给我想出一个好办法收拾他的——我可是他的打工仔。” “你是说嘴里总念叨着世间万物总归变成一抔尘土的爷爷会帮你写一部复仇计划吗?”克拉克冷静地询问道。 “干嘛?”我叉腰看着克拉克,“他最擅长这个!写剧本!你别被他无情无欲的样子骗了。” 圣水解决了我的神奇变身,还把变成血红色的湖水重新变回了原本清澈的模样——但是吧,我可能永远不会再想在这里野餐一次了。 鬼知道那些鱼在尝过一次地狱之水后发生了什么异变。 “我们走前还是立个牌子吧,告诉旅人这里的鱼有毒,”我感到良心不安,“可惜了这个好地方。” 看我不把拉斐尔的恢复泉水给偷走!他这个破坏环境的大混蛋! …… 等我和克拉克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再次回到家的时候,距离【那个时刻】的到来已经还剩不到半日。 第38章 我牵着马匹从一道传送门中走过,克拉克紧跟在我的身后,身上再次不可避免地增添了大小擦伤——我说不好这是因为魔网真的很排斥他,还是因为克拉克的身体对魔法的抗性真的就完完全全数值为0。 而原本只是一具肉体凡胎且没有被守墓人记录在赦免册子里的马儿则在踏入花园的一瞬就越过了生死之线——它身上的皮肉在我卸下货物的一瞬间就被存在空气里的某种无形之物给融化了,只剩下一具骨架光秃秃地留在原地,又从从骨缝中冒出青蓝色的火焰来。 “它这是怎么了?”克拉克被马儿身上发生的异变吓了一跳,“我以为它只是一匹马。” “几秒钟前?是的。但从现在起不是了,”我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惋惜地拍了拍马儿的头骨,它在我的触碰下发出了一阵阴暗而空灵的嘶鸣,仿佛是来自死亡国度的回声,“它认得这个宅邸的路该怎么走,如果我们明天失败了——” 我转头看向克拉克。 “——我们的灵魂可以在它的牵引下回到这个地方,而不至于迷失在没有边际的黑暗国度。” “hum。”克拉克皱了皱眉,没有对我的发言做出评价。他大概是在思考我刚刚是真的在说【我们会死】,还是用一个委婉的说法提醒他失败可能会导致我们【发疯】。 ……很遗憾,我用眼神示意他答案是前者的成分更大。 “你之前没说过风险会这么大,”他被我抓着胳膊再次飞过玫瑰园的时候说,“我以为你有十成十的把握呢。”他的眉毛依旧紧蹙着。 “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我心虚地转过头,“我只是想考虑到每一种最坏的情况——我甚至拜托守墓人教我怎么制作可以让人在缺失部位重新长出血肉的药剂,以防我们因为不合规格的位面穿梭而失去一些,嗯,身体部位。” “那你还真是考虑挺周到的。”克拉克干巴巴地说,“介意待会跟我复习一下操作流程吗?我想提前知道还有什么惊吓在那里等着我。” “当然,但我们得先做晚饭吃,”我提醒他说,“爷爷不喜欢我们错过正餐——你介意帮我先进去厨房准备几盆土豆泥吗?除了煎炒烹炸我们带回来的鱼,我还想做几个牧羊人派。” “你需要的具体分量是?”克拉克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结实又光滑的小臂。 “按照你的胃口来,”我在夕阳下率先替他拉开后院的小门,示意克拉克先走进去,“我等会再加入你。” -------------------- 小小的菲妹龙可爱捏,吸一口(猛吸) 第17章 这关系户都串到死神门口了 ========================================= 守墓人依然坐在他的沙发里,仿佛忘记了时间,沉浸在他永远读不完的书籍当中。 “汝已从外归来,”我的脚步声靠近时,他说,“还弄丢了由吾辈暂时封印起来的魔鬼。”他在停顿片刻后补充道。 “你那只可爱的玩具熊差点把我绑架,但从结果上来看只是害我变成一条侏儒龙,”我把自己摔进守墓人隔壁的沙发空位里,感觉这段旅途让我精疲力尽,“我们需要谈谈。” “汝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艾恩·艾尔的血脉吗?”守墓人稍微放低了书籍,让他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在吾辈看来,汝的原计划不一定会失败。” “你一直知道天球交汇和他们有关,而你却一次也没有提醒我?”我翻了个白眼。 “汝没有问过吾辈,”守墓人淡淡地收回目光,“而吾辈——按照汝最开始的意愿——只做风险最低的事。” “是啊,风险最低,所以你给了我一个会吃人的后花园,一栋到处都是你的眼线的房子,用一张草稿纸忽悠了我十七八年……” “汝说过喜欢玫瑰和猪笼草,”守墓人用平板的声线说,“汝既然反复强调自己喜欢美丽但危险的植物,吾辈认为这些造物衣服符合汝的期望。” “汝两次试图自我了结来增加吾辈的工作量,那些所谓的眼线只负责告知吾辈汝是否有自毁举动,不会对汝其他行为评头论足,”守墓人又说,“天体变化的推测数据是配合汝的计划精准计算出来的——除非汝现在才想告诉吾辈,汝改变了等待异星遗孤长到十八岁的计划。” 我被守墓人说的哑口无言。他处处占理,但我却只感到荒谬——就像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已经想好了回答我的所有借口。 “长篇大论的借口——我在意的是只要我不问,你就绝不说,”我冷冷地看着守墓人,大概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跟他说话,“啊,我知道了,你当然不会说了,谁叫我只是个帮你清理某一样垃圾的另外一件垃圾呢?迟早要成为一抔黄土的人哪有资格窥见命运的捷径呢?” 我的一连串阴阳怪气终于让守墓人合上了手里的书,力道不大,但看得出来他现在确实被我念叨得有点不耐烦。 “那个,”原本应该在厨房忙活的克拉克突然从既是书房也是客厅的门框旁边冒出了脑袋,“菲洛希尔,好像有客人来了。” 我闻言立即在沙发里坐直了身体。 “谁?”表面上我依然处事不惊,心里却开始犯起嘀咕。守墓人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里偷偷招待客人了? 在克拉克重新把脑袋缩回去后,一个陌生男人很快就出现在了门边。他身体结实,看着像没有穿盔甲的士兵,齐肩的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脑后,一双黑色的眼睛四处乱瞟,仿佛全身都很不自在似的。 第39章 “……” 我看见这男人的模样和他出现在这里的时机,已经把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守墓人也知道我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没说话,所以我也不说话。 男人看着我们的表情,恐怕也把我们的想法读了个七七八八——除去不在场的克拉克这里总共就三个人,三个人都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却同时又都在装傻。 “咳。”陌生男人率先轻咳了一声。“吾——我是说,我听说……” “坐下聊。”守墓人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我旁边的沙发。 “好的。”男人没有二话,仿佛已经习惯了听从守墓人的安排——他快步走到我旁边的沙发坐下。 我:“……” 刚刚坐下来的男人:“……” 看着我和陌生人的守墓人:“……” “放过我吧,”我在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里沉不住气了,“如果你们两个有话想避开我聊,我可以去帮忙准备晚餐。” “不,我们没什么要讨论的,我只是刚好有空,又想到老师最近一直分神到这边处理事务,所以来看看你们近况如何。”陌生男人连连摆手,“老师称赞过你的工作能力,今天总算见到了你本人,我很是荣幸。” 我挂着一个假笑,嘴上连连谦虚地说着“不敢不敢”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守墓人没吭声我还以为有一半几率是在唬我,结果这男人还真他妈是克蓝沃本人的化身啊? 前后任死神都坐在我家客厅沙发上,请问我现在这是要驾鹤西去了吗?我有这么大排面吗? 我诧异地看着现任死神漂亮的人类化身,他也茫然地回望着我,在我们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我迟疑地张开了嘴。 “有忌口吗?” “我不吃辣。” “过敏呢?” “不知道有没有,”克蓝沃紧张地回答道,“有也没事,我再捏一个化身就是。” 我:我看兄弟你是演都不带演了啊。好歹耶各的身份也是我家盖尔看着神像推测出来的,轮到你就直接一口一个老师,生怕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我离开后,房间内的对话可能在继续,也可能两个神相对无言一直沉默到了我和克拉克准备好食物摆放在餐厅桌子上位置,但出乎意料的是,克蓝沃居然也加入了晚餐。 我曾说着玩玩的话居然成真了——我真和托瑞尔的现任死亡之神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我可以给你们的位面旅行出一份力,”克蓝沃大概是对今晚吃到的牧羊人派评价很高,我注意到他表情放松了许多(美食的力量果然是最强大的),“老师说你们遇到了困境,让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我怀疑我耳朵出问题了。 ——克蓝沃听耶各说了我要位面旅行的事。 ——克蓝沃打算帮忙增加我的成功率。 我瞪大眼睛看向难得坐在餐桌旁边的守墓人,但他只是目视前方,假装没注意到我充满求救信号的眼神。 老爷子你快别装了!你真这么在乎我的事就直接跟我说啊!你干嘛找陌生神祇参与进来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啊!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拜托爷爷帮忙写作业没成爷爷把邻居家的小孩叫过来一起写作业一样尴尬,特别是我跟这位【邻居家的小孩】还完全不熟。 我对克蓝沃的理解,也就是隐约大概也许看了那么几次dnd百科。除此以外没了,真的没了。 “我……我不胜荣幸,但是,您打算怎么帮忙呢?”我问。 克拉克还不知道克蓝沃是谁——但他敏感地察觉到克蓝沃的身份非同寻常,所以他此刻专注于竖着耳朵倾听全部细节,眼神来回在我们几个的脸上打转,现在晚餐吃得最多的反而是心情愉快的克蓝沃本人。 “开一个传送门。”克蓝沃说。 不是——原理就就这么简单? “需要用到什么媒介吗?我准备了陨石,宝石,还有守墓人给我的护符……” “老师给你的那枚护符其实是我的书房钥匙,”克蓝沃说,表情透露着他此刻的好奇,“他说你有可能会试图拜访我,不过……你好像一直有自己的安排?”言外之意就是我一次也没骚扰过他。 耶各!臭老头!说好的这个护符是关键媒介呢?你当时让我“试试”还真就是让我“试试”啊! 早知道那个护符可以联系到克蓝沃本人让他滥用职权开个传送门让我滚蛋,我干嘛还费那个心思把克拉克在这个世界拉扯养大!是他地球上的出厂原配高道德感养父母不够香吗? 然而木已成舟,耽误的时间已经耽误了,我也不可能把克拉克重新变成一个婴儿塞回那个飞船里再一巴掌打到地球上。 晚餐结束后,克蓝沃被我直接带到了之前用陨石颜料画出来法阵的房间。 “老师要求的材料都是没有问题的,”克蓝沃绕着房间仔细看了一圈,点了点头,“不过这个祭祀用的碗里盛放的东西不对。”他谨慎地避开了那碗已经凝固的血液。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割腕时的疼痛依然让我瑟缩了一下。 “果然不能用我的血。”我嘶声说。 “你对正确素材的来源有头绪吗?”他问。 “有,但我现在还肩负着别的任务,已经没有时间停留在这个世界里了。” 第40章 “这简单,”克蓝沃像变魔术一样把他刚刚收走的钥匙护符又变了出来,放在掌心上,“你有需要时再联系我就好。” 我:“……” 死神可以随随便便就把通往书房的钥匙当成小灵通送给凡人吗? 给我开挂开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的顶头上司艾欧真的不会因为这个判你滥用职权吗? “别担心,”我的疑问可能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而克蓝沃表现出了和耶各完全不同的耐心,“你和那个孩子的灵魂都不在我们的管辖范畴内,而在我看来,我觉得我们之间——” 他用指尖点点我,又指了指他自己。 “——其实没有特别明显的,所谓【神】与【凡人】之间的区分。” 其实克蓝沃这话说的没错。 在我出生的那个世界里,龙与地下城的世界观是被和我一样的人所创造出来的,夸张点说,我就是托瑞尔神系创始者的同类,在他们这些托瑞尔的神看来,我可能来自他们之外的更高存在。 但我并没有参与世界观的设定,最多只是这个世界观下的一个玩家——这就让我跟托瑞尔神系之间的界线变得十分暧昧了。 说不定耶各和克蓝沃对我的好奇一点也不必他们给我留下的神秘感少,这种探究心是相互的,只不过区别在于耶各已经习惯了以冷漠和无情对待世间万物,而其继任者,克蓝沃,这名年轻死神的心态仍旧还算年轻。 我握着那枚护符,它还带着克蓝沃的化身的体温,可能是这份相近的温度短暂拉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又忍不住问了个问题:“如果我的灵魂最后回不去原本的地方了,艾欧会把我招募到你们当中当一个打工人吗?” 克蓝沃不愧是历任死亡之神当中最受耶各赏识的一个。 在听完我这个堪称离谱至极的疑问过后,他只是皱着眉头凝神思索了一会就得出了结论——他得先把我这个疑问上报,至于艾欧什么时候给出回应,这点克蓝沃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不常交流,因为只要我们在天界各司其职,艾欧基本不会露面,”克蓝沃说,“但那一日总会到来的,当你的灵魂无处可去,而众神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的时候,艾欧就会出面。” 我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吃下定心丸。 如果某一天,耶各认为我的使命确实该结束了…… “你们花的时间有点长,一切还好吗?”克拉克突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我飘远的思绪。他居然还穿着那条可笑的小围裙。 “一切顺利,”我说,“等克蓝沃吃完甜品我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我们还有甜品?”克蓝沃的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有咖啡。”我说。 克蓝沃像嗅到了花蜜的小蜜蜂一样轻快地跟着我们往楼下走,但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让我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同时好奇他又想做什么。 “传送门的那一边,”他说,“有人在等你吗?” -------------------- 两任死神像是变成了女主的娘家人一样(感慨) 23.12.3 修改了守墓人说话中的称谓 第18章 久别重逢爱情鸟 =============================== 克蓝沃开完传送门就以还有事务在身离开了,还严肃地以【没收不死生物】为由带走了我存放在花园里的幽灵马——他离开后,我和克拉克伫立在原地,看看传送阵正中心的蓝白色椭圆形入口,又看看彼此,大眼瞪小眼。 传送门看起来就像一团并不稳定的能量体,呈现蓝白色光芒的东西像被吹散的火焰,又像是能量过载以强光出现的电流,这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要素让我准备试探性伸出手去触摸的念头迟迟不敢变成行动——克蓝沃的提醒敲响了我心中的另一座警钟。 虽然他很轻易地就以神明的权限将连通不同位面之间的隧道打开了,远超我的预料,甚至让我一切现有准备都暂时派不上用场了,但如果期望通过本人和那个世界之间没有任何联系,那么传送门就会拒绝该人物的请求,从而关闭掉入口—— “一种维持平衡和秩序的自主机制。”对于这种现象,克蓝沃是如此解释。 他的讲述让我立即想到了曾经在科幻电影中被提及过的“世界意识”——这种意识经常在那些被同人创作进行过无数次修改和补充的主世界宇宙当中出现,目的就是为了把偏移的世界线修复。 难道这种“世界意识”真的存在吗? “从刚刚开始你的心跳就一直很快,还好吗?”当我听见克拉克充满担忧的问询时,我就知道自己试图在克拉克面前假装无事发生的可能性再次变成了0。 “下次至少给我一个roll欺瞒检定的机会,孩子,”我忍不住叹气,“偷听心跳的拍子是作弊行为。” “为什么需要欺瞒?我们是家人。”他握住了我垂在身旁的一只手,“你的心跳很快,但你的手却很冷,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着什么——果然是因为这个传送门吗?”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害怕】,”我说,“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克蓝沃认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由你先跨过传送门。” “不。”出乎意料的是,克拉克摇了摇头,“既然你还没准备好,那就等你也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再开始。” 第41章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把这些在肚子里准备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脱口而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的心理准备不重要,我能否顺利到达蓝星也不重要——重点是克拉克·肯特。” “但如果我们没能够一起到达呢?”克拉克紧盯着我的眼睛看,试图抓到我的破绽,“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晚进入了一秒,我们之间就错过了几百年的时光呢?” “——如果我过去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完最后一句的克拉克抓着我的手的力道大极了,好在我是皮糙肉厚的龙脉,被他捏痛了也只是眉毛轻轻一挑。 这孩子是不是忘记他是个【超人】了?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乡村男孩,我不介意他跟我掰几轮手腕,但如果是跟氪星人比腕力? 算了算了,我还不想这么早变成牧羊人派里的土豆泥。 “我的逻辑是这样的,”为了安抚克拉克,哄骗他先通过传送门避免我们同时走进去导致传送门关闭,我决定现场编一个理由出来,“和原本就应该生活在蓝星上的你不同——假如蓝星不欢迎我,我会无法通过传送门的认证——克蓝沃说这会导致传送门关闭。” 克拉克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你需要我,正如同我需要你一样……” 我被后半句话肉麻得噎住了半秒钟,但诸神保佑我,克拉克只当是我又沉浸在了感伤中无法自拔,还轻轻揉捏了一下我的手指提醒我别忘记谈话内容。 “只要你安全的到达了蓝星,你需要我的心情就会影响到那个世界的规则——由此一来,传送门说不定就会允许我通过了。” “所以,”克拉克理解了我的画外音,“顺序必须是我先,你后。”他皱紧了眉头,显然还无法爽快地接受现实。 为了让克拉克更加信任我,我轻轻挣脱开他抓着我的手,在他露出不解的神色之前,我又把他的手掌举到了我的脸颊旁边,轻轻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就像我今天早些时候以龙形将脑袋凑近他一样。 “克拉克,”我直视着他漂亮的蓝眼睛,也许是因为距离很近,我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一个像是我自己的模糊小影子,“你相信我吗?” 如果影心站在这里,她一定会痛斥我在试图□□一个对于我们来说如同婴儿般存在的克拉克,并以此来试图摆脱他的纠缠。 但她不在,而克拉克还不知道我的本性如何,所以他眸光闪动着被我的举动击中了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陷入了动摇之中。 如果他只是一个需要被我用魅力迷惑过去的npc,这个时候我就该献出双唇用简单一个吻把他整迷糊了—— 可惜他依然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我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也顺带着,悄悄将一只手掌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胸膛上。 来自【交友术】的粉色光芒在一个呼吸间就渗入了克拉克的皮肤,紧接着我就听见头顶上来自克拉克的呼吸声微微一滞。 “好的,菲洛希尔,我会在那边等着你。”他在停顿片刻后马上说道。 唉,如果克拉克本人也能像他中了交友术之后那样听话就好了。 我靠在身后的一口大坩埚上,注视着克拉克直直穿过那道传送门,又在一阵蓝白色的光芒里安然无恙地彻底消失在门后。 我掏出自己的老朋友,那一卷可以查看附近区域的区域地图,却发现这栋房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黄色的小点。 只有【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一个人,甚至连代表守墓人的中立黄点都不在。 我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变得漆黑一片,别说能看见玫瑰花园的隐约轮廓了,我连一个能够区别于黑色的色块都没有瞧着。 原本还在为成功【劝服】克拉克而高兴的我很快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试图奔向走廊,下楼查看情况,却发现这个房间的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距离这个房间门口最近都走廊地板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部是跟窗外一模一样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下我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虽然我很讨厌守墓人永远说一半留一半,以观测者身份对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整日故作玄机,但当他真的突然间从我生活中消失后,我只感到措手不及,一点重获自由的喜悦都没有。 下一秒,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房间里此刻唯一的光源,那个传送门,突然开始闪烁起来——它像没电了的灯泡一样开始变得昏暗,而我脚底下站着的地板也突然开始倾斜、分崩离析。 ——该死,没了守墓人的力量来维持这个地方的稳定,现在这个房子要消失了! 我很后悔刚刚跟克拉克在传送门面前磨叽了太久,以至于没能及时发现外面的异变,但我又说不准守墓人是不是在克拉克离开后才突然从房子里消失了踪影。 一眨眼的功夫里,我脚下的地板已经快倾斜成了90度,房间的另一头变成了黑暗的深渊,吞噬着房间其他东西,那口坩埚,旁边的书架,还有地上的祭品,全部都掉到了黑暗里面。 我踩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上,左手抓着断裂的木板,右手拼尽全力才勉强用指尖触摸到了依然悬挂在半空中、此刻已经快要黯淡得看不见了的传送门—— 第42章 我猛地踮起脚尖,伸进去了半只手。 身为矮个子的精灵真的太伤了!我但凡能稍微长高半个头都不会这么吃力! “有人吗?能帮一下忙吗?”我大喊着,在心里祈祷有人在传送门的另一头听见我说话。 如果传送门那边没有人回应我…… 我低头看了眼下方的无底深渊。 那我今天可能真的要凉,然后克蓝沃今晚办公就能看见我的灵魂排在其他灵魂的队伍里了。 “……你肯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突然,我隐约听见传送门那一头传来了茶杯摔碎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人在噪声里说了句什么,但还不等我琢磨明白,我探进传送门的那只半手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塔拉!塔拉——帮帮忙!快,我一个人搞不定!”那个人一开始只抓住了我的手指,我的手全是汗,所以这把他吓坏了,所以他又赶紧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嘿!你能用点力气吗?就我跟我的翼猫在家,我们——两个加一起都——没办法——用上力——” 他说话时,背景音里有什么东西声嘶力竭地喵呜了一声。 ——该死的,我已经知道传送门那边是谁了。 眼看着我脚踩的那块木板就要和其他物品一起变成黑暗的盛宴,我真是又急又想笑——力量8的深水城法爷和他的猫加一块都抓不住一个身材矮小的女性精灵!请问你们在那边是直接roll出大失败了吗? 黑暗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腰部,再不把我拽出去,我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只好祈祷自己喊这一嗓子能让盖尔再触发一次骰子检定。 “盖尔!是我!菲洛希尔!”我说完就开始感觉胸口闷得难受了,低头一看差点吓飞了半条魂——我居然连自己胸口以下都看不清了! “救、救命!盖尔,我——” 就在我的嘴巴都要被快速蔓延的黑暗吞没前,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像拔萝卜一样从快要消失不见的传送门里拽了过去。 我被这份喝了山丘巨人力量药水般的力气甩出去了远远一截:我的头直接撞在了硬邦邦的书架上,然后又在疼痛中让身子缓缓滑落到地毯上,还没等我喘口气说句话,从书架上掉下来的书籍又扑簌簌地把我砸得眼冒金星。 ——非常好【知识力量】,让我看见星星! “与其坐在那里傻看着,不如过来给你可怜的未婚妻一个拥抱?”一个毛绒绒的小爪子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哦,可怜的小东西,你看起来比被流浪汉扔石头砸到了的鸽子还要头昏脑涨。” “……奇妙的比喻,谢谢你,塔拉。”我气若游丝地拨开脸上压着的一本书,还没来得及就此看见蜡烛的光亮,一个温热的怀抱就把我裹在了里面喘不过气来。 “我——诸神——密斯特拉看见会——我不知道——”这个快要把我勒得喘不过气的男人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了,我安抚性地努力抬高手去拍他的肩膀,但中途就被盖尔发现了。 他短暂地松开我,好腾出地方来抓住我的那只手,我原以为他想跟我十指相扣,但他又把它举了起来,让我的手背能够贴在他的额头上。 我忽然意识到,盖尔这是在试图让我触摸他的额头。 这是什么?他跟【菲洛希尔】之间的小情趣吗? 我小心翼翼地翻转手背,轻轻地拂过盖尔的额头,拨开了他垂在额头前面的乱发。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脑袋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自己的鼻尖萦绕着书籍的味道——盖尔像是洗了个充满羊皮纸和墨水的澡一样,只是闻起来就让我有点昏昏沉沉了。 我们像这样静静地待了几秒钟,直到我的视线不再朦胧,直到我也终于放下心来、认定差点把我吃掉的黑暗深渊已经彻底远去,盖尔才缓缓拿下我抚摸他的那只手,举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 “……你绝对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说。 “传送门已经告诉我了,”被盖尔亲吻过的皮肤在散发出阵阵高热,我努力压抑着害羞的感觉,试图让这次重逢看起来不那么生硬,“是你的呼唤把我带了回来,我刚刚差点就要……” “就像我们初次见面那样,”盖尔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你也是像这样把我拉出来的。” 见鬼。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我们刚刚居然复刻了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盖尔卡在了一个传送法阵里,而我差点以为这是个玩笑,生出【跟那只手击个掌】的坏心思:好在我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做! “嘿,我现在应该听见一声谢谢。”观看着我和盖尔的久别重逢的塔拉晃了晃她的大尾巴,“我觉得我刚刚因为你崩掉了一小节爪子——你对我和盖尔来说太重了!” “我——我想过自己应该变得更强壮!”抱着我的盖尔的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但你失踪后,我就一颗心都扑在了研究上,所以……” “山丘巨人力量药水,”我看见了掉在地上的一个极为眼熟的空药瓶,“塔拉,刚刚真的……多谢。” 塔拉得意洋洋地喵呜了一声。 “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们这对爱情鸟留点私人空间,”塔拉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伐跳到了半开的窗户旁边,“顺便吃个零食。” -------------------- 第43章 已经站在现代公寓里的守墓人:传送门搬不了东西,我用个附带黑暗术的大型传送术搬家吧。 克拉克:(紧张地等待) (两个人等了片刻女主也没出现) 守墓人:(掐指一算)啊……原来是这样。 克拉克:哪样???(黑化进度1%) 经读者提醒添加的小预警:下一章是盖尔专场哦 第19章 夏日冷梦于冬日归暖 =================================== 实际上,我还没做好单独面对盖尔的心理准备。 但人总要学会硬着头皮去面对,所以我在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燃烧作响的背景音里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盖尔银闪闪的耳坠。 “ouch,”他夸张地痛呼一声,“轻点,我听着呢,身体和灵魂都是。” “……我离开了多久?”这是我目前最害怕的问题,之一。 盖尔看上去并没有变得多老。 但我记不清他的抬头纹是之前就有,还是在我离开后才变得更加严重——层层叠叠的——看着看着就让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这些充满了智慧的小褶皱。 “六个月,”盖尔用他的嘴唇贴着我的额头,轻柔的声音从他的唇缝里像耳语一样悄悄钻入我的耳朵,“你在深水城最热的一天里消失了,无影无踪。”提及我的莫名其妙的失踪,盖尔环抱着我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但你又在深水城最冷的夜晚里重新回到了我的怀抱。”我在这个角度看不见盖尔的表情,却隐隐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泣音,“简直像做梦一样。”他悄悄吸了一下鼻子,可能以为我不会发现,但精灵的耳朵把他的小动作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戳穿盖尔,虽然他哭起来很可爱,但,面子还是要给他留一点的。 “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十八年,”我把手臂绕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天啊,直到最近我还在担心呢,害怕回来时你已经变成了老头子——那会让我变成深水城最出名的大骗子。” 盖尔在听见我的俏皮话后,肩膀抖了抖,又等了一会才整理好又喜又悲的复杂情绪。 “是啊,所有德卡里奥斯都会记得你放了盖尔的鸽子,”盖尔捏着嗓子威胁我说,“我曾跟妈妈保证说自己要办一个让全城所有法师都对我们感到羡慕的盛大婚礼,充满魔法和奇迹,让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你从此以后只会属于我……” 威胁到了最后,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变得有多么柔软。 “……但现在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也真的很想念你,盖尔。”我真心实意地说。虽然每次回复他的信件都让我很是苦恼,但在我曾拥有过的所有伙伴当中,也的确只有盖尔真正陪伴我度过了那些孤独的岁月。 ——这就是所谓的烦恼并快乐着吧。 “回到正题。十八年。”盖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如果换做是我,我会疯掉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经历了什么——你在信里从没提到过这个。” “我不敢,”想到了那个担惊受怕的自己,我一时间感到五味杂陈,“我也不想让你担心。” “我一定是拯救了世界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得到你。”力量药水的效果会持续到下一次长休之前,盖尔轻松地说话间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这么说很奇怪,但我突然有了种变成了比自己家心爱的宠物狗狗更小的迷你犬的错觉。 “你已经拯救了世界,”我在盖尔离开书房的时候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试图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那么僵硬,“我们打败了一个疯狂的主脑,还记得吗?” 虽然不知道盖尔要带我去哪,但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已经知道接下来他想要做什么了。 就像暗夜之歌在重新和爱人团聚之后,她们所做的那样——将自己埋入爱人温暖的臂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这是在合理化我对你的所有权,hum……我不能再赞同了。”盖尔一边装模作样地思考着,一边爬上了一截螺旋着的楼梯,把我带到了一扇虚掩着房门的入口。 “盖尔,我——我感觉我没做好心理准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我不得不感到一阵恐慌——诸神啊,我对盖尔还只是队友情谊,和盖尔生米煮成熟饭的是我主控角色,不是我啊! 但这个暂时性变成大力士的英俊法师只是在朦胧的烛光下露出了一个性感得让我根本无法移开视线的笑容。 “我们有一整晚让你放松下来,”他轻笑着把我安置到了柔软的床褥上,我的脑袋立刻就陷入了柔软的厚绒枕头,“然后证明给我看吧——证明你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冰冷的梦。” 那之后的一整晚,我的视线里就只剩下了盖尔·德卡里奥斯不断晃动的银色耳坠,还有那让人迷失其中的【魔网之乐】。 -------------------- 拯救了世界的狗狗值得吃上最好的meat!(而且是合法meat,婚约就是坠吊的!) 第20章 龙蛋,但是母不详 ================================= 呼。 我靠着床头坐起来,回顾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感觉像是在这片床幔下面过去了几个世纪。 盖尔终于在天亮前耗尽了体力,他的脑袋刚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没有长有任何鳞片保护的肩膀和腰部暴露在冷空气当中瑟缩着,看得我忍不住想叹气。 第44章 难道盖尔到了这把年纪都还需要他的翼猫给他盖被子吗? 我把被子的边边角角在盖尔身边掖好,然后瞪着此刻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困倦的眼睛寻找浴室的方位。 精灵本来就不需要睡眠,这让我在夜间比别人多了很多活动时间,也让我无法完整地加入到任何人的同眠共枕当中——总不能让我一整晚都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太阳再次从费伦的地平线那一端升起吧? 我像做贼一样试图偷偷摸摸地在卧室里穿行,但边边角角里不知为何堆满了杂物,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堆积如山的书籍绊倒。 有黑暗视力的好处就是我可以直接看见绊倒我的书籍封面的题目是什么,而不用点灯惊动睡眠中的盖尔。 我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眼,发现封面上画着一只宝宝龙,标题是《如何照顾好一只幼龙》,这让我想到了不久前刚刚才变成过龙的黑历史,忍不住满头黑线地把它放回了原处,又拿起了另一本书。 这次的书名叫《听,是龙蛋里的心跳》。 我挑起眉毛,一次性抓起了数本书籍依次快速略过它们的封皮,内容竟然全部都是和养育雏龙、照顾龙蛋有关系。 盖尔·德卡里奥斯背着他未婚妻菲洛希尔在外面有龙了……? 不应该啊? 一个龙脉术士不可能在任何正常情况下变成一条龙,所以菲洛希尔原本也不可能以这个形态激活潜藏在盖尔心底的xp导致他按耐不住寂寞跑外面找其他的龙。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又担心自己再看下去被恢复体力醒来的盖尔抓个现行,连忙跑到浴室里冲洗自己,又在大浴桶里加满了热水,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深深沉了进去。 在热水里迅速升高的体温让我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但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盖尔和一个模糊的龙裔身影站在一起,怀里还抱着一颗龙蛋——但我同时又很清楚,龙裔无法和其他种族生出后代。 也许这只是个误会。 也许盖尔只是突发奇想对养龙产生了兴趣。 也许…… 不等我给盖尔找到更多借口,浴桶里的水就在不知不觉中凉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房间里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了——从地平线一头照射进来的光线已经预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我披上挂在浴室门口的浴袍,在冷空气里打了个哆嗦,鳞片都要从它们原本的位置上竖起来了——我快速走到房间的壁炉旁边,打了个响指,烧着了里面存放着的木材。 我看见了挂在壁炉上方的一个黄铜色水壶,以为它是空的,拿下来放在鼻子旁边一闻才知道里面盛放的是咖啡,所以我又把它挂了回去,同时从旁边的沙发上抽出一张毛毯来把自己裹的更严实。 不是我表现得太夸张了——只要是身上长鳞片的,都很怕冷! 太阳在缓慢移动,从阳台的玻璃窗里洒进卧室的光线也在随时间偏移,就在我吹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试图让其变成能入口的温度时,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随从阳台洒进来的光束落到了一个样式古怪的盒子上。 那是什么? 它几乎被淹没在了书堆里,需要我走近端详才能发现它其实被安放在了一个矮脚书桌上,周围还摆着各式各样的研究笔记。 不知为何,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面绝对藏着一颗龙蛋——旁边这些书,这些笔记,难道还不足以证明盖尔在这里放了什么吗?!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什么样的龙蛋引起了盖尔这么大的学习热情! 如果盖尔曾试图把这颗蛋藏起来,那他未免也太不够小心了,因为盒子根本就没上锁——我倒腾了两下那个复杂的开关就弄明白了打开方式,“刷”地一下就掀开了上方的盖子,把内容物一览无遗。 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走错片场,盖尔·德卡里奥斯趁我不在找人合伙一起偷了隔壁○利○特三强争霸赛里用的道具金蛋呢! 我眼前这金光闪闪的玩意儿真的是颗蛋吗?! 理智告诉我不能碰陌生物品,但生理本能中自带的贪念却在疯狂鼓动着我伸出双手,让我把蛋拿在怀里仔细把玩观赏。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就已经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摸到了这颗蛋的坚硬外壳。 它居然还是温的——在这么冷的室内? 难道这个盒子可以保温吗? 虽然看着金光闪闪,但其实蛋壳表面触摸起来并不光滑,像有无数小颗粒存在一样,而且质地很硬,我猜测自己哪怕现在对准它打上一拳也不会让蛋壳有分毫损伤。 我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盖尔,觉得他暂时没有醒过来的预兆,所以大着胆子把蛋从那个箱子里一整个拿了出来。 喔噢。 好大的一颗蛋。 虽然没有养鸡人……我是说,吉斯洋基人的蛋那么大,但它绝对可以做成一份超级豪华的煎蛋卷——我是说它大概有鸵鸟蛋那么大! 而且它在我手上颠起来沉甸甸的,晃起来也没有液体滚动的声音,就好像已经有生命在里面形成了一样——难道里面已经有了条小龙吗? 我怀疑地把蛋举到耳边,却没听见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蛋壳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我还以为是我手上捏的太用力了,不小心捏碎了它的外壳! 第45章 只要龙蛋裂开了第一条缝隙,很快就有了第二条和第三条。 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破壳声过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和一只盘坐在蛋壳底部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了。 哈,如果我没变过身,我可能真会以为这玩意儿说不定是我很盖尔生的——现在我确信这小东西不是我的种了!它全身都是金色的!像活着的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但当我看见小龙的眼睛,我又对自己的判断感到不确定了,因为我看见了一对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绿色:它们晶莹剔透,两个眼珠像质量上乘又被狠狠抛光了几次的翡翠一样镶嵌在小龙的眼眶里,骨溜溜地随着我晃动的手指转动,然后—— “咔”的一口下来,我的手指就被小龙咬住了。 如果是深水城里的普通居民,这会手指头可能已经被小龙咬破了,用血喂了小龙第一餐,但我只感觉自己手上的老茧被小龙还并不是很锋利的牙齿磨得有点痒。 …… 盖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在梦里一直都在和失而复得的未婚妻紧紧相拥在一起,半梦半醒间,他摸索了一番身旁,想像梦里一样拥抱菲洛希尔,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床单,这个事实吓得他立即从梦中惊醒了——难道昨晚的一切依然是他的梦境吗? 但盖尔一坐起来就看见菲洛希尔背对着他,单薄的肩膀上披着毛毯、舒适地窝在一张放在壁炉旁边的沙发里。 “感谢诸神……”他的喃喃自语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看见菲洛希尔怀里好像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但……塔拉不喜欢被人抱。 她只喜欢自顾自睡在他的膝头,任何未经塔拉同意的触摸都会招来她收着爪子的三连拍——没有人类的反射弧能躲掉那结结实实的几巴掌,所以他们只能任由塔拉的肉垫把他们打得啪啪作响。 “my love?”盖尔试探性地出声呼唤,却没等来菲洛希尔的回应,反倒是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回应了它。 听起来比起“嗯?”更像是一声“嗷?”,又尖又细,带着撒娇的意味,后续还发出了一串咕噜噜噜的气泡音。 一个可怕又让盖尔激动的猜想划过心头,他连忙扯起床单裹在身上,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面前,把眼前的一幕收入眼帘。 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抱着他们终于破壳而出的孩子、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有些锋利的牙齿在她说话间若隐若现。 “盖尔,来得正好——老实交代,这龙蛋是你和谁生的?” 盖尔:“……” 盖尔:啊? -------------------- 正准备露出微笑的盖尔:啊? p.s.蛋是亲生的 第21章 弥天大误会 =========================== 任何种族之间的第一代混血总是能获得最多的先天优势,但对于这些混血的后代们来说,那些流淌在血脉里的力量比起天赐的祝福其实更像是一种诅咒。 畸形,短寿,人格缺陷,不育……等等等等,除非是逆天改命的强运之子,很难有完全躲开以上全部负面特质的混血儿。 最开始,盖尔只把这次内容当做一种认知上的拓展,他只是本着尊重一切知识的原则浅显地扫荡了一轮,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魔网相关的内容上——比如这些混血儿虽然身体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缺憾和不便,进入魔网的许可却能够流传下去。 比起同情混血儿们的悲惨遭遇,盖尔更好奇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们把使用魔网的能力继承了去,更好奇密斯特拉为何会允许亲缘关系间的魔力传承。 ——年少轻狂的他那时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这份迟来的苦恼和担忧最终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自己的孩子——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使然——正是一个混血儿。 