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做皇商》 第1节 本书由 badgirl 整理 ================== 《回到古代做皇商》 作者:水墨清薇 文案: 上辈子,王进身处末世,为了生存而努力活着 眼睛一睁一闭,穿到了陌生的朝代 本以为可以做个悠闲官二代的王修晋,哪想父亲一脚站错位,一家沦落回乡窝居 只留下三间破房和五亩田产 哪想路遇天灾,母亲身染重病,归乡未愈,父亲一蹶不振, 大哥饱读诗书,却不知何为生计养家 姐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识柴米油盐 哥哥姐姐想要养家,却弄出笑话百出 年幼的王修晋不得不顶着养家大业 且看他如何从小村走出,成为一代皇商! 内容标签:种田文 主角:王修晋李菻善 ┃ 配角:王家 ┃ 其它:穿越,薇薇 ================== 第1章 公元2077年,末世第三年,王进背靠着墙喘着粗气,已经是第三年了,他觉得每活一天都是在挑战着极限,身边的朋友战友越来越少,变异的植物,动物却是越来越多,仿佛是要把人类从地球上赶出。王进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压下突然涌上心头的恐惧,咬了下舌头,血腥味在口腔里回荡,似乎只能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且理智,他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基地,跟他一同出来的十人,被变异植物吞食了三人,其他几人因为逃亡而分散。 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的打量四周,以求能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从末世开始至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即便是安全区内,也时常会发生各种植物或是动物攻击人的事,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变异了的动物不能食用,植物亦是如此,为了生存甚至吃起同类,可,仍是不安全,很多人得了怪病死去。人类存活的三年,已经将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光,为了活着,依旧在不停的尝试。 王进觉得自己大概要命绝于此,回想从末世开始到现在的三年,王进觉得自己够本了,没有成为乱斗的牺牲品,也没有沦为食物,更没成为实验品,没有友人的背叛,他应该庆幸。他累了,走不动了,他不知道活下去还能挺多久,没有可以喝的水,没有吃的食物,人类还能走多远?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宏元二十四年,国强民富,京城街道上来往人流密集。商贩的吆喝声,茶馆里传出的喝好声,来往之人交谈声,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此时的人们的安居,当朝君主的明治。当朝宰相王大人府后宅院内,王大人不停的搓着手,来回的走动着,时不时的伸着脖子屋内望去。 屋内的情形是忙而不乱,床上的女子咬着木条一头乱发,哪里还有贵妇的模样,身边伺候的人端着热水,站在稳婆身边,还有个丫头不停的给妇人擦试头上的汗,奈何擦得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流出来的快。 “夫人,用劲,已经看到头了。”接生的稳婆催促着。 咬着木条的妇人摇着头,握着被子的手能看到上面一条箱的青筋,“啊!”因为无法再忍住疼痛,妇人大叫出声。 “生了!生了!”稳婆见了孩子的性别后,忙道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喜得麟儿。”刚生下孩子的妇人歪在床上,一脸疲惫,望着稳婆抱着的孩子,嘴角勾起了笑容,虽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仍让她喜悦。身边的丫头赏了稳婆红包,便去外面报喜,王大人听了立刻表示府内上下全赏。 睁开眼睛,望着红木的房梁,他是被人救了吗?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古老的房梁设计,救他的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就不怕鼠辈们攻击吗?王进想要动,却发现他身无力,且发软,倒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多日未进米水造成。听到脚步声,王进便顺着声音望了去,只见一身着素色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女子走过来。待女子进到身边,王进觉得非常诡异,对方在他脚下的位置,居然离他这么近。 “小少爷睁眼了。”时刻注意着的丫头,欣喜的叫了一声。 没去管女子说了什么,王进想要踢腿,为什么他变小了,奈何新生儿的身体还配合不了大脑的传达令,想要踢腿不太行。被女子轻飘飘的抱起,头靠着女子柔软的胸前,王进呆住了,大脑死机。他,他,他,他,女,女,女,女…… 不能怪王进的反应,活了近三十年,前二十几年只知道学习,不知道搞对象,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才发现他喜欢的是男人,然后为了不骗婚,自然就拖着,拖来拖去的,末世便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爷,夫人,小少爷的眼睛好大好亮。”丫头把小少爷抱到夫人的面前。妇人忙接过去抱在怀里。王进还没来得及庆幸,又转到另外一人的怀中,死机的大脑重启失败。王大人瞧着夫人怀里的小儿子,直到有意思。 “老爷,儿子的名?”妇人点了点小儿子的脸蛋,小儿子肉嘟嘟的样子很是可爱。 “小名添丁,我王家再添一丁,大名为修晋。”王大人看着小儿子,古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可他的小儿子可爱得不得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要说小儿子有什么好模样,倒也不至于,可就是招人稀罕。 被妇人抱着的王进,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自己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应该再睡一觉,也许睡醒了,他就应该在该在的地方,而不是这里,跟做梦似的,也许就是在做梦吧!因为现实太残酷,他心底的渴望成了梦境。 妇人看着怀里的小儿子睡了,便压低了声音问些旁的事情。王大人见儿子睡了,而妻子还在做月子,也不便久留在房子,和妻子说了几句,便让妻子休息养身体。要说王大人绝对是痴情的人,满朝上下,就他一个内宅里只有一位夫人的官员,想当初不是没有人想他的后院送人,可奈何王大夫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不惜辞官,才打消了皇上想要指婚的想法,皇上感念王大人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还特别给王大人封了个雅号,立个牌坊。 王进再一次在襁褓内醒来,这一次他是饿醒的,此刻还不会说话的王进只能靠哭声引起大家的注意,只不过一开口便收不住,像是要把上辈子没有流过的眼泪在此时道尽。末世的艰辛,苦痛等等复杂的,且负面的情绪让王进痛哭不止,这可吓坏了伺候的人。正在坐月子的妇人抱着痛哭不止的小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催着人去请大夫,大夫来得快,可孩子本想无病,大夫也束手无策。 跟在王夫人身边多年的老奶娘,提意要不请个道士来看看,王夫人却没应,抱着儿子慢慢的哄着。王进哭累了,也就不哭了,不过肚子仍饿,泯着嘴又不会说话,眼泪巴巴的望着抱着他的妇人。 “夫人,小少爷应该是饿了,打生下来,就喝了一次奶。”经验老道的粗妇小心的提了一嘴。跟在王夫人身边的老奶娘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粗妇,王夫人却没瞧见,不过心里对奶娘生了几分不喜。 王进望着妇人,十分的纠结,他是吃,还是不吃?最后狠了狠心,顺着本能张了嘴。大口大口的吃着,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架式,吃到饱,便没精神,迷迷糊糊的又睡了。粗妇得了王夫人的赏,而奶娘,王夫人虽没说什么,可也决定凉着奶娘些时日。 王大人回府便听说了此事,本就对夫人身边的奶娘不喜,若不是看着对方跟着夫人身边多年,也没做出大的出格的事,才没有赶出府,现下,孩子只是饿着了,既没病,又没怎样,便让刚生下来的孩子见道士,外人如何想他儿子? “爹,什么时候能见弟弟?”王大人的长子,现下已经十四岁,个子和父亲一般高。 “待满月之后便可,书读得如何?”王大人对长子的期望很高,幼时启蒙先生仍当朝大儒,后送进国学府求学。 “先生说若下场科举还要再等一届。”提到读书,王修柏便收敛情绪,“今年下场,怕是吊尾。”王大人倒不会指责儿子不用功,长子才十四,参加科举着实不妥,锋芒露得太早,对长子以后的路不见得是好事。 吃饱,喝足,睡得香襁褓中的王进,尿了,感觉不对的王进,郁闷的哭了。这次生过两个孩子的王夫人不再慌张,先是看是不是饿了,然后再摸了摸尿布,便吩咐丫头拿干净的尿布,一阵忙乎过来,王进舒服了,睁着眼睛,便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后,只见抱着他的妇人头顶顶着长长的字条——宰相夫人,郜命一品,个人现有资产10258两。 宰相夫人?一品?两?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王进想要揉眼睛,奈何手臂被包住,慢慢的转头看向傍人,夫人身边有位老妈妈,字条显示——夫人奶娘,贪,个人资产35021两。这个奶娘够有钱的,比宰相夫人还有钱。好奇的看向其他人,每人头顶上都有个显示,丫头,粗妇等等,后面带着资产,若有手脚不干净的,便会显示个“贪”字。 好奇劲过去之后,王进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眼睛,他,是死了,还是如何?为何会在一个小小的奶娃娃身体里,是梦还是现实?还有他看到的那个字条?为什么感觉像游戏里的血条?一定是梦吧!若是正常人,哪里会看到那种东西。若是梦,为何如此真实?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醒…… 第2章 小婴儿的作息非常简单,吃了睡,排时醒,醒了吃,简单且有规律,反复进行一个月,小婴儿添丁仍在适应着新生活,规律的生活并不难习惯,只是看着人头顶着的字条,添丁实在是习惯不来。满月的当天,添丁被抱出房门,终于见到不一样景色,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字条。 看着各种官名和钱数,觉得挺有意思,可看得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疲惫的打着哈欠,转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准备睡觉。至于其他人说得恭维的话,全当没听到。虽然添丁小婴儿还没弄明白家境几何,但也猜到几分。 宰相给儿子办满月宴,外传只是家宴,仍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皇帝更是赏了不少东西。王宰相不说是满朝最年轻,也是宰相之中最年轻的一位。十分受皇帝的重视,皇子们与之的关系表面上也不错,这不今天就来了不少的皇子。可惜添丁睡得太早,未能一睹皇子的容颜。 添丁满月之后,房门打开,哥哥和姐姐便常来看望他。奈何添丁睡比醒着时间长,过来看望弟弟的兄妹两人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添丁也只是迷迷糊糊的见着两次,即便如此也记住哥哥和姐姐长什么模样。若是醒着的时候见到两人,添丁还会向两人扎手。王夫人屋子里的人谁除了王夫人的奶娘之外,添丁都会给好脸,有时还会让抱抱,但是王夫人的奶娘每次要抱添丁,添丁都会抗意的闹别扭。还不会说话的添丁表示,对待贪了他们家钱的人,绝对不能近身。 王夫人观察之次之后,便跟夫君提起此事,王大夫只道添丁应该是不喜奶娘身上的气味,王夫人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只当是这般。 满月之后,没多久便是百日,添丁已经能自己翻身,醒的时间也多了一些,而且非常乖的都是白天醒,晚上睡觉,绝对不给爹娘添麻烦。王夫人直道小儿子是乖的,连常来看王夫人的各府夫人都羡慕得不得了,都说小公子省心。王夫人脸上淡定的保持着笑容,但心底仍有几分得意。添丁每天面对各类妇人,非常不喜欢她们头上的字条,有的字条上甚至还标着小三上位,看着好烦啊! 百日宴,添丁小朋友为了眼不见为净,决定白天睡觉,真是搞不懂古人怎么那么喜欢办宴,这个宴也办,那个宴也开,连小孩子的百日都不放过,好像周岁的时候还要抓周,到时他应该抓个什么呢?算了,现在还是乖乖的睡觉,反正离周岁还远着呢!话说回来,他这个梦做得时间够长,什么时候才能醒。希望他醒的时候,身体没被变异植物咬死。想太多够累,还是睡觉吧!也许睁开眼睛就回去了,他越发的喜欢上这里了,没有变异植物,动物,日子安逸,如果可以能够在这里呆一辈子也不错。 “小少爷不都是晚上睡觉吗?今儿怎么白天睡上了?”伺候的小丫头看着摇篮里的小少爷小声的说着。 “怕是嫌吵,没见到访的夫人们一来,小少爷就睡觉,不理他们。”另外一个丫头捂着嘴偷偷的回了一嘴,“小少爷精着呢!” “谁说不是呢!”小丫头说完还用眼睛捎了一眼不远处的吴妈(王夫人的奶娘),“那位就没入小少爷的眼。” “少说两句吧!”另外一个推了一下身边的小丫头,“小心让人听到,有你好果子吃。”还没有睡着的添丁眼皮抬了抬,唉,这里也不是很好,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好闲,不做正经事,尽扯闲话。好在他爹不是好色老头,后院干净,没有什么宅斗的事,要不然后院更热闹了。 小丫头们安静的忙着自己的事,专门伺候添丁的小丫头把小少爷抱起,做为今天的主角,哪怕小少爷睡着了,也得抱出去让大家见见。王夫人接过小儿子,抱在怀里见小儿子睡得正香,嘴角还吐着泡泡,把王夫人逗乐了。 坐在王夫人身边的妇人看着添丁,“小公子可真是乖,这么吵闹,也能睡得香。” “若是一般的孩子怕是早就闹起来了。”另一位妇人跟着说道,“哎哟喂,小公子长得也忒好了。”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王夫人坐在中间不搭话,她已经习惯被这样虚伪的夸奖,话掉过来也可以说是他们家孩子傻,只知道睡觉。这种两头话,王夫人听了多少年了,耳朵都听出桨子了。真心夸奖的,自然放在心里,像是这种话,听听就过了,不能往心里去。 百日宴十分热闹,添丁被吵醒几次,觉得神烦,连睡觉都睡不安全。添丁只能装睡,至于桌上的佳肴对添丁来说,哪怕再馋,也入不了口,谁让他还没长牙,再馋也只能在心里哭。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对于小婴儿来说,日子过得是枯燥无聊的,除了吃喝拉没有别的事可做,过了百日宴,添丁便开始折腾着什么时候能坐起来,睡醒的时候,他就来回翻,翻累了就睡觉。醒了继续翻,翻了两个多月,添丁终于坐了起来,真正坐起来的那一刻,添丁长长舒了口气,下一步练爬。 “夫人,快看,小少爷坐起来了。”小丫头兴奋的叫着。刚会坐的添丁被小丫头一句话吓得倒下了,不倒下也不行,他还坐不了太久。 王夫人很快便过来,听着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遍,然后看向眨着眼睛的小儿子,把儿子抱了起来,“添丁真是厉害,自己会坐起来了,来叫娘。” 在王夫人怀里的沫丁,打了个哈欠,翻了那么久,又坐了一会儿,感觉好累他需要睡觉补充体力。王夫人看着怀里的小儿子,无奈的笑了,居然就睡着了,儿子也太…… 晚饭的时候,王夫人和夫君,大儿子,女儿提起此事,三人都乐了,“小弟有趣,明儿女儿要守着小弟身边,要看着他怎么坐起来的。” “你啊!坐一会儿就得烦。”王夫人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不过想想小儿子,王夫人也觉得有趣。“添丁比你们两个小时候有趣多了。”被谈论的焦点,此时正睡得香甜,梦里没有变异动植物,只有安逸的美好生活。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在八个月前,添丁已经学会了如何会跪,坐得时间也比以前多了,但仍在吃奶,王家不差养个奶娘的钱,自然要让儿子吃奶的时间久一些。添丁却对母乳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好久没有吃到米,没有吃到正常的菜和肉,早就盼对饭桌上的吃食流口水,无良的大人们个个吃得香,父亲还一本正经的把菜夹到他面前晃一下。添丁真想糊他爹一脸口水,不待这么欺负婴儿的。王大人这么坑儿子,皇上知道吗? 添丁会爬的时候,王夫人和女儿正在一边绣花,王家小姐最先看到弟弟在动来动去,差点扎到手,刚要出声被王夫人拉住,两人也不专注的盯着添丁,时不时的看上一眼,即便是这样,添丁也注意到两人扫过来的视线。只不过添丁没有放弃他现在要做的事,努力的用手臂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跪着的腿跟往前。刚开始练爬的时候,他的手臂没劲,支不住身体,为了不伤着自己,添丁从每天只撑一下,慢慢增加,才有现在敢撑起身体。 会爬的添丁有了新的乐趣,每天爬来爬去,想找个能摸让他站起来的地方,当然小添丁是十分聪明的,当遇到边边角角的地方,就会自动绕开,看得跟着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看得惊讶得不行,如果是一次二次也就算了,只当是意外,可一而再,再而三,从来就没有磕到。连王大人知道时,也跟着笑了,直道小儿子聪明,以后必成大器。 等添丁抱着桌腿站起来的时候,年节的气息越发的重了,宅子上下除尘打扫,丫头们听着夫人的指挥换新花摆设,谁也没注意到抱着桌腿起来的添丁,等大家注意到时候,添丁换着桌腿睡着了。王夫人还觉得奇怪,让丫头把人抱起,拍了拍小儿子身上的灰,“怎么抱着桌腿睡了?” 睡着的人哪会回答,再一次吐了泡泡,他今天可累坏了,终于能站起来了,等再大点,他就求父亲给他找个师父习武,正梦着自己以后会成为大侠行走江湖的添丁,嘴角流口水。 “夫人,小少爷是不是饿了,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嘴角流口水了。”小丫头快速的拿出手帕把添丁嘴角的口水擦干。 “去把奶娘叫来。”王夫人见着小儿子就想乐,觉得没有愁事了。“这几天忙,也没顾得上他,你们几个都仔细着,别让添丁伤着。” “是,夫人。” 第3章 在后院里生活的添丁,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无忧无虑的练习着爬,站,走,还有说话。添丁在说话之前还担心会不会暴露不同之处,怕一开品就能说话利索,让人觉得他不正常,哪想开口,出来的声音根本就不准,想利索的说话压根就不可能。之前的担心,全都成了无用功,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含糊的发音,叫得王夫人和王家小姐十分开心,王家小姐脸上带着得意的向父亲和兄长炫耀。王大人看向夫人,“添丁会叫人了?” “可不,其实早就会发声了,只是叫得不准,今儿叫得也不准,就琇芸觉得是在叫她,还不停的让添丁再叫一声,添丁后来干脆用后脑勺对着她。”王夫人提起小儿子便一脸的笑。 “弟弟这么小就欺负人,明明娘也让弟弟叫了几次,弟弟每次都乖乖的叫,怎么到我了,就用后脑勺对着。”王家小姐委屈的泯嘴,“哥得帮着我,等弟弟长大了,要好好教他,怎能不听姐姐的话。” “添丁才多大,知道什么!不叫你,当是累了,做姐姐的不知疼弟弟,反道要欺负弟弟。”王大人点了点女儿,“王家到我这辈,没什么亲戚,从小为父没有可以互相扶持的人,为父希望你们能够互相扶持,友爱。而不是互相拆台,互相猜忌,互相算计。” “父亲,儿子(女儿)明白。”长子带着妹妹恭敬的起身,王琇芸有些懵懂,但仍跟着应声。 “坐下吃饭吧!”王大人示意两个孩子坐下吃饭,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王大人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了本。“明儿让管家去一趟王家村,置几亩地做贡田,老家的房子也应该修修了。” “修房子的事先放放,再过些日子,添丁要抓周,贡田一定置办,若有好田,也买上几亩。”王夫人觉得置地没什么,“写给添丁吧!当初生老大时,老爷给了上好的狼毫笔,生琇芸的时候,老爷给了一颗大珠子,现在添丁可什么都没给,置几亩地给添丁不算什么吧!” “夫人想得周全,是我忘记了。”王大人仔细想想是有这么回事,比起狼毫笔和珠子,几亩地还真算不了什么。“就按夫人的意思办。”添丁小朋友还不知,他莫名其妙的有了几亩地,而也就是他的几亩地,在未来的某天救了他们一家人。 在添丁看来每天过得都十分的幸福,幸福得让他有种他就活在这个世界,可每次看到植物,都会让他想起变异后的植物,打破他的幸福感,也不知现在幸福如梦幻般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破碎。在地上打了滚,望着房梁,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为什么总觉得那么真实,可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小少爷,今天夫人特意下厨给小少爷做了粥,软软的很好吃,一点儿都不比奶差。”今儿是给小少爷断奶的第一天,自打小少爷长了牙之后,咬疼了好几个奶娘,受不了跑了的就不下五个。一直拖到今天夫人才决定给小少爷断奶,可一直担心小少爷会不习惯。 正在苦思的添丁听到吃的,立刻转头望了过去,自从长了牙之后,他就开始盼着吃东西了,等了好久,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添丁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丫头被添丁转过来瞪大的眼睛吓了一跳,小少爷这是生气了?随即想到小少爷未必能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第2节 添丁翻身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丫头手里的碗。丫头被他的举动吓得差点把托盘扔了,小少爷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断奶?丫头知道给小少爷断奶是个艰难的任务,可没想到小少爷瞪大眼睛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几下爬到丫头身边,努力想要看看碗里放着的是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当然吃奶除外。奶的味道着实不好,虽然奶娘每次都会清洗之后再给他喂,可他还是怪怪的,好在经历了末世,养成了什么难吃的东西都得吃,奶味再怪,他也难接受,只要能吃饱就行。听到有吃的,添丁压抑不住情绪,更不顾会不会穿邦,反正是做梦,何不随性而为,趁着做梦能尝尝食物的味道也不错。 添丁的动作更是吓到了丫头,她连动都不敢动,就怕动一下把小少爷碰到。“小少爷。” “夫人!”在门口守着的丫头发出声音,屋里跟着少爷蹲着的丫头松了口气,夫人总算到了。 王夫人进了房间就见到小儿子坐在丫头身边,眼睛盯着托盘上的碗。“添丁这是在看什么?瞧瞧这眼睛瞪得多大。”王夫人把小儿子抱起,点了点添丁的鼻尖,“可是想吃了?”王夫人示意丫头把碗放到桌上,王夫人抱着添丁坐在桌边,拿起勺慢慢的舀,直到晾凉些,才用小勺子舀了一点儿送到添丁的嘴边。王夫人也没把握儿子能吃,她已经尽量把粥煮得很烂,且带着微微的香味,就是想哄儿子吃下,可断奶的事,王夫人也知是不容易的。想想以前大儿子和女儿,断奶的时候可是让她操碎了心,轮到老三了,王夫人这心啊…… 闻着到鼻尖前的香味,添丁往前伸了下头,张嘴咬住,粥,好香的粥,软,香,糯,好吃。王夫人正忧心着,感觉手里重量不对,再低头看儿子,看看手里的勺,忙拿手绢放在儿子的嘴边,就怕儿子不适应粥的味道吐出来,哪想儿子抿抿咽了,然后扯着她袖子,“娘,七。” “乖儿子。”王夫人抱起儿子亲了亲,小儿子真乖,真省事,王夫人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忙又舀了一些喂给儿子。 一勺接着一勺的吃着,添丁感觉自己已经有两辈子没有吃过米了,虽说米被煮得很烂,可仍能吃出米的味道,非常香,添丁吃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粥进了肚,添丁眯眼睛,此时他真切的感觉到……他,真的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什么都变异的末世。末世离他很远,哪怕有朝一日,上天收回对他的恩赐,他也能幸福的死去。 吃饱了,添丁拍拍小肚子,然后靠进娘的怀里,有爹有娘,有哥有姐,能吃到东西,挺好,他就安心的在这里呆着,一直到上天收回恩赐为止,安心,且幸福的生活,活着真好。 “夫人,小少爷都吃了?”进来收碗的丫头,看着空空的碗,又见王夫人点头,丫头惊讶。丫头进府时,正赶上小姐断奶,当时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摇头,头疼,没想到小少爷这么容易就变了口味。 王夫人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然后小心的把儿子放到小摇床里。儿子顺利断奶,了却了王夫人一大块的心病,之后便变着法的给儿子做吃食,就为了让儿子多吃一些,能够快些适应食物的味道。之外,还要忙着给儿子抓周的事情,去老家的管家回来的很快,只是老家并没有多少卖地,只置了王亩地,王夫人也不在意,相公虽然清廉,但也有不少东西,五亩良田在王夫人看来只不过是给小儿子出生留个纪念。 一周岁的添丁被王夫人抱着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比起前两次添丁小朋友睡觉不醒,现在睁开眼睛,并且状态十分好,挣扎着从娘的怀里下来,不去管周围大人的哄闹的声音。王夫人把儿子放在桌上,拼起来的长长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的东西,什么玉佩,什么宝剑,什么笔,书,点心,官印,乱七八糟的整整一桌子,被放在桌上的添丁,摇摇晃晃的站起,到了点心边,拿起点心,坐下,往嘴里放。围着看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能吃是福。 添丁安稳的吃了一块点心后,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又摇摇晃晃的起身,在东西中心坐下,从一堆东西里扒拉来扒拉去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看哪个都不顺眼,宝剑有什么用,给把尚方宝剑还不错,真要是杀敌,宝剑是这种武器最没用,还不如关公的大刀。官印?这种东西……先留着,在古时当官,说不好有用没用。添丁东看看西看看。 “老爷,添丁拿了个官印。”王夫人惊讶看着儿子手里的官印,握手帕的手紧了紧,当初老大抓周也只是拿了笔。 “接着看。”王大人没去理四周道喜的声音,小儿子的样子看起来还要拿东西。王大人没看错,添丁垫在点心下面的布巾拿了下来,将官印放到里面,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到大哥那边,“哥,拿。” 王家长子,王修柏看着弟弟手上的官印,一时不知要不要接,抬眼看向爹。王大人点点头,他有些看不明白小儿子了。 第4章 距离添丁抓周已经过去四年,五岁的添丁乖乖的坐在书房里,听着大哥为他启蒙,讲圣贤,识文断字。远离末世之后,添丁有着很多的不安,感觉世界太玄幻且不真实,就拿他现在所处的朝代,他所知的历史朝代中就没有,甚至哥哥给他启蒙时用的书本,他是闻所未闻。 末世之前,添丁是完成十几年校园教育的人,该了解的历史绝对没有落下,哪怕经历末世,把知识忘了七七八八,但仍侃侃历史上发生的事,可现在他所看到的东西打破了他的认识,比如说最简单的士农工商的等级之分,在这里是士商工农。添丁瞪大眼睛看着哥哥许久,又掏了掏了耳朵,以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更别提他所知的“人之初”“三人行”的启蒙,在这里压根就没出现过。 添丁接受着新的全面的启蒙,所学的之乎者也,绕的添丁的舌头都不直了。王修柏看着弟弟的样子,不停的扶额,他现在还能记起四年前弟弟抓周时的样子,把官印给了他,把书给了父亲,把也不知谁放在桌上的账本给了妹妹,把他吃剩下的点心给了母亲,剩下的东西,全都堆在一起,然后弟弟直接往上一躺……睡着了。当时把在场上的人全都搞蒙了,从没见过这么贪心把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添丁抓周的事,至今仍会被人点出来说道说道,当乐子听。 启蒙的添丁很认真,在古代能读书的人不多,家里供一个书生所需的费用够差不多够农家换好几十亩的上等良田。当然,如果能够获得秀才的资格,就会勉出家里几亩田地的赋税,中了举人呢,免税的地更多一些。如果能鱼跃龙门中了一甲,不管是多少名,熬个几年,分派出去做官,再混个几年,幸运的提上去,不幸的就做一辈子在下面呆着吧!也不是说只有一甲才有出路,能进殿试的,基本上都能有个官运,入了皇帝的眼,并且让皇帝印象深刻,说不定就平步青云了。 读书可以说是农家人首选之路,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下,农是社会最底层,农家更是想以养出个读书人提高地位。 添丁十分珍惜启蒙读书的机会,他需要以此多了解生活的社会,虽说他现在是个官二代,但也不能一辈子靠着父母生活吧,以后总得给自己寻个事干,他可不是靠父母养活的人。添丁喜欢这辈子的爹娘,可是之前的,准确一说是上辈子的生活,养成了他独立的性格。现在趁着他没成长起来之前,他需要积累知识,本钱,还有想好以后做什么。为士,为将,还是为商。 后院并不是不知前边的事,就像现在,靠着母亲身边坐着的添丁就听到了,母亲小声的问着皇帝身体如何了,只见父亲摇了摇头。别看王大人是当朝宰相,可在这样的时候仍是担心。添丁没经历过王权更替,可也了解几番皇权的争夺,皇权不是皇帝留了遗言给了谁,谁就能握住,权利是非常吸引,即便坐拥天下,仍担心握着兵权的人会不会造反,还有什么藩王,什么大臣,做皇帝也不容易。 之后的日子,添丁有时会听到父母讲皇帝的身体,平时天天跟着哥哥启蒙,哥哥在跟先生读书的时候,添丁也会跟着。然后吧!添丁发现了个问题,他哥都二十岁,马上及冠,行冠礼了,他哥居然还没大婚,也没有个添房的。感觉好奇怪,添丁怀疑他哥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二十岁还不结婚,在古代不是早早就结婚生子了吗?又不是新社会。添丁越发的搞不懂现下的社会了。添丁好奇啊,可是他又不能跑去问为什么不结婚吧! 幸福的生活永远短暂易失去的,就在添丁跟着哥哥学习的时候,丧钟的声音敲响了,皇上驾崩了,举国守丧。王家上下,全都换上素衣,扯下宅门上的红对,福字。添丁小朋友换好衣服跟着母亲身边,他感觉母亲似乎在紧张。想了想,添丁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母亲是在担心父亲。王权的变更,总会带着血腥的。 丧钟敲响之后,王大人一直没有回来,王宅表面很平静,私下却会小声议论纷纷。尤其是吴妈更是眼珠乱转,行动起来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搞什么。添丁就瞧着几次,还偷偷的跟母亲说了一次,王夫人听着不由得皱眉,她清楚吴妈那点小心思,贪钱,还耍威风。自打小儿子出生之后,她就对吴妈越来越不喜,念着她是老人,又无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下府里正是在安稳的时候,却行为怪异,王夫人由黑了脸。 现在国丧,王夫人不想在家里弄出大事,没眯起眼睛,王夫人叫来管家,吩咐了两句,又叫来吴妈,“吴妈,到外面庄子帮我看一眼,我这最近总觉得心不安。” “吴妈办事小姐放心,吴妈替小妈跑一趟。”吴妈立刻应下,她不会怀疑小姐,小姐心软着呢,尤其是对她,只要不踏到小姐的底线,小姐就不会与她计较。吴妈正想着把最近弄来的钱给儿子送去。吴妈对王夫人说了谎,她儿子并没有被收债的打死,若当初她若不说谎,家里无依无靠,也不会回到府里做事,还轻闲得不得了,还难贪到钱,给她儿子还债,反正老爷是宰相,来钱还不简单。王妈绝对不会想到,她此行,有去无回。 添丁不知他的一句话,要了一人的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想,经历了末世的人,心都是冷的。 王宅的大门紧闭谢客,添丁在家里老实的跟着哥哥识字,听着让人头大的之乎者也,顺便也留心家里是不是有人搞小动作,可他发现他家的人,只有母亲有些不安,他大哥和姐姐都没有什么反应,姐姐养在后宅,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可以理解,可大他是家里的长子,怎么着也应该有个什么态度。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照本宣科的读着书上内容的大哥,大哥是成熟冷静?还是书读太多读傻了? 七天,死人去世的头七,先帝在这一天出灵下葬。从皇帝驾崩到现在,整整七天,王大人一直没有回府,王夫人嘴里起了好几个泡,面上仍是一脸的平静。王夫人等着,盼着,就等今天过了,老爷能够回来。王夫人从早晨一直等晚上,可一直没有等到人。 “娘。”清早添丁就跑到娘的房里,看着王夫人一脸苍白,添丁吓得不行,忙过去握住娘的手。“娘,是怎么了?” “添丁乖,娘没事。”一夜没有合眼的王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咬着牙强装镇定,她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皇上下葬后当是新皇登基,可到现在也没有新皇的消息,他们家老爷也没有回家。 添丁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他现在也担心父亲的情况,他不清楚古代王权交替时,大臣会是什么样,但他觉得不应该到下葬之后也不会回府看看吧!而且哪位皇子登基,也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添丁又不担心,宰相是什么官,就算父亲年轻,也不是轻易能动的吧!默默的靠着娘身边,添丁只能用这种无声靠近安慰忧心的母亲 皇帝驾崩的第十天,王大人终于回来了,一脸的疲惫,苍白,感觉人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王大人回家后,王夫人终于松了口气,而添丁则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王大人回来之后,十分的沉默,没有提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关进书房。 第二天子时刚过,王大人才从书房出来,在外面守着的王夫人忧心的想要开口,王大人摇了摇手,扶着妻子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外面等着的三名子女听不清,王小姐靠着身边丫头身上打瞌睡,王修柏手里还拿本书,抬头望月背着什么。添丁站累了便蹲下,他有种家里要出事的感觉。刚刚父亲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父亲头上的字条中的廉不见了,变成了:由盛到衰…… 添丁看向书房,父亲应该是猜测要出事,和母亲关上门说的话无外乎这些,如果真要是出事……添丁的脑中过了过自己的东西,似乎只有五亩地有用,其他好像都是废品。他得把地契找出来藏好。 书房的门再见打开,王大人挥手让孩子们去休息,添丁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地契找出来,一同翻出来的还有老家的房契,添丁没多想便将两张契折成最小塞进挂在脖子上的百岁锁里,拍了拍百岁锁,添丁抱着枕头睡觉。 朝上,还没有把辞官回乡的话说出口的王大人,被言官先一步的参了一本,接着便是几位大臣跟丰附合,新皇直接下旨罢了王宰相的官,抄家。又道要为先皇积福,留了王宰相一家的命。 第5章 王宅,前院的石路上跪着王家主仆所有的人,拿着圣旨的公公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宣读新皇的旨意。跪着的王夫人听完之后差点没晕过去,老爷已经猜到了新皇上位,怕是容不下站到皇太子的宰相,已经打算要辞官回乡养老,可仍是晚了一步。 添丁听完圣旨后,只有一种想法,做古人真累,而皇权真的是至高无尚,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看宰相不顺眼,就有言官参本,不让其死反倒让人感恩戴德。随着母亲给圣旨磕头,他要感激新皇帝,至少还留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宣旨的公公挥了挥手,进来一帮人,有太监还有一帮带着武器的,不知是兵,还是宫里的侍卫。没一会儿官兵搬出不少东西,物品多以书居多,其次是布料,女人用的首饰,上好的家具,还有几张地契和银票,散碎的钱却没有被收走,公公看着银票上的数额,这也太少了。王大人是当朝宰相,怎么就这么点儿钱?王家私藏了?有密室?似乎也不太可能,跟着他来抄家的人,可是抄过家的主,他们哪个回去不是说在抄家时的见闻,收出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封了多少箱珠宝,缴了多少钱,单是银票就有多么厚。可看着手上薄薄的几张纸。公公不知当说些什么了。 看着被抬出来的东西,添丁的想法和公公的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家挺有钱的,那怕他父亲头上之前顶着“廉”字,也是有钱人。偷偷的望向大哥,大哥的原本也没标有多少钱,现在钱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姐姐亦是如此,但是添丁明显看到哥哥眼里的悲痛,顺着大哥视线望去,添丁悟了,大哥是心疼被收走的书。添丁满脑子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不了解古人的思维,这是新皇开恩,没要了父亲的命,若新皇想开杀戮,那么他们一家都得去见阎王。 不自觉的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对未来,添丁有些惆怅,家被抄了,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他们要去哪里?回乡?老家至少他们还有住的地方,还有五亩地,之前家里给老家捐了几亩贡田,老家的人应该不会欺辱他们,说出来的话可能会不太中听,但大多是没有恶意。这样的地方,适合他们一家吗?靠着母亲,添丁默默的叹了口气,还好他是小孩子,这种头疼的事,不用他操心,有父母顶着。 公公带人抬一箱接一箱的东西,搬不走的东西待封门时一起封在院子里。等人走后,王夫人摊坐在地上,脸色堪比白布,府宅内冷冷清清的,王修柏起身过来扶起母亲,王琇芸拉着弟弟的手,之前还有些懵懂的大小姐,这会儿似乎才明白他们没有家了。添丁只是看着母亲,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会儿一定要注意不能被家里的下人钻了空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哥指望不上,姐姐的样子……也不是能撑事的主,期望父亲能快些回来。 添丁完全忽略了封建社会的阶级体制,下人进府做工,基本上都是有卖身契,主人好心,就给几钱的工钱,抠点的供吃供住便给了天大的恩德。主人有变卖下人的权利,下人想要私逃,被打死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反倒会说逃跑的人不知福。什么下人趁着主家落难,卷跑最后一些银子的事,少有发生。 忧心的添丁紧盯着大门,就怕错过父亲回来的身影。 王大人是被侍卫“送”回来的,进门后见到夫人,王大人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新皇怎能容下站在皇太子那边的臣子,几位支持皇太子的臣子都清楚,可谁也没有料到新皇连一天都忍不了。今天被摆官的不止他一位,连阁内三老也都被摆了官。王大人问心无愧,却累及家人跟着受苦。握着夫人的手,王大人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是化成了一句,“苦了你和孩子了。”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十八岁嫁进王家,那时老爷还未进京……”王夫人咬了咬下唇,未将话说完,接着又道,“现下怎能言苦。” 王大人拍了拍夫人的手,“哪里还是什么老爷。”王大人摇了摇头,他们今日就得搬出府内,要处理的事太多。为官,王大人已然心恢意冷,未来如何,王大人也是没有主意,只是想着回老家,至少还有个容身之处。 父亲回来,添丁紧绷的弦才算松开,靠着姐姐,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熬了一夜未眠,刚入睡就被叫起跪下接旨,折腾了一出又一出,才五岁的添丁哪里受得住。忍住现在才睡,已经很不容易了。王修柏抱着弟弟,羡慕幼弟的无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熟睡,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今年的科举,他怕是不能下场考试,他空有才子之名,却无科举之功,每次落榜,先生便为他可惜,想要复王家之兴,谈何容易。 王大人夫妇是仁义的主,到年龄婚配的,已经婚配的,他们便将契还给对方,又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自谋生路,或是回去婚嫁。而未到年龄了,便让管家带他们去正经的人牙那里寻个好人家做事。归还身契的人,没有人收下钱,他们在府里做工时,老爷夫人待他们不错,从不打骂他们,月钱给的还足,他们怎么能要老爷落魄时的钱。这些人拿着身契便悄然的离开了。 准备回老家养老的管家,也没有拿钱,老爷一家回老家,一行数百里,一路艰难,用钱的地方太多,且没有人护着,还带着妇孺,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没钱是万万不行的。王大人目送老管家离开,心里感慨万千,只是时间不容许他再多加停留,带着长子匆忙的套上马车,把整理出来的行李搬上车,被褥什么的全都用铺的铺在车厢内,一来省地方,二来也能减轻路途的颠簸。 从开始收拾行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公公便一直跟着,公公没有言语,只是看,即便是见着值钱的东西,公公也没有开口。公公感概王大人为官清廉,但人轻言微,自是帮不上王大人,只能在此时照顾一番。 一家人出了大门,回头看着仍挂着王宅的牌匾,王大人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年少得志,平步青云,却也同昙花一般,荣光短暂,可畏是大起大落。王夫人拉着女儿站在门口,眼角湿润,怨吗?怨,可该怨谁。王修柏没有回头,抱着弟弟立于马车边,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大人,再晚些城门就要关了。”跟随的公公小声的提醒着。 王大人收回视线,从手袖里掏出一块挂坠,“多谢公公提醒,在下如今也没什么可了表谢意的东西,还请公公收下。” 公公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挂坠,“日后咱家若是有事相求,王大人莫不能忘记了这块玉。” “自当记下。”王大人拱手,转身扶着夫人上了马车,再将小儿子和女儿交给夫人照顾,王大人在上车之前再次向公公行了拱走礼,之后王修柏学着父亲向公公行礼,快速上了马车。 公公一直跟着王家几人到了城门口,目送他们出了城,才转身回宫。 出了城,马车跑得便快了起来,他们要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落下地。马车看似很大,可里面坐了大小五口人,便显得拥挤。添丁被马车颠簸醒了,揉了揉眼睛,睁眼便见四周发黑,周身又晃荡,便麻利的坐了起来,眨了眨巴眼睛,看到离自己最近的娘,“娘?” “娘睡着了,添丁靠着大哥再睡一会儿。”王修柏要抱弟弟,却被弟弟拒绝。 添丁摇头又揉眼,打量着四周,然后便猜到,他们这是走了,他,错过了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和宅子告别,怎么说也在宅子里生活了五年。留恋,不安,还有说不清情感交织,他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那里是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家,也是记忆最深的地方,以后不论行至哪里,他对那个地方,仍会记忆犹新。也许若干年后,他有机会回到京城,甚至回到那个宅子,但是那时他找不回忘记中的情感。 托着下巴,想完之后,添丁敲了敲头,他是不是太文艺了。摇了摇头,把脑中酸了吧唧的东西甩出去,爬到哥哥身边,“大哥,我们是要去哪?” “回老家,湘城王村,父亲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大哥是在那里出生的,村里有很多小孩,添丁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王修柏其实已经想不起在村里生活时,是什么样子,他所描述出来的,只是安慰年幼的弟弟。 “大哥,我怕。”王琇芸一直很沉默,这会儿听着大哥讲起回村后的日子,才靠了过来,小声的说着心里的不安。 添丁望向父亲,意气风发的父亲,此时显得衰老很多,他猜不出父亲有何打算,就这样回村,没有问题吗?贯用现代人的思维分析古代人脑回路的添丁,望着车顶,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晃动,睡着了。 第6章 王老爷的老家在湘城,距离京城有几百里,正常行进,最多也就是半个月就能到达。即便是遇到些困难,也不会拖太久,可,上天大概是觉得王老爷前半生太顺风顺水,只是丢了官在太简单。出了京城,天就没有好过,正值六月,阴雨连连说得过去,偏偏老天爷心情不好,觉得下雨无法表达心情,非要加上冰雹。最大的冰雹足有鸡蛋大小。 马车进了凉州一停就是十数天,连天的冰雹砸得庄稼全都受了灾。一家人算上马夫全都留住在客栈里,王老爷负手立于窗前,望向京城的方向,新皇刚登基,便遇此灾定是不祥,心里涌出些幸灾乐祸的情绪,本是他的皇位,却要抢去,将前皇太子软禁在东宫,容不下老臣……新皇周历能坐稳江山吗? 比起忧心王老爷,京城皇宫内,周历听着太监禀报这些日子抄家的成果,几位阁老家中收出的东西,可以填充半个国库,而王大人家中收出来的东西,几位在场的太监都摇头,少得可怜,除了书贵重外,其实上都是先皇赏的东西,铺子,布料,如意…… 周历皇帝手指敲了敲桌子,王宰相为人为官处事的确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可惜了,偏偏支持皇兄。之所以没有要王宰相的命,也是冲着他的品性,若不是如此,便如同那几位阁老一般,灭满门诛九族。挥手让太监退下,周历皇帝翻开奏折,第一本的内容就是凉州遭灾。周历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刚登基就遇据说几百年不见之灾,连天的冰雹影响的不只是皇帝的心情,还有一年收成。 凉州城内的街上看不到人们走动的身影,不论是茶馆,还是酒家都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不知是天气降温,还是因为没有人气,穿着长袍披着被子仍觉得冷。添丁缩在被子里,打了个冷颤,然后往大哥的身边蹭,这天太冷了有木有,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孩子顶不住,身子弱的王夫人直接病倒了,和王夫人同住的王琇芸也不是个细心的人,直到晚上才发现母亲身体不适,才慌忙的跑出房间叫人。王修柏匆忙的穿上衣服,拿着伞出去寻大夫,添丁从被子里爬出来,跳下床跑到母亲和姐姐住的房间,看着已经发热的母亲,明显已经烧了一段时间,姐姐怎么才发现,真是太粗心了。狠狠的跺了下脚,添丁转身往楼下跑。 “掌柜伯伯,把最烈的酒给我一壶。”踮起脚,添丁也摸不到台面,只能扯着脖子叫了一句。后世的人都知道用烈酒退烧,添丁不清楚,古代有没有这种方法,但现在救人要紧,就算是父亲和兄长怀疑,也要做。 “小娃娃,店里的酒在前儿个都被人买走了,这几天外面下着冰,也没来得及去买。”掌柜从内屋里走出来,看一眼就记起孩子是什么时候住进店里的,一看就是大家子弟,掌柜的哪敢得罪。 “在哪里能买到,有急用。”添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这么点背,从京城出来没三天就开始下冰雹,跟着气温骤降,然后母亲染上风寒,要点儿酒还卖完了。 “城东有个酒铺,他们那应该有。”掌柜的道明卖酒的铺子,然后就见小娃娃转身向楼上跑去,心里猜测大概是取钱去了,摇了摇头,那户人家怎么让小娃娃跑来跑去,这么冷的天,还下着大块的冰,若是砸到头上……掌柜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屋,跟他没啥关系,操什么闲心。 添丁跑到楼上,翻出自己藏起的铜钱,把所有的铜钱全都装进荷包里,够买多少就买多少,得跟掌柜的借个酒壶,一边想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到底是小孩子,再跑到楼下已经气喘吁吁。“掌柜伯伯,能不能借我个酒壶。”添丁退了几步,对着空空柜子拱手行礼,然后一直不动。 刚进屋的掌柜又踱步出来,“小娃娃,外面在下冰,你这么出去不行的,大人呢?”小娃娃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容易让人起好感,出来又见小娃娃拱手行礼不动,掌柜的心软几分。 “家母染风寒,想用烈酒为她驱寒。”添丁十分认真的回答。 “染风寒请大夫,哪有烈酒驱寒一说。”南来北往的客人也不少,却没听说过能用烈酒治风寒。掌柜的却不认为小娃娃说谎,人命关天的事,就算小娃娃胡来,他们家的大人也允许,也就是说,他们有试过,且有效。 添丁不语,只是瞪大眼睛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被添丁看得无奈,便给添丁拿了个最小的酒壶,倒不是他舍不得借大的,只是小娃娃太小,哪里拿得了大的,就是小的,掌柜的仍担心会被小娃娃摔了,就当他是日行一善了。 接过酒壶,添丁用布将口全都塞好,将盖子拿下也用布塞,然后放进怀里,拿起带下来的衣服罩在头上,刚抬步准备往外走,又转身看向掌柜的,“谢谢掌柜伯伯,伯伯,城东要怎么走?” “出门一走向东走,就能见到挂着红色旗的店家,小娃娃,他们可不见得会给你开门,现下城里的铺子怕是家家都关着门。”掌柜的担心小娃娃会受伤,外面天,让小娃娃独自出去,掌柜的不知小娃娃长辈是怎么想的,若是他的娃,他绝对不放心,也不会让娃独自出去。 掌柜的忧心,在添丁看来不算什么,在末世的时候,气候比现在恶劣多了,现在外面只是下个雹子,末世时除了天气恶劣之外,还有各种变异特种,为了活着,为了一口吃的,不也得跑出去。添丁没把自己当小孩,母亲病了,父亲围着母亲转,姐姐是个不靠谱的,哥哥去寻大夫,他能做的也只是为母亲寻些烈酒擦身而已。再次向掌柜道谢,添丁站在门口辨别了一下方向后,便向东跑去。 掌柜的站在门口看着小娃娃的身影消失在冰中,并没把门关上,就怕小娃娃回来时关了门,叫门时,他听不到,不能及时开门。 领着大夫回来的王修柏并没有发现弟弟不见,床上的鼓包让他以为弟弟缩在被子里睡觉。大夫给诊了脉后,直言不难治,只要降温了就没是,可因天气,药房里的存药缺了几味。王琇芸无措的站在一边直抹眼泪。 外出买酒的添丁回来的很快,店家是位好人,没有因为他买的酒少而拒绝,甚至还免了他的酒钱,只因他是为了救母。添丁喘着粗气爬上楼,推开母亲房间的门,这时王家的人才发现添丁跑出去的事。这会儿大夫已经走了,添丁把怀里的酒壶拿出来,因为一路奔跑,酒洒了不少,“父亲,儿子在书上见过可用烈酒驱寒,散热,便去买了壶。” 刚想开口教育小儿子的王老爷,咽下到嘴边的话,他并不知小儿子启蒙都学了什么,书里的法子,也不是不可能,他还看过破兵之书,而且书房里收藏的书门类很多,有医书倒也不奇怪。不过,王老爷仍对小儿子的行为进行了批评。 送大夫回去的王修柏不知弟弟编出忽悠人的话,如果在场大概会问清是哪本书,弟弟看什么书,他可是全都知道。 第3节 添丁过了关,让姐姐给母亲用沾过酒的擦耳后,手腕,脚踝。又下楼给请掌柜的给他们每人送上一碗姜汤。掌柜的立刻应下,看着小娃娃的眼神特别的慈爱。添丁又跑到楼上,套下湿衣服,坐进装有热水的盆里,小孩子的好处此时体现出来,一盆热水就够他快速洗个热水澡,舒服的套上干衣服。把头发擦干,客栈的小二把姜汤送上。捏着鼻子喝下一大碗,才吐了口气,跑去看母亲怎么样了。 王琇芸不停的用烈酒给母亲擦弟弟说的三处地方,还不忘记抹眼泪,王老爷已经喝过姜汤,这会儿正喂夫人,添丁进屋便坐在床边,望着母亲。母亲因为父亲的事,一连数日寝食难安,还不等缓口气,家中又遭巨变,一路奔波到此地,倒被寒冷的天气打倒了。 王修柏带着大夫配得药回来,因为缺少几味药,药效如何便不得而知。无人跟王修柏提起添丁买酒的事,对于房间里烈酒的味道,也只是皱了下眉,并未多问。王修柏回房换衣服,添丁端着热姜汤给大哥送去,在外面淋了冰雹,他怕大哥身体撑不住。添丁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过,在古时,风寒也能要人命的,他不想失去家人。 “添丁,你的衣服怎么湿了?”王修柏看着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皱眉,手却没有停下,把装有热水的盆子端到椅子上,揉湿毛巾擦身。 添丁别过头去,他才不会说水是刚刚他洗过澡的。“大哥,快把姜汤喝了,我把药拿下去煎了。”说完拿起药就跑。 第7章 没注意到弟弟尴尬的表情,快速的洗了洗之后,换好衣服便去守着母亲。走进房间,见妹妹不似之前那样抹眼泪,而父亲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躲着的母亲脸色不再潮红,王修柏快步上前用手背贴了下母亲的额头,“母亲已经不再发热了。” 王老爷点了点头,只是一碗姜汤,外加烈酒擦身,便把温度降了下去,此法甚好。“姜汤可喝了?” 王修柏立刻应是,问母亲有没有喝药,待听母亲的药还未煎好,立刻表示去看看。走进厨房,就见添丁坐在炉子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慢的扇着火,原本应该煎药的小二不知去了哪里。“冷吗?”蹲在弟弟的身边,王修柏接过弟弟手里的蒲扇,煎药的过程是枯燥的,对小孩子来讲更是,好在弟弟平时不是好运的人。 添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冷。王修柏跟弟弟讲母亲已经退热了,添丁眼前一亮,也松了口气,他虽知道烈酒可以退烧,但仍没有把握一定能成,毕竟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谁也做不到百分之百。 王夫人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副药下去发了汗,便没了虚弱的样子,第二天除了虚了些外,基本没什么事了。外面的冰雹仍在下,一家五口外加马夫,天天一人一碗姜汤,倒也没再出现发热的事。在凉州整整停了一个月,天才算放晴。王家想立刻赶路,马夫头摇得圆,外面的路肯定不好走,想要赶路,仍需再过几天,前提是不会再下雨或是冰。 无奈的在凉州又停了数日,马夫才谙可以走了,去结算房钱,王老爷一阵肉疼。没丢官之前,他自认是清官,可也没为钱愁过,现在手上的钱就那么多,又没有营生,只出不进,王老爷长叹口气,希望余下的钱能够支撑到老家。 王老爷步出客栈,正待上马车,便听到“涣之兄,许久不见啊!”反应最快的不是王老爷,而是添丁,王涣之?王羲之的兄弟?他对上朝代了?王老爷看向来者,轻哼了一声。 “涣之兄,这是去哪?鄙人奉命在此调查灾情,得见涣之兄也是缘份,不如小酌一杯?”来者像是没看到王老爷难看的脸色一般,依旧自照自的说着话。 王老爷内心汹涌,在他看来,来者便是奸诈小人,新皇宁用此等小人,也要将老臣赶下台,想想近几日听说的阁老境况,王老爷内心悲凉,挺直脊梁,“内子抱恙,不能在此地久留还请见谅。”说完不理对方,直接上了马车,做为文人,即便被新皇厌恶免了官,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仍是留存。 先上车的添丁偷偷掀开了车帘往个望了一眼,父亲和男人说的话,他全入了耳,添丁在心里直摇头,父亲的性子若不是入了先皇的眼,怕是一辈子都难登大殿。文人的傲骨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可能当饭吃吗?当钱花吗?现在他们家是什么情况?人家是官,他们是民,还是要做最低的民。添丁不是想让父亲趋炎附势,但最起码的,也不是得罪人。 王老爷不知小儿子的心里,若是知道大概还会骂上小儿子一番,上了马车后,马夫立刻驾车往城门跑,没一会儿就出了门。而留下的男人,冷笑一声,“不识好人心,也不想想现在正逢遭灾,还如此行进,就不怕被人抢了。” “大人,您这是?”跟在男人身边的人不解的开口。 “在下虽是小人,却也敬佩一心为民之人,那个妥妥的清官。”男人摇了摇头,负手转身,道他是小人,可以君子之道恶意猜小人之心便是正人君子了? 离去的王老爷不知之后发生的事,打出了城门之后便心事重重,添丁在心里摇头,王修柏握紧拳头,王琇芸紧靠着母亲。王夫人面色苍白,既然是风寒痊愈,仍是伤了身。 那位大人预料的事情,王家的马车并没有遇到,他们到达下一个休整的小镇。一路上王老爷见了不少遭灾情况,脸色更不好了,一副担忧的样子。添丁完全不能理解父亲的想法,父亲还对新皇抱有幻想?觉得能恢复他的官职?即不为官,就要快速的调整好心理,总不能他们一家五口回去就靠着五亩地,和破房子过日吧!一路上的银子花销,也不见父亲有计算,就算他们顺利的到家,估计也剩不下太多了。 大哥二十,至今还未取亲,未行冠礼,还要读书参加科举,母亲的身体需要休养,姐姐尚年幼,不急于谈婚论嫁,但从高到低的落差,一时半会怕是适应不了,家里的老房子肯定是需要修葺,零零碎碎的东西,哪个不需要钱。添丁忧心望向母亲,支撑一个家的重任,不应是女人,可指望父亲?添丁只能摇头,父亲未为官之前如何,他是不知道,可现下的样子,添丁觉得指望不得。其实说来最好的方法就是父亲回去之后办个私塾,至少也是个生计……视线从母亲转到父亲身上,再想之前发生的事,添丁无言的放弃了心里的想法,父亲怕是受不住落差。在心里长叹了口气,添丁心里郁结。 王家现在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叫汴阳的小镇,人口不多,客栈也及少,南北行商的更少。添丁寻了个角落坐下,晃着腿,桌上摆着一碗水,眼睛看向外面,在街头走的人不多,出门的男女老少都有,这里男女出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忌讳,未嫁女也不用带着面纱一类的东西,民风算得上开放。不带面纱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面容姣好的女子,若是遇到恶霸,不知有没有地方讲理。 在古代,女人的地位也就那样了,别说是女权了,连平等都别想。上辈子所经历的世界,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那么一个女皇,而这辈子,别说是女皇了,连女官也只能在皇城后宫转转,还就只有零星的一两人,而女官最后的出路,基本上也都被皇上收进后宫。以上,是添丁在京城时翻看杂书中找到的,当不当真无从考证。 在角落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恰好王修柏出来叫人回房吃饭,添丁才跳下椅子,向大哥走去,还未走到大哥身边,门口便传来吵杂的声音,客栈里的小二跑到门口招呼。添丁回头看了一眼,便扯了扯大哥的衣襟,“怕是遭了事。” 王修柏低头看了看弟弟,奇怪弟弟是如何看出来的,他并不觉得门口的人哪里像是遇了事的样子,虽说看着有几分狼狈,可赶路不都是这个样子。添丁见大哥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不信,也不多说,大哥是智硬,还是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发挥到了及至。 跟着大哥回了房,吃饭的时候,添丁还是纠结着那几位遇了什么事,添丁的猜测在饭后没多久便得到了答案。 饭后,马夫行色匆匆的过来寻王老爷,把他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今天来了几位投住的人被拦路的村民给抢了。因为遭灾,村民的日子不好过,便干起了抢路过的马车行当,村民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马夫担忧他们若继续向湘城的方向走,会不会也遇到这样的事。 王老爷听完后脸色非常的难看,反复说着岂有此理,又道什么君主之道,添丁听着心里直翻白眼,十分想走到父亲面前,大力的摇父亲,他,已经被皇上免了官,还是想想怎么回家更实际一些。论什么君主,谈什么治理,跟他有什么关系。不爱听父亲的大道理,转头望去,就见大哥一脸认同的表情,添丁抬腿便踢了大哥一脚,然后装做一脸无辜的样子。王修柏只道弟弟是无意踢到他,并未在意。 不爱听父亲说些官方词令,添丁跳下椅子坐到母亲的身边,他不指望母亲劝说父亲,在以父为天的制度下,即便是泼辣悍妇,也不敢挑战丈夫的权威。王琇芸正跟着母亲绣花,她仍有些懵懂,仍有些不适落差,却听话的跟母亲绣东西填补家用。 在古代,纯手工的绣品十分常见,只是花样单一。梁国,以苏绣为贵,皇室贡品均为苏绣,在京城的时候,添丁有幸见过苏绣,添丁并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上辈子末世后,他在寻找食物的时候,有幸见过后世传奇蜀绣,苏绣,织锦,那才叫传神,只可惜已是末世,哪里会有人收集这些,当也只是过过眼瘾,心知可惜也只能转身打填饱肚子的东西。想到此,添丁脑中闪过什么,却因太快而没有抓住。 不管前一天王老爷做了什么决定,第二天王家的人都没能离开客栈,传说中的六月飞雪出现了,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在一个汴阳的小镇,下雪了,漫天的大雪,飞飞扬扬,添丁缩在被窝里,整个人都不太好,只是单纯的天气异常,还是出现如同上辈子一样的事?小小的身体连连打着冷颤。 第8章 没有人注意到添丁的反常,大家讨论最多的便是六月飞雪不是吉照,有人说出了冤案,有人讲有大灾,也有人说新皇上位存猫腻,还有人说先皇葬的地位不好,客栈里未离开的客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问王老爷的看法,王老爷没有做任何的回复。 雪夜,王夫人再一次发热,王琇芸被母亲发热的身体烫醒,再一次哭着跑到父亲和哥哥们住的房间,把门拍的震天响。王老爷冷静的让大儿子去寻大夫,再让小儿子去找掌柜的要些烈酒,顺便要些姜汤和热水。至于女儿,王老爷觉得待夫人养好身体后,需好好教养。 添丁拉住姐姐,让姐姐给母亲多添两床被子,王琇芸胡乱的点头,添丁才叫掌柜的房门。比起养成了高人一等习惯的王家人,添丁嘴甜得讨喜,即便深夜叫人门,掌柜的脸上也没露出不满的表情,听到添丁要的东西,立刻叫小二去弄,小二见着添丁叫哥哥,因为被叫醒的情绪全都没了,要知道小娃娃的家世一看便明显不是他可以攀附的。人都希望别人能够尊重,小二也不例外,麻利的进了厨房,把添丁要的东西准备好。 王夫人这次发烧明显比上次要严重,王琇芸把眼泪抹掉不停的帮母亲擦露在外的地方,王老爷则只是坐在床边,添丁十分看不上眼,帮着姐姐递带酒的帕子。王夫人烧得有些糊涂,手脚无意识的乱动,几次踢到两孩子。王琇芸咬着下唇,添丁则干脆坐到母亲腿边,紧紧的抱住母亲的腿,方便姐姐给母亲擦酒。 在一个月里,接连染风寒,王夫人底子着实不好。看着母亲的脸色,用比纸白都觉得往小了说,焦急得不停往门的方向看,大哥怎么去了那么久。王夫人迷迷糊糊的醒来,勉强能睁开眼睛,看到相公坐在身边,儿女忙着给个擦什么。 “娘,哪里不舒服?”唯一比上次强上一些的就是王夫人上次一直昏睡,直到退了热才醒,这次还未退热就醒了。正给母亲擦身子的王琇芸最先发现娘醒了忙开口询问,不想声音哽咽,鼻子发酸,眼泪随着落下,“都怪我。” “胡说,娘没事。”王夫人很虚弱,但仍开口不愿女儿自责,“娘自个儿的身体,还不清楚,就是虚了些,无事。” 王夫人越是这么说,王琇芸越是哭得厉害,手却没停,非常认真的擦着,以盼着母亲能快些降温。王老爷把姜汤端起,扶着夫人起身,让夫人喝下。王夫人还当是药,未多想便将一整碗全都喝下,然后才觉得味不对。 “是姜汤,驱寒用的,柏儿去请大夫了。”王老爷待夫人把姜汤都喝下后,慢慢让夫人躺好,“发发汗,热便能退了,再喝上两副药,人就没事了。” 王夫人点点头,便闭上眼睛,紧了紧被子,刚刚起来坐那么一下更觉得冷了。被子很沉,抬眼一瞧,上面多了两床被子,小儿子也在身上,“添丁,快下去,别过了病气。” 添丁坐起身拍了拍胸脯,“娘,我没事,壮着呢!” 王夫人被儿子逗乐,这一乐不要紧,连着咳了几声,吓得添丁连忙爬过去,帮着母亲顺顺。王琇芸凑了过来,担心的看着母亲,王老爷给夫人倒了碗水,送到夫人嘴边。喝了口水后,压下了再想咳的不适,对着儿子摆摆手,添丁不敢再压着母亲,母亲当再睡一会儿,发些汗。 在王夫人又眯着后,大夫终于赶来,晚间的时候不少人染了风寒,王修柏到药堂的时候,大夫出诊去了,在那等了许久大夫才回来,未等喝口热茶便赶了过来。大夫非常认真的给王夫人号脉,对屋里强烈的酒味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多问。大夫号完脉后,便将王老爷请至一旁,给他请了一下王夫人的病证,说了一大堆的绕嘴的词令,化成简单的话就是,之前郁结,后之风寒未治愈,伤了身,现在又复发,就算是养好了,怕身子骨也要比前虚弱,不能劳累,更不多忧心。 添丁看着父亲拱手请求大夫救治,心里却在皱眉,风寒便能要人命,古代的医疗水平着实让人忧心,可古代不都是有很多厉害的方子吗?在后世吵着中医,西医哪个厉害,一方说中医治本,西医治标,可放在这个时代,中医治的本呢?大夫的话里话外语气就好像母亲若再染病气,就活不成了似的,是大夫不会说话,还是他想得太夸张?可不管是哪样,添丁只觉得有一点是相通的,不论是古代,现代,还是末世,看病的费用都是极高的。且大夫大多都是看人下菜碟,遇到穷人家,写的方法是有效,快,且便宜,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那就是两字,慢,贵。 在凉州遇到那位大夫,有位有良心且有医德的,眼下这位,可就差得太远,一副药下来,比凉州贵了两倍之多。添丁上辈子生存在末世,末世之初,得个病还有快速有效的西药,后来他们只能在药房里寻中医配着吃,以至于添丁也能配上个方子。大夫写的方子里,在添丁看来只有一味算得上是对症下药,其他的几味,全都是些没用的,治不好,也治不坏的那种。添丁抬头看向大夫,心底那叫一个气,这人明显是把他们当成肥羊宰了。 许是添丁的视线太过明显,大夫看向添丁,见是一小孩子,心里仍是犹豫一下,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大夫也就不在意了,可这一家明显看着身份不一般,拖家带口的也不知打哪来往哪去,若是发现不妥,回来寻他……,大夫心一紧,忙又说要方子再添两种药。 添丁冷冷的看着大夫,他就不怕把人治死了。 之前的方子改动很大,添丁再瞧去,算得上是对症下药,不过仍嘱咐跟着抓药的大哥,一定盯好抓药的小童,别让对方拿别的药顶了。对大夫不信任,连带着对药堂里的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大夫被添丁的话气得不行,甩袖子走了,王老爷让添丁给大夫道歉,添丁看向父亲,“若他不心虚,怎能走得这般匆忙。” “谬论。”王老爷手指着添丁,点了点。 添丁低下头撇嘴,他对父亲是越来越……摇头。 王修柏抓药回来得很快,特意跟弟弟说了一声,他一直盯着药童抓的药,还特意让对方放慢了动作。添丁对大哥的表现在心里竖大拇指,大哥明显是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了,比父亲强多了。其实添丁是想太多了,王修柏哪里听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只是因为母亲,才特别注意。添丁和大哥再一次肩负煎药的工作,这次的药开了五副,早晚各一次。 第一副药下去,王夫人的热便退了,可仍是发虚,发汗,并开始咳嗽。添丁听着母亲咳嗽的声音,十分忧心,这个季节没有梨,他想做个梨羹给母亲清清喉咙都不行。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即便是在末世生存多年,可仍是对古代的生活有着各种不适。 雪持续了三天,王夫人病在雪停后有了好转,又抓了两副药,吃了一天,王夫人显得精神多了,但仍咳嗽不止。王老爷这会儿似乎也不太相信汴阳的大夫,全镇就这么一位大夫,想寻别人也没人可寻。王老爷想着等到了下一个大点的城再请大夫为夫人号脉,现下只能再吃上两副药看看。 雪停下的第四天,一行人再次上了路,一路上还算顺利,直到下一个城,只是因为雪灾的原因,在途中整整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途中多数住野外,只有少数时,会住在老乡家,因为之前听说被抢的事,王老爷不敢进村,更不敢靠近村落。待他们进城的时候,王大人一家已经饿了一天。 进了八月,他们的行程还未过半,王老爷盘算手里的钱皱起眉,需要找个能够营生的事,若不然他们撑不到家。王老爷看向天,苍天为何如此待他,他做错了什么,他自认问心无愧,可现在呢?他只是回乡,一步三坎,夫人身体越来越虚弱却硬撑着,他担心夫人挺不过去,还有稚子未长大,还有女儿未嫁人,大儿子还没有成亲,他们还没有相扶到老。王老爷仰天长叹,却无回应。 老天大概是真的看王老爷不顺眼,他们进城的晚上便阴天,半夜便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十分吓人。王夫人和女儿都被吓醒,王夫人撑着身子去寻丈夫,王老爷快便过来守着母女二人,添丁一点儿事都没有人,继续呼呼大睡,连个身都没翻。王修柏看着弟弟,觉得弟弟的心真大,然后翻个身,再也无法入睡,雷声伴耳,无心入眠,却没有书相随,想着以前的生活,王修柏叹气。 第9章 不知是不是王老爷衰运当道,还是老天爷看重添丁小朋友,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王家现在都必须在此停留一段时间,赚取日后的费用,不然别说回乡,就是去下个城都是问题。 王老爷能想到赚钱的方法,就是抄书,着大儿子去书斋去问问有没有抄书的活计,而他则去寻处住所,打算在此长住,便不能住在客栈。添丁对父亲可算是做了聪明的决定表示欣慰,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了,讲排场什么的,只是自讨苦吃,瞧瞧这一路他们住的房间,全都是上房,没有上房,出要住在朝阳好的屋子,真还当自己是老爷,也不想想兜里有多少钱可以花。所谓穷家富路,并不是指在路上可以奢侈的败家。添丁想想被花出的无意义之财,便觉得肉疼。 添丁想不通父亲脑子里的东西,每每看着父亲大手大脚的样子,就想扯着父亲衣襟问问他,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他是想最后卖儿卖女以供自己的奢侈花销吗?添丁也只敢想上可以,哪敢付之于行动。让添丁抑郁的,除了父亲之外就是大哥,母亲身子不好,就算是身子好,以这个时代以夫为天的女性守则而言,母亲也不会开口劝说父亲,可是大哥为什么不说,大哥已经到了加冠的年纪,虽然没办加冠礼,可生日已经过了啊!已经成年了,成年了,成年了啊,难道不知家已中落吗?想想大哥的性子,添丁扑在桌上,满满的无力。 王夫人以为小儿子困了,便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眼睛望向窗外,盼着相公早些回来。吴琇芸低头认真的绣着手上的花样,一边盘算着手里的绣品能不能添补家用。 王老爷在外面转了一圈,倒真租了一户院,月钱倒也便宜,一家人带着东西搬了过去,马车是王家的,马夫则是以前的家仆,虽说已经把身契全都给了他们,但王老爷仍是把对方当成下人。马夫见王老爷一家要在此停留,便想着要回去,可看着仍是阴雨连天的天气,便没开口提离开的事。 谁也不会想到,停下一个月再次启程后,他们用了整整一年半年的时间到达老家,到达之时,王夫人的身体相当糟糕,只能长卧于床,而王老爷则成了王老头,一家的支柱则成了王修柏。一路的艰辛不好外道,添丁望着父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就是免个官吗?又不是要了你的命,虽没老,可还有小要养,非得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王老爷以为自己和儿子能靠抄书为生计,哪想他和儿子的速度太慢,且字未入书斋老板的眼,哪怕他暗示对方自己以前的身份,老板也只是冷笑回了句,他和xx五百年前是一家,旧黄历有什么值得说道。王老爷顿时气得不行,和对方理论起来,书斋老板直接把他们所抄之书扔了出去,然后放话,他们书斋不收他们抄写之书。王老爷不是经营之人,还摆着谱道,自有人收。哪想拿着所抄之书,处处碰壁无人收。 添丁听说后便摇头,父亲的架子摆得太大,还当自己是宰相吗?一个前宰相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眯起来低调做人才是高高之选,这般行为是觉得自己还能翻身,还是想早点去见阎王?人道子不言父过,可添丁实在是无法不报怨。自从抄书之路被断了之后,王老爷便天天长嘘短叹,要么说周历皇不良,要么就是批书斋老板不识货,还道世态炎凉,人只知趋炎附势,攀龙附凤,却不知雪中送碳。 每天只知念三捻四,却不知寻营生,倒是有人慕名而来,请想王老爷给家中孩子做启蒙先生,王老爷却道对方是折辱他,把小添丁气得恨不得上去踹父亲几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折辱,连养家的钱都没有。母亲成天拖着病体为一家人操劳,父亲还嫌吃食过素,嫌素倒是拿出钱啊!再次上路的时候,家里能当的东西全都当了,母亲和姐姐所绣之物全都卖了,却不是高价,王老爷知此事,还骂商人无良。添丁已练得不生气了,对父亲满满的全是失望。 上路之后,老天像是惩罚他们一家似的,一路各种家各种难不断,走一步一个坑,不得不走走停停,马夫倒是个衷心的,并没有舍他们而去,就算他不告而别,添丁也不会怪对方,一路的艰苦,虽不比末世,可仍烙印心间。到了老家,看着破落的三间房,添丁淡定的里外转了一圈。 “可是王家老六回来了?”小村远离京城,对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相隔近两年的时间也不是很清楚,只知老皇帝走了,现在是新皇在位,因灯受了灾,连涨了两年赋税。想要免徭役的钱更是涨了三倍。村长听着村里人报有一辆大马车往王家老六的老宅方向去了,村长立刻过来看看。 “堂叔!”王老爷向堂叔行了大礼,一脸的悲切。 站在王老爷身后的孩子全都向来者行礼,添丁看着村长,从外貌上说,是位宽和之人,但内在就不得而知了。王老爷倒没说自己被免官回来的,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冠冕堂皇之语。村长问起王老六的媳妇,王老爷哀叹,夫人随他受苦,一路舟车劳顿累垮了身体。 村长劝慰一番,也未久坐,一家人刚到,总归收拾一番,村长要回去和族长说道些什么,这些年他们借着王老六的名声,在县里无人敢欺,处处占优,十里八村的,哪有敢欺王村的。现下可不一样了,王老六回村,这官没了,以后要如何事行就得好好想想。 王老爷哪知堂叔的心,见堂叔走没一会儿他们家的大儿子背了些粮面和野菜过来,还直道不能收,被添丁直接撞开,不停的谢谢伯伯。添丁完全无视了父亲的眼神,面子能当饭吃吗?添丁被父亲气得半死,好好的马车,居然送给马夫了,尼玛,那辆马车能使多少银子,那两匹马得值多少钱,穷大方个什么。 村长家的大伯离开之后,王老爷先是大骂儿子有辱身份,之后便命大儿子把东西送回去,王修柏刚要去拿,添丁便跳了出去。“父亲还未看清楚现实吗?还当自己是有份例的当朝宰相吗?还以为自己是家财万贯的富人吗?”添丁板着脸,他忍了很久了。“咱家现在没粮,没面,没菜,母亲的身体还需药钱,父亲为了所谓的面子,要让一家人跟父亲挨饿吗?父亲是想逼死母亲,再续弦吗?”添丁最后的一句话有些诛心,王老爷对夫人不能说特别好,可也不差,进京之后,不是没见过美人,但能和夫人相扶至今,自是没有续弦之意。 王老爷抬手便给小儿子一巴掌,厉声道,“你在指责为父吗!” “没错,就是在指责,一路以来,父亲办的都是什么事?断了一条条营生之路,不思进取,还奢侈不改,咱家现在有钱可供父亲大手大脚吗?马车本可换钱供一家一年所需,父亲做了什么?”添丁仰着头看向父亲,一脸的倔强。 “你在怨为父将马车送人?那马夫随我们一路,为父无银可付,以马车当资,有何不妥。” “父亲在断章取义,儿子指的不单单是马车一事。”添丁瞪大眼睛望着父亲。 王老爷被小儿子纯净带着怒火的眼神看得暗气,甩着袖子,转身进屋。王修柏望着手里的东西,看看父亲,又看看弟弟,到底没有送回去,他们一家着实需要吃的。添丁望着破烂不堪的老宅,脸色非常不好。王修柏拍拍弟弟的小肩膀,“放心,有大哥在。” 家里第二个不靠谱的人便在大哥,还不如姐姐,至少姐姐还知拿绣品换钱。不过听着大哥的话,添丁仍是感动万分,眼里含着泪,不是因为刚刚的一巴掌,也不是为落魄的生活,单单只是为一句话而已。 稍晚的时候,王村的村长和族长带着几位老人一同过来,问王老六打算,王老六一句未回,倒是王修柏站在一边恭敬的应着长辈的话。添丁顶着半边肿起来的脸,坐在一边竖耳朵听。王修柏未提贡田之事,只说要修葺房宅,待修整好后,他要赶考,必要争个脸面回来。 添丁仰头,就知道不能信大哥的话,赶考的钱从哪里来?借钱?平时的生活所需之钱从哪里来?借钱? “老六,咱们村里拿钱建个学堂,请你为夫子如何?”村长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怎么说老六也是入了先皇眼的榜首,教学生说不定村里还能再走出个状元。至于王修柏赶考之事,村长觉得不太容易。 添丁耳朵竖着,觉得村长这是给他们送生活费啊!去学堂授业不错,至少逢年过节不愁吃食,添丁想得正美,哪想王老爷一盆冷水泼来,“小侄无心读书。”听完父亲的话,添丁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数以十万计的神兽在胸口奔腾而过。 第10章 近些日子,王村里最大的谈资就是王老六家。王老六以前可是官居宰相,宰相是什么官,对于老百姓而言,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现在却回村里来了,肯定是出啥子错了。老百姓不懂啥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就是觉得王老六犯事了。第二大谈资就是足不出户的王老六家里的,十几年前他们王老六把家里的接去的时候,可精神着,现在的样子,怎么老成那样,不是说富家夫人,个个水灵,怎么王老六家的那副样子,若不是相熟,差点认不出来。 添丁每天都围着老房子转,叫来大哥问房子什么时候修葺,趁着父亲手里还有些钱,先把房子修了,不然等到了雨季,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而且过段时间大家也要下地了。提起地,添丁拍了拍头,“大哥,等下带我去赶村长堂爷爷家。”他还有五亩地呢!得问问谁种着,他要收回来种。 提起种地,南北的差别是很大的,添丁上辈子纯北方汉子,还是东北的汉子,对南边种地,只知是两季稻,三季稻,但具体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收却是抓瞎。添丁想要收回地,就是想试试,至于他爹的情绪,添丁是不准备理。打从回来,就知道在房间里一呆,吃饭也不出来,让人送进房里和母亲一同吃,看起来比回来那天消沉了很多,添丁一度觉得那天是不是自己说过火了。 “添丁去堂爷爷家可是有事?”王修柏早把弟弟有地的事忘记了,弟弟出生那会儿,五亩地对他们家里来,着实不值得一提。 第4节 “要地啊,我的五亩地得要回来,不然等过了秋咱家吃啥。”添丁望着房子,“还要问问堂爷爷修葺房子要多少钱,得问父亲要钱。” 王修柏点点头算是认同弟弟的说法,至于五亩地的事,王修柏也想起来了,在心里感叹,当初谁也没有在意五亩地,现下却成了他们家唯一的收入,不过,“抄家的时候田契没被收走吗?” “我藏得好,怎么可能会被人收走。”对于此事,添丁还是很得意的,“现在就去?” 王修柏点头。 两人打家里出来,一路所遇之人,他们都会主动打招呼,都是一个村的,沾亲带着故,两人又是晚辈,怎能不招呼一声。村里的妇人,见着王修柏后,都道长得俊,想着王家回来的人里,并没人王修柏的媳妇,要么是媳妇不堪王家落魄跑了,要么就还未定亲,若是前一种,王修柏写封和离书或是休书便可,后一种就更好了,妇人们心里盘算着自家有什么亲戚。别看王老六家出现回村了,可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个大官,怎么着也能有些好东西,而且听说王修柏要参加科举,不求中状元,就是个举人,也能得个举人夫人的称呼,谁不高看一眼。 王修柏不清楚,婶子大娘们个个当他是女婿的最佳人选,若是知道,天知道王修柏会做什么反应。 一路到了村长家,添丁直白的讲出五亩地的事,村长之前没提是以为王老六把这茬事忘记了,现在人家提起,且明说田契在手里,村长只能让人把要种五亩地的人还回。至少王老六没说贡田也要回去,贡田可也是有地契,立了字据的。“过了晌午,带你们去看看地在哪。” “谢谢堂爷爷。”添丁笑眯眯应谢。 “堂爷爷,还有一事相求,我们家的老房子需要修葺,您看修要多少钱,求哪些人帮忙?”王修柏提起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村长想想王老六家的房子,确实需要修整。想起刚刚提到田契,估计老房子的地契王老六家也是留着的,想起王老六,村长便摇头。