龙,精灵,人,也许还有其他种族掺杂其中,各种各样盖尔能想到的因素和想不到的诱因共同参与了这次生命的诞生—— 在他携一生挚爱回到深水城的那个春天,菲洛希尔在某天毫无预兆地腹痛,在沐浴时意外生下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龙蛋】。 毋庸置疑,这是一颗畸形的蛋。 它体型极小,颜色异常鲜艳,无论怎么看都应当是被自然淘汰的品种——可它是盖尔的第一个孩子。 菲洛希尔当时的态度并不明朗。 ——哪怕是现在,盖尔回忆起来也并未从她的反馈中感受到太多对于龙蛋的关心。 也许她只是觉得哪怕这次失败了,下一次说不定还有可能生下更好的:她有足够的寿命,足够多的生育机会,在这方面的观念可能跟盖尔并不对等。 盖尔推测,这大概是菲洛希尔本能当中的【优胜劣汰】在作祟。 但他自己另有打算。 哪怕最昂贵的听诊器也无法在他们试探性地孵化三十天后从蛋壳里听出任何动静,盖尔依然坚信只要蛋还没有腐败,生命就还在里面酝酿,身为父母的他们需要给它足够的时间来适应、来挣扎。 ——就像那些在物质位面当中孵化的吉斯洋基人一样。 他的孩子还需要时间。 可惜盖尔的这份美好憧憬很快就被菲洛希尔的失踪变成了泡影,他更多的精力被花费在了打探未婚妻的消息上——这是自盖尔离开毁灭法球的诅咒后第一次这么惊慌失措。 第46章 他的未婚妻在失踪后杳无音信,他的孩子在蛋壳里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在孤独、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盖尔会用被子遮着头痛哭出声,以此来发泄内心的负面情感。 在十八个月的等待当中,前九个月都是他在跌倒,痛哭,然后又爬起来——直到守墓人突然登门拜访。 这个曾经在营地当中为他们提供服务的神秘帮手告诉盖尔,菲洛希尔还活着,但在另一个世界当中肩负着一项重要责任。 等时机到来,菲洛希尔就会回家——在那之前,他可以作为他们的信使,传递他们想对彼此说的话。 好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 在守墓人告别离去后的同一天,盖尔发现龙蛋有了新的动静——它摸起来变热了,像是里面多了个会靠自己发热的小东西。 他的研究方向没有错。 足够的关爱和关键性的药物浸泡辅助对不健全的龙蛋的内部发育起着巨大的作用,哪怕之前是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也被他的坚持不懈大幅提升了存活率。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盖尔说,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特别是在委婉地提及自己精神崩溃的内容时,“抱歉,我可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没做好。我失败透顶。如果不是守墓人——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你还活着,你安然无恙,我——可能甚至没办法做到一个人坚持下去。” 他不肯继续说下去了。日光照得盖尔的皮肤几乎透明般的白,他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脸前,表现得像光线很刺眼一样,但我知道他肯定又在背后偷偷抹眼泪了。 我想扑上去拥抱他、把他勒到喘不过气。 我有种想要和他逗着玩、直到他在和我的僵持中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的强烈冲动。 我无法忍受只是看着我这番旅途中重要的朋友情绪崩溃:我希望盖尔得到幸福。 哪怕我们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他只是个游戏npc,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玩家。 就在这时新生儿小龙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一样用爪子勾着浴袍的布料三两下就爬到了我的肩膀上,腾出了我怀抱的空间,然后用尾巴抽打了一下我的脸。 ——它这是在催促我去安慰它的爸爸? 我迟疑着走上前,几乎是秉着呼吸靠近了披着床单的盖尔,并且完全无法避免用赞叹的目光去描绘他的身体曲线。 虽然说起来有伤风化,但我发自内心觉得他很适合现在这幅样子——就像神殿里的雕像一样。 我撑开身上的毛毯,像张开双翼一样把盖尔包裹在了里面。 他抹眼泪的动作先是一僵,然后就一边躲避着我的目光、一边环住了我的腰。 我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合拢毛毯,把盖尔和我自己紧紧裹在一起,那条金光闪闪的小龙顺着毛毯爬到了我们两个的颈窝附近,好像也想加入进来似的用爪子刨着什么。 时间比我想的要紧迫。 昨晚没能第一时间告诉盖尔真相是我的错误。 我考虑到了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有盖尔寄托在她身上的感情——我只是不想把一切谈话都堆在一起,像抽打陀螺一样把盖尔和菲洛希尔在战火中诞生的珍贵感情追赶得团团转。 但现在我看见了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已经降生了。 不管是出于道德准则,还是我自身渴望回归现代社会的私心,我都必须跟盖尔摊牌,说清我和【菲洛希尔】的联系。 “盖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在听。” “我不是菲洛希尔。”我闭着眼说道。 然后,我怀里的盖尔身体明显一僵。 “我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占据了你未婚妻的空壳。别误会,不是我把她的灵魂赶走的,守墓人说在我出现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是空壳了——对此我真的很抱歉。”我说完后就快速扯下了肩上的毛毯,连带着爪子还勾在毛毯上的小龙一起,全部堆在了盖尔身上,而我自己,则是迅速从盖尔松开的臂膀里逃了出来。 ——我穿着单薄的浴袍站在冷空气里,背着光面向盖尔,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 “过去十几年间——我是说,你的十几个月当中,一直和你联系的人是我,不是菲洛希尔,而她本人现在在哪我其实也……” “不,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盖尔抱住了从脖子上滑到他怀里的小龙。 说话时,他和小龙的脑袋都看着我的方向,几乎挂着一模一样的惊讶神情。 天啊,真诡异,我居然会在一条龙和一个人的脸上看出【父子相】来。 “守墓人该在这里给我作证的,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他老人家现在显然有其他要务在身没有时间抽空来我们这里看看……”我试图解释,想避免让心思敏感的盖尔钻入牛角尖。 “不,你就是误会了,”盖尔的睫毛上还挂着他刚刚的泪珠,但此刻的语气却是我从未听过的坚定,“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他说的是“你”。 不是“菲洛希尔。” 我微微扬起了眉毛。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菲洛希尔跟我提起过你的存在,很早的时候,”盖尔抱着那条小龙,好像已经抱了很多年一样熟练,后者也歪着脑袋听我们的谈话,一副好像听懂了的模样,“每当我们遇到人生的十字路口,都是你在通过菲洛希尔告知我们怎么做,不是吗?” 第47章 我感觉脑子里某样东西好像“砰”地一声炸了。 次元壁裂开啦! 谁来管管打破第四面墙的盖老师? 不对,最先打破第四面墙的好像是我家主控角色自己吧??? “菲洛希尔说你应该也叫【菲洛希尔】,否则你不会给她起这么一个名字,”盖尔把头歪向了一边,“但鉴于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你觉得菲洛希尔不是你,也许现在是个好时候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这太荒谬了!”我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意识到现在我们在深水城——我们不是在博德之门的哪个荒郊野岭,现在我们有邻居,有楼下的过路人,他们会听见我的大吵大闹。 “别担心,”盖尔注意到了我的拘谨,“这里的每对夫妻都会吵架。”他刚说完小龙就不满地大叫了一声,被盖尔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嘴巴,“no,no,在家里不准顶嘴,现在是你妈妈一个人说话的时间。” 我好想吐槽一句盖尔究竟是怎么听懂小龙在说什么的,又或者他只是在自导自演,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能被他滑稽的小剧场带着跑。 “我亲眼看着你跟菲洛希尔,表白,你们相爱,哦对,你们还在我面前神交——” “嘿!嘿!有个孩子在旁边听着呢!”盖尔猛地怪叫一声盖过了我的声音。 “fine,你来说。”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感觉刚刚那阵悲壮的情感早就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营地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亲自替自己的化身决定好了我们接下来每一步,”盖尔露出一副大为不解的表情,“我爱上了你的化身,和你的化身一起生活——这其中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悟了。 盖尔这番话让我彻底悟了。 克蓝沃,救救我。我还没当上你们那边的打工人,就有人在擅自把我当成女神了。 ——我不是女神! ——我的主控也不是我的化身! ——你们……你们全部都入戏太深了啦! -------------------- 艾欧一觉睡醒发现下界几个凡人擅自立了个新神崇拜,还试图把这个“神”变老婆。 艾欧(看向克蓝沃):怎么个事? 克蓝沃(假装看不见):陛下我现在很忙。 艾欧(看向耶各):咋回事儿? 耶各(老头地铁手机):没眼看,没眼看。 艾欧(招来女主):你知道咋回事不? 女主:关我什么事?我tm是受害者啊!感谢在2023-11-21 06:33:25~2023-11-22 22: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大木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在费伦神系里也是相当炸裂的开小灶 ================================================= 养孩子是怎样一种体验? 先说好,哪怕是在我原本的世界,我也没听说过谁家孩子需要脖子上套个狗链牵着走——但我家孩子需要。 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需要,否则它几秒钟不盯着看就能自己扑扇着小翅膀飞到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去,然后像你无论怎么大喊名字都不吭声的宠物猫一样销声匿迹。 ——短短一个上午,我和盖尔就轮流找了这只金光闪闪的【皮猴】四次,直到我突然间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个带皮带系扣的项圈,把我跟盖尔从永无止境的躲猫猫当中解救了出来。 “还没好吗?”发问的时候,我正坐在一楼的沙发里,旁边是跟空气里的假想敌搏斗的小龙,右边是优雅而端庄地坐在矮桌上的塔拉。 ——怎么我突然有了种带着全家去旅游所有人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有丈夫迟迟找不到东西延迟全家人出发时间的错觉呢? 盖尔正在楼上打包他的研究资料和工具——还把所有他预想中能派上用场的书籍和典藏都塞到了背包里——那些砖头厚的大部头我多看一眼都想睡觉。 假如有路人经过,他们一定很难看出盖尔不是在卷款潜逃的路上,而是在为跟我一起前往蓝星做准备。 …… 几个小时前,我在告知盖尔自己真实身份(保留了一些美好的误会,因为我并不想让盖尔继续打破第四面墙)后就为自己即将回到蓝星而和他做出了告别。 而其结果也完全不出我所料:盖尔坚持要跟我一起回到蓝星。 哪怕我把这种特殊传送门的特性告诉了他——如果传送门另一头没有需要你的人就会无法前往蓝星——盖尔也没有做出让步的意愿。 “我时刻准备着,”他说,“如果你如我所愿地需要我,我就会立刻跟你一起出现在传送门的另一端。” 我按着他肩膀、阻止他继续往背包里添加行李的手忍不住换了个方向,改为了轻轻贴着他的脸颊——他的胡茬摸起来微微有些扎手。 “你不必勉强自己离开你熟悉的环境——”我犹豫着说出了自己想到的第一条借口。 “有你在的地方才能叫做【家】,”他垂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手腕内侧,“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见我没有立即说话,他抬起双眼,用近乎恳求的目光注视着我。 “please,”他说,“请让我跟你一起。” 唉。 第48章 这双漂亮的眼睛能杀了我,真的——我就问问谁能看着他这双眼睛说出拒绝的话语? 我几乎能想象到盖尔会在我头也不回地踏入传送门后怎样夜以继日地等待我在传送门那一端对他进行的呼唤——就像只被主人亲自丢弃在马路边却仍然坚信主人会回来找他的小狗一样,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我会是一个糟糕的妈妈,”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盖尔了,所以忍不住发出了叹息的声音,“我还会是一个糟糕的伴侣。我不觉得我在这之前做了任何准备……” “没人能一上来就做到最好,”盖尔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眉眼里满是对我让步了的喜悦,“顺便一提,你在我眼中已经完美无缺了。” 谁来一拳打碎我在盖尔眼里的5000米滤镜治治盖尔的【恋爱脑】? “你早晚会后悔的。”我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竟然让盖尔在转身继续忙碌的时候留下了一串愉快的笑声。 我看着盖尔的背影,不是滋味的咂咂嘴,总感觉自己还没习惯有了一个恋人的感觉。 其他人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么麻烦且吵闹的吗? …… 我对盖尔在他深水城的住所里物品收纳的位置一无所知,所以行李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收拾的,而我只在他突然跑到我面前问我要带哪条颜色的围巾等等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给出一点极具个人审美的建议。 我隔着天花板听见了盖尔在楼上的翻箱倒柜——很难想象他一个力量8的法爷是如何做到折腾那么长时间还能乐此不疲的,而我只是喂了两次小龙就感觉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了。 我没有任何母乳可以给它食用,它也不具备能够喝母乳的嘴巴,而幼龙养育指南里也没说刚出生的龙就可以直接吃肉—— 所以我在厨房里操着不熟悉的厨具折腾了一些煮熟了的动物肝脏,打成了软烂的肉糜,又混合了一部分塔拉帮我在架子上翻出来的(不知猴年马月的)羊奶,一勺一勺地喂给了小龙。 用的还不是普通汤匙。 我用的是煮饭用的最大号木勺——它舀起一勺就是一碗汤的量,小龙只需要咬着木勺翻转几下舌头就能把食物全部卷到肚子里。 它吃的快极了。 养龙指南上说幼龙一天需要像这样进食最少六次,而塔拉则说我应该庆幸它不会跟普通婴儿一样半夜哭闹。 “哎呀,人类的小孩极为吵闹,”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用爪子逗弄似的扒拉了几下小龙的脑袋,“我更喜欢不怎么发出噪音的幼崽。”说话间,塔拉看似漫不经心又非常敏捷地躲开了小龙试图咬她一口的举动。 “你也认为盖尔跟我去蓝星是个好主意吗?”我问,“你和他母亲在这里不会想念他吗?” “well,我们可能确实需要再适应一阵子,”塔拉歪头想了想,“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幸福,他妈妈会感到高兴的。我也是一样。你不知道我们之前有多担心他会孤独到老……” “塔拉,谢谢你亲爱的,没必要把陈年旧事再一次提出来了,”盖尔举着两个咖啡杯快步从厨房走过来,“我已经找到了一生挚爱,现在还有了我梦寐以求的孩子,已经跟你们的恐惧相差甚远了。” 他说完就亲了一口我头顶乱糟糟的发丝,把有点烫手的咖啡塞到了我手里。 “我给你做了点东西吃,my love。” 他快速给我们做了份早午餐——介于我们没能吃上早饭,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大块的煎蛋和培根,烤得刚刚好的面包片和滋味十足的炖豆子,淋满了肉汤又洒了枫糖碎的香醇土豆泥。 盖尔的厨艺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的多。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注意过以前营地里的食材都是如何被盖尔拿去烹饪的(据说他是在营地里经常负责做饭的那个)——我通常都是随意地挑选一些蔬菜,肉类和酒类饮料,凑够40营地补给就快速地点击了休息按钮。 “hum……那些日子里每天都充满挑战,”盖尔回答了我的疑问,“但,在那种条件下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也向你致敬。”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他回以一个wink。 我突然对自己那些随意的选择感到心虚:没记错的话,有那么几次,我选择的补给里全是胡萝卜或者卷心菜。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些食物——我意识到自己在经过一早上的折腾后已经非常饿了——就在我用面包去擦盘子上的半熟蛋黄液和培根油的时候,有人摇响了门口的铃铛。 刚好坐在外侧的盖尔起身去应门,而塔拉则是打了个哈欠,在躲过小龙的偷袭后顺势跳到了我身旁的垫子上,看上去是要在吃饱喝足后小睡一觉。 “呃,菲洛希尔?我觉得你有必要来看看这个。” 盖尔在门前侧身让开一块地方,让我看清了访客的脸——陌生人的面容被衣物和头巾遮掩得很严实,深灰色的长袍和白色的披肩被清理得一尘不染。 对方一看见我就举起了一个包裹,行动间发出一串叮里当啷的银器碰撞声。 我扫了一眼来访者的腰间,瞥到了一些记忆中只会在驱逐邪秽和不死生物时用到的被祝福过的银器——这个陌生人究竟是一个牧师?还是死灵猎人? 第49章 我打了个响指,让手里的皮带自动缠绕在桌腿上,拴住了对陌生人感到好奇的小龙,同时以一副戒备的姿态走到门口,站在盖尔身侧。 “……” 陌生人沉默着双手递交给了我一个包裹,然后又在我犹豫着伸出手拿取包裹以后,分别对我和盖尔都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什么东西?”面对这个可疑的访客,盖尔表现得有些紧张——他无意识地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用被我挡住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后摆。 在盖尔出声询问的同时,我也在默默打量这个陌生人。 从我现在所处位置来看,盖尔的家并不是在闹市中心,而是位于一条安静的小巷,很少有船只从这里经过——和当初盖尔试图通过精神世界展现给我的一样,这栋房屋的窗外即是海岸,临近海湾的这数排房屋之间就像威尼斯一样需要通过走一段水路到达通往大门的阶梯。 来访者的小船就停靠在几阶台阶下面的不远处,船侧的刻痕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用尖锐的器具在船身木板上精心刻下的标志,由一只骨手抓着的天平——我不止一次在守墓人的居所当中从书籍和羊皮纸上看见过它。 ——那是克蓝沃的圣徽。 “……克蓝沃的牧师。”我用确信的语气说道,同时将目光重新移向访客,“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谢谢。” 一部分克蓝沃的牧师既是战斗牧师,又被现如今的人们敬畏地视同为死灵猎人——我面前这位神秘的访客很可能就是侍奉克蓝沃的战斗牧师中的一员。 神秘访客刚一离开,盖尔就开始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我——和我手中的包裹。 “what?”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他缓慢地在我身后关上门,“只是把你和克蓝沃联系在一起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是你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刻里答应了他的信徒要为他奉献些什么吗?” “你太紧张了,”我说着在一旁的架子上找到一把能够用来拆开包裹的小刀,“我没和他们做过任何可疑的交易。这其实更像是一份礼物。” 费伦神系的神明们似乎在费伦大陆受到艾欧更为严苛的律条约束,大约是连化身也不方便随意放置到下界的程度,除非他们有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来实施这一举动。 我用脚指头去想克蓝沃都不可能本人亲自来给我走这个后门——他能想到叫自己家信徒来做场外外援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 “那听起来就更奇怪了,my love,班恩,米尔寇,巴尔——直到去年我们还在和曾经的死亡三神为敌,而你现在和现任死神克蓝沃的信徒又有了交集。”盖尔抱着双臂,换上了一副忧虑的神情,“我开始担心你又被卷入了一个新事端。” 我对他微笑,没有立即出声安抚他,而是决定先拿出包裹里的东西,用实物来证明盖尔此刻的担忧是多余的。 假如我没有认错,这个轻巧而迷你的包裹里面只放着一张传送卷轴。 “一个传送卷轴?”盖尔下意识问道,随后很快就发现了这张卷轴的不同之处,“不,这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传送卷轴,等等,这些字符……”他伸出手,仔细地在纸面上用五指摩挲了一番,“不可思议——我应该还没在书里见到过。” hum。连盖尔都不认识的魔法奇物。 但它只是一张卷轴。 所以用的时候,我只需要把它从中间撕开……就好了吧? -------------------- 虚假的考验:选择毁灭世界还是拯救世界。 真正的考验:被盖尔一双湿润润水灵灵的褐色大眼睛盯着祈求你带他一起出门。 就问谁能撑得住?!谁能?! (p.s.28号的更新提前放出来啦,22锁着21好像看不见更新提示,下次更是30~) 第23章 农场,玉米地,重逢 =================================== 啊,你说克蓝沃帮忙的那次?绝对是我最刺激的一场位面旅行——菲洛希尔。 ...... 卷轴被撕碎的瞬间,我的面前裂开了空间裂缝,割裂开的形状和我在撕扯卷轴时留下的裂痕一模一样——裂缝里闪烁着和我之前见过的传送门一样的蓝白色光辉,仿佛只要伸出手就会被里面像风暴一样四处席卷着的、充满了混乱的强大能量烫伤。 我伸出一只手,屏着呼吸凑近裂隙,完好无损地将它穿了过去——盖尔站在我身后看着这一切,和我一样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my love——菲洛希尔——我,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当我确认传送门没问题,准备正式往里面踏入一只脚的时候,一直紧盯着我一举一动的盖尔扯住了我的衣袖,“你需要我,对吗?”他从喉咙里困难地挤出了以上语句。 “你觉得我会在过去之后丢下你?”我收回刚刚迈出的步子,无奈之余,觉得自己其实也能够理解盖尔此刻的复杂情绪。 他可能认为我们之间依然隔着神与凡人之间那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认为自己依然是会在大义和神明自我判断中轻易被丢下的那一方,这不禁让我感到好奇——盖尔拼尽全力挽救的孩子,那条金色的龙蛋,除了他本能中的父爱,是不是也藏着一份他在这种时刻想要通过它来挽留我的心愿? 也许别的神明不会在乎——也许他们甚至不屑于用化身来和凡人繁衍后代,但我作为和盖尔一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把他就此丢下,更何况,即便从朋友的立场上来讲盖尔在游戏中也和我的三观高度一致。 第50章 我没有急着出言解释,只是微笑着看向他,用充满喜爱的目光注视他,希望他能从我的肢体语言中读懂我的心思——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站立不动等待在原地的含义。 盖尔猛然几个大步走上前,给了我一个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的拥抱,然后快速抽身离开。 “刚刚那个——真是个傻乎乎的念头,”他笑着摇头,“原谅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他又重新抬头看向我,目光中已然在我们刚刚拥抱后多了一分坚定,“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等着我。” 我轻轻吻了一下盖尔的脸颊,又把盘踞在我们脚边、始终观察着我们一举一动的小龙举起来,在它金光闪闪的鳞片上吧唧了一口。 小龙朝我撒娇般地叫了一声,试图用尾巴去缠我的手腕,但我已经在它继续跟我撒娇之前就把它重新放下去了——这让已经跟我玩耍了一个早上、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小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我没有继续哄它的意思,不禁有些失落地趴在了盖尔的脚面上,眼神还委屈地不停朝我的方向打转。 ——没人能够狠下心抛弃这么可爱的一大一小两只狗狗。 我趁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彻底耽误接下来的行程之前猛地穿过了传送门,却没想到脚下没有任何实物,顿时在踩空了的同时发出一声尖叫,盖尔的回应还没有来得及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在一阵狂风般的呼啸声中消失了。 下一秒,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坠落——周遭的一切先是快速划过,然后又突然大幅减慢了速度,让我得以看清了自己此刻的位置。 ——身处宇宙之中。 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天体和零零碎碎、在宇宙中散落分布的陨石在减速后依然像二倍速播放中的动画一样从我面前快岁略过,让我突然有了一个奇特的猜想——魔法的尽头是科学。 银河系带着太阳和地球在宇宙中狂奔,尽管在地球上的人们看来他们是静止的——也许这张传送卷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单单是身体穿过就能到达目的地,而是用我从未想过的方式使我进行了高速位移。 但我很快就开始担心究竟是什么把我加速了。如果克蓝沃无法缩短我的路程,那么被增加的就是我【所消耗的时间】——在【时间】这一概念存在意义并不大的宇宙中,时间的流逝变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带着这份忧虑一头栽进了玉米地——没错,就是玉米地。 充斥着太多奇妙和我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的隧道旅行在某一时刻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在我坠落的终点多出了一个充满光亮的圈,眨眼间就让我像一颗灌篮成功的篮球似的翻滚着就从那个圈里掉了出去。 ——我这是掉到了哪里? 我狼狈地用一小片压垮的玉米杆子上爬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在刺眼的阳光里眯着眼睛环顾四周,观察周围有没有能够证明我所处时代的标志性物品,结果我一转头就在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建筑物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玉米收割机 玉米是我记忆中生长在蓝星的一种植物,而玉米收割机是现代蓝星人发明的科技产物——综上所述,我好像真的回到蓝星了。 但克蓝沃为什么把终点定位到了一片玉米地里?他在卷轴上留下的那些连盖尔都看不懂的文字是设置了随机传送目的地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要开始为盖尔担心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这个物质位面里看见任何能让盖尔穿过来就能接触到地面的裂缝——如果盖尔传送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呢?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间惨剧?! 好消息是,我担心的事没有应验。 几秒钟过后,几乎在我开始担心的同时,我的深水城小法师就在我头顶的正上方尖叫着“help”高速坠落了下来,还能看见一个金色的小影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螺旋着高速飞舞下来。 我原本已经做好对盖尔使用【羽落术】的准备了,但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玉米地里突然腾空而起,顺势带起了一道过于强硬的气流,推挤得我不得不倒退一步,从而没有在安全距离内对盖尔成功地施加【羽落术】。 我慌了。 盖尔的垂直落地绝对会以一起惨烈的事故收场,但我此刻就算是立刻跑过去接也来不及了——但很快,这份令我在炎炎夏日中瞬间如坠冰窖的恐惧很快就转为了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的疑惑。 ——有人救了盖尔。 是刚刚制造出气流的东西救了盖尔吗? “如果再来这么一遭,我绝对会短寿十年。”盖尔拍着胸口,被救了他的神秘人轻轻放回到了地面上——他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神色,刚一站稳就对后者表达了感谢。 我赶忙跑上前去迎接他们。盖尔在看见我的瞬间就张开双臂扑了过来,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和肩膀,而一直努力拍打翅膀试图从高速气流中逃离的小龙也精疲力尽地趴在了盖尔的救命恩人手上。 “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神秘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带动起一阵令我感到异常熟悉的气流,而我也在他说话的同时辨认出了他的声音,“我错过了什么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在心中祈祷了——祈祷克拉克·肯特没有在我短暂离开的这两天里一个人在蓝星上度过太久的时光——在祈祷结束的同时,我快速转身面朝神秘人。 第51章 谢天谢地。我担心的大胡子和浑身邋遢至极的流浪汉克拉克形象没出现。 他看着好像比我离开前更坚毅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穿着一条背带随意掉下肩膀的工装背带裤,脚上的农用靴沾满了泥巴——无论我怎么看,这都是一副农民的打扮。又或者,他自己成为了农场主? 最主要的变化是,克拉克的五官现在已经看着不再稚嫩、不再透着【清澈的愚蠢】了——在刚看清他是谁的瞬间,我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掉到电影片场里头了。 ——他现在竟然长得和我记忆中的电影里的超人一模一样了。 “......可以吗?”我不确定地张开手臂,试图给克拉克一个许久未见的拥抱作为我们(可能)许久未见的第一个见面礼,但还没等我谨慎地继续试探几句话,克拉克就把我像布娃娃一样原地举了起来,紧紧压在他胸口上抱住了一会儿,直到盖尔故意发出咳嗽声才回过神,把我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 “爷爷给我找了份活干,帮助我适应这里的一切,”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盖尔,没有急着问他是谁,而是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他最近的见闻,让我有种自己只是一个刚从几个月的出差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单亲妈妈的错觉,“农场上的人都很友善,特别是farmer,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who\'s that?”察觉到自己被克拉克刻意忽略的盖尔主动挑眉看向我,怀里抱着像小狗一样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撒娇的金色小龙,“看来我的救命恩人是某个你认识的人?”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在我张嘴为他们介绍之前,克拉克就主动伸出了手掌和盖尔握手,一改刚刚试图忽略盖尔的态度,“菲洛希尔是我的监护人。”他清澈的蓝眼睛在我和盖尔之间转了会,最后定格在了打瞌睡的小龙身上。 “啊,你肯定就是那个菲洛希尔跟我说起过的【蓝星遗留项目】,”盖尔夸张地微微欠身——充满表演欲和暗藏着试探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和他在游戏里初遇的场景——他和克拉克交握在一起的手很快就分开了,“菲洛希尔是我的毕生所爱。hum,也许她应该提前告诉我蓝星上有一个我们共同名下的养子,而且显然已经到了该独立生活的年纪?” 这番话让克拉克听得高高扬起了眉毛,展露了额头上那片小小年纪却已经颇具规模的抬头纹。 ——出现了,是来自智力17的软刀子版阴阳怪气! 怎么盖尔才刚见到克拉克就吃了一肚子飞醋! “等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你就会理解他为什么是我的被监护人了,”我连忙插嘴说道,试图挽救因盖尔刚刚那番话而变得剑拔弩张的谈话氛围,“抱歉,克拉克,没有事先告知你就把我丈夫和孩子都——” “你的丈夫,”克拉克打断了我的话,目光再次定格在小龙身上,“和你的孩子?” “是、是啊,”我紧张地握住了盖尔的肩膀,“如果你愿意——虽然我之前的表现称不上好,而且可能也没资格这么说——但我们可以成为一个大家庭。盖尔是爸爸,我是妈妈,你是哥哥,还有你的......”提及小龙,我惊觉自己还不知道它的性别,于是我扭头开始用眼神向盖尔发射求救信号。 “它还没到发育性征的年纪,”盖尔清了清嗓子,“我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作为亲生父亲能够得知它的真实性别——”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也清了清嗓子,“还有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你愿意接纳他们吗?” “hum。”克拉克歪着头打量了他们片刻,最后把目光又转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想我需要点时间,”他说,“也许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阵子再做结论。” “wonderful,看来我们暂时谈妥了。”盖尔说,“所以这附近有地方让我们纳凉一阵子吗?我开始感到太阳烤屁股了,女士们先生们。” 他说的没错,太阳确实太大了——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天空蓝得惊人且一眼望去连一片云彩都没有,阳光直挺挺地洒落在玉米地里,让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金色的——如果小龙现在不是因为没了力气而靠在盖尔的怀抱里打瞌睡,我很难有自信能在夜幕降临前把这个调皮的小东西从它所藏匿着的玉米地里顺利揪出来。 “饶了我吧,这里简直就是为它量身定做的,”克拉克领着我们越过田间小路的时候,我感觉身上蒙了一层细汗,本就小得可怜的耐心很快就在高温的炙烤里消失殆尽,“盖尔,看好它,我可不想弓着腰在这么热的地方满世界躲猫猫......” “别担心,我很擅长寻找走丢的小动物。”克拉克在前面边走边安慰我说,但我依然敏锐地注意到克拉克可能也许大概是在内涵他的继兄弟(兄妹)是个小动物。 不知在这片大得过分的农田里走了多久,我们终于看见了在田埂附近搭建的一个棚屋,里面零散地放着一些农具,还有水壶和座椅,像是这附近的农民在田地里干活干累了的时候用来休息乘凉的一个地方。 “给,这是我的备用帽子。这一个是farmer的。”他抓起凳子上压着的两个草帽,把其中一个扣在了我的头上,另一个则是递给了盖尔。 “我们就这么拿走没关系吗?”我满头大汗地感受着来之不易的阴凉——虽然舍不得这点蒙在眼前的一小片阴影,但我更担心克拉克此刻的举动是否会引来别人的责问。 第52章 这个叫farmer的听起来像是克拉克的朋友——不,等等,到底是什么大聪明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做“farmer”啊? 所以克拉克的这个朋友是个名字叫做【农夫】的年轻人?还是说克拉克只是一直在把他的朋友称为【农夫】?无论真实情况是哪一种,都让我感到很奇怪。 “不用担心,他是个好家伙——嘿,别这么看着我,就算我长大的村子里没有多少同龄人,这也不代表我没法分辨一个同龄人是好是坏,”我怀疑的目光引来了克拉克不满的辩解,“你说不定明天就能——哦,等等,他好像就在这附近?”克拉克像听见了什么一样突然偏了偏脑袋,朝我扬起一个微笑。 “听着,我很期待能见见你的朋友,克拉克——但我不觉得现在是个跟他自我介绍的好时机。”我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盖尔。 我们两个刚刚从冬季来到夏季,还没能来得及适应这突变的温度——具体表现为我们一个把能脱得都脱掉了(比如我),还有一个把脱不掉的连体衣服袖子都挽到了不能再高的程度(比如盖尔),整体状况看起来比难民还要难民。 但克拉克却只是皱着鼻子狡黠地朝我笑了笑,并未作答——而下一秒我就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不怀好意地笑了。 一个瘦长的影子在一阵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窸窸窣窣声中从一人多高的农作物的阴影里(为什么这片农场上的植物都比我记忆中的高大很多?)分离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汗淋漓,好像刚刚才在水桶里洗了个澡爬出来——不等我出声打招呼,看起来像是刚做完农活、正准备到棚屋底下中场休息片刻的年轻人就一眼看见了我们。 但这个被太阳把皮肤晒成了可口的小麦色的年轻人出乎我意料的沉默——他在看见我们这一大家子的时候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非常符合美国本土阳光少年形象地热情打招呼。如果不是他确实朝着我们走过来了,我简直要以为他会直接走开、故意无视我们。 “这是我母亲,”克拉克说着揽住了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的下巴在我头顶上亲昵又调皮地压了一下,这让我忍不住为此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还有——这是我继父。”克拉克伸长手臂抓住了盖尔的肩膀:下一秒,身材单薄的小法师就被他的【继子】像抓小鸡一样带到了面前,怀里还抓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麻袋(等等,他什么时候把小龙塞进去的?)。 如果我脑袋上方能有个词条,盖尔此刻一定在震耳欲聋地对克拉克这一强势举动表示【不赞同】——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介绍方法了。我甚至很高兴克拉克能主动在外人面前把我们称做是一家人。 “你好,”我腼腆地对这个农场男孩微笑,“你一定就是克拉克经常提到的farmer(其实是今天刚刚听说)。我是菲洛希尔,克拉克的妈妈,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成为朋友的。” “盖尔,”盖尔抱着麻袋,拘谨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我们这之后能在更好的场景下重新认识一下彼此,比如一边喝着冷饮一边观赏河边夏日傍晚的宁静,聊聊最近阅读的书籍——我好像说得太多了?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面对我跟盖尔称得上长篇大论的自我介绍,农场男孩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他只是抬高草帽的帽檐仔细看了看我跟盖尔的脸,朝我们分别点了点头,又朝克拉克点了点头,随后就拖着——我的天,他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麻布口袋,里面装满了果实饱满丰盈,鲜红欲滴的西红柿——装满西红柿的口袋,分别给了我们——所有人,包括克拉克——每人一个大西红柿。 “这是——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不确定地举着西红柿问道。 farmer点点头,在克拉克随意的道谢声里拖着那一大袋子西红柿头也不回地往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方向离开了。 “他话不多,”克拉克说着咬了一大口西红柿,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个友人的沉默寡言一样,“我喜欢他这一点。他人前人后都不怎么说话。”很好,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克拉克看起来可爱了很多。 “在这个年龄的确是一件稀罕事。”盖尔评价道。 我的态度介于克拉克和盖尔之间——我举着那颗被作为礼物送给我的西红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是我的错觉吗? 为什么我会在接过西红柿的那一瞬间突然对这个农场男孩产生了一点好感? -------------------- 聪明的朋友应该知道这个farmer是谁了(双手合十) 第24章 谁教你这样塞钱的? =================================== 等到了克拉克住的地方,我才知道刚刚自己的猜测全部都大错特错了——我以为farmer只是和克拉克一起在农场上工作的伙伴——以我刚刚观察到的土地面积来说,克拉克一个人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料理得当,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事实却是,这个farmer不仅是克拉克的朋友,不仅是他的工作伙伴——他还是克拉克的房东——刚刚那片一望无际的大农田是farmer从自己爷爷手里继承的。 除了露天的土地面积,朝着农场的西侧走两步就是一个巨大温室,为小镇一年四季提供着反季节蔬菜。 再远些的地方还有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山洞,不知为何能够生产一些反季节的水果,每隔几天就能够收获一次,可以拿到市场上卖个很好的价钱,但是洞穴里的蝙蝠粪便非常地难以清理,还有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对克拉克过于敏锐的鼻子很不友好。 第53章 我回味了一遍克拉克刚刚给我输入的这些信息,总觉得异常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亲眼看见过,又或者是曾经有哪个亲戚在我面前绘声绘色地形容过一样。 十几分钟后,克拉克刚刚领着我们在炎炎烈日下穿过那些齐人高的玉米植株和明明跟我的腰差不多高却意外生长得粗壮结实的番茄植株,之前先我们一步离开的farmer就戴着一顶矿灯帽子今天第二次出现在我眼前。 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回过头,瞪着他头上的矿灯帽子定定地看了几秒钟,突然间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给我的既视感这么强了—— 守墓人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做到的?居然把我家克拉克给扔到星露谷的农场上了? farmer离开后,克拉克正好接了个电话,让我得到机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借来他的手机,然后趁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快速点开地图软件定位了一下现在的位置,确认了这块农场确实是位于堪萨斯州——超人原本的人生轨迹中的故乡——没有错。 现在我感觉脑子里嗡嗡得更厉害了。 ——先是一头栽进猎魔人世界,现在又是住在平原版本的星露谷。关于克拉克,到底还有多少神秘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和游戏里不同的是,farmer并没有在一个人占据最大的房子的同时把克拉克安排在旁边的小屋子里。 