好好的人,怎么回来后变成那样。让他为孩子们授业,也是想给他谋个生计……想到这儿,村长看向王修柏,“老六在家干什么呢” 王修柏和添丁互视一眼,一个低下头玩手,一个眼神飘向别的地方,说真的他们也不清楚父亲每天在房间里做什么,看书?老房子里并没有书,也没有笔墨纸砚,父亲每天在做什么?他们也很好奇,不过谁也没冲过。 村长见两人的样子,再一次的摇头。想到早晨媳妇跟自己念叨的事,“修柏啊,在京里时,你父母可给你订亲?” “此事修柏不知。”王修柏是真不知,在京时家中之事他都很少接触,只是专心读书,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而且在京时他还未及冠,哪里能谈此事。 村长想想点点头,还是要去老六家一趟,顺便看看能不能说服老六去学堂授课。村长把谁是能手都讲了一下,又报了一下预算,让他们回家准备钱。预算只会多不会少。添丁又问要不要准备饭菜,村长摇摇手,谁人不知他们家的情况,“已经算在工钱里,就不用多做准备了,弄些喝的就行。” 添丁明白,不用准备饭菜着实让他们松口气,现在家里的饭菜实在是无法入口,最多能称之为熟了,拿出去招待客人,还是算了。两人解决了大事之后,都松了口气,分分起身告辞,村长也不久留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添丁想起件事,“堂爷爷,村里谁家养鸡鸭,我想寻些幼崽在家里养。会付钱的。” “哪里用得钱,等你们家房子修好了,让咱家你大伯各送五只,先养着。”村长挥挥手,看着添丁眼里透着慈爱,老六家看着也就这个小的看着能撑事。 “谢谢堂爷爷。”添丁十分感激的堂爷爷鞠躬行礼,在堂爷爷看来可能没什么,可对于他们来讲却算得上是奢侈了。 村长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去,找人的事他去说。 兄弟两人再三道谢,才离开村长家,回去的路上,两人的步伐松快多了,想做的事基本都完成了,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去找父亲要钱。添丁觉得家里的钱,最好能全抠出来,再让父亲管下去,他们家怕是要露宿街头。要钱的事,添丁就交给大哥来办。回到家后,添丁坐在院子里,等房子修好后,得在院子里种点青菜。 王修柏到屋里问父亲要钱,倒是十分顺利,拿出钱袋子,王修柏和弟弟坐在一起把袋子里的钱数了数,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五两银子,十个铜钱,说多比不上以前,说少,可足够在村里两年的花销。拿出一两,堂爷爷说的修整费用,其实村长只说八十钱足够,他们没有散钱,只能拿整钱。其他的钱,王修柏交能弟弟保管,添丁能把田契藏着没被人收走,他就相信弟弟会把这些钱。 添丁拿着钱,思考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将钱翻倍,他们家急需钱。大哥要读书,哪怕大哥能借书来抄,前提也得有笔墨砚台,这些都是钱。姐姐做惯了小姐,哪怕会绣东西填补家用,可十指不沾春阳水,厨房是迈都不迈一步,没有钱,他们想要雇个煮饭的婆婆是问题。母亲的药不能断,所需钱数不少。至于父亲……不提也摆。“大哥,可有想做什么生计养家?”养家之事,还需要问问大哥的。 “学堂若是办起来,我想去做先生,一边授业,一边读书准备来年的科举。”王修柏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不知村里能不能应,凡是先生,至少也是个童生,他如今连童生都不事。 添丁低下头,村里的学堂明显是冲着父亲,父亲不同意,怕是办不起来。对于哥哥一条路走到黑,把前途压在科举上,添丁觉得并不明智,但他支持哥哥参加科举。 王琇芸不知何时坐到了两人身边,在弟弟低下头后,王琇芸感觉到弟弟似乎不是很满意哥哥的说法。“我会多绣些东西添补家用,只要不让我进厨房就行,我受不了那个味。” “姐,东西多不代表就能赚很多钱,有个词叫贵精不贵多。”添丁摇头,绣东西很伤眼睛,姐姐从小就娇生惯养,一路下来能挺着,还绣东西,添丁已然觉得意外。比起不靠谱的爹来说,姐姐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已经很努力在适应现在的生活了。 “贵精不贵多?”王琇芸是大家闺秀,自是认过字,读过书,她并没有听过这样的词。 “姐姐,全国只有一件的东西值钱,还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值钱?”见姐姐不懂,添丁便非常直接的提问。 王琇芸恍然点头表示明白,“可是家中女子都会做针线活,怎么才能做出独一无二的。” “那就要从细微的地方着手。”添丁对绣品了解的不多,只知名不知绣法,“如果姐姐能自成一派,那就了得了。” “尽拿姐姐打趣。”王琇芸轻拍了弟弟一下,随即有些失落,“若是母亲身体无恙,绣出来的东西倒是能卖得很贵。” 第11章 听着姐姐的话,添丁的心情没由得一阵低落,但是很快便收拾好情绪。唯今之计就是快些赚钱,寻个好大夫为母亲治病。“姐姐,这十钱给你。”添丁把十个大钱放到姐姐的手里,“不要觉得少,在村里生活,十钱能买下不少东西。” 王琇芸点点头,把十钱收好。 “我问堂爷爷要了五只鸡崽,五只鸭崽,等房子修好,就在院子里养,到时还请姐姐要多照看着。”添丁不准备催着姐姐天天绣东西,毕竟对眼睛不好,姐十指不沾春阳水的闺秀来说,能做的事太少,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尘土不会扫,添丁只能寻些简单的事让姐姐做。想想他们换下来的衣服,还堆在屋里,添丁觉得头大。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添丁想了很多种赚钱的方子,小到小吃,大到御用贡品等等,不过具体的还要去一趟镇上探探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他不用担心因为商户的原因而影响到大哥的科举之路。在梁国,各个阶层都允许参加科举,而商人的身份地位远高于最下层的农,便兴起了从商热。可以说梁国的经济发展的很好。 添丁托着脑袋想着哪天去镇上转转,王琇芸则在愁晚上给家人做什么,王修柏望着天,他在想如何让家人过得好。三人坐在院子各怀心事。屋子里的王老爷,陪着夫人回忆着以前的日子,王老爷在讲,王夫人只是静静的听着。王老爷仍是放不下以前为官的日子,那种高人一等的成就感,还有被周历皇免官的不甘。王老爷一直觉得连着近两年的灾难会让周历皇退位,就算他不退位,也会使得内乱,可至今除了赋税增长一些外,并没有内乱发生。王老爷原本还想趁着内乱之时推把力,也许是他复出之日,可,如意的算盘并未如意。如果添丁知道父亲的想法,大概会被气死,而王老爷也因诸事不如意,郁结于心,整个人明显的颓废不少。言道,人活精气神。王老爷了没有精气神,整个人显得如同老头子般。 相隔几日,村长再次到了王老六家,见到王老六时吓了一跳,老六哪里还有刚回来时的样子,村长很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老六骂了半晌。王老爷垂着头听着,没有半句话,气得村长甩袖子便走,把过来的目的全忘记了。村长气呼呼出门,走了一会儿后,仰天长叹,又转向族长家,得好好商量一下,不能眼见着老六这么下去,到底是曾经村里的荣耀。即便没了官位,还有功名,就这么下去,委实可惜了。 村长骂人的时候,三位晚辈都在院子里站着,听得清楚,王修柏和王琇芸一脸的担忧,添丁则低头,心想骂得好,若是能骂醒该多好。见村长气冲冲的离开,添丁略有些失望,然后纠结父亲的脾气也太古怪了。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等上让哥哥去村长家告罪,顺便再问问哪天镇里有集,家里要添的东西不少。 吃过晚饭,王修柏去村长了。添丁转了转,在心里记下要添的东西,顺便把碗洗了。坐在一边看着弟弟洗碗的王琇芸满脸愧疚,她非常想帮弟弟洗碗,可是每次她洗碗,碗都会掉地上摔碎。从京里带回来的碗基本摔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用的碗都是以前父母没进京前用土坯烧的碗,再打碎,他们就得买碗用了,家里不富裕,为了不增加开销,洗碗的活被弟弟揽了去。回到乡下,王琇芸各种不适应,可她明白现下家里的情况,再不适应,也只能埋在心里,努不给家里添麻烦。 王修柏在村长家坐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丧气,他跟村长提起想要做先生的事,被村长岔了几次话,也便明白,他想要在村里做先生不太可能。没了这个指望,王修柏不知要如何养家,去种田?想着先生说过的话,觉得去种地十分的丢人,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父亲不管家里的事,母亲卧病在床,妹妹是闺中女子,弟弟是稚子,家里的东西就那些,眼看着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在乎什么丢不丢人,骨不骨气。王修柏握了握拳,他去种地,再寻个招识字的工,一边劳作一边读书。 添丁把碗洗好,让姐姐摆好,又拿起抹布擦擦能碰到的灰,想起村长问大哥订没订亲的事,添丁叹了口气,家里添口人是好事,先提是未来嫂子是个能干的,性子也好的人,大哥今年二十二了,早过了成婚的年纪,因为父亲免官的事,耽误至今,现下想寻好人家的女儿,也不知好不好寻,而他们家的条件……想想添丁又想叹气。 “添丁叔,添丁叔!”院子外面小孩子的叫声,打断了添丁的思路。添丁闻声跑了出去,见是大伯家的孙子,便放慢了脚步,“咋了?” “明儿我娘去挖野菜,让我过来问问芸姑姑去不去。”小孩儿绕着手,有一个和自己边边大的叔,开口叫人时总会觉得别扭。添丁立刻帮姐姐应下,自打姐姐回来之后就没出过屋子,也没跟村里的人接触过,这样是不行的,现在他们过的不是京城里大户生活,必须要溶入村里的生活。对主既然主动邀请姐姐跟着去,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姐姐想要在村里生活就得应下,不然以后怕是想要加入时就晚了。 王琇芸听到弟弟说明天要去挖野菜,微微的皱起秀眉,心里虽有些不愿意,仍是点了点头。王琇芸对弟弟十分的信任,弟弟不会害她,应下此事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添丁怕姐姐独自一人去面对不熟的紧张,“姐,不用担心,明天我跟姐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多挖一些回来。”王琇芸连忙点头,有弟弟跟着,她就不用担心了。 两人把明天去挖野菜的事和大哥说了一声,王修柏把镇上集市的日期告诉弟弟,既然要种地,就要把种子买回来,还要买农具。“等集市那天,我和添丁去,妹妹在家里照看,要是需要什么,提前跟我们说。”王修柏说完,又跟弟弟提起到时把银子都带上,顺便把母亲的药抓了。 “到镇上请大夫过来再给娘诊诊脉,也许换个大夫,换个药方,娘的病会有所好转。”添丁的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一路上换了不下十位大夫,母亲的身体不见好转不说,还越治越差。 “按弟弟说的办。”王修柏没有反对。三人商讨一番后,王琇芸回房休息,兄弟两人则面对面的坐着,王修柏把打算和弟弟讲了一下,若要去镇上寻个活计,就不能天天回村,家里就要依靠弟弟多费心。弟弟也到了去学堂的时候,原本他以为村里的学堂起来,弟弟也能去读书,哪想到……王修柏心里泛苦,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添丁皱起眉摇头,一心两用读书,也许有成功的例子,但相对太低,添丁觉得不可行。“此事等春种之后再说。” 王修柏也没打算现在就找到事做,只是提提打算,看着弟弟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回想起以前弟弟坐在书房里打瞌睡时,王修柏在心里责怪自己的无能,如果他早些考上功名,也许他们一家就不会沦落至此;如果他对家中之事多用些心,也许就不至于让母亲操劳过度。 添丁并不知大哥深陷自责之中,他在盘算进城要带什么。湘城的梧镇因镇中的一棵大梧桐树而得名,梧镇的集市分大小两种,大集逢初一、十五,小集为三,六,九,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十六二十九。十五十六连两天的集,这两天梧镇最为热闹。添丁他们要赶的是十三的小集,即使是小集,去镇上的人也不会太少,也许能趁那天寻找不错的商机,十五大集的时候赚取第一桶金。 似乎从王老爷一家到了王村,天气就再也没出过异常,太阳准时的升起,给大家带来光和热。早早的用过早饭,王琇芸便带着弟弟,提着早晨起来翻出来清洗过的篮子往村长家走。 在院子外,便见着堂奶奶,看着两人就问有没有吃早饭,进屋吃口。两人连忙称吃过了。王琇芸还是第一次见堂奶奶有些害羞,添丁倒是十分大方,表明他们是来找大伯家的大嫂去挖野菜。 “快进屋坐会儿,你大嫂还收拾利索。”村长两口子跟着大儿子一家过,大儿子家里有四个孩子,除了老大没分出去之外,其他三儿子都搬了出去,分家时,老大做得十分公平,兄弟之间也没什么隔阂。当初村长给儿子们分家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等着年热闹,之后老大家的分家也是如此,可村长偏偏就没如了大家的意,分得公平,兄弟和睦,现下可是村里分家时的典范,哪户分家都愿意让村长过去做个见证。村长的媳妇招呼着两人进屋,王琇芸看向弟弟,添丁拉着姐姐非常自然的往院里走。 村长不是第一次见王琇芸,在村里女娃可没有啥好听的名字,也没有女娃能养出王琇芸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再看对方的手指,村长就有些复杂了,有可惜,也有些不知当劝不当劝的话。若是王老六想把女儿高嫁,就得继续娇养着,可王老六现在的样子,连养家之都不管,哪里还会为孩子们谋算。若是劝孩子适应现在村里的生活,这闺秀可就变成了村姑,想要高嫁,怕是难了。村长暗叹,可惜了。 村长媳妇近了看琇芸只道句可惜了,待孙媳妇带着两人去挖野菜,村长媳妇看向自家男人,“老六是怎么想的,回来之后就足不出户,怎么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老骨头?” “你是没瞧着老六的样,唉!”村长长叹了口气,“好在他们家里还能顶着他的功名不用交田税,家里家外的全都由着孩子们折腾。”村长说完后看向老婆子,“老六媳妇身体不好,下不了床,你若是没事去看看,顺便问问他们家老大的婚事订没订,孩子都二十二不小了,寻个利索的姑娘,进了门也能帮着操持家务。” “成。”村长媳妇应着声,寻思着等着孙媳妇回来就去问问,老六家的老大,她是见过的,模样周整,一身的气度,还要科举,以后若是高中,可不就是飞黄腾达了,且随了老六,一看就是个老实的,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 另一边去山脚挖野菜的几人,从渐渐的不熟变熟悉。王修大的媳妇是个利爽的人,见王琇芸第一面就跟祖父母同样的想法,第二个念头就是今天挖野菜怕是要慢了,隐隐的还有一些羡慕王琇芸。她听过很多城里大户人家不重视女孩的事,原本以后王琇芸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可见着人后便改充数了想法,哪里不是重视,看看人家的气度,往那一站,就知是真正的大家小姐。 “嫂子,你看我挖的对吗?”王琇芸挖出一堆草,然后问嫂子,她分不清野菜长什么样,只觉得这个跟刚刚嫂子说的长得挺像。 “哎哟,妹子,那哪是野菜,就是堆野草啊!”嫂子乐了,大家小姐又怎么样,现在他们回村了,不就得过着村姑般的生活。她倒是对王琇芸另眼相看,她是别的富家小姐什么样,就眼前这位,能够提着篮子,不怕脏,没有怨言的跟着挖菜就不容易。 “啊!”琇芸看着篮子里的一堆野草觉得可惜,白挖了。把野草倒出来,看着嫂子装进篮子里,琇芸觉得奇怪,那些不是野菜嫂子做什么还要装起来。 “带回家喂猪。”大嫂子见琇芸疑惑的眼神便开口说了句,“等你家房子修好了,想要养独就跟嫂子说一声,等猪下崽时,匀你们两只。” “使不得。”琇芸忙摇手,她虽不知猪崽多少钱一头,可也知那是人家用来赚钱的,哪里能白要。 “给你们,你们就收着,是想要养到年根底留着自家吃,还是到了膘卖了,你们自己合计着,若是赚了钱,就给嫂子个猪崽钱,若是自家吃,就当是嫂子给你们的见面礼。”大嫂子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些年他们借着六叔名声得了不少利,做人要讲个感恩,人家落了难,就得拉扯一把。之前什么不做,是祖父想要办学堂请六叔做先生,学堂的事不了了之,他们就得从别的地方帮衬着。 添丁一直没有言语,专心的跟着后面挖野菜,心里却对大嫂子高看一眼,这事办得漂亮,话呢也说在了前面,即不得罪人,也体面的做了回人情,以后他们若翻了身,也会记得大嫂子的人情。不管以后怎样,这份人情,添丁记下了,套句老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第12章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除了野菜之外,山里还有很多东西,添丁站在山脚往山上望,也只能望着,他的年龄和身高不允许带着女子进山。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山,添丁略有些失望。大嫂子看着添丁觉得好笑,便打趣了两句,接着又加了一句,“等着咱家你大哥下次进山,让他带着你和宝蛋一起转转。” 跟在娘身边的小娃子眼里亮晶晶,他想上山很久了,可爹一直说他太小,不带他去,这次托了添丁叔的福。小娃子见添丁叔没应声,怕添丁叔不去,他也不能跟着进山,忙跑到添丁叔的身边,扯了扯添丁叔的衣服。添丁看着小豆丁瞬间了然,忙应下嫂子的话。山中全是宝,尤其是像是这样的没有经过后世要开发过的山。只可惜在下一次集市之前,他没有机会进山。 姐弟两人带着一篮子野菜回家,琇芸脸上露出一些小得意,虽说收获远没有大嫂子多,但至少她也识得一两种,以后可以独自去山脚去挖,给家里添些吃食。添丁托着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琇芸听到大哥的夸奖后,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的好话和夸奖,远没有这次让她欢喜,也许是身处的环境不一样才会感受不同。 和村里的人约好去集市的时间,添丁有着说不出的情绪,紧张?激动?还是其他的情绪?添丁莫名的失眠了,上辈子毕业找工作没有失眠,成功谈成第一笔业务时没有紧张,面对成功人士、上位者的时候没有激动,得知末世来临时没有惊慌,面对各处变异的动植物时,他似乎也没有惧怕过,怎么此时却怀着太多的情绪,辗转难眠。 天还未亮,王修柏抱着还未睡醒的弟弟出了家门,到达约好的地方等着牛车,见到认识的人便轻声打着招呼。去镇上的人,多以妇人为主,大多都是把东西带到镇上去卖,以填补家用。王修柏身上也有妹妹的几件绣品,准备到镇上卖了,再买些家里所需之物。妇人们七嘴八舌聊得欢,也不知她们哪来的那么多话可唠,声音还居高不下,王修柏担心弟弟被吵醒。添丁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天还没亮,昨儿晚上还没睡好,自然想多懒一会儿,养足了精神等下逛集市。 坐在牛车上的妇人们看着王修柏抱着添丁,便打趣的说着,在村里,六七岁的孩子满村跑,上山下河的野着呢,哪里还会找人抱,就算耍懒想让人抱,也不会有人抱他们,一来六七岁的孩子已经长份量了,抱起来太重,二来是他们要让孩子们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得知道干活了。对妇人们说的话,王修柏只是笑了笑,轻轻的给弟弟拍背。 牛车不知晃了多久才进了城,听到赶牛的伯叔跟看守城门士兵说话,添丁才揉了揉眼睛,想从大哥的怀里挣开。妇人们纷纷打趣添丁,添丁像是没听到妇人说的话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 进城镇上,伯叔便把车停好,车里的人急赶着下了车,往集市的方向去,兄弟两人跟在村里人的身后,一路上的铺子很多,酒肆,茶肆不少,药铺也见了两家,裁缝铺,杂货铺,铁匠等等杂七杂八的铺子也有不少。添丁带着哥哥进了杂货铺,原因也简单,一是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二是想知道里面的东西对得起杂货的“南北通”之名。 杂货铺里的东西不能说有多全,却也对得起铺子的名字。在里面了一圈,问了问价之后,添丁至少了解到镇上的物价。梧镇因四通八达,物价稍显有些高,比起京城却要低上很多。添丁之所以会知道京城的物价,是见大哥脸上的表情,在出了杂货铺之后,随口问了一下便知。在京城生活时,见了不少稀奇之物,要价奇高,家中也有几件,以为是值钱之物,更是在抄家时被搬走,哪想在梧镇所见,所要钱两还没有京城的零头多。京城的物价高,是可以预见的,相差之大却不是添丁所能预见。添丁没问大哥有没有人查,这问题十分蠢,若有人查,杂货铺早就关门了。 对杂货铺明目张胆的搞物价差,添丁只想到一种可能,杂货铺老板上头有人。添丁对这种行为并不觉得奇怪,可王修柏则一脸的义愤填膺。添丁很无奈,不由得想起应该担起养家之职的父亲,一瞬间,添丁便决定要给大哥洗脑,不能让大哥再步父亲的后尘,看看父亲把大哥教的,以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分忧,现在想要担责,则是完全不知如何着手。读书固然没错,但至少也要活用书,而不是死读书吧!还有为官之道,添丁懂得并不多,可有些道理是相通的。在添丁看来,父亲似乎认为自己没有贪钱,便是好官,清官,可完全不是好吗?他为皇室做了什么,为百姓做了什么? 也许父亲是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在添丁问大哥父亲有何功绩时,大哥沉默了很久,未做回答,不得不让添丁觉得父亲是入了先皇的眼,才会被提到宰相之位。添丁不想恶意的揣测父亲的功绩,印象里的父亲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而在新皇登基之前,父亲也算到了新皇对他不喜,准备辞官回乡,偏偏棋差一筹。高位突然没了,会有落差,大家都能理解,但在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的情况下,一蹶不振,把家扔给只读书不知生计,把事想得过于单纯的长子,让添丁无法理解,难道是他们存在着跨世纪的代沟? 停下脚步,添丁看向大哥仍是有些愤怒的样子,短短的沉默后开品,“大哥以为他们为何能做到价格距大之差?” “还不是商人利益熏心。”王修柏想都没想便开口。 添丁摇头,大哥真可谓读书读傻了,就这样还要去寻个活计给人打工,添丁觉得大哥干不长。“大哥可算过从此处将货送进京城需要多久,如何防范货物不发生意外,进京的一路需要上多少的赋税,一路之上,所需要的费用是几何,店里养的伙计,掌柜要支付多少工钱,还有开一家铺子所需要的税钱,店铺钱有多少,这些都是要钱都是要摊派到物货上,最重要的一点是,商家最终目的就是要赚钱,而不是大把的洒钱。” “这……似乎有些道理,是大哥思虑不周。”王修柏没有意识到弟弟为何知道这些,认同的点点头。 添丁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知错便能虚心接受,说明大哥不是刚愎自用之辈,可仍是让他觉得无力,就好像一拳挥到了棉花上。摇了摇头,添丁提步向不远及的集市走去。 集市内的小摊贩便更多了,有推车的那种是要交租钱,要按月份交,不管有没有集市都可以出摊,收钱的是衙门里的衙役,随便占个地便摆上些东西的,只需要离开时交一个铜板便成,但只能有集市进才能摆上一摆,所摆货物也不能有太昂贵之物。添丁紧紧的扯着大哥的衣襟,东看看西看看,卖吃食的人不少,单是面条就是有好几家,不过都是清汤面,最多加些卤肉。卖绣品的不少,不过一看便知布料和线都不怎么样,至于绣工,添丁觉得如何姐姐见到集市里的绣品,大概会非常有自信。 姐姐的绣品是不会在集市上卖的,添丁刚刚观察了一下,逛集市的没有真正的主家,有些人看着身上的衣着不错,但头顶着大大的“仆人”字条,放眼望去,而且身上的银子也没多少。姐姐绣的东西可以归为中档,卖便宜了,添丁觉得亏,卖贵点,逛集市的人怕是不会有人花大价买个绣品,他们又不是什么大户。 回来的一路,王家的绣品都是王修柏和马夫一同去裁缝铺卖,即便是看到地摊上有卖绣品的,也没有想过要在集市卖。两人转了一圈,添丁心中便有了想法,第一桶金还是要靠吃食才行,先解决他们眼前缺钱的问题。两人从集市退出,王修柏的脸快皱成包子,他完全想不通弟弟为何卖独下水,他们就算是再没钱,也可以买上一斤肉。 添丁懒得去理大哥,路过药铺的时候,让大哥去请大夫,而姐姐的绣品,添丁准备由他去卖,有了比较,添丁觉得之前卖的钱有点亏。添丁没去裁缝铺,而是去了之前他们去过的杂货铺。 王修柏虽能理解商人就是为了赚钱,但对巨大的差价仍是心里不舒服,而且他也不觉得对方能收绣品。不愿意进铺子,便在外面一直留意着弟弟的身影,没一会儿便见弟弟递出一件绣着梅花的手绢,王修柏开始后悔让弟弟独自进去,要是对方骗弟弟怎么办,弟弟肯定会非常伤心的,弟弟怎么就没一点儿的防备,把东西递过去,他拿着让对方看不就行了。王修柏所想,添丁不知,若是知道,大概会仰天长叹。 第13章 在杂货铺里,添丁把姐姐的绣品卖了,卖的价说不上高低,至少要比裁缝铺要高那么一些。把钱揣好。添丁出了杂货铺,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铺子里的掌柜不简单,一眼就能看出东西是打京里出来的,微微皱起眉,铺子的主人是何来路?抬叔走向大哥,添丁决定在没有搞清楚对方后台之前,和他们的交易还是不要过多过密。 把卖绣品的钱交给在大哥,大哥数了数钱后,惊讶的看向弟弟,钱数明显比以前多一些。“以后便到此处来卖。” 添丁抬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大哥,大哥脑子没毛病吧!他是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居然那么坦然把卖姐姐绣品换钱。王修柏被弟弟看得别扭,挠了挠头有点莫名其妙。添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哥想让姐姐养吗?我是希望这样的地方,以后最好不要来,不然便说明王家男人没用。”说完用力的跺跺脚,走了。王修柏被弟弟气愤的语气吓到,想通弟弟说的话,脸上发烫,他并没有要让妹妹养家的意思,现下回味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似乎不对味,难怪弟弟会生气。而从京城到老家,一路上可不就是依靠着母亲和妹妹在养他们。王修柏觉得脸烧得荒。 两人请了药铺的大夫去村里为母亲诊脉,大夫自然不会立刻就去,现下他们生活的地方,不比以前,王修柏气恼道一些书本上的言辞,添丁却在心里长叹,然后抬脚便往大哥的脚上便是重重的一下。接着去在医童那订好时间留下地址,甩袖子离开药铺,王修柏跟着脸色不愉的弟弟出来,他以为弟弟是气大夫,便仍说着指责大夫没医德之类的话。前面的添丁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脚,转头看向大哥,“小弟以为大哥已然及冠当懂人情世故,当知适者生存,当晓事留三分,当自省其身。然,小弟却见大哥好高骛远,不知生活疾苦,不明适者生存,不会事留三分,更看不清眼前自己是何身份。”添丁一长串的话,也不知应不应古文,反正他也没学到什么,若不是被大哥气着,也不会说这些。 重重的喘了口气,添丁看着大哥一脸愕然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咱家从京回村,不是荣归故里,也不是父亲辞官回乡,而是被那位不再用,就句不好听的,和顶着罪名回来,显得体面一些罢了。那位真如父亲所说的不是良君吗?他若真暴戾,那咱家现在只怕是一堆白骨,而不是父亲还有功名在身,村里的人也不会因为咱家可以免田税而高看咱们一眼。”添丁其实并不想跟大哥讲这些,只是身为长子的大哥,全然没有为长子而应当表现出来看担当。 第5节 “那他为何不用父亲。” 添丁被大哥的话气笑了,他不知该说父亲把大哥教得太好,保护得太好,还是当说大哥蠢,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大哥,就凭刚刚你问的问题,我劝大哥不要参加科举了。”添丁转身向约好集合的地方走,他要仔细想想怎么教导大哥,大哥必须参加科举,但之前他要怎样才能敲开大哥脑子,改变他思维。 王修柏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先生也说过他不适合科举,而他每次参加科举名次都不好,但是现下,他参加科举可以说是全家唯一能够回到以前生活的方法,只因为他问的一个问题,弟弟却要阻止他参加科举,他问的有错吗?如果上位的不是那位,他们一家就不会过苦日子,母亲也不会生病,父亲不会郁郁不振,妹妹不用天天绣花,弟弟可以得到好的启蒙,他则……想着很多种可能,王修柏脸上悲苦,他寒窗苦读十几年,无功名在身也就罢了,二十几岁却无法撑起家,还要靠着妹妹养着,甚至被弟弟否决了他自傲的学识,他,还有何用。 望向弟弟挺直的小身影,王修柏使劲搓了搓脸,几个跨步追上弟弟,他没有说什么,走在弟弟身边,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多,他觉得弟弟小小的,身上却有着他所没有的东西,让他觉得弟弟很可靠,这个想法在脑子一晃而过,更让他苦笑不己,二十几岁的人,觉得年仅七岁的弟弟可靠,他当真无脸见人。 坐上牛车返回王村的一路上,添丁望着两边的风景发呆,王修柏脑子里全都是弟弟批评他的话,不停的反思自己。 家中的王琇芸站在院子里,不停的听着门外的声音,盘算着兄弟二人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想了一路的添丁已经对生计有了打算,他准备做一种非常简单的面食——包子。据说某家的包子,因为领导人的莅临而名声大震。添丁是请不起领导人,但有吃食摊摆着,总会有达官贵人吃入口,到时就达到了免费宣传的目的,以高价将方子卖掉,赚取可供他做其他生意的基础资金。添丁没想长久做吃食生意,比起做吃食生意,添丁更想做的是南北通货,必须要承认,他是受了杂货铺的启发,巨大的利益让人心动。想要进入这行,除了资金外,还需要强大的后台。资金易赚,后台不好寻,这也是添丁为何一直想让大哥继续科举的理由。 王修柏回到家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屋内,添丁想起明天要开始修整房子,便跟着姐姐一起把屋里的东西归置一下,看着大哥关紧的门,添丁叹了口气,希望大哥不会像父亲那样,被指责几句便一蹶不振。 姐弟两人忙乎了一下午才把东西归置清,他们家东西不多,可收拾起来仍是麻烦。添丁想着北方的地龙和火炕,想着南方冬天虽暖和,可也有潮气,母亲的身体不好,自是不能受寒,地龙整起来麻烦,火炕相比要容易很多,也不知在梧县能不能寻到会搭火炕的人。 姐弟两人归置东西的时候,王琇芸提起今天有人过来拜访父亲,自称是父亲的同窗,她没给开门,跑去问询父亲,反被父亲骂了,且父亲反复说他的同窗是来看他笑话的。王琇芸脸上纠结,如果是在京城时,父亲说的话,她绝对相信,可自打回到王村,她对父亲的话,便有了些许的疑惑,回来的路上,每每和母亲提起父亲,母亲总说父亲有他的苦衷,现下仍是如此,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好好说过话了。 母亲现在的样子,王琇芸一直很自责,如果在母亲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她能早些注意到,是不是就不会让母亲落下病根。而对父亲,王琇芸除了不信其言外,还对其有诸多怨言。一路上对父亲的所言所行,王琇芸怀疑,那位真的是她从小所仰望的父亲吗? “姐姐没开门是对的。”添丁为姐姐的机智而感到欣慰,不论对方过来目的为何,在家中男人不顶用,还外加两位妇人在,门绝对不能轻易的开。姐姐是未嫁女,还未订亲,现下是农村不是京城的深宅大院,很容易传出些闲话,母亲的身体不好,万不能再受打击。 王琇芸笑得开心,“大哥进城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添丁摇了摇头,让他怎么说?说他把大哥教育了?说了姐姐大概也不会相信,只希望大哥能想通。“晚上煮些米汤,再拌些野菜。”至于他带回来的东西,添丁准备清醒后,先淹上明天再卤,然后放着慢慢吃。 晚饭的时候,王修柏并未出来吃饭,王老爷提都没提,一口一口的喂着夫人进食,添丁和姐姐坐在一侧,两人都注意着母亲的状态,期盼母亲能够早些好起来。王夫人看着儿女,虚弱的笑了笑,心情却是复杂的,夫君待她好,让她不忍就此离开,小儿还未长大,大儿尚未娶妻,女儿未嫁人,她怎能撒手人寰。不放心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活着是在拖累家人,现在家中的情况,不是不过问便就不知,夫君不问事,只在房中呆,大儿是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女儿还未跟她学习如何持家。看着年幼的小儿,王夫人眼中湿润,压抑着不让眼泪流下,以免儿女担忧。 添丁提起从城里请来大夫,为母亲诊治。王夫人强撑着笑点头,直道孩子们辛苦了。人精的添丁怎么能看不出母亲眼底复杂情绪,装着没有看到,低头把米汤喝完,说了句吃完了,便带着自己的碗筷下了桌。 进了厨房,便见大哥蹲在灶前,添丁愣了一下,心提了起来,大哥不会是要干什么蠢事吧!“大哥,可是饿了?今日是在父亲屋里用的饭。”王修柏并未回声,动作也没变。添丁小心绕到前面,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记得在哪看过,人在爆发时,会干出一些惊人之举。转到大哥的前面,添丁松了口气,还好没毁容,“大哥?” “脚蹲麻了。” 第14章 去一趟集市之后,便等着大夫上门,还有修葺房屋的事。添丁想添地龙的事也跟村长提了提,在这边地龙少见,也不是没有。添丁也只是提一提,他现在不敢说一定要弄地龙,如果钱不够,就得改地龙为火炕,且还只能装一个。村长想想便知是何原由,怕是囊中羞涩,村长每次想到王老六,便觉不痛快。 大夫过来为王夫人诊了脉,说了一些添丁完全听不懂的话,开了方子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对比之前的方子,换了几味药,再去抓药时,发现比以前的方子便宜了不少,添丁便没了顾虑,跑去找堂爷爷,请他帮忙找人,修地龙。早修晚修都是修,且现在听着全下来还不足一两,那就更没有必要拖。 修葺之前,王修柏连所需的钱给村长送去,一共一两二十钱。村长再三保证多退少补,王修柏才放心的离开。家中就那么点钱,当真不能再乱花,等修葺之后,他必须要寻个生计做,既然弟弟说他不适合参加科举,他就好好寻个活计养家。 添丁若是知道大哥的想通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大概会不停的拍额头。王修柏非常艰难的做出了决定,不过为了弟弟妹妹,他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此时添丁在家里正盘算着如何出摊的事,他准备做包子生意,除去秘制馅料之外,还需要不少的东西,如果在家蒸好拿去城里卖,就简单了,只需要准备一个大箱子,里面放好能够保温棉被,将蒸好的包子分开装好就行。只是箱子不好弄,这里可没有最简单的泡沫箱,当真搬个木制箱进城,单是箱子的重度就不是他能抬起的。如果是直接撑个摊,那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蒸包子的工具除外,最起码也要有一套矮桌椅,还要额外弄个炉子煮汤或粥。 添丁更倾向后面的,相对的麻烦太多,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撑起摊。若是前面那个倒也不错,正好他也不想让大哥出面。扯了扯头发,添丁还是下不了决定。除了出摊之外,家里的地要翻,种子要提前育苗,添丁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发现不论是他想出摊,还是大哥想去寻生计,还需要再等等,比起这些,种地才是家里的大事,也是家里的难事。 别看添丁想法很多,实际上也是纸上谈兵,上辈子特别艰苦的时候,他也没种过地。理论和实际有差别,添丁清楚,眼下却没有时间让他想更多,种地,哪怕再多的想法,最重要的一点体力就不是他们家人所具备的。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播种前,弄出可以减轻体力劳作的工具。 对农具的认知,添丁还要感谢末世,如果没有在末世生存几年,他怕是不知道播种除了机器之外,还有很多工具。在末世,人们尝试种地时用了很多种方法,最开始大家还奢侈的用着机器种地,机械收割,可最后产量非常低不提,种出来的东西呆几乎全带病毒,人类吃完就一点点的消瘦,直至死亡,没死挺过去的,身体倒是会变得强壮一些,可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之后人类尝试抛开机械化,进行种植,那时添丁才知道,除了机器,还有很多选进的,木制,铁制等等农具,让添丁略感遗憾的就是,他知道这些家具怎么做,只是见过成品。 除了农具的问题之外,还有育种,添丁只知种子可以提前育好,然后再种到田里,只是育苗需要多长时间,如何有效的育苗同样是个问题。扯了扯头发,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现下添丁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添丁直接摊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白云,一朵接着一朵的飘过。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路一点点的走,船到床头自然直,计划再周全,也赶不上变化来得快,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着外面小孩嬉闹的声音,添丁小朋友一点儿都不羡慕,他盘算着房子修葺的时候,父母要怎么安排。 王修柏从村长家回来,便见弟弟坐在井边发呆,院子里的井是父亲中举之后打的,在他们家没有搬到京城之前的记忆中,他对井的印象最深,村里不少人特意跑到他们家打水,说是要沾沾喜气,搬走之后,还有没有人过来打水,他是不清楚,只知他们回来之后,再没人过来打水。许是怕沾上晦气吧!现在村里有三口井,除去他们家的外,一口井在村口,一口在村中祠堂边,村口的那处井很古老,祠堂的那口井是这两年打的,听说是从贡田的收益里匀出来的银子。 “大哥,堂爷爷怎么说?”添丁收回心思,望向大哥。 “堂爷爷帮忙找人,后天就开始修葺。”王修柏坐在弟弟身边,从上次在厨房里脚蹲后,便觉得在弟弟面前丢人,他和弟弟的相处便别扭几分。 “修地龙时,爹娘要怎么办?”添丁侧头看向大哥,“还有姐姐,我们倒好说,随意搭个地方挤挤没什么问题。”添丁本想说父亲也可以挤挤,但想到父亲的官架子,立刻否了。 王修柏拍了拍额头,“我去问问堂爷爷要怎么修,如果需要数日,便问问看哪里有空屋,借住几日,若是一日便能修好,便将娘抬出来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王修柏又跑了一趟,带回来个好消息,他们可以搬到村长家旁边的屋子里住两日。添丁点点头,看来修葺只需要两日便能完工,然后添丁望向大哥,“谁去和父亲说。”娘的意见可以忽略,他们到时只需抬着走便是,关键是父亲,添丁怕父亲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王修柏苦笑,只能由他去说,他和弟弟一样,担心父亲会拒绝。自打父亲回到村里后,他便觉得父亲一日比一日消沉。回来的路上还不见父亲如此,为何到村里之后会这般?“难道是父亲和村里相克?” 添丁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佩服古人的脑洞,只要想不通的事,就能扯到神鬼相克上。“父亲可是从村里考出去的,怎么会相克,大哥想得太多了,父亲就是落差太多,不适应罢了。”以前虽不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能称上是“重”臣,不说一句话能让全国颤三颤,但是开个口也能让满朝文武颤三颤。如今是什么样?落差感,不是谁都能适应得了。 “回来的路上,父亲还提起过回村之后如何安排。”王修柏毕竟年长,和父亲聊的次数多一些,他坚定的认为父亲是非常坚强的。 添丁侧目看向大哥,再想想,父亲计划过回村后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时父亲并没有真正的落脚,如今落下了脚,心中纵有雄心万丈,怕也是没抵挡住前后落差的心灵挫伤。 王修柏叹了口气,起身去寻父亲。王琇芸从屋里出来,看着弟弟,又望向大哥,问清大哥这个时间去父母房中何事之后,略有些担忧。添丁在想,若真能搬去村长家隔壁住上两日也不错,他可以趁机问问农具的事,若是没有他在末世时所见的农具,也不知做出一架后,他能不能申请专利,或是被记在史册之中,后世的某些课本里也行会出现,梁国周历x年,湘城梧县王xx发明xx为改进生产力起到了飞跃的作用。 王琇芸看着弟弟一脸傻笑,有些忧心,弟弟莫不是傻了?想推弟弟,又担心自己推一下后弟弟彻底傻了,不推吧,看着弟弟傻了吧唧的笑,看着就想掐掉。 没一会儿,王家长子便从屋里出来,坐在院子里的两人并没有听到从屋里传出父亲的责骂声,心里松了口气,见大哥脸上并无异,自当是父亲同意了搬去住两日。哪想王修柏一开口便让姐弟二人愣住,“父亲说让添丁陪同母亲和琇芸搬到堂爷爷家隔壁住两日。” “啥!”