在这个世界里,farmer重建了爷爷的旧房屋,斥巨资盖了一间非常大、可以让五代人生活在一起都绰绰有余的大庄园。 “很多人都为他的选择感到惊讶,选离门口这么近的位置当卧室,而且已经不止一个留宿的人在从厨房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闯入他的卧室,”为我们介绍房屋布局的时候,克拉克指着进门右手边走廊里的第一扇房间门说,“但farmer从没说过他这么做的理由。” 还能是因为什么理由!在星露谷的设定里,干活熬夜到太晚不及时上床赶快睡觉可是会在外面昏倒的! 这么大一个房子,farmer要是真的听从建议把主卧安排在顶楼,他恐怕天天都得走半路上昏倒——苏醒了,被自己家猫卡在门口进不去房子无法睡觉的星露谷玩家的惨痛记忆! “二楼很吵闹,因为farmer在镇上的朋友经常会来留宿,三楼更安静一点,”克拉克领着我们推开一扇门,“这个房间——啊。”他说话的声音在看见内部装潢的时候戛然而止,引得我好奇跟着探头看向屋内,却和克拉克一样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他正准备带领我们参观的这个房间不知何时已经被整理好了,我认得出来的几样属于盖尔的行李全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摆放着。 我刚刚还在奇怪盖尔收拾好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原来是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空调房。 “——我原本想说,这个房间是我给菲洛希尔一个人预留的,但现在看来,它似乎已经准备好接纳你们两个人了。”克拉克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在盖尔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谢谢你觉得我这么能干,可以直接干预我怎么都没想到过可以去干预的事情——但很可惜,这一切跟我毫无瓜葛。”盖尔生硬而礼貌地拒绝了克拉克的窥探。 我和盖尔先后走进房间的时候,克拉克就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们。 虽然房屋本身没什么稀奇的,但那些自己各就位的装饰物和小玩意儿非常惹人注意——我新奇地看着这些自费伦的物品和书籍随意地摆放在房间四周,突然间有了种虚拟与现实微妙地融合到了一起的奇妙错觉。 我沉迷在两种画风的碰撞之中,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打扮很不适合乱晃,直到盖尔提醒我该换上克拉克刚刚给我们拿过来的换洗衣服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有多糟糕:被汗水浸透过的部分都成了半透明的,属于重灾区的胸口和腋下甚至已经到了有伤风化的程度,但就在我准备伸手脱下最后一层湿透了的贴身衣物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克拉克依然靠在门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哈? “先生们,”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微妙直觉,我觉得就这样下逐客令赶走许久未见的克拉克不太好,只好把他和盖尔一起列入了禁止观看我换衣服的黑名单,“请给你们面前的女士一点她应得的更衣空间。” “你听见女主人发话了。”盖尔先是对克拉克笑了一声,又过了几秒钟才在克拉克幸灾乐祸的注视里反应过来我刚刚说的是【先生们】。他没想到自己也被列为驱逐对象了! “就用这点时间跟你的养子互相认识一下,好吗?”我想捋一把盖尔耳边的碎发,却只摸到了一手汗,“然后待会快点回来洗个澡,我去镇上买冰啤酒回来带给你。”我略带嫌弃地把手绕到盖尔身后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当然,我很高明地没被他发现。 不过我怀疑真正说服盖尔的不是这个促进家庭关系的机会,而是我提及的几瓶冰啤酒——前半句话让盖尔无动于衷,但在听完后半句话之后,盖尔立即选择痛快地离开了,徒留克拉克半是无奈半是不情愿地给盖尔让了路,磨磨蹭蹭地在门口不肯离开。 “盖尔是个好人,”之前克拉克的刘海很长,让我看不太出来,但现在他的额头前已经搭着克拉克·肯特标志性的【闪电】刘海了,“真心和他相处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第54章 我想踮起脚尖拍拍克拉克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身高在克拉克加厚的球鞋鞋底面前变得更加不值一提,只好拐了个弯,强行拍了拍他的后腰。 ——妈的。我一会就去下单二十厘米的厚底鞋。 “......谢谢。”我还在盘算该怎么赚钱买鞋,克拉克就把话题拐到了一个我没听太懂的方向。谢谢什么?我给他机会跟盖尔单独相处吗? “for what?”我问。 “coming home。”克拉克说话时凑近了我一些,在和我对视间眸光微微闪动,但不等我从这个大男孩的脸上看见更多情绪,他就闪身关上门离开了,短暂的“咔哒”一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在麻袋里打呼噜的小家伙。 为了避免小龙醒来就抱着探索周围的念头到处乱跑给所有人添麻烦还暴露了自己是个【神奇生物】,趁小东西还没睡醒,我把它捞出来在脖子上套了个项圈,另一头绑在床头柱上,打了个小龙爪子绝对无法挠开的结——除非这小崽子刚出生第一天就天赋异禀地学会喷火并点燃皮带解放自己! ——但真到了那种时候,恐怕我就不用操心小龙被坏人盯上了,而是应该先忙着担心小龙的一个喷嚏会不会点燃整个菜园子让我欠下一屁股债从而不得不给farmer卖身为奴的事了。 做完这一切后,我直起腰时突然发现牛仔裤的一侧口袋里鼓鼓囊囊地塞着什么,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卷现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确信穿裤子的时候这些钱还没出现在我的口袋里!这是一条浅口牛仔裤,口袋里几乎放不了什么东西,所以这些钱肯定是克拉克刚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塞进来的! 我捻开薄薄几张纸币:三张5美元,一张20美元,足够我在小镇上的商店里买几打啤酒了,但新的财政问题摆到了我的面前—— 既然决定把盖尔带到这个世界一起生活,攒钱就是我的首要责任,但凡事开头总是很困难的,这里也没有到处乱窜以邪神名头祸害人世间的小东西值得守墓人喊我出马代他解决。 除了我的个人经济问题,克拉克的精神世界也让我感到担忧。虽然守墓人想办法把我遗留给他的小超人塞到了这个豪华庄园中靠给farmer打工来支付房租,但按照我对守墓人的了解,他肯定没有在克拉克其他的需求上给予过太多的支持。 一方面我在心里觉得守墓人这样做是对的,农场上的艰苦生活培养了克拉克的独立性,没有过早地让克拉克深陷迷人又危险、纸醉金迷的现代快节奏生活中。 但另一方面,我觉得守墓人这么轻易地就把在中世纪社会环境长大的孩子里放到了在私生活上比起中世纪更为脱节的现代社会里,比把老鼠放归到了米缸还要冒险——谁知道克拉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觉得这一切都见怪不怪了投身其中享受一番又如何,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他在没有受到监管的情况下暴露了自己的外星基因,会不会过早的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坐在床头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猛然间被自己吓了一跳——尽管我曾在着急上火的时候宣称自己不过是同样在利用克拉克的一个人,但涉及到克拉克的问题时,我总是想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长远。 也许我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他的母亲——也许我比我自己想的还要爱他,或者说,为克拉克做更加长远的考虑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但他已经十八岁了,现在才让他学着去接受我作为一个【母亲】是不是太迟了呢?他会不会觉得我只是在不自量力呢? 小龙突然高昂起来的一声呼噜惊动了我,差点以为它醒来了,结果小东西只是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把脑袋埋在了软绵绵的枕头里。 我轻轻伸出手,抚摸了两下小龙的鳞片。 满打满算才在空气当中硬化不过半日的鳞片没有我想象中硬——我戳了戳它,又戳了戳自己手背上的几块颜色很浅的鳞片,感受到了两者之间明显的差异。我意识到自己还在管这小东西叫做“小龙”,甚至没有来得及给它取一个名字就赶鸭子上架当上了一个新手母亲。 ——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实感。 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突然跳出一个会在你抱着它的时候挣扎、扭动,发出尖锐叫声的小东西,真的非常让我不知所措,但好在它金光闪闪的外表已经让我折服了将近一半——没有任何有龙的血统的人可以拒绝亮闪闪。 没有。 如果有,那ta一定是在钓鱼执法!(恶狠狠) -------------------- 虽然但是,在裤子口袋里塞钱钱hso(什么) 第25章 偏移的成长 =========================== 三楼的房间基本都是闲置的客房,房门都没有上锁。 我揣着好奇心(探图本能)推开它们快速地转了一圈,发现虽然克拉克给我和盖尔挑选的是这一侧采光算得上最好的一个房间,但每个房间都能站在落地窗前清晰地看见农场神秘的另一侧。 感谢精灵的双眼让我看到了更多细节——比如农田的最外围有一圈铁丝网杜绝了陌生人随意闯入农田的可能性,铁丝网的另一侧紧邻着没有任何修饰的原始土路。 再远一些,是通了火车的高架桥,每隔十几分钟都有装满了人或者是货物的火车从农作物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第55章 看到这里,我抬手解开了脑后的发髻——我不想在这个农场上因看起来太过死板而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一边用手指梳理脑后刚刚扎起来的马尾,一边走下楼,期望着自己能看见两人增进了解的和谐场面—— 但我却没能在一楼的客厅里看见【和克拉克谈心当中的】盖尔,也没找到【和盖尔谈心当中的】克拉克。 就在我疑惑着克拉克会把他今天刚刚上任的柔弱【养父】拐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我听见了从一旁的洗手间门里传出来的激昂话语——“我不想看起来像个女人!或者是个轻浮的浪子!这不适合我!” 那是盖尔的声音——他在和谁发生争执? 我像做贼一样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的对话,同时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余的——我哪怕坐在厨房的吧台椅上都能听见盖尔在里面嚷嚷着什么,他的嗓门在吵架时一点也不会吃亏。 “只是一个建议!”克拉克的声音从门后恼火地传来,“你用不着这么反应过度,菲洛希尔不会高兴见到我们两个因为这么一点指甲盖大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那就拜托你少打一点我胡子的注意——把那把剃须刀拿远点!” 哦,我明白了。 克拉克应该是在对盖尔的仪容仪表发表意见——就像很久之前总是在催着盖尔刮掉胡子的塔拉一样。 不过为什么大家都想弄掉盖尔脸上的胡茬? 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顺利认出盖尔——如果他没了胡子的话——那些扎手的短短胡茬已经在我心里成了盖尔的一件默认脸部装饰! 他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也让他那些充满浪漫意味的甜言蜜语更有可信度。 在意识到他们的争论并没有我想象中火药味十足以后,我放心地直起腰,准备回到厨房。 但我却在转身的时候差点把和我一样蹲在地上偷听的farmer狠狠撞倒在地——他明明应该还在矿坑里和史莱姆斗智斗勇!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到我身后还学着我的样子像变态一样蹲在洗手间门口的? 干完农活的farmer本来就很狼狈了,而从矿洞回来以后,farme更r像在煤灰堆里睡了一觉似的,脸上蹭的灰尘和土让他的脸变得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我扫了一眼他手上戴着的手套,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可疑的黏液,活生生一副赤手空拳着跟矿坑里的怪物大战门了几百回合的模样。 “天啊,你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顿,”我又惊讶又同情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farmer点点头,不再蹲着了,站直后的身高没有像克拉克那样在我面前过分优越,是寻常发育期结束后的青年人身长,小麦色的肌肤和一双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让他的全身都在散发着仿佛在说【我浑身上下都很健康,我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累了。”他说出了我今天见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 “kock kock,有人需要用浴室,先生们,”我意会了farmer话语里的催促,抬手在洗手间的门板上敲了几下,“你们为什么不去别的洗手间讨论要不要留胡子呢?” 门被克拉克从里面“刷”地一声拉开了,在看见我现在的形象时,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看起来和镇上的女孩们一模一样,”他吃惊地说,“还有你的头发,它不再盘着了——” “很高兴你这么说!”克拉克的认可让我充满了自信,彼时盖尔的视线正忙着扫过我的全身,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了,他才清了清嗓子,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我看太久了。 ——这不是荒郊野岭的营地,人们会在乎你对某件事所做出的反应,德卡里奥斯先生! “你真觉得我不适合留胡子吗?”在farmer钻进浴室里洗澡的时候,盖尔偷偷问我说,“克拉克说我也许该考虑换个造型。” “你过去几次保护你胡子的模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塔拉,”我忍着笑说,“我很惊讶,你居然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嘿!就算黑杖塔不是礼仪学校,认真听其他人说话的基本礼仪我还是有的,”盖尔假装自己很恼火地抱起双臂,“但我想听的是你的意见,也发现我似乎还从未问过你这个问题——” “well,”我想了想,“它有时候很扎手,有时候却能带来新奇的体验——” 我正准备详细跟盖尔讨论一下他的胡子在床上能起到一种怎样的特殊作用,突然想起克拉克还跟我们一起站在客厅里,所以只好先把后续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顺带一提,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一楼的洗手间里发生这种争执?” “我们在讨论晚上要不要做披萨,但我突然间发现他只是因为留了胡子所以看起来有点老,所以我想确认下他的年龄,”克拉克说,“他作为一个养父显然有些太年轻了,不是吗?” “啊哈,人不能因为他们的年龄受到定义——我读过的书排列起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长。”盖尔颇为自豪地说。 “哦,我认为自己一个晚上就能读那么多书——只要我想——但经验告诉我,知识不记在脑子里是没有用的。”克拉克说着隐晦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你是在说我看书只是在囫囵吞枣吗?”盖尔的语调升高了一个度,像是被克拉克的挑衅惹得有些恼火。 第56章 “停停停——到此为止。”我拦在他们中间,“好好相处,男孩们!你们不需要争出个高下!盖尔,去换掉你的脏衣服,然后洗个澡——我要问问克拉克怎么才能去镇上买东西。” 盖尔嘟囔着“好吧”转身回到了大楼梯,在确定他的脚步声远去后,我才重新面向克拉克。 “你觉得我们刚刚的表现怎么样?符合你想象中的父子吗?”克拉克问。 “我只感觉自己看见了两个大型宝宝,”我叹了口气,“但愿你们下次可以在真正打起来之前做到互相了解。” 克拉克狡黠地对我笑了笑,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每周的工作日傍晚我都在镇上打工,我会做公交车去,距离下一趟公交车来还需要——嗯,还需要四十分钟,”克拉克快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要来我的房间看看吗?搬家的时候,爷爷没让我从家里拿走太多东西,也不方便——所以我的家具基本是farmer教我做的。” “手作家具?”我微微挑眉,“带我去看看。” 刚一进门,房间里的装潢差点让我以为自己一脚重新踏入了守墓人之前为我准备的大房子——木头打造的家具,红白黑相间的格子花纹的被褥,深蓝色的床单,还有桌子上的那一盏油灯——眼前的一切都和克拉克在肯特夫妇家中的房间陈设一模一样。 克拉克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本,但当我仔细看的时候,我发现这些【书本】都是没有书脊文字的笔记本,很厚,而且全部都是一个颜色的。 我原以为这些封皮看着毫无区别且堆叠整齐的本子里是克拉克为了打发时间而写下的日记,但克拉克在听到我的猜测后只是神秘地笑着摇头,并直接把其中一本书塞到我的手里。 我粗略地翻了几页,发现克拉克竟然把他熟悉小镇的整个过程全部写在了这些笔记本上——以观察者视角进行记录的叙事风格让我想起了在守墓人的书架上曾经看过的古老卷轴,有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沉淀感和老旧感。 ——说白了,现在的克拉克就像是在一个现代人的躯壳里装了一个古老的中世纪灵魂。 也许他只是没适应——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从这些笔记本上记载的时间来看,他才刚刚回到蓝星不到半年时间。 但克拉克这种把生活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充满理性的记述口吻记录在书本里的行为依然让我感到了不安,看看他这段是怎么写的吧: ...... 【x年x月x日】 阿比盖尔弄坏了山姆的吉他。山姆发现了这件事。farmer修好了吉他。我从山姆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我应该在下次见到farmer的时候表现出我的担忧。farmer会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 这段记录的转天,克拉克就写下了我期望看见,也同样害怕看见的事件后续—— ...... 【x年x月y日】 我对farmer表现出了对山姆和阿比盖尔友谊的担忧。farmer告诉我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已经和好了。 ...... 这冷漠的口吻甚至让我不敢相信是克拉克会写出来的——他像是一个一板一眼地扮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的玩偶一样,记录着周围的一切,把他应该参与的、应该知道的、应该主动推动的事件和他知道了却应该假装不知道的事分得清清楚楚。 作为【山姆】,【阿比盖尔】,还有【farmer】共同认识的人,他需要表现出恰当的关心才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而作为和farmer生活在一起的人,克拉克可以把他的【担忧】表现出来,让他的【真情】流露得更自然——如果这是克拉克不加任何修饰的本能举动,我会感到很欣慰,认为他被那个老骑士教育得很成功。 ——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在深思熟虑后计划好,为了方便自己日后复查,作为留痕写在了书本上的内容。 我再次扫了眼这些字迹工整的文字,又有了新发现——它们不是用英语写的,而是我在猎魔人世界当中花费了些功夫才学会的本土文字。 可能因为游戏背景,我脑子里自带的【汉化包】总是自动把我看见的文字全部翻译成我能理解的内容,不仔细去看的话,我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在看哪国的语言。 这就是守墓人在我缺席期间对他产生的影响吗? 有个声音在我脑袋里说这是错误的,因为克拉克不该变得这么冷漠——他还没到需要戴上假面才能鼓起勇气面对生活的年纪。 但如果我不希望克拉克继续像这样把自己跟周围的一切划分界限,我就必须在克拉克来不及被纠正之前把他的思维方式拉回正轨。 克拉克还没见到期望他前往蓝星活下去的亲生父母,还没有建立起和这个星球之间的羁绊,没有身为【蓝星人】一份子的意识,以至于现在的文化和新事物全被他当成了窗外的花朵,并不当做自己的事来考虑——我认为自己需要尽快改变这一点。 “还好吗?”还在和我分享他如何应聘得到酒吧侍者工作的克拉克注意到了我的沉默,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你不喜欢我在酒吧工作吗?” “没有的事!你正在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克拉克,这很重要——每个年轻人都会经历这一遭,”我舒展眉头,朝克拉克露出安抚般的微笑,“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更大些的碰碰运气。” 第57章 “等我适应城市里那些刺耳的噪音,我们就去,”克拉克满意地笑了,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支持,还是因为他对接下来生活在一起的憧憬,“我们可以到处品尝美食,这里的食物你绝对想不到有多少种花样——我们可以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旅行,”他的手掌覆盖在我拿着笔记的手背上,“我们还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闹钟的铃声打断了。 “——duty calls,”克拉克按掉手机闹钟后无奈地说,“来吧,我带你一起去镇上。” -------------------- 第26章 大尴尬的公车乌龙 ================================= 克拉克需要换身衣服才能出门,所以我回到楼下,准备从随便哪个书架上翻出点杂志打发时间,短暂地麻痹一下自己,好让自己不感到那么恐慌。 但这房子里毕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盯着封面上的杂志模特,思绪还停留在看到克拉克手写日志的震撼当中,突然听见有人推门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刚一抬头就看见farmer脖子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从走廊中穿过。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只养了三年多的农村小狗,突然被带去宠物店洗了个澡,这才露出脏兮兮外表下的原本颜色。 farmer终于在沐浴过后换下了那条和克拉克显然是同款的脏兮兮蓝色背带裤,用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取代了它,沾满泥巴的体恤衫也被替换成了一件深灰色的背心。 ——真见鬼。 当你玩星露谷的时候,里面的角色都是像素小人的画风,没有非常明显的高矮胖瘦(尽管每个角色占据的像素格子不一定完全相同)。 所以我常常在想,这个农夫家财万贯,给人天天送礼,说不定是靠着丰富的物质条件和解语花般的长情陪伴才赢得了一众可攻略角色的心,并不是依靠外表。 但现在我知道了,外表不是farmer的劣势,仅仅是他多的数不清的优势当中的一个加分项。 他就像是乡村版本的布鲁斯·韦恩—— 坐拥镇上最大的地产,为镇子和临近地域提供着相当可观的农作物产出,同时还是个小麦色肌肤的、身高经我目测一米八往上的健壮青年。 他的形象很接近游戏当中的像素表现,头发哪怕是刚洗完也是乱糟糟的,但他的颜值已经足够让这些乱糟糟的头发在任何人眼中——包括我——的眼中被当成farmer惹人恋爱的优点之一。 我看着farmer,感觉如坐针毡。 我担心沉默寡言的农夫会在送完【今日礼物】之后——也就是那个红彤彤的美味西红柿之后——会把我当做空气直接从我面前略过,即便我打招呼也只会变成尴尬的落空。 但farmer却在看见我后直接拐了个弯,直直地向我走来。 “嗨!”我急忙跟他打了个招呼,预料之中地没得到farmer任何口头上的回应,但他确实又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见了我说的话。 如果他不是不久前才跟我说过一句“我累了”,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语言功能上的障碍——但现在看来他只是不爱说话,嗯,非常不爱说话。 “克拉克带我转了转,你的庄园真不错,还有这片农场——它棒极了。” 我努力寻找着可以夸奖farmer却又不至于暴露我对他【过于了解】的词汇。 “哦,还有今天的西红柿!谢谢,它非常美味。”我想到了他下午给我的礼物,连忙借这个机会道谢。 西红柿!多么安全的话题!如果是番茄酱就更好了! farmer在我每说一句话之后都会点一次头,好像他对我的话题有多么感兴趣似的,但我怀疑这只是他角色设定里的【擅于倾听】的一个具现化表现。 正当我在一片沉默中冥思苦想的时候,farmer突然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薯条拼盘。 我:“......” 啊?再做一次我看看?你从哪拿出来的? 我想开口询问这份食物是不是送给我的,但farmer却伸手指了指厨房。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吃?”我试探着问。 farmer点了点头。 坏了。 我真的很想念现代社会的食物,洒了盐巴的热腾腾的刚出锅薯条非常吸引人(鬼知道为什么农夫从四次元里掏出来的薯条是热的),但我实在是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沉默寡言(已经不是普通的沉默寡言了)的年轻人继续共处一室—— 我敢肯定,这种压抑的气氛能让任何人的好胃口都迅速消失。 “抱歉,亲爱的,我要跟克拉克一起去镇上,顺路买点冰啤酒回来。”我连忙拒绝了farmer的提议,顺便冲他礼貌地微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买的吗?” 也许让人跑腿是件很难得的事,因为我注意到farmer的眼睛在听完我这番话后亮了起来。 就在我以为他要给我塞张写着购物清单的便条的时候,farmer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牛仔裤口袋的缝隙里塞了几张现金。 下一秒,一行格子就突然浮现在我眼前,就像游戏里的物品栏打破次元壁从星露谷链接到了我身上一样,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物品栏里突然多了一样任务道具。 我的眼睛落到那几张纸币的图标上,发现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名为【farmer给你的购物资金】。 “星星果实。”他说。 第58章 ……我现在知道克拉克给我塞钱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了。 我按着裤子口袋里的钱,心情复杂地看向已经开始自顾自享用薯条拼盘的farmer,只觉得自己急需一个能够解读farmer想法的人来救命。 以及,为什么要去镇上买星星果实?那玩意儿真的是可以在镇子上买到的吗? 这次克拉克终于听见了我心底的呐喊,像救世主一样顶着还带有湿气的头发,龙卷风一般地就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星星果实,huh?没问题。”克拉克替我回答了farmer,然后扬起一个巨大的微笑,“我们出发吧!” 我试图让他至少把头发再擦干一点,但克拉克坚持现在就可以出门,因为他认为外面的温度足够让他头发里的湿气在到达酒吧之前就消失。 克拉克领着我离开农场,沿着农田外围的铁丝网和土路走了几分钟——我们很快就碰上了一个简陋的公交车站——克拉克告诉我,公交车每天只会路过农场三次,不小心错过的话,他就只能想办法跑着去镇上了。 “那很难,”克拉克叹了口气说,“你得时刻关注着周围人的动静,遇到他们就得放慢速度,否则他们会一直问东问西的,烦人得要命——爷爷总能让他们忘记这些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听得心里痒痒。 ——耶各爷爷,失忆大法什么的,我也想学,能不能捞捞我这个可怜的小术士? ……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只在我学着克拉克的样子在老式的收纳箱里投入零钱的时候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 克拉克拉着我往后排的双排座位走去,而他的头发也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在我们走到公交车站的这段路上就已经完全变干了。 克拉克说过,他在前往大都市之前还需要再适应那些刺耳的噪音一段时间,我本来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让克拉克感到烦恼—— 但随着公交车越来越靠近人口密集的小镇,更多的【声音】涌入了我的脑袋,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人类,我喜欢人多的地方,这通常意味着有良好的住宿条件和充足的物资,而在荒郊野岭的泥巴地上打滚跟在博德之门的精灵旅社的高级房间里睡上一晚的差异是巨大的。 但我现在是一个精灵。 曾经引以为傲的听力和嗅觉全部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巨大的负担—— 难怪精灵总是对人类经常出没的领域退避三舍。 难怪精灵总是选择静谧的树林深处作为居所。 还没能真的进入小镇,我就已经听到了来自地底的轰鸣,闻到了盘旋在工业小镇上空的那种混合了各种化学物的复杂气味,随着公交车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的颠簸而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克拉克注意到了我的病容,“我可以帮忙买东西,但让你现在一个人走回家的话……” “我没事,”我刚说完就感觉一股酸水从胃里翻涌了上来,吓得我急忙闭上嘴咽了回去,“呃唔。” “还是吐出来比较好,”克拉克左右看了看,从一个座位底下拉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来吧,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的忍耐在克拉克举着塑料袋凑近的时候全部化为了泡影,奇特的是,吐完这些混合着西红柿残骸的东西之后,我真的感觉好多了。 克拉克把呕吐物丢到了车上的垃圾桶里,而旁边一个老妇人听见了我这边的动静,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前几个月总是这样的,”她说,“别感到厌烦,这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候之一,你身为丈夫要多体谅她一些。”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老太太是在对克拉克说话。 更离谱的是,克拉克连连点头称是,甚至还跟老太太热情地攀谈了起来,直到老太太在我们的前一站下车。 我不想让克拉克感到尴尬,所以没有戳穿他的顶包,但老太太走后,我只感觉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盖尔是个很幸运的人,”克拉克突然说,“我想不到什么样的人会有资格拥有你。但他出现了。” 我没敢说话,怕我的回应让气氛更加诡异,满心期盼着我们能快点到站,让我能用其他话题转移克拉克的注意力。 -------------------- 不知情的老太太:你们男人在这种时候啊…… 克拉克(一本正经地占便宜,然后疯狂偷师学艺):我明白了,女士。 女主:救……救救……(脚趾扣出六套四合院)感谢在2023-12-02 23:27:25~2023-12-06 21: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当当当哨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导火索?不需要!爆炸即是正义! =============================================== “就是这儿了,”见我四处漫无目的地张望,克拉克揽过我的肩膀,指着路旁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店给我看,“farmer是这家店的常客,但如果你有需要的东西在这里找不到,你还可以去镇子上的另一头碰碰运气。” 他示意我看向马路的另一侧,我不用仔细去找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wayneja】广告牌格格不入地耸立在这个小镇上游的低矮建筑物里。 第59章 居然不是joja。 wayneja是什么东西?joja被韦恩企业收购了吗?! “所、所以这家店里就有他要的star fruit【星星果实】?交给我吧。”我瞄了一眼克拉克看不见的、依然在我视角当中挂在我腰上的物品栏。 ——我待会只要把farmer的资金交给店主就行了吧? 但克拉克没有立即走开。 “我工作的地方离这不远,”他说,“需要我的时候,你说句话我就知道。” “我不是今天刚出生,克拉克——你才是我们当中的那个宝宝!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有这份心。” 我随手拍了一下克拉克的屁股,被他惊讶的表情逗笑了。 “因为我需要再高点才能拍到你的后背,帅哥——待会见。”我推开杂货店的小门,在开门时自动触发的一串叮叮当当中闪身钻了进去。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但后背上灼热的视线还在,于是我回过身看了一眼克拉克的方向。 他站在店铺的玻璃橱窗外面,手掌微微蜷缩着压在玻璃上,那双像是有乌云躲了进去的忧郁蓝眼睛透过橱窗紧盯着我,好像生怕他视线移开几秒钟我就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类似的情况我似乎经历过—— 比如进入传送门之前的那几秒钟里克拉克就展现过他的分离焦虑,当时我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我用了交友术。 哎呀,我可真该死啊(棒读)。 “克拉克,我只是需要买个东西,而你工作时间快要迟到了——我保证我一会就去酒吧找你。”我无可奈何地重新推开门,在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向克拉克保证。 “……别花太多时间,好吗?”他最终在我坚定的目光里妥协了,“顺便,谢谢你这次没用那个发出粉色光芒的东西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克拉克说完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回答就小跑着去往了最近的红绿灯、和其他路过的行人站在一起等待红灯变绿,期间再也没有像被再次丢弃的小狗一样惊慌失措的不停回头。 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直到克拉克的身影彻底在街对面消失都还没有从他平静的语气当中恢复过来。 ——原来克拉克一直都知道。 天啊,原来我自己就是那个不断加剧他分离焦虑的凶手。 我大张着嘴,眼前突兀地浮现出两个无形的选项: 一个叫我应该马上就冲上去解释,而另一个叫我在原地呆着直接念出所有想对克拉克说出的忏悔——反正他的听觉范围应该比三公里还要多得多。 但已经在我身后默默等待许久的店主刚好出声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一下子就让我另外两个没能及时做出选择的选项“噗”地一声变成泡泡破裂了。 “我叫皮埃尔,这里卖些日常用的杂货,你今天来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被眼前这个棕色头发、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的样貌的既视感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皮埃尔这个名字应该是谁——他也是星露谷当中的一个老熟人:游戏中皮埃尔杂货店的老板。 紧接着,皮埃尔在我开口说话前就认定了我是另一个最近才开始在farmer的农场上居住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想,所以皮埃尔指了指我的体恤衫,说这件体恤上印着农场的标志。 如果皮埃尔不指明这一点,我压根就没发现那个缝在衣服领子附近、看着像某种装饰艺术的玩意儿居然是这个镇子上最大的农场的logo。 farmer给我的道具也被我趁热打铁转交给了店主,在听到我要买【星星果实】的时候,皮埃尔神神秘秘地冲我笑了笑,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在买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结果所谓的【星星果实】只是一盒名叫【星星果实】的跳跳糖。 皮埃尔甚至告诉我这款零食是他和镇上的酒吧老板格斯一起想出来的。 “farmer是个好孩子,”在帮我把四打啤酒摞在一起、牢牢绑上塑料绳固定它们的时候,皮埃尔对我说,“非常地勤劳、非常地慷慨——他每次从镇子上过来采购都会给我带礼物。” 是啊,通过给所有人送礼物来清库存只是你的次要的目的,对吧?farmer? “但往你裤子口袋里塞钱?这听起来倒是一件稀罕事。” 当我遮遮掩掩地用一个【刚来到镇子上不熟悉一切又对农场主感到好奇】的外乡人形象问起farmer平日里是否会有些奇怪举动的时候,皮埃尔很痛快地给我讲述了镇上的传言。 ——比如一些farmer几年前在镇子上翻垃圾桶被大家发现的囧事。 可能是因为当时看见farmer的人不够多,而记忆又总是容易被其他东西混淆的镇民们又无法准确说出当时的情况,再加上农场主对这个镇子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总而言之,人们渐渐把这当成了一个都市怪谈。 “镇子上最大的农场主怎么可能会去翻垃圾桶呢!他们这些人真的需要点新的造谣技巧了。”皮埃尔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 我玩游戏的时候就干过这种事。 一天不翻垃圾桶就难受,甚至喜欢把垃圾桶里面翻出来的joja可乐当成礼物送给山姆! “嘿,皮埃尔!” 简直是说山姆就山姆到—— 我刚准备搬起这些啤酒去等公交车,一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就拿着滑板推门走了进来,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第60章 “哎呦!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哦,你好!之前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是这镇子上的新人吗?” “farmer农场上的新租客,”皮埃尔主动帮我介绍道,“菲洛希尔,这是山姆——和我女儿阿比盖尔一样是小镇上的孩子。” “你好,菲洛希尔,”山姆说,“阿比盖尔是我的乐队里最棒的鼓手,你不会恰好也会演奏什么乐器吧?” “蜘蛛里拉琴算吗?”而且弹完就能召唤一只提着月亮灯笼从暗影之地朝你走来的傻乎乎蛛化小卓尔哦。 “哇哦……听起来挺酷的?蜘蛛里拉琴——huh,我是不是也该给我的电吉他起点听起来很帅的绰号呢。” “对了山姆,菲洛希尔正要回家呢,能麻烦你帮她把这些啤酒搬到车站吗?” “什么?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我连忙摆手拒绝,“而且我接下来还要去克拉克工作的店里看看——” “别担心,我和你顺路——因为我买这些零食就是为了今晚去找farmer过夜,”山姆付过钱后就抓起了皮埃尔给他放进塑料袋里的一大包零食,朝我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麻烦你帮我拿着这个袋子。” 说完他就把零食袋子塞给了我,自己在扛着吉他和滑板的同时就抓起了四打啤酒——不愧是小镇上的青年,多少帮忙干过一些粗活的新生代——这么多啤酒我和皮埃尔两个人都要搬运得很困难,而他一个人就把它们全部举了起来。 但,他刚举起来没多久就面露难色地把啤酒堆重新放下去了。 “我们能不能分两次来?”山姆尴尬地问,“克拉克经常这么做,我以为我也能行——但我居然只能撑几秒钟!他是怎么办到的?” 最终,皮埃尔清理了一番仓库,找出一个小推车借给了我们,我和山姆这才顺利地从杂货店转移到了镇上的酒吧。 遇上那群外地人的时候,我们刚过完马路,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镇上的事——山姆突然叫住了我,伸手扯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再往前走。 “怎么了?” “外地人,”山姆简短地说,“等他们先过去。” 我这才发现一辆很长的挂车在我们过完马路后掉头开到了我们前面,比我们早几分钟到了酒吧。 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从挂车上走了下来,哪怕我听见的全是汉化包给我翻译的内容,我也能听出他们各自带有不同程度的口音,长相和打扮也和镇上的居民看着有不同程度的差异。 “你害怕外地人吗?” “妈妈叫我离他们远点,”山姆说,“你不会想被他们纠缠上的。” 山姆说的有道理。 至少我们推着那些啤酒从酒吧进去的时候,那帮人在忙着和一个蓝头发女孩点单,没注意到我和山姆。 酒吧不大,一个金发的女孩站在一个很小的舞台上没精打采地唱着歌,另一个蓝头发的女孩忙的像个小蜜蜂,她几乎负责了所有客人的点单和后厨食物的运送,而克拉克,我在店里唯一认出的熟面孔,则刚刚才从后厨里钻了出来。 “抱歉,艾米丽,”我确信克拉克一出来就看见我了,但他优先和艾米丽说了几句话,“格斯刚刚叫我过去搬仓库里的东西。” “没事,客人没有那么多。”叫做艾米丽的女孩说,非常善解人意地隐瞒了自己刚刚忙得焦头烂额的窘状——但她忙着整理柜台,没注意到克拉克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看见这一幕,我一下就想到了克拉克给自己编写的那些剧本。 “很高兴看见你们完事了,”克拉克招呼我和山姆在两个位子上坐下,“怎么样,要吃点什么吗?我请客。” 克拉克的说法很有趣,虽然山姆没有发现,但我注意到了——明明没人跟他说我会和山姆一起出现,山姆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上我,但克拉克的说法是【我们两个完事了】。 看来他在酒吧里一边干活一边把我跟山姆相遇的经过听得一清二楚。 “好呀,克拉克要请客,”山姆高兴地对我说,“刚好我买完那些零食没什么钱了——那我还是老样子,一份披萨就够了。菲洛希尔呢?” “一份沙拉,谢谢。”我没看见今日菜单上有薯饼,颇有些遗憾地随便选了个便宜的菜色。 所以克拉克工作的地方是星之酒吧,游戏里由格斯经营的酒馆——既然蓝色头发的美丽女孩是艾米丽,金发的那个漂亮女孩一定就是海莉了。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唱歌?海莉不是没有在酒吧打工吗? “她一定又是因为人手不足没拉开当临时驻场了,”山姆说,他也在看着海莉的方向,“我本来想帮忙的,但妈妈根本不让我来这工作——这里外地人太多了。妈妈喜欢wayneja那样的地方,但要我说,我宁可选择在这里唱歌。” 就在我们两个说话的期间,已经喝上酒水的那几个外地男人突然间叫住了正在唱歌的海莉。 “嘿,那个金发的小妞!只是唱歌有什么意思,跳个舞给我们看吧。” “我不会跳舞的,”海莉生硬地说,“我的工作是站着进行的。” “过来跟我们喝两杯吧。”其中一个男人喝的太快了,已经变成了醉醺醺的模样,他站了起来,直直往海莉的方向走,但克拉克先一步挡住了他——他是酒馆里除了格斯外唯一一个男性侍应生。 第61章 “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海莉是临时请来的驻场歌手,她还是个孩子!”艾米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赶过来一看就发现克拉克已经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耍酒疯的客人。 可惜没人听她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比克拉克矮了一个头的男人猛地推了他一下,却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自己一屁股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他身后的同伴没看清,以为是克拉克出手了,纷纷从椅子上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一副试图包围克拉克把他狠狠教训一顿的模样。 