两人都有些反应半慢拍,见着大哥苦笑,姐弟二人算是明白父亲的决定了。添丁气得跳了起来,被王修柏压下。添丁其实也没想冲进去找父亲理论,他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可仍是恨不得想要敲开父亲的脑袋,想要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房子要修,地龙要装,在修葺的前一天,王修柏帮着弟弟妹妹将母亲背去村长家的隔壁住两日。村长听到过来的只有三人后,脸色变了又变,随后便跟着王修柏一同走了。村长媳妇坐在床边拉着王夫人的手说着儿女孝顺的话。王夫人只是笑笑,轻应了几句。村长媳妇问起王修柏有没有订亲的事,王夫人脸上有些恍惚,随即摇了摇头,心中微苦,他家这样怕是要耽误大儿子的婚事了。 第15章 王夫人没急着应下婶娘的话,孩子的婚事左右也拖了下来,且先等等,家里现下的条件摆着,以后大儿还要走科举之路,大儿媳妇定要好好挑选,不能选小家子气的人,若容不下他们两老还好,要容不下弟弟妹妹可怎么办。王夫人忧心怎能不忧心大儿的婚事,可想到女儿和幼儿,王夫人对大儿媳的要求就高了些。王夫人清楚,开出条件会有些不尽人情,可谁让家里的条件如此。王夫人嘴里泛着苦,仍是要求都说了一下。 村长媳妇倒没觉得老六家里的开出条件有多难,两人在屋里说着话。王琇芸看着弟弟规整东西,家里的活计应该由她来做,可是自从在家打翻了几次水盆,弄碎了碗后,弟弟便再也不让她动手,可每次看弟弟劳作,她心里别提多难过,她不是没试过,每次试完,弟弟就要彻底清扫一遍,搞得她不敢再伸手,就怕再给弟弟添麻烦。 添丁手脚麻利,没一会儿便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喘了口气便在院子里转了转,顺便去了一趟村长家,村长夫妻不在家,不是还有大伯夫妻和堂哥一家在。添丁过屋之后很直白的讲要看看农具,他们家也是要种地的,总归是要买些农具回来干活。大堂哥听着乐,点了点添丁的头,“就你的个头还要下地干活,别把自己埋了。”说笑归说笑,大堂哥还是带着添丁去了一趟放农具的屋子。对六叔家的事,他听说了一些,有惋惜,也有对哥哥弟弟妹妹的同情,当然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添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大堂哥非常认真的给解释每一样工具用来做什么,农家的工具少,简单,锄头,爬犁,镰刀外,就多了个铁锹。而所谓的牛拉犁,就是一把爬犁被牛拖着走。添丁看完农具之后,心里松了口气,他记忆中的东西应该能值些钱,不过此事还真不能由他们家出头,谁让王老爷以前是宰相。现在没有人会相信东西是他想出来的,只会觉得王老爷早就知道有此农具,不愿拿出来。到时别说流芳千古了,怕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命都得玩完。 找谁出头?便又是个问题。添丁头大,他着实太小,没有人脉。父亲与大哥怕是指望不上,若是被父亲知道,说不定会直接把东西送到他觉得可以帮他恢复官位人的手中,然后转给皇上,若那人真心帮他好说,不真心帮他,想要借此占了便宜……添丁摇头,立刻在心里给父亲画了个大大的叉。至于大哥,就更不能说了,在大哥还没有改造成功之前,他是不会让大哥操心这些事。 添丁开始犯愁,想做好事也不容易。长叹了口气,添丁看向堂哥,脑里灵光一闪,随后又把念头压了下来,还是再看看吧!堂爷爷待他们及好,眼下的却不是好时机,若是有心,怎么可能会查不到他们身上。难道今年就只能靠锄头翻地?那还不得累死。添丁有些抑郁,却也无能也力,眼下要考虑的事忒多,他们命不由自己做主。哪怕父亲已经被免官有二年,可仍不能放松。 回到院子,添丁没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手拿着根棍在地上乱画。添丁原想跑回家中看看,但想到要面对父亲,便打消了念头。 村长站在院子的另一头看着添丁一脸苦思的样子,摇了摇头,想到他刚刚去老六家转了一圈,仍是没见着人,村长恨其不坚强,可他毕竟不是老六的父母,族里长老们也商谈过几次,只是摇头,老六没有犯到族规,他们就是想的责罚他,寻不到原由。可怜仨孩子,也不知老婆子问着有没有订亲的事,村长的脑中也盘算着合适的人选。 提起孩子们的婚事,王夫人嘴角泛着苦笑,家里三个孩子,老大没订关,姑娘未出嫁,倒是小不点被先皇指过婚,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王夫人更是有苦说不出,不过现下对方怕是不会在意这亲事,只怕是当成玩笑,不记得罢。 要说添丁的亲事,还得说起添丁抓周的事。传到先皇的耳中,似乎就有些变了味,什么天姿聪慧,慧及必伤,什么古灵精怪,必是反骨,总之话里话外透出股不对味,先皇对老爷那叫一个看重,面上是没什么计较,怕是心里仍有些不痛快,要不怎么就给小儿指给了和老爷一直不对付的李老将军的孙子。虽是玩笑之话,可谁不知君无戏言,自打那之后,老爷和李老将军的关系更差了,王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次算来也是因祸得福,至少她不用担心小儿子以会要嫁人。 指婚的事,添丁还真就不知道,家里的下人没有提过,父母更是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此事,而他也不是真一周岁的儿童,若是听过,怎可能忘记,更不会在未来被披着白兔外衣的狼给叼走,当然,在叼走之前,还闹出不少笑话。 王夫人觉得他们一家也就这样了,大儿子的性子跟相公没差多少,以后走仕途未必如意,且之前还考了不中,相比王老爷指望大儿翻身,王夫人却看淡许多。从京城到王村的一路,对女儿,王夫人也只能叹气,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了,把女儿养得娇贵,十指不沾春阳水,更别说是抹灰洗涮。想到小儿子,王夫人甚是心疼,小小的孩子要帮着姐姐为一家准备吃食,还要收拾屋子,苦了他了。只怪自己的身子不如意,若是能好起来,也不至于让孩子们如此。想着想着,王夫人眼里便泛起了泪花,在一旁陪着的村长媳妇看着她的样子,跟着无奈,就这么几日,她算是看得明白,王老六家以后怕是要指着添丁了。 听听每次老六家大儿子过来问事,便是添丁如何如何,添丁在做,添丁,添丁……起初,村长和媳妇两人还嘀咕过,以为王修柏落不下面子,今儿从早起到搬完,村长媳妇算是看得透彻,哪里是落不下面子,而是实打实的添丁在撑着,而老六一家老少怕还没察觉。村长媳妇替小添丁委屈,这以后赚下的家业,若是长嫂品性好,那还好说,若是遇个不好的……不行,她得好好把把关,老六一家看着都不是靠谱的,可不能让添丁以后受了屈。 村长媳妇是个热心的,也是个感恩的,这些年村里借着老六的名声,家家过得都不错,衙门来人说事还要让着家里男人三分,在别的村哪里有过,村里有不知足的,想要去京城寻人,也都被男人拦下,他们去京城能做啥,想让老六家养着?有那个心,还不如指望着自家孩子出息。当初自家男人能做上村长,也多亏了老六说话,直说她男人是个公正的人,要不村长怕是要落到别人的头上。 “添丁啊!走去堂奶奶那啥糕,昨儿晚上你嫂子做的糕,可好吃了。”村长媳妇是越看添丁越喜欢,越是喜欢,便会想到老六,恨老六不争气,就算是不被重用,也得活个样,只要人活着,有啥过不去的坎。 “堂奶奶,我们一家搬过来住两日已经很麻烦了,就不过去打扰了。”添丁摇头,做人可不能蹬鼻子上脸,人家给点好处,便攀高上就招人烦了。 “人小事不少,让你来就来,拿一块回来和你姐姐分着吃。”村长媳妇戳了一下添丁的头,也不管添丁应不应,便抬步就走,添丁跟在后面不停的说着不能要。村长媳妇只笑不语,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哪里受得住饿,就看琇芸那手就不像是能弄出什么好吃的样,怕是一直对付着吃,也吃不饱。村长媳妇哪想,他走到门口转个身要往他家院了走,添丁便停在了门口,没跟上。 村长听着媳妇的话,已经招呼孙媳妇去包块糕,再走到院子,就见添丁站在门口目送他媳妇进了门后,转身便往屋里跑。村长乐了,“添丁,让你拿块糕,你扭捏什么。” 村长媳妇转眼一看,添丁正在他们屋门口准备进屋,“这孩子,在村里可不行这样,村里的娃子哪个不是淘着,走家串户的寻着吃的。你辈分大,可人小啊!”嘴上说着笑,可心里却是心疼着,若不是家里落了难,哪会这样拘束。 “长者赐,不可辞。”村长没读过书,却也能说几句文绉绉的话。 添丁不好再拒绝,只能跑过来取糕,嘴上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心里更是决定,不能拖村长一家下水,农具的事,不行就算了吧!他和哥哥累点,就不信起早贪黑的,还整出不地来。 所谓的糕,很像是带着甜味的馒头,就是个头,比正常的馒头大了些,一块糕被添丁分了几块,分给姐姐,留两块给娘,又给自己留下一块,余下的给父亲和大哥送去。 跑到家里,就见大哥蹲在地上,正寻摸着什么,添丁蹲在大哥身边,“大哥,你找什么呢?”许是王修柏没注意到身边有人,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直到跌坐在地上,略有些无措的看着弟弟。 第16章 村长请来的人,手脚都是麻利的,添丁跟在后面前前后后的转了一天,屋子大体上收拾完,只剩下地龙还没有弄好。能这么快修好,也是因为房子本身就不错,听着村长的意思,六七年前有人过来修过房子,之后又一直没有人住,房子算是放旧的,自然好修整。地龙弄起来麻烦一起,家里的东西搬到院子里,屋里空出来。村长再一次让王老六搬过去住,王老爷仍是摇头,只说让大儿跟过去,他要在院子里看东西。 “谁会来你们家拿那点东西,你要是不放心,我让人把家里的狗送过来帮你看着。” 王老六直接道谢,去仍是拒绝离开家门。村长气得甩袖子走了,王修柏给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堂爷爷。添丁跟了出去,他搞不明白父亲为何固守在家中,是因为无法见人,还是在等什么?回头看看了家门,添丁解不出答案。父亲比刚回来的时候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很多,以前很精神的一人,现在看起来有些萎靡。“堂爷爷,大家都是什么时候种地啊?我们家地多,是不是现在就得翻翻地?” “你们家算来算去,现在也就你哥一个劳动力,你啊连半个都算不上。”村长点了点添丁的小鼻子,刚把话题转走,又想到老六,村长有些吹胡子瞪眼,“若是你爹争气点,同意做先生,还用得着你大哥下地,你帮着干?每家每户送些粮就够你们吃上一年,还有盈余。”说完还不忘记狠狠的哼一声。 “大哥也能做先生,我便是大哥启蒙。”添丁理解村长想拉扯一把父亲,而且也想借父亲的名声,可他就想不通,村里到底是想让孩子们都学习呢?还是不想,若说不想吧!村里也不会想要办学堂。可若说想,他哥识字,现成的先生为何不用? “你大哥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怎么能做先生。”村长何尝不想应声,可做先生也不是谁都能做,小孩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添丁了然,原来不是识是就能做先生,也需要资格才行。寻个机会要把此事和大哥说说,大哥之前怕是误会堂爷爷,以为堂爷爷看不起他,才不用他做先生。 “要说你父亲,那可是十里八村的才子,没做官之前,性子不似这般,现在也不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村长说完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家走。添丁默默的跟在村长后面,怕是只有天知道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房子比预计晚了两天,一家人搬了回去之后,添丁便和大哥商量怎么翻地。王修柏小时候倒是见村里人干过这活,可也人是看过,现在哪里还记得。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起身一同往村长家走。 王琇芸从屋里出来,看了看天,今天应该不用引地龙子。王琇芸刚这么想,便听着屋里传出她爹的声音,“修柏,把地龙子引引,屋里太潮了。”在北方生活了多年,王老六不适应南方的气候,总觉得屋里潮得乎。 “爹,大哥和添丁出去了。要不我去引?”王琇芸忙应了一声,她对父亲是有意见,却不敢对父亲说的事说不。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没一会儿王老六从屋里走出来,“我去引,你瞧着点你娘。” 王琇芸略有些担忧,父亲能干这活儿?伸着脖子望了望,看不到父亲的身影,王琇芸只能回屋去看母亲。这回的药似乎比上一副管用,母亲的显得精神了不少,但仍是身上没劲,前儿搬回来的时候,母亲偷摸起身下了地,腿没有力气,摔得狠了,可把他们吓坏了,好在请来大夫给摸了摸说骨头没啥事,这才让一家子松了口气。 王琇芸坐在母亲的身边,给母亲讲这两天跟着大堂嫂出去挖菜时听到的趣事。王夫人听得认真,时不时的还能回上两句,更多的时间是望向窗外,也不知婶子说给大儿说的媒有没有着落。 “哪来的这么大的烟味?”闻着呛人的气味,王琇芸皱起眉,立刻想到父亲引地龙子的事,心道不好,要背着母亲出去,可她哪来的力气,急得王琇芸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一跺脚咬着牙,摸着墙硬是把母亲背了出来。出了屋子,王琇芸便大叫“走水了!” 兄弟两人刚和堂爷爷把来意说清,想听听堂爷爷的意见,就听着有人匆忙的跑过来,说他们家走水了。兄弟两人立刻跳了起来,直接往家跑。王修柏仗着人高脚长,比弟弟快一步进了院子,院子里全是烟,见妹妹和母亲在避风的地方坐着,“爹呢?”王修柏心悬了起来,语气透着紧张。 晚一步到家的添丁,没听到大哥的说,只见到大哥往冒烟最多的那边冲,添丁想都没想,拎起平时打水用的桶,装了一桶水跟着冲了进去,不管不顾的一桶水泼了出去。 “哎哟喂!”里面的人大叫了一声,“没着火,就是烟,快告诉外面的别往里泼水。” 添丁记得这声音,是住得离他们家不远的王小四家里婆娘,王小四和他们一辈,大名王修四,他们家起名也有意思,按着一二三四来的,王修四还有个弟弟,叫王修幺。王修四的婆娘最先听到这边叫走水了,便和男人一起过来帮忙灭火,问了王琇芸之后,就冲进来救人了,进来之后才发现是什么情况。哪里是走水了,而是六叔没引好炉子,地龙火没引起来不说,还整得哪哪都是烟,六叔呛得不行,两口子正劝着人出去。 去村长家叫人的,也不知里面是啥情况。王修柏进了引炉子的屋后,便知道是啥情况,可还没等他动手,便是被泼了一身的水,王修柏也顾不得身上水,忙把炉子引起来把烟散了去。这两天都是王修柏引地龙子,虽手脚不是太麻利,可也能把地龙子引着了,烟顺着烟道走了,没一会儿屋里屋外的烟散了不少,外面围着的人看着似乎不太严重,也走得走,也有好奇如今王老六什么样的,就在院子里没动。 不管大家出于什么心态,添丁没时间管,打了桶水揉湿了布巾,跑进去给父亲擦擦,父亲被烟呛得一脸灰。兄弟两人在屋里默默的看着,回来帮忙的王小四两口子出了屋,对上七嘴八舌的亲戚,两口子没多话,拍了拍身上的灰便要离开。添丁跟着两人跑出来,向两人行了大礼,“多谢哥哥嫂嫂过来帮忙。” 王小四媳妇忙摇手,都一个村里住着,还都是亲戚,哪里要得这么大的礼。 第6节 添丁却是连连行了三次礼,心里还在盘算着要往人家送点什么,虽是邻里邻居,又是实在亲戚,可礼是不能废,以后说不定还要多依仗对方,自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让人家挑出毛病。 王琇芸看着弟弟向对方行礼,也跟着过来说着客气道谢的话,弄得王小四两口子反倒是不好意思,说了两句便先行离开了。村长看着添丁,再看向没出来的父子俩,不清楚那两人在做什么,可对比一下,村长更是对添丁看重几分,喜欢多一些。人一旦入了眼,就怎么看都顺眼,没入眼,怎么看都是气。 村长让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可仍有一些人惦记着要见见六叔(六爷爷),心里想着能不能得个见面礼什么的,从京城回来,哪怕不做官,手里也能有些好东西,若是入了对方的眼,得了赏该多好,看看他们一回来就修房子,听说还弄个地龙子,在村里就是村长家,也没弄这玩意,冬天得废多少柴,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村长哪里不知这些人的小算盘,心里恼老六,可仍是替三孩子着想,哪能让旁人算计去,眼睛一瞪,看热闹的人,忙各寻理由走了,只是边走边回头,盼着六叔(六爷爷)能这会儿出来,只可惜等人都散了去,王老六也没出来,村长在院子里哼了两声,大声叮嘱添丁和王琇芸,不能随便引炉子,今天还好没事,若是真走了水,到时想后悔都晚了。村长的声音非常大,添丁和王琇芸低头听着。反复说了几遍后,村长也懒得再说便走。两人送村长到门口,看着村长走远才松了口气。 “姐,真厉害。”听着姐姐把母亲背出来,添丁对姐姐竖着大拇指,王琇芸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添丁忙解释一下,又扶着母亲上了姐姐的背,这会儿许是没了逃命的焦急,王琇芸背得十分勉强,添丁看得那叫一个害怕。 “行了,放我下来,等会儿让你哥背。”王夫人也晃得心里害怕,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女儿不稳,两人都摔了。王琇芸也知不能逞强,便将人放下。添丁在心里叹道,果然在危险面前,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爹!”这边刚放下母亲,就听着里面传出王修柏大叫的声音,王琇芸和添丁忙跑进去,就见父亲不知怎么摔得四仰八叉。 第17章 说起种地,光是纸上谈兵不成,还得实打实的去地里弄弄才知道在地里刨食人的艰辛。和大堂哥约好去地里试试,添丁和王修柏便早早的起来,带着锄头和爬犁去了地里。原本添丁还想着他家是不是要买农具,收拾屋子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翻了出来不少农具,不过上面都带着锈,当时帮他们家修房子的人见着,说是这些农具有些年多了,不过收拾收拾就能用,然后就坐在院子里帮他们收拾出来,省下一笔置购的费用,添丁很是心喜,立时把家里腌制的咸野菜送给对方一些,只不过再送时人家说什么也不要,后来听旁人讲,他们家的咸野菜没味。 帮修房子的人都知道王老六家是什么情况,那是真没钱,有好东西,是有,不过多是些在农村里用不上的,衣服布料什么的,据说他们家能当的东西都当了,用来给老六媳妇瞧病了,而且听着意思,一路上老六也没少败败,又是个清官,哪有什么家底够他败。修房子的人都摇头,听着的人却不信,只觉得王老六家绝对把钱藏得深。修房子的那些人也不多说,爱信不信呗,真若是有钱还能让孩子们去种地?一帮子人都钻钱眼里去了。 外人怎么想添丁不清楚,他和大哥正看着大堂哥怎么挥锄头翻地,王修柏觉得挺简单,但也担心自己能不能挥好锄头。王修柏倒没嫌脏,把衣襟整了整就下了田,挥起锄头,只是常年在屋里呆的文弱书生哪里有什么力气,挥下去的锄头,还没有一寸深。王修柏又挥了一下,这次使出了全劲,坑刨得挺深,可以把他累得不行,喘了口气,王修柏皱着眉,他刨一下费了挺大劲,他们家有五亩地,要把地全翻完得啥时候去。 王修柏看看堂哥轻松的动作,再比了比手里的锄头,难道说他们家的锄头沉?王修柏扭头,想要跟大堂哥借锄头试试,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要说王修柏也算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却是没啥城府,看似高深,实际上是书读多了,单纯得很,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大堂哥看着王修柏的样,约莫猜出他的想法,便觉得好笑,直接把锄头送了过去。把王修柏弄得怪不好意思。 添丁瞧着也猜出大哥的想法,心里觉得好笑。王修柏接过大堂哥的锄头,拎了拎后忙还了回去,怎么觉得比他家的还重。大堂哥笑呵呵的接过去,“干农活是有些技巧的,不能蛮干,得会使劲,要不然自个儿挨累,这巧劲吧!别人说不好,得自己摸索着。” 蹲在地上,添丁拿着树枝画来画去,他似乎有点明白,在末世时看到农具的原理是什么了。大堂哥走上垅边,看着王修柏,冷不丁的低头看了一眼添丁画的东西,然后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个,这个东西若是弄出来,那大家下地干活时得省多大的事。常干农活的大堂哥一眼就看出,添丁画的东西是用来干农活的。“弟弟,这东西你在哪里看到的?” “啊?”添丁抬头看向大堂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东西,“瞎画的。”能说是在末世时看到的?别把他当怪物烧了。从书上看到的,更是不行,启蒙的老师,也就是他哥正在地里干活呢! 大堂哥信了添丁的话,估计是觉得王修柏干得太累,想寻个省事的法子。摸了摸下巴,他准备回去跟祖父说说这事,添丁是个聪明的,难怪祖父说多照看着添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谋深算。 添丁画出来是有目的,一来大哥实在不是干农活的料,若是指望他种五亩地,估计他们家入了秋也没啥收成。二来也算是试水,他是不想坑堂爷爷,但在村里也指望不上别人,他想试试上面的对他们家到底是个态度。这个决定不是经过深思熟虑,非常冒险,可总得迈出这一步,总想这个,那个的,别说是发家致富,就是想赚个小钱养家,也是不成事。添丁觉得自己经了末世后,到了古代变得胆小了,若是在以前,哪里会前怕有狼后怕有虎,不试怎么知道,反正他们家也就这样了,说是好歹有命,可守着这么个家,不闯闯,最后指不定什么下场。 被挂上老谋深算标志的村长,听着孙子说添丁画了个工具,可以在耕地时省不少力气,便急匆匆的往老六家走。村里的人见村长又往老六家走,一个个心思各异,有觉得老六有什么东西的,心里猜着是不是都被村长一家占了去。知道老六一家情况的,便想着村长是不是太照顾老六一家,老六家的几个是可怜,可照顾得也太多了,谁家没点困难,当然大家也只是想想,谁也不敢多言。村长虽说在官职中不算什么,却也足以让村民畏惧。 看到堂爷爷,添丁心里升起一股愧疚,听完堂爷爷说的话后,添丁沉默了一会儿。“堂爷爷,东西是我瞎琢磨的。”添丁想得多自打他们回来之后,堂爷爷待他们家不错,拖人下水,添丁狠不下心。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打断。 村长对着添丁摇了摇手,不让他往下说,拉着他就往外走,打老六回来,他有些摸不准老六的性子,而老六又不跟人说话,连面见着都难,村长怕老六还惦记着不应该的事。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老话都是有一定道理的。走出了院子,村长才开了口,“这事别声张,尤其别让你父亲听着。” 添丁看向堂爷爷,心里感叹一番。随后愧疚感又升了起来,“堂爷爷,您是知道咱家啥情况,这事说不得准,若弄个不好,指不定出啥篓子。” “你这娃子,小小年纪咋想那多事。”村长哪里会听不明白,老六的事里面弯弯道道怕是没有老六说的那么简单,可让他看,添丁还是起太多,“所谓天高皇帝远,传到说城,还不定啥时候,就算是立刻传了过去,又能怎么样,你和你爹又不是一人。我瞧着,皇上不是不明理的人,若不然连年的灾,也没听哪里有什么乱子。” 添丁想想也是,他爹也只是免了官,要说他爹站位可是跟着现在的皇上是对着干的。“可,也不见得一定成啊!” “不成又咋样,慢慢弄啊!你生下来就会说话啊!”娃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候钻牛角尖,明明是件好事,他也能七想八想,“小小的年岁,脑瓜壳里咋想那么多。”随即想到他家里的情况,村长跟着叹了口气,“你爹……别让他知道,一天天也没个当爹的样,他若是问你,就说我找你整点小玩意,他若是再问你就让他找我来,我看他敢不敢出家门。” 添丁乐了,他爹怕是不敢出家门。随后爷孙两人便在地上画来画去,添丁给村长说他的想法,心里对真正发明这东西的人念着对不起,他家里的情况就这个样,他也是没办法。村长听完之后,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露着笑,这孩子聪明,“我看一定能成,你且等着,我寻人做去。”村长把添丁画的东西拿脚蹭没了,然后便脚底生风的走了。 添丁回了屋之后,就被父亲叫了进去,果然如同堂爷爷所想,问要做什么,添丁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然后按着堂爷爷的话应了两句,父亲果然没再追问。王修柏倒是猜到一些,不知为何沉默了。 傍晚村长媳妇送来两只小奶狗,随后进了屋子跟老六夫妻提说媒的事,王夫人想听听,可是王老六却不乐意了,他大儿可是读书的好苗子,怎么能随便订亲。可把村长媳妇气坏了,回了家后还跟村长念着老六变了。王夫人更是震惊,她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出身,当初父母刚过世,伯舅们容不下她,连哥嫂都巴不得快点赶他出门,才把给送进王村,那时王老六有什么。都说他们两人夫妻情深,之前她也觉得王老六待她不错,可现下,她心里就不痛快了。 王老六没发现伤了老妻的心,满脑子想的就是得让大儿静心读书,参加来年的科考。 村长听着媳妇的抱怨气得不行,可又不能跑去王老六家说事办得不对,谁不想让儿女有好姻缘,村长摇了摇头,自打老六一家回来,他真真是操碎了心。 晚上王修柏呆坐在院子里,仰天望月,随后苦笑。若是现下还猜不出父亲所想,那他便是愚笨至及,父亲怎么能这样。王修柏突的想起之前和弟弟逛集市时,弟弟说的话。他,还不如弟弟想得通透,思及此,王修柏羞愧万分。 “啊!”屋里突然传出琇芸的惊叫声。王修柏立马起身要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哪想脚底一滑,直接摔个四脚朝天。 第18章 伸着懒腰,在院子里做着简单的运动,感觉鞋子被什么咬着,低头一看,是昨儿堂奶奶带过来的两只奶狗,想到昨儿晚上姐姐的惊叫,“你们两个小东西,可真够色,才多大就知道往女孩子的屋里钻。钻也就钻了,倒是别人让发现啊!把我姐吓到,挨鞋底了吧!” 两只小狗哪里能听懂添丁说什么,昨儿晚上被扔出来,两只奶狗缩到一起取暖,虽说南方天暖,可二月天,仍是发寒,出来看着便将两只狗送到引地龙的炉边,刚刚起来引炉子的时候,又将两只放出来。对两只小奶狗,添丁还是很是期待,希望两只能够以后能给他们家看门守户。 新的一天,太阳缓缓升起,王修柏出来为给父母打水时,就见弟弟再蹲在地上与两只小奶狗说什么,也就这会儿,王修柏才觉得弟弟是个小孩子。前些日子父亲摔了一下,虽没什么大碍,却觉失了面子,除了去茅房,平时连屋门都不出。“添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原本王修柏想问早晨吃些什么,想着家里就数弟弟最小,却让弟弟照顾他们餐点,王修柏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 “大哥,米汤已经煮上了,等下就能好,父亲母亲可醒了?”添丁没察觉哥哥的不自在,放开两只小奶狗,站起身与大哥说话,添丁想着家里的野菜怕是不够了,而且今儿堂奶奶大概会把鸡崽,鸭崽送过来。 “咳……”王修柏轻唳一声,缓解心中升起的尴尬,“两只长得壮实,昨儿能摸进琇芸的房里,也是能耐。”把水打入盆中,想起路过父亲房门时,父亲的交待,王修柏隐隐觉得不对,“早饭后,父亲有话要说。” 添丁应了一声,心里猜测父亲要说什么,想起昨儿堂奶奶来说媒的事,难道说大哥在京城订过亲?若是如此,八成是没戏了,对方不论是什么样的家境,眼下都会推了,说话不听的,大哥是罪臣之子,但凡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把姑娘嫁进他们家。 早饭简单,一大锅的米汤加咸野菜,添丁自认做得米汤要比他读书时校食堂做得好,至少盛到碗里,汤中米不会论粒数。饭后,谁也没动,等着父亲发话。 王老六端坐椅上,看着儿女,缓缓开了口,“明年各乡便有乡试,修柏当是下场的好时机,你从今天起且开始准备。” 三子女均愣,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开口提的是此事,添丁眯起眼,大哥参加科举,他是支持,明年乡试,还有一年的时间着手准备,他也有把握给大哥洗洗脑,以后大哥为官也好,做其他事,对其也有助,至少不会像父亲这般才行。可现下听着父亲开口,他怎么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呢? “父亲,儿子再等两年,待家中缓缓再读书科考。”王修柏思及家中现状,觉得并不是他参加科举的时机。双亲一病卧,一位不管家中事,余下弟弟,妹妹均不是顶梁之柱,让他如何能静下心读书。他自觉不是称职的顶梁柱,可有他在,弟弟妹妹还有个可靠之人,若让他同父亲一样,他做不到。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王老六态度十分强硬。 这会儿再不知父亲另有心思,便是傻子。添丁就奇了怪了,父亲打哪来的自信,觉得大哥去考便会中?心里有疑惑,添丁仍未开口,他毕竟年少,上面有哥哥,姐姐,哪里轮也轮不到他。 “添丁可在家?”院子外村长在叫门,昨儿村长一夜未能安眠,心里就惦记着新农具的事,这若是能做出来,那个是利于万民的大好事,怎能不激动,想了一夜谁能做好此物的人选,清早醒来便急着寻添丁一同去见工匠,若不是被媳妇拦着,村长怕是要提上裤子就跑来。 添丁看向父亲,王老六一听村长的声音,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冲着小儿子挥了挥手。添丁看了一眼大哥,王修柏点了点头,王琇芸麻利的起身帮着把碗筷往厨房拿。添丁嘱咐姐姐只要把碗筷放到厨房的盆里。王琇芸听得脸红,却仍点了点头。让添丁意外的事,一直对村长避而不见父亲,居然也跟了出来。 大门打开,村长看着在院子里的王老六同样意外,却没有开口同老六说话,而是拉着添丁便要往外走,“家禽崽子都给你要好了,且去看看。” “伯父请留步,侄儿有话要讲。”王老六向村长拱手行礼。 “哟,今儿认识你伯父了?”村长说着挤兑的话,却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老六。“若想提不让你伯母说媒的事,这你可管不了,除非修柏早已订了婚,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但也得看‘命’合不合理不是。你想拿儿子攀高枝,也得看看你家现下的门脸够不够大。若想让修柏做上门婿,就别怪我把你们一家除族,咱王氏一族丢不起这个脸。” “伯父说笑,大儿天资聪慧,侄儿怎舍得让他出门。”王老六脸上僵着笑。 添丁和大哥互视一眼,堂爷爷会针对父亲,他能想到,可他没想到堂爷爷会猜测父亲要把大哥送去做上门女婿。王修柏脸上不显,心里却发苦,若论聪慧,他不如弟弟,父亲对他给予太高的期望,让他无措。 “噢,那你是同意昨儿你伯父给修柏做的媒?”村长把话拐了回来,再看王老六的脸,十分精彩。 添丁觉得村长是故意的,这坑太明显,也就是父亲不注意才会往里跳。 “侄儿以为待大儿高中之后,再寻得贤妻才是。” “荒唐。”村长指了指王老六的鼻子,“老六啊老六,你如今怎变得这般。”村长的话语里透着失望,在此之前他对王老六已然换望,今儿王老六又是见人,又是行礼的,让村长燃起了希望,哪想会是如此,“我且问你,何谓贤妻?家世?人品?还是其他?” “若是家世,我且再问你,你现在是何等身份,想攀上高枝,你让你添丁和琇芸以后当如何自处?对方能容得下他们,是大度,容不下他们,修柏就得跟个狗似的听声。”村长没给王老六说话的机会,“到时闹着要分家,对方家世强硬,你有什么?你算个什么?”村长火气上窜,“你当了几年的官,怎么眼里只剩下钻营了?你这跟让儿子去做上门女婿有何区别?” “女子当出嫁从夫。”王老爷梗着脖子说道,坚决不认为自己有错。 “父亲,现家境贫寒,儿子不准备科举,等春耕之后,儿子便去城里寻个伙计养家。”王修柏侧身站在父亲面前,直白的道出心中计划,“儿子为添丁启蒙,见他才思聪敏,以后儿子为他授业,助他科举。” 添丁惊讶看向大哥,这事怎么扯到他身上了,他对科举可没啥兴趣,压根就没想过此事。 “胡闹!”等添丁参加科考,还要十数年,他哪里等得起。王老六厉声大喝,哪想王修柏连理都未理,只扔了一句,我心已决,便迈步出了家门。气得王老六在后面大声的叫骂,添丁跟在大哥后面跟了出去,村长摇了摇头,转身也跟着走了出去,心里反复琢磨着,王老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添丁追着大哥出了门,看着大哥颓废的背影,添丁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便大步走过去。“大哥在为父亲的话而伤神?”添丁没有直接说自己不愿意科举的话,此时立刻讲出,怕大哥会多想。 王修柏摇头,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添丁拍了拍大哥的大腿,“大哥,父亲为你决定命运时,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大哥啊!咱家现在的顶梁柱可是你,反过来让我替你担担子是不是不太好?”他倒是想拍大哥的肩膀,可海拔不够,“大哥怎知我心理是愿意参加科举呢?” “你不科举还要做什么?”王修柏低头看向弟弟,他们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不参加科举,还有别的可走的路? “大哥,你这脑子里装的东西太死板了,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说只有走科举才能出人头地?”古人的思维,有时真会气的人想拿东西往对方脑袋上拍一下。 “那些……”王修柏刚想说点什么,便见村长出来,立刻收了话。 村长往两人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摇头,之前过来时的兴奋情绪全没了,心里憋着一股火,见到两孩子后,村长立刻收整情绪,“走吧!去我家说道说道。” 王修柏拱手,添丁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跟大哥好好聊聊,至少要让大哥知道,他已经对未来做好了计划。也许是走路想事的原由,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 第19章 兄弟两人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瞧着老头子兴致冲冲的出去,却落着大脸回来,想必是遇了什么事,想到王老六,村长媳妇便忍不住火气,还是做过大官的人,心眼比妇人还小。 王修柏以为村长寻弟弟过来,当真是为了家禽崽子的事,便开口询问堂奶奶,崽子在哪里,来时匆忙未带篮子,要如何带回家?回家后要如何养?需要注意什么?王修柏问得认真,这些崽子养好了,以后鸡生蛋,蛋生鸡,蛋还能卖钱,能增加一些收益,也能让妹妹少绣些花样,以前在京里从没见过妹妹一天到晚安静的拿着绣针,现在……想想便是多了几分心疼,更是恼火自己无用。 村长媳妇听着奇怪,她是准备好了家禽崽子,可现在还不到送去老六家的时候,还要再孵些日子才行。不解的看向村长,一大早出去就为了告诉添丁崽子的事?随即想到老六家的情况,村长媳妇忍不住叹了口气。“崽子,堂奶奶再帮着养上几日,到时给你们送过去。” 啊?村长寻添丁何事?王修柏看向弟弟,然后思及之前弟弟讲的话?弟弟想做什么?难道想要去做下人?也不知王修柏的脑回路是怎么个弯弯,更不知他是如何脑补,硬是把弟弟和下人联系到了一起,更是心酸自责眼里泛起了泪花。 村长把添丁叫到一旁,原本想两人赶早去城里,去寻他认识的工匠把农具弄出来,这会儿进城倒也不晚,可,看着添丁的大哥,村长有些犹豫,倒不是不信王修柏,今儿能说不科举去做工养家的话,便让村长高看一眼,至少比老六清醒,老六现下是被迷了心智入了魔障。村长是担心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守不住话,现在还不知农具做出来是什么样,若只是省力气的东西,老六知道也就知道了,若是传世之物,那老六还不定怎么折腾,他看着添丁想出来的东西是不凡。 至于成事之后如何,只能到时再说。村长在心里默默的替添丁叹了口气,若是老六是好样的,哪里用得着他来管,老六便能把事办得妥妥的。老六啊老六,只能盼着他早日能清明过来,若是晚了,把孩子们的心都伤了,日后便是为他养老,盼也是为了名声,而非真心。 撇开老六不讲,村长让媳妇叫走王修柏,他则带着添丁急匆匆的往城里赶。两人进了城便寻了同是王村的工匠,说了来意之后,村长便让添丁把样子画出来。添丁蹲在地上画,工匠便蹲在一旁看,时不时还会问一问。添丁非常耐心的讲解,工匠越听越是认真,村长也跟着蹲下,昨儿添丁可没讲这么多,现下更是觉得此物不凡。 “大伯请放心,小侄定付全力。”工匠起身后表情严肃,此物若能做出,必是能让劳苦农人减轻诸多负担。 “所需费用几何?”村长拿出荷包,要付钱。甭管东西是不是造福乡邻,用人家东西造物便要付钱。 工匠忙推让,“大伯,此是造福乡邻的好事,于小侄而言,只用些边角余料的事,哪里还能收钱。”说什么也不能收这个钱,“大伯若是觉得小侄亏了,以后但凡有人问哪里能做此物,大伯帮小侄说上两句好话便是。” “你这鬼精,大伯还能不说是你做的?”村长乐了,也没再推让付钱之事。添丁看向工匠,心里暗道此人会办事。村长又问何时能做好,工匠立即道最多三日,做好之后便亲自送去。村长点头之后便引工匠往里进了两步,嘱咐他此事定要保密,工匠连连应声。添丁在外听着,细看院子里工匠的手艺,待看过之后,惊讶不已,工匠的手艺了得。 一老一少回到村里,便将此事掀过,添丁跟着大哥归家。路上添丁走走停停酝酿如何开口和大哥谈事,王修柏也在心里酝酿着话语,想细问添丁和堂爷爷进城何事,他担忧添丁为了家去做伺候人的下人。 “大哥,我有话要说!”添丁落后大哥两步,犹豫再三后开了口,今日见工匠似乎很有把握做成的样子,添丁便想起以前曾听过的几位价位非常高的稻米,一是五常稻,一是蟹田稻,还有什么秋田小町等等,多贵在是绿色食品,至于是不是真绿色大概只有种的人知道。现下秋田小町,五常就不要想了,蟹田稻倒是可以试试。 王修柏脑中闪过几个大字“终于还是来了”,脸上泛苦,却仍是板了起来,“你休要提做工之事,若去做工当由为兄才是。”王修柏厉声道,全无平时斯文模样。 添丁傻愣了半晌,随即大笑,大哥太好玩了,“大哥多虑了,我怎么可能去做工。” “做下人更不行。”王修柏的脸板得更严,弟弟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大哥想太多了,我即不会做下人,也不会去做工。”添丁脸上带着笑,心里暖,大哥眼下是当不了顶梁柱,却是真心为家考虑。“我是想说咱家地的事,咱家五亩地,三亩稻,一亩麦,一亩番薯。三亩稻中的两亩,我想养蟹。” “啊!哦!”王修柏不通农事,自是不知养蟹有什么问题,听着弟弟不去做工,心便放下。 “大哥,今儿父亲所提之事,小弟认为当行。” “添丁莫要再提此事,我心已决,莫劝。”王修柏摇头,弟弟说要种这种那,他若不下力气,地里啥时候能弄完,就算弄完了,之后还得收吧!在种和收之间,他们还要生活,钱,是必先解决之事,一家的压力总不能落到弟弟妹妹身上,他做不到父亲那般理所当然。 “大哥且听我说完。”添丁心里对父亲的意见颇多,却是打不得骂不得,在古代“孝”比天大,单这一字,便能把人压死,不论前因为何,旁人只会说晚辈如何,其实不只是古代,就算是在后世,多数人也会嚼着“生恩”大做文章。到了末世之时,哪里还有人在乎道德伦理,只为活着。 添丁看着大哥一脸“你说,听不听由我”无奈,“大哥,小弟无读书之心,只想做到识字便罢。今早所说行行出状元,也没有想做工做下人之意,其意是为商。” 王修柏皱了下眉,“即要行商为何还要种地?” “大哥,商人为百种,咱家现无后台,后身家,当只能寻一种钻营。”添丁认真的看向大哥,他说此话的用意,相信大哥能听出。“商中有一种为粮商。” 第7节 王修柏点了点头,现下明白弟弟的用意,粮商即做粮食的买卖,货便是粮,他们家种地,便有了粮,只是家里这点粮哪里够撑得起一家粮店。 “后台,需大哥努力,而身家,我想在春耕之后做些小的营生。”添丁也不跟大哥绕圈子。 “弟弟之前有说,为兄的性子不宜为官,怎么又劝起为兄。”王修柏苦笑,之前一心念着想要科举,便是想复兴家业,被弟弟泼了冷水之后,看清身上问题,王修柏是便放下了科举之心,甚至不停自问书读数年有何用?字无风骨,抄书无人用。养家无路,干活无力,连说理都辩不过幼弟。 “若能为官,大哥可愿除去不足之处?”性格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大哥身上也不全是槽点,若能改过,为官又有何难。 王修柏认真的思考弟弟之言,又思及家中处境,长叹了声,“弟弟好意,为兄心领。” “大哥不必现在就应,离科考还有一年之余。”添丁不急,只是言明态度。远远看着家门,想到家中父亲,添丁看向大哥,“在此之前,大哥需要解决一桩大事。” 王修柏顺着弟弟视线望去,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两人在家门口,便听到屋里吵闹之声,快步进了屋,院子里王琇芸脸肿半边,明显被掌掴,兄弟二人胸里窜火,家里能下手的只有父亲,后悔出门没带着妹妹(姐姐),两人快步进屋,便听着母亲哭诉的声音。母亲近日换了方子,气色好了许久,可仍不能费心神,父亲这是想盼着家散吗? “母亲!”王修柏和添丁两人冲进屋,便见父亲跌坐在地,母亲在床边大哭,边哭边骂。两人抚着母亲,一边给母亲顺气,一边安抚,至于跌坐在地的父亲,无人过去搀扶。从母亲哭诉的话语中,两人算是明了是原由,两人是为大哥说媒之事发生了口角,母亲气急之下便推了一把父亲,而父亲说了诸多埋怨的话,母亲当是受不住,便拿枕头费了大劲扔向父亲,父亲当不能跟母亲计较,又到晌午见女儿未做饭,便把气撒在女儿身上,一巴掌下去,母亲立刻不干了,待父亲进来,母亲把药碗扔到父亲的头上。 添丁不知大哥做何想,反正他觉得扔得好! 第20章 和相公的争吵,显然是耗空了王夫人的心神,刚刚养好一些的身体,变得更糟。从成亲到现在,夫妻两人没有红过一次脸,从贫到富,两人相扶支撑,一直和睦得羡煞傍人,却不想从富到贫,两人却因为儿子的婚事动了气。 要说王老六今儿的打挨得也算是值了,被药碗打的那么一下,王老六有些恍惚,看人重了影,再加上为儿子哭诉的夫人喋喋不休之语,王老六头昏得厉害。待俩儿进屋,无人扶坐地的他,都忙着安抚内子,王老六莫名的心醉,情绪一叠加,人晕了过去。 王修柏借了牛车跑了一趟城里,请来大夫,大夫到了之后,一位气火攻心,体内精气耗空,一位仅是外伤,连方子都不用开。兄弟二人同时松了口气,随即又因为母亲的身体又提起心。大夫静下心开了方子,一份是给王夫人的,一份是给王老六,大夫开完方子,便让王修柏送他回城,顺便将药带回来。 忙着照料双亲,添丁没有过多的安慰姐姐,看着姐姐眼里含着泪,他知姐姐的委屈,可谁让动手的是父亲,他和哥哥即便再气愤,也不能把父亲如何,只希望姐姐能够想通。望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想想没有回来之前,给人以睿智的感觉的那人,是如何也无法重叠成一人, 躺在床上的王夫人没了力气,看向身边躺着的人,仍是眼睛瞪得大大,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扑上去咬一口的感觉。 王修柏连着进了两趟城里,村长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和媳妇过来看过后直摇头,未久留,只是晚饭时,两人着长孙过来送了些吃的。添丁再三道谢,送其出门,此时大哥还未归家,长姐侍奉双亲左右。添丁在门口望了望,久不见人影才转身进屋。 王老六在长子回来时方醒,醒来之后,犹如大梦初醒,泪留不停。看得仨子女远远站着,无人上前。王老六更感悲切,思及这些日子所为,不禁羞红了脸,坐起身拉住老妻的手,久无语。仨子女互视一眼,纵有不解却没开口问出,忙布上清粥小菜,喂双亲食下。 夜里,王老六的屋里仍不时传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兄弟两人久不能眠,今天发生的事,让家里的人心里都蒙上阴影,早已不期盼父亲能够放在心中的执念,对以后的日子,有人不安,有人茫然,左右翻转。 待天明,兄弟二人都带着黑眼圈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一人去引地龙,一人往厨房走,将米汤做上,再打水洗脸,自打有了地龙之后,家里早晚都能用上热水,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也比以往多了一些。两人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便见父亲从房里走出,匀有些意外,但两人只是规矩的问好行礼,并无他言。 王老六一时心酸,摆了摆手,“我去一趟村长家。”说完便迈步走出,没管院子里呆愣的两儿子。 什么情况?添丁看向大哥。王修柏摇头。不怪两人发愣,反应不及时,只是打到了王村之后,父亲就没出过院子,连修整房子时都不愿去他人之所借住,今日走出院子,还是去之前能躲就躲的村长家,着实稀奇。兄弟二人费解,却不能久站于院内,各忙各的,心中仍想父亲怪异的行径。 “父亲莫不是被母亲的药碗打醒了?”兄弟二人再聚到一起时,王修柏沉思许久才开口道。 “若是真醒便好,若是假意装醒……”添丁却不信药碗能将人打醒,可眼下又说不清父亲为何突然转变,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等……“父亲不会是想休……” “他敢!”王修柏咬着牙发出狠声,现下两人均是瞎想,往好的能想,也能往坏的想。在父亲没回来之前,兄弟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此事不能说予母亲听,连进去见母亲都不敢,就怕应了坏的猜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推开,王老六一脸笑意的走进门,见两儿在院子里,便开口道一句,“饭后为父有话要说。” 见父亲的样子,兄弟二人的心越发沉下,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想想昨日有话讲的后果,今天又来,谁能预想到结果?兄弟二人互视一眼,当真是坏处,两人要如何抉择?添丁手握成拳,真若是他想那样,到时拼了名声,也要赶走父亲,反正祖宅家田契据都在他手。 兄弟二人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注意到早饭时,母亲虽是气弱,可嘴角带着笑意。饭后,王老六留下仨子女,态度非常诚恳的反省他近日所做所为,并表示以后家中之事都由长子决定,他便做个闲散老人。 突来的变化让兄弟两人愣住,就着刚下咽的饭仍有些消化不良。若真做闲散老人,倒也是喜事,就怕背地里酝酿什么,对父亲性情大变,添丁不信,王修柏却全然的信了。看着大哥一脸喜极将泣的样子,添丁默默的压下心思,眼下装也装成单纯的模样,至于父亲话里的真假,只待日后慢慢看。 打王老六说做闲散老人之后,其实与之前也没什么两样,不过人确实显得精神了许多,不似之前的阴沉。难道是真的觉得官梦破了?清醒了?添丁这两日时不时的留意父亲的举动,说父亲成之前没什么两样,仍是有不同之处,若是院子里有杂物,父亲易会抬手收拾一下,多是以越收拾越乱结束,但有对比,才看出人的变化,可这样变化来得太突然,让人心不定。 不论王老六是何等的变化,日子该过还是要过,工匠说三日完工,便三日完工,未等村长带着添丁去城里取物,一大清早,工匠便带着东西回了村。村里有认识工匠的人,打趣工匠回村做啥,工匠未多言语直奔村长家。进了门后,村长还愣了一下,反倒是村长媳妇反应快,招呼人跟着一起用早饭。 待早饭过后,村长便让孙子去寻添丁,才坐下与工匠相谈。工匠把包着农具的布拿去,“大伯,小侄在自家院子里试了试,人拉着往前费些力气,若是牛马骡类拖拉,当是省事很多。”工匠说完之后,并给村长讲解几个细节的地方,“六哥家的小儿当真了不得,有了此物,日后汉子下地哪还用头顶烈日,便是农妇,只赶得了生畜便能下地耕种。” “此物所需花销可大?”村长问起价钱,他们村算得上富裕,但若是要价太高,怕也不会有人去买,多会寻他人借。“耗损可大?” “下面的锄头是铁制……”工匠指了几处铁制,还有讲明可用替换,至于价格,虽说物以稀为贵,但也不能定价太高,此物乃长久买卖,且各家各户会逐一添置,若是定得太高反倒不美。 添丁匆匆而来,还未行礼,便被村长和工匠唤着同去地中,村长想要试试新农具好不好用。添丁立刻跟上,看着工匠抬着的东西,总觉得跟在末世时看到的有些出入。 农具下了地,前面套着牛,村长不暇他人之手,亲自引牛在地中走,后面的农具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村长走几步介回头看看,再走几步再看,从南走到北后中,再后头,便见走过之后翻开了花,地比人翻得还要细制,一下挨着一下,看着相当喜人。 村长带着人去地里,自然有人看到,跟过来不少的人,这会儿全都站在地头,一个个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早晨有人见工匠带着东西过来,便猜到了一些,忙问工匠此是何物,比他们拿锄头翻的地还要好。工匠只是憨笑不应声,村民哪里是你不想说,就会不再追问的主,更何况东西关乎地里的事,更是想要从工匠那挖出点东西。 村长并没有停下,把带来的种子放到农具上的一处小盒里,然后赶牛走再走,添丁见了立刻跑过去,走在村长的身后,村长在前走,他在后面跟着,脚时不时的却埋农具漏下来的种子,地头看的村民立刻跳了起来,跑到地中瞪大眼睛看着。村长走了一段之后回头,便见添丁把刚漏下的种子埋好。“小子,不能再埋,我要看看种子撒的均不均!” “村长,不用看了,均着呢!”旁边看着的村民立刻接了话,眼睛里泛着红,死死的盯着牛拉着的东西,“村长,这是什么?”话语里透着难掩的激动。 “此……”村长也不知当称之为什么了,看向添丁,添丁挠了挠头,他也不记得这东西叫什么,“要不就叫耕机?反正是用来耕地用。” 一个月后,耕机经由几位官员之手进了户部,再转送到御前,周历皇帝看着名为耕机的东西,听着户部官员讲解后,龙颜大悦,“湘城梧县?朕记得王宰相便是那里的人!说起来,父皇在世时,还为王宰相的幼子指婚。” 位列在朝臣队伍中的李将军便要出列,先帝把王宰相的幼子指给他孙子,这会儿若能请皇上做主,不知能不能解除婚约,李将军有些心急,出列行礼之时没稳住,人向前扑去…… 第21章 京中如何,远在湘城王村是不可能知道的。村里,村民正热火朝天的干着农活,自打有了耕机之后,村民下地都有了劲头。耕机虽好,要却也不是万能的,像是浑水稻,番薯就不能用耕机播种,即便如此,村里家家户户也都为自家备上一架耕机。 耕机在梧县推广得非常迅速,上官带着圣誉到达梧县。以往都是圣旨下发,并着赏钱下来,一路官员均可截流,到达发明者手上,十有八九只余要碎钱,遇到大贪之辈,恐连碎钱都没有。此次却不同,皇帝不知怎么想的,派身边亲随带着东西跟着官员一同过来,要亲眼看看用耕机如何播种,并寻发明之人。 原本想要贪功的官员分文未收到,只能眼见着钱飞进傍人的口袋,心气自是不顺,却也不敢隐瞒功绩。从知府到县令全聚到梧县王村。亲随到了王村,便想起此处不正是前王宰相的老家。待在村长家见到添丁和王修柏,亲随立刻换上笑意,“咱家一路上便觉得在何处听闻此地之名,见到两位公子,方才忆起。宰相如今可好!” “劳公公挂念,家父如今做闲散老人,倒也精神奕奕。”王修柏向亲随行礼,对知府等人也见礼。知府吓得不行,宰相在他辖地,他怎不知。 添丁跟在兄长的身后,一一行礼,心里吐槽古时制度,尼玛,动不动就跪,真是得带个“跪得容易”才行。 亲随和王修柏交谈数句之后,便把话题转到了耕机,当听耕机是添丁想出来时,亲随和跟来的官员无不惊讶,谁也不会是幼童。亲随忙问添丁是如何想,添丁嘴角抽了抽,怎么有种被记者采访的既视感? “初时并未多想,家兄下田播种,挥不起锄头,翻不动地,草民便想若有东西替家长所劳,也免家兄受耕地之苦。”添丁严着脸回答,亲随大赞兄弟二人兄友弟恭。之后亲随宣读圣旨,又送上赏银,最后由村长引路看耕机如何劳作,便跟随官员离开,从始至终也没说要见见前王宰相。临走前,添丁塞给公公一个荷包,里面的钱不多,也就是表达个谢意。亲随并未拒绝,让添丁松了口气,别小看公公,可不是谁都能跟在皇帝身边。 王村来了贵人,王老六自然听到了些消息,起初添丁也担心,父亲会不会突然冲出来,方清醒足月,若再引起心思,怕是难灭。添丁担忧,王修柏也忧心,坐在院子里带着两只长大些狗,看着散步家禽崽子的王琇芸面带着忧色,时不时的往房门扫上一眼,就怕下一刻父亲推门而出。 王老六悠然的在房里闲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是当真醒了,再不做官梦,还是蛰伏起来,待他时爆发。 家中意外的平静,让仨小辈全都松了心神,而在梧县县令家宅里,饭桌之首坐着皇帝亲随,湘城知府和几位要员分坐两侧,知府主要问的是宰相之事,之前不知,倒也罪过,现下知了,该当如何处事,便需亲随提点一二。若皇帝还想再用宰相,现下他便要捧着,不容有半点闪失,若前宰相无再翻身之力,那么自当是另一种处事。 亲随心明了,看着知府笑未达眼底,知府忙偷偷往亲随手上塞了数张银票,亲随眯起眼睛,半晌之后方道:“咱家出京前,皇上在朝堂之上仍提起宰相幼子的婚事。”只不过皇帝是忌讳李将军。谁让宰相入了亲随的眼,想要回护一二,何况他的话也不是作假。 知府倒吸了口气,忙给亲随倒酒。 添丁不知县城中发生的事,这会儿和大哥一起把皇上赏的东西收起,至于银钱,两人藏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添丁准备进蟹苗,余下的钱,添丁准备打些简单桌椅,再弄一辆车,准备等春耕结束之后,去城里摆摊卖包子。 晚上布菜时,便见父亲一脸的笑容,兄弟二人悬着心,一直到晚饭过后,也不见父亲说什么,两人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赏赐的事,随即想到,村里大部人都是知上面赏了东西,也见他们抬了布匹和如意出来,至于银钱,当时就被兄弟二人藏了起来,也跟村长说明,当是不会被外人所知,虽说村里都是同姓之人,骨子里都带着血缘关系,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人犹豫了一番后,王修柏去了双亲的屋子,把此事告诉长辈,当说的说了,不当说的钱财,王修柏选择了隐瞒。父亲会不会起疑,王修柏表示不在意,他相信父亲不会说出去。 在后世的螃蟹中当数大闸蟹最闻名,现下的螃蟹都有什么种类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吃螃蟹,若不然,当然自己提起时,大哥早就摇头说:螃蟹是何物?或是那多足虫能吃? 不论是养殖还是种植,对于添丁来说,都需要摸索,贸然的将两种放在一起,是冒险,也是赌博,若是弄好了,也许是一本万利,若是弄不好,今年搞不好要继续喝米汤。 家里有了钱,便显得有了底气,添丁和大哥在赶集日再次进了城,此次两人要买些面,肉,还要去一趟杂货铺,饶是不想和对方过多牵扯,寻蟹苗之事,仍需要有人帮忙。在进城之前,添丁有去寻过村长,问询村里河中是否有蟹的事,且提出要在水稻田里养蟹。 若在无耕机之前,村长绝对不会同意添丁搞什么水稻蟹田,现下听后,不但没说不,反而大力支持,然后笑呵呵的开口,直言河里都有何物,上下游如何且梧县内,也只有大户中有大户,每年在入秋之后,能吃到蟹。总结就是无蟹,没有蟹就意味着没苗,就算有市场,也没有苗,还是不要异想天开,老实种地为上策。 添丁只当没听懂,此处无苗可不意味着别处没有,于是添丁便想起杂货铺。 肉面等物好买,与杂货铺掌柜谈蟹苗一事却不易,添丁进了杂货铺,直接跟店里的伙计言要寻掌柜的谈买卖。伙计十分机灵,引两人到侧厅坐下,倒了两杯茶后,请两人稍等便去寻掌柜的。两人的茶刚喝一口,掌柜的便已到近前,“不知二位寻在下谈何买卖。” “我等想寻些蟹苗,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王修柏没绕圈子,来时弟弟便说直来直往就可。 “蟹苗?”掌柜的看向两人,“二位是想养蟹?”就他所知,每年进贡的蟹是打河里捞上,均是野生,无人专养蟹。 “是。”王修柏起身拱手,“还望掌柜的帮忙。” “此事……” “于掌柜而言,当是不亏,待蟹长成之时,我们亦先供给掌柜。”王修柏抛出饵,弟弟有言,若养成,单在梧县便能卖上高价,蟹不愁卖。 掌柜的未应言,他在思考可行之事,见眼前兄弟二人似有把握把蟹养出,待长成之时,转手卖了,必赚。去寻蟹苗需要的无非是人力和运过来的费用,算是无本买卖,不亏。“二位想收多少?” 王修柏本想第一年养当保守一些,可添丁却不这么认为,养得少不代表成活率,而且二亩上等田,地方大,若不多养一些,看着都觉得亏。两人最终定下半数。 “算上往来的费用,共计三两,先付一两定金。”掌柜的痛快,立刻报了价。 “高了。” “不高,我包全活,死一只便全数退定金。” “二两。” “三两,不二价。”掌柜的咬死价不松口。 “二两,掌柜的可要想想咱们做的是长久的生意,到收蟹时,难不想与傍人同价?” 王修柏和掌柜的各不相让,添丁淡定的喝着茶水,这茶不错,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讨价还价还挺厉害。最后掌柜的被王修柏说服了,以二两之价成交,定金为五百钱,十日之内将蟹苗送到王村。 两人从杂货铺出来后,添丁向大哥竖起大拇指。王修柏挺了挺胸,颇有一股自豪感,两人现下不知,掌柜的运去的蟹苗满打满算的费用,只有定金之数,余上均是纯利。 解决了心头大事,两人快速去往市集买面和肉,又去买了网线,回去请人编密集的网,以免螃蟹爬出。转了一大圈,把东西都买全,回去的路上,添丁想着插秧之事,他与哥哥都不是精通农事之人,蟹苗又是十日内送到,他们需快些将稻秧移到水田中,怕是要请人帮忙了。 回到家中,抛开心事,添丁专心为大家准备包子。面是兄弟二人合力揉开,肉馅是大哥跺的,只是跺完之后,王修柏不停的揉搓手臂,添丁忙让长姐舀出热水,揉湿布巾,让大哥自己去热敷,不然待到明日,大哥的手臂怕是抬不起来,搞不好拿东西都会费力。 一直想要帮忙的王琇芸动作很快,木盆重,添了水之后更重,手无力,脚不稳,王琇芸身体前倾,人便向前扑去,可是吓坏了兄弟二人。 第22章 热水洒了满院子,狗狗乱窜,家禽崽子乱飞,当真是鸡飞狗跳,扑了一脸泥的王琇芸爬起来,兄弟两人吓得腿都软了,忙过去扶人。长兄去重新打了一盆水,给妹妹擦脸,王琇芸拍开大哥的手,自己拿布巾擦脸,之后又仔细对着水盆照了又照,“还有没有泥?”兄弟二人立刻摇头。王琇芸洗了洗手,把水泼了,又打了一盆水,再洗了一遍,方才出来。“继续干活。” 若是以前,王琇芸怕是早就躲回屋里了,哪里还能拍拍手绝对做事。添丁心疼姐姐,便劝人回房休息,王琇芸摇头,又没不是伤到手,怎的不能干,我的活计最轻松,就是跟着包。 添丁不想打击姐姐的积极性,便由着她做。馅搅好后,添丁做了个示范,他连包了五个,大小不一,最小的和小笼包一般大,最大的现下不显眼,待蒸出来便知能装最小的丙个。“添丁,我看着你用的面皮不同,可有什么学问在里面?”五修柏坐在一边看,觉得弟弟来回换着面皮奇怪。 “面发的不同,等蒸出来才知。”添丁并未讲太多,一边包包子,一边不忘记注意姐姐舀馅。然后不停的说阒,多了,多了,多了。 “就这么一点馅还多,弟啊!就算是做生意,咱也能坑人啊!”王琇芸忧心。 “姐,那个皮子用就是包小包子的,你壮了大馅,皮也发不起来,反而还容易撑坏。再说大的有大的价,小有小有优惠,怎么可能会坑人,再说咱用的料可都是好肉,哪里坊了。”添丁说得理直气壮,“且现下咱们包完是自己吃,又不是立刻拿出去卖。” 王琇芸知自己想太多,便低头继续做事,傍的做不好,包个包子还是可以的。终于给自己找到能做的事,自然要加把劲。包子摆放到蒸笼之上,一笼一笼垒得挺高,王修柏见不能再垒,便加了火开蒸。 后世可以拿表算时间,现下无表,便只能盯着数数了,待蒸气上来之后,添丁便坐于蒸笼随近,心中默默的数着数,估计着数得差不多,便让哥哥把火弄小,掀盖吃包子。笼屉上包子个个胖胖的,现下的面如没有后世的雪白,即便如此,也让看着喜欢。捡出来一个尝了尝,这味道好吃,就是淡了些。 现下可没有酱油,连醋也只是米醋,馅淡了,也只能淡着吃。麻利的捡出包子,分装三盆,一盆让大哥给堂爷爷家送去,顺便要些大酱回来。一盆由姐姐端进屋里给双亲品尝,另一盆添丁端着去了邻居家,之前家中差点走水,多亏对方及时赶过来,这等恩情当不能忘记,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现下又是亲戚又是近邻的,自当要打好关系。至于未包完的馅,添丁准备添些酱和进去。 接下来一连数日,王老六家上顿包子,下顿包子,起初还觉得美味,天天吃下来,也觉得腻歪。可谁也没开口,比起天天只吃米汤来说,多两个包子,着实顶饿。除了包包子,家中水田也开始插秧,不过在此之前,添丁又添置了六亩上等田。 那日王修柏去村长家送包子,便被村长叫住,问他家要不要再置些地。王修柏觉得自家五亩地便让他们忙和不过来,若是再多,哪有管得了。不过当下也未拒绝,直言要和弟弟商量一下。村长未多劝,便让媳妇给王修柏拿酱。王修柏回到家后把事一说,添丁立刻跳了起来,买,必须得买,他们种不过来,细出去也能收个租子钱。 第8节 添丁热火朝天的整着蟹田,另一边赶回京的亲随把一路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讲向天子禀报,天子听得认真,待亲随说完之后,“你说那耕机是王宰相的幼子想出来的?就因为他大哥挥不动锄头?”天下之大,挥不动锄头的人千千万,哪没哪个人能想出此等办法,再忆起那幼子抓周时的事,天子坐正了身,那时只当是玩笑听听,现下却觉得,“此子甚是聪慧。” 亲随只是恭着身子站在一旁做背景,天子不问,他也不开口。想想那幼子,倒是沉稳的,话不多,却很是会处事,想来以后也不会是个差的。 “李老将军的长孙现下怎才十岁,朕想讨杯喜酒,还要等下几年。”天子说完后提起笔继续批折子。亲随心头一松,那幼子已然在天子心里留了印象,此是好事。 湘城的添丁可不知自己被天子记下,正忙着和杂货铺掌柜的查螃蟹,连着几日插秧,终于在螃蟹运到前把秧苗弄好。村里的人闻风全都围了过来,在稻田里养螃蟹,前所未闻。掌柜的也是满脸的惊讶,虽没问出口能不能养活,可脸上的神情表露的一清二楚。 忙着数蟹苗的兄弟二人全然不在意,村长站在地头,揪着胡子,满脸无奈,好好的稻田,就这么整完了。之前见添丁育苗,他家也跟着整,见苗长成,可比他们在地里育的好太多,还想着今年肯定丰收,老六一家不用愁粮,哪想着这两孩子整这么一出。好在还有六亩地细出四亩,余下两亩那兄弟俩现在翻了,也赶得上再种茬稻子。 蟹苗下了田,兄弟二人便成天换班抓小苗往稻田里扔,还要时不时注意着秧苗,不能让螃蟹钳子夹断了,最主要的是时刻注意不能让螃蟹偷跑。王修柏现下有事做了,天天抱着本也不知弟弟从哪里弄来的书,坐在地头上,边看书边着螃蟹。打地边过的人都会说笑两句,可也以羡慕的居多。 自打得了圣上赏赐之后,王老六家又是买这人,又是添那个,现下又养上了螃蟹,又置下六亩上田,村里的人都猜测他们家得了多少赏银,于是原本就当王老六家是香饽饽,眼下更是看着往上沾,说媒的人一天到晚的往王老六家跑,却没一个能进得了门的。 添丁支持大哥科举,眼下就不想让大哥分心,时不时的给大哥讲一些厚黑学,当然添丁所讲的多以生意场推类,官场他是不懂,可不论是言商还是言官,大抵上是相通的。王修柏起初听着觉得与所学相悖,可听得多了,听得进去了,脑筋转开了,便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也会想,幼弟打哪来的这些古怪想法。 王修柏的婚事,便被拖了下来。王母心急,得儿女分析之后,心里也明白急不得,想想反正只是多一年,待儿子参加完乡试之后,若是进榜,再言婚事也不晚,只是选什么样的儿媳,王母心里有谱,高官家眷绝对不行。 蟹苗适应了稻田里的生活,添丁便开始着手准备卖包子的事,经家里人一起推荐,小个的,里面参了酱肉的包子最香。王老六听闻小儿子要去卖包子,皱起眉却并未多言。第二天一早,王老六拿着之前儿子看的书,去了田里,此举让家里人皆为惊异。王老六见两儿子一人牵牛一人推车路过地头,便走了两步,“若是卖的好,便带文房四宝回来。” 兄弟二人应下,往城里赶的一路,两人均在猜测父亲要文房四宝做什么。“大哥那里不是有一只狼毫笔。” “那时我出生时父亲所赠。”在没弄清父亲要做何事之前,笔不能拿出来,且笔一直藏到现在,就算再苦之时,他也没想将笔当了。“当年父亲对我及为看重。” “大哥努力参加科举便是回报父亲。”即便现下父亲看着挺好,可心里仍是有遗憾的吧!添丁完全无法理解人们对权力的追逐。 “为兄汗颜。”王修柏摇头,越是听弟弟一些看似旁门的东西,越是觉得自己以前只知圣贤是多么的无知,自认饱读诗书,却不如幼弟明理辨是非。 两人一路说着话,也不觉得路途远,到了城外,将牛看管起来,便推着车进了城,寻了个位置摆上摊,还未等有客上门,收费的便先一步到了,客气的说明做生意的时间,问明费用后,交了银子,摊便算过了明路,支了起来。 梧县里无专卖包子的摊,这么一支起来,倒是引了不少人好奇,待炉火上,一个个精细的小笼屉架上,等香味飘出后,便有人问价,添丁立刻报上价,“今儿新开张,八钱一屉。” “当真八钱?”问价的人觉得便宜,之前可是说了是肉馅包子,屉虽小,可八钱是着实便宜。得了准话后,问价的人便坐上小角桌边要了一屉。包子上桌后,客人看着屉笼里小小的五只包子,拿起筷子便夹了一个送进嘴里,“香!就是小了些,倒也便宜。” 有吃的人叫香,便立刻有人跟着风买,八钱对于平头百姓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原本还担心头一天生意不好的兄弟二人,没成想忙得有些供不上,尤其是众人看着现场包制的过程,那可是一勺的肉,吃了一个当真是满口香。 头一天生意便是开门口,直到包子馅没了,仍有人想要买,兄弟二人心里直乐,且言明前三天均为八钱一屈,之后便为十钱一屉。众人也不觉得贵,二钱一个肉包小是小了点,但解馋足够了。 第23章 兄弟两人去卖包子之前,也许还有人觉得他们家得天子赏钱,现下却觉得天子只赏了些物,若有赏钱哪还用得着天天去城里摆摊,据说王老六那两儿子的包子摊很火,从开始摆上摊,就没得闲,村里也有人尝过,实打实的肉,吃进吃里那叫一个香,好吃不贵,村里的人都好奇,包子里装的是实肉,能赚钱吗? 村里有好事的人,便在兄弟两人收摊回来的路上问,兄弟两人只笑不应。问的人也许只是好奇,可谁知道他们当不当旁人讲,一传十十专百的,引来坏心的人怎么办?他们家都可称为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低调些的好。 “咋,是怕咱眼红,至于遮着掩着吗!”好奇心没得到满足,心里有些不乐意。 “我说你就消停点吧!你以为你年岁大些就是长啊?论辈份,你得叫他们叔叔,人家好心带你回来,没要路钱,你就老实的呆着呗,哪来的那么多话呢?”有瞧着不顺眼的,旁人赚多少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刨根问底的,人家不说,他们还反倒摆上架子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追问的立刻消停不再多问,在村里很讲究辈份,现下就是兄弟两人斥责他们,也不会有人出头帮他们。 别看王老六一家回来有些日子,可村里的亲戚关系还是没整明白,且人也没认全,还真不知谁大谁小,就是觉得是同村的,稍带脚带人而已。 两人回家后,便商量着以后还是别稍带人了,问被人问赚多钱,还不好开口说,听着烦,遇到没完没了的,更烦。两人商量完后,王修柏便拿着今天新买的书,去地头换父亲回来。添丁则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忙完之后,便回屋睡一会儿。 忙碌了半个月之后,镇上多了几处卖包子的摊子,且摆摊的样式和王家兄弟相同,价钱也差不多,开始的前三天做了优惠,拉走了一些客人。王修柏有些着急,添丁却一点儿都不急,想想上辈子,末世还没开始之前,别说城市里的包子铺有多少家,就是一个小镇里,就有好几家的包子铺,分点人出去也没什么。 几处新包子摊开始倒是挺火,大家都图个便宜,可之后却有些萧条了,说来说去,还是味不香。几个包子摊中有镇上客栈,酒楼在此处摆的,起初两厢没将小小包子摊看在眼里,街上各种吃食都有,赚多赚少都是个营生,偏偏有人在吃过包子摊的包子后,跑到他们的店里对他们的包子点评一二,他们听的窝火,便派了小二去买些回来尝尝,这味道一尝,便觉得是不同,把包子拿给厨子尝,试着做了一批包子,总归在味道上差了些。 听过来吃饭的衙役讲,别看包子摊不大,每天赚得可不少,天天卖光不提,还有提前预定的。某某天,有人定了百来定,第二天不少人都没买着,还把那定得多的人骂了。说的是当趣事,可听的人却发现了商机,尤其是客栈,以往客人走了,还会在他们店里买些馒头饼之类的吃食,现下虽也有,但明显比以往少了很多,换而言之,赚的少了。客栈是最先在外面支了摊子,还占了个非常有力的地方,前几天推行优惠时,着实赚了一些,可之后,每天赚的不多,还余下不少馅。酒楼亦是如此,至于跟风的其他人,几日之后便换做别的生意。 要说客栈和酒楼这几家也不是没动过什么心思,这些心思里可没有一个是想花钱买,只不过与之交好的人都摇头,表示那兄弟二人动不得,别看现下两人似乎没啥能耐的样子,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吗?本朝前宰相,虽是回乡,谁知道做官时交了什么人,有没有门生。 在城里做生意的,谁没几个人情,不知又从哪里听传,天子还惦记着王家幼子的婚事,于是动了歹意的人全都憩了心思,走不了黑的,便立刻有人带着银子找上了门,想要买做包子的配方。 有一个上门,就会有两个,添丁听了几家报的价后,灵机一动,在某天卖完包子之后,拉着哥哥去了杂货铺。杂货铺在梧县的掌柜姓吴,吴掌柜见两人进来,便拱手行礼,随即便问二人今儿需要买些什么,又问螃蟹长势如何。 “吴掌柜,今儿来不为买,而为卖。不知吴掌柜觉得我家包子如何?”王修柏拱手回礼,便道明来意。 “便宜,好吃。”吴掌柜用四字概括,可丝毫没有动心的样子,也不怪吴掌柜不动心,实属包子跟杂货扯不上关系。就如比在后世,去五金店买包子,开店的人绝对会骂有病。 “现下城里有人想买方子。”王修柏不解弟弟为何想要把方子卖给吴掌柜,可弟弟说了,他就得开口问问,若是吴掌柜的买,与熟人做生意,自是比旁人可靠些。 吴掌柜没有接话,他要方子着实没用,真不知这兄弟二人是如何想的,跑到杂货铺卖方子。吴掌柜可不觉得去买方子的人出价会低,难道是没达到他们预想的价格。 “吴掌柜不要着急拒绝,容我给你做个分析。”添丁缓缓开了口。“我们家包子二钱一只,成本在一钱上下,还是做成熟的,若是卖生食,成本便不足一钱。” “生食?”吴掌柜看向添丁,一只包子净赚一钱,一天下来兄弟俩至少能赚个一两,若是长久……吴掌柜还真没想到小小的包子,能赚那么多。吴掌柜沉默了一会儿,便想到几分,随即摇了摇头,“若我开了一间吃食铺子,买下方子,生熟兼卖,倒也无妨,若在此铺,便是做不得,冬日还好说,遇夏日,便会发臭。” “无冰?”添丁有些疑惑,之前他在京城时也有冰,一路往这边赶时,季节跟末世似的,在夏日未觉得炎热,听掌柜的一说,本能的认为哪里没有想到。 “有冰,可用冰后,成本远超于二两。”吴掌柜摇头,思及眼前的兄弟两身份,便觉两人想得太过简单。见添丁仍是不解,吴掌柜便说起冰是如何保存。 “即是如此,方子的事暂且放下,咱们做制冰的生意如何?”添丁听完吴掌柜保存冰的方法后大乐,在后世谁不知硝石可制冰,这不是免费给他们送银子嘛!单只是想想,添丁便乐。 “王小公子知如何制冰?可难?”吴掌柜的表情立刻变得不同,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 “此事吴掌柜怕是做不得主,不知能否见见铺子的东家。”制冰可不是一次性的,年年夏季都需用冰,而杂货店肯定不会只在梧县做买卖,他要做的拿着方子入股,年年分红利。 吴掌柜沉思了半晌,似明了添丁的想法,“容在下向东家禀报此事,待东家赶来时,在下再去摊子寻二位。” 兄弟二人起身道别,出了门,王修柏便问,弟弟是如何制冰。添丁摇头,也不知大哥是傻,还是心急,在大街上问此事,他是怎么想的。两人一路回到家,添丁才缓缓开口,“制冰之事十分简单,只是现下尚无人发现摆了。” 添丁准备明日去寻些硝石回家试试,现下没有精确的克度计量方式,他得知比例。不过一想到又有钱赚,还可以长久赚,添丁心情就更好了。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父亲,也多说了几句。 “不能只顾着营生之事,修柏莫忘记给添丁启蒙,即便做商,也不能目不识丁,日后看契,被人骗了去。”王老六说得认真,兄弟二人立刻回答,未忘记识字之事,王老六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咱家现下应有些余钱,为父想莫不如雇个汉子,晚上在地头帮忙照顾。” 王老六提了几个意见,兄弟二人均觉当办,便全部应下。出了门,添丁感叹,若父亲不折腾,于家里便是镇山之石般的存在。 “父亲的字精进了不少。”王修柏看着父亲抄的书,“若父亲闲下,日后只需借书。”添丁听后,觉得大哥的算计很是精细。 京城皇宫之中,天子亲随送上一封打从湘城送来的信,若是以往像是此等信,不用经天子之手,自会有专用亲随处理,今儿亲随正在天子身边当值,听蓝襟讲打湘城送来加急的信,亲随还未开口,御案前的天子便问起以前经营的铺子之事。 没错,南北杂货铺是天子还是皇子时的产业,现在仍在经营,以充内库。亲随立即禀报,信便落在天子手中,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天子乐了,“王宰相的幼子当真是不凡。” 亲随未见信,自是不知上面的内容,只站在一旁做背景。天子看完之后,手指敲着御案,“此子长成后依如旧,许给李家亏了。奈何婚是父皇指的,当不得废。李老还觉长孙取此子委屈,朕看他是在京城呆得太久了。” 将军府内,李老将军书房内跪着三人,三人均是老将军派去湘城暗查之人,结果三人回来之后,向他报了三个不同版本,一人说王家没人了,一人说王家幼子是傻的,一人却是把王家现下如何说得仔细。李老将军捋着胡子,眯起眼睛看向三人,若是分不清谁真谁假,他也不用为官,直接还乡便是。 书房里除了李老将军之外,还有李家长孙,李菻善。此子长得俊秀,能文能武,唯有一点欠缺,不会笑。自打生下,就没见此子笑过,却甚得老将军的喜欢,老将军言李家世代为武,战争拼杀,见多生死,笑有何用。 李菻善直立于祖父身侧,如同立柱,心下想着三人背后主子为谁,他觉得三人各为他人所用,前两人一听便知为假,而后者,讲得太真。李菻善想着那日在王家大门外,他遥站在远处,见被抱着的小孩,虽未看清面孔,却觉得可亲,现下也不知小孩有没有长高,是何等模样。 李菻善光明正大的走神,李老将军却在想李家到底要不要承下此子,听着是个聪明的,可一想到王宰相,李老将军便心里不舒服,让他跟姓王的做亲家,一百个不愿意,且娶了王家那幼子,长孙便无后,李老将军还未见人,哪怕听着再好,也是一百个不喜。 第24章 一位从京里出发的贵人用了半月时间到达湘城梧县,贵人年约双十,饶是舟车劳顿仍是一派贵气逼人,倒不是人行为有多高调,而是从骨子里生成的气质。 吴掌柜早早得到消息,东家派少爷过来和王家两位公子谈制冰之事,近日一直忙着租宅子,少爷在此处会停多久还不清楚,即便只留三四日,也不能让少爷居于客栈。单是租下宅子可不行,还需要清理一二,忙完之后,吴掌柜还忘去寻王家兄弟二人,告知两位,他们少东家即将到梧县,专为冰方而来。 这半个月,王家兄弟两人可不怎么好过,城里客栈和几家酒楼的人,各坐一桌,耽误了不少事,虽说没耽误生意,可坐在那里,便要腾出一人招呼一二,余下一人身兼数职,便容易出些小状况,好在过来的顾客都是好说话之人,若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添丁有心抬价,奈何大哥最近突发了生意头脑,经过添丁分析如何在制冰上获得最大利润之后,王修柏便认为,将包子配方一次性买卖亏了。添丁没给大哥做过多的分析,只说包子并非他们主要营生,不用在此投入过多的精力。从开始就是打算用包子配方换银子,现下即便每天盈利不错,也不会觉得可惜,他们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包子生意。至于大哥的想法,添丁只希望大哥能够想明通家中情况。不过眼下的确不是最好时机,怎么着也得等到和杂货铺东家谈完之后,再处理包子的配方。 贵公子住下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寻添丁,而是问明掌柜王家现如今如何,听着掌柜的说了和王家兄弟两人做过的生意之后,贵公子便问,“他们在稻田里养蟹?怎能养活?不会害了稻田吗?” “听着是不会,那幼子还说有蟹的米更香,味道更好。”吴掌柜十分恭敬,他不知东家是何身份,只是看着对方的气质便知东家出身不凡,想来若不是如此,小小杂货铺也不会在各地扎根。 “哦?”贵公子眯起眼,若是养得好,倒是可以尝尝。“待秋收时,着人送进京。”接着贵公子便提起正事,听着吴掌柜说王家兄弟卖的包子味道不错,贵公子便来了性趣,便要派人去买些回来。 “少爷,这会派人去买怕是买不到了,”吴掌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算了一下时辰,便恭敬的开口劝阻,“他们的生意好,最晚不过晌午。” 贵公子听着不信,山珍海味他吃的多了,觉得也不过如此,包子也不是没吃过,宫里的御厨手意不比王家两兄弟强?包子的味道也就是那样。客栈和酒楼居然还为了包子的配方天天占桌,“那兄弟二人不会报官?” “开门做生意,谁会将客往外推,依小的看,在卖了冰方之后,王家兄弟便会将包子方则一而卖。”吴掌柜见少东家似不信包子的味道好,也就没有多言。之后把梧县经营情况事无巨细的讲明后,方问东家何时见王家兄弟。 赶着牛车回了家,兄弟二人把东西卸下,王修柏依旧如往常一般去替换父亲,现在地里雇了同村的远亲,晚间帮忙看在田,白日依旧是父子二人换班。 起初村长见王老六走出家门,便又动起开学堂的心,哪想再提起,依旧被王老六拒绝了。王老六直白的讲,他不得天子喜欢,怕耽误学生,而他如今也挺好的,上午帮儿子们照顾地里,下午回家写字,很是悠闲。王老六的改变,让村长松了口气,哪怕是被拒绝,村长也不生气,至少现在老六人看着挺有精气神,也会让两孩子做起事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及。只是这地……村长依旧是不看好。 添丁忙完了活计,正想回屋睡会儿,便被没有午睡的父亲叫进屋,板着张脸开口便是要考究学问。添丁一阵无语,可仍虚心听问,至于回答,请原谅他在古代生活了七年仍不会咬文嚼字。王老六听着添丁大白话的回答,一阵吹胡子瞪眼。 傍晚王修柏归家,刚进院,便看到妹妹不停的打眼色,奈何他跟妹妹未能心有灵犀,不懂妹妹想要表达什么。添丁在厨房里煮着米汤,烙馅饼。家里最近是顿顿吃肉,人都有些发福,母亲气色好了些,但仍天天吃汤药。父亲倒是红光满面,骂气人来,很是有底气。叹了口气,大哥回来怕是要挨骂了,他本就对古文无兴趣,也不知父亲今天怎么就想起要考究。 “可是修柏回来了?”房内传出父亲的声音,院子里,王琇芸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大哥。添丁在厨房声响挺大,倒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至于父亲的声音,更是不易听到。 没一会儿王琇芸进了厨房,“大哥怕是逃不掉被骂。”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弟弟,“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背书?” “姐,背书的事,真不是想背就能背下,即便是打手板,我还是背不下来,再说我识字,又不是为了功名,为啥还要记那些文绉绉的词。”添丁听到大哥被骂,心里也挺愧疚,可是让他去学,他是真背不下来,想当年学语文的时候,他就不擅长背书,每次默写都是缺字少句,而语文成绩也是次次拖后腿。 “至少在父亲那,也要应付过去啊!当我没听到,你回父亲话时都是白话吗?”王琇芸觉得弟弟说的似乎也没错。 “意思对了就行了呗,又不是去参加考试,要那么严格做什么。”添丁说完之后看向长姐,“父亲不会直记下大哥让我参加科举的事吧!我可不是那块料。”添丁因对父亲不信任,便总会对父亲疑神疑鬼,当然以前都是藏在心里,揣测一下,现下却直白的说了出来。 “瞎说。”王琇芸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有几分猜疑。 添丁没再说什么,专心的烙饼。王琇芸不放心,便出了厨房,准备去听听父亲是不是在骂大哥。 王修柏进了屋之后,便见父亲板着张脸,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条。王修柏有种不安的预感,恭敬的向父亲行礼,等着父亲开口。 王老六开口便问都教了幼弟什么。王修柏报了书名之后。老六又问均做何解,王修柏背书复述,待背完后,小心的看向父亲,王修柏发现父亲的脸色似乎比刚刚更不好了。王老六眯起眼,“这些均是先生教的?” “是。”王修柏没敢多言,怕多说多错。 “难怪我儿年年考,却不中。”王老六长叹,当年他便想自己不如大学,便让长子拜大学为师,大学收了拜师礼,此后对长子少有考究,怕考究多了会引起大学不满,哪想大学倒是授业,却不曾点化,完全是照本宣科。长子却是死读书之辈,未融会贯通,如此参加科举又怎能不名落孙山。王老六长叹,他当真是识人不清,摇了摇头,嘴角泛起苦笑,都说他清廉,可现下却觉得,他为官数载还不如幼子回乡半年做的事有用。 屋外偷听的王琇芸未听到骂声,心下觉得奇怪,不敢久留,便回了厨房,把疑惑说了一下。添丁手上的动作未停,想了想长姐说的话,“也许父亲原本就没想骂大哥。” “脸落了那么长,还能不骂?”王琇芸因挨了一巴掌,心里对父亲有些恐惧,见到父亲总会离得远远的,就怕再挨上一下。 “父亲的心事深。”添丁说完便没再多说,让姐姐进屋去告知可以吃饭。 饭后,王老六让仨孩子坐下,“明日再寻一人,做白工,你们从城里回来之后,为父亲自为尔等授业。” 添丁立刻皱眉,“此事不妥,雇的人都乃远亲,即不是家生子,又没签契,虽在同村住,却不见得可以信任,将家业全交予旁人,一但有损说不清。”父亲怎么消停没几天,又开始瞎折腾了。 “那就买人。”王老六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板着一张脸,似乎别人要反对,他会扑上去一般。 “父亲,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家?买人,钱从哪里来?”添丁可不管父亲那套,没钱就是没钱,就算是有钱,也是没钱,他就知道哪怕父亲变好了,仍是放不下官架子,甚至还是惦记着什么。 “你……个不孝子!”王老六气得指着添丁的手都在抖,随即厉声大喝,“你们每天没少赚,还没有雇人钱!” “以后不吃不喝吗?大哥要娶媳妇,参加乡试要打点,母亲的药钱,父亲的纸钱,姐姐的胭脂钱,哪个不是钱?换季还要扯布做衣服,父亲上嘴皮下嘴皮一张一合,便是雇人,若想做老太爷,您倒是拿点钱出来啊!维持一家生计那么容易吗?”添丁气得不行,还不孝子……“我若真不孝,早把您赶出去了!有手有脚,身强体壮,却要让我这个七岁孩童出去赚钱,您用着我赚来的钱换回来的东西,心倒是安,就不怕祖宗夜里爬进父亲的梦中吗?” “弟!”王修柏搂过弟弟,“父亲,您过了。”王修柏坚定的站在弟弟这边,王琇芸默默的靠向兄弟二人,虽说她恐惧父亲,可有兄弟在,她便不怕。 “好,好,好,你们当真是我的好儿女!”王老六气得挥着袖子。 “你闹够了吗?是想让妻离子散吗?”一直靠坐在床上的王夫人开了口,声音及轻,“你乃罪人!我与你和离,旁人也说出不什么!” 第9节 “娘!”添丁没想到母亲会开口提及和离,虽然他也想过此,但也只是想想。 “娘,可仔细的想过了?”与添丁的反应不同,王修柏却及认真的看向母亲,一反平时的斯文。 “夫人!”一听和离,王老六吓着了,立刻萎了。“罢了,罢了,罢了,以后不管不说便是,可夫人,为夫是心急,那大学坑了修柏啊!” “人是你请的,现在后悔已晚,若真想教导修柏,你便和修柏一同进城卖包子,让添丁去看地便是。”王夫人眯起眼睛,虽说仍是一脸的病态,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强硬。 “这,这……” “这什么?