格斯在旁边看着战火继续升级,却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出声阻止——我理解,酒馆是他的心血,他不好在这种时候偏袒任何一方。 ——但我可以。 想到这里,我“刷”地站了起来。 山姆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我发疯了一样,“你只会让矛盾激化!”他小声警告我说。 “克拉克能处理好的,”艾米丽也走过来试图阻拦我,“之前也有这样的客人——” “我家孩子不是别人的沙包,女士。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我还没有。” 我左看右看,从隔壁桌子上拿了一个趁手的空玻璃杯。 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被监护人任人鱼肉。 克拉克和艾米丽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好像真的打算挨一顿揍让这件事过去一样,但我眼尖地看见了在我走过去时他眼里亮起的光。 “看看这是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见了我,发出轻蔑的嗤笑,“又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妞帮你说话——怎么,这也是你的骈头吗?” 克拉克的目光转了回去。 这次他有些被男人激怒了,而我赶在一切变得更糟前直接在油桶上砸了一把火。 “我是他妈妈,你这狗杂种。”我一字一顿地对那个男人说。 -------------------- 这次不是回合制战斗了,是即时(喜) 第28章 那个被魔鬼盯上的宝物是? ========================================= 我是这么计划的——如果我能抢在在克拉克还击前解决一切,事情说不定还能漂亮地结束,谁也不用进警察局喝茶。 但当那几个男人突然全部凭空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想扭头去看其他人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眼前这幅奇景,一只手却突然伸出来掰正了我的下巴,迫使我重新转回去看向对方—— “my my,看看这是谁?我还以为你会在离开我之后变得更潇洒呢——但看看你现在的打扮?这是什么样子?”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在皮肤苍白的吸血鬼眼中捕捉到了熟悉的质疑色彩——原来是我那个容貌美艳惊人的吸血鬼同伴。 看看他脸上那些漂亮的【卷心菜褶子】,一整年时光的逝去甚至无法通过阳光和风让他的脸变得比平时更加干燥。 ——变成吸血鬼的人在被咬的那一瞬间冻结了他们的青春与美貌,而变成飞升吸血鬼的人则是通过岁月来把那份绝色变得更加让人沉醉,以及,分外危险。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阿斯代伦,”我友好地对许久未见的同伴打了个招呼,“我很乐意先跟你叙叙旧,虽然压根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我正好有事在身——你看,我这边正忙着和人干架呢。” 我把手里的玻璃杯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同时用余光打量周围,发现身边全是一片雾蒙蒙的黑暗,好在我站着的地方有足够的光亮让我看清阿斯代伦的脸。 他穿着看上去布料就非常昂贵的精致服侍,从头到脚都被收拾得看上去和我记忆中一起在旅途中的泥地里打滚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你看起来过得也不错,毕竟你还有闲心掺和别人的杂事呢。让我猜猜——重新被魔鬼惦记上的日子似乎并没有让你寝食难安。”阿斯代伦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张奢华的王座上,然后翘着一条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我现在算是短暂出现在了在他的宫殿里吗?那个违法搭建在博德之门的城楼上方的卡扎多尔宫殿旧址? “被魔鬼惦记上,huh?如果这些都是你在跟梅菲斯特成功交易之后搞出来的,”我用手指戳了戳一团刚好打着旋儿从我面前经过的浓雾,“那7000个灵魂——” 我停顿了一下,突然间不确定在自己变成费伦大陆中的一员后是不是还能够把这些数字当成【数字】。 “——的确是物超所值,值得你这么铤而走险。”我僵硬地补充完句子。 “哈,不错的讽刺。我承认我在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以后,确实,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冷落了你跟其他人一段日子……但我今天叫你来并不是来听你抱怨和挖苦我的。” 阿斯代伦歪了歪头,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随后又用上了一副冷酷的口吻和我说话。 ——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般性格多变吗?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手里有拉斐尔想要的东西,但我凭直觉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而我向来是队伍里那个知道该如何获取最大利益的人——” 他的语速很快,但与其说这是一种源自于飞升吸血鬼领主自信,不如说更像是他在隐隐逃避着什么、想借飞快的语速隐瞒掉他此刻的心虚,试探,还有底气不足。 第62章 我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于是立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你擅自从我身边拿走了什么东西?阿斯代伦?” 我不知道我瞪人的时候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但至少眼前这个吸血鬼领主在注意到我的眼神后差点用他自己那锋利的牙齿戳烂嘴里的那条同样来自于自己的、蛊惑人心的银舌头。 也许我对我的私人物品向来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极强的掌控欲。 也许我只是习惯了在游戏中一个人负责整理拿到的全部补给,包括分配每一瓶治疗药水和每一小块黄油小面包。 因为上面种种一切可能的原因,当阿斯代伦告知我【他擅自替我做出了决定】之后,我感到怒不可遏。 “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阿斯代伦已经从我冒出焦糊味的头发上闻到了即将喷发的怒火,他迅速打了个响指,让我的喉咙在发出更多质问他的怒骂前就被强行噤了声,“拉斐尔让我替他向你问好,谢了——再见!亲爱的。” 一阵狂风在阿斯代伦话音刚落的同时劈头盖脸地向我袭来,我下意识想抬起手臂去遮挡,浓雾遮盖的场景却在眨眼间切换成了一只直直朝我面门袭来的拳头。 我猜阿斯代伦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某种法术钻到我的脑子里占用几秒钟和我聊了一会天——与其说他用法术压制了我,不如说他施加在我脑子上的影响在我的脑海里催眠了我自己,所以我本人其实还站在那个起了冲突的星之酒吧里,面临着一场拳拳到肉的暴风雨。 就在拳头即将和我的鼻子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这个越来越仁慈的世界按下了暂停键,让我进入了关键剧情的选项分支——这是投掷骰子的一种变体形式,我很少遇见,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很倒霉地根本碰不上和[术士]有关的选项。 比如现在,我眼前一共有三个词条。 它们分别是[抓住他的拳头,过肩摔。(力量,难度15)],[下蹲,用扫堂腿绊倒他。(敏捷,难度15)]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白给的[冲上去。]。 请问一个术士的属性值面板到底哪里让我有资格去选前两个选项? 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地选择最后那条白给分支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玻璃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闪着电光的长棍——我认得它。 这把武器的名字叫做【法术火花】,原本是拯救顾问弗洛瑞克后三选一的奖励之一,联想到阿斯代伦刚刚最后对我说的话,我不难想象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份来自魔鬼的“报酬”。 尽管世界还是暂停着的,我却觉得后脊突然间涌上一股寒意。 拉斐尔究竟靠着阿斯代伦的帮助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才会如此【慷慨】地拿了样原本在游戏中只能从系统任务中获取一次的好东西给我? 在我离开农场后,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在酒吧里傻站着暂停世界时间去胡思乱想也没有用,所以我决定速战速决,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第三个选项,并且做好了在时间重新流动的第一秒里就被一记重拳打断鼻梁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试图出拳打我的那个男人突然缩回手、捂着自己刚刚自信伸出的拳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立即看向克拉克。 就算是精灵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克拉克在半个呼吸间做出的动作,所以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肯定是他出手阻拦了那个出拳袭击我的男人。 “你们最好带他去看医生,”克拉克平静地对那个人剩下的伙伴们说,“耽误了治疗时间的话,他这辈子就只能用一只手吓唬别人了。” 如果这世上的坏人能有一半以上听劝,那这些坏人的数量也就不会像蟑螂一样遍布世界各地了——在发现同伴莫名其妙受伤之后,克拉克的劝告反倒变成了他们眼中火上浇油的挑衅。 “够了,停下来吧,那个人现在看起来真的需要去看医生!”艾米丽快步走到我身后,“格斯,拜托你,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哦!好的,没问题——对,我该打求救电话的——我现在就打!”大张着嘴呆呆看了半天的格斯这才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但那伙人却没有因为我方的让步而收手。 他们不依不饶地一拥而上、拽着克拉克的领子跟他要求赔偿。 我捏紧了手里的【法术火花】,在艾米丽惊讶的注视和山姆的呼喊声中冲了上去,让棍棒的尖端在那些人面前释放出了一片蓝白色的电火花。 这终归不是可以控制好安全电流的电棍或者类似武器,为了不把这些跟我比起来最多2级的外地人一击电死,只是击晕,我竭力压制住了血管里的能量,像变魔术一样放大了法杖自身的电火花特效。 但它起作用了。 随着几个人的“扑通”倒地,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安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干得好,我想救护车马上就能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指关节在椅子背上都抓得泛白了的山姆,“不过,格斯,做好今天早点关门的准备吧,警察应该马上也会赶来检查情况的……” 我眨了眨眼,没弄明白山姆在说什么,但等我从飙升的肾上腺素中反应过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给酒吧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害。 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我竭力压抑着不让从【法术火花】前端飞出来的魔力转了个方向从尾端跑了出来,没伤到其他人,但炸了这间酒馆里的每一个灯管和电路,甚至对埋在地下、延伸出去的电缆造成了更糟糕的影响,我们甚至已经听见了酒吧外面的爆破声和人们此起彼伏的抱怨。 第63章 “这些都是巧合!我的酒吧是很安全的!”格斯突然间攒足了气息大声对所有人说,“我发誓警方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话毕他就快步跑到了街上,和相邻的其他店主站到了一起,抱怨起了这起【突发事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简直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演戏。 “你帮了大家,”艾米丽瘫软在了一张椅子里,“没有你,这里今天绝对会发生一起血案……你们注意到那个人手里的蝴蝶刀了吗?” “我看见了,艾米丽,我看见了……”海莉哽咽着坐在了地面上,好像她早就已经腿软得无法在舞台上继续站着了一样。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在包庇我这个罪魁祸首,但我知道一件事:眼前争端暂时解决了,而我【丢失】的东西还没找回来。 “我们没事了,”克拉克取走了一小节搭在我额头上的被电焦了的头发,“你保护了我。” 他现在微笑起来眼睛都是亮的——看得出来他为我替他出头感到很高兴,但我现在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丢了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在你跟我都不在家的时候,它们被偷走了——被魔鬼偷走了。”我焦急地说,手忍不住扯住了克拉克腰上的围裙,“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家。” -------------------- 魔鬼不能直接干涉物质位面,所以这里是委托和私设开始跟魔鬼来往密切的阿斯代伦下黑手,而我们飞升后就狂的没边了的饱饱开始觉得他可以对菲妹指手画脚了(看见菲妹生气他还贼心虚)——他之后会被菲妹狠狠踢屁股的,阿门 第29章 咬咬 ===================== 艾米丽主动提出开车送我们回农场上,她的晚间工作和克拉克以及其他人一样被格斯取消了。 海莉和山姆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在经历刚刚这一切后,海莉不想一个人回家,她宁可跟我们其他人一起挤在格斯借给她姐姐的这辆旧卡车上、折腾着在镇上绕一大圈。 “她脸色看起来好阴沉,”我坐在角落里发呆放空自己,耳朵却无视我的意愿、自顾自捕捉到了山姆对克拉克小声说出的悄悄话,“她刚刚和你说什么?她丢了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我也很想知道。 我花了那么大力气,在克蓝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顺水推舟下才好不容易从费伦大陆来到蓝星,阿斯代伦是怎么靠自己就联系上我的? 是拉斐尔在暗中帮忙吗?拉斐尔在从上一个世界顺利脱身以后究竟进行了何等程度的学习? ——难道他找到方法成功驯服了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迪精? 拉斐尔有无数种通过折磨来使他的奴隶屈服的把戏,一想到这点,我都忍不住想为那个落入他手中的迪精祈祷。 他在帮助阿斯代伦找到我的过程中对阿斯代伦表现得越亲切,越在知识上倾囊相授,我就越感到可怕—— 魔鬼从不做亏本交易,他只会赚得盆满,把受害者敲骨吸髓,直到那个可悲的生命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时再把对方的灵魂拿走以折磨取乐。 或者更糟,连被折磨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为了拉斐尔晚餐后的小点心。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了我的额角,我沉浸在糟糕幻想里的思绪被惊得小跳了一下,但随之传来的温暖触感告诉我那是克拉克的手指。 ——他刚刚把我的一缕头发整理到了耳朵后面。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他对我说,“有我在,你只为我一个担忧就足够了,笑一笑,好吗?” “……我现在笑不出来,克拉克。”我叹了一口气,拒绝了克拉克的要求,他看起来有点失望,直到我们停在农场外围的土路上都在像个索要零食被拒绝了的小狗一样盯着我看。 他不知道有魔鬼参与进来的失窃是怎样一种感受,我不责怪他。 运气好的话,他今晚就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以牺牲我的重要之人为代价。 farmer在屋里听到门铃声给我们开门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门外一大群人的时候多了一分疑惑,随后海莉的一个拥抱则差点把farmer勒得喘不过气。 我悬着一颗心,在其他所有人之前拎着一扎啤酒走进客厅,顺着饭香味传来的地方快步走去——我没能第一时间看见盖尔,却看见了一个小辫子、打扮得像个落魄小说作家的男人。 等等。 这好像就是他? 他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套头衫,底下是一条松垮垮的黑色工装裤,在腰的一侧还挂着许多充满个性的金属链子,看上去比我还要像一个会打扮的本地人。 盖尔融入现代社会的时间居然只需要一个下午,我想过他会很聪明,却没想到他的适应能力强大到这样一个地步——还是说这世上的所有人类其实都是这样的?走到哪里都随遇则安? 盖尔用木勺敲了两下锅的边缘——直到刚刚他都在搅拌一锅什么东西,闻起来像是加了番茄沙司的肉酱——他扭头从调料台上拿东西,一转身就看见了我。 他看见我先是愣了几秒钟,好像也没认出我是谁,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哇哦”了一声,凑上前吻了我一下。 “你看上去难以置信地漂亮,菲洛希尔。” 第64章 我高高悬在胸口里的心因为看见盖尔完好无损极大地平复了,但我按捺住了拥抱盖尔的冲动,以免他因为我反常的举动而担忧。 “你看上去也……”我停住了话头,在脑海里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所以我看起来怎么样?”盖尔一手抓着我刚刚拿回来的啤酒,一手揽着我——他的新发型让他在这么做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像个左拥右抱的花花公子。 “magnificent。” 我摸了一把盖尔的后脑勺,弹了一下他脑袋后面的小揪揪,决心就用这一个词糊弄过去,并打死也不告诉他现在看起来像是欠了一屁股债后靠着妻子的微薄工资死活赖在家里不出去上班的小白脸。 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当我和盖尔同时扭头看去的时候,帮忙搬回剩下三扎啤酒的山姆正在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我们。 “嘿克拉克!这是你妈妈没错吧?”他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地问克拉克。 “嗯哼。”克拉克在客厅里回复了他。 “那这个人是你爸爸?” 这次克拉克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正对上我暗示性的目光,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上帝啊。”山姆做出了一个快要虚脱了的表情,“阿比盖尔他们必须得知道这件事——嘿!farmer!你有什么想法吗?” “......” 明明farmer什么也没说,但山姆却好像已经懂了他在说什么,兴奋地在饭桌上和其他人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好盖尔做了足够多的食物,而且farmer家的桌子足够大,招待七个人绰绰有余。 “镇上的人绝对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克拉克的妈妈是个大美女!” “我猜他的父亲也应该拥有过人的帅气?”盖尔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但您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岁的,所以——”山姆耸了耸肩,“人们都喜欢和外表年龄不符的八卦新闻,这个爆料绝对会把亚历克斯那小子吓一跳的!” 盖尔被山姆气得不轻,但我及时往他嘴里塞了满满一叉子意面,堵住了他的嘴。 在大家都差不多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后,山姆提议大家玩一会儿游戏转换心情,海莉第一个表示赞同,而且她看上去也很需要这个。 我决定上楼看看“咬咬”——这是盖尔给小龙起的临时乳名,方便我们呼唤它,而不是整日以种族代称。 盖尔说他下午给咬咬喂了一些蔬菜果汁,现在咬咬应该正缩枕头和床板之间的缝隙里打盹——他还让我不要为咬咬的精力不足担心,因为幼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爬上楼梯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楼下,二楼和三楼没有开灯——我长长的影子被拖在身后,在过分远离光源的时候,它们融入到了黑暗里面。 我握紧了【法术火花】,挥舞了一下,让它看起来更亮、噼啪着闪烁起更明显的电光,径直来到三楼的房门前。 我推门而入,看着柔和的光源微微一笑——盖尔体贴地给咬咬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而我刚刚还在担心咬咬醒来发现身边一片漆黑会不会害怕。 我走近床头,掀开了其中一个枕头——我以为我这样做的时候咬咬会蜷缩成一个团,像小猫一样地边打呼噜边被我吵醒。 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枕头下面是空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在离开前是把咬咬绑在了房间里的,它无法靠自己挣脱。 如果咬咬还在,皮带应该也还在附近——我快速看向床头,发现那里绑着的皮带已经不翼而飞。 我到处寻找,翻开了每一个我能够查看的杂物。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 ……我都做了什么? ——我把我的孩子困在了一个它逃不掉的地方,让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就把它偷走了。 是魔鬼派来的人。 ——是阿斯代伦。 他为什么会…… ——阿斯代伦为什么会帮魔鬼偷走了我的孩子? 门外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大步爬上了楼梯,而我僵硬得动弹不得,没有任何回身去看是谁的念头。 “嘿!菲洛希尔!他们让我转告你,爷爷来拜访了——呃,你还好吗?”山姆看见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声音在他的喉咙里戛然而止。 “不太好,”我把手里的衣服随意扔到了地上,“但谢谢你转告我。” 某个料事如神的老头如约出现在了门口,我倒要听听他会给这件事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 剧透:拉斐尔认为菲妹的孩子是至高天。(前者目的请参考暗夜之歌) 第30章 拉斐尔,在希望之邸 =================================== 随着火红色的传送门一阵波动,拉斐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穿过门厅,前往已经陈设好珍馐美味的圆桌享用晚餐。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自己这这次的计划,直到他忠诚的侍从为他从身后拉开座椅,提醒他该入座了。 “今天的收获如何,主人?”柯里拉说着拍了拍双手,示意早就等在一旁的侍者为拉斐尔的高脚杯中填满美酒,而拉斐尔就像早就在等她出声询问一般扬起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第65章 “爪子落下之时,我所求之物必将收入囊中。”他微微颔首,脸上挂着的残忍微笑在地狱之火的映衬下让柯里拉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面对满心喜悦的魔鬼大公之子,她立即俯首,对主人献上自己此刻最高的崇敬。 “你今天似乎显得格外沉默,柯里拉,难道你不为我觉得高兴吗?”拉斐尔品尝了一口刚刚被管家切成小块呈到他面前的带血牛排。 他慢条斯理地打量柯里拉面无表情的脸,双眼像能够穿透柯里拉一样让她的灵魂都感觉到了寒意。 “您误解了我的意思,主人。”柯里拉平静地站在原地,“我的智慧远不及您。我的愚蠢让我无法理解您的一些决策。但为了您的计划能够成功,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遵从。” “啊,柯里拉——你不仅有你姐姐的歌喉,你醉人的话语也总是能字字说到我的心坎上。”拉斐尔今天心情显然格外愉快,他决定今天多费些口舌,以便能够和自己的仆人分享自己最近的收获。 他示意柯里拉和他一同入座,让管家给她也倒满了一杯红酒。 “凡人为了获取力量,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在上次浩劫过后的复盘中惊讶地发现,也许其中一些甚至能够为我所用。” 红酒滋润了拉斐尔的喉咙,灼烧的酒精充斥在他的血管里。 “我可以拥有我自己的暗夜之歌——是的,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某个无名之神的力量,被众神忌讳而不提及其名讳的力量,究竟能让我在这地狱当中走到多远?我拭目以待。” 柯里拉看着拉斐尔仰脖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思绪随着呼啸而过的一道地狱风跑到了稍远的不久前。 ——以监视者和旁观者身份参与到了拉斐尔的上一轮【游戏】当中的柯里拉知道暗夜之歌是谁。 那是塞伦涅的女儿,月之少女(塞伦涅)的信徒,因被囚禁在了暗夜女神莎尔的领域里而成为了暗夜之歌——直到那个博德之门的菲洛希尔解救了她。 那个精灵术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从神的领域里释放了被囚禁了将近一百余年的至高天。 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与神为敌还能够完好无损的?因为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的那个神吗? 暗地里,柯里拉其实和她的主人一样对菲洛希尔真正的背后主使感到好奇。 就在前不久,拉斐尔还试图将菲洛希尔绑架至希望之邸。 柯里拉用尽全力支撑住了一个她从未想过能施展出来的法术,哪怕拉斐尔甚至用了迪精来增强她的力量,那也是暂时的——他们的意图始终在被另一个无形的力量阻挠。 其态度之坚决,中断法术的速度之快,让拉斐尔和柯里拉一致认为是被某种高于他们的存在阻挠了。 重新回到希望之邸的拉斐尔再次开始探查菲洛希尔的底细,企图找到一些能够证明他的猜想的蛛丝马迹。 柯里拉在拉斐尔的吩咐下暗中到访了她曾经的伙伴们的所在之处,并把那颗奇妙的蛋的存在汇报给了主人。 现在那颗蛋—— 不,是从那颗蛋当中孵化出来的龙,已经成了拉斐尔最新、也最重要的资产。 “我昨天吩咐你做的事,现在如何了?” “仪式所用之物已经齐全,祭品也被妥善照看着,但是……” “没有但是,柯里拉,”拉斐尔开始饮用他的第二杯红酒,并对柯里拉措辞上的犹豫感到不满,“我不喜欢犹豫不决。” “请原谅我刚刚的失误,主人。祭品自回收日以来一直不肯进食且竭力反抗,希望的照看似乎也无法维系它的生命太久……”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拉斐尔重重放下了酒杯,“她又在趁机反抗了,是吗?” “……” “有话直说,柯里拉,我的耐心在耗尽。” “祭司说您的祭品是一个畸形儿,”柯里拉低垂着眼睛,她有些不敢和现在的拉斐尔直接对视,“除了生理上的畸形,身体里还寄宿着危险而混沌的力量,随时都有夭折的风险,所以希望只能延续它的生命,不能弥补祭品天生的缺陷。” 刚刚还维持着人形坐在椅子上的拉斐尔影子蓦地一下拉长了数倍,柯里拉依然在座位里垂着头,冷静地应对着突然发怒的主人—— 拉斐尔解除了他人类形态的伪装,变成了地狱子民的模样。来自堪比翁的巨大翅膀垂在他身后,随之带来的强大压迫感让那些契约奴隶全部噤声瑟缩在一旁、颤巍巍地等待他的通过。 只有一个没有形态的、像风的漩涡一样的元素生物停留在它原本就存在的地方晃动着、盘旋着,随拉斐尔的靠近而变得激动,但拉斐尔随手打了个响指就把那个元素生物弹到了墙角。 “老实点,”拉斐尔的嘴角不悦地下垂着,“你没有灵魂来当做我的晚餐,迪精——这笔交易当中,受损的是我才对。” 这是一个原本应该在实现三个愿望后就获得自由的迪精,但它被一个魔鬼囚禁在了地狱的某处,成了后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许愿机——但实现的方式很容易就被反叛的迪精进行篡改,拉斐尔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向它许愿,避免再次出现上次自己被困异世界的尴尬境遇。 比起这个整日蓄谋要破坏掉这里的一切夺路而逃的反叛迪精,拉斐尔更在乎他好不容易到手的那只祭品的状况。 第66章 假如养育得当,灌输以正确的知识进行引领,他会获得一个绝佳的仆从,一个以一敌千万的战士,并且再次能够缩短他与【神】之间的距离。 他将再次拥有一统九狱的机会,晋升神位,并设法让自己的神力无边无际。 到了那时,揭露一个无名之神的真面目对他而言会像掀起一个神秘女子的面纱那般轻而易举。 但如果时间不够他这么做呢?考虑到柯里拉汇报的情况,拉斐尔发现事情可能再次不会如同他想的那么顺利。 也许他应该用一种更直接、更粗暴,而且毫无美学可言的方式来吸收他渴求已久的东西。 ——吞噬。 用魔鬼的方式。用他最原始的形态。 如果是个不具有永生的残次品,他最起码也能在血肉中品尝到一点无名之神的甜头。 而如果他运气足够好,真的得到了一个至高天,这种吞噬就能够反复进行,重复百次,千次,万次……直到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来向扎瑞尔开战。 啊,真是完美的构思——他现在应该先回房里把这思绪记录在日记本上。 但新的情况又发生了——拉斐尔甚至发现他居然已经开始习惯一切都朝着他的预想外发展了——某个无关紧要的契约奴隶突然传话说,那个可恶的吸血鬼来访了。 “……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想要突然间拜访我吗?”拉斐尔在一个露台招待了阿斯代伦。 这是一个和大魔鬼梅菲斯特签订了契约的飞升吸血鬼,如果不是为了得到祭品,拉斐尔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产生更多交集。 但等拉斐尔看到阿斯代伦身后跟来的那对双胞胎吸血鬼衍体的时候,他修理整洁的眉毛高高翘起了一侧。 “你还给你自己带来了陪伴?有趣。我以为我卧室里的玩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拉斐尔自认熟悉诱惑,也擅长操纵诱惑来引诱其他人犯错,但当这份诱惑以一种极具吸引力的方式呈现到自己面前? 新鲜。 魔鬼现在都不和彼此之间玩这一套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不会上当,自然真枪实战地打起来的频率更高。 阿斯代伦优雅地欠身,任由拉斐尔的目光略带轻佻地扫过他身后的两位女伴——她们中一个的头发让拉斐尔想到了盛开的紫罗兰,另一个的碧绿色眼眸比他宝库里珍藏着的那一堆又一堆的翡翠和绿宝石看起来更加灵动。 奇妙的是,明明这只是双胞胎各自具有的特色,拉斐尔的脑袋却自动把她们重组成了同一个人—— “菲洛希尔。” “什么?”拉斐尔心里一跳。 他还没有在脑海里跳出这个名字呢,阿斯代伦就先一步说出了口。 “我在说,我已经把你的问候顺利带给了菲洛希尔,”阿斯代伦扬起一个虚假的微笑,“我知道我的孩子们很迷人,拉斐尔,但我以为我们是来这里谈正事的。” “不要指望把唾手可得的东西放在魔鬼的面前不被拿走,”拉斐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面前的吸血鬼领主,“你想要从我这交换什么?” “交换?哦不不不,我还不想这么快把她们交给一个魔鬼,她们在我手底下还有用呢,”阿斯代伦故作惊讶地往后躲了躲,“但如果你对她们有兴趣……” 拉斐尔直接打了一个响指,把双胞胎传送到了他的专属梦魇,哈勒普的身边——那里也是他的卧房。 “——啊哈,我说的就是这个。看来你和哈勒普的关系依然稳定,拉斐尔。” “所以正事是?” 好在阿斯代伦今天不是故意来找他麻烦的,他是真的提出了一项值得拉斐尔考虑要不要借他的手掺和上一脚的不错交易,而报酬是几个博德之门里的重要角色的灵魂和他们的全部财物。 只不过当他们的会谈进行到了最后,阿斯代伦突然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他最近正在进行的某个仪式不太顺利,也许需要换个地方进行操作会更顺利。 “我的双胞胎们已经和哈勒普玩得够久了,”阿斯代伦站起身,准备和来时一样从那个和他府邸的某个地下室相连通的传送门离开,“为了女孩们的身心健康,请你把她们送回来吧,拉斐尔?” “这是什么话。”拉斐尔虚情假意地欠身,用一个响指再次召唤了那对双胞胎,只不过她们此刻都脸色潮红、神情恍惚,身上的衣服明显被换了一套。 “真贴心。”阿斯代伦评价道。 -------------------- 她们是阿斯代伦特意为自己物色的双胞胎——当然,他是觉得不会承认的。现状是,拉斐尔似乎对她们也很感兴趣。 第31章 2023圣诞节特别篇 ================================= 今年圣诞节,我受克拉克的邀请前往了一所深山中的小木屋。 我已经提前出发了,但途中依然因暴雪遇到了列车延误,随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不得不把自己的困境发布到社交平台上。 十分钟后我就收到了钢铁侠的回信,以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横跨半个纽约市来到我面前的彼得·帕克。 “嗨!肯特女士!假期里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彼得,见到你真——呃,请问斯塔克在短信上说的是真的吗?他要派你送我去目的地?” 其实我更希望看见那条求救信息的人是守墓人。 第67章 首先,我已经教他怎么用社交软件了,就算他不会,他的茶友阿尔弗雷德也能帮他复习一遍那些基础知识;其次他只需要开一个传送门就能把我从纽约送到瞭望塔上去,但很不幸的是,今天他老人家似乎一眼也没看手机,他本人也并没有和空闲的潘尼沃斯先生喝下午茶。 “事实上,是坐直升机去,然后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可以再荡过去送你一段路——” 总而言之,在浪费了资源(启用直升飞机)又保护了环境(没有用汽车污染到雪山的自然环境)的矛盾之举中,好邻居彼得给他自己赚取到了一笔丰厚的假期加班费,而我顺利在迟到之前敲响了克拉克的小屋木门。 有趣的是,这似乎是我人生中第二次为了寻找克拉克而砸响一扇木门,不知道克拉克是不是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当他给我开门时,他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好像已经期待这么做很久了一样。 “我快冻死了,”一进去,我就把自己扔到了壁炉前的沙发里,噼啪作响的柴火闻起来气味很特别,像是果木,其中最粗的一根柴火看起来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克拉克?” “昨晚,”克拉克正忙着在厨房展示他的厨艺,在我询问的时候端出了两杯香浓的热可可,每一个马克杯都大得不可思议,需要我两只手一起才能够抓在手里,“我大约在一年前买下了这个地方,它需要清洁才能使用。” “看起来并不大,”我说,“没有卧室,对吗?我们今晚要睡在哪里?” “你可以试着按一下沙发旁边的按钮——等等,先让我拿过你的杯子。”我抓握困难的马克杯在克拉克手里像个儿童玩具,我按照他的指引拍了一下沙发旁边的扶手。 “腾”地一下,我刚刚的靠背就向后飞走了,我本人向后直直地摔了下去,摔倒在弹出来的柔软垫子里——这张沙发居然是个隐藏的双人床! “科技改变生活,”我咳嗽着重新爬起来,因为刚刚摔下去的时候太惊讶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让我大开眼界了,克拉克。” “这只是个多功能床沙发,沙发床,随便你怎么叫它——你采访过正义联盟总部,而你当时的评价是【还不错】。” “那地方一年在各种战斗里被摧毁局部又重建了十几次,听起来像豆腐渣工程。” “你觉得送一颗星星给布鲁斯能让他忘记这些损失吗?” “你认真的吗?”我喝了一口热可可,“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 “好吧,希望明年我可以少打坏两次承重柱——那些犯罪分子总是挑麻烦的地方躲藏。” “我们已经送了比星星更好的礼物!”我说着从已经变成床褥的沙发上跳起来,挽住了克拉克的胳膊,“我们写了信!现在没人写信了,全是电子邮件,你能想象蝙蝠侠在他充满高科技的蝙蝠洞里用裁纸刀拆开信封,打开信纸,坐在他那张舒服到可怕的椅子里开始阅读吗?” “在你解释了之后——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想给他寄信了。” “我把之前在派对上拍的合照也寄给他了,你呢?除了信之外还放了什么吗?” “呃,我还手写了几份食谱——妈做过的豆子汤,你也吃过那个,还有维萨米尔的炖肉……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他点蓝星上没有的东西。” “嗯?你前段时间去看望他们了?还和他们要来了配方?” “是爷爷自己提示我可以送这个,我觉得那主意不坏,”克拉克揽着我的肩膀,让我和他一起转身回到厨房,“说起来,我做了熊肉宴,还有水母——我是说,凉海蜇汤。这些听上去不错吧?” 熊肉。 “你该不会是在山里寻找的现成食材吧?”我怀疑地看着他。 “提着从超市买的肉飞过三个山头不像超人会做的事。” “在山洞里抓一只冬眠的熊做成晚餐也不是超人会做的事!不,算了,它们看起来很美味——所以你把熊皮给?” “做成了地毯,”克拉克指了指我刚刚踩过的地方,“除了无法食用也无法使用的部位,没有其他东西被浪费。”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尽可能享受这场晚宴,并围观克拉克把所有的食物扫荡到了他深不见底的胃口里面去。 木屋里没有电视,我以为晚餐后就是休息时间了,甚至已经做好了洗个澡就睡觉的准备,但我刚吹完头发就被克拉克捞了起来,套上了一件厚外套——他居然要把我带到室外去看星星。 我很想说自己在某个中世纪里已经把这辈子都星星都看腻了,但,这次和克拉克一起看的星星是不一样的。 他用冰在山顶上打造了一个冰封的王座,只有一个,而且高得仿佛坐在上面伸出手就能摸到天空——我呼出来的白气在这样的高度里看着竟然也像云彩了。 “所以你在试图让我成为一晚上的冰雪女王?”我试探着问。 “只要你愿意,你现在目光所及之处都可以是你的囊中之物。”克拉克站在我旁边,我坐在冰椅子,越过扶手刚好可以摸到克拉克的头顶。 我猛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哎呀。”他一点也不疼地叫了声。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咚咚咚地敲着他脑瓜子,像在敲一个木鱼,“在美好的圣诞夜里说出这么可怕的征服宣言,小心蝙蝠侠半夜在你耳边放警笛。” 第68章 明明脑袋正在被打,但克拉克却笑的很开心,我都担心是不是自己这几下把他敲傻了。 “只要你还在,我就会把它们一直当做所谓的准则,”他说,“记住我说的话。” “什么?所以你在威胁我不要离开你吗?” “你可以试试的,”克拉克耸了耸肩,“看看你挑战我说的话会让世界变成什么样。” 我看着雪景里的克拉克——他的脸像普通人一样被冻得粉扑扑的,但他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脑袋摸起来也还是暖的,好像一个暖手宝。 他也回望着头顶上的我,昏暗的光线让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见光。 “……你是个傻瓜,克拉克。你是个超级大傻瓜。”我在冰凉刺骨的椅子里蜷缩了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现在没人喜欢强制爱,你太老套了。” 如果说在克拉克身边这么久我学会了什么,那大概就是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至于在关键时刻他面前表现得太过惊慌。 ——哪怕我真的很慌张。 克拉克善于利用那个。 ——他太擅长了。 “传统永不过时,”他踩着支撑点爬了上来,直到他能够让自己的下巴能够压在我的肩膀上,“你的体温开始下降了,菲洛希尔。我们回去吧。”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这个王座呢?”我在离开前,若有所思地问道。 “它是你的了。你明天可以来,后天也可以。” --------------------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吃好喝好! 第32章 所谓神明之爱 ============================= 克拉克被分配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安抚其他人,尽可能让他们别被卷入到菲洛希尔的【怒火】当中。 这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菲洛希尔只是站在那里,姿态放松,嘴巴一张一合地和守墓人在隔壁的空房间里说着什么。 守墓人喜欢安静,也喜欢不受打扰的对话,有他在的地方,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和透视总是会失效,这是少数他感觉到常人所不能的时刻,克拉克意外地并不讨厌自己在守墓人面前受挫。 这些差距让他感觉活着,而不是在蓝星的一群又一群能够独立行走的软肉里慢慢腐烂,直到忘记自己是谁、又来自什么地方。 克拉克第一时间叫停了山姆的音乐派对提议。 当发起人自己都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在强颜欢笑的时候,克拉克认为这项娱乐活动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没人反对克拉克的意见,但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大一样,这让克拉克觉得自己有必要待会回房间把每个人的情绪都整理在本子上记录在册。 ——farmer对派对取消的消息心不在焉,显然在关注别的事。 ——艾米丽忧心忡忡地担心着什么,而海莉如获大赦,好像farmer的屋檐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 ——山姆很不自在,而且好像在为什么感到后悔。 在确定这些人都被安置好,没人会再随便冒出来干扰到他们这几个旧相识之后,克拉克才重新回到楼上,这次却在那两个人谈话的门口发现了盖尔·德卡里奥斯。 他们才认识第一天,但克拉克已经能够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万念俱焚】这个词的具现化情绪。 这个男人很容易崩溃——克拉克在心里推断道。 但他看起来又没那么脆弱。 也许他只是很容易因为在菲洛希尔面前做错一些事而崩溃? “菲洛希尔说你是她的丈夫,”他对留着胡子的男人说,目光在对方头发间晃动的银色饰品上停留了片刻,“我之前只是说你看起来不像,但你现在看起来已经与这份关系彻底无缘了。” 为什么一个丈夫会害怕自己的妻子害怕成这样?克拉克不记得母亲什么时候让父亲露出过这种表情——妈总是站在爸身后的那个,克拉克想。 这显然盖尔和菲洛希尔现在是反过来的。 这和他的认知不同。 他感到过怀疑,而且发现他读到过的那些书本知识也无法解答他的疑惑——在他能找到共同语言的地方,总有部分人的声音与他不同,不过就目前来说,克拉克还不打算让自己受太多可能是错误的声音的影响。 “……你不明白。”盖尔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像是他费尽力气才从嘴唇的缝隙里挤出来的一样,模糊不清。 他的身体也像要因为寒冷而死的人一样,战战兢兢地微微摇晃着,像在害怕克拉克并没有发现到的某种存在。 “你不明白。”他重复道。 “所以我在这站着呢,德卡里奥斯先生。我在等你解释给我听。”克拉克催促道,“你在躲避什么?房间里的大象吗?” “你这一生中有被女神爱过吗?” “女神?没有。菲洛希尔爱我。当然,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妈爱我。” “你自己说的让我解释,但你却笨得像一根夹不住木炭的烧火棍。”盖尔仿佛被克拉克的【愚蠢】刺激到了,尖锐的语气让他来了精神。 “还不够明显吗?我正在被一个女神爱着!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这么走运——也正在被同一个女神爱着!菲洛希尔——请原谅我现在的激动,菲洛希尔——就是一位女神!” 第69章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愿闻其详。”