觉得当当宰相去卖包子丢人?” 仨孩子努力缩小存在感,添丁在心里为母亲点了赞,尼玛太强大了,之前还蹦跶得能跳到房上的父亲,这会儿老实得跟瘟鸡似的。 “去休息吧!”王夫人知要给相公留些颜面,没有孩子面前再多说。仨人快速收拾碗筷退出,出来之后,仨人互视一眼,然后均快步离开。 打那之后,王老六便更消停了,上午去地头转转,下午在家写字,没再提一句多余的话,只是有时望着两儿子的眼神颇为怨念。 王老六闹了一次之后,添丁算是明白大哥死读书的底打哪来,他还以为是从父亲那学来的,没想到是被大学坑了,不过,死读书也不是没有优势,至少随便提一句,大哥便知出处,还能注解,如同百科。 清晨,兄弟二人依旧照常出去摆摊,对昨晚的事,两人谁也没再提,不过路上还有支摊的时候,添丁便会讲一些计策,都是上辈子听说的一些好点子,或是政府公开的条例,添丁挑着适宜的给大哥讲,王修柏听得认真,他明了父亲急的得何事,心里对大学亦是有恨,可又能如何,即便父亲授业,当真就能高中? 打第一份来买包子的人出现,两人便转开了话题。第一份的包子便是十屉,好在到了之后便将炉火引上,上面的蒸笼已经冒起蒸汽,约莫也差不离了。捡出十屉包子,递给对方的同时,道一句吃好再来,便送走了头份客人。 “京里的口音。”王修柏又放几上几屉,顺便在弟弟的身旁说了一句。 “方子这几日该出手了。”添丁嘴角泛着笑,心里盘算着包子配方也出手后,当做些什么,原本是想专心务农,顺便休息一段时间,现下看着是不行,以免父亲再折腾,还是当寻个轻松的营生。 另一边,小厮带着十屉包子回来,贵公子早已坐在桌前,小厮将包子装盘后,端上,又一一用银针试过后,才敢让主子食用。贵公子夹起一个,放入嘴里,几下便入肚,“香!” 第25章 四月的梧县,气温已经升高不少,早晨倒还不显,临近中午时便会觉得越来越热,今天早晨因有份大户,包子卖得快发些,兄弟两人正忙着收摊,便见杂货铺的小二跑过来,请两位在收了摊后,到杂货铺一叙。兄弟二人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放置在推车上后,便往杂货铺赶。 吴掌柜等在门口,见到兄弟二人后忙行礼,引两人到内堂并倒上茶,“请稍等,我去请少东家。”说完便退出内堂,兄弟二人之前猜测过杂货铺东家的背景,多为添丁分析,王修柏讲解身份,在添丁的分析中,背景最高的是王府,寻常一些的也达官贵人,若不然怎能撑起这么庞大的产业。 对弟弟的分析,王修柏则摇头,官员虽有铺,但经营也是有讲究的,像是父亲为官时,号称清廉,手里也有十间铺子,这些铺子均是先皇所赏。官员品级不同,手中的铺子也有限定。当然也是有阳奉阴违的,上有令,下有办法,但是若想经营像杂货铺这般遍地开花的铺子,王修柏觉得还是商户,不过家里必是攀上了皇亲国戚。 添丁对古人的品级了解不多,只能认同大哥的讲解,两人自然而然的规避开了皇宫里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坐拥天下的人会经商。更不会把进来的人当成皇子皇孙之辈,只当是攀了皇亲的商户后人。哪怕对方给人感觉气质及好,当是大家出身。 贵公子拱手向两人问好,未摆出高人一等的态度,观察王宰相双子后,把更多的注意放在了添丁身上。此人被父皇看中,多有夸赞,当有不寻常之处,可眼下除了弄的包子非常好吃,听了一些大胆想法之外,未发现特别。 兄弟二人起身回礼,寒暄过后三人坐下,直入主题。一方想卖方子,一方想要看成品,是怀着非常大诚意的想要先看制冰后的成品,若当真能制,立刻谈合作事宜。贵公子给兄弟二人吃了颗定心丸。于生意,贵公子并不在行,父皇派他过来,只为见人,而谈生意之事,父皇是相当大方,定由对方开价。 “东西简单,我去寻些东西,公子只需准备水便是。”这段日子添丁已经寻到硝石,也试过制冰的量,此刻便是底气十足。 贵公子点头同意,派人去准备水。添丁则让大哥留下,他独自去寻东西。让长兄留下,添丁是别有用意的,大哥要走科举之路,必要有人扶持,杂货铺的东方不管攀了哪位皇亲国戚,能稳稳开着店,必是得天子青睐,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皇权交替之后,杂货铺依然立于不倒,便可鉴东家的后台很是了不起。 贵公子于生意不行,却熟读诗书,倒真与王修柏聊得来,两人相谈甚欢,一旁的吴掌柜却是心忧,东家派来一位读书人,真的能做好生意? 添丁出去不久便回来,内堂里已经摆了三桶水。添丁进来之后,见桶中水,估算一下,便放了些硝石进去,半晌过后,桶内当真出了冰。聊天的二人并未注意,可吴掌柜却一直盯着添丁,见出冰后,立刻起身绕着桶转,“能食?” “不能。”添丁回答得十分干脆,“想做能吃的冰倒也不难。” 吴掌柜领悟后点头,“王小公子准备卖多少钱?” “不要钱,要红利。五年内,每年销冰的四成红利。”添丁并不觉得自己开的条件有多高,他没问对方五五分居已然很给面子了。 吴掌柜皱着眉,依他的意思就是一次性买卖,但少东家在此,他不能抬出自己,只是默默的提醒少东家。贵公子在听到声音后,也注意到桶里的冰,惊奇的绕着冰桶转了两圈,又听了添丁的条件,觉得似乎有些亏了对方,完全没有继承生意头脑贵公子主动给添丁加了五百两方子钱。吴掌柜听完之后,差点没当场落泪。 王家兄弟二人也被对方“大气”吓到,商户的后代养成这样没问题吗?对方主动加价,两人自然不会推拒,由对方写下契书,王修柏一字一句的抠了一遍,又给弟弟复述,添丁听完后点头,提笔要签字,王修柏站在一旁小心的提醒一句,“弟,大名乃王修晋。”不怪王修柏提醒,之前置地的时候,弟弟在说名字的时候,直接说了添丁,还好他反应的快,不然文书落笔写下添丁,地怕是白置了。 添丁轻应了一声,被叫小名叫习惯了,他几乎忘记大名为何,今日回家后需和父母商量一番,日后不能再叫小名。 契约分三份,添丁,杂货,还有府衙。其实添丁觉得完全不用放到府衙,就对方的身份而言,当真要悔约,就算放进府衙也无用,除非对方的后台倒了。 自认为做得非常好的贵公子带着方子还有契约回了京城,走之前,还带了些包子,和包子的配方。配方是添丁免费送的,知对方居在京城,又见其喜欢,便做主送了,当是还对方提价的人情。 制冰的方子卖出去之后,添丁便想着自家租个或是买个铺子,一来为秋收之后卖米做准备,二来也是想寻个营生,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着太难。 两人卖方子的事,非常默契的瞒住父亲。王修柏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不错,虽是忙了些,累了些,苦了些,但人活得特有动力,以前每天只知背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成天杞人忧天。现在他也读书,却能真正的从书里推演更多的东西。王修柏不想家中有太多改变,而添丁则觉得就不能让父亲看到希望,套用后世一句话,父亲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在添丁想要置铺子的时候,王修柏给了意见,铺子可以置,置完之后租出去便是,他们依旧买包子,这样父亲就不会觉得他们靠包子发了财,家中小有积蓄。添丁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只是短期租出去,愉是不会有人租,随即再一想,添丁觉得自己魔障了,大可买下后装修,虽说下装修用不了多久,更不用装修之后放置通风,但也要把铺子翻整成自己满意的样式,再加上往里添置东西,零零碎碎的人,也能托到收粮的季节。 现下已经是四月,包子摊也不准备做太久,最多做到月末便要停一停。 兄弟两人这边不提,另一边带着两张方子回京的贵公子,进了宫之后,便直接去见父皇,禀报所见所闻。天子听着儿子夸奖王宰相的儿子卖的包子好吃,心道王宰相家中还有此等本事。 “父皇,起初儿子以为是因百姓节俭,不舍天天食肉,有了包子之后,贪其便宜才会传成美味,但听闻同县之中,别另有几和包子摊,收益远不如王家二人的,心有好奇。即便如此,也未放在心上,儿子以为已被御厨养刁的口味,小小包子,未必特殊,只是吃了之后,才知错了。” “哦?”皇帝起了兴趣,以为儿子养了这么多,是为了送上包子做铺垫。 “儿子出发前想为父皇带上一些,可添丁道,路远若长期保存怕是味道变坏,也会吃了的人下泄不止。” “他们在包子里加了什么?不然为何会让人下泄不止?” “儿子看过方子,未见有特殊东西,也问添丁为何,添丁说食物放时间长了,再让人食用都易会至人下泄不止,重者还会因此死去。” 皇帝命人招太医,然后看向儿子,“你看过方子?可有记下?”皇帝被儿子夸赞之意,弄得也想尝上一口,若说天下的美味,做为皇帝哪会吃到嘴,尤其他下面还有个通货铺子,用他儿子的话讲,他们都被养刁了。 “添丁送了方子给儿子。”皇子将两份方子给了书旁太监,这时皇子才想起他一直在说包子,把正事忘记了。随后便把如何谈的过程复述一翻,天子一边听一边看着方子,听到儿子讲主动加了五百两后,皇帝的动作停下,非常惊讶的看着儿子,他的皇子是不是傻。 “儿子以为添丁亏了,只要五年的四成红利,太少了。”皇子说得理所当然开了口。 天子叹息,当时他怎么就觉得此子适宜去梧城,“朕问你,怎算出对方亏了?不以京城为例,单以寻常县城为例,县城之中均有大户人家,每到夏季,便会置冰纳凉,有些人家会存冰,但存储必是有限,仍需外置,每户多不计,只计数十块,每块冰便近足两,朕的天下有多少城,全以县城计,再以此方成算,会亏?” 皇子默默的计算,算过之后呆住了,“儿子知错!” 天子点了点头,知错便还有得教,不过对儿子不知民情一事,天子觉得不妥,手指轻点御案,心里有了决定。 第26章 四月末, 添丁早早和平时常来买包子的客人打了招呼,包子摊要停了。大家知兄弟二人家里还有田地, 倒也能够理解,只是均觉可惜, 以后想吃包子只能寻那些味不正的买, 又询问什么时候再开, 添丁只能道, 日后再定。惹得熟客更觉可惜。 听闻王家兄弟的包子摊要停,之前便想买下配方的各方人马,再次出动,纷纷求来, 想要买下方子,现下有了预期之外的五百两垫底, 又有之前天子赏的银子, 添丁歇了卖方子的心思,对此王修柏并无意见,方子是弟弟想出来,卖与不卖, 弟弟自当说得算。 各方人马不敢强买, 见兄弟二人不卖,便询问近期是不是不再做包子生意, 见二人点头,几方人马都落了心,倒不是他们多高看包子生意, 像是酒楼,他们对包子生意,便没多看上眼,只是之前迷了心,跟着争占了摊位,又不好像小户生意那般停下,只能挺着,虽说不至于赔钱,但也没赚到。现在王家兄弟撤了,他们也就不用挺着了。 而冲击最大的当属客栈,一般去客栈住的人,多是路过之人,少有富贵之人,他们住在店里,本就不是会点太好的东西,离开的时候也会带些干粮上路。自从宏元年间开始,住店住都是统一的,开客栈想要多赚,基本都是从饭菜上抠,因包子出现后,客栈的生意差了不少,这会儿虽没买下方子,但也着实松了口气。 在知道包子摊要收,最后几天,包子天天早早都卖光,好多人都是几屉几屉的买。兄弟二人反复强调包子不能久留,放时间长了,容易发霉,会吃坏肚子,可人们依旧买买买。 待真正收了摊,一时闲下来,兄弟二人还有些不适应,可去了地头才发现,即便是没了包子铺,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哪里能会闲下。 在水稻田里小心前行,一边观察水稻长势,一边还要小心不被螃蟹夹到,时不时的还要清一清杂草。王村里有人见老六家的地养螃蟹,便灵机一动,在里面养了几条鱼,据说长得还不错,不过鱼即便养得好,也不见养得人有多开心,原因是不好卖。 添丁觉得奇怪,鱼非常有营养的,提起鱼,添丁才发现,他有好久没吃了。想去寻养鱼之人买上一条,还未去,对方便主动寻上门。养鱼的人家比添丁小一辈,岁数比王修柏还要大一些,儿子都会跑了。对方见到兄弟二人还有些紧张,问了好之后,便不停的在搓手,不知当如何开口。 见对方的样子,添丁觉得好笑,心里在想,辈份大对方一些,是不是要给些见面礼?想了想,反正大哥在一旁坐着,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大哥自然会有办法,便开口道,“我正准备去寻你,听人说你家养鱼。” “是,是,是。”对方略有些紧张,他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有跟风的想法,蟹苗是买不起,可是鱼苗不用花钱,便从河里捞上来一些,当时脑袋一热就忘记鱼那玩意又苦又腥,即便是大户人家也不会买,多是酒楼会要些,但是给的价却不高,多是年节时,做出来摆着,寻个好兆头罢了,他的鱼哪能养到年节时,便想着六爷爷家的两位叔叔都是有见识的人,又在城里摆摊子,应是认识些人,想求二人帮忙把鱼卖了,至少也赚些闲钱。 “你的鱼怎么卖?我想买条。”以前在京城时,也少有吃鱼的时候,回到村里,基本就没吃过。此时有鱼,自当尝尝。 “叔叔想吃,哪里用买,侄子自当送条过来孝敬才是。”对方恭敬的开口,心道小叔叔口味独特,居然喜欢吃苦味的鱼。 添丁不知对方开口有没有被说出的话雷到,反正他是被雷得够呛,偷偷的搓了下手臂,感觉上面的鸡蛋疙瘩跳得欢,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的开口,“你养鱼便是为了赚钱,哪里有白食之理,当是有价可估才行。” “叔叔莫要拿侄子开玩笑,侄子一时迷了心窍,放了鱼苗在稻田里,却忘了等稻成时,鱼无人会买,留在田里最后也是送回河中。”对方说完长叹口气,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叔叔,他没敢跟王修柏开口提此事,只觉得小叔叔人小心肠肯定会软,应该是好说话的人。 听着后辈说完,添丁才想起,在古时并不时人人都会做鱼,因鱼内有苦胆,若是除不净,鱼做起来就会苦,外加上还带着腥味,有很长一段时间,鱼只是逢年过节时桌上的摆盘,图个好寓意。添丁想了想,便决定告诉对主怎么去苦去腥,都是一个村里住着,又都是亲戚,不说要有多亲近,至少也要多结交一些,不能搞得太孤立,与谁都不交,很难在村里立足。 “既然你叫一声叔叔,我自当给你一份见面礼,可我看岁太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你去寻条鱼来,叔叔教你个方子,你拿着此方去酒楼卖鱼,包管你的鱼能卖出去。”添丁挺了挺小身板,吩咐对方去拿鱼。 对方一听,心里开怀,能把鱼买出去自然高兴,可又觉得叔叔年岁太小,会不会不靠谱。一时犹豫,便听王修柏轻咳一声,对方忙恭敬的行礼,然后去取鱼。添丁看着挑了挑眉,这是不信任他啊! “弟弟莫恼,为兄知你聪明,旁人却不知。”王修柏见弟弟的样子,便猜到几分,他挺好奇弟弟准备怎么做鱼,能让酒楼看了方子之后,买鱼。 一提起这个,添丁便觉得郁闷。“大哥为何信任弟弟?” “你是我弟弟!”王修柏给的理由很简单,添丁听着不知当高兴,还是要继续郁闷。 没一会儿,对方便把鱼送来,添丁打了一盆水,把鱼放平整处,取刀便对着鱼头拍了两下,将鱼拍晕,接着刮鳞,在鱼鳃处划了口,小心的将里面的鱼肠等物掏出,主要还是取苦胆。取出之后,便指了指小小的黑点,“这便是让鱼发苦之物,只要不戳破取出,做的鱼就不会有苦味。” 后辈和王修柏都看向在鱼肠中黑点,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让鱼苦得难以下咽?两人心里各自惊讶,一个面上不露,一个脸上带着些许兴奋,若是真的,他的鱼真能卖出去,说不定还能卖出高价。 现下家里没有豆油,煎完再炖肯定是不行,添丁准备做鱼汤,给鱼去腥其实很简单,只不过现在的人还没有寻到方法。添丁把清理好的鱼反复清了清,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端盆进厨房。后辈立刻跟上,等走到厨房前,便有些迈不开脚,看着小叔叔的架势,似乎他要做,可,可,可,小叔叔才七岁吧!而且看着小叔叔的样子,厨房里的事是相当的熟练。 后辈知六爷爷家一些情况,六奶奶病卧在床,六爷爷……不提也摆,即便修柏叔叔为君子,不入厨房,可不是还有姑姑在,怎能让年仅七岁小叔叔下厨。这,这也太…… 添丁倒没注意后辈在想什么,见对方没跟着进来,便开口,“你站在那里做啥,进来看个清楚。” 王修柏抚额,添丁没看出来侄子想什么,他可是看得真切,若不是妹妹进厨房做菜,实在没法看,他说什么也要把人叫来,让添丁出来。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一家欺负幼弟。可细想想,他们一家当真是如此。王修柏只脸上燒得荒。 后辈被添丁唤一声后,忙跟了进去,站在一旁听小叔叔讲,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小叔叔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之前见小叔叔和修柏叔叔两人忙着包子摊,还觉得他们挺好,可进了门看了才知。后辈想着以前他们家穷,自己也是幺子,也没被兄长姐姐们欺负过,虽不能说个个疼他,却也是没做过重活。心里对六爷爷家不满,对小叔叔同情,可面上仍要强装着,后辈只觉难受。 鱼汤好做,不过时间却长,添丁只说明如何能去腥,又说明用时会长之后,便把人打发走了。后辈出六爷爷家门的时候,不停摇头叹气,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往地头走,挑出捞了几条大鱼,给姐姐和兄长们家送去,有了对比才知没有分家之前,自己过得有多好。 晚上,一家人喝着鲜美的鱼汤,着肉质极佳的鱼肉,添丁回味无穷,要知道即便是在未世之前,吃到的鱼,味道也谈不上多鲜美。添丁吃得心满意足,王修柏却觉得没有苦味的鱼,入口后更苦。至于王老六,只是大赞鱼汤鲜美。母亲说了句“我儿辛苦”。王修柏从未觉得吃顿饭是如此的艰难,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却是年富力强,偏自诩老人,看着幼儿如此辛劳,他怎能安心的吃! 第27章 相比大哥的自责羞愧, 还有养鱼后辈的同情,添丁倒没觉得有什么, 对添丁来讲,不论是长兄, 还是长姐, 两人都更像是弟弟姐姐, 是需要他照顾, 哪怕长兄有些时候给他一种很可靠能做顶梁柱,但骨子里,他仍觉得比两人大,照顾两人是应该的。 添丁没有发现长兄的异常之处, 吃过饭后,便开口提起名字的事, 现在他已经七岁了, 还在外面做过一段小买卖,已然不能再当是幼童,且七岁的孩子,再叫乳名也不太好, 在村里七岁都能当半个劳力, 对此家里没有人反对。待听到父母一本正经的唤他修晋,添丁觉得怪怪的。 这一晚, 王修晋睡得很香,而另一边的王修柏却辗转难眠。 第二天,王修晋起床, 便见大哥未在床上,趿拉着鞋出了屋,往厨房去,便见大哥在揉面,看着一旁揉好的面团,添丁十分惊讶,大哥几点醒起来的?他们不去卖包子,干嘛要揉这么多的面,浪费。“大哥。” “醒了?”王修柏把的手上揉好的面放在一旁,看着几团面,王修柏愣了一下,他一直睡不着,辗转了一夜直至天微微发亮,便起身打算给家人准备早饭。以前见添丁做米汤之类很是容易,可他站在灶前却力不从心。米汤不会做,但他会揉面,馅料不会调,但他可以做死面馒头,于是便开始揉面,一边揉一边想着家里的事,一不小心就把面揉多了。 “大哥是忘记我们不出摊了吗?”王修晋只能往此处想,可又觉得不对,以前出摊的时候,面大多都是头一天就揉出来,就怕当天早晨揉的面会发硬。 “我想着做些馒头,等你醒来时煮些米汤。”王修柏说完之后,看着幼弟,犹豫要怎么开口,他昨夜想了很久,当真不能让幼弟天天围着厨房转,幼弟是个有本事的,钻进厨房算什么事。王修柏原本想让妹妹跟着弟弟学,妹妹以后要嫁人,不能总是十指不沾春阳水,即便是嫁进富贵人家,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到妹妹的破坏能力,王修柏又迟疑了。他们家现在是小有积蓄,却不能浪费。 以前不当家,不知家里所需,样样需钱,自打自己赚了钱之后,才知赚钱的不易,王修柏舍不得把钱花在无用的地方。妹妹那里不行,便只能寻个婆妇来家里做饭,洗衣。若是在以前,王修柏不会询问弟弟的意见,他当家自然由他说得算,直接寻来人便是。自从和弟弟一起卖包子之后,王修柏觉他远不如弟弟,也当弟弟说过,家里的事多由他做主,现下自然不能直接请人,但怎么说服弟弟,还有如何糊弄父亲便让他头疼。 王修晋此时再没发现长兄不对就是傻子了,“大哥,可有事要说?” “咳!”对上幼弟的双眸,王修柏不免觉得尴尬,随即想着同为兄弟,都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用不着拐弯抹角,便决定直述想法,“日后家中多有往来,且地头上的事日渐增多,家里是否要雇位婆妇,洗衣做饭?” 王修晋还道大哥是为乡试之事发愁,哪想是为了家事。提起此事,他也觉得雇位婆妇,说实话他做饭的手艺只能说是尚可入口,做不出美味佳肴,而长姐更是不行。若是在刚回村的时候,提雇人肯定是不可能,便糊弄着,后来开始卖包子,虽说味道不错,可天天吃也腻歪,但因为没时间也没精力多想,也就耽误了,现在包子摊不做,天天围着地头转,别看着似乎没啥事,却也能让人忙乎一天,一点儿都不比卖包子轻松。“该是如此。” “只是雇人一事,还需要想想当寻个什么样的人,年轻之辈绝对不行,也不能寻寡妇,年岁过大也不好,性情也需仔细。”雇人不是上下嘴皮动动便成的事,“族里人就不要想了。” 第10节 王修柏点头,他家的情况摆着,父亲那性格以前倒没觉得怎样,现在越看着越要提防,就怕他折腾出什么事。“要不去县里寻牙人问问?” “得寻官牙,那些私牙介绍的人不见得保靠。”王修晋想起以前在京城时府内有那位老妇人,对于那人的失踪,心里存着疑惑,却没有开口问过。兄弟两人一大清早便商量雇人的事。 村里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事情说起来和王老六家也有些关系。昨日养鱼的后辈带着鱼去家中兄长姐姐各处,顺道教人做鱼,这后辈的大嫂,手艺极好,做出的鱼汤香味飘出,引来邻里询问,那嫂子想着小叔子是要用方子卖鱼,便没多说,只说小叔子的鱼好,这不一大清早的便有人去后辈家中买鱼。 王村因为出了位大官,日子过得相比附近几村过得要好些,村里全都带着亲,要说买鱼,还真没有人差鱼钱,依着现在的鱼价,是相当的便宜,一二钱便能买条整鱼,可那后辈的鱼,在有了方子后,当然就不想卖的太便宜,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也不能得罪人,可苦了后辈,看着一个个全都以长辈自居,明说买,其实便是要的架势,后辈有哭的心。昨儿一夜没睡,全都想着赚了钱后如何,畅想美丽未来,却不想清晨便梦碎。 后辈苦着脸,说他的鱼都是从河里抓来放进稻田里,并无特殊,可村里偏就不信,就算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便觉得是因稻田水将鱼养得好。要不然怎么能做出那么香的鱼,没有苦味,更没腥味。后辈心底那叫一个悔,后辈的媳妇是个泼辣的,几句话便把赶了出去,倒没说相公送鱼不对。 王修晋听说此事时,摇了摇头,心想他家的螃蟹等能吃的时候,怕也是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村中都沾亲,是好事,同时也让人恼。 兄弟二人决定雇人,便赶早进了一趟城,同一牛车上还有带着鱼的后辈,那一脸的纠结,让兄弟二人摇头。二人进城之后直奔官牙之处,把要雇人的要求说完之后,又提了提铺子的事,官牙笑得一脸花,今儿刚开门就有生意,当真是喜事,连声应着,心里已经想好了人选。兄弟二人自然不能听着对方夸赞便立刻拍人,虽然添丁瞧着官牙的头顶上顶着一排正面的信息。 官牙带着二人去见那位婆妇,婆妇貌丑,做事却是麻利,单从家里收拾出的样子便能看出,身上的衣服虽说带着几处补过的痕迹,却洗得干净,官牙又让两个小菜,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有一点让兄弟二人有些迟疑,对方虽不是寡妇,但因貌丑被男方休了,家里兄弟容不下,便被赶出。二人对此人心有同情,可他们家着实不太适合。主要是妇人的年纪过轻,他们家里有老男人,还有未成亲的适婚男人,真要请这么一位回去,村里的多舌之流就有事可做了。 官牙看出兄弟二人的迟疑,便带人去别处,看了几人,兄弟二人还是决定雇最先看到的那位寡妇,大概是因为有了对比,之后看的人总是各种挑剔,也不是没有顺眼的,只是一比较,便有了问题。 接着官牙又带着两人看铺子,兄弟二人同时相中了紧挨着杂货铺的一处二进的铺子,杂货铺的吴掌柜看着兄弟二人,便觉得头疼,因为方子的事,他被湘城的管事骂了一痛,心里很不是愉。兄弟二人可不管吴掌柜的心情如何,当时便付了定钱。王修晋转身进了杂货铺,向吴掌柜行礼,“吴掌柜今日晚辈过来送一方子当是人情。” 吴掌柜的耳朵竖了竖,也没立刻应声,虽然他心里十分好奇。王宰相的小儿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先是养蟹,后是卖包子,接着是制冰,现下又说送方子,难道说少东家主动送五百两并不是因为大方,而是想要拉拢?吴掌柜默默的给少东家带了个高帽,远在京城的皇子却不知,他正苦着脸跟着父皇在后花园里种菜。 “此方可让鱼不腥不苦,味美肉嫩。”王修晋能想到吴掌柜为何不愿意理他,他过来真是为还人情,虽说他觉得为商就是为赚钱,但之前的五百两银子哪怕是送一张包子方,仍是拿得烫手。 吴掌柜抬了抬眼皮,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小孩,只见他一脸的正经不似开玩笑,也就收了收心思,“还人情?” “还人情!”王修晋说得十分肯定,脸上带着笑,看着别提多可爱。王修晋把方法讲明,吴掌柜听着有些不解,给鱼去腥的方子不难,就取苦胆之事,吴掌柜便多为不解,不能怪他不解,他又不进厨房。无奈,王修晋便让吴掌柜准备条鱼,为他做了一次示范。吴掌柜看得大为惊奇,又听小孩儿说日后城中酒楼也会有鱼菜上桌,便明白其意。王修晋还额外送了鱼丸的做法,真真是为还人情。送走小孩儿,吴掌柜便书信一封送至湘城的管事手中。 半月后,信进了京城至皇子手中,皇子看过之后,立刻派人去寻鱼,开始鱼中苦胆总会被太监戳破,后来还真就弄出一个完整的苦胆,对比一下,没有苦胆的鱼,按着方子上去了腥味后,吃起来还真是味道不错。又按着方子上写的鱼丸的做法,试过之后,皇子眯起眼睛,一点儿都不后悔多送了五百两。 第28章 将军府, 李老将军听着圣旨,一时摸不清皇上何意。想问宣旨公公, 公公只说李将军大喜,可在李老将军看来, 哪里有喜, 有的只是忧。李老将军能够平安度过皇权的交替, 不是因为他站队站正确了, 而是因为他的战功,数次带兵击退前来进犯之敌。 李老将军不知天子为何要让长孙去做皇子的跟班,没错就是跟班,皇子年将双十, 将要及冠,而他的长孙才十岁, 两人年龄相差甚多, 且皇长子身前还有伴读。摸不清天子之意的李老将军头疼。 天子倒不是突发奇想,之前让皇子去办事,方知众子不知百姓疾苦,不通晓民事, 这哪行, 虽说以后不可能人人都做皇帝,可也要明白寻常之事, 看看皇子跑出去一趟,便白给人送去五百两,哪怕皇室不差钱, 可也不能如此败家。天子带着儿子们去种地,便是要让他们知道百姓勤耕之苦。 皇子送上鱼汤,鱼丸时,天子感叹儿子孝心,等听说方子是那幼子所送,天子觉其心性不错,想到对方许的人家,天子便想着要看看其人品如何,若是不好,他正觉委屈那幼子呢! 李老将军想太多,天子哪里是想让他长孙站队,而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其品质。天子正年壮,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个女儿许人,哪怕舍个儿子把人拐进皇室,也是轻松之事。奈何有前皇旨意在,他不能做出反抗先皇圣旨的事,但若是李将军的长孙犯错,他也就有说不的借口。便下圣旨命其入宫,挖了个大坑。 天子打了一手好牌,李老将军却不知里面的道道,还在猜测皇帝是不是有意立储君,因其出身不显,便想拉上李家,为其撑门面? 待圣旨之事传遍朝堂,和李老将军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有人欢喜有人忧,李老将军则是喜忧参半,他没看好那位皇子,同时还忧心长孙,孩子哪里都好,可就是不会笑,怕会惹天子和皇子的不满。但天子之命不可违,只能送长孙进宫面圣。 京城中的云涌,远在王村的王老六一家不清楚。王老六每天专心给大儿子抄书,并注上他的见解,王修晋拜读过父亲见解,必须肯定其才华,如果父亲没有那么远大的“心思”,单以父亲的才华来说,不说流芳千古,也可成为一代文人,只是父亲的性情太过古怪。 王村最近非常热闹,他们村里某家稻田中养的鱼全都卖了出去,且价卖得还挺高,于是不少人跟风都在稻田中养起鱼。那位将鱼买出去的主人,脸上乐开了花,拎了两条大鱼送到六爷爷家。王修晋得知对方把鱼都卖出去了,替其开心,乐呵着收下了鱼。 那后辈想着因小叔叔帮忙,才能赚到钱,便想要帮小叔叔,心里想着小叔叔缺什么,需要什么,这么一想,便想到那日所见,便不由得闷闷不乐,回家便把此事给媳妇说了。后辈的媳妇性格泼辣,听完之后心想为相公出谋的小叔叔过得是什么日子,六爷爷家里也太欺人,可他们看不过眼,却也不能贸然去管长辈家中之事,思来想去便寻到村家长,此事不能闹,但可以换别的方法办,比如说为六爷爷家的大叔叔说媒,或是,把那位小叔叔过继给别家。 村长家中,村长媳妇听着来人讲的事后乐了,夸其对方有心,不过老六家的事,倒不用管,昨儿听说他们家买了一位妇人做粗活,那人也是个可怜的,因长得奇丑,被夫家休,还被兄弟赶出家门,没了出去,一个妇道人家,寻不到好营生,只能做粗使活计。 来人听后,仍是忧心,对六爷爷一家没啥好感。村长媳妇对老六一家看得明白,拍了拍来人的手臂,“你也不用替添丁委屈,那孩子聪明着,哪里会让自己委屈。”村长媳妇早憩了给老六家大儿子做媒的心思。 王修晋不知有人替他抱不平,正蹲在地头忙着拔杂草,也不知是地太肥,还是因为现在是纯绿色种植的原因,地里杂草长得太快,没啥种地经验的他,也没有除草良方,只能靠手拔,靠小铲平。 王村的水稻田里十分的热闹,之前大家见养鱼的都买了大钱,心想着养螃蟹也不能少赚,便有人打起螃蟹的主意,可现在养螃蟹肯定晚了,便有赖皮想从王老六家地里捉上几只放到自家地里,若是对方追究,就说螃蟹自己爬过去的,王家也奈何不了他们。 于是夜里,王老六家的地头,便有几位鬼祟之人,被老六家雇来看地的那位,是个实诚的人,听到动静之后,便拿着棍子出来,站在地头大吼一声,“哪个宵小在作崇。” 作贼的人本就心虚,被大喝的声音吓得倒在水稻田中,看地的人拿出铜锣大力的敲着,没一会儿全村人都寻音跑了过来。住得离地头近的人家最先到,其中就有最开始养鱼那户,看着六爷爷家地里的宵小,又看被压的水稻,气不打一处来。 王修柏兄弟二人因离得远,过来的慢一些,看着自家地里出了家,心里都不由得一沉,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报官,绝不能轻饶对方,也让其他怀有什么目的人歇歇心思。兄弟两人,一人在京城受的教育,一人脑子里全都是社会主义教育,全都没村中宗族的教育观,自然不清楚,此等宵小之事,不论是不是村中只有一族,都不会报官,只会内部解决,且也无无需觉得族内解决就比报官轻,宗祠的惩罚有时远比庙堂还要狠上几分。 村长兼族长的堂爷爷听着两人叫报官,全对二人摇头,了解事情经过,再借着火把光亮看清倒在稻田中人的样子后,堂爷爷更是不同意报官了,若是报官,那人也只是被打几个板子了事,但由宗祠出面,可就不只是打板子了事。村长却不知,当真若是报了官,县令必不会轻饶此人,他可是同传旨公公同席过,又受了湘城知府的提点,怎么可能错过卖好的时机。 兄弟二人在村里生活的时候不长,堂爷爷说由族里出面,二人也不好落了堂爷爷的面子,且看着那人被螃蟹夹了一身狼狈的样子,起初的气愤也减了几分,可仍有些不平。此事定不是一人,看着在场的人,两人的视线均落在守地的人身上,那人实诚,忙把宵小数人全都点了出来。村长看着几人,气得不行,若是一人两人,此事族里打过板子,再罚其赔钱,做苦工也就了事,可村里的人着实不争气,一下子五六人跑来欺人,当真以为老六不为官,就能欺了? 村长也知村里一些人行事赖皮,只是碍于同村,又沾亲,只要行为不太过,也不是聚一起同时惹事,便也只是打骂后放过,哪想此次,几个赖皮全都聚到了一起,这是想搬空老六地里的螃蟹不成?村长刚压下王修柏兄弟报官意图,这会儿整出这么多人,让他老脸都丢尽。村长正想着,便听掉在稻田里的人一声惨叫,吓了地头上所有人一跳,这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村里正经人家,对几个赖皮那叫一个厌恶,可个个都想得和村长一样,都是一个村住着,还沾着亲,不好撕破脸。这会儿听到其中一人惨叫,没有一人觉得他是怎么了,都在想他是想借着惨样躲过罚。因为天黑,火把的光也不是太亮,压根就没看出对方的脸惨白,是真的痛苦。 村长气得狠了,决定此次一定要重重的罚,打几个板是轻的,让他们赔钱也是小事,他要将几人赶出去,爱哪去哪去,就别在他们村出现,出现一次打一次,他对他们的容忍也是有限的。 村中几个汉子将稻田里的人拉出来,起初都没注意到那人身上还带着挂件,等送到祠堂,祠堂中燃起蜡烛,众人才注意到那人身上有不少螃蟹,那人面色惨白,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却无人同情,大胆的人将螃蟹捉起,“看这对大夹子,看起来挺吓人,夹上一下,估计挺疼。” “不是所有人都能食蟹,有人天生就对蟹有不好的反应,轻的起包,重的要命。”王修晋站在一旁淡淡的开口,看着那人手里的蟹,长得挺好。王修晋怀疑倒地之后被夹子夹到了哪里,可现下他正在气头上,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说出口,他要看看族里要怎么处置,若是没达心意,他仍是要报官,此事必须要杀一儆百。 算上掉进稻田里的人,今晚摸到稻田的总共六人,全都被押在祠堂之中,除了那位面色惨白之人,其他五人面无惧意,像是习惯了被打几下后,回家养养伤,还能大摇大摆在村中晃,心里还在想着,等他们养好伤之后,先打那看守之人一顿,接着就把稻田里的螃蟹全都吃了。 第29章 习惯了村里作威作福又不会受到太大惩罚的人, 还当此次与以往一样,脸上没有惶恐, 甚至带着不在意。王修柏兄弟二人看着几人的态度,不由得皱眉, 二人心里同时在想, 若是等下村里的惩戒不够狠, 那么就算是得罪人, 也要在明日一早进城,将六人告了。 在村里开祠堂是有些程序的,哪怕是深夜,也要按着规矩来, 王修晋是第一次进祠堂,王修柏小的时候逢年节时来过, 后来进京之后, 便再没有进过祠堂。现下回村,起初因父亲不出门,他们也没在第一时间到祠堂走个过场,之后忙着赚钱, 而父亲也没有到祠堂拜祭的意思, 便把事放下了,没想到他们祠堂却是因此等事。 处置族人, 不是村长一言堂,族里还有几位老人,村长与几位老人商量时, 旁人是听不到的,六名被压过来的赖皮亦有亲人闻讯赶了过来,见六人的样子,一个个哭天抹泪,又碍于老六为官和功名的身份,却不敢咬着歪话,哪怕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敢乱言,只恨儿子动谁家不好,偏生惹上了老六家。 王修晋在人冲进来的时候,已然做好了听歪话的心思,甚至打好了腹语,准备与对方舌战,哪想来人只是哭,却无不满之言。只有脸色惨白之人的亲人看着孩子的样子,叫着怎不请大夫,叫嚷了许久也无人理会。同在王村,少有人家没无赖沾上过,也就是老六家刚回来,对六人不了解,六人这些能让村里养出了些胆子,可跟老六一家并不熟,而且老六最近出门还总带着本书,六人便远远的躲着,今儿做出这事,是因眼红那卖鱼之人,同时也带着极大的侥幸心理。明知夜里有人看管还敢过去,可见六人的胆大。 过了半个时辰,村长和族里几位老人出来,老人坐在一旁,扫了一眼又是哭,又是叫的六家人,然后便看向王修柏兄弟二人,村长刚刚说了,今年若是老六家的地收成不错,来年,村里可全都跟着种蟹田。他们是老,现下也不常外出走动,也可知螃蟹是金贵的,就看稻田中养鱼,听着就赚了不少,那螃蟹不比鱼贵。 赚钱除外,更大的原因便是老六,全村人都知道老六是因不得皇上喜欢而回乡,刚回村的时候不是没有猜老六犯了大错,且一直以来也不见有友人甚至是官员过来拜见,但是他们村在县里仍是受着以前的待遇,没有改变。官府里冲着的是老六的面子,而不是他们村里去进贡。今天的事,若是处置不当,老六一家有什么想法,动动嘴皮子,受累的便是整村的人,万不能因为六个赖皮把全村的人拖下水。 村长站在祠堂中,看着或趴或跪的六家人,挺了挺胸膛,面色非常难看。“上次你们被罚时,我便说若再有下次便逐出村去。” “村长!今儿的事肯定有误会,我儿是有些坏毛病,但若没有人挑唆绝对不会去……”那人本想咬出老六,可心里对做过官的老六仍是发怵,话到嘴边便停下了。这话起了,其他五家便不干了,什么叫是别人挑唆的,说不定就是你家孩子挑唆别人家的,还没等村长说完如何惩罚,六家人先吵起来。 “吵什么吵,儿子养成游手好闲还是旁人的错?你们说说他们都进了多少次祠堂,看在是同族,带着亲的份上饶了他们多少次,大家的容忍都是有度的。半夜去人家地里笔东西,是什么光明的事,先各打二十板子,待修柏修晋兄弟二人算出东西值多钱,各家照双数赔,今年的徭役便有这六人去,三日后就走。”村长说完之后,六家人心里松了口气,没赶出村便好,可想到赔钱,各个脸色都不好,却也不敢说不给。至少送人去徭役,六家人也没有反对。 比起六家人的反应,王修柏兄弟二人便觉得太轻,俩人认为村长轻拿轻放,心里不舒服。却也没当众驳村长的面子。心里暗戳戳的想着明日算出钱后,便拿钱进城,既然让六人去服徭役,那就别怪他们下黑手。 心里不满,二人仍是想要看着那六人挨板子。挥打板子的人,一个个都很壮实,几人换班的打,下手都实诚,光看着都觉得疼。那位养鱼的后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兄弟二人的身边,小声的向王修柏说了几句,王修柏想想觉得有理。这二十板子下去,差不多得要半条命,接着只养三天伤,便去服徭役,能活着回来就是命大。即便是想明白其中的道道,王修柏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气。 看着板子一下接一下的落下,兄弟俩觉得痛快不少,待回家时,王修柏把其中的道道跟弟弟讲明,二人均对徭役之事不太清楚,自然不清楚其中的辛苦,不计徭役之事,单是今天的板子,之后只养三天,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住。 第二天,两人早早便去了地里,守夜的人正在稻田里整着昨日被压倒的稻子,至于螃蟹受了多少损失,还真没有办法估量,两人听完守夜说完倒了多少稻,估摸着受损之数,两人开口就是五两。就这儿,两人还觉得要少了,要知道螃蟹到了应季时,可是按只卖。 两人把钱数说给村长之后,便进了城,一来是买布匹,二来便觉得若是不做些什么,心里过不去。两人买了布之后,便去了杂货铺。两人在城里也就和吴掌柜熟些,便是不二人选。吴掌柜和衙门很熟,上至县令下至守牢门的衙役,没有不认识的,听两人来的目的之后,吴掌柜立刻应下帮忙,不过收螃蟹的时候,得可他先来。 待两人回了村,便觉得村里很是奇怪,平时三五成群大声扯家常的妇人却小声的嘀咕什么,然后还偷笑。 “老六家的老大,进城了啊?”村长媳妇打老远就看到老六家的两儿子,向两人招了招手,再看牛车上拉着的布,“瞧瞧这花样,是给琇芸的吧!” “堂奶奶好,这不是天越来越热了,当换得衣服了,去就城里扯了些布回来。”兄弟俩跳下牛车向堂奶奶问好,家里雇的妇人是个手巧的,会做衣服,省了一笔做衣服的钱。 “当得换了。”堂奶奶笑着,她挺喜欢两小子,在村里同辈中,算得上有能耐的,“家去吧!”说完之后,村长媳妇又想起有事没说,便叫住王修柏。昨儿晚上的惹事儿精,回家后,解了身上的衣物,才注意到那啥被螃蟹夹着,夹出了血,今儿早晨请来大夫,大夫说不能用了,那家人还把大夫骂了,大夫一气之下便在村里把事嚷了出来,那惹事精的媳妇在大夫走之后,就回了娘家。 站在一旁听着的王修晋瞪大眼睛,昨儿晚上他就注意到那人面带痛苦,要说那人觉得丢人,不好说出口,那人的家人也是奇怪,脸色都那样了,居然不问问怎么了。 村长媳妇讲出来也不是让两人同情对方,只是知会他们一声,怕那户人家因这事迷障,把事儿算到他们头上。兄弟俩再三道谢,才往家走,对那人没任何同情,若是寻到他们头上,怕还会说上一句“活该”。 那户倒没寻到老六家,而是找到了村长,他们家儿子都这样了,钱是不是就不用赔了,还有船身的事是不是也可以免了?反正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户人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赔钱之事,还有个美丽的小误会。兄弟两人说五两是总数,可村长听完后却以为是一家要赔五两,双数赔就是十两,于是就把数额告诉六家,六家原本还心疼儿子,听到数之后,反倒是恨起儿子,在村里每户人家至少也有俩儿子,对成天只会惹事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喜,可因是自己家的,也多是无奈,以前小打小闹的赔也赔不了多少钱,现下一赔就是十两,不论双亲还是家中兄弟,都不乐意。分家的倒还好些,没分家的各个气得恨不得再打惹事的兄弟一顿,直接打死了事。同时心里后悔,昨儿晚上村长说要把人赶出村时,他们怎么就不同意,就应该赶出去。 家中雇的妇人姓刘,便问她叫刘姐。别看刘姐相貌不好,却是个能干的,自从过来做工之后,家里收拾得利索的,饭菜也比以前强了很多。刘姐因相貌很是自卑,自打住进来,就少有出门。 刘姐听主家说带回来的布里还算了她一份,又见布料不能说是上等,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说扯就能扯的,心里的感激,又想拒绝,还没开口便被兄弟俩以奖赏她干活麻利为借口岔了过去,刘姐感恩,做衣服时便更是用心,做起活更有干劲。 刘姐抱着喂食的盆,给看家的人狗添了些食,正准备进屋,就听着院子外传来叫声。 “六爷爷!孙子错了,您饶了孙子吧!” 第30章 京城, 皇宫内,某皇子正拿着一封打湘城来的信看, 自打某皇子去了一趟湘城之后,天子便决定把湘城的铺子交给儿子打理, 赚了入皇子的私库, 赔了也要收皇子自己补上。皇子最近天天缠着为父皇打理各大铺子的太监, 且对被父皇叫进宫给他做伴随的李菻善各种看不顺眼。 信上写着王修晋养在地里的螃蟹被人惦记上了, 深夜去偷蟹,毁了不少将要长成的稻和螃蟹,并提了提王村是如何惩罚,在皇子看来罚的还是轻了, 这些人当杀被抓起来,省着在外面为非作歹。人都是偏心的, 皇子对王家兄弟很有好感, 自然便站在两人这边。“菻善,若是你的朋友被旁人欺了,你当如何?” “这个……若只是站在局外之人的角度去看,草民会说要问清事非之后再做决定, 但若是发生在身上, 草民会帮朋友。”