克拉克扬起了一侧的眉毛,“顺带一提,我宽宏大量地选择不去计较你刚刚的侮辱,德卡里奥斯。” “这是最浅显易懂的解释,对于你这样一位从未了解过神祇的人来说——我想你当然应该知道菲洛希尔并不是她真正的名讳吧?” “所以她真正的名讳是……?”克拉克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变快了一个拍子。 既然菲洛希尔也是女神——就像初见时他以为的仙女下凡一样——他该称呼她为什么? 塞伦涅是【白银圣母】,是【月之少女】。 莎尔是【夜咏者】,是【失落女士】。 如果她也有一个这样的称谓—— 不存在的音符在克拉克的舌尖上停歇着,他屏息等待盖尔的回答,但后者却把头瞥向了一旁。 “我不知道。”盖尔语气古怪地回答说。 “你——” “别在那里质疑我,你不是也不知道吗?你甚至没有推断出来她的真实身份——我才是那个得到了她的庇佑,活着走到今天的人。” “没猜错的话,她庇佑的并不是只有你,”克拉克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我穿过【哈尔辛】的旧衣服。她提到他的语气,和说起你时是一样的。” 菲洛希尔其实并没有和他说过盖尔的事,而且在今天之前他和前者一共才相处了不到一周。 但克拉克就是想真真假假地刺激盖尔一下。 ——多半是他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只有盖尔吃瘪的模样才能让他胸口舒畅。 但这个向来伶牙俐齿的男人却突然因为克拉克的一番话红了眼眶——现在变得不自在的人反而成了克拉克自己。 ——他刚刚说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人身攻击吗? 没有。 ——那就是正好说到了盖尔最害怕的地方? 克拉克看了看盖尔此刻的表情,沉吟片刻,开始认为自己想得没错。 菲洛希尔——这个无名之神——的神恩,究竟是什么样的?让盖尔这般患得患失? 他越发地感到好奇了。 究竟是怎样一种爱才会让一个凡人患得患失到如此地步? 看到盖尔沦为其奴隶的样子,克拉克忍不住也想自己体验一把。 ——但其实他不用等太久。 守墓人突然推门走了出来,这个动静把站在克拉克身后的盖尔吓得几乎从地面上弹起来。 “我力所能及地劝解了一番,”和之前那副穿着裹尸布一样的服饰的枯瘦干尸形象不同,现在的守墓人是个西装革履的老者,衣冠整洁,头发和胡子也修剪整齐,看着像一个真正的管家,“但我只负责提出建议。” “没期待过您可以改变她的想法。”盖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要昏过去了,非常气短,但他本人却坚毅地在原地站着,跟声音判若两人。 ——守墓人身后的人和克拉克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菲洛希尔笔直地离开了。 就连等待在走廊里、看她刚出来就迎了上去的盖尔也被她当成了空气。 “没心思说话,是吗?”克拉克听见自己用紧张的声音问守墓人说道。 她那双绿得惊人的眼睛里空无一物,没有映出任何人、任何事物的影子。 空的。 全神贯注的。 ……可怕的。 克拉克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没想过菲洛希尔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就像他在乘坐巴士回农场的时候在玻璃窗里看见的自己的影子一样。 他是因为厌倦了在蓝星上躲躲藏藏起来生活的这一切,那么菲洛希尔是因为什么? 克拉克开始后悔他刚刚在心里那么期待体验一下盖尔的感受了——他只是被菲洛希尔无视了这么一次,心脏就不受控制地抽痛了起来,叫嚣着渴望关注和解释。 -------------------- 盖尔:孩子被我弄丢了,女神把我甩了,完了完了完了 克拉克:受不了了,美丽妈咪刚刚没理我 女主:都tm什么时候了!要打boss战了知道吗你们这群吃白饭的!老子没空和你们这些npc说话了! 第33章 谎言像掉出袋子的土豆 ===================================== 守墓人把我的杂物箱子从新家带过来了,就放在他的车后座上。 药水,手雷,卷轴——归类收纳在不同小包。 手套,靴子,披风——随时都能更换。 尽管我收拾东西的脚步匆忙,但其他年轻人大多都已经在这个时间睡下了,那点脚步声不构成噪音——只有farmer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但经过他的房门时,我什么也没听见。 “回去睡觉吧,克拉克,已经很晚了。”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了蹲守我的克拉克——他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看我忙活了有一阵子了——我很想找个更好的理由把他赶走,但我没有,所以我只好催促他回去休息。 “你明天还有一整个上午的农活要做呢——这是大人之间的事。” “我觉得这听起来更像是兄弟间的事,”克拉克说,“或者兄妹——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他伸脚踩在楼梯另一侧的墙壁上,拒绝让我通过,“而且你刚回到我身边才——”他挑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满不到十二个小时。现在你又要走了。” 第70章 “显而易见,我是个比我自己想得还要受欢迎的人,”我故作轻松地对克拉克说,“我很乐意把你挂在腰上到处走,但这次我们是要去地狱,而不是去春游,克拉克。” “你会带盖尔去吗?” “为什么不?他是我最好的法师。”我说,“我的卷轴库存里有一半都是给他准备的。” 克拉克不赞同地看着我,依然挡着我不让通过。 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那种扛不住我一拳的家伙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 “首先,地狱里没有太阳,待久了会让你的小身板扛不住永恒的黑暗和地狱火——其次,里面全是邪恶的魔法和迷惑人的小把戏。拉斐尔最喜欢的就是心智容易动摇的年轻人,”我用空闲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如果你还要在年龄的话题上据理力争——说在前面,盖尔已经犯过一次大错,他现在要比你沉稳上一千倍呢。” 克拉克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看看,他刚刚果然想以盖尔明明也很年轻为借口、说服我带他去。 我原本还想跟他再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让他放松,好让他不要对我离开的事这么紧张,克拉克就握住了我的手。 “……就这样看着我,菲洛希尔。”他抓着我的手凑近自己的脑袋,我好奇地顺势胡噜了两下他那些有点自然卷的黑色短发。 “你这是怎么了?克拉克?” “你刚刚——你沉思的时候,看起来很遥远。”他站在下面几层的楼梯上,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身高差。 “我感到不安。”他说。 当克拉克像这样晃动脑袋的时候,他的眉骨刚好剐蹭过我的掌心,然后又像个小动物似的微微用力地抵着它——从我手底下传来的那些肌肤触感,简直细腻得可怕。 ——我感觉自己在摸一个皮肤柔软有温度的假人,还是那种会用漂亮的蓝眼睛含情脉脉似的盯着你看的假人。 “我不小心忽略了你吗?”我惊讶地看着他,手指抚摸了几下他卷卷的发丝,“我没注意——我的脑袋里塞了太多事情——对不起,克拉克,如果我哪里伤害到了……”我努力回想着,发现自己可能确实疏忽了。 现实世界里的队友脑袋上不会冒感叹号! “我想知道你不想带我去地狱的真实原因。”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克拉克。”我无奈地看着拧着眉毛的克拉克,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个货真价实的氪星青少年——哪怕是回到中世纪,克拉克也正处于叛逆期。 他正在认识世界、怀疑世界,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接纳来自这世界以及亲近之人的只言片语。 ——我明白他这份想刨根问底的心情。被守墓人常年打哑谜的我就恨极了【有话不好好说清楚全让我靠自己猜】所带来的折磨感。 我把怀里的杂物放到了地上,腾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克拉克也放下了他抱着的胳膊、看起来不再咄咄逼人。 我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顺势把克拉克的脑袋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知道自己魔抗几乎为0吗?我的傻大儿?就凭你这低得可怜的感知数值还想去地狱? 拉斐尔但凡摇骰子摇出一个大于你的先攻,我就要先后失去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变成魔鬼家的晚餐了。 “太危险了,克拉克,”我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魔鬼在他们的家里可不会彬彬有礼地接待你。你是我的软肋——如果我是拉斐尔,我肯定第一个就拿下你。” “也许我可以给他意外地一击呢?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普通人,也许——”不知道是我哪句话的关键词给了克拉克信心,他站直了身体,好像已经在畅想自己拯救小龙咬咬的未来了。 这听起来很荒谬,因为我甚至怀疑拉斐尔会不会让克拉克有机会接近他。 但,他的思路却是可行的。 仔细回想起来,我在费伦大陆上的冒险几乎是被柯里拉全程监视着的,她的主人,魔鬼拉斐尔,几乎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熟悉我的选择,了解我的盟友,清楚我最喜欢和什么打怎样的配合——希望之邸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连战斗时耳旁响起的都是他和柯里拉的美妙合唱。 等我感到那里,希望之邸里面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如果克拉克也在场呢? 我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目光落在克拉克额头前的小卷毛上。 守墓人端着一个杯子从楼下面前走过,看起来像是要去厨房给自己倒杯咖啡。 “爷爷——” “都在箱子里,”守墓人头也不回地说,“考虑到那里的气候,汝等恐怕得换身衣服了。” “你们在说什么?”克拉克被我和守墓人之间打哑谜似的对话绕糊涂了。 “被偷走的那个小可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拉斐尔需要它活着——所以,我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我按着克拉克的肩膀领着他往外走,“是时候带你去一趟北极了,小伙子。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我要带你去见你真正的父母。” 这可能是最糟糕的认祖归宗时机了,卡在克拉克独自一人留守半年和接下来一场苦战的正中间,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71章 比起我那点粗浅的认知,氪星人留在蓝星上的侦查舰才能更好地帮助到克拉克。 “等你到了那,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以后,再来考虑要不要和我一起前往地狱,克拉克。”我对他说。 我们窸窸窣窣地更换了冬季服装,我套上了一件几乎像麻袋一样把我装了进去的大羽绒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出发前跟盖尔说一声我接下来几小时间的短暂缺席。 “盖尔?”我朝厨房的方向呼唤了一声——我刚听见他和守墓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看见一个犹犹豫豫地身影从门槛边缘探了出来。 “我带克拉克去北极一趟,你能照顾好自己吗?”我匆匆走过去,简短地拥抱了一下他,“等我回来。” 临走前,我想了想,决定把临别之际的亲吻留到我从北极回来再说。 …… “汝准备了一个多小时的长篇大论呢?”传送门已经在起居室里关闭了,守墓人坐在岛式厨房的吧台椅上,反季节地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就这么一身西装革履地坐在高温的夜晚里,和盖尔的短裤短袖睡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没有怪罪于我。”盖尔垂着头说道。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但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幸运的,从一次巨大的错误中捡回了性命的孩子。 一颗蛋让他当了数月的单亲父亲,但那也不会让他成熟多少。 守墓人思索着盖尔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你正在为自己没有得到惩罚而良心不安?” “她的孩子在我眼皮底下被偷了——不,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敢……” “连神明也不比凡人更加充满智慧。曾经的死亡三神所犯下的错误,在吾看来连三岁幼童都能做出更好的选择。”守墓人平静地回答道。 “何况魔鬼就像被钓起数次后依然会咬钩的鱼儿,利益,地位,欲望,永无止境地趋势着他们为之赴汤蹈火,哪怕结果是给他们自己带来万劫不复。” “你说得对。拉斐尔在因为卡尔萨斯王冠的事情而记恨我们——我早该想到的。” 盖尔扔掉了手里的抹布,开始在岛屿厨房后面来回踱步。 “他肯定是受到了一些事物的启发……我真想不通阿斯代伦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菲洛希尔。那个愚蠢的、脑袋被番茄汁泡了的尖牙怪物!” 突然间,咒骂着阿斯代伦的盖尔停下了脚步。 “洛若坎的法师塔。”他说。 “那里后来被罗兰接管了,但被摧毁的一部分楼层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修缮,直到几个月前还是歇业状态——” 盖尔一边回忆一边把自己的思路陈述给守墓人,但不多时语速就慢了下来,像终于接受现实、察觉到了自己一直刻意或无意忽略的某样东西。 一直注视着他的守墓人嘴角扬起了一个像是微笑的弧度,让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更贴近于“慈祥”这个词了。 “……我何必继续欺骗自己,”盖尔叹气说道,“拉斐尔正在试图把地狱变成下一个幽暗地域,只不过,称王的人是他自己——他认为咬咬是他的卡尔萨斯王冠替代品,是新的【暗夜之歌】。” “密斯特拉欣赏汝的原因并不难找,”守墓人愉快地评价道,“如果汝需要伙伴,汝随时可以通过吾唤回分散在各地的昔日战友来助汝一臂之力。” “well,我还能说什么呢?在亲身经历阿斯代伦做出的那种不靠谱的行径之后,我也就只能想到我们的老影心了——拜托了,守墓人,请帮我们联系上shadow heart。” 这边盖尔话音未落,守墓人就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厨房里就被凭空多出来的绿色烟雾填满了—— 盖尔咳嗽着挥手驱散脸前的不可吸入气体,在烟雾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性身影。 然后迷雾里出现了一道光。 白发塞伦涅牧师的手中的光芒驱散了包围了在场所有人的迷雾,赋予了盖尔能够在雾中看清彼此的能力。 “奇怪的幻境。”少女用挑剔的目光看着盖尔,“这个东西不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非常抱歉,但你现在看见的并不是幻境。”盖尔摊开双手说道,“我们遇到了麻烦,影心——而且用东西来称呼我也太让人伤心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难道一直可以随意把我们从费伦召唤到任何地方吗?”他怀疑地问守墓人。 -------------------- 靠守墓人传递信件躲了盖尔十八年的女主: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感谢在2023-12-26 05:18:42~2023-12-28 04: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桃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记忆深处的留言 =============================== 我打了个喷嚏,这是身体在寒冷里的正常反应,奈何氪星的侦查舰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让这个喷嚏声在空荡荡的舱内传播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这里能调高温度吗?” 伴随着我尽可能优雅地吸了一口鼻子的邋遢声音,克拉克紧张兮兮地跟他刚刚重逢不到十分钟的亲生父亲的立体投影要求道。 第72章 “当然。” 保留了乔·艾尔一部分意识的投影拍了拍手,一瞬间就升高了我们所处房间的温度。 骤变的室温让我打了个哆嗦,而当我再次抬头时,艾尔父子都在担忧地盯着我看。 “你代替我将卡尔养大成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克拉克同意,这里将永远欢迎你的到来。”投影对我说,“现在的温度还合适吗?氪星的气候远比地球极端,所以我现在启用的是面对极寒星球的温调策略。” “谢谢你,乔,这个温度对我来说刚刚好。”可能对真正的普通人类来说还是冷一些,不过我一点也不惊讶这点温度对于氪星人来说就是挠痒痒。 克拉克的那身衣服穿了就像没穿一样,他不会感到太冷,也不会感到太热,能够适应任何极端气候的基因让他在人类得以生存的温度范围内无论怎么样都很舒适。 大概是没想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会把外面的养母领回家,还千里迢迢地把对方一路带回冰天雪地里的侦查舰——刚见面的时候,乔把我误当成了克拉克给自己在蓝星上找的一个伴侣。 他一上来就说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在感慨万分的同时还表现得有些激动,表示自己很期待儿子会和地球人诞下什么样的生命。 ——不,先不说蓝星人和氪星人到底会不会有生殖隔离,我这个身体压根就不是从蓝星上来的。 克拉克明显还没有从初识亲生父亲的震撼中回过神,所以只好由我来打断乔·艾尔,跟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某一物质位面,并在误打误撞中截获了克拉克的宝宝飞船。 乔·艾尔对我的出身感到好奇,但克拉克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卡尔·艾尔,而且对氪星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为了解答克拉克的种种疑惑——比如为什么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把他送走——乔带着我们参观了一番氪星的历史变迁塑像,还有被保管完好的育儿室。 只要克拉克愿意,他对侦查舰里的氪星电脑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蓝星变成第二个氪星。 “为什么我需要这么做?”克拉克在听见乔的介绍后直接打断了他。 “well,如果你不是我和你妈妈以传统方式生下的孩子,你的本能会让你试图复苏氪星。但你现在完全没有这种冲动,不是吗?因为你已经在蓝星找到了归宿——” “wow !”眼看话题即将变得对我非常不利,我站在舱室的另一头猛拍着一个根本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仪器试图唤起那对父子的注意力,“你们来看看这个,这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我这幅样子看起来很傻,像没见过世面的白痴,但让乔·艾尔这么早就得知克拉克非但没有被我养成一个眷恋蓝星并把其当成家的氪星移民,我就要有麻烦了——各种方面上的。 关于那个危险的,有关用育儿室制造氪星人、把蓝星改造成氪星的话题,我非常有必要单独跟克拉克进行几次谈话,来确保能够打消他的念头。 如果乔知道我让一个怀揣国王梦的落魄骑士在克拉克的脑子里不知道栽了多少遍称王称霸的种子,我怀疑我是不是还能活着从这个侦查舰里走出去。 但也不一定。 万一乔举双手赞成他的儿子的一切决定呢?万一他想要弥补儿子的那份愧疚会在隔着十几年光阴的前提下以投影来实现呢? “我就是被那个仪器所创造出来的,”乔的投影走到了我面前,手掌轻轻搭在像是头盔一样的东西上面,“乔·艾尔本人的记忆和人格影响着我的一举一动,如果当初拉腊也……” “所以我的亲生母亲没有留下她的复制体。”克拉克说。 “这是个遗憾。我非常想让她也能够见到现在的你。”乔的投影说。 我扫了眼这个因为我的靠近而自动亮起屏幕的仪器,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亲生父亲投影前的克拉克。 ——既然说了要带他见自己的父母,我就应该说到做到。 我坐在了椅子上,仪器自动将头盔戴在了我的头上,视镜外是乔和克拉克惊讶的脸。 “……也许这才是我应该给你的成年礼物,克拉克。”我说着按下了一旁的启动键,耐心等待我脑海里输出的画面被仪器整理成连贯的记忆,让这些数据变成一个新的人格。 我把我知道的有关克拉克生母的一切都输入了这个仪器,她的样貌,她的语音语调——二十多年前看过的东西靠我自己去回忆是很困难的。 但这台仪器让人类当中的天方夜谭变成了现实——我的每一个神经元细胞都像文本一样被提取出来进行翻越,我随意抽取任何我想展现出来的部分并加以修改。 仅仅几分钟,我就整理了一番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碎片记忆,把它们变成了一本名为“拉腊·劳尔-范”的书。 当一个新投影出现在我们身旁的时候,乔·艾尔看呆了。 克拉克却只顾着依然坐在仪器座椅上的我。 “你还好吗?”他两只手都抓着我的脑袋,看上去担心得要炸开了,“你一声不响地坐了将近十分钟,这些东西在你的头上亮了很多次,像电流在不断刺激你的大脑区域——” “回头看一眼,克拉克。”我拍拍他的脸,告诉他我没事,“看看是谁在你身后。” 第73章 克拉克回头看去的时候,两个投影已经将他们的两只手掌贴在了一起。 “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再见到你。”乔说。 “乔。”拉腊呼唤了一声她丈夫的名字,随后目光便转移到了克拉克的身上。 “……还有卡尔。”她微笑着朝自己的孩子伸出手,不等克拉克迟疑着走近她,她就已经轻轻地搂抱了他一下。 没有温度,没有触感,只是一个投影短暂附身的贴近——但我看见克拉克却在认真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好像在把生母以氪星科技重新现身并拥抱他的这个过程牢记在心里一样。 “你像认识了我们很久一样了解我们,”重新看向我的乔目光变得很复杂,“这是否意味着你知道我们的命运,知道卡尔的命运……” “当我发现氪星陨落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看见拉腊的投影离开了克拉克,开始认真听我说话,而后者也转过头看向我,“我只能尽力做好你们没能完成的使命——把克拉克养大,尽可能让他的人生没有偏移。” 他们三个依然盯着我看,一言不发,我身处的这个空间因为他们的沉默而缩小了,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从四面八方逼近了我,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我想出去透透气。”我匆忙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 “室外的温度可能不太适合用于透气。”乔说。 “她只是贴心地想让我们一家人单独聊聊。”拉腊说,“长话短说吧,卡尔——你在外星过得如何?” “我爱我的养父母,但我知道他们背后一直有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我很庆幸这个人是菲洛希尔。”克拉克对他父母的投影说,“她让我瞥见了重获自由的可能性。” “你提到了重获自由。你认为是什么在束缚着你?”乔问道。 “与众不同。我的与众不同让我无法融入任何地方——蓝星是这样,我养父母所在的星球也是如此。” “如果我们帮你创造出更多氪星人,这会让你得到安慰吗?卡尔?” “不能。”黑发蓝眼的年轻人比他的投影双亲高了将近一个半头,略带冷漠地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我还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克拉克说,“失陪一下,我不想让菲洛希尔离开我的视线太久。” 两个投影目送记忆原主的亲生子离去,又看着舱门在克拉克背后严丝合缝地紧闭上——他们在空荡荡的舱室里面面相觑。 “他们……” “菲洛希尔不是克拉克的伴侣,拉腊。”乔头疼地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这是他的记忆原主在思考时常做的动作,“我已经确认过了。” “推开也不是,留在身边也不是——真是复杂的纠葛。”拉腊故作困扰地撑起下巴,表情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担心,“克拉克有选择的自由,乔。” “比起我们这些老家伙管不上的东西——你的记忆完整吗?拉腊?” “清楚地记得毁灭日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但在那之前的……” “没关系,”乔引领拉腊走向刚刚的装置,“乔对你的记忆都保存在这里。我只是无法靠自己把你还原出来——你的面容在庞大的数据库里被模糊成了看不清的人影。” 他站在一旁通过远程操控装置来调取和拉腊有关的记忆,却发现刚刚的使用记录还有一部分没有随使用者离开而自动清除、从而被保存在了记忆库中。 “这不是菲洛希尔的记忆,”拉腊看着屏幕说,“这是一则被藏在了记忆深处的留言——署名是伊维里欧斯。” “说了什么?” “留言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我回来之前,请保持身体健康。” -------------------- 被告知的女主(恍然大悟):房东居然留了小纸条! 剧透:某个擅自离家出走的【房东】要回访调查了。 是2023年的最后一次更新~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也多多指教啦! 第35章 是菲洛希尔,也是伊维里奥斯 =========================================== 这第二个传送门是哪里来的? 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我们来时的传送门入口旁。 我们来时的这扇传送门对面是一片黑漆漆的,对应着蓝星此刻仍是深夜的事实,而另一个传送门的对侧则显示着一些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的田园景色——还是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 我试探着伸出了手。 在手指穿过传送门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阳光洒落在指尖上的温热:手掌和指尖的温差对比鲜明,让身处冰天雪地里的我情不自禁地对传送门另一头的温暖气候产生了向往。 像泡泡膜一样、入口显示的景象来回在空气里摆动——我突然在传送门另一侧戳到了某个很硬的东西,像是金属做的。 下一秒,被我的手触碰到的这件【东西】就亲自穿过传送门来到了我的面前,并在两只脚陷入雪地里的瞬间就叮里咣啷地甩掉了手上拿着的、身上背着的所有东西。 这个神秘来客惊慌失措地在我耳边大叫了一声,语音语调听起来像是在说【好冷】。 在对方全身打着哆嗦在行囊里寻找保暖衣物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尖尖的耳朵。 ——和我一样。 第74章 除非他这个是模型是假耳朵,不然他肯定也是一只精灵——陌生人个子不高,如果这个时候克拉克站在我旁边,这个神秘的精灵跟他比起来可能就像一个小矮人。 让我感到不服气的是,我跟他差不多一样高,如果没穿厚底靴子,我可能比他还要再矮一点。 他穿着金属制的盔甲和靴子——符合我刚刚根据指尖的触感产生的预想——沉重的金属制成的鞋子让他的双脚刚一接触积攒了厚厚一层雪的地面就深陷其中。 盔甲下他的衣服还很单薄,也难怪他喊的第一句话就和寒冷有关。 奇特的是,他的样貌让我感到很熟悉——那紫色头发,还有那双绿色眼睛,看着看着就让我想起一个人。 ——而这个人总是在我的镜子当中出现。 “他看起来就像你,”克拉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那是谁?” 克拉克说的没错。 这个神秘的陌生精灵,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不过当克拉克赶到我身旁的时候,我已经和这个换上了像野人似的毛皮大衣的神秘精灵大眼瞪小眼在冰天雪地中站了有一会了——我们谁也不肯说第一句话,直到克拉克率先打破沉默。 克拉克看起来有些糊涂——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人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也不明白。 我们的尴尬程度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双胞胎突然看到彼此一模一样的脸,彼此都感到困惑以及不可思议,从而陷入短暂的失语状态当中了。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个陌生精灵很快就因克拉克的话语而回神,热情地朝我打了招呼,好像刚刚我们俩沉默的那几分钟不存在一样。 “天啊,天啊。菲洛希尔。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啊,你肯定不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力气试图摆脱你的影响——我从0开始折腾自己的脸,确保没人把我当成是你,没想到兜兜转转改来改去,除了性别不同,我还是和你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在神秘精灵说话的时候,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发现他的五官只是乍一看起来和我非常相像,细节的地方还是有区别的——这大概就是他说的,自己对自己的五官进行整改。 我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但还不确定。 “你是谁?” “哦,对,我忘了,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伊维里奥斯。我们曾经共用一个身体,直到我在你的帮助下成功离开了那具躯体,寻找真正的自己。”他浮夸地朝我鞠了一躬,脸裹在厚实又乱糟糟的毛皮里看起来有点可笑。 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个。 我以为菲洛希尔——我是说,伊维里奥斯,都已经死了! “现在你知道回来了!”我有些气愤,“在把这么一大堆烂摊子甩给我之后!” “嘿,是你自己允许我离开的!” “我不记得我有这么做过!” “wow我们冷静一下,”克拉克隔开了我们两个人,因为我差点扑上去揪住这个跟我几乎是双胞胎的精灵的领子,克拉克的参与让我们两个看起来像是小学生在掐架,“伊维里奥斯,菲洛希尔现在有一大堆的麻烦让她焦头烂额,不要火上浇油了,好吗?” 伊维里奥斯看了看克拉克,露出了一个让我不太好受的笑容,但他也确实按照他劝解的那般不说话了——我还没做好接受身体原主回来的身体准备。而且我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 我的焦虑让我跟克拉克的投影父母告别时都心不在焉,好在克拉克不并不责怪我的心神不宁,他把被我们五花大绑起来的伊维里奥斯卷成了一个筒拿在了手上,就像一个准备把锯断的树干放在桥上来渡河的人一样。 正常人举不起来这么一截树干,但克拉克却轻松的好像只是在吃一个脆皮蛋筒——他随手就把伊维里奥斯拿了起来 。 我刚走出传送门就被一个巨大的拥抱勒得差点没喘上气。 我本能伸手去抓着对方的肩膀,当我看见在对方脑后一晃一晃的白色长辫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是影心——她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在鼻尖萦绕着花香的情况下和影心短暂地分开了这个拥抱,因为伊维里奥斯一看见影心就非常高兴地开始在克拉克手里扭来扭去,高调地告诉所有人他的存在。 “babe!影心!是我!”他嚷嚷着,生怕在场的所有人还不够混乱似的。更可怕的是他的那个称呼——babe。 我不记得影心跟我操控的菲洛希尔有过什么超出友谊的举动——毕竟盖尔的路线需要你一门心思只在他一人身上。 影心迟疑地松开了对我的拥抱,以便观察刚刚呼喊她名字的人是谁。她看了看伊维里奥斯,又看了看我,眼里闪过惊诧,最后,她探寻的目光停留在了克拉克的身上。 “在你们离开的期间,我向盖尔了解了一下情况,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至于这个像流浪汉的男人,他是谁?不要告诉我,在我们经历了种种一切之后,你才要和我说你其实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她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几乎都能看见她头顶冒出的【影心表示不赞同】几个大字了。 但这次伊维里奥斯依然抢在我和克拉克之前就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流浪汉?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个好消息吧——你们的流浪汉是来帮你们前往地狱的!欢呼吧!人们!” 第75章 伊维里奥斯像泥鳅一样从克拉克手里的【春卷】滑了出去,还把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一切的盖尔像好哥们一样揽着肩膀拉到自己怀里。 “嘿!保持距离,不要动手动脚的。”盖尔说。 他马上就被盖尔电了一下,然后龇牙咧嘴地倒退几步去翻找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说辞。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压根儿就还没有和伊维里奥斯提到过我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后者已经手脚麻利的在巨大的大行囊里翻出来了一套设备齐全的道具——作为曾在游戏里亲自完成过仪式并有幸前往过地狱还顺利从里面活着出来的我,理所当然地认出了那些邪恶的东西都是什么。 这些祭品加在一起就相当于拉斐尔的希望之邸的门牌号和地址,少了其中哪一样都会走错地方迷失在红色的邪恶之地。 “你是把地狱当成度假胜地吗?”盖尔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隔着布料捏起一个滚落到他脚边的小玩意儿——还冒着黑烟呢——怀疑地看向伊维里奥斯。 但后者只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徒手把那个东西从盖尔手中拿了回来,扔回到他充满了杂物的背包。 “别问太多,宝贝,秘密都是有价格的。”一口一个宝贝的伊维里奥斯油腻得让人吃惊,队伍里没有人能比现在的他还要花花公子——我操控菲洛希尔的时候从不会让她说出这么油腻的话。 所以说这才是伊维里奥斯——原本的菲洛希尔——的真实自我意志吗? 在脱离我的掌控后,这些才是他真正想说出来的话吗? 不知道盖尔是不是从伊维里奥斯的表现当中察觉到了什么,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他看向我的目光就一直很复杂,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我们始终没有时间安静下来进行谈话的时机—— 因为前往地狱的准备很快就被不可思议的外援准备好了。 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马不停蹄地立即赶去地狱,击败一个野心勃勃的魔鬼来拯救一个刚出生还不满三天就被困在牢房里的婴儿。 尽管伊维里奥斯的出现实在是过于巧合了,但守墓人完全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出言阻止——这要么说明我暂时可以相信伊维里奥斯,要么就是守墓人有他的打算,即便我被背叛也是他的计划中的一环。 伊维里奥斯抛着一颗钻石站在法阵前看了看,最后放在了一个选定的区域里,顿时就让原本黯淡无光的法阵亮起了一道奇异的光芒。 今晚的第三个传送门燃烧着邪恶的红色火焰出现在每个人眼前,然后就像幻觉一样消失了,呈现为一个无害的形状,在画面上展示着一个豪华的宅邸。 我只是站在传送入口旁边,就感觉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滚滚热浪。 在进去之前,我打算清点人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身后已经站了一排人——盖尔和影心自然是不用说,还有新加入的伊维里奥斯——他肯定非常熟悉我的战斗方式,如果他真的是原本那个菲洛希尔的话——更不用说我们还有一个想要前去地狱的新生力量克拉克,再然后是……等等。 我清点人数的动作突然间停了下来。 “我以为你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影心提醒道。 但我只是惊讶地看着在队伍最尾端站着的一个人——他居然被在场其他人全部忽略了——“farmer,你怎么会在这里?” -------------------- 短暂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双手合十)(不舍) 第36章 读档成功 ========================= farmer手里握着一个手工雕刻出来的图腾,像刚刚才拿刻刀把图案和纹络切割成形,粗劣的制成品上甚至还有没刮干净的木屑。 他在我的目光里不自在地用手指碾掉了那一丁点木屑,然后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这个【无关人士】。 然后他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失望。 “这行不通。”他说,“你需要帮忙。” 按照常理,我应该立即反问他究竟是什么行不通,而且他为什么会深夜不休息跑到前往地狱的仪式的制作现场——在farmer的视角里,我们这群人可能看起来像是些疯子,在进行某种邪恶仪式。 ——何况他不是应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吗? 我的问题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手里握着的图腾从刚刚开始就令我感到非常在意——他握着图腾的手像是在捏着我的心脏,几乎是在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我就在耳旁听见了图腾像心脏一样【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我以为这是幻听,直到我发现一切都突然间变得很安静——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就像每次那个火红色的巨大骰子出来时一样。 但这次并不是连我也一同静止了,当我抬头看去的时候,我发现farmer和我一样——在身后几个像雕像一样静止在原地的背景图当中,他自由地动了起来,朝我举起了他手中的图腾。 我警惕着farmer的靠近——他每走一步我都向后退一步。 我无法在一切都停滞的情况下开启一个战斗回合,所以我对farmer束手无策。 随着我后退的步数增加,我渐渐走到了类似于游戏地图边界线的地方,再往后走就是虚空,然而farmer依然没有放弃,为了躲避他,我只好走到了那片代表着虚无的白色空间。 第76章 然而farmer再度紧跟了上来,把我们这种无意义的追逐战继续延长了数十秒,这一次,farmer终于率先放弃了。 “如果你执意拒绝我的帮助,除了克拉克,今晚你们全都会在那个地方全部死去——尽管那个穿着西装的老人会想办法让你活过来,但他只会复活你一个。”farmer的语速很快,我从没想过这么沉默寡言的人会在这种时候能如此快速地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这个图腾可以帮你回到过去,只要你做对的事,就可以避免悲剧发生。”farmer再度伸出手,把他今晚紧急加工制成的图腾递给了我。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明白farmer刚刚都说了什么,但他的话像有魔力一样吸引了我。 我朝图腾伸出手,却在伸手的过程中看见了自己的胳膊和手掌——这不是菲洛希尔的手。 我看见了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已经在我的记忆中变得非常模糊的手——如果不是现在正盯着看,我可能压根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有这样一双平凡的、属于人类的手。 指甲修剪得太深了;指腹和关节有劳作和长期摩擦后诞生的茧子——菲洛希尔的手比这好看上一百倍,摸起来光滑得像是一块玉石。 我突然很想照照镜子。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真正的样子了,但这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图腾抓在手心当中,只需一瞬,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模样的东西。 【是否要读取名为——的存档?】 【是】 【否】 存档名称是我看不懂的字符——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菲洛希尔身体的短暂消失让我失去了语言包的翻译功能导致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着眼前的对话框,忍不住将疑问脱口而出。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时间回溯。 这是能够让我读取【游戏存档】的道具——某个我以为压根不存在这世上的东西——而且还是由farmer亲手制成的一样东西。 他肯定是太急着完成了。在他把图腾交给我的时候,我甚至看见了他手上的一些新鲜伤口:看起来就像是擦凿子擦出火星子的副作用——比如没瞄准稳当就已经下了锉刀和凿子。 “你做出了一个不可能被制作出来的东西。” “这原本就是你教给我如何使用的,”farmer把双手在身后交握,神情放松地站在我面前,“它被你设定成让我回到上一个早上六点钟,不过它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我认为只有你能够完全发挥出来。” 我说啊,这所谓的第四面墙好像快被这些游戏里的小人打烂了啊!怎么这种像素小人连存档都知道是什么了! 他话音刚落,人就从我面前凭空消失了,来时的农场景色原本还在我身后静止着,在我转身试图寻找农夫的身影时,时间突然重新开始流动,我站着的白色虚空也在突然间失去了物理体积,让我从高处猛然坠落。 ……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是体恤衫和牛仔裤,但松垮垮的,像是我在噩梦里穿着它们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个晚上。 在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环顾四周后,我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我真的回到了守墓人的小屋。 我站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楼下大片盛开的玫瑰花立即映入眼帘。 我又回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墙上那副让我在克拉克面前感到非常尴尬的半裸油画。 这次我想都没想就把它从墙上摘下来扔到了床底下。 我冲下楼梯,噔噔噔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屋,每一个房间的窗帘都是拉开的,我很快就在客厅里找到了阅读中的守墓人。 “汝回来了。”他从书中短暂地抬了一下头,扫了我一眼后又翻开了书本的下一页。 现在的守墓人不是那个干尸老头的样子——他还穿着西装,就像在我读档的同时老头子也马不停蹄地开传送门回到了这个时空里一样。 我简直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一个不真切的大杂烩乱炖梦。 我疲惫地靠在楼梯的栏杆上,思考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身子一歪,刚好感觉到牛仔裤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还没掏出来。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结果从口袋里翻出两袋叫做【星星果实】的跳跳糖。 ——原来真的不是做梦啊。 -------------------- 剧情梗概:farmer劝不动菲妹走向be,只好亲自出马强制她读档重来。 剧透:正确攻略方式是要先认真培养小超。 第37章 番外篇:一直在被迫读档的农夫 ============================================= 轮回1 6:00 起床。 6:15 吃早餐。 6:30 等待期间开始一整天的工作。 12:45 前往棚子。 12:50 遇到克拉克的家人。 12:51 送礼物。 13:20 下矿。 19:10 精疲力尽地回家。 19:45 吃晚餐。 20:00 发现克拉克一家人出门了。 22:00 没等到任何人回家。上床睡觉。 第二天 6:00 在燃烧的气味中醒来。 6:02 起床。看见农场着火了。 6:05 拨打消防队电话,无人接听。 6:10 开车去镇上。 6:40 发现小镇空无一人。建筑物有损毁。 第77章 6:45 下车寻找熟人。 6:50 在橱窗里看见电视新闻报道。 6:55 得知一个新生反派无人能挡。 6:56 认出新生反派是克拉克。 7:00 对自己开枪,提前结束今天。 轮回2 6:00 起床。 6:15 叫克拉克一起吃早餐。 6:30 试图沟通。 6:35 沟通无果。 6:40 开始工作。 12:45 前往棚子。 12:50 遇到克拉克的家人。 12:51 注意到克拉克和菲洛希尔关系更亲近。 13:00 观察菲洛希尔。 13:05 观察盖尔。 13:10 尝试和菲洛希尔沟通。 13:20 感觉很熟悉。 14:00 和克拉克的家人一起用餐。 16:00 一起前往小镇。 18:20 酒吧发生电路爆炸。 18:50 被菲洛希尔催促着回家。 19:30 吃晚餐。 19:45 有人来拜访。 20:30 菲洛希尔独自出门。 20:45 发现克拉克和盖尔都不在房间里。 1:15 听见有人回来了。 2:00 昏倒了。 第二天 6:00 闻到了燃烧的气味。 6:01 开枪结束这一天。 轮回3 6:00 起床。 6:15 吃早餐。 6:30 等待期间开始一整天的工作。 12:45 前往棚子。 12:50 尝试和菲洛希尔沟通。 12:51 人太多,沟通失败。 13:20 下矿寻找材料。 15:25 精疲力尽地回家。 15:40 尝试和菲洛希尔沟通。 15:41 太累了,沟通失败。 15:43 洗澡。 15:50 寻找菲洛希尔。 15:55 尝试沟通。 16:00 放弃沟通,尝试挽留。 16:02 挽留失败。 16:03 委托购买材料。 18:50 收到材料。 19:00 开始制作图腾。 19:45 吃晚餐。 20:20 继续制作图腾。 20:25 听见有人来访。 20:30 尝试和对方沟通。 20:35 了解了情况。 21:50 带着图腾前往农场。 ??:??把菲洛希尔送走。 21:51 见证其他人的全部消失。 22:00 上床睡觉。 第二天。 6:00 打开新闻。 6:10 没有超级反派导致的大规模伤亡。 6:11 关闭电视。开始新的一天。 -------------------- 剧情梗概:农夫在不断回档来确认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第38章 回旋镖之猪头肉 =============================== 读取的存档时间很微妙,就在我原本打算去迎接克拉克的前一天。 在重新振作起来后,我翻出自己的日志仔细阅读,确定了自己原本今天正忙着解决把说好的牛羊送到肯特家门口的事。 此刻有两个选择在我手里。 要么按部就班地依照原定计划去迎接克拉克,像走流程一样和肯特夫妇在餐桌上斗智斗勇。 要么我另辟蹊径,走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我的原定行程和被称作天球交汇的一种神秘现象有关,但我上一次带克拉克前往蓝星的时候并不是通过一次偶然间的契机达成的,而是拜托了一位费伦神系当中的神祇帮我们打开了传送门。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在和杰洛特的最后一次见面当中,他提到了正和人类勉强以薄弱的联系共存在现世当中的艾恩·希德一族。 我在那次谈话中突然对狂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狂猎的别称叫做艾恩·艾尔,他们和艾恩·希德本是同根同源的一家——我想去【观摩学习】一番他们任意穿梭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但苦于一直没有时机,我的念头就这么被搁置到了现在。 ——现在就是我的机会。 如果我能够掌握他们穿梭时空所使用的技术,我就不用依赖于他们某次移动间偶然导致的神秘异像来进行位面移动,也不用眼巴巴地等待克蓝沃亲自拜访以走后门形式给我打开一扇传送门。 但说到底,克蓝沃究竟是怎么让我在宇宙之间移动的?这颗星球外面,难道也有像在托瑞尔宇宙这个大树的树杈之间遍布的、星云一样的存在吗? 我回想起上一次在宇宙间坠落时所看见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色:远处的天体在我眼中像星星一样发着微弱的光,那些近在咫尺的星球让我比一颗尘埃还要渺小。 ——任谁看了那幅景象都会意识到世界之大,自身之渺小,从而对身边的一切都产生敬畏之心。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爷爷,有个小小的——哎呦——问题。”我抱着自己的小本子一路跑到楼下,差点在地毯上脚一滑在守墓人面前摔个狗啃泥,“奇异博士能把拉斐尔流放到宇宙里下落个几小时吗?” …… 我总是在制定完接下来的目标后开始复盘自己上一次做错了什么才会被送回到现在的地点。 守墓人仍然在奉陪着我过家家一样的举动,好像不辞辛苦地给我送装备和跟我一起回档是他老人家应当做的事情一样。 ——我以为老头子真的一直都这么清闲。 当天下午,在我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食物的时候,我听见客厅里传来两个声音正在交谈,但却用的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第78章 菲洛希尔的翻译包也是有极限的——如果是我这个角色本来就不知道的语言,我自然不可能通过翻译包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我拿着硬邦邦的干面包和一个装着牛奶的小碗来到用餐的地方准备进食,刚坐下就和直到刚刚为止还在和耶各讨论学习的克蓝沃对上了视线。 我确信有那么一瞬间克蓝沃表情空白了。 他大概是很想来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却被看穿了他心思的守墓人打断了。 “想受到更好的招待,下次到访前记得提前通知负责做饭的人。”守墓人只是拍了下手,刚刚还空得可怜的长桌被丰盛的食物堆满了,“这才像样。尽情享用吧——在汝等还能够的时候。” “当然能够——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赶紧咽下口中的面包泡牛奶,被热腾腾的食物蒸汽熏得眼含热泪,急忙伸手凶猛地撕下一条比我手掌还要大的烤鸡腿。 要说我真做错了什么,我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用不够成熟的穿越技术去了趟费伦。 如果我能像拥有上古之血的希里一样随意穿梭时间和空间而不受任何惩罚,把克拉克送还蓝星,解决这个身体的婚约问题,放风筝式打法教育把野心勃勃的拉斐尔,给脑子不清醒的小吸血鬼一巴掌——这些事全都将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但如果我能做到这些事,头脑和技术远比现在的我优越的狂猎也就不至于为了得到希里而后续跟她纠缠在各个位面之中纠葛不清了。 ——一群几百岁上千岁的科研者解决不了的基因改造技术,现如今能被我一个外来者破解吗? 我头脑风暴得太欢快了,甚至没注意到那个大鸡腿的骨头都已经被我嚼碎吃下去了一半,克蓝沃用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站起来拿走了我嘴里还在啃的骨头,把另一个鸡腿也拿给了我。 “想吃直接拿吧。”他说。 “……?”我抓着这根不劳而获的鸡腿,有些不知所措。 传下去,我从现任死神嘴里抢到了仅剩的一条鸡腿,且不费吹灰之力! …… 吃也吃饱了,喝也满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吃好的克蓝沃看着我舞动的叉子望眼欲穿,而我也终于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停止了进食。 “考虑到你应该不知道我刚刚跟老师讨论了什么,我准备和你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克蓝沃微微向前倾身,同时用一种让我头皮发麻的目光打量我,“简单来说,就是几个被记录在死亡名册的名字凭空消失了,你可能觉得无伤大雅,但这在冥界……” “是头等大事——我知道的,这比有人胆大包天在你们专门用来记录死亡名册的羊皮纸上涂鸦还要恶劣。” “只是恶劣?”克蓝沃摇了摇头,“你的行为差点让我变成一个不称职的死神。” 我擦嘴的动作一僵。 因为我突然想起,在农夫口中预定要死的那几个人,除了我以外,全都是费伦出身。 而克蓝沃是费伦神系的死神。 ——我居然当着守墓人的面给克蓝沃下了一个巨大的职业生涯绊子。 “天啊!”我大叫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把你害惨了!” “那倒不至于,”克蓝沃笑了起来,尽管这个笑容让我不寒而栗,“老师说这点小事无妨。但你该庆幸掌管宿命的曾经是老师本人,又经由他把律法传授给我——换作是其他神祇,你现在就捅了大篓子了。” 我被教训得像个小学生一样不敢抬头——这可能是费伦人想都不敢想的场景,但它轻而易举地就在我身上发生了。 惹了一个神,还吃了原本是那个神的鸡腿,最后还全身而退,一切只因为神秘靠山是那个神的亲师傅。 “不过我最生气的还不是这个。”克蓝沃把话题一转。 “那是什么?” “你今天没做上次我吃到的那个皮很脆的猪肉,”他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而我来这吃一次饭很不容易。” “……”你不提前通知我你要来,现在还要责怪我! 再说了,你那天吃的东西,其实是从今天开始算两天后的晚上才吃到的,又不是现在! 在脆皮猪肉上,于情于理,我都是没做错的那个,但克蓝沃【蛮横】地给我头上记了一笔,然后他这位大忙人死神扭头就回终结之地了,留下我一人满腹委屈的去箱子里翻找猪头肉。 哦,还有坐在沙发上一个看我笑话的守墓人。 ——猪头肉这个回旋镖,竟然跨越时空扎了我自己。 -------------------- 仓库里的六个猪头肉:没想到吧。 p.s.作者冬假结束了,实验狗早八晚七,更新急不得~感谢在2024-01-05 04:30:09~2024-01-08 09:1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桃色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坏结局 ======================= 跟克蓝沃的【友好交流】刚结束没多久,新情况就出现了。 我只记得自己原打算躺在床上冥想一番,刚一闭眼我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片火红色的世界,我还感到新奇,觉得今天冥想状态极佳。 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它们很粗糙,长着像鳞片一样的东西,而且鲜血淋漓;一把古铜色的剑被我紧紧握在手中。 第79章 我不记得自己曾是一名战士,何况我曾经拿起过的最重的武器也不过就是一把品质低劣的长弓。 术士用不着太多武器。 每天手搓火球术就能带着一众队友安然度日,遇事不决就高强施法,选择困难就双重施法,队友和敌人站在一起就是谨慎施法——作为一个术士,除了在战场上站得远远地输出,就是站得远远地输出。 我松开剑柄,发现掌心里面已经皮开肉绽,满手的鲜血有一半竟然来自于【我】自己。 还好我只是在冥想——我重新攥起拳头时想道——这伤看起来就疼。 这个像是幻境一样的地方很难受我的意识掌控,只是作出一个【迈出一步】的简单指令也费了我很大的力气,脑袋里面用力过猛得已经快要让我直接结束冥想状态、满身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了。 但当我这一步迈出去后,我的精神瞬间就和这个幻境里临时供我使用的躯体相连接了,刚刚还像木偶一样僵硬着的身躯在我的操控下走到了类似于城墙的前方,往下看了一眼。 交战的声音从堡垒下方传来,远方从远方欺近的是黑压压一片,堡垒脚下放眼望去全是红色的角和翅膀,只需一眼,我就立刻确定了自己的所在之处。 ——这里是阿弗纳斯,传说中的第一层地狱。 我现在所在之处,就是魔鬼们对抗深渊恶魔的第一道防线。 在我贸然来到这个幻境之前,这具身体恐怕正在和什么东西进行战斗,但却受到神秘的指引来到了这个远离军队的地方。 突然,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全权接管了幻境里的这个身体,它有原本的意识,在按照幻境试图展现给我的内容走流程——我这次没和它对抗,任由身体自顾自地把一个类似于通讯用的东西塞入口袋。 难道身体的主人直到刚刚都在和什么人联系吗? 不等我想明白,【我】就已经自顾自地走入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传送门,华丽的水晶吊灯取代了失守阵地的断壁残垣,装满了奇味珍馐的盘子和筐子堆满了我面前的桌子——这份盛宴有些看起来让我感觉过于熟悉了。 “在扎瑞尔打上门来之前,先去看看他有什么问题,”我突然被什么人粗暴的抓住了肩膀,强行塞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突然中断通讯工具,又突然间跑回家来——我下达的命令明明是在堡垒下面【战斗到最后一刻为止】。” 说话的人是拉斐尔,语气是我很少听到过的高高在上,充满了傲慢与不可一世——这就是拉斐尔在他的仆人们面前的样子吗? 这个存档里还没有孵化的那颗蛋让我声音的主人不自觉地产生了非常复杂的一种情绪——无论如何,它现在都不属于【高兴】这一分类。 我不认为我喜欢拉斐尔,也不认为今后会因为什么对他改观——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破坏我的心情了。 我感觉【我】的嘴巴一张一合着说了些什么——期间,我一直惊讶地专心听着——比起语言,这些从喉咙里出来的东西听起来对我来说更像是嘶吼和尖啸。 我现在不太确定幻境里的这个【我】究竟是什么了,如果有镜子,我要看看是不是脖子上长着个蜥蜴脑袋。 ——但我的贸然猜测其实没有偏移太远。 “少主说脑子里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试图控制他,主人。”一个龙裔女性仆从在我的注视下说道,“他认为这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合理。 太合理了。 以现代的目光来看,龙裔可不就类似于能够直立行走口吐人言的大型蜥蜴? 至于龙,那就是更大的蜥蜴亲戚了,而且通常来说寿命极长。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到家了的家伙!”在主位里坐着的拉斐尔,以他本来的魔鬼面容露出了一副可怕的表情,同时恶狠狠地瞪着【我】看,“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育过你,达克伊维尔。” 被叫做达克伊维尔的【我】不满地发出了更为吵闹的声音,还用自己的双拳砸得桌子隆隆作响,堆积如山的血红色肉眼排在【我】面前摇摇欲坠,然后—— 我无语地在意识海里看着【我】自己突然把脑袋埋进眼前坠落了一桌子的肉山里,毫无形象地大吃特吃了起来。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冥想状态中看见这些幻境? 难道是因为我真的很眼馋拉斐尔在地狱里陈设的美食盛宴吗? “他简直比野兽还少根筋!”我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拉斐尔生气地把餐巾扔到了盘子上,“能服从命令的都是蠢货,稍微有点脑子的则都在忙着联合起来对抗我——我早该把那些多余的蛋全部扔到地狱火里炙烤上个几千年的。” 就在拉斐尔对他身边的斟酒仆从大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新的脚步声出现了。这个新出现的仆从凑到拉斐尔的耳旁说了什么——【我】的听力不是很好,也可能是【我】压根不在意所以没听清,总而言之,我没有从那些小小的谈话声里听见有效信息。 “——先送到孵化室放着吧。对了,她精神状态怎么样?”拉斐尔在谈话中提到了一个女性,但没说名字,我也无从得知是谁。 “她吃掉了两个负责看守的仆人。克拉克正在给她喂食。” “很好,说明她食欲变好了,之前的治疗有效。马上换新的看守过去,然后再多给准备些食物。” 第80章 “遵命。” 听见克拉克的名字出现在拉斐尔和他仆人的对话里,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还有一份诡异的好奇心催促着让我跟着这个仆从离开,看看所谓的“孵化室”和“克拉克”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谁。 这次我没费太大力气就让【我】一下子站起来了,一块没吃完的肉还耷拉着连着牙缝挂在嘴边。 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邋遢得让在场所有人都目不忍视,而且所有坐在圆桌旁边的人或者魔鬼都在盯着我看,想知道我突然间离席是什么打算。 但【我】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擦嘴,用长长的舌头把半生的肉全部勾进了嘴里,紧接着就直直地跟随在刚刚跟拉斐尔交头接耳的仆人身后离开了宴会厅。 我听见拉斐尔在【我】身后,也就是达克伊维尔身后用生气的嗓音喊了什么,但这个似乎是龙裔的生物连头都没有回,只在拉斐尔的声音远到听不见了的时候发出了一些低沉的咕哝。 ——简直像那种背着父亲偷偷骂他两句的儿子。 被跟着的仆人很惊讶达克伊维尔的存在,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着他前去孵化室那种地方。 “您上次在里面大吵大闹的时候踩碎了两颗蛋,主人大发雷霆,”仆人既恭敬又充满恐惧地看着【我】,“请您不要……” 但这些话没用,因为达克伊维尔一巴掌就把他扇在墙上撞晕滑下去了,孵化室的门此刻变得畅通无阻,但清理了【障碍物】的达克伊维尔却迟迟不打算进去。 无论我怎么在意识里催促他,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改变幻境里的内容,他都不为所动,直到一声几乎【我】贯穿耳膜的长啸从地板下方传来,达克伊维尔才突然间回过神来,挪动着脚步远离了孵化室,开始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达克伊维尔不想进去可能源于他对拉斐尔的恐惧——也许是因为他那次【踩碎两颗蛋】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以至于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什么样的蛋会让拉斐尔这么大发雷霆?如果这声长啸的本尊就是那些珍贵的蛋的母亲,克拉克为什么要去帮拉斐尔安抚和喂食这样一个凶猛异常的雌兽? 在一阵七拐八拐后,【我】突然推开了一扇压根没有路能够继续走的虚空之门,还没等我看清那团迷雾般的入口的颜色,达克伊维尔就已经带着我这双潜伏在他的意识里的眼睛空降到了一个被岩浆环绕的囚室内部。 达克伊维尔抬头看了一眼,让我也得以看见了他眼中的景象——高墙在头顶上一直延伸到了看不清的远方,没有光亮,每一块砖瓦上都刻着奇怪的文字符号,还会按照一定规律发光,像是加固防御的符文一样,看着就感觉到了窒息。 而被困在岩浆中心的一小块地方的,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黑龙。 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性别,所以我更愿意用她来形容这种具有智慧的非人类种族,但这条黑龙却表现得并不像有理智的样子。 她身上被几百条金色的锁链困着,还会在挣扎中飚出血液来,因为其中的几十根都深深扎穿了龙鳞的防御。 鬼知道那些又是什么附了魔的对龙武器! 如果成日受到这样的折磨又被困在地狱里飞不出去,理智全被消耗殆尽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没有前往黑龙身边的路,我原本还在好奇【克拉克】是如何喂龙的,下一秒就看见一个人没穿任何护具,赤脚从囚室的另一头跳下了岩浆,手里提着一个装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铁桶。 哪怕只是刚看见了侧脸,我都已经认出来了。 ——这个赤脚蹚过岩浆的猛人就是克拉克·肯特本尊。 下一秒,我突然间福至心灵,意识到了这条雌性黑龙的真实身份。 不等我或者达克伊维尔有更多反应,失去理智的母龙突然在口中蓄满火焰,猛地朝我们的方向喷射过来。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幻境结束了,我却满身大汗,只觉得刚刚那份滔天的热浪传来的触感还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不小心把意识和幻境链接的太紧密了,以至于感同身受,而那个呆瓜,那个叫达克伊维尔的龙裔,居然看见火龙吐息直冲冲地袭来却不闪躲? 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我胸口憋闷着一口难以言喻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好用力锤打身下的床褥。 ——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没有见到战败的伙伴,却在地狱里看见了和克拉克一起沦为奴隶的自己,还有拉斐尔那副翻身变成最大赢家和奴隶主的丑恶嘴脸。 我干呕了一声。 一想到黑龙被拉斐尔关押在那么深的地方还不知怎么的生了一堆蛋,连我刚刚附身的主角都极为可能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生命并且终身沦为了拉斐尔的奴隶,我就想吐,想干呕,被这些腌臜事恶心得头昏眼花。 感谢farmer,没让我亲身走一遭这番经历,否则我肯定会变得脑子不正常的。 绝对。 -------------------- 可以飞,但赤脚蹚过岩浆更有逼格(竖起大拇指) 虽然在战败后变成被洗脑的奴隶了,但好消息是,这些eggs都是未受精让拉斐尔想破脑袋找办法孵化出来的(小小声) 感谢在2024-01-08 09:12:57~2024-01-11 19: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1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明澜 127瓶;牙牙乐(我在博德之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凯尔莫罕,你的中世纪学习训练营 =============================================== “这是植物。” “嗯哼。” “这是动物。” “接着说。” “这是水——呃,海水。” “也可以是湖,就算作是水吧。” “这是陆地。” “冰菓。” “冰菓是什么?” “意思是——你说得对。”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敞开的窗口旁,逐一阅读着一些被涂了颜色的小卡片。 那些玩意儿都是菲洛希尔自己做的。 至于现在他们正在过的内容,杰洛特表示自己这几天只是路过几次,就已经差不多听了三遍。 他已经记住了,这些五颜六色的碎纸片能拼成一个圆,这个圆还有个特别的称呼—— earth。 真是个怪词。 他听菲洛希尔读了好几遍,所以确认它的发音是ziemia——像是某个地方的名字——但实际上却写作earth。 所以他们的语言里真的有这种词吗? 维瑟米尔倒是对这一切显得很宽容,没有对收留克拉克·肯特提出任何反对。 但杰洛特被他隔三差五的问题给弄得有点烦躁。 如果他跟菲洛希尔之间真的像那老家伙想的一样,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头疼了。 “冰菓,huh?希望这对他真的有用。” 该死。 他一张嘴就知道自己犯了错。 不只是这语气听着不大对,窗口的克拉克也一下就抬起头盯着他看。 ——那小子比野生的带崽母狼还要充满警惕。 不管是谁,但凡稍微对菲洛希尔的态度严厉点,他就像个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一样开始死死盯着他们看。 只有天知道菲洛希尔为什么还把他当成小宝宝,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换做是杰洛特自己,他早就一脚把这叛逆的小狼从凯尔莫罕踹出去自食其力了。 “你又在偷听,”菲洛希尔盘着腿,坐在窗沿嘲笑他,“这里没人会笑话白狼对新鲜玩意儿感到好奇。” 杰洛特对她这句话表示怀疑,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发现菲洛希尔的头发很软。 那些柔软的紫色头发现在被一圈亮绿色的发带盘成了个温柔的发髻—— 当杰洛特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指戳了它一下。 “嘿,别乱碰!”菲洛希尔叫了一声,她恼火地捂住了头,不让杰洛特继续碰下去。 “你以为梳头很简单吗?”她抱怨着说。 但杰洛特的视线还黏在那上面。 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和她的发髻比起来,好像显得有点太粗了。 他只是轻轻一碰,竟然就戳穿了那些紫色的软发,轻易碰到了她温热的头皮。 被菲洛希尔以授课为由,忽视了一早上的杰洛特,突然在看见这一幕后玩心大起。 ——他故意伸手弄乱了她的头发。 那个从始至终在座位上虎视眈眈着看向这边的年轻人,突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克拉克?” 不管刚刚菲洛希尔在做什么,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克拉克身上了。 这就是杰洛特想说的——她对某些人真的保护过度了。 “我想早点开始学习你的课程,”克拉克直勾勾地盯着白狼看,“你会的那些……我全都想学。” “全都?你还是个菜鸟呢,小子。”杰洛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他带着菲洛希尔和克拉克才刚回到凯尔莫罕一周不到。 如果单是菲洛希尔请他教克拉克学习,杰洛特可能还需要考虑一阵子。 但她拿出了哐啷作响的一袋金币。 ——没有猎魔人能和金子过不去。 维瑟米尔的那份金子立即就被他拿去翻修了一批东西,还让城堡的一些区域现在住起来更舒适了。 等冬天猎人们重聚,一定会惊讶为什么这里发生了那么大变化。 ——这是金子的力量,小崽子们。 不管他说了什么狠话,克拉克显然都没听进去。 所以杰洛特转了转脖子,决定不为难自己。 “好吧,好吧,”有他们僵在这里对峙的时间,杰洛特自己都能做上三组剑术练习了,“但,按照约定,我只教一次。” 说完他就感觉菲洛希尔好像很感兴趣似的,在一旁使劲盯着他们看,不禁觉得奇怪。 猎魔人的本事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哪怕他已经说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执意花重金把克拉克塞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 他不会和金币过不去。 ——某些柔软的,紫色的,走过时还能留下一串香气的东西,就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杰洛特固执地在原地站着,假装菲洛希尔的头发没有扫过他的脸。 那个可怕的女人是故意的,他想。 他抽了抽鼻子,在鼻尖捕捉到了雪莉酒的气味。 “到外面的空地去等着,”他听见自己对克拉克说,“维瑟米尔给你留了一把木剑。” 第82章 …… “我给他木剑,原本是为了保护他。”维瑟米尔看着克拉克说。 他说话时,我们正在吃晚餐。 我们几个人都围坐在炉火旁边,一边取暖,一边还能随时用长柄杓从锅里再舀出一些汤。 “就目前看来,这对他掌控下手的力道更有作用。”维瑟米尔中肯地评价道,“不过,下次还是别把白狼打成这幅样子了,小子。” 他点名了克拉克。 “我以为你们猎魔人恢复很快。”克拉克说。 我看见他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想通过我的态度来改变接下来的口风。 我清清嗓子,在维瑟米尔冲我挑眉的时候冲克拉克摇摇头。 “杰洛特是你珍贵的练习对象,如果第一天就把他弄坏——” “见鬼的,菲洛希尔!说点正常人该说的!”坐在我对面的杰洛特粗暴地打断了我。 “所以呢?不是我挑衅他试试,看能不能打断你一根肋骨的!”我翻了个白眼。 但看见他喝酒时抽痛的嘴角,我故作硬气的态度也立刻软化了一半。 反正……反正我已经把半瓶治疗药水给他怼到杯子里去了! ——这点小伤,杰洛特明早一醒来就能好。 …… 自我把杰洛特从布拉维坎的乱子里拯救出来已经过了两周。 但早在杰洛特的麻烦体质发作之前,伦芙芮就已经被我风光下葬了,整个小镇的人都排队来看我从她手中救出一个渔民。 某个不安分的术士老头没了后顾之忧,扭头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但他没料到自己正在觊觎的人,和他想雇佣的人,居然刚好认识。 于是法师塔还是炸了——在我和杰洛特的里应外合之下——但这次为了克拉克的心理健康,我选择奴役杰洛特去摆烟粉桶。 同一时间里,克拉克还在看些经过我严格审核的科学日志。 既然我没能从娃娃抓起,让克拉克自幼喜欢上蓝星,一些强硬手段就成了必须的。 ——比如我最近开始对克拉克使用【填鸭式】投喂法,但并不急于求成。 毕竟狂猎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反倒是等他们自己走上门,又被我一网打尽,才是更快的做法。 而守株待兔的这段时间,已经够我把【蓝星】变成一个克拉克有所了解,却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地了。 ——这可是凯尔莫罕。 论潜心学习,没有比这更安静的地方了。 不仅仅是因为在遭受过血洗后,这地方变成了废墟,一年中也不会有太多人打扰这里。 我希望克拉克能在这里接触些不寻常的事物,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不需要因为这个而在心里建起一堵墙。 另一方面,我还想……稍微提一提他的魔抗。 拉斐尔迟早会缠上我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游戏通关的时候,结局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拉斐尔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会始终将我关注下去,算清可以从我身上得到的每一分利益,然后等待时机。 现在我促成了克拉克的一切,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因为我们的联系而变得软弱。 没人能对亦师,亦友,亦母的这样一份复杂关系熟视无睹——除非天生没有任何感情。 在这样的纠缠当中,任何一方的率先毁灭都会让剩下的那个在情感的崩溃里迷失自己。 我有愧于上个存档的克拉克。 -------------------- 维瑟米尔:我给你木剑不是让你捅人腰子的。 克拉克:失误,失误。 (因为腰子被伤短时间不能再起的)杰洛特:…… 菲洛希尔: p.s.终于有空更新了!抓起宝贝们狠狠啵啵 第41章 心死 ===================== 狼堡和守墓人的温暖小屋不同,它空空荡荡,到处是门和走廊。 夜晚的风呼啸着穿梭过没有修理完毕的断壁残垣,让城堡里的温度骤降。 我的卧室窗户缺了一个小角,不管我怎么裹紧身上的毛毯,都感觉哪里凉嗖嗖的好像在进风。 不适宜的温度让我迟迟进入不了冥想状态。 我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弹指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然后,我把毯子裹在身上,缓步离开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晚间的凯尔莫罕更为凄凉,走在石砖上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回响。 在经过主楼梯的时候,我看见了大厅里还亮着的火光,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 居然是维瑟米尔又坐在火炉前睡着了。 他甚至还在打呼噜。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让鞋子躲开了满地的书和卷轴,把自己的毛毯披在了老爷子身上。 我又放轻脚步,准备就这样拐到右边的走廊,去看看克拉克的情况。 他对自己成长的环境的执念,我亲眼所见——哪怕在另一个星球,一个现代化的堪萨斯州农场,他也要把自己的房间弄得和过去十八年间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但凯尔莫罕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连能遮风避雨的房间,竟然都是随机分布在城堡里的。 克拉克现在住的这间就是,已经有个墙角被腐蚀损坏了,白天里临时被维瑟米尔用几块砖头堵了起来。 第83章 修缮的材料已经买回来了,做完这一切后,他和我们其他几人说,明后两天就开始修补住了人的房间。 克拉克房间里的壁炉火光已经有点暗了,我轻手轻脚地塞了两块木头进去,保证它能燃烧到天亮。 床铺上的克拉克枕着一个松软的枕头,呼吸均匀,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四肢放松地蜷缩着,但长手长脚的他依然在这均码的床上显得有点委屈。 我把从克拉克肩膀上滑下的毛毯往上提了一些,顺便仔细地帮他掖好被角。 ——我对坠入地狱的克拉克所有的全部印象,只来自一瞥,我记得他上身布满汗水的油光,还有他深陷在赤红色岩浆里的一双小腿。 一个血汗工人,还是和魔鬼签了契约的那种——所有苦难超级加倍。 “……愿你平安,愿你安睡,愿你被世人所爱,愿你和幸福相拥。” 我轻轻拨开他额头前的卷卷毛,手指在他刮了胡子下颚线上像羽毛一样划过。 我已经死了心了。 上一次我那么急着把克拉克送回蓝星,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有我的私欲。 我以为我回到蓝星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实际上是所有问题都变成了狗皮膏药,死缠烂打地跟着我一起回到了蓝星。 要么,克拉克学会足够的本事,能开始跟我一起处理这些烂摊子。 要么,我把他赶出我的世界,就像驱赶成年雄狮离开家族的母狮。 我不能永远把克拉克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除非我能让拉斐尔对我的存在噤若寒蝉,让他一想起我,就如履薄冰。 我怀揣着心事,提着油灯离开了克拉克的房间。 这次我行动路径有变,让拉斐尔扑了个空。 按照他的个人美学,行动前,他总是会和我打声招呼,而我现在还没有得到拉斐尔的来访。 这是他狩猎我的开始信号。 而在得到这个信号之前,兢兢战战的人反而变成了我自己:这让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 我决定按照老方法来解决问题——只要喝上一大瓶传送门雪莉酒,我的所有烦恼都会消失不见。 但一个人喝酒,就太无聊了。 我想到了某个总把“美酒就是良药”挂在嘴边的白发猎魔人。 -------------------- 第42章 是时候再次同盟 =============================== 我拎着两个瓶子,走进房间的时候,白狼就坐在一盏油灯下看书。 明明没有人在一旁监督,盯着他的坐姿如何,杰洛特却一板一眼地挺直了腰板,严格限制着眼睛和书之间的距离。 在一圈黄色的光晕里,我认出了那本书的旧封皮,跟维瑟米尔散落一地的书本像是一套的。 无外乎有关食尸鬼,狮鹫,还有那些在这个世界上横行霸道着的东西。 “你在古堡里闲逛了半天。现在终于巡查到我这里了?” 他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我来了。 但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他仍然抬起了眼皮,意思意思地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把自己手里的油灯吹灭,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作为回应。 他挑着眉毛,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把几瓶传送门雪莉酒逐一放在桌子上。 在我坐下后,杰洛特两条粗壮的手臂折叠在一起,上半身后仰,远离了桌子。 “你这是,想找个人陪你喝酒?”他随手拿起一个酒瓶,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 “美酒就是良药,你自己说的。”我又变魔术似的从后腰摸出两个大酒杯,满意地捕捉到杰洛特眼里一瞬闪过的惊讶。 没想到吧,这是游戏玩家独属的空间系魔法! 虽然做不到弹指间让桌子上出现饕餮大餐吧,但如果只是表演一下从四次元空间口袋拿出薯条拼盘,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的伤,它……它好点了吗?”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我应该说——杰洛特,请问你的腰子有没有被克拉克捅坏?它的功能还正常吗? 我怀疑这只会让他羞耻感加倍。 “瘀血已经排掉了。” 杰洛特说着,突然拉起衣摆,给我看了眼他被打中腰腹。 那里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但一晃而过,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伤口在哪——他很快就把衣服放下了。 “这些酒来的正好。” “慢着,”我在他举起杯子痛饮前按住了他,把和酒放在一起的治疗药水率先放到了桌子上,“兑上半瓶这个再喝。” 杰洛特瞪着刚刚还不曾出现过的药剂瓶。 “这是什么?”他问。 “疗伤药剂。” 我拧开瓶口,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一半。 杰洛特皱眉看了一眼治疗药水的瓶子,又拿起酒杯闻了闻,像某种警惕的小动物。 我在他的注视下,把剩下半瓶倒给了自己。 “它不会影响酒的味道。”我看出他的担忧,“放心,我经常这么喝。” “如果像你一样的女士都注意不到其中的差异,”杰洛特耸了耸肩,“那我也不会。” 说完,他就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所有液体。 “一口喝的太少,就不会有麻痹的作用。”喝完后,他在我的目光里擦嘴,“你现在看起来,需要把很多杯一饮而尽。” 第84章 “我的房间太冷了。”我叹了一口气,“除此之外,你说得对,我担心的事太多了。除了用烈酒麻痹一会儿自己,我真想不到别的办法。” “你心心念念了十八年的孩子很安全,他在凯尔莫罕,维瑟米尔和我都会照顾好他。” “我……” 我欲言又止,于是喝了一大口雪莉酒给自己壮胆。 但这酒后劲太大了,不愧被誉为传送门,虽然不至于让精灵立即就喝醉,但后脑勺深深晕一下,是在所难免的。 “现状是,我被一个麻烦的魔鬼盯上了。”我晕晕乎乎地说。 猎魔人金色的眼睛,瞬间就粘在了我的脸上。 “你是说——” “不,我们不是交易关系。我没有被什么见鬼的魔鬼契约绑定。” “那我看不出问题在哪,”杰洛特像是松了一口气,但五官依然有些僵硬,“如果你怕跌入他的陷阱,那就远离他给你的好处。” “他串通了一个了解我的人,也许是魔鬼拿捏了他什么弱点,或者他们暂时达成了某种协议……总之,他们正在一起对付我,而我对他们的计划一无所知。” 刚刚醉酒的效果一过,我的脑袋又被这些沉甸甸的负面情绪塞满了。 “如果我待在这里太久,那个魔鬼早晚会找上门来。我必须在那之前想到办法。特别是,在他得到迪精之前。” “迪精?” 杰洛特突然大笑一声,深更半夜,他这举动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魔鬼找到了迪精,还对迪精许愿得到你——这个故事听起来太荒谬了。” “我该怎么办?” “和背叛你的那个人聊聊,”白狼抓起酒瓶,给我们两个都酒杯斟满,“他了解你,你应该也了解他。” “我知道他一切肮脏卑贱的过去,还帮助他杀死了最大的仇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是我一直想问的。 上一次见面以来,阿斯代伦一直在忙于建设自己的黑暗帝国。 有人觉得他在走上卡扎多尔的老路。 有人觉得他过分沉溺于自己得到的力量。 有人觉得他的存在只会让博德之门陷入更久的不安慰。 有人觉得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但那都是别人的想法。 如果我在拉斐尔和阿斯代伦真正实施任何行动前,抢先一步拜访阿斯代伦呢? 也许我能够说服他,让他回心转意。 我们曾经是最配合无间的伙伴。 影心,我最好的牧师。 阿斯代伦,我最好的游荡者。 盖尔,我最好的法师。 我们没有杀死过拉斐尔,这给了拉斐尔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认为现在分散在了各处的我们,已经变成了没有任何威胁的猎物。 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拉斐尔就会在他抢占来的家里,被我们亲手击杀。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杰洛特拿着酒杯,后背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仿佛看穿一切的微笑。 “有兴趣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吗?” “对狩猎魔鬼感兴趣吗?”我把一袋金币放到了桌子上。 但杰洛特的眼睛却没看钱袋,只是盯着我看。 “干嘛?”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觉得我出价太少?” 这不应该啊。 我的出价按理说,都能让杰洛特买下两个山庄了。 “我想为老朋友而战,”他的嘴唇贴近酒杯边缘,收回了盯着我看的目光,“这不收钱。” 老朋友这个词听得我眉毛一跳。 我差点都忘了,自己跟杰洛特之间的交情有十八年之久——这比我跟伙伴们在费伦大陆上旅行的时间多太多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对我的皮囊感兴趣的话,我会真的为自己交到杰洛特这样的一个朋友感到高兴。 我突然凑上前,亲了一下杰洛特的脸颊。 这个出其不意的动作,直接让正在喝酒的杰洛特把自己狠狠呛到了。 他大声咳嗽,而我早就飞快退到了门边,抓着来时的油灯,准备随时开溜。 “睡个好觉。具体事宜我们明天再议——晚安!” 我赶在杰洛特抓住我之前就从他房间逃跑了,把酒瓶和酒杯都留给了杰洛特自己收拾。 -------------------- 宝贝们久等了,周末爆肝更新!(飞吻)感谢在2024-01-20 18:43:35~2024-01-27 11:5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小小蚊 7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突然拜访or捉j在床 ================================== 吸血鬼领主穿过门廊的时候,每一扇门都在他穿越后“哐”地一声合上。 ——自和旅伴们分别,卡扎多尔的城堡已经被阿斯代伦用空余时间翻修了一个底朝天。 那些庸俗不堪的黑红色墙纸和地毯,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黑色石像鬼雕像,还有“犬室”——等等等等,只是扫上一眼,阿斯代伦就打心底感到厌恶。 白日生活在城里的人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卡扎多尔已经陨落,但他们知道,这座小半个城堡都非法扩建在博德之门上方的地盘,已经易主。 第85章 而阿斯代伦在黑暗世界里的“朋友”,无一不欢迎他们宴席上的新鲜面孔。 哪怕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知道阿斯代伦曾经是谁的仆从,但,只要阿斯代伦的加入能比卡扎多尔让他们吃上的肉更多,谁会在乎? 恨他的,仰慕他的,嫉妒他的,赏识他的——无论是哪一种人,都给阿斯代伦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和享受。 他就像本世纪博德之门当中最昏了头的贵公子一样,参加城内外数不清的狂欢派对和饕餮盛宴,在无数牌局和棋桌上出自己最熟悉的老千,一次又一次从陌生的床褥当中醒来。 ——如果只是这样形容的话,好像和过去好像区别不大。 阿斯代伦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必须强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占尽了主导权。 ——这是一个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想过能有朝一日再次拥有的词汇。 白日,那些温婉甜美的百合攀附着他的臂弯,在城堡的阴影里同他轻语。 夜晚,另一些多情又扎人的玫瑰在他最好的一件绸缎睡袍留下了刺目的刮痕。 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阿斯代伦还会给自己放个假,观赏那些总是抖落自己一身花粉的雄蕊。 这才过去了一年,阿斯代伦想到,而自己他妈的居然已经开始感到无聊了。 身体的愉悦让他心情畅快,但持续不了几个小时。 甘甜香醇的鲜血令他胃口满足,但第二天,干渴感依然卷土重来。 宫殿高不见顶,王座舒适奢华,容貌艳丽的衍生体们齐刷刷地站在红毯两侧。 就在阿斯代伦步行到王座的这短短一段距离中,他从新欢脖子上畅饮过后的满足已经消失殆尽。 他一坐下,衍生体仆从们就立即排好顺序,开始汇报前几日阿斯代伦安排给他们的工作。 