李菻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调平顺无起伏, 让人完全无法从他身上找到情绪的变化。 “不问事非?”皇子觉得李菻善的话说得太圆滑了。 “草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大概会这样做,若站在局外之人的角度, 说不定还会偏着错的一方。不是有理的就一定会让人同情。” “为什么?” “大概是人心会不由自主的同情弱势的一方,明明不占理,但他弱,便会引起旁人的同情。” 皇子没有接话,只是沉思,他觉得李菻善说得有道理,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大概也会偏着弱势的一方,这样的人聪明也可恨,利用人们的心理,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皇子看李菻善顺眼了几分,没有之前那么讨厌。 湘城王村,王老六站在大门口,看着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一群人。自打两儿子回村之后,老六更不管事了,每天只是抄书写注解,时不时把大儿叫到眼前考教一番。老六听着哭声实属巧合,他出屋子去茅房,在茅房里听着哭他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把鞋尿湿了。这些年为官,王老六也变得有些讲究,像是尿湿鞋的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盯着鞋,王老六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我还没死呢!你们哭的是什么?”这些日子没出门,两儿子回来也不多说,老六自然不知自家地里出了事。王老六摆出官架子还挺唬人。刚刚还哭得十分“认真”的一家人,被老六的气势吓到,他们心里有些犹豫,这么哭闹当真能让六爷爷不计较,想到给他们出主意的人,又觉得应该靠谱。 “六爷爷,孙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去偷螃蟹。”大声的哭着认错,不为兄弟去不去徭役,单是十两的赔偿,他们也豁出去了,十两啊!省着点用的话,够他们三年的花销。 “偷螃蟹?”老六看向几人,“既然是偷,怎么没还在这里,没被衙役带走。”老六在老家生活不少年,可从他为官之后,便以律令为主,一时没有想起祠堂的事。 一大家子的人被六爷爷的反应吓着了,这人进了衙门还能出来,还能活,心下对给他们出主意的人有些怨恨,这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想想那人平素里的样子,不是跟那谁家更熟,有好主意怎么没告诉那谁,反而告诉他们?是想让他们做出头的梭子? 这家人心里惊着,也有几分犯傻,现下要怎么办,六爷爷没按他们猜想的那样说,这家中有人壮着胆子心中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开了口,“六爷爷,族里已经罚过了,家弟已经受了罚,如今还躺在床上,明日是如何也去不了徭役,而家中没有多少存钱。” 提到族里,老六方才想起在村里少有报官,多按族里处罚,“既然族里说了如何处罚,由着做就是,还是你们觉得族里处置不公?不公也不应该寻到我这儿,找村长说去,再由族里决定。”老六一直自诩是清官,自然要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哪怕是扯到自身,他也不会徇私。所以说,跑到王宰相家门前哭闹,是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家人完全傻了。 王老六看着还傻跪着的一家人,微皱起眉,“若不然,你们便却报官好了!”老六还给对方指了个明路,“若是县令大人说族里处置过重,族里也会改变主意。”老六就不知族里如何处置这些人,但也不妨碍他做判断。“莫要再到此处哭闹。”说完老六甩袖子走了,顺手还把大门关上了。 门外一家人彻底傻了,这,这此如何是好。 院子里兄弟俩看着关门的父亲,也傻了。刚刚听到刘姐说起门外的事,还说老爷开门出去,两人立刻跑了出来,就怕父亲会原谅对方,那么另外几家很快就会寻上门,处罚之事,就成了笑话。两人到了院子正好听到父亲讲到“没被衙役带走”,两人便收了脚步,之后越听越与想的不一样,两人松了口气,却也傻了,感觉父亲和印象之中有些出入。 老六看着两儿子,让两人随他进去,既然知道了,就得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说是把家里的事交给他们,平时不会问,可不能在出事之时也不问问。 兄弟俩便把事情前前后后全说了一下,当然此时他们还不知误会之事,只知道有一位被螃蟹夹了不好的地方,至于其他几家什么情况,就不是很了解。 老六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此事就按族里说的处置,经了今天的事,大概不会再有人寻来。若是有人过来,便去寻当时在场的族老,为父不方便再出面,而你们虽说长他人一辈,但也不好过出头。”老六为儿子指点一番,然后就开始考教两人功课。 王老六家门口的热闹当时有不少人在场,那一家跪哭的人看着挺可怜,可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谁,对那一家子没啥同情,且觉得老六说得没错,族里做决定,跑到人家去闹,那不就是觉得族里处得不公,既是如此,要么去寻族老,要么去县衙,跑去老六家算什么事,老六他们家就得白让他们祸害地里的稻子?在乡下,不管副业能赚多少钱,大家对地里产出的东西格外重视,哪怕收成少得不是一星半星,仍是觉得地重要。 很快村长和族老们都得了信,他们对跑去老六家门口哭闹的那一家子很是厌恶,就像老六说的那样,他们是觉得处治不公?严重了?是不认他们的身份?虽说都猜到跑去哭闹的一家子想让老六开口免了处罚,可真若是老六开了口,他们这些当时做决定的人成了什么?虽然族长和村长算不得什么官,但在家族内也是有权威的,那些人想干什么? 第11节 村长在期限的最后一日,便分别去了六家。原本村长不用跑一趟,可经了昨儿的事,他觉得有必要走一趟。 对六家的情况,王修晋没有特别的关注,村里这几天最火的谈资便是那六家,用不着他们特意去问就会有人主动说上几句,谁家谁下不了床,谁家谁开了花,谁家……总之,妇人们都有了聊天的话题,很是开心的交流。 打那天瞧见大个的螃蟹之后,王修晋便是嘴馋,在古代吃什么都是原汁原味,不像他上辈子吃的都是些含有丰富的各种有害化学成份的食物。王修晋准备抓上几只螃蟹,回家煮了吃,顺便看看是不是长成了。一边捉,一边还不忘记脑补螃蟹的各种做法,如今家里有了会做饭的人,可谓是想吃什么点什么,就算是刘姐没听过也没做过的菜式,只要说了做法,顺便提点两句,刘姐也能做出一道相似的,且味道还不错的菜。 站在地头,王修柏担心的开口,“你小心点!要不上来,我下去抓。”王修柏后悔晚了弟弟一步下去,提着心不停的来回走动。有之前被夹的仁兄在,王修柏对螃蟹有些恐惧。 “看着挺大,也不知里面如何。”王修晋拎起一只螃蟹,然后快速的用麻绳将其捆上。上辈子还没到末世的时候,他曾经跟着朋友去农家乐捉过螃蟹,见农家乐老板神速的捆螃蟹,他还特意学了,当时朋友还笑他,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王修柏被弟弟快速捆蟹的功夫惊到了,张了张嘴没再说不让捉的话,只是不听的让弟弟小心。 一口气捉了二十只,王修晋才上地头,这些蟹不全是拿回家自己吃,还有一些是用来送人。若是在后世,养殖的螃蟹送一两只是拿不出手的,现下却不是,拎两只螃蟹送人,那是相当的贵重,也会让对方觉得他们受人重视。 村长家送了三只,其他的族老家分送两只,余下螃蟹便都拎回了家,家里除了正在吃药的母亲不能吃,正好可以一人分得一只,就算里面没什么能吃的,也让大家尝个鲜。 第31章 地里的螃蟹, 除了旁人之外,其实谁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王修晋觉得养螃蟹的过程中,他们没付出什么劳动, 其实就是扔里了便完事, 最多晚上雇人看管, 白天也有人守在地头, 多余的事做得少,顶多是他们想起来了,便去河边捞些小鱼做饮料扔进去,至于螃蟹有没有吃,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而言,完全不在意。 螃蟹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清蒸, 用水清洗干净之后, 加些姜放在笼屉里蒸,待到吃的时候,若是有醋,可以蘸些, 味道那叫一个鲜香。在城里卖包子的这段时间, 王修晋寻到了和醋差不多的佐料,但当地人不叫醋, 因其酸,便叫酸料。王修晋买回来之后,便称之为醋。家里的人虽有奇怪,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过去城里买时,仍是叫酸料。 螃蟹上了桌,清廉的王宰相得过圣上赏,食过螃蟹,自然知道怎么吃,分得一只螃蟹的刘姐受宠若惊,她没吃过螃蟹,可也听说过是值钱的,就这么分给她一只,刘姐自是千恩万谢。王修晋没太注意,他的想法是既然把人招回来,还签了死契,自然就当成家人,以后说不定还要管家,这管家和寻常的下人在身份上就不同。而家中其他的人却摆足了姿态,赏归赏,但不能让对方有过多的想法。 敲开螃蟹壳,见里面带着籽,王修晋惊讶得瞪大眼睛,这怎是母的,还带上籽了?且他们散养的螃蟹当真是表里如一,外表个大,内里也是肉肥,若是再养上几月,螃蟹会更大更肥。一边吃螃蟹,王修晋一边猜测起品种。王修晋虽会捆蟹,但对基品种的了解不是很多,他也只能是猜测。 一顿螃蟹吃得满足,王修晋和大哥坐在院子里推测螃蟹还有几个月才是真正长成。毫无经验可言的兄弟俩决定明天提两只螃蟹进城送给吴掌柜尝鲜,至于吴掌柜的东方,远在京城,还是等他们收稻子前捞蟹的时候再送一些过去,至于保鲜倒也不难,那时已经能大批制出冰。下有冰上有蟹,再用快驿连夜赶路,送到京城时,大约是不会坏掉的。 吴掌柜见到个大的螃蟹时,着实吓了一跳,螃蟹好不好养,他不清楚,之前对养螃蟹的事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看来他还是小瞧人了。“还未当季便如此肥美,若是到了成熟时,怕是更加味美。到时二位可别忘记应了在下的话,优先于在下,且要较于他人便宜。” “自不能忘,到时还请掌柜帮我们给你们东家送上一些,请其品尝。”王修柏起身拱手,他们兄弟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不久留。吴掌柜立刻回了句“当是当是。” 兄弟俩想要去铁匠铺,打两个大铁桶,还要去买几个厚重的能够装米的木桶,之前添丁便说要开个粮铺,自然把买木桶装米,除了木桶之外,兄弟俩还订了不少东西。铺子现在已经开始收拾装修,买房子之前,兄弟俩很满意,等店铺里原来的那户人家搬走之后,看着空空的,里面还有不少破败的东西,便兄弟俩相当的不满,但契已经订下,而位置确实没得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寻人里里外外的全都重新整过,差不多跟重新盖个房子没啥区别。 两人在城里一转就是半天,等他们回村后,总感觉旁人看他们的视线非常奇怪。两人觉得奇怪,但不至于强拉人问个明白。回到家里没多久,村长便带着六家赔偿的银子给两人送来,看着银子的数额,两人或多或少的明白,村里人为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了。 王修柏一脸苦笑,直说误会了,他们说的五两是六家一共赔的钱数,不是每家五两,然后王修柏只拿了十两,其他五十两,说什么也不收。 “堂爷爷觉得你们的螃蟹值的,不是堂爷爷收了你们的螃蟹才向着你们,不过也跟你们的螃蟹有些关系,昨儿吃了螃蟹之后,才知味道如何,当是值钱的东西,现下拿去卖,便能卖出高价,更何况到了长成时,那时怕是更值钱。”村长觉得一家十两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趁机让村里人都知道螃蟹值钱,等到他们跟着种时,大家也不会在意开始时投进去的钱。 两边互相推那五十两,屋里的老六听得清楚,“大伯,钱还是您拿回去,五十两便当是村里公用的钱,修缮祠堂,整整整通往城里的路,或是把村里的路也整得好些。” “这……恐怕不好吧!”村长觉得螃蟹值钱是一,二来是落不下老脸把误会的事公众。 兄弟两发现,父亲最近给人感觉和以前大不相同,即担心又疑惑同时似乎还有那么点安心。父亲已经开口,兄弟俩便退后一步不再发言。老六变化为何,往哪个方向改变,尚且不明,眼下老六之所以出头,还需提一提湿鞋一事,他本就对此事闹到他们家门口有几分怨念,这会儿听着原因或多或少跟村长有些关系后,老六非常圆滑的表示,此事需言明,他们家不背黑锅。 若说村长大可以不去理老六的话,直接放下钱就走,可对上老六的视线,就那么一刹那,村长心突了一下,拿着钱走了。一边走一边想,老六不愧是做过大官,眼神着实吓人。拿在手中钱,很是烫手,如何解决是个大问题,但绝对不能再给老六家送去,真要是强迫老六收下,他以为依着老六让人“摸不清”的性子,搞不好会把钱直接给那六家送回去。眼下把钱给他,他有很多种说法,让六家人不打要回去的主意。就像老六说的,村里修整需要不少钱。 王老六看着两儿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推来推去,成何体统。”说完后,王老六背着手进屋了。院子里的兄弟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他们本就没想拿钱啊!可是村长毕竟是爷爷辈,他们能怎么说。 后继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直接招集了各家各户的男丁去了祠堂,村长直白的言明,让六家赔钱一事,内里有些误会,现下多出五十两,老六家不收,但想着必须给六家教训,他和几位族老商量过,钱被扣上,秋收后修理祠堂,把村里的路也修理一下,余下的钱,来年买蟹苗,分给各家。以后村里都养上了螃蟹,就会有很多人过来买螃蟹,村里的路修好了,过什么车都方便。 修祠堂大家没意见,掏了五十两的六家心里急,那叫五十两,都够建好几个了。没拿钱的人,其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位想余下的钱会被村长和族老贪下。至于村里修整路,不论是哪边都觉得没啥必要。而当是后一点提出来,再没人说修路没用了。 “村长,修祠堂和路是从村里雇,还是找外村的人?” “村长,此事不需外人,咱村的事,当得村里人忙乎。” “对,对,我们不用外村的人帮忙。” 众人对此事有着空前的热情,站在后面的王修晋看着四周的人,还有那六家人的脸色。 “村长如何能保证蟹能卖出去。”那六家人里不是全都被大饼砸到,聪明的人立刻转过心思,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可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村里现在养螃蟹的就只有六爷爷一家,他们能把卖出去的路告诉他们?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其他人便也冷却了几分热情,是啊!若是卖不出去怎么办?虽然蟹苗不用他们自己花钱买,可若想养好,得花不少的心神,他们没有钱雇人夜里看管,就只能自己家人顶上,白天还得有人在地头看着,若到时卖不出去,他们不是白干了。 有些人的视线不停的往王修柏兄弟俩身上飘,王修柏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言语,而王修晋望着天没言语,又不是他俩让他们养,卖不卖出去,跟他们有毛关系,虽然他是想等成功之后,给够拉动村里人种些蟹稻,便省他再置地,还要请人白天夜里的看管,而他日后想要开的粮店,也需要一些稳定的供“特等”米的户农,但他收也仅限于粮,跟螃蟹没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家的螃蟹还没卖出去,看他们有什么用。 “养螃蟹的事,完全是自愿,不是强迫大家一定要跟着养,想养的呢,村里会出蟹苗 ,至于不想养的,也别想着分得同等钱的好事。”村长笑眯眯的开口,没被抛出的问题难倒,“没有路子,咱们可以摸出路子,梧县里买买,再往运到湘城去,螃蟹味美,还愁卖不出去。”村长说完笑眯眯的特意看向那个提起话头的人。 “毕竟是来年的事,也不用立刻下决定,大家可以慢慢的想。不过……”村长意味深长的冲着六家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板,“今儿早衙役过来提徭役的事,似乎少了一人,谁家的没去!” 第32章 徭役有人没去, 立刻让村民们议论起来,要知道有人没去服徭役, 全村的人可都是要跟着受累的。他们村因为老六做官,去徭役的人数比别村的少很多。往年村里都是轮着去, 分派的工也很轻松, 他们清楚是受了老六的恩, 如今老六回来了, 他们村并没有因为老六丢了官而改变,大家伙心念万幸,不管是因为县令忘记了,还是老六的余威仍在, 他们都不能出岔子,让衙役寻到借口, 肥规矩改了。 这么一想, 村民对那六人更气了,如今村里能过上好日子,全是托了老六的福,他们倒好, 偷谁家的东西不好, 偏偷老六家的,如今族里已经宽恕, 只是让他们赔银子,去服徭役,之前跑去老六家闹不说, 居然还不去徭役,不行,必须把人找出来,抬也得把人抬去徭役。 “找人,必须把人找出来。” “对,村长,衙差可说了是哪个没去,大家伙去他们家寻人,若是没藏在家,便去亲戚家找,翻了个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对,对,对,必须找!” 有一个起头的,立刻就有应声的,事关自身,要知道在老六没做官之前,每年只要是单立的户,就得出壮丁去徭役,若是不想去,就得拿钱,那钱可就不是小数目了,贪钱的开口就是三、四两,没钱只能去徭役的,分派的工,也不似现在,能寻个轻活。 没去的那户人家心虚着,他们不是不想让儿子去,奈何伤得太重,且还是伤在那个地方,如今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真若去徭役,怕是会死在外面。他们也想过让别的儿子顶上一顶,可几个儿子,都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迫人去,以前就知道不能指望总惹祸的儿子,现在儿子这样,就更不能指望,可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还是有不舍其再受苦,便想能逃一日便是一日。若是没赔那么多钱,他们倒想用钱买个不去徭役,可十两一出,哪里还有闲钱。刚刚听到钱不对时,他们还想着若能要回来,可以拿出钱免了徭役,可这心还放下,便被村长之后的话戳破愿望。 有眼利的人,立刻看出是哪家,不等村长开口便吼着人往那家去,那家的人也没有拦着的,惹事的父母倒想拦,却被其他儿子扯住,当初父母说拖一拖时,他们便觉得不妥,现下好了,等下若是被抬出来,以后他们是不能在村里抬头了。 没一会儿,那人便被抬了出来,那人的父母看着儿子的样子,若不是被孩子们扶着,怕是会瘫在地。被抬出来的人,脸上挂着泪,哭嚎着叫爹娘,叫错了,叫着再也不敢了。那爹娘听得心都快碎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儿子儿媳的手,便冲到老六身上跪下,“六叔啊!都是我们没教好,你饶了他吧!”一边说一边磕头。 有些人见了,觉得不忍,可想想那人以前干的事,又是气得不行,可逼着父母跟着又跪又磕头的,他们只能别开头,谁也没开口,若是那人不去,谁替他服徭役? 老六的性格也是个狠的,若不然怎么能让还是小孩的儿子起早趟黑的卖包子。对跪在眼前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夫妇,老六连看都没看一眼,“今天可偷物,明日便敢偷人,后日便敢杀人,若不教训狠了,怎能记下今日之痛。且此事求不得我,谁下的惩罚当寻谁。也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当他第一次犯错时,你们若是给了他教训,他怎敢有第二次,又怎敢一次又一次。” 正磕头的夫妇僵住,连嚎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若你们心疼,大可替你儿去受徭役之苦。”老六连头都没低,“修柏,修晋,今儿,爹把话放在这儿,若他日你们敢做偷鸡摸狗的敢,爹便你们的手指敲断。” “是。”两人垂下头恭敬应声。 老六挥着袖子转身便走,兄弟二人跟在父亲的身后离开。至于后继如何发展,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想想回家吃什么。 “今日为父心情不好,你们进城去打点酒,再捉两只蟹给为父下酒。”快要走到院门口时,老六停下脚步,未回头交待了一句,便抬步进了大门。留下两儿瞪大眼睛,这又是酒,又是蟹,父亲要干什么?虽说他们家不差酒钱,也不差两只蟹,可对父亲张张嘴皮就点菜的态度,两人心里怪别扭。 “就当是今日父亲为我们解决了麻烦的犒劳。”王修晋叹了口气,“晚上吃饭时,得跟父亲说明白,若是三天两头要两只蟹,咱家的蟹也不用卖了,待收成时,怕是被吃没了。” 王修柏摇了摇头,心里满是无奈。问了弟弟需要带点什么回来,王修晋想了想,便写了两张单子,让大哥进城时拿到杂货铺,先问问有没有第一张单子上的东西,若是没有,或是不全,便把第二张单子,给吴掌柜,让他交能他们东家。王修柏看了一眼两张单子,“这是做蟹的方子?就这么给出去?” 王修柏不舍,包子的方子,弟弟说是当还那少东家主动提价的人情。做鱼的法子,给了同村的后辈也就算了,还主动给了杂货铺,也没见对方给钱,现下又给方子,王修柏便有些不愿意。 “大哥若是不愿白给,问吴掌柜要钱便是。”王修晋乐了,以前大哥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被他带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不是大哥小气,只是未见那杂货铺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王修柏把方子收好。 “大哥觉得我为何如此做为?”王修晋和大哥一同往外走,大哥进城,他便去捉蟹。 “是为与杂货铺交好?”王修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是了,我们起步做生意,没有什么人迈,你我均猜那杂货铺的东家有些背景,他们能在梧县安稳营生,除了此地没有恶霸之外,便是因其后台过硬。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想要开铺,也需有个过硬的后台。”王修晋为大哥做了说明,“就拿包子的方子来讲,若是当时那几家想要硬来,我们也只是前宰相的儿子,直跟他们对上,也只能乖乖的将方子交出去。” “法理何在?”王修柏听完弟弟的分析之后,脸色相当不好。 “权,钱,狠均是理。”王修晋乐了,“大哥,现在可明白弟弟为何劝参加科举,若大哥有权,弟弟便可在一方安稳,大哥的权越大,弟弟的营生就会越好,而相对的,弟弟所赚的钱,也可为大哥铺路。”王修晋之前暗示过很多次,这次却说得非常直白。 “此事……”王修柏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王修晋没再多说,讲太多,大哥也未必会觉得是对,只能经历了,才知如何。 王修柏一路都在想弟弟说的话,不论是送方子,还是让他去科举,均为“借势”,至于弟弟说以钱为他铺路,王修柏只觉好笑,父亲没给人送过钱,不也位高至宰相,虽说如今落到此,也只因其站错了位。王修柏不忍打击弟弟的积极性,便不会和弟弟辩解。也幸好此时王修柏没有跟弟弟气壮的说,日后若为官,用不到弟弟出钱铺路。 吴掌柜看着方子上的东西,不停的摇头,“我这儿只有三种,其他闻所未闻。” 王修柏只能将第二张方子按着弟弟的要求给了吴掌柜,吴掌柜接过法子,看着上面的名,便知是一道菜名,心里也有了谱。王修柏将方子送出后,先去看看铺子的修整,然后才去打酒,酒自然没买最好的,挑了中下的买了小壶,只够倒三四杯的样子。 做蟹的方子被快马送进了京,皇子拿着方子,看着上面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啊!招来御膳房的大厨,皇子指着上面的东西,“这些可都有?” “这……”大厨看着方子,眼底闪过精光,可随后又摇头,方子上的东西,很多是他没见过的,“奴婢有很多未见,倒可以试上一试,只是不知味能否对得上。” 皇子手指敲了敲桌子,刚刚宣御厨时,李菻善便道御厨在外面都是有铺子的,若是让大厨看了方子,皇子定是能吃到,但很快皇外的人都能尝到,就拿鱼来说,现在京里已经有不下十种做法。都是知如何去鱼苦味和鱼腥之后,厨子们琢磨出来的,而其源头便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李菻善提醒皇子是有原因的,他隐约的猜到,方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小未婚妻送来的,不管是未婚妻家的,还是未婚妻自己想出来的,都不能白吃亏。 皇子在听到外面不下十种鱼的做法时,心里便觉又亏了王修晋,而且他吃过的做法也就两三种,还不如宫外之人,这哪行。现下皇子准备好好敲打一下大厨。 王村,王修柏带着酒回来,遇到村长的大儿,立刻跳下车行礼打招呼,对方笑呵呵的应声,简单的说了几句今日祠堂后继之后,对那家的无赖行为摇头,难怪能养出一样无赖的孩子。 老六家三口离开之后,那家的人便扯着村长打滚,要么退钱,要么免徭役,另外五家也跟着要钱。钱,村长自然不会退,倒不是贪钱,而是差了面子。之前已经想好修路的其余人家也不干,他们不同意把钱退了,不管明年养不养螃蟹,钱怎能退回去,这会儿哪里还有人同情那打滚的人家,直说没跟他们要以前的赔偿便是仁义,莫要再哭闹,送人去徭役才是正理。随后便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就抬人送进城了。 王修柏没有接话,若是按他想,钱应退回去的,但是堂爷爷一直偏帮着他们,他们也不好驳了堂爷爷的面子。又讲了几句,王修柏匆匆赶回家,把酒给了刘姐后,便寻弟弟把事讲了一遍。王修晋在捉蟹的时候就知道了,此事不能单单用对与错去评说,他们能做的只是沉默。“大哥可是觉得堂爷爷做得不妥?” 王修柏只是摇了摇头,只是沉默。错了吗?是有错,不应该以已推断。可那人也着实可恨,若没发现,他们家的蟹就有可能会被偷光,他们是花钱买回来了,虽说现下有了些钱,可也不能让旁人败了吧! 见大哥没有回答,王修晋便没多讲,问了方子的事,听到送给了吴掌柜,王修晋有些失望,倒不是没钱赚,而是今天吃不上。 晚上又是酒又是螃蟹的老六,吃得并不开心,原因是两儿子讲了,从现在到螃蟹真正成熟之前,一家每半个月方能吃上一次,一次也只有三只。而且酒也不能和螃蟹一起吃,只能选一样。老六吃得不痛快,可也不能反对,刚刚夫人已经同意了儿子的说法,他有意见也只能忍着了。他知螃蟹是用来卖钱的,如今已经比刚回来的时,日子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天天吃米汤。可是为何只能选择一样,他不是好酒之人,就是想着吃螃蟹时,喝上一口定是不错,现在只能看不能喝。心里念着儿子不孝,手却不停的掰着螃蟹爪,仔细的抠着里面的肉。 饭后,王修柏才想问弟弟为何不给父亲喝酒,王修晋摇头,“食蟹其实是有很多忌讳的,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一起吃,轻者腹泻,重者中毒。”王修晋把不能同食的东西说了一遍,同时他也有点后怕,螃蟹他可是送了些人的,庆幸没出事。说完了螃蟹的忌讳后,“其实不只是螃蟹,有很多食物一起食用都会相克。”王修晋不会想到,今天他说得仔细,大哥听得认真,几年后,为官的王修柏便真的遇上了食用相克食物至死人的案子。 第33章 京城, 最近各大酒楼的东家聚在一起,苦着脸提起分给皇子三成利, 和一个连听都没听,见都未见之人两成利的事, 给皇子, 他们认了, 可另外两成利, 就这么平白分出去了,几人心中不痛快,可有皇子矗在那,他们也只能认。他们聚在一起不单单是为了吐苦水, 还带了各家最好的厨子,只为皇子给他们的食蟹方子, 里面有很多的调料是他们闻所未闻。大家都是商人, 自然清楚,若是做出来必定能将各家的酒楼提高一个层次。 御厨所在的酒楼,不是没想过要独吞方子,奈何皇子不给机会, 直接派身边的人出宫, 把几家最大的酒楼东家招到一起把方子直接摆上。还将之前鱼的事提出来,开口便是五成利, 而之后蟹的方子,更是一开口就是七成利,皇子三成不变, 另外给未听未见之人四成利,派出那位是个厉害的,连方子内的调料也算进去,甚至还直明皇子会派人进驻各大酒楼。 酒楼的各大东家也是有后台的,可跟皇子比起来,后台也只能靠后站。一个个有苦说不出,却又放不下方子,方子是白得的,菜的味道,招不招人靠的却是各家厨子的手艺。各大酒楼摩拳擦掌,在东西没研究出来之前,厨子们一改之前藏私,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皇上对儿子的举动觉得有趣,便招来儿子问他清楚。待皇子一脸气愤的说着现下外面用鱼做出的菜不下十种,而他却只吃过三种,吃不着他就要收收钱,哪能平白便宜别人的道理。皇上听后点了点头,问明儿了如何处理后,皇上点了点御案,儿子开口便是五成利,虽说有两成是分给别人,却也是多了。不过现下不吃亏比起之前主动加钱送人要强多了。 “父皇,儿子还有一事相禀。”随后皇子拿出厚厚的一叠纸,上面记满相克的食物。“这个王宰相的小儿子说的,大儿子提笔,儿子也做不得准,便交由父皇定夺。” 皇上翻看着纸上记录的食物,最开始都是和蟹有关,还有一些海物,之后慢慢出现不少日常都会吃到的东西,相克食物同食的后果也记得十分清楚,像是什么腹疼,下泄,至死,至盲,甚至还有一些让人慢慢死去不被发现的等等,皇上越看越皱眉,心里不由得奇怪,王宰相那小儿子是如何得知这些?会做包子,可以说是家传的,发现去鱼苦鱼腥也可以说是无意间发现的,那么做蟹的方子和手上的这份单子,那人是如何清楚? 回想着关于王宰相小儿子的事,发现最有名的便是那小子的抓周一事,那时觉得好笑,现下想着却觉得不一般。而父皇将那小儿早早指婚给李将军家的长孙,到底是防李将军,还是那小儿?皇上挥手让皇儿出去,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院外的一棵大树,大树是他出生时,父亲所栽,他们兄弟数人,每人出生之时,父皇都栽了一株,而在他登基之时,除了前皇太子的那棵被他坎了之外,其他都允兄弟们移至各府中。回想起登基之初,皇上便眯起眼睛,“去漓宫。” 几位太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躬身,跟着皇上出了御书房,心里猜测皇上去漓宫所为何事。 另一边正忙写功课的王修晋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在念着他,揉了揉鼻尖,看着因为喷嚏而写花了的字,王修晋叹了口气,若是被父亲看到,怕是又要挨顿念。最近闲暇时间多了,父亲便逼着他练字,王修晋十分怀念拿别的笔写字的日字,毛笔练字,还挂着一袋沙子练,王修晋觉得十分痛苦。 “弟弟,之前你是不是跟工匠提做个车,今儿工匠家里有人回村,说是车做好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取。”王琇芸今儿和刘姐去挖些野菜,回来时正好遇到工匠家的人,对方提起此事,王琇芸不太清楚,只说回来问问。 “明儿进城时会取回来。”王修晋应声,继续专心写字。 王琇芸见弟弟练字,也不多打扰。心里猜测弟弟又整了些什么。出门便遇到大哥,王琇芸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王修柏听后乐了。“那是给母亲做的,这事早就提过,工匠并没有做出来,前些日子,修晋进城又去工匠那里,又是比划又是在地上画样子的,工匠才点头,还说车子白给咱们做。” 第12节 “母亲连起都觉累。”要车有何用?王琇芸一脸的纠结。 “等取回来,你瞧了便知。”王修柏想着什么时候去取车,以后天好,可以推着母亲出来,总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修晋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取?” “弟弟在练字,说是明儿进城。”王琇芸想不明白,便也不再纠结,和大哥说了几句,便去和刘姐一起做衣服,上次买回来的料子里,有两匹特别软的,弟弟的意思要做内里的衣服,贴着身穿舒服,外衣都是刘姐做的,里面的,王琇芸便想着由她来做。 王修柏听弟弟在练字,便迈步走进房间,看了一眼纸上的字,有种想捂眼的冲动,家里母亲会写几笔娟绣小字,妹妹提笔也能写上几笔,而他则从三四笔的时候就跟父亲练字,虽说不能写出大家风范,可落笔有骨,字有形,再看弟弟的字,还不如没怎么练过字的妹妹写得好,拿笔的姿势也让人哭笑不得。 “弟弟,就算以后手用来打算盘,也要会写字的。做大生意的人,也都会舞文弄墨,在乎字如人。”王修柏走到弟弟的身边,再一次教弟弟握笔的姿势,单是姿势,他便教了十几次,奈何弟弟不长记性,王修柏这次拿起一条树枝,准备等到弟弟再错时,便打在手上。 王修晋被大哥手上的树条吓着,以前就听说古代的学生犯错会受戒尺,当时还在想还是文明社会好,哪想有一天,他也会有亲身体验的机会。为了不受打,王修晋努力保持腕力,不再出差错,可写出的字,仍是及其难看。 “大哥,但凡读书人写字都好看吗?”写了近两个时辰的字,手腕已经没了力气,扔下笔,王修晋说什么也不再练字。 王修柏也没难为,练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写好,对弟弟的提问,王修柏不忍忽悠,“并不是,但是写得好的人,在科举中成绩都不错。” 了然的点头,王修晋替那些写不好字,又有才华的人可惜,就因为字不好而被阅卷的考官嫌弃,多委屈。想想,还是得把字好好练练,至少也得能撑个门面。 决定好好练字,王修晋便下了苦功,只要有时间就会写上几笔。觉得纸贵,王修晋便拿着树棍在沙子上练。自打取回车后,每天晌午都会推着母亲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王修晋便在院子里蹲着练字,时不时的会和母亲聊聊村里发生的事,王琇芸也会陪在一旁,这个时间,通常父亲会把大哥叫进屋考教一番。刘姐收拾之后,也会坐在院子里。 刘姐在王家呆得非常舒心,王家人不会因为她的面丑而轻视她,家里有什么也不会落下她,工作也不会有短缺,在王家做了一个多月的工,已经完全溶入了,虽然王家有很多让她奇怪的地方,像是为何壮年的老爷闲在家中,还有年过双十就应说亲的大少爷却迟迟不结亲,至于家里的小姐不沾水,年幼的小孩却围着灶台转的事,刘姐有些见怪不怪了。 王夫人对刘姐很满意,至于相貌如何,却不甚在意,他们家招的是做工的人,不是养桃花的。但对刘姐的遭遇很是同情,那夫家有错,娘家兄弟却是大错特错,一母同胞却遭嫌弃,那薄情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 最近常常出来晒太阳,王夫人的气色好了许多,王修晋想着在收成前再寻大夫来给母亲诊诊脉,若只是需养着,他想给母亲的药停停,是药三分毒,没病也能吃出病来。现在也不知有没有药膳一说,等见着大夫时得问问,药膳应当比吃药要好些。 日子无风无浪的过着,转眼便入了八月,最先成熟的番薯,从地里刨出一个又一个的果食,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自打回村后,就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王夫人被刘姐推出家门,感受了一下收获的气氛。 前些日子,大夫过来诊了脉,便说恢复得不错,但已伤了根本,不能劳作,也不能动气,只能静养。大夫对王修晋提出以食进补的想法感到新奇,说是要回去研究一下,在走之前,见院子养了不少家禽,便说可以隔几天炖上一只小公鸡给病人吃,切记不可太过油腻。 王修晋得了大夫的话,便跟着刘姐在厨房里忙乎了一下午,晚上便给母亲炖了一只小公鸡,去了油腻,母亲吃叫着大家都跟着吃,除了父亲吃了几口外,其他人却没有吃。炖鸡的汤并没浪费,王修晋抻了面条,做了鸡汤面,上面洒了些干野菜,味道也是不错。 收番薯时,兄弟俩人勉强能忙乎过来,可也把兄弟俩累得够呛,俩人想雇人,可村里都在心着收获,哪里有闲人。说起闲人,便不得不提去徭役的六人,最后被抬着去徭役的那位,仍是被抬回来的,比走前更显女气,眼神透着骨让人受不了的媚气,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蛋疙瘩。至于其他五人,回来时黑瘦黑瘦的,身上倒没有伤,做工时也没饿着,但干的活却一点儿不轻松,被问干了什么活,五人非常默契的摇头,谁也不愿意提起,更是不容易再去徭役,纷纷表示以后要好好的做人,再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村里人觉得奇怪,徭役不就那几种活,要么修整山林,要么修理官道,或是打水渠,盖个房子,至于这么神神秘秘,不过对他们能够改过自亲,村里人觉得挺好的,至少不用天天担忧家里的东西会被顺手。当然即便五人再三保证,村长仍是抽了个空,招集村里人,直白的表示,若是此六人再犯,便将其及家人全都赶出村。对此,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那六家只能咬着牙应声,再三表示,一定要看好他们。 番薯收完,兄弟俩整整睡了一天,待醒后想着水稻和麦子,两人只觉头疼。兄弟俩坐在院子里一边啃番薯一边商量,他们必须得找人帮忙,番薯地少,两人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麦子和水稻的地都多,若不寻人帮忙,到时若是赶上变天,一年的收成怕是完了。 “要不就找吴掌柜吧!”眼下雇人是不好雇,收成时,只有家里有地的,就都要干活,就算是出的钱再高,人家也都要可着自家地先忙。 “吴掌柜怕也是寻不到人吧!”王修柏略有些迟疑。 “别忘了,稻田里的蟹,想要收稻子总要先把蟹捞出去吧!”最近王修晋一直没怎么进城,城里的铺子装完后,便由吴掌柜帮忙看着,左右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上次送大夫回城,见着吴掌柜还提起蟹的事。”王修柏一点就透,“明儿我便进城一趟,让吴掌柜帮忙寻人。” “等下我去捉几只上来,给大家解解馋。可惜母亲还是不能吃,只能等明年了。”王修晋有些惋惜,母要的身子渐好,父亲也越发的低调。想起前些日子,发现父亲偷偷摸摸进了厨房,只感用筷子沾一点点酒含在嘴里,哪怕觉得酒差,也不敢跟兄弟俩人提,更是偷含了酒之后,用茶水漱了半晌的口,就怕嘴里有味,被母亲闻出来。 以前没觉得父亲是个嗜酒的人,也不见父亲喝过几次酒,如今倒是馋起酒了。“等收成之后,买个坛子,咱家自己酿些酒埋在树下。” “弟弟会酿酒?”王修柏略惊讶。 “不会,瞎弄呗!反正我又不喝。”王修晋说得可理直气壮了,王修柏无言以对,只有在心里替父亲哀叹,家中能喝酒的只有父亲,也不知等酒酿好后,父亲喝进嘴会是什么表情。 兄弟俩想法子,一个去捉螃蟹,一个准备着明天进城时顺便要带什么回来,先问了双亲需要什么,又问了妹妹和刘姐。刘姐只要了一些厨房里的用度,至于她自身却没有要任何的东西,王修柏也不会多问。 待王修晋拎着螃蟹回来,便见父亲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了扬。家里爱吃螃蟹的就属父亲和他,起初大哥和长姐还能吃个鲜,后来便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的,即麻烦,也没什么肉,虽然味道不错,也可不是那么吸引人,尤其是吃完之后手上的味道,怎么也洗不净。 刘姐接过螃蟹去厨房忙乎,王修晋在院子里正洗手,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没一会儿声音便过了去。王修晋不是好奇心理的人,也就没出去看,过了一会儿,村长媳妇在外面叫门,王修晋开了门,便随嘴问了一句,“刚是怎么了?在院子里便听到吵嚷的声音。” “还能是啥事,衙门来收税,有些人家拿不出来,借钱呗!”村长媳妇是过来送东西,他们家种了些蕃外的种子,今年收了些,便送了一些过来,“这东西也不知怎么吃,便想着老六到底是做过大官,帮看看。” 王修晋看了一眼,立马就认出是什么东西了,“此乃苞米,煮吃烤吃都可,可顶饿。”王修晋还真没想到有苞米,他也没见到堂爷爷家在哪里种的,心里奇怪便也直接问出了口。 “你二伯家的大哥去年跟着行商,回来时带的,今年种的时候,也没人知道要怎么种,便在山里寻了个地方随便种种,上次你大伯家的大哥进山才想起来,见被鸟啄了,便觉得应是可以收了,这不就去了,可也没人知道怎么吃,就想过来问问,顺道也让你们尝尝鲜。”堂奶奶听着苞米可顶饱,立马觉得是好东西,回去之后得留些种,来年要细心伺候着。 王修晋连忙道谢,顺带提了提留种的事,来年若是能均给他们一些更好,堂奶奶立刻笑呵呵的应了声,再三保证肯定得留种,到时一定分他们一些。 苞米可是好物,能做不少东西,现下最简单的就是煮着吃。送走了堂奶奶,掐了掐玉米颗,如果很嫩,便让刘姐拎去煮了。苞米的种植应该是不难的,不过和水稻,麦子又不同,他记得看过苞米地都是要弄出垅,虽不明白原因,跟着照做绝对不会错。 等到苞米煮熟,院子里便飘着香甜的味,王修晋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正美着晚上要多啃一穗苞米,便听到院子外面大叫,“刘寡妇是不是在这里做工!” 第34章 在王村, 进了门的女人前面也要冠上王姓,被叫刘寡妇的, 全村也就只有老六家买回来的那人。最开始的时候,兄弟俩没想买, 只想着雇人,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 买和雇可是两种不动等级。当时提出雇的时候, 兄弟俩也明说了,刘姐可以随时换人家,不用担心他们不让她离开。