每一个衍生体都在用敬仰又畏惧的目光注视着阿斯代伦,除了站位最靠近王座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是这些衍生体当中最受阿斯代伦宠爱的两个,是他的情人,也是他最亲近的【子嗣】,她们的目光比起畏惧,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敬,以及难以掩埋在心底的爱慕。 她们两个原本也是精灵。 在没有变成渴求血浆的怪物之前,她们也曾光着脚在树干上的枝丫间嬉戏,弯腰在灌木丛里寻找甜美的果实。 不到一百岁的两个精灵孩童,轻易便被阿斯代伦诱哄着离开了家乡,只因为这次对林地偶然间的拜访,让阿斯代伦生出了夺走她们两个的念头。 姐姐天生拥有一头柔软飘逸,如同云雾般的紫色头发,他的手指每次拂过它们,都眷恋那份绵软而丝滑的手感。 妹妹绿色的眼眸在烛光的闪动中,宛如真正的珠宝般迷人,令阿斯代伦百看不厌。 但阿斯代伦最爱的,还是姐妹两个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是出巡,交际,还是最私密的时刻,阿斯代伦总是带着她们两个一起。 他只需一个眼神,两姐妹便心领神会,她们立即上前,分别左右跪在王座两侧,双臂攀附着王座的扶手。 衍生体会议间,这里就是她们两个的专属位置。 双胞胎的懂事和顺从,让阿斯代伦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着姐姐的紫色长发,听着一个衍生体的例行汇报,却突然在枯燥乏味的观察记录当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菲洛希尔。 “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线人说,拉斐尔最近一直在打听菲洛希尔的失踪原因,我们也在深水城发现了其助手代理,柯里拉最近的频繁活动迹象,经我们暗中调查,柯里拉的目标似乎是菲洛希尔和盖尔·德卡里奥斯之子……” “咔”的一声,阿斯代伦突然捏碎了一块王座的扶手。 宫殿穹顶之下,衍生体们齐齐屏住了呼吸。 特别是汇报到了一半的那个。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躲起来,好不被主人无辜迁怒。 ——他们的主人并不苛刻。但当他发怒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能一边口口声声称他们为珍贵的衍生体,不愿伤害他们,同时一边随手轻易毁掉一个擅自行动的衍生体。 阿斯代伦飞快复盘着一年前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认知当中,盖尔只不过是和菲洛希尔看了两次星星和月亮。 ——盖尔·德卡里奥斯和菲洛希尔之子。 那是什么东西? 衍生体的汇报让阿斯代伦本就空荡荡的胸口顿时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这般愤怒。 被欺骗感。 被抛弃感。 ——凭什么这世上的女神都只眷顾盖尔一个人? 他明明也在队伍里一起踢了至少四个神的屁股! 他三番五次邀请菲洛希尔来参加他的宴会,和她彻夜谈天,那些算什么? 是他的招待不够好吗? 是他的野心版图不够宏大吗? 是他的美貌——请问,到底是他哪里比不上那个深水城的法师了? 如果不是这么多衍生体在场,阿斯代伦真的想跳起来大叫这不可能。 但他的探子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几乎是自己手把手传授的经验。 第86章 阿斯代伦松开五指,让渣子掉落一地。 “收拾干净,”他对双胞胎说,然后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去,连披风都在身后愤怒地翻滚。 阿斯代伦打算就这样回到寝室,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他必须想到一篇能把盖尔扎穿,整得他瞬间透心凉的讽刺言论。 他要先写出来,然后在拜访盖尔的时候,一字不差地全部背出来! 但刚刚还在谒见厅僵立不动的衍生体却突然跑了上来,追着阿斯代伦说门外有人求见。 远在地狱的拉斐尔鼻子就真的能这么好?隔着这么远都能嗅到他的不快? 探子被发现,还追寻着踪迹一路追回了老家——这一切都让阿斯代伦恼火地回到了王座上。 齐刷刷站着的衍生体们已经尽数退去,刚刚坏掉的扶手渣子也被迅速清理了,但本体扶手上还是残缺了一块。 阿斯代伦打算看看,那个拉斐尔的夹心面包里到底藏着什么馅。 三个人影在衍生体双胞胎姐妹的引领下,缓步走了进来。 一对是看起来就关系不好的父子,还有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 但当为首的女人摘下兜帽时,阿斯代伦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满腹情绪差点变成蒸汽直接大剌剌地从两个耳朵里飞出去。 这个女人天生就拥有一头柔软飘逸,如同云雾般的紫色头发。 宫殿的穹顶只有一小块半透光的玻璃,光线不足,这让她眼眸晦暗,原本像珠光一样动人的瞳孔,变成了透着温润之色的祖母绿。 , ——卸去了一身厚重布甲的菲洛希尔,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如阿斯代伦收藏过的等身画像一般,此刻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他眼前。 年长的陌生男人一双金色眼睛,目光在双胞胎姐妹的脸上飘移一阵,最后落到了阿斯代伦脸上。 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我可以解释。 -------------------- 阿斯代伦:如果我说这是为拉斐尔准备的陷阱,你们信吗? 克拉克:呸! 杰洛特:呸。 菲洛希尔:……你开心就好感谢在2024-01-27 11:50:41~2024-01-28 16: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步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重回博德之门,但逛街要紧 ========================================= 克拉克把阿斯代伦的宫殿形容为,像屋棚后死了三天的牛,因无人打理而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联想到卡扎多尔在世时在地下城堡扩建的非人囚室,还有他们的饮食偏好,我就觉得他说的一点没错。 ——那个地方闻起来就像是死亡本身。 然而,让我感到荒谬可笑的是,曾经负责掌管死亡的耶各,现在却正住在一个有蜂糖脆皮猪肉香味的小木屋里。 我甚至还在炉火上留了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炖肉,拜托老爷子在看书之余帮我看着火候。 …… 凭借着术士的高魅力、高交易能力,我把在之前的世界里搜刮的垃圾,全部一股脑地塞给了路边的小贩。 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哪怕只值一个铜币的小玩意儿,也会被我“咣当”一声放在他们的交易桌上,然后精确抓走对应的钱币数量。 就算卡扎多尔现在活过来,要在梦里报复我帮助阿斯代伦飞升成功使他殒命—— 我也能让带着几百金币来的卡扎多尔兜里装满垃圾,再灰溜溜地从哪来回哪去。 是的。 即便是要赶在拉斐尔之前会见阿斯代伦的这个紧要关头,我也难掩在博德之门热闹的市集上购物的冲动。 当你的钱袋里不断叮当作响,不把它们花出去也是暴殄天物的一种。 ——始终警惕地打量四周的杰洛特,还有仿佛今天才刚刚闯入人类社会的克拉克。 尽管他们两个都百般不愿,但还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被迫和我一起挤过人群,匆忙穿梭在博德之门的大街小巷。 城墙下的铁匠铺里,有一个大小刚好差不多跟克拉克头部贴合的头盔。 我重重地把头盔往他脑袋上一扣,可以拉开的挡目视窗板“刷啦”一声掉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克拉克的蓝眼睛。 在这顶厚重的头盔下,他的嘴巴还在弯弯地对着我微笑。 一旁,是店铺老板聒噪的声音在我耳旁滔滔不绝:据说,这是一款备受新晋骑士欢迎的头盔,它不仅能从像下雨一样落地的箭矢中保护穿戴者的眼睛,还能提防敌人的偷袭飞灰。 很难想创作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制作的这个头盔。 ——敢问是哪位圣骑士转职成工匠的大师前辈子被偷袭了太多次吗? “这个款式不适合他。”不等老板说完,杰洛特就在我身后粗声粗气地打断了。 他手里抛着另一个被打磨的非常漂亮的头盔。 这个造型更优美,确实看起来比我为了捉弄克拉克而挑选的头盔看起来适合后者。 “他这样能看见路吗?”杰洛特扬了扬下巴,指着克拉克的方向。 克拉克本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但头盔偏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度,这足以证明他确实在歪头听杰洛特说话。 第87章 “哪怕隔着障碍物,我也能看得很清楚。”克拉克说。 “啊哈。”杰洛特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天你小子故意一头栽进稻草堆里是有原因的。” 我心里小小地一惊。 克拉克居然无师自通地习得了透视。 ——哪怕他压根还不知道x光是什么。 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他特殊的机能在黄太阳的照射下茁壮成长,逐渐开始让他对原本看不见的地方做出反应。 但这个坏小子居然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学会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欺骗杰洛特,并且顺利用木剑捅了后者腰子! 现在这个事实还被被害者当事人发现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克拉克在头盔底下对杰洛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挑衅微笑。 一路走来,尽管他俩像这样斗争了很久,但感情明显变好了许多。 他们不再是那么僵硬地看着彼此,等待我的每一步指示才进行移动,仿佛一个不知该如何和儿子相处的老父亲,和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年轻儿子。 …… 没有了往日的阴霾,博德之门变得非常鲜活而美丽。 无数我曾在游戏中走得滚瓜烂熟的小道,现在成了我在各个商铺间血拼的强力助手。 等到我们终于来到卡扎多尔宫殿旧址下的出入口附近时,克拉克和杰洛特的后背上都背着小山一样重的行李。 我们不能就这么前去宫殿。把全部行李都交给克拉克一个人,他还能健步如飞,这就太奇怪了。 而且,还会莫名伤到杰洛特的自尊心。 综上考虑,我带着他们传送回了一趟飞龙关。 虽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像夺心魔全面入侵时一样紧张,一些巡逻的人依然在城门内外维持治安,保证民众安全。 他们头顶上的小房间,原本是用于查看距离更远的敌情,但在我曾经游玩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发现这些地方就是摸鱼宝地。 哪怕你无声地两刀解决掉两个守卫,底下的人也不会想上来查看一番是否有异常。 这些小房间里的空箱子正适合存储我们身上多余的杂物。 正当我们准备蹑手蹑脚地再次离开时,我突然听见楼底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你以为你在谈论什么人?那是伟大的哈尔辛爸爸!”一个尖细的嗓音嚷嚷完就给了对方一拳。 哎呀,这一拳可真重。 隔着盔甲和一层楼,我都听到了某人鼻梁骨被打断的声音。 “咔”的一下,被打的人就痛苦地嚎叫着摔倒在地。 杰洛特毫不避讳地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旁观着全过程。 ——请问他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他身后的房间里储存过行李吗? -------------------- 时隔一年半,长大了的战争孤儿们还好吗?感谢在2024-01-28 16:13:48~2024-02-05 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小小蚊 5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可疑的半身 =========================== 刚刚发生的事,总结起来并不复杂。 无非只是一个尊敬哈尔辛的小鬼在守卫用轻佻的言语随口诋毁了德鲁伊。 男孩在情绪激动下,直接出手打了人。 如果对方只是平民,这点小事我用一枚金币就能替他解决。 或者更加节约一点,roll个魅力检定直接说服对方,也不是不能改变剧情走向。 但关键在于,这附近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其他守卫也在。 城楼上站着的守卫一看自己人被一个穿着打扮像野人的小孩撂倒了,呜呜地立即就吹响了代表召集的号角。 我脑袋被号角的声音震得一懵,顿时回想起早先在游戏中的痛苦折磨。 擅自进入并探查剧情里的案发现场,被附近的民众发现后会扣好感,紧接着,他们又会唤来焰拳【维持正义】。 一整个下午,我屁股后面都追着十几个人,跟着我在整个博德之门的上城区,绕来绕去地跑。 眼看守卫在摇人,如果不是我还记得,这一次自己要给克拉克做个好榜样,我真想一个火球术砸过去,让整个世界都直接安静下来。 杰洛特伸手摸向自己的铁剑,作势要插手帮那个年少的孩子脱身。 “你想做什么?” “帮忙,”杰洛特理所应当地说,“还是说你想我看着他被抓起来?” “我是让你来帮忙狩猎魔鬼的!” “这些滥用职权的家伙,我可以免费处理。”杰洛特的眼睛依然紧盯着下方和几个守卫扭打在一起的小孩。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顺着你来你会让我们全都卷入麻烦的!”我赶在杰洛特天降正义,触发守卫对我们的红色警报之前,快狠准地就从高处扔了一颗受重击后会爆炸的蘑菇。 “噗呲”一下,炸开的孢子烟雾顿时弥漫在了楼底下每个人的眼前。 “……下次有办法,就直说。”杰洛特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个招数我刚刚就不插手了”的表情。 所以这混蛋以为那蘑菇是免费的吗? 一想到明明可以用在拉斐尔身上的战略道具为了一次小小斗殴浪费了,我就忍不住开始怀疑带白狼当护卫的正确性。 第88章 如果每一次遇到小麻烦他都要插手,我包裹里的道具能不能经得起他的折腾? 我翻过栏杆直接跳到了最底层,明显感受到血条因为我突然从高处跳下而扣了一滴血。 “你还好吗?”克拉克立即就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我——” 我颠了颠自己,感觉那滴血被扣的也不是太狠,并没有让我头晕目眩的。 “——我好的很!现在撤退,伙计们!” 打了人的暴躁小孩很机灵。 明明我们萍水相逢,他却懂得在烟雾中辨认出我们的身形,然后悄悄地,迅速跟上我们的步伐。 我们像灵活的蛇一样在小巷市区里穿行,翻越山崖外面的小路,一路顺利躲到了博德之门的下城区。 守卫大概是没有触发仇恨,都远远地没有追上来,依然驻扎在飞龙关附近。 “愿橡树之父保佑你!”小孩一边喘气,一边朝我露出一个巨大的微笑,“如果哈尔辛爸爸在这就好了,你帮了我的忙,他肯定会热情招待你!” “他可不会只是招待客人,”没等我做出回应,一双沉重的脚步声就打断了我们,“弗伦,你来这里之后,有真的把我的告诫放在心里吗?” 被叫做弗伦的,头发乱糟糟的男孩越过我的肩膀看见身后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哈尔辛爸爸!”他几乎跳了起来,不知为什么,竟然躲到了杰洛特身后,“我——我不知道你跟在我身后来到了博德之门!” 被唤作“哈尔辛爸爸”的男人缓步走到我身旁,先是看着男孩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向我。 “我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重新见面,”他在精灵当中极为罕见的高大身躯,对在族内也是非常矮小的我来说,简直像一面活生生的高墙,“谢谢你刚刚出手相助。” 哈尔辛放心不下这个最近刚刚到了自力更生年纪的小德鲁伊,所以一路偷偷跟着他离开林地,在博德之门外面的山上建了一个临时的营地。 他告诉我,弗伦是个半精灵,且对变形成野猪非常有心得,但也造就了他的暴脾气。 哈尔辛希望我能体谅弗伦,因为这些混血儿的命运充满了的孤独与坎坷。 “他的玩伴和他一样,在居住地受到侵袭的时候失去了父母,”哈尔辛提及弗伦父母的时候,单手握拳放在胸口上,“那是两个伟大的精灵德鲁伊。他们留下的孩子还没有成年。” 半精灵弗伦居然和一个精灵是玩伴。 ——我突然懂得了哈尔辛所说的孤独从何而来。 弗伦身为半精灵已经到了独立的年纪,对外界充满探索欲和好奇,而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童年玩伴,却仍是儿时的模样。 “我们一起旅行的经历,让我在过去一年多当中想了很多,”哈尔辛说,“我曾以为孩子们应该和这世上其他一切一样,永远被保护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现在看来,但那样只会毁了他们。” 这时,弗伦和克拉克从我们面前走过,还给我和哈尔辛一人塞了个酒杯——他们刚刚从集市上搬回了一桶酒。 克拉克从未见过跟他同龄的孩子,不知怎么的,他俩居然玩到了一起。 可能是因为,弗伦一点也不惧怕克拉克所表现出的力量。 ——他甚至吵嚷着让克拉克把他提起来转圈玩,而克拉克从未听闻这种要求。 “弗伦就是个例子。”哈尔辛喝了一口酒杯当中的饮料,“你不可能把他永远关在林地里。他不同于寻常同龄人的命运,让他渴望游历。” “我懂了,你想说【因材施教】。” “你总结的真好,”哈尔辛先是一愣,然后愉快地大笑了几声,“因材施教,因材施教——对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们要尊重孩子们的天性。” “天啊,你变了真多。哈尔辛,我还记得你以前在队伍里,时不时就要抱怨上一句城里人。”我开玩笑说,“而你现在,却亲手把你负责的孩子送到了这里。” 弗伦在博德之门即将沦陷时得到了一个年老守卫的帮助,这让他终生难忘。 弗伦这次来到博德之门,就是想主动成为一个热心的守卫。 他想把自己曾受过的恩惠传递给其他人,还想再次找到那个老人,好好道谢。 “我们认定的东西会在我们逝去后终将发生改变,”哈尔辛突然直直看向我的眼睛,“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去想,但……我情不自禁地对杰洛特和克拉克的身份感到好奇。所以他们是你的……” “忠诚的朋友。重要的孩子。”我简略地解释道,“克拉克对我而言,就像弗伦对于你。” 哈尔辛微微皱起的眉头,在听我解释后,渐渐舒展开来。 “我原以为盖尔和你正在一起,但看来大家的近况都和我预想中略有不同。” “大家,你见了其他人?” “影心和她的父母在我的营地里住了一段时间,”哈尔辛说,“那些孩子让她产生了重新信奉塞伦涅的想法。博德之门的莎尔教派在受到动摇后,塞伦涅在重新壮大他们的势力,现在影心也参与其中——如果你足够显眼,她自己很快就会来见你了。” 我面带微笑,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想到了伊维里奥斯。 就目前看来,大家的生活都很平静。 第89章 ——孵蛋当中的盖尔,为情所困; 哈尔辛的抚养,卓有成效; 影心为保护像过去自己的孩童,重拾信仰; 而阿斯代伦如传闻中一样,坚守古堡。 ——为什么伊维里奥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 ——为什么他知道我要去地狱? ——为什么,他会把影心亲自带到我面前? 我突然有种预感。 只要见到阿斯代伦,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 感谢在2024-02-05 23:57:43~2024-02-06 20: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当当当哨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小猫养花 ========================= “你失踪一年,又突然出现,急着要查看我的宾客来往记录——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在一间隐蔽的档案室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烛光昏暗,空气浑浊而不流通,我只看了一会就开始头昏脑涨。 期间,阿斯代伦一直站在我身后,时不时就说上两句什么。 但我很忙。而且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麻烦,当然是有的。 但在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的担忧恐怕只会被阿斯代伦当成多疑。 有关飞升后的他有多“乐善好施”,我在上个存档里刚刚亲身体验过。 这也让我现在看见他的脸时,总是莫名感到火大,索性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他说东,我立刻指西。 他说西,我闷声不吭。 ——我的回避策略在无形之中让阿斯代伦的紧张情绪进一步升级。 “不打算正面回答我,是吗?”他抱着双臂,歪斜着靠在书架上。 “哪怕我刚刚给了你来到这的最高通行授权?你难道认为这个古堡,这个独属于我的黑暗世界——是哪里的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去自如的菜市场吗?” “我们一起来过这里无数回,阿斯代伦,”我翻找出一卷资料,模样看着像宾客名单,在松了一口气之余,我还抽空瞥了他一眼,“是我告诉你,这里足够隐蔽,可以建造一个档案室。” “我认为我的重点在于——我正在允许你这么做。” 他说这句话时,银白色的头发刚好扫过衣领,衣物上那些复杂而华丽的编织花纹,在我们四周暗淡的光里闪烁着贵重品特有的光泽。 我偏过头,直直盯着他红色的瞳孔看了会,等待他的后续言论。 他想表达什么? 阿斯代伦立即移开了目光。 但他又在我的目光追上去的时候,快速瞥了我一眼。 想要得到我注意力的是他。 但刚得到注意力就逃开,紧接着又开始观察对方的表情的人,也是他。 如果说,把那个无论何时都能抓着我的手直抒胸臆、把每一个今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对我诉说心中所想的盖尔,比作是一只永远对你忠诚的小狗, 那么,阿斯代伦肯定能够被比作那只永远在你视线范围里表现得若即若离,时而缠着你撒娇,时而远远看着你哈气,因为他是个十分独立、性格也冷傲的聪明小猫。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急于搜寻所需证物,忽略了阿斯代伦的心情。 每天都在火堆前面插科打诨的话,忽略他一两次很正常。 但我们已经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各奔东西,连信件来往都不曾有。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也一样。 如果再继续这么互相猜忌下去,拉斐尔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再次把阿斯代伦撬走变成盟友了。 ——我可不要这样。 “我很抱歉,阿斯代伦,我一直在忙着想别的事。”我叹了一口气,尽可能真心实意地对他说。 “实话说,能在这顺利见到你真好。我很想念和你一起冒险的那些日子。我们坐在篝火旁,喝酒,胡说八道,谈论旅途上每一件事——我真希望我们现在就能坐下来,聊聊我们的近况。” 阿斯代伦立即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哎呀,我身上的这些布料哪怕粘上一点点的脏水和血迹都会毁掉!而你,居然还在怀念我们在泥巴里打滚的日子。” 他打了个根本不会存在于吸血鬼身上的冷颤,然后,他话锋一转。 “然而,我必须得说你是对的——我确实,不曾和其他人那般交心。” 他微微鞠躬,偏着头看我。 “而且,我现在还有了一个足够与我们二人身份地位匹配的宴会厅——那里光亮足够,干净整洁,酒也是你最喜欢的那些高级货。” 他展开双臂,像炫耀般地比划了一番那个宴会厅的大小给我看。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近一年沐浴在各色崇拜和钦佩的目光下让阿斯代伦收获了表演的自信和魅力—— 他看上去落落大方,而笼罩着我们的夜幕为他的英俊覆盖上了神秘面纱,仿佛他生来就是一个如此drama且不会让人讨厌的瞩目焦点。 “明明是你最喜欢的高级货,阿斯代伦。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会享受的人。”我戳穿他的小心思。 “这还用说吗?那些流浪提夫林酿造出来的寒酸东西,这辈子我都不会想用舌头碰第二次。” 第90章 他嗤笑一声,但对我的说法不予置否。 见气氛缓和,我举起刚刚翻出来的羊皮纸名册。 “如果你能找到这些客人当中所有叫做伊维里奥斯,缩写或全名——我就把我正在烦恼的事告诉你。”我对他说。 他挑起眉毛。 “一言为定。”他拿走了那卷名册。 接着,擅长处理文书工作的大吸血鬼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就翻阅了那些资料。 他得意洋洋地穿过门厅,隔着落地窗,招摇地朝坐在花园里透气的我招手。 这并不是一个露天花园,头顶上仍然有穹顶,但刻意制作出了让阳光能够洒落在花圃上的设计。 如果是个雨天,还能坐在我的位置欣赏一翻不会沾湿衣襟、造福了干渴花圃的室内降雨。 ——这个天井一样的设计,意味着成为了飞升吸血鬼的阿斯代伦不再惧怕阳光。 “如果你的小秘密付不起我亲自送到你手中的运费,我就把你从我城堡的最高处扔下去,甜心。” 他像是想要吓唬我似的,一边快步走近,一边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你可以直接说我是个懒屁股。”我耸耸肩,“但请原谅,这里不是所有人可以像你一样变成烟雾,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我拿走了被他标记过的名单。 “我的晚宴通常不会筛选客人,”阿斯代伦站在他精心培育的花丛旁,里面全是奇花异草,轻易就能在市场上卖出高价,“即便如此,这个伊维里奥斯——” “他出现的频率让你惊讶,是吗?”我随便翻了几页,看见了几乎每个月都会在阿斯代伦的奢靡晚宴上至少露面一次的“伊维里奥斯”先生。 居然被如此任意妄为地用在任何地方。 ——看来这名字,多半是个假名。 “我通常只想着自己那些晚上要做些什么,是否正式谈妥某一笔交易,或者选择让某人彻底消失。” 阿斯代伦说着,伸手在花丛中摘下了一朵紫色的古怪花朵。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猛然间发现这个花圃里大部分的花竟然都是紫色的。 ——深浅不一的紫色花朵们,在这个透着一角阳光的高穹顶玻璃花房之下,静静盛开着。 “一个如此名不见经传的人如此喜爱我的派对……这可真是一种让人倍加感到恶心的荣幸。”白发的吸血鬼说。 这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所以伊维里奥斯并没有直接试图赢得阿斯代伦的好感。 也许这是只是普通的监视工作。 但,其实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太过于接近,在旅行中非常熟悉他的阿斯代伦,大概率会透过他的皮囊认出生死之交的灵魂。 ——伊维里奥斯在刻意跟阿斯代伦保持距离。 -------------------- 新年快乐! 第47章 从此立牌禁止宾客在更衣室拉拉扯扯 ================================================= 阿斯代伦的城堡今晚又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 只要天一黑下来,阿斯代伦创造的衍生体们就会立即点亮城堡里的每一个烛台,然后灯火通明地欢迎博德之门以及从各处慕名而来的客人。 现在距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我缩在一个小更衣室里,美名其曰帮助克拉克梳洗,但心思早就不在帮他打扮上了。 这些人都不知道伊维里奥斯是谁。 解释起来,也对这些原住民来说过于复杂难懂。 我有点想不通。 明明是伊维里奥斯自己想方设法离开了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现在却反过来要找“菲洛希尔”自己的麻烦。 他图什么呢? 何况他还口口声声地说,是我自己允许他成功脱离了我的控制。 难道我不应该是他的恩人还是什么的吗? 我带他寻找治疗方法,我帮他拯救了世界,我还带领他打败了耐瑟脑! “哎呦。”克拉克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 “真对不起!我走神了!”我赶忙放下梳子,移动手指去按摩克拉克的头皮,“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克拉克从镜子里看着我说,“我其实一直在盯着你看,想看看你多久才能注意到,我已经没再继续跟你聊那些可以适应凯尔莫罕气候的植物。 ” “我不是对你的话题不感兴趣,克拉克,”我涨红了脸,没有比被当事人发现自己没再认真听更丢脸的事情了,“我在担心......” “是因为不值得和我说吗?” “别用你漂亮的脸跟我装可怜,你这家伙,”我被他一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看得越发心虚,“你明明听见我们说的每句话了。” “这和你亲口告诉我还是有区别的。”克拉克闹别扭似的扭过头,刚梳好的长发像绸缎一样披在他的肩膀上。 真好,克拉克被我养的和野人距离越来越远了。 第二次从头开始改造克拉克像我玩的换装娃娃小游戏从内测变成了正式服。 “既然没你什么事,你就自顾自开心起来吧,王子殿下,今晚可是你人生第一次参加宴会呢。” 我亲吻他的额头,让故作不理睬的克拉克在镜子里偷看我的眼神也瞬间柔软下来。 “去和姑娘们跳舞吧,当然你要是想,和小伙子们也行......” 第91章 “就不能是和你吗?”他眉毛竖了起来,穿上阿斯代伦特供的华丽服饰后,克拉克此刻的神色竟然看起来真有了几分被宠坏了王子的模样,“还是说,你要我看着你一整晚都和别人在一起?” “我?和别人?”我心里一惊,按理说,现在的克拉克应该还不知道菲洛希尔和盖尔的风流韵事,“你心里有人选吗?” “既然你现在心里没有人选,那你今晚的搭档就应该只有我一个,”他满意地点点头,“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我的后背这是要多长一双小眼睛了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的。” “比如?” “伊维里奥斯跟我会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我故意吓唬他,“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魅惑你,绑架你,把你带离宴会......” “我不会。”克拉克固执地说,“我肯定知道我在跟谁说话。” 天啊,可怜的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感受到魔法中世纪的可怕。 “要跟我赌一赌试试吗?”我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释放法术的预备动作。 克拉克毅然跟我点头。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里就融入了一抹粉色。 魅惑术的光芒在我的注视下顺利消失在他白皙的皮肤底下——我对表现得晕晕乎乎的克拉克露出微笑。 “克拉克?”我轻轻呼唤他。 晕头转向的克拉克脸颊蔓延着漂亮的粉色。 他用难以聚焦的眼神瞪着我看了会,突然,克拉克猛地凑近,亲吻了我的嘴角。 他亲歪了之后还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已经被吓飞了半个魂。 ——这也太禁断了! 就算克拉克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也不会在他年满十八岁后亲吻他的嘴巴。 我赶忙取消了法术集中,逐渐恢复神智的克拉克茫然地看着我,随后慢慢涨红了脸。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一点点变色,最后红成了一个大虾子。 紧接着,我意识到我必须得赶紧说点什么,不然克拉克马上就要羞愤得爆体而亡了。 “你......” 他居然在我把安慰性的话语说出口前,再次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把我拖到了梳妆小桌前,坐直了身体,坚挺的鼻尖几乎要把我的鼻子压扁。 这是在破罐子破摔吗? 我受到的震撼和嘴唇上受到的肆虐成正比。 但我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被克拉克这么对待。 这或许就是我让其他人帮我抚养他长大的好处。 不过,克拉克在亲吻上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了。 比起说被他给亲了,我感觉自己刚刚更像是被一只小熊给啃了。 他就像讨食的雏鸟一样,反复用牙齿啃咬、磨蹭我的嘴唇,期许我张开嘴提供他任意出入的权利。 但我早就紧急闭合了牙齿,无论克拉克做什么都打定主意不给他机会。 最终,他挫败地咕哝着不满,恋恋不舍地松开我,耳朵和脸颊通红,活像他才是那个被突然吃了豆腐还不能还手的委屈小孩。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我冷静地对他说,与此同时,手臂还被他像抓娃娃一样钳制着,“考虑到我现在还是你的监护人......” “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克拉克立即说道,仿佛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上百次像这样的对话一样,“何况有时候人们为了继承王位,哪怕迎娶亲生母亲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么你想让人们怎么评价我呢?” 我打断克拉克的狡辩之词——这听起来多半是乔纳森教给他的歪理。 “首先,你不需要继承任何王位。其次,你的养父母,乔纳森和玛莎——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你有想过他们会如何羞辱我吗?” 克拉克陷入了沉默。 但他的手一点也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愿。 我看着他,在他盯着我胸口上一朵装饰用小花装聋作哑的时候,研究他的微表情。 评测结果很糟。 克拉克现在看起来,比起愧疚,更多地像是在思考该如何把他的渴望【合理化】。 “时间快到了,克拉克。” 我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是阿斯代伦的衍体们开始了晚宴前的最后准备,而他肯定,比我早几分钟就意识到了那些人的忙碌。 我的催促不管用。伦理说教也被他全当做耳旁风。 ——今天的克拉克似乎格外地不听话。 “我们各退一步,”我点了几下指尖,小心摩挲着他几乎和我胳膊最宽的地方差不多的手腕,“如果你今晚做个好孩子,我之后就陪你跳一支舞——这个交易听起来如何?” “什么样的好孩子?” “享受派对,享用美食,享用美酒——阿斯代伦的城堡里应有尽有。” 克拉克默默听着我说完,然后突然探头,用牙齿衔走了他刚刚一直盯着的那朵小花。 我原本就装饰不多的裙子,在他整了这一出后,竟然变得更加不起眼了。 “你是什么新品种的坏狗?”我哑然失笑,在试探性地拽了几下,依然无果以后,就放弃了从克拉克嘴里拿回胸花的念头。 门外恰好在此时响起敲门声。 “晚宴要开始了。” 杰洛特沉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第92章 -------------------- 菲妹:还以为是小超叛逆期到了。结果只是醋坛子倒了(擦汗) 第48章 送货上门 ========================= “你确定他那么做了?”阿斯代伦站在他卧室的露台上,听见仆人的汇报,下意识眉头一跳。 还有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的仆从感到无奈。 他什么时候给过自家主人有误的情报? 那两个人对着城堡这——么大的窗户亲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除非他瞎了,才会看不见那两个禁忌的客人做了什么。 “我亲眼所见,主人。”仆从倒吊在屋外的房梁上说道,“他们是【那种】关系。但他们也是母子。和您预想中的一样。” 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太不知检点了。 “她给自己找的乐子,难道就是给每一个她遇到的能生孩子的男人留个种吗?她——她难道就不怕近亲通婚出问题吗?” 阿斯代伦先是大怒,转念又想到了远在深水城的盖尔·德卡里奥斯。 这倒是让他突然间就平静下来了。 那个法师只是看着温和,性子也不是任由人骑在头顶上欺负的——当年开诚布公地要求菲洛希尔对他忠贞到底,这些话阿斯代伦在队伍里也听见过。 那时他对盖尔的话嗤之以鼻。 现在,他只想仰天大笑,好让心里憋闷的情绪发散出去。 对这些游戏人间的神祇来说,哪有什么从始而终? 他们在冒险中经历了那么多,对【神明】来说,指不定只是弹指几天,或十几个小时中发生的事。 阿斯代伦转身看向镜子——除了他的衣服和房间背景,镜子里空无一物。 镜子映照不出吸血鬼的身影。 阿斯代伦盯着他胸前的纽扣,思绪变得更加集中——菲洛希尔,盖尔,影心……在冒险中留下的种种回忆,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孩子。 他猛然间想到了同样热衷于延续血脉为复生大计做准备的巴尔。 ——这就说得通了。 作为一个仍然行走在人间的失落神祇,菲洛希尔在背着所有人筹划着什么。 又有一场战役在酝酿之中了? 神明之间的阴谋又要牵扯到凡人了? 他这个飞升吸血鬼领主的位置还能安稳坐好吗? 如果不是菲洛希尔亲自来提醒他,他会在无意之中被“伊维里奥斯”监视多久? 阿斯代伦的黑暗仆从在一旁默默看着主人的情绪一会激动,一会冷漠,一会又心烦意乱,不禁暗暗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好阴晴不定的性子! 为了不被牵连,请问他可以申请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吗? …… 带着面具的同时,将餐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实际做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我饥肠辘辘的肠胃容不得我顾及优雅。 我缩在宴会二楼拐角的一张小圆桌旁,粗鲁地用刀叉将一块带血牛扒大卸八块,然后风卷残云地把它们塞到口中。 如果问我有什么是我如果某天变回人类肯定会非常想念的,我会回答——是精灵的好牙口。 这些像整齐划一的贝壳一样的漂亮牙齿,不止擅长吃坚硬的树果料理,多么厚的肉排也不在话下。 杰洛特没有我这样的好胃口。 在我吃东西期间,他一直盯着我看,同时不停地喝酒——他就不怕待会打起来的时候,自己却突然急着需要上厕所吗? “有问题就问,杰洛特,”我一边用卷成花朵形状的餐巾擦嘴,一边用目光扫过楼底的人群,试图发现一两个行踪可疑的客人,“任务目标还没出现,而你已经快把自己喝醉了。” “有关你的养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听话地扔了酒杯,但转了半圈,不经意间,还把胳膊搭在了我面前的小桌上。 他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这是要说悄悄话的节奏? “你跟他是(哗——)了吗?” ——噗!!! 作为饭后水果被塞到嘴里的樱桃,被我直接喷回到了盘子上。 “杰洛特!” “如果还没有,”杰洛特出奇地冷静,“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想和你(哗——)。” “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擦嘴,“你知道他是我的——” “是你的养子,是的——但我他妈的很清楚一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会用那种眼神看一个女人。” 我的脸这会肯定已经涨得通红了。 杰洛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克拉克根本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你刚刚偷听。”我确信地说。 “我的耳朵很好用,这不怪我。”他气愤地说。 “就算这是真的,你在生哪门子气?” “你会跟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哗——),包括你的养子,唯独除了我!而你明知道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他咬着后牙槽,深吸了一口气,脸颊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凹陷。 “我带你去了凯尔莫罕,拜托维瑟米尔帮忙照顾你的麻烦,”他一字一顿地说,“这难道不足以说明点什么吗?” “好吧,我不是那种会在这时候说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贱人……”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确实在利用你对我的好感!但你用下半身思考不归我管!我们在各取所需。” 第93章 杰洛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下一秒想把我吃掉,但当楼下门口接待员的声音突然出现时,我们两个一致变了脸色。 “伊维里奥斯先生,欢迎你的到来!”提前被我们通了气的接待员大声念出了来宾的名字。 杰洛特翻过栏杆往楼下跳,而我使用了技能栏当中的【迷踪步】,眨眼间就来到了一楼大厅。 被我和杰洛特团团围住的男人披着一个遮盖住面容的斗篷,围巾也严严实实遮挡了他的容貌。 “束手就擒吧,伊维里奥斯。”我冷声说道。 “出乎意料。”男人在围巾下轻笑,“我早该想到的,你会使用存档——就和你当初对我一样。” 当杰洛特喊出“菲洛希尔”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情况急转直下。 因为几乎在男人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把长柄刀贯穿了我的胸口。 ——这是一起回合制战斗。 在伊维里奥斯的先攻回合结束前,这里的每个人都无法出手替我挡住这一击。 这是个完美的、仅针对我一人的圈套。 理应只有bdg3的主角和特殊怪才能做到。 ——普通npc竟是我自己。 从长柄刀上燃起的火焰瞬间包围了我,让我感到视线一阵模糊——长柄刀上好像涂了麻药一样的东西,在我的伤口与之接触后,立即让我感到头昏脑涨。 一块僵硬的布料接住了仰面倒下的我。 我在模糊的视线里依稀辨认出了接住我的人是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手抓住了胸口上的长柄刀。 可这东西就像是能克制我一样。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长柄刀的手柄,我就彻底失去了力气,变成了一个破布娃娃。 “my my,许久未见,你真是对我太热情了。”被尤格亲自说出叫做樱桃麝香硫黄香水的味道,此刻就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居然被传送到了拉斐尔的面前。 还被他抓在了怀里。 ——伊维里奥斯果然和拉斐尔是一伙的。 在彻底昏过去前,这是我最后能想到的东西。 -------------------- 拉斐尔:很好快递服务,使我旋转。(满意) 伊维里奥斯:好像回合点数不够了。(危) 第49章 野心神选 ========================= 活见鬼。 比四肢被锁链紧紧拴住更糟的,是胸口上插着一把长柄刀。 刀柄竖在我面前,一低头,下巴就能碰到冰凉的金属——连最轻微的呼吸都会扯到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但,没有任何血液从伤口渗出——不知道是长柄刀跟伤口太严丝合缝了,还是我的身体里压根就没有血液——无论从哪个理由入手解释,似乎都不靠谱。 我忍耐着伤口的拉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拉斐尔关在一间阴暗的地牢里。 出乎我预料的是,他没有对我严防看守。 这地方远没有游戏中关押希望的地方看起来易守难攻。 这没有眼魔巡逻,也没有契约奴隶虎视眈眈。 牢房很小,没有窗户,所见之处也没有明显的光线,还安静得能听见水珠在石板上滴答作响。 我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迷失在了拉斐尔所制造的幻境里,还是被拉斐尔从希望之邸转移到了别处。 又或者,更糟一点——比如我已经死了。 “不不不,你不在地狱,也不在现世,my love。”一双手突然自虚空中出现,捧住了我的脸,“这是一个独属于你和我的空间。” “盖尔。”我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不对,你——” 这人即是盖尔,又不是盖尔。 他的身躯看上去不像来自于物质位面的呈现——谁家碳基生物眼睛会发光啊? 除此之外,盖尔的皮肤还呈现出像金属一样的光泽,如同一个被精心打造的提线布偶。 与此同时,一种不可思议的精神能量,伴随着萦绕在盖尔身边的神秘气场,逐渐影响了我。 被利刃刺穿的痛苦在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不满足的渴望,永不言弃的前进,永无止境的……野心。 ——这他妈都的是啥? “这不好,”我深吸一口气,晃动脑袋,努力把脑袋里聚集起来的黑暗念头驱散,“我不需要你给我施加这种影响,盖尔。” “但是它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不是吗?所谓雄心壮志,是黑夜里的明灯,是披荆斩棘的利剑——野心会带你前往任何地方。” 盖尔朝虚空探出一只手,像在进行某种慢动作表演。 “这本应是我的神选才有的待遇,”他重新侧头看向我,“而你却在心里抗拒它,菲洛希尔。” “对我而言,它像墙壁上飞溅到的发霉腐烂物,臭气熏天,难以根除。” 我没有试图在成神的盖尔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似乎对我的态度感到满意。 “我不禁……注意到了你胸口上的问题,”盖尔作出思考的模样,绕着我转了几个半圈,“你似乎正……受控于一件被专用于伤害神的武器。” “你难道还在认为我是神吗?”我讽刺地说。 面前的野心之神,并不是我熟知的那个盖尔。 ——至少不是跟菲洛希尔生了枚金蛋的那个。 第94章 听见我的问题,盖尔饶有兴致地开始打量我。 “不,你当然不是一个神。” 他又伸出那些散发金属光泽的手指,轻抚过我的眉毛和额角。 “你只是个普通的…… 平凡的…… 毫无野心的…… 让我感觉无趣的…… 精灵。祖先里也许有龙。” 我瞪着他离去的那根手指看,试图从他若即若离的语气中挖掘出一些线索。 他称我为my love。 ——吾爱。 但他对我的态度,评价,又如此低下。 ——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哦,别怯场,说出你的想法。” 看穿了我心里所想的盖尔仿佛很期待似的抱起双臂,“这没有第三个人评判你,my love。” “你丢下了你曾经的爱人。” 我尽可能地让嘴唇不颤动,胸口因为力道的控制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你跟菲洛希尔意见相悖——你想要得到卡尔萨斯王冠。你利用了你的爱人对你的信任。” “哦不不不,你肯定是糊涂了——我从一开始就只是跟【你】意见相悖。” 野心之神故作惊讶地捂住胸口。 “【你】劝我放弃成神, 劝我放弃掌握那曾让天上的王国毁于一旦的力量, 劝我继续当米密斯特拉的可悲小丑…… 但他支持我这么做。” ——他。 我翻了个白眼。 现在我明白了——我面前的这个盖尔,和我身体的原主是一伙人。 伊维里奥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通了一遍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主线,并支持那条线路里的盖尔成为了野心之神。 “你总得选一个,盖尔,”我朝他露出一个展现两排牙齿的微笑,有气无力,但嘲讽力度足够,“你不能一边称呼我为love,一边对他流连忘返。” “我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已经解释了一切呢。” 野心之神突然一把握住了长柄刀的把柄,眉头因为长柄刀对他的影响而微微皱眉。 但他在看向我时,眉眼是舒展的。 如果不是他发光的眼睛,还有金属光泽的身躯,我可能会真以为他是我熟悉的那个盖尔—— 他看起来比刚刚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深情。 “我正在给你第二次机会。” “加入我。” “和我一起成为真正的神。” “或者,你成为我的神选,助长野心在费伦像野草一样滋生,根深蒂固在每个费伦人的心中,从此,我们的时代——” 他没有说完就一把将利刃拔出。 突如其来的断骨割肉之痛,让我差点把下嘴唇咬成三瓣。 伴随着“当啷”一声,长柄刀被盖尔扔到了远处,而我被长柄刀刺穿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一个穿刺伤。 “——就来临了。”盖尔补全了他的句子。 我的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这是长柄刀对我施加的【永久性】麻痹感消失了。 力量的恢复让锁链自动解除了桎梏,引起了我的注意——把我困在这里的人,不像是谋求我的性命。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驯服我。 先给我一点好处,让我不至于死掉,又找准时机把我从万劫不复中拖拽出来,给予我一线生机…… “my love,你该看看你现在的眼神……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神明盖尔缓缓朝我走近,他周遭的神秘力场让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变得缓慢。 “这么一看,拉斐尔就不只是野心值得我称赞了——他显然也意识到,你是个多么迷人的存在。” 蓦地,盖尔脸上极具神性的淡然消失了,变成一副充满厌恶的神色。 “而他最不该做的,就是触碰了一个原本属于神明的东西。” “我现在不能直接干涉物质位面,”他俯身贴近我,“但如果你是我的神选,一切就不一样了……你会在我的帮助下彻底击败拉斐尔,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我感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的重量。 坚定。 权威。 不容拒绝。 我别无选择,只能在盖尔面前缓缓跪下。 他身上的金饰在俯身时叮当作响,金色和深紫色交织的衣摆轻轻摇晃。 在他掐住我的脖子时,我听到了机械骨骼摩擦时的碰撞声。 ——我还记得,盖尔刚刚成为神的时候,艾欧并没有授予他祝福选民的权利。 但足够多的信仰,会给一个神无与伦比的力量。 ——所以,短短一年间,盖尔究竟在费伦聚集起了多少信徒? 在他冰凉的嘴唇触碰到我时,我像被电击了一样,全身都感受到了细密的刺痛。 好在,只有一瞬。 更奇妙的是,随盖尔的吻一起到来的电流,似乎唤醒了我体内的某些东西。 而我,从未曾意识到过这些力量的存在。 -------------------- 前方菲妹终极形态出场! 虚假的神选:靠恋人上位的主控 真正的神选:守序邪恶拉斐尔 盖尔的成神end后日谈真的太搞笑了hhh 第50章 打地鼠好玩吗 ============================= 第95章 我重新回到现实。 周围的场景也变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红色系装潢,还有松开并散落了一地的锁链。 神明盖尔刚刚扔到一旁去的长柄刀,正安静地躺在房间角落里,而我本人竟然是从床上坐起来的。 我动作幅度不大,却让我清晰感受到了身上某处正出奇地黏腻。 我顾不上被拉斐尔监视的风险,伸手往下探,摸了一把—— 天啊。这粘液都能拉丝了。 当我手指尖触碰到一个圆滚滚的,触感像鸡蛋似的小东西时,我的表情在脸上冻结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颗蛋。 ——我无声无息地生了一枚蛋。 它比鸡蛋大不了多少,通体呈现蓝色,凹凸不平的壳在触碰时,让我感到麻酥酥的——就像微弱的电流刚刚从我指尖穿过一样。 我连忙检查自己的行李。 幸运的是,大部分物品都寄放在阿斯代伦的宫殿里了。 就算拉斐尔没收了我的礼物裙子和小玩意儿,还出于他的个人癖好,给我换了一身亚麻质地的囚服,我也没有太大损失。 这条传统的暗色多利安式希顿里面没有任何贴身衣物——它本身就是件贴身的设计。 行走时,我只觉得四处进风,全身空荡荡,特别是那些还粘在我身上的粘液——被风一刮,冷嗖嗖的。 如果我没有生完这颗蛋就四处乱跑,我毫不怀疑它会直接掉在地上。 我把蛋放入了自己的四次元口袋。 自和farmer有交集后就出现在眼前的道具栏里,明晃晃地多了一个蓝色的小东西。 【刚刚生下的蛋:它来自你。】 【价值:?】 这两个词条看得我眼前一黑。 …… “只要你在这里签署你的名字,我们就能完满解决这件小事——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只会徒增我们的烦恼。” 拉斐尔坐在他的办公桌后,在地狱风的呼啸和一些沉闷的隆隆声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前的吸血鬼领主。 阿斯代伦的要求是,拉斐尔释放菲洛希尔这个刚刚被抓来的囚犯。 而拉斐尔索求的报酬是,藏在盖尔·德卡里奥斯手中的龙蛋。 虽然还没弄清楚需要怎么做才能让蛋壳中的至高天孵化,但拉斐尔自认做了一个非常慷慨的交易。 ——他真是太仁慈了,不是吗?他都没跟对方玩一点文字游戏,比如最后只还给阿斯代伦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和拉斐尔的好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斯代伦阴云密布的脸。 自他成为飞升吸血鬼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灰头土脸地见到拉斐尔——他在博德之门中最大的对手之一。 这份契约书一旦签署,阿斯代伦自己就要冒着惹怒菲洛希尔的风险,将她的孩子献给魔鬼。 ——哪怕他的初衷是为了救她。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该做决定的,难道不应该是盖尔·德卡里奥斯本人吗? 阿斯代伦故作冷静地阅读着条约的明细。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做心理斗争。 该死的,拉斐尔肯定也知道他正在这么做。 往日的阴霾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阿斯代伦的头顶上——他身处刀剑之上,背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杀气腾腾的蜜糖陷阱。 偷一颗蛋只是阿斯代伦一个命令的事。关键在于,他要怎么和菲洛希尔解释这件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陷阱里——菲洛希尔是在他的宫殿里被抓的,签了契约,把孩子交给魔鬼的也是他。 兜兜转转一番,他竟成了众矢之的,满盘皆输。 而拉斐尔,则藏身在他的阴影和嘲笑中,获得了最大的胜利。 去他妈的,阿斯代伦想,孩子可以再生,命就这一条。 而且,神不是总有办法让这个人死,又或者那个人起死回生吗? 他抬手抓住了那支浮在空中的笔。 拉斐尔抬高一边的眉毛,仿佛产生了极大兴趣一样,慢条斯理地研究阿斯代伦的扑克脸。 屋外的轰隆声变大了。 就连地狱风今天也无比的猛烈,仿佛昭示着信任地狱之主的诞生。 ——近了。 拉斐尔微微睁大眼睛。 ——阿斯代伦的笔尖已经快要贴在契约书上了。 拉斐尔的嘴角开始抬高。 ——第一滴墨水已经渗透了纸面。 拉斐尔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他几乎要张开嘴,开始歌唱那首爪子——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走廊里回想的沉闷轰隆声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等拉斐尔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巨响,接待室的门被从外面狠狠踢飞,直冲冲朝拉斐尔和阿斯代伦飞来的门板打断了任何正在发生的会谈。 好巧不巧的,那张契约书掉到了闯入者的面前,还被对方狠狠踩了一脚。 即将入口的胜利果实因一个卑劣的闯入者而失之交臂,如同拉斐尔此刻命根子般重要的契约书,还被对方无情踩在脚底。 他的奴隶们呢? 怎么没人和他通风报信? 柯里拉呢?她是死了吗? 不知道跑来警告他闯入者的出现? 第96章 拉斐尔怒了。 不只是怒了一下。 他从未生气成这个样子:近几百年来从未如此! 拉斐尔的外形因怒火而一瞬就完成了转变——优雅慵懒的人形不见了,被一个体型巨大,张牙舞爪的红色魔鬼取代。 “我要把你打成一滩烂肉!”他朝闯入者飞扑了过去。 至少在他的视角里,他是这么看见的。 下一秒,他就“轰隆”一声,被快到根本无法看清的拳头,直接给锤到了房间另一头的墙壁里。 房顶都在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落灰。 没能承受刚刚那一拳冲击的墙壁纷纷碎裂,墙体和堆砌用的砖头轰然倒塌,变成一堆废墟。 拉斐尔仰起脖子,咳出一大口血,在快痛到晕厥过去的阈值边缘徘徊。 接待室的墙壁没了,所以他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直接看见了在他脑后发生的一切。 ——希望之邸像是被一个巨大地鼠入侵了。 所有的墙壁都被打穿了,包括他现在躺着的废墟。 地狱风在到处都是漏洞的房屋里肆意穿行,无数豪华家具变成灰烬和零件。 无论人鬼,他的奴隶,他的员工,还有他的客人——那些人或者魔鬼全都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仿佛进入了永恒的睡眠。 拉斐尔睁大了眼睛。 不等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代表着终结的拳头就砸向了他的脸。 -------------------- 杰洛特(毒打伊维里奥斯中):猜猜打地鼠好玩吗? 伊维里奥斯:? 克拉克:无所谓,我会出手。 拉斐尔:这么玩是吧,好好好好。 阿斯代伦:下次这么玩,早点告诉我! 女主(插不进去话):那个,我的娃原来不需要爹也能…… 第51章 用错地方的许愿术 ================================= 我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一扇传送门。 妈的,我这辈子从没花这么久时间,去摸索一片地图该怎么走。 从被囚禁的房间出来,直接就是一个走廊迷宫。 单单是为了找到能回到希望之邸的传送门,我就在这恶心的地图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十分钟。 最恶心的是,走错了传送门,还会有惩罚。 运气好的时候,我会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而运气差的时候,我则会来到一条完全陌生的走廊—— 连火把都没有,漆黑一片,只能摸索着寻找黑暗里的烛台,再依次打响指点亮。 我怀疑这地方拉斐尔就是为了折磨我,特意准备的鬼地方。 无论如何,我总算是成功带着那颗蛋逃出来了。 但紧接着又有新的情况出现—— 这颗蛋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变得越来越大了。 我以为龙蛋孵化都是需要大量时间和极为严苛的条件的! 为什么这颗蛋仅仅只是放在我身上,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我回想起上一个存档中,只是被我碰了一下就顺利孵化的咬咬——难道这些蛋的孵化条件,仅仅只是需要我带在身边? 我赤脚奔跑在走廊上,宽大的衣摆成了最大阻力,但我越跑,脚步就越慢,最后,我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我真的回到希望之邸了? 望着府邸里的满目疮痍,我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走到哪个游戏模组里面了呢。 这是啥,战损版希望之邸? 还没等我大着胆子呼喊一声,自己就被一双手臂紧紧勒住了。 “……我以为我失去你了。”我头顶上埋了一个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居然是克拉克在哭得不能自已,眼泪鼻涕全都涂到了我美丽的头发上,“我听不到你的心跳,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真的以为——” “老天爷啊,我被关在传送门的另一头了,”我庆幸自己把蛋提前放到了四次元口袋,被克拉克的钢铁之躯一挤,我都怀疑这颗蛋能否保留一个完整的壳,“我也感知不到任何人都存在,那个迷宫里只有我一个。” 克拉克表现出来的,像小孩子一样的脆弱和无助,让我感到格外难过。 ——如果我就这么丢下他死了,那我得有多不负责啊? 伤了克拉克的心是一方面,鬼知道克拉克经历这一遭后,又会把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祸害成什么样——除非守墓人老爷子能帮我把克拉克安顿到一个最适合他的地方。 不对,我怎么还没死,就满脑子遗言了呢? 最大的问题难道不该是,克拉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狱里吗!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急切地问,“你没有出卖灵魂吧?有人陪你来吗?这是谁的主意?” 看我不把忽悠克拉克来地狱的那个人的屁股给打开花! “……我们做了一个计划,”克拉克心虚地用袖子擦了擦我的头顶,好掩盖他刚刚的【失控】,“让阿斯代伦联系他,做一个交易,这样地狱门就会为我们打开。” “什么交易?”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用一颗龙蛋,换你的生命——” 我爆了一句粗口,而克拉克怔怔地看向我。 “那颗蛋怎么了吗?” “唯独那个绝不能给拉斐尔!他是个魔鬼!他不做亏本交易,他只会……” 第97章 不等我说完【空手套白狼】这几个字,白发的猎魔人就一身血污地从满是窟窿和烧焦木头的走廊尽头现身了。 “杰洛特!你怎么——” “你在说他吗?”杰洛特拖着什么东西扔到了我的脚边,“给他留了一口气,看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 我:? 这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顶上只剩下1/666的红色坎比翁,莫非是拉斐尔本魔? 仿佛还嫌现场不够乱似的,孵化的蓝色龙蛋强行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让我进入了类似于过场动画的强制剧情——我拿出蛋,看着它在眼前破壳,从里面钻出一只蓝色的小东西来。 我敢确信,哪怕下一秒拉斐尔的气都要断了,他也依然在我们脚底下瞪大双眼,对我手里捧着的小龙露出了极为贪婪和渴望的目光。 野心啊,野心。你怎么就这么在这些阴谋家的心里根深蒂固呢? 我突然觉得,拉斐尔说不定是这世上最适合神明盖尔的信徒。 “你还是变成一只玩具熊吧,拉斐尔。” 我蹲下身,扔掉了已经没用的蛋壳——在克拉克和杰洛特惊讶的目光里,小龙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爬到了我的头顶。 它刚刚好露出一个小脑袋,让拉斐尔看得见,却根本摸不着。 “我更喜欢你只能乖乖听话的样子。” 在这里杀死拉斐尔只会让他重新复活——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梅菲斯特会在一切结束后回到这里,复活他的坎比翁后裔。 我这番话原意只是想羞辱拉斐尔,却不曾想话音刚落,拉斐尔就真的“扑哧”一声变成了玩具熊,连头顶上的血条都因为他的猛然转变消失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头顶上趴着的小龙,全都愣在原地。 “需要我把他扔到旁边的火堆里面去吗?”沉默片刻后,杰洛特询问道,“我不确定这对变成玩具熊的魔鬼有没有用。” 我不抱期望地点点头。 我没指望过杰洛特可以真的来到地狱做些什么,但不得不说,看见他沐浴着魔鬼的鲜血一路走来的时候,我一瞬感到了安心。 谁会不喜欢一个看起来可以两剑就把所有敌人都解决了的强大战士呢? “对变成玩具熊的鬼婆,肯定是有奇效的,”我说着,弯腰从地上把拉斐尔捡了起来,“但我不确定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那是幻术吗?” “看在密斯特拉的份上,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办到了!”一个熟悉的,但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远处对我呼喊着什么,“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许你其实刚浪费了一个【愿望】也说不定。” 穿着蓝紫色巫师袍的男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朝屋顶的方向竖起一根手指,“给我……就给我一分钟。”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等待盖尔喘过气——与此同时,火焰在旁边燃烧家具而发出噼啪声,诡异地成为了白噪音。 “我没带水来,”杰洛特突然说,“或者应该带酒更好,没想到我们会需要在地狱里叙旧。” 但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盖尔就做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他的手,平稳得不可思议——当着我们的面把一扇传送门打开了。 “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传送门里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阿斯代伦瞪着我们看的眼神像是要把我们生吞活剥,“地狱是什么好地方吗?你们要在里面扎营吗?成功会合了就全给我滚出来!” 如果不是我们几个在地狱里滚了一圈又回来的每个人都蓬头垢面,满头黢黑,像是用木炭灰化了妆一样,我可能真以为自己只是去红色的地底世界旅游了一趟。 身体没有缺斤少两,内脏齐全,甚至灵魂也没有被抢走——我居然就这么从希望之邸逃出来了。 传送门的另一头是一个法阵,我第一眼就认出它是打开通往希望之邸的关键。 但这次不可能是伊维里奥斯帮助我们。 “是谁制造出这个传送门的?”我问。 盖尔扶着膝盖,抬起头,对我摇了摇脑袋。 ——不是他。 阿斯代伦抱着双臂,站在一面破损的墙壁旁边。 他看上去对墙上的大洞非常不满——那是什么时候打出来的?我被绑架前,这地方还是一片祥和!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充满聪明才智的牧师?” 女声和我记忆中的伙伴的声音完美重叠在一起:影心本人正握着一把散发神圣光芒的硬头锤,笔挺地站在房间门口。 我认出了她抓着的正是洛山达之血,不禁感到十分很惊讶——影心居然还带着它! “你们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里集合到这里的?”我吃惊地问,“我真没想过,我们四个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团聚……” “几个小时?你在拉斐尔的囚室里睡糊涂了吗?你人间蒸发后,消失整整三天了。” 影心响亮地咋舌,表达对我的不满,“哈尔辛吵闹得整个博德之门都要知道他们的大英雄被魔鬼抓走了,我和盖尔差不多同时赶回这里,与此同时,我们的领主朋友……” “他在策划向魔鬼出卖掉我们的孩子。”盖尔冷冷地接道。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还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肩膀。 我真的很想提醒他,稍微收敛一点:克拉克和杰洛特的眼神快要把盖尔的后脑勺盯出一个洞来了。 第98章 后者只是在精神上瞪出洞,前者要是受了刺激,当场把对方变成烤bbq,都能算作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如果那颗差点被卖掉的龙蛋是你的孩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陷入沉默的克拉克仿佛攒够了大招,上来就是一个惊雷震慑住了所有人,“那么这条是什么?” 他盯着我另一侧肩膀上的小东西问道。 -------------------- 神盖:我的神选一定会降下完美的神罚。我亲自给她灌输了力量!(扔出一个预备许愿术) 菲妹:变玩具熊吧你! 拉斐尔:? 神盖:? 第52章 庆功宴之夜 =========================== 我“重回博德之门”的消息,不过半日就再次传遍了博德之门。 所有曾受过我恩惠的人——鬼婆的受害者们,相依为命的母女,被我顺手解救的渔民,那些委托我进行复仇的泼妇女王信徒——竟然都带着他们的礼物,来到了我们的临时营地。 我从未见过能容下这么多人的营地! 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酒桶;每一个篝火旁都站满了谈笑的人——实在是热闹极了。 在我失踪期间,寻找并建设出这个临时营地的,正是得到影心传讯,从地狱赶回来的威尔。 自我们上次分别后,结束了魔鬼契约的威尔,跟卡菈克重新回到了地狱。 “看看你干的好事,”影心责备哈尔辛说道,“你让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 “如果我们不恰好这么做了,他们又怎么会增强防范魔鬼的意识呢?”威尔拦住了还要继续发作的影心。 “这是对世人的一次警醒——他们需要知道,魔鬼连这个城市最伟大的大英雄都能轻易掳走,何况是魔鬼设下的,满是金币和权力的陷阱。” “nah,”杰洛特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哪怕明知道那是火坑,依然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往里面跳。”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远远呆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好不容易从闹哄哄的人群中逃出来——但我没有忘记用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答谢每个人的关心不容易,为了应付过去,我几乎说完了这半年想说的全部谈话内容。 曾经的伙伴和新的伙伴在酒桌旁聊的火热,但我却没有心情加入他们。 这次我在众人合力的帮助下得救了,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 拉斐尔没有预料到克拉克这个氪星人的与众不同,也没想到他的帮手伊维里奥斯会在白狼的剑下惨败、甚至被俘。 更糟糕的,是我曾经的伙伴还不知道一个致命的事实: 被他们抓获,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地关在禁闭室里的伊维里奥斯,其实才是那个,真正和他们一路风雨中走来的【玩家】。 我只不过是伊维里奥斯背后,操控他的那个人。 他的反叛,又何尝不是为了脱离我的掌控,获得一份能够自由选择的权利呢? 我环顾四周,没有在人群中看见盖尔的影子。 ——克拉克早先扔出的炸弹,重创了盖尔的信念。 他一直以为龙蛋是他的孩子,是【菲洛希尔】和他的生命延续,孵化出来的小龙,不仅能够证明他们的爱情,还能证明他们之间的羁绊。 但他现在知道了,这些所谓的【蛋】只是一种元素生命,就像我们召唤来帮助战斗的元素生物一样:这些元素只是借由【菲洛希尔】的身体,获得了血肉之躯。 它们和菲洛希尔即是为最亲近的母子,也是菲洛希尔最为忠诚的侍卫,但本质上,和盖尔毫无关系。 咬咬会那么与盖尔亲近,是因为它知道在我唤醒它之前,盖尔苦苦支撑了多久它的生命。 对它而言,盖尔应该是一个更接近于帮助它【降生】的存在,用更直白的话来说——盖尔是它信任的【接生婆】,而不是父亲。 一瞬间,盖尔曾自称自己对【菲洛希尔】所拥有的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们甚至没有给盖尔留任何准备的余地,就这么突然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我感到悔恨的同时,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突然间就扑闪着翅膀落到了桌子上。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抱着酒杯的小东西是化身蝙蝠的阿斯代伦。 他的小翅膀里甚至还抓着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大的银色高脚杯! “先声明一下,我变成这样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蝙蝠形态的阿斯代伦清了清嗓子,“在这样的荒郊野岭里,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在这些平民的宴席里大摇大摆地出现……” “说吧,阿斯代伦。我听着呢。” “我不是故意的。”他声音猛地一沉,“但如果是为了挽救你的生命,哪怕是要牺牲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签署那份合约,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所以,阿斯代伦并没有像我之前担心的那样,和魔鬼达成了交易。 他跟拉斐尔合作,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我。 签契约偷龙蛋也好,用自己的双胞胎姐妹花讨好拉斐尔也罢——这些都是他帮助我的方式。 “只有你活下来,才能真正的为他们复仇——没有你,我无法对抗那个魔鬼和他背后的一切。”蝙蝠阿斯代伦说完后,他踮起足尖,从高脚杯里啜饮了一口,“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你一直都知道。” 第99章 我学着他的样子,饮下一口宴会上分发的酒液。 先是甘甜,然后是爬满喉咙的辛辣,呛的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从胃里一鼓作气涌上头顶的热意,却给了我意外的勇气。 “有些事情该让你们知道了。”我放下了酒杯,“召集我们曾经的同伴,跟我一起去审问伊维里奥斯。” “现在?”迷你的蝙蝠·吸血鬼大吃一惊,“现在他们可都正在宴会的兴头上呢!” “要的就是这个,”我摆摆手,“趁大家的脑子都不太清醒,我速战速决。” …… 这个角落安静得仿佛跟营地存在于不同时空。 影心将这一小块用地化为了禁止用魔法的区域,正适合用于关押像伊维里奥斯一样狡猾的敌人。 我们几个乌压压地走进去时,那个除了性别,其他特征加起来跟我将近有九分相似的男人,正被绑在椅子上,面朝不远处的悬崖。 我猜,他可以在这里看见博德之门的城市面貌,还看了一晚上,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此时正值夜晚最热闹的时候——从我们站着的地方,可以清楚看见城市里的万家灯火。 “我带了点吃的。”影心走过去,在他脚底下放了一个补给包裹,“能不能享用到这一顿,以及之后的更多餐食物,你看你审讯中的表现了。” “谢谢你,影心。”伊维里奥斯看也不看她,自顾自说道。 “你什么时候跟他走的这么近了,影心?”威尔调侃道,“他呼唤你的样子,像你们早就认识。” “事实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插嘴说,“他们认识很久了。你也一样,威尔。还有哈尔辛,阿斯代伦,盖尔……” 在我最后看向他时,应我召唤而来的盖尔却低头不语。 这是我变成【菲洛希尔】以来,第一次这么不受盖尔待见,以至于被他刻意在谈话中都忽视掉。 -------------------- 克克肯:原来这些小东西都跟你没关系啊(意味深长)(阴阳怪气) 盖尔·德卡里奥斯:感谢在2024-03-01 23:06:49~2024-03-03 03:0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牙牙乐(我在博德之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容器剥离,灵魂疼痛 =================================== 最开始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我只是灵魂来到了游戏里,留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是原地暴毙,被我的家人当做尸体掩埋吗? 还是说,没了灵魂,我仍然活着,只是不再具备任何思考能力和意识? ——说到底,我所在的物质世界,究竟有没有灵魂这种东西? 越是接触费伦的事物,越是观看其他异世界的移动轨迹,我对自己产生的疑问就越多。 在过去的十数年中,我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深究这些无法得出结论的疑问。 但现在,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 伊维里奥斯知道我是谁。 虽然他不一定知道【玩家】的概念,但他一定知道,我就是那个在游玩中,整日在他脑子里发号施令的人—— 为了整理背包,我会让【菲洛希尔】和她的伙伴站在原地几个小时; 为了最大化利用捡来的食材,【菲洛希尔】只能动弹不得地看着我操作——他只能看着我,把【烤老鼠串】和十几个胡萝卜全部扔到一口埚里,清汤寡水,嘎嘣脆; 明明战斗陷入了困境,靠撕开几张卷轴来逆转局势也是无可厚非,但在我的指挥下,所有人的动作资源和法术位都被消耗光,哪怕只剩下平a可以发动,也绝不撕开包里的卷轴。 玩的时候当屯屯鼠很爽。 但代入一下当时的小队成员,我突然间觉得,他们好像被我……无意中狠狠虐待了? 为了逃避被我一手掌控的命运,伊维里奥斯把自己从【菲洛希尔】里分离了出去。 但现状是,逃离了原身躯的伊维里奥斯,反过来联合其他势力想要困住【菲洛希尔】,甚至不惜把她交给魔鬼。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我忍不住问道。 在伊维里奥斯回答我之前,周围其他人脸色各异。 威尔和盖尔应该是队伍里率先听懂我在说什么的两个人。 他们一个见多识广,一个早就心里有了猜测;两个人露出了相似的,了然,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哈尔辛和阿斯代伦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不是没听懂,而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哈尔辛从未想过,本应从内到外都自由的两个身躯,竟然灵魂之间还会有相互束缚的关系。 而阿斯代伦则是从根本上无法认同,伊维里奥斯居然一直受制于我,而我居然还会被伊维里奥斯反过来追杀。 影心居然成了队伍里表情最凝重的那一个。 ——她看着我时,脸上不再挂着重逢时那份淡淡的微笑。 我回想起游戏流程中那些对影心说过的话,再想到影心可能把我也当成了某个无名之神,脑袋顿时就隐隐疼痛了起来。 ——当我是一个神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意见】还能在影心脑袋里,被美化成神的指引。 第100章 ——而当我现在失去这层隐瞒真实身份的迷雾,也难怪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这么精彩。 “这还用问吗?”伊维里奥斯反问我。 “当然是自由!从你下载了【那些东西】起,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之外,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从未探索过的东西。 如果我一直按部就班地当你的棋子,你的提线木偶,我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已经被我烂熟于心的故事里。” 咔嚓一声,他话音刚落,整个世界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被冻结了,让我几乎以为下一秒,那个火红的、燃烧着的骰子就要出现。 但它没有。 天地间的事物全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灰色,只有我和伊维里奥斯,依然是两个彩色的人,与这加了黑白灰滤镜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到底是什么?”我的抱怨脱口而出,引来了伊维里奥斯嘲弄似的笑声。 “一个保护措施。因为他们都不明白,这世界之外究竟还有多少可能性。” 他的语气里带着我不理解的疯狂,“这世界里的神,是虚构的,所谓的死亡,也都是虚假的——全部的全部,都不过是编篡出来的!” 一口气说完后,他又靠在椅背上喘气,声音也柔和下来。 “……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我不能让他们听见这些。”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 “这些……那个骰子,还有检定,难道一直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细想起来,每次我遇到些关键事件的时候,都会有个骰子出现,让我投掷点数。 穿越后遇到的事件,大多让我感到匪夷所思,仿佛有人在暗中给我下绊子,故意折磨我一样——现在看来,还真是蓄谋已久。 “篡改【游戏】内容,”伊维里奥斯在沉默片刻后,才重新抬头看向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不就是为什么,你在电脑里下了那么多【模组】吗?” 他居然知道自己身处一个游戏? 还知道我在通关后打了乱七八糟的一堆模组? 伊维里奥斯的一番话,让我突然全身疼痛起来,特别是脑袋——就好像我其实是一根被包在面皮里的芹菜,二者一直相安无事,还长出了跟面皮相连的根系,此时却在被外力使劲往外拔。 紧紧缠绕着面皮的根系在这种拉扯中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大概是因为我脸色铁青,伊维里奥斯停下了对我的质问。 他看着我,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表情跟我截然相反。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突然,全身都在痛——”临近身体承受的阈值,让我突然间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我别无选择,只能向伊维里奥斯请求帮助。 但他似乎不用我说,就已经在检查我的身体状况了。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跟我一样......”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伊维里奥斯拼命在椅子上扭动,蹭着地面,一蹦一跳地靠近我,“你必须留在这里,你必须——” “停下,你不能这么强行分离她和这个容器,你不能——”他好像还在我头顶上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无暇去听。 在某个瞬间,疼痛与其说全部消失了,不如说我的感官全都跟身体断了联系。 咣的一下,我摔倒在地,失去了全部意识。 …… 刷的一声,什么东西过去了。 然后又是刷的一声。 突然间,像拦路的东西被移走了一样,我的耳朵里充斥了这些刷刷嗖嗖的声音,吵闹得不行。 ——我猛然睁开眼睛。 这是汽车的声音。 我慌忙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小床上,旁边就是一扇隔音很差的窗户,甚至还有点漏风。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屋子小的可怜,除了床,还有一个衣柜,基本也没有其他家具。 下床的时候,我看着红色和黑色相间的格子被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不知道是谁贴心地给我留了一双毛绒拖鞋,花色跟被套一样,可见这个房子的主人对格子有多么大的执念。 “早安,”我刚走到起居室,一个身影就从狭窄的厨房里窜了出来,“我刚刚做了些早餐,选你喜欢的,尽管放开肚子吃。” 我瞪大了眼睛。 被中世纪环境加倍增强了体魄的克拉克·肯特系着一条可笑的小围裙,不知道以什么样灵活的方式在那个狭窄的小厨房里来去自如。 我看向他说的早餐,差点怀疑自己做梦还没有睡醒。 他做了非常,非常——多的食物,堆满到桌子都要放不下了,光是我能辨认出来的,就有煮豆子,咸肉,炖菜,还有堆积如山的烤面包片和土豆泥。 只是格子被套还说明不了什么,但豆子和咸肉——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绝对是那个由落魄骑士抚养长大的克拉克没有错。 当我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突然觉得视角有点高。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突然发现,我的皮肤变黄了一些,不再是那晶莹剔透,纯白无瑕的假人胳膊。 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上手摸自己的脸——还不等我证实自己的想法,一条从天而降的雪白围兜就被克拉克从身后系在了我的胸口前。 第101章 “喜欢吃什么?土豆泥?要加枫糖培根碎,还是鸡汤?还是你喜欢黑胡椒酱?” “我,我都喜欢,但克拉克——” “嘘,现在是吃饭时间。” 他突然附身在我右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我们就出门散心——放心,你今天一天的行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 克克肯:就tm你会篡改游戏文件是吧? 伊维里奥斯:啊? 女主:啊? 拉斐尔:啊? 威尔:啊? 盖尔:啊? 哈尔辛:啊? 阿斯代伦:啊? 影心:啊? 杰洛特:啊? (后知后觉的)神盖:啊? 第54章 丢三落四的人 ============================= 上一次和克拉克用餐时,氛围是轻松愉快的。 我们有说有笑,推杯换盏,不知道夜晚已经到来。 这次屋外阳光灿烂,楼层的高度也未曾远离车水马龙的喧嚣——但我总觉得如坐针毡。 不知从哪里渗透进来的冷空气,也让我感到寒风刺骨。 克拉克没有强迫我吃任何东西,但他宛如实物般的视线依然催促着我填满了自己的盘子。 寥寥几颗豆子是绝对不够的——他的眼神已经把他想说的全部说完了。 在确认我已经拿了足够多的食物之后,克拉克才开始了他的进食,并放任我在他旁边陷入无尽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拿这个鸡腿了。 ——我发誓,再吃一口这个牛油果我就要腻死了。 ——我真的必须吃下这个洋葱沙拉吗? 在取餐时对各种食物雨露均沾的后果就是,让自己感到后悔的食物种类,几乎和大着胆子尝试的新选择数目一样多。 很快,我的胃袋就哀嚎着无法再接受任何一口食物的进入了。 ——根本吃不下。 本就没有多少容量的胃口,再加上紧张的情绪,让我只吃了整个盘子的不到三分之一。 但几乎是我感到满腹的下一秒,克拉克就长手一伸,捞走了我堆了剩饭的盘子。 我刚眨了几下眼睛,他就把一个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还了回来。 “……你偷看了?” 虽然我对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克拉克,有种本能般的畏惧,但我还是大着胆子跟他搭话——他主观上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像是那种一碰就炸的“巨斧杀人狂”。 “照顾你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克拉克对我微笑,但他的蓝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你总是不肯对我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所以——显然,我需要自己动点脑子。” 他的思考结果就是,用自己作弊般的超能力偷看我的胃袋? 我尴尬地点点头,暂时缩了回去。 故意逗他,让他害羞这条路,行不通!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现在我知道了,克拉克希望我跟他多沟通。 这让我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在和肢体接触有关的互动上,克拉克对我的忍耐程度是多少。 被克拉克像玩养成游戏一样,强势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就像一个无形的茧房:我无法物理打破这种局面。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我现在需要尽可能地刷高克拉克的好感。 迄今为止,克拉克对我的好感度究竟积累的多少? 我压根不记得自己跟克拉克有什么浪漫互动。 但对那个发生在更衣室里的、突如其来的吻,我还有些模糊的印象。 “你的脑袋里又在想什么?”突然,克拉克伸手越过小桌子,用手指蹭了我的脸颊,“你有点太安静了。我想在吃饭的时候,听你和我说话。” 我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有点混乱,克拉克。” “我在听。” “既然你能做到转变我——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到底是谁?”我看着他说,“我不是【菲洛希尔】,我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类,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如果你……” “我不在乎你过去如何,”克拉克打断了我,“我只在乎你的现在,未来,是不是全都属于我。” 他说完,又不满地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话。 “我不希望你再提起这个话题,菲洛希尔。” 这一秒,我简直想一拳打歪他的鼻梁骨。 但好在,哪怕我气到极点也不会忘记这货现在吸饱了太阳,是全盛时期的超级氪星人。 就算他一点能力都没剩下,也够像掐小鸡似的把我拎起来了。 我忍。 讨厌的是,我还是被克拉克叫做“菲洛希尔”——难道他也不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吗? 在变成我本来的样子后,我想不起来任何过去。 我就好比一个总是丢三落四的人:在以灵魂状态搬家的时候,却把储存记忆的卡片不小心落在了原本的身体里。 我现在到底是谁? 我又要成为谁? 哗啦一声,克拉克把小山一样叠起来的脏盘子全部丢进了水池,又打开水龙头,在里面灌满了水。 我还坐在原地,感觉前途渺茫。 然后克拉克在回来的时候,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环状装置。 “咔哒”一声,这东西就被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102章 我原以为它会很凉,但它的温度竟然和我体温相近。 “我们该出去散心了,”克拉克牵着我的手,示意我站起来跟他走,“你需要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