哪想刘姐以为两人对她并不满意,而她也是一直没有可去的地方, 总不能一直在牙行提供的住处呆着,而不论是夫家, 还是娘家都伤她及深, 便咬咬牙自愿签了死契,成了奴仆。得的钱,一部分给了牙行待她不错的人,一部分留下傍身。 院子外面的叫喊声, 在厨房里正忙着的刘姐听得不清, 院子里的王修晋听得清楚,既然找到门上, 便是知刘姐在这里做工,王修晋想了想便去开了门。“是何人在此处喧哗?” “小的是来寻家姐,也就是刘寡妇, 听着进了王村大户的门,便过来寻上一寻。”开口的是一位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子。这等长相的人,不论好与坏,王修晋都是不愿意接触的,且对方说的话,更是让王修晋厌恶,什么叫进了大户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姐是给他们家谁做了小。 王修晋没有应声,只是打量着来的几人,来寻刘姐的一共五人,三男两女,其中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边打量一边猜测对方过来寻刘姐的目的,左想右想就没一个是往好处想。也不怪王修晋想歪,当初刘姐可是被娘家人赶出来的,这会儿寻上门,又说着让人听了就往歪了想的话,能有什么好。 “弟,怎在门口站着。”王修柏听着外面有喧哗的声音,便出来看看,就见弟弟站在院门口,走了过来。“这几人是?” “说是来寻刘寡妇,咱家现今虽落破于此,但好歹也是大门大户,若是让人听了去,还以为咱家做了什么丢人的事。”王修晋没给什么好话,且声音也不低。 “小的嘴笨,是做工。”开口的人本以为开门的是个小孩,便好忽悠,以为能在嘴上占些理,等下有什么打算,也能占上几分歪理,哪想这家的小孩也不是好糊弄的。刘家寻上门的人也是个傻的,上门之前也没问清楚这家是什么底子,就知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便想借着收税之名从姐姐那“借”些钱。 刘家知到姐姐在这儿,不是从牙行得知的,而是王村里有个从刘村嫁进来的媳妇,之前刘姐去挖野菜的时候见着,两人说过话,回娘家时,便跟娘家人讲了,而这家人呢,跟刘姐娘家人有些龌龊,那媳妇便给娘家人划小道道,六爷爷是谁,以前可是做大官的,惹得他们还能有好。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么一出。 和老六家住得近的人家出来几人,见门口站着不认识的人,连想都没想全都靠了过来,“修柏修晋,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在门口站着?” “叔,婶。”兄弟俩向过来的人打招呼,随后又把这些人的来意讲明,而且还把刚刚的话学得认真,兄弟俩个个板着脸,甚至还带着一些怒意。“叔婶,这人我们兄弟俩万不能请进门,这在门口都能乱说,进了门还不知说些什么,且刘姐是咱家买的奴仆,当时可是签了死契。”王修柏未让弟弟开口,以前虽然没得到父亲多到亲传的教导,可也是养在家中的公子哥,摆起谱来,那气势可是小地方能顶住的。就见过来寻刘姐的几人全都跟鹌鹑似的。 王修晋暗里给大哥竖起大拇指,这气势可不是谁随便装装就能行的。 “自是不能认人进去,也不看看都是什么身份,老六家的门哪能说进就进,当咱王村的人好唬吗?”说话的离得最近人家中的妇人,论辈份王修晋兄弟两要称十一婶。“再说人,人算是卖进门的,跟着以前的家人便是断了联系,就算是找上门,在大户里,也只能在侧门外见上一见,那还得是主子家仁慈。”十一扫了一眼过来的几人,“就像不样,可别让你们娘见着,伤眼。” “你……”来者开始只能恭敬的听着,听到最后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伤眼,他们怎么着了。 “哟,这还不乐意了,当谁不知道你们过来打的是什么小九九。”妇人嘴利,说的话也是直,“签了死契的人,就是主子家不让见,你们就算是去告官,也没得理。” “婶,消消息,不值当。”王修晋跑到婶子身边,“原本就没想让他们见,也没说几句话,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的,当初刘姐可不就是被赶出门,没了去处才签了死契。” “他们怕是听着日子过得好了,贪财了。”妇人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你们俩兄弟哪处理过这事,以后见着这等的人直接拿棍子赶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听他们多舌。” “还不快滚,在这里杵着,以为谁能信你们的莲舌不成?”妇人说完后,立刻有几人壮丁轰人,“以后别往王村来,见一次便拿棍子赶一次。” 现下大家都知道刘姐是签了死契的家仆,若不然,大家伙怕是要劝着不能留这样的祸根,来的几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大人们还未跳脚,半大的孩子不乐意,立刻冲了出来,做势要推人。 “这是要来横的?”在王村的一亩三分地里,家家户户连着亲,虽说会有些小摩擦,但对外的时候,可都是挽起袖子往上冲。对外村来的,想要寻事的人,他们还真不怕。 “大姐啊!你怎么就把自己给卖了啊!”跟着来的一女人坐在地上嚎了起来,“大姐啊,你是卖,还是被人强了去,如今连人都不让见,咱们哪有什么心思,就是想来看看人啊!”女子的话整得好像有几分理,可仔细一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什么叫强了? “婶子,劳烦哥哥帮忙跑一趟腿,此等污蔑朝廷命官之人,还需官家出手。”王修柏板着张脸,小人,女子,对方全占了去,君子哪能与其计较,还是由官府出面。 “单论功名,污蔑一事入了衙门便要先行十杖。”王修晋纯瞎掰的,倒是说得一本正经,让人不由得信了。村民少有人与衙门打交道,哪里知真假。那女子听后,张着嘴是嚎也不是,不嚎也不是,傻住了。 “我是自愿签的死契,当初你们将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清楚的说着断了亲,有村长和族长为证,这会儿寻上门,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别在此处丢人了。”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刘姐只觉得吵,从厨房里出来,便听着家中弟妹的哭嚎,她不愿见人,也不想让主人对她不满,便在院子里用最大的声音把话讲明。 “合着断亲的事,全村都知道啊!今儿到这儿来装什么亲人?”十一婶最厌的就是这种人,“呸!” “哟,这不是刘村的嘛!”村与村的多少都能攀上些拐弯亲戚,村里不单单那媳妇认得这家人,“跑到咱们村闹事,过来之前有没有先打听过,六爷爷家是什么出身。” 来寻事的人,不是不怕,之前听着那妇人的话,心里便抖,可也只能壮着胆子,想要见到大姐,再哭闹上一番,以大姐的性子,必是会心软,这做工肯是有工钱的,能要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说了,真若是大姐攀上了这等人家,哪怕是做小,他们也能顺带占着点,可眼下大姐连面都不露,而这户人家也不是他们能攀上的,现下也后悔,怕被人家记恨上,听着这家以前可是做官的,若是跟县令说上些什么,再转到村里,他们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几人越想越后怕,便开始互相埋怨上,说着说着便把事推到了那跟他们娘提起大姐事的人,围着的一大群人开始时还看着热闹,可这越听越觉得里面还有着小道道,有几人同时看向某人,媳妇有心眼没啥错,可这心眼也太……,心里纷纷摇起头,回家得嘱咐嘱咐家里的,离那媳妇远着点,可别被人家算计上。 门口的热闹很快便散了去,王修柏请一直帮着他们说话的婶子进门坐坐,妇人摆了摆手,“明儿我过来跟你们娘扯扯话,这会儿就不进去了,家里还煮着菜。”王修柏又让了让,才送十一婶回家。 进了院子便见刘姐跪在地上,王修柏叫妹妹扶人起来,“今儿的事与你无关,当初想雇你的时候,我们便想到了,去忙吧!”王修柏带着弟弟进屋,关门之后才松了口气,“以前这等事儿都是管家处理,也不见多难。” “以后咱家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今儿能摆父亲的余威,吓吓人,明儿哪还能用此吓商户,得想想别的法子。”王修晋说完之后,兄弟俩互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以前他们把事想得简单了。 第35章 刘姐娘家亲戚来闹的事, 一家人没有责难刘姐,这事怪不到刘姐的头上, 至于那位回娘出阴招的媳妇,王村的祠堂从来不是摆设, 再高端的借到杀人技俩, 律法或许不会追究什么, 但是族里的规矩却会让其受到严惩, 甚至……被赶回娘家,王村是不会留这样的人在坏了村里的风气。 当她婆婆提出休妻一事,她男人也没反对,在众亲戚面前他已觉得丢了人, 今儿能借用六爷爷的名头折腾出这等事,明儿谁知会不会把他们家里人给卖了, 哪怕她再哭喊着保证不敢有下次, 男人也狠下了心,再说进门六年,至今无所出,已让母亲不喜, 以前只是没有孩子, 母亲也只是说说,毕竟她也是个能干的, 可今儿的事。男人叹了口气,沉默的同意了母亲的决定,请族里老人修休书一张, 连人带休书一同送回刘村。 她娘家的人发现女儿被休回来,哪能摆休,带着人冲进王村,王村村长看向她娘家带来的人,“可看清了休书,问明了原由?别被人几句话煽动来,惹出事后果可不好收。” 同来的刘村人哪里清楚原由是何,被村长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发怵,王村休妻的事很少,哪个不是惹了祸才被休回村,来人互相看看了,之后全都看向她娘家人。娘家人哪里敢说是惹了祸,只说因她六年无所出方休妻,他们要问她男人要补偿。 “休书乃我族老所写,当时在场数人,族老的记性甚好。且休书,不只一张,分为两份,一份给下堂妻,一份送至衙门,以免发生眼下之事。”村长也不生气,就是笑哥哥的看向她娘家的人。心里却对她非常不满,因她的心计,让王村之前的和睦差点搅浑,当真以为老六家是没钱才在此久居,以他们家现在的条件,搬进城是相当容易的事,真若是因了此事,对村里心生不满搬进城,再动动嘴皮子跟县令说上几句,他们村以后还想有什么优势,等着受气吧!就算是他们拿着长辈的辈份,可又能如何?老六的父母,爷奶,哪怕是亲叔,也早早过世,拿什么压得住老六。 老六如今就是使性子,谁家也不去拜访,族里也愿意打板将其供起来,少有人去老六折腾事。身为长辈的都得忍着老六古怪的脾气,她倒好,直接给娘家出了阴招,算计起老六,直接送一纸休书,是她男人仁义,若是族里决定,当是先十棍,然后直接赶出去,哪有什么休妻之纸的体面可言。 “谁不知你们村里如今住着大人物,他开口说句话,那县令还不得偏着你们村。”她娘家人怎能认她惹了祸,若认下以后别说她改嫁他人,就是村里也别想呆了。 “那就拉着人出来当成对质好了,别让旁人被蒙蔽了,休妻之事,未经过族里,若是经了族里,便是棍十,赶出去村,当初的嫁妆别想抬出村。”村长见对方耍起无赖,脸色也不好了,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跟他对着干,村长觉得面子被落了。 刘村跟着来的人,开始还带着冲劲,这会儿听着王村村长的话后,心里更怵了,得惹了多大的事,才应经族里,还要棍十赶人,就算是憨子,也不意味人家是傻子,若是再听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今儿在这儿惹出来,明儿保不准就会进牢里转了转,再有意气,也不愿为了旁人的事进牢里蹲些日子,若只是蹲也就算了,哪个进去不得被扒层皮,顺带的还得赔偿王村一笔钱吧,谁让动手的是他们,而眼下还是秋收,他们进去了,哪里的活怎么办?这么一算,对着不占理的她娘家人,跟过来的刘村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刘村过来的人寻着借口全都走了,他们村又不是没有认识王村人的,之后打听一起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还是走人的好,没一会儿过来的就只剩她娘家的人,对比人数,那家便有几分心虚,仍下几句虚张声势的话,便带着几分落慌而逃的架势,而等秋收之后,刘村也不知哪位打听出了原由,便传满了村,随后她娘家人被便孤立了起来,都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家走亲,就怕哪天被算计了去。 眼下王村最关注的就是老六家地里的螃蟹能不能卖出去。当吴掌柜带着数名伙计进了王村,王村的村民便都围到地头,想要看看能捞出多少螃蟹。王修晋捞螃蟹捆螃蟹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没一会儿便能装上一竹箱,竹箱里都装了冰,也不怕螃蟹会死,吴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 而他带来的伙计都是些手巧的,可也不如王修晋的速度,一对比便就成了笨手笨脚。 王修晋笑呵呵的表示,得让他们之后帮忙收地才行,吴掌柜以为是客套话,便应了一声,当得当得。哪知王修晋说的可不是客气话,而是直白的要借人。 地里的螃蟹一只一只的进了竹箱,个个活泼个个肥大,从开始就跟着的人,自是听到了螃蟹的价,一只百钱,可不便宜,这还是算给吴掌柜的价,若是卖给旁人,怕是价要更高一些,听着老六家小儿说一只至少要卖到两百钱。听得旁人直砸舌,那稻子一石才能卖多少钱,卖几只螃蟹可就能赚到。 今天只捉五十只螃蟹,而吴掌柜在之前只定了百只,这会儿见到螃蟹比之前吃的时候还要好上一些,便想再定下一结,哪想兄弟俩说什么也不按着百钱一只的价,直说太赔,之前百只是那个价,便有人情在,若是之后的再便宜,他们只能挥血了。 吴掌柜哪信什么挥血赔本,不过在众多乡亲们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下额头,“瞧我忘记正经的事,这是少东家给王小哥的信。”吴掌柜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我们少东家说了,王小哥看过信后,说不定螃蟹会白送。” 王修晋暗里翻白眼,抬手准备接信的时候,那信上面却显示一行小字,价值千两。王修晋揉了揉眼睛,什么信居然能价值千两?压下心里的激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接过信,不怪王修晋激动,着实是最近几年一直在吃苦,哪怕上次天子赏了钱,但还不到百两。 展开信后,王修晋先是很快度的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然后又再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的看,这少东家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见到人,对方的头上顶着的是巨大的问号,他还觉得挺奇怪,心里却想的是总算见着正常人,谁愿意看一眼就知道别人的身家啊!他又没想走旁门左道,知道这个没什么用啊! 信里的内容着实让王修晋好奇起对方的身份,对方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和京城几大酒楼合作,且分出份利,这利头还不小,他看后便生出以后什么也不用干了,年年只收红利就够生活。和京城合作的人,不是没有,像是各种供商,但是能从中得红利的不多,单一张方子,一个收拾鱼的方法,并不足矣得利,京里的酒楼怎么可能会没有背景,就算杂货铺的东家攀上了皇亲国戚,也未必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王修晋心里的疑惑是越想越大,抬头对上吴掌柜笑眯眯的视线,便慢条斯理的将信收好,缓缓开了口,“公是公,私是私,亲兄弟还需明算账,何况咱们还不是亲兄弟。”王修晋见吴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可算顺了口气,“不过,若是死咬住价,便显得小气,这样折个中,一百五十钱一只,吴掌柜也莫要还价了。” 吴掌柜咬了咬牙,王家小哥儿人小鬼大,若不行商当真对不起不吃亏的算计。“行,就一百五十两。” “噢,别忘记明天装完螃蟹之后,帮忙收稻子,之前可是说好的。”王修晋可没忘记免费劳工的事,若没有这些伙计,他们寻谁收稻子,若是收晚了,他还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吴掌柜略有些无语,他以为是客气的话,哪想是当真的言语,以后和王家小哥说话得注意着,若不然便会着了道。 王修晋笑眯眯的送人离开,待一行人走远,他和大哥返回家中关了院门,脸立刻沉了下来,请大哥回房,他们需要商量一些事,至少也得摸清那东家的身份。而吴掌柜带人回去之后,立刻将装好箱的螃蟹,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 “弟弟怎问起京城酒楼之事?”王修晋并未直说分红利一事,只问大哥京城酒楼是否有后台。王修柏在京城时,当称是富贵公子,哪怕专心读书,也少不得出入几次酒楼,倒也清楚一些酒楼是谁家经营。“是想将蟹卖进京城的酒楼?咱家的蟹虽说不错,但距京城路途遥远,不为上策。” 王修晋觉得自己错了,怎么把书呆子教成了钱串子。 第13节 第36章 不是所有的钱都是好拿的, 现在看着一叠红利,王修晋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不知当扔还是当接。压下信,没有和大哥讲信里的内容, 倒不是防着大哥, 只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想到那些分红, 王修晋便不由得深吸几口气, 眼下没看到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钱,但这种被几大酒楼未见就惦记上的感觉,着实糟糕, 他是很想提笔写封信把红利让给那少东家,可又觉得若是拒了对方的好意, 怕是更得罪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王修晋此时有种悟了什么叫跨时代的差距。 房间里就这么大,能藏信的地方很少, 且少东家给他的信着实太厚, 想要把信藏起来就更难,王修晋看着手上的纸, 又开始头疼了,总不能当成草纸,方便的时候用了吧!王修晋在房间里转着圈, 王修柏则在院子里思考如何劝阻弟弟去京城卖螃蟹的事。路途遥远不提,如何保存也是个大问题,哪怕现在制冰的成本降了很多,但也不得不考虑天气失因素。 难道说弟弟不甘心在家里种地,想要重返京城?以他们现在的身家,进京的话,折腾不了几下,连浪花都未必掀得起来,到时再回村?说不定连祖业都没了,还不如现在积累够本钱,再想进京的事。王修柏认真的思考过来,也想到了如何劝阻的良策,弟弟之前不是一直劝他科举,他便参加明年的乡试,以此为借口,他要一心向学,而弟弟需守家,也就不会动身进京。 王修柏想好,便在晚饭的时候提起科举之前,哪想除了父亲十分兴奋之外,其他人都只是点点头表示支持,并无特别的情绪。饭后回房,王修柏有些小心的问弟弟,“修晋是不是不想为兄明年科举” “大哥明年科举不是早就说好的事吗?”王修晋一脸的疑惑,早就知道的事,哪里还需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王修柏觉得不了解弟弟的心思。 “明年大哥要科举的话,秋收之后,粮铺必须要支撑起来门面,来年家里的地也要佃给别人,或是雇佣他人来种,我要忙着铺子,大哥最好也要在本地寻个书院之类的地方,专心读书才行。”王修晋回想几次进城,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书院可供学子读书,若不是纸张太贵,书价太高,王修晋最开始便想开个此类的铺子,为自己赚些好名声。 “城里只有一家书斋,内里很小,供不得人读书。”决定参加科举,王修晋也有想过寻个安心读书之所,他现在和弟弟共处一室,虽说弟弟不会打扰他读书,但他熬夜深读时,必会影响到弟弟入睡。大家都说他是家里的支柱,其实在他看来弟弟才是真正的支柱,为了一家操碎了心,上至父母,下至兄姐,没有刘姐在时,弟弟又是养家又是管家,现在不用管家,却仍在努力的养家,如今家里能缓过日子,都是弟弟的功劳。 王修晋笑着把之前想法跟大哥说了一下,他也没想那么多,他清楚开个书院不是上下嘴皮动动就能成,哪怕做好了,可结交一大批的学子,可为哥哥提供不少的便利,但开书院需要做的事太多,权衡再三,在弊大于利之下,这样的念头就只能放下。 “此法甚好,弟弟为何不试上一试,若觉得无人看管,无老先生去交流,大可以请父亲。为兄以为父亲会同意的。”王修柏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父亲的头上。 王修晋看向一本正经算计父亲的大哥,再一次反思,他是不是把大哥教坏了,若是以前,大哥绝对不会算计父亲,哪怕对父亲有诸多不满,也会忍下。 “弟弟莫担忧,若是下了决心,为兄与父亲说。”王修柏见弟弟未应声,便又开口想要说服弟弟。 王修晋在心中长叹,然后摇头,“大哥想法虽好,可开了学院,有长居者,便要供住处,供餐饮,若是有人出事,便会担责,学子与其他人又不同,宁得罪小人女人,也不可得罪舞文弄墨的学子,一篇文章便能毁人一生。” 听完弟弟的话,王修柏愣了一下,随后便知自己又犯了只看一处未观全局的错误,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不过,书院也不是办不得,只是不能我们出面办。”王修晋眯起眼睛,他们知得好名声,难道县令不知?若是此事能由县里的官差牵头,再由城内其他富商随从,便是美事一桩。 “可这样……”王修柏微皱起眉。 “大哥别忘记,父亲的身份仍旧是尴尬的。”王修晋闭上眼睛缓缓开口。王修柏呆愣,随后苦笑。 此事当不能两人说完就能成,两人是背后有大树,只是这树是老是干是枯是荣仍是个问号,他们不能贸然的跑去寻县令,他们唯一能寻的人便是吴掌柜。 带着伙计来给王家做白工的吴掌柜,被兄弟俩盯得混身不得劲,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似乎被两人谋算了。可抬头看也在忙的兄弟俩,吴掌柜又觉得想太多,一定是因为昨天被算计做白工的事,让他多心了。 王村里的人带着羡慕的看向兄弟俩,虽说两人和杂货铺是有买卖在,但能让对方气得不行,又得过来帮忙收粮,着实不一般,他们可不觉得两人是借着老六的光,老六从回来可连村都没出过,也不见任何一位访友,再说这地,从种到收,老六也就是在兄弟俩进城做生意的时候帮忙看着,等人回来了,立刻回家,压根就没出过力。大家嘴上都说老六做起了老太爷,可心里对老六的行为,各个带着些鄙视,替孩子们不值,可在村里老六辈份又摆在那,村长和族老都不多言,他们看不过眼,也只能背地里说说,当着面个个都得眯着。 吴掌柜带来的伙计都是干活麻利的,昨儿捉蟹捆蟹不如王修晋,但比收稻,王家兄弟两人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人,只有了一天的时间,几个伙计便收了一多半,明儿再收上大半天,地基本都能收完,这还是因为稻田地里有螃蟹的原因,若不然,收得会更快。 连着帮了几天,几亩地终于收完,王修晋觉得有些过意不起,起先他只想着收完稻田就行,哪想吴掌柜以为他们家所有的地都收了,王修晋便也没戳破,等忙完了,王修晋才反思且有了羞愧的情绪,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给几个伙计,每人分了两只蟹做工钱,那几名伙计当场便将蟹卖给了吴掌柜,吴掌柜心里憋着股气,看王修晋怎么都不顺眼。 私下里,王修晋请吴掌柜吃了顿便饭,他和大哥提着蟹进城做了顿清蒸。吴掌柜见兄弟俩提着蟹来,心里闪过惊讶,但想想也没啥好被两人算计,还以为两人想提提价,倒也热情的招呼两人进来,可开吃后,听了王修晋的来意,吴掌柜便觉得入口的螃蟹没那么美味了。 要说办个书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又能得好名声,又能提高身价,可这么好的事,吴掌柜可不觉得王家兄弟俩会平白的让他做好人。之后仔细听了兄弟俩的想法后,便闪过两个大字“果然”。吴掌柜打量着兄弟俩,这两人是怎么长的脑子?里面怎么全都是算计的技俩?还是说,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此事是宰相的意思?还是?” “家父还不知,在下想若是事情办妥再与家父商量,请他为学生稍作指点。”王修柏拱起手,“开始是家弟想为在下,寻个安心读书之所,后来商谈之后,便生了书院的念头,只是如今我俩的身份尴尬,便也只能求得吴掌柜出面。” 吴掌柜看向王修晋,刚刚王修柏的意思是这主意是小哥出的?难怪个子不见长,尽长心眼儿了。小小年纪心思太多,又想王家,吴掌柜又有些释然,有道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前宰相的脾性,王家小哥早当家也没啥觉得奇怪的。 “此事我先且应下,能不能成,也不敢做保,不过你们家的螃蟹能不能送上几只?”不能只让他一人卖力吧!至于城中其他商户,吴掌柜还真没搭上眼,让不让他们跟着沾光,得看他们有没有“诚意”了。 “螃蟹不都在此!”王修晋指了指桌上的螃蟹,吴掌柜先是一愣,随即便用手指点了点王修晋,嘴里念着“滑头”。 由吴掌柜出面,又听有前宰相的两位公子跟着做添,县令想都没想便应了牵头之事,对他来讲,此乃好事。待县令点头,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地是县衙出的,房子是王家兄弟出钱修整的,里面的东西是吴掌柜配备的,管事是梧县唯一一家客栈的掌柜,至于餐点,则由酒楼提供,书院里的书,有数本为前王宰相的手抄本,总之,不出半月,书院对学子们开放了。 京城,皇子看着从梧县传来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皇,站在一边的李菻善越发的对未过门的媳妇好奇,想要见上一见。 第37章 梧县的书院并没有多高大上, 直接以梧县命名,书院大门旁立有一牌, 上面刻有为书院做出贡献人的名字,基中就有王老六的大名。对众多赶考的书生, 王涣之是平步青云的代表, 是他们进取的动力, 套用一句现代范的词语就是“偶像”, 都想成为下一个王涣之。 如今在故里生存的王涣之,哪知俩儿子借着他的光环弄了个书院,等他知道的时候,是在再一次拒绝一批“故友”来访之后。王涣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指着两儿子,手指点个不动, 也不知是气的, 还是另做他想。 父亲想什么,王修晋不清楚,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丢丢的后怕,毕竟父亲的身份仍是尴尬, 哪怕父亲只是送了几位手抄书, 但若是当权者对父亲就是看不顺眼,小小的手抄书便很有可能引起来讨伐, 甚至扣上一个“反”字。王修晋不停的反思自己冒进了,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舒服了,忘记了走一望百。 夜里回房, 王修晋把自己担忧的事跟大哥讲明,王修柏皱起眉,沉默许久之后,才长叹息,“是为兄让弟弟烦忧,惹不是为了我,弟弟也不会出此下策。修晋……”王修柏刚刚在想一件事,一件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引起家里纷闹的事。 “大哥可是有事想说?”王修晋见大哥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本能的反应是,大哥要说的事应该很为难,不见得是好事。 “刚刚大哥一直在想,若是没有咱家一大家子拖后腿,弟弟定不会只是眼下的成就。” “大哥,别逗了,若没有一大家子在,我能有什么成就,估计早在街上讨饭了。”被大哥扣以大帽的王修晋摇头,“我能猜到大哥要讲什么了,莫说,伤感情。”若是听完这个再猜不到大哥想说什么,王修晋便枉比人多活一辈子。大哥现在所想的,无非是觉得愧疚,而后能想到的就是分户不分家之类的方法,可大哥也不想想,顶着父亲的“光环”即便是分家又如何?若是那位想要他们死,就算是天各一方,也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可……”王修柏仍是觉得不能再让弟弟受累。 “大哥,莫说我不同意,就是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就算是父亲同意了,族里也不会同意,大哥见过七岁撑家柱的吗?”王修晋叹了口气,“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看书,如何光耀门楣,以后弟弟好能借大哥的树荫。”王修晋说完之后,抖抖被子,翻身入睡,明天还要进城整粮铺的事,米商也不好做,如何和城里的老铺竞争,便是让人头疼之事。 梧县有一家粮铺,一直处于一家独大,这会儿听说有人也要开粮铺,心里很是瞧不上,但想着对方定是有本钱,若不然也不会往粮上砸钱。粮铺的东家不是傻子,不会贸然去打压对方,谁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派人出去打听,两天后,粮铺的东家便知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王村王老六王涣之的幼子,七岁幼童。若是没有前面的那段,单听幼童,粮铺东家定会大笑几声,一个奶娃娃懂个啥,可有前面的冠称,那东家便不敢小瞧了。最近城内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便是新开的书院。书院门前的牌子上,可是有王涣之的大名,他俩儿子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甚至还在他的名字之上。反之身为城内几家大户之一的粮铺东家,在牌子上却寻不到名字。 粮铺东家不是没想投些钱,可书院却不是你想把钱送去,人家就能收的,粮铺东家手指敲了敲桌面,心中两个念头在打架,一面是避让,一面是打压。避让的原因有很多,而打压的原因却只有一个……不甘。哪怕是王涣之的长子开铺,他心里虽不平,也能忍让三分,可开铺的偏偏是个豆丁,让他如何能够压下心中的不甘。 “姐夫,听说王家兄弟与杂货铺的吴掌柜走得近。”来粮铺东家议事的有两人,一为掌柜,二为东家的小舅子,要说想要折腾的富商,总会有一个爱惹事的小舅子,粮铺东家也不例外,明明掌柜的是个人才,却只是当掌柜的用,哪怕是叫来议事,也只是摆个面子,掌柜提出的想法,东家从来不会听,反之,小舅子说什么东家都会点头,觉得有理,哪怕是个馊主意,“要不随便派个人去问问吴掌柜。” 粮铺掌柜在心里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这么多年,若是再不知东家的心思,他算是白做工了。吴掌柜的来头不小,若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前安稳的扎在梧县,也不想想梧县的地头蛇也是不少的,如今可全都在大牢里住着,出来的日子遥遥无期。想要寻吴掌柜问事,只是派个人去,就不怕吴掌柜回头寻他们家的麻烦,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若是有个万一,东家的铺子怕是要折进去了。 东家就算知了掌柜的想法,也不会觉得有理,对小舅子的提议点了点头,只是派随去,东家有些犹豫,看看掌柜,再看看小舅子,想了想铺子,又盘算一番杂货铺,最后还是决定让小舅子亲自一趟。 掌柜在心里叹气,不会再像以前对东家的做法说不,只是拱手问还有无其他事。东家看向掌柜,便问起收粮的事。 “王村,及王村相邻两村未收上门,其他地方与往年相比低上四成。”掌柜的十分恭敬的回话,“今儿已派人再去收粮,还有几村的粮未收。” “瞧瞧,瞧瞧,这铺子还没开起来,便有人不卖粮了,真当那娃娃能把铺子撑起来,呸!”小舅子摆出高人一等,且又瞧不起人的样子。 “少说废话,现在就去杂货铺,和吴掌柜好好聊聊。”东家瞪了一眼小舅子,然后挥了挥手让掌柜的退下。 掌柜的出了东家的院,便摇了摇头,这份工,他当真是受够了,若不是做此行做得久,又寻不得他处,且怕得罪东家,便早已另换他处谋生。 “于掌柜,我们东家想请您一叙,不知可有闲暇?”一位打眼一看便是个机灵的小子,一脸恭敬的拱手行礼,拦住了掌柜。 “你们东家是?”掌柜谨慎的打量对方。 “东家姓王,想开一铺,未到吉日。”小子有礼的回话,态度仍是恭敬,他出来寻人时,东家便一再提醒一定要恭敬,即便对方不来,也不能出言不逊。 掌柜听完后的第一反应便是那未开张的粮铺,心中一番挣扎,最后狠下心,“给你们东家回个话,今日不便,明日于某身子不便,当在家中。” 小子立刻问了掌柜的住处,于掌柜当然不会把自家住的地方说出来,不是不相信对方,而是怕被现在的东家知了去,便把媳妇在娘家的村子里另置的一处住处道出。 回到铺子里,于掌柜又觉不安,那小子当真是未开张粮铺的东家派过来的?会不会是现在东家的试探?越想越不安,直到了晚上,见东家过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掌柜也只是放下一半的心,在未见到人之前,他仍心难安。 机灵的小子是王修晋侄子,也就是村长的重孙子……王举业。村长在得知王修晋要在城里开铺子后,咬咬牙,又叫来长孙长媳说道一番后,便把王举业送到了老六家,让王举业跟着王修晋,随便给个身份就行。王修晋可为难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身,再带上个小学生,能教出什么,可他怎么推,也拧不过村长的扔下孩子直接走人,他也只能叹气。看向王举业,“你可是真心跟着我?若是他们强迫你过来,你心不愿,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最开始认识小叔时,王举业是真觉得别扭,后来听曾祖父说了很多关于小叔的事,心里对小叔萌生了许多的想法,可惜,他再想见小叔,想问小叔许多的问题,想和小叔一起玩耍就不那么容易了。王举业听说以后要跟着小叔时,立刻点头同意了。这会儿被问起,哪能说不愿,可再见到小叔,王举业仍是别扭,只是点了点头,全无以往的活泼,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王修晋更觉头疼。相处时间长了,便觉得王举业是个活泼的孩子,且十分聪明,王修晋倒也上了心,认真的教了起来,他识字的时候,王举业也跟着学,他给大哥分析一些事情的时候,王举业也跟着听,出入也都带着王举业。派王举业去堵人,王修晋说的是给他第一个考教,王举业哪敢轻视,回到铺子里,立刻一五一十的把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等着听小叔夸奖。 王修晋没夸对方,只是让侄子去喝水歇脚,专心的和吴掌柜扯着闲话。人是吴掌柜推荐的,他相信于掌柜的能力,只是如何说服对方,王修晋没多大把握,哪怕吴掌柜说于掌柜因不受东家重视,而心生退意。 第38章 依照约好的地址, 王修晋带着侄子算着时间到达,不早不晚, 又不逢饭点,喝着粗茶, 王修晋和于掌柜坐在桌前, 没有打太极, 王修晋觉得画圈圈太过麻烦, 直接了当的问于掌柜可满意现在的东家,问完便慢悠悠的喝着茶,既然吴掌柜再三保证于掌柜有心另寻东家,那么他也不用开出太过诱人的条件。 古人与他上辈所接触的现代人最大的差别是, 想要跳槽的高管少有是因为薪水或是压力或为健康等原因,想要跳槽的最大原因多为不被信任。若是觉得东家信任之人, 想要挖墙角, 相当的难,他们会为东家干一辈子,甚至连培育出来的子女也要继续给东家干。这种事,放在现代, 也许有, 但很少很少。于掌柜因为东家不信任,虽说仍是竭尽全力的做工, 但心底已经埋下了离开的种子。王修晋要做的便是确认于掌柜是不是当真有了想要离开的心,若是能挖到人,他便会给予尊重与信任。 于掌柜看向坐下后仍矮于他许多的小孩, 他不会质疑小孩的能力,对方敢只带着一个稍微比他大一些的孩子过来,便说明他是做主之人,对还未开张的粮铺,于掌柜昨儿下了工后,托媳妇打听了些消息,王家的铺子推出蟹米稻,据说这米煮熟后的味到要比他们以往吃的要好。米还没有开卖,已经被杂货铺的吴掌柜订去了一大半,余下的除了留种和王家吃用外,也没多少。吴掌柜订下的,也不在梧县卖,而是运进京城。 王村和相邻的几个村子的米,已经被王家收了,价钱并没有比他现在的东家高,大家把米卖给王家,打的是明年蟹田稻的主意,据说若种那米需要签契,收成了只能卖给王家,若不然需要赔百倍给王家,而王家收购的蟹田米家着实不低。这还是媳妇有亲近的人在王家相邻的一个村子里住,才问出来的,若不然……哪里能打听到。 “在下只想问,做事时,旁边可否有人指划?”于掌柜在意的便是这个,不能放开拳脚去做事,心里哪能舒服,若是有人指划,莫不如留在此处。 “于掌柜所谓的指划是什么?若是旁人给的意见十分不错,于掌柜也要拒绝吗?”王修晋眯起眼睛,“若是有人提出好的意见,哪怕只是跑脚之人,我也会给赏钱,若是刚愎自用之辈,会立刻被踢出去。” 于掌柜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笑得很是开怀。“东家,待我辞工后,便前去寻你。” “好!我相信于掌柜应下会定不会反悔,为了避免麻烦,待于掌柜辞工之后,去一趟京城,新收的米要运用京城,此次是通过吴掌柜,以后便要由我们铺子自行运送,于掌柜去认个路,顺便散散心。”梧县就那么大的地方,若是于掌柜之前的铺子出来,便进了他家,那米铺的东家怕是立刻跳出来。铺子还未开张,王修晋可不想先惹上麻烦。 “东家考虑得周全,不知什么时候出发,也好让在下准备一番。”听到送米进京,心里对做下的决策更为坚定。媳妇的亲近说得夸张,他只信几分,如今王家没有避着他,甚至让他跟着跑一趟,虽说有别的用意在,可也是实打实的对他信任。 “三天后。”说完此事,王修晋便开始和于掌柜谈薪资的问题,昨儿他也详细的问过吴掌柜,听完吴掌柜的月钱数后,王修晋只觉得古代的高管太可悲,一年才十五两,平均每月才一两多点,虽说一两换千钱,但是那叫掌柜啊!相当于一个分部的经理级别,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时,休个三五天,更没有什么福利待遇,做得好倒是有些赏钱,却也不会太多。王修晋当时还很惊讶的问了一句,月钱是不是太少了? 吴掌柜眼睛瞪得大,问他是不是傻,一两若是省着些花,够一家人生活一年。王修晋完全不能理解,古人的思维,就这还多?还一脸很满足的样子。对比吴掌柜,王修晋也不好多给于掌柜,便也是一年十五两,不过多了一些福利,倒也不会给太多,会显得很打眼。 之后王修晋拿出之前便写好的契书,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口说无凭,还是留下字据的好,一式三份,一份给于掌柜,一份自己留下,还有一份按理应该放在衙门,但现下衙门可不管这事,王修晋也只能将第三份单放,待日后寻个可放的监管之处。在签字之前,王修晋让于掌柜一字一句认真的看条款,用人的契约和种植的不同,条条框框的更多,为了适应古人的思维观念,王修晋和大哥讨论了很久才有了如今这份看上去还算完美的用人合同。 于掌柜还是头一次见用人的契约,看着新奇,少年读过书,倒也不用寻他人来人契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看完之后,于掌柜万分惊讶,他不知契约是谁想出来的,若是眼前的孩童,那么东家着实不凡,若是东家背后有高人指点,日后可见东家日后必成大器,不论是哪个,都可以预示跟着东家,定不会错。于掌柜咬破手指直接盖上手印,此举吓了王修晋一跳,这人,也太直接了吧!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不用血指。 请了一位不错的掌柜,王修晋心里松了口气,仔细想,他是有些贸然的,完全没有过多的面试过程,不论是出于对吴掌柜的信任,还是直觉上认同眼前的人可以用,都是致命的错误。 带着王举业离开,王修晋在不停的反思,他现在完全没有了上辈子的冷静,这打一爬,那扫一帚,对于经营也没有一个绝对的目标,实乃大忌啊! 王举业跟在后面,见小叔叔脸色不好,以为没有说服于掌柜,正努力的搜刮着肚子里能安慰人的话。走了一路,哪怕是想出了安慰的话,王举业也没敢开口,小叔叔的脸色实在吓人,他有点害怕。要说王举业也是个皮实的,没少挨揍,被父亲压着打,也未见害怕,小叔叔只是面无表情,他便觉得想要躲开,这是为什么呢?挺机灵的小子,此时也只能挠头。 王修晋反思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就是若为商,便要做到最好,名声最响,要么将铺子如同杂货铺一般开遍每一个角落,要么便做供,特供,只供给高官,甚至是皇宫。前者或许会赚很多,但若没有一个强硬的靠山,便如同做梦,后者,或许赚的会少,可有了“特供”二字,就如同上了枷锁,打上了保护,等纸等一些的,也不敢横加阻拦,小鬼难缠的事,就不会那么多。 两相一比,便也知当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而且“特”不用多,一两样便好,其他之物,便会自动提高了身价,哪怕是与别人家的东西一样,人们也会觉得他铺子里的东西更好一些,若黑心些,便是将价提一提,人们也不会说他的东西贵。 眯起眼睛,现在他手里的蟹田稻,便可以成为“特”,做“特”也不是那么容易,今年也就这样,明年大规模种植,秋收时便要仔细挑米,分成三六九等,头等和上等正然是送进京,他就不行入了京,会有人不识好货。中等和下等挂牌卖,也应能卖上高价。除了蟹田稻之外,还应再想出一种,不然被人仿了去,他便再无优势。 “弟弟好是悠闲,可是谈妥了?”王修柏知今日弟弟去请掌柜,便特意从书院回来,想问问谈得如何。在院子里见到王举业时,便问了一句,王举业脸上藏不住事。王修柏见了以为没有成功,便快步回房间,准备安抚弟弟。打从京城回到梧县,弟弟做事虽也有些小波折,可大体上还没有失利的时候,这会儿被人拒了,心里怕是不疼快,可进来一瞧,弟弟哪有不愉之色,虽说有些严肃,但也没有被拒的样子。 “谈妥了,三日后,于掌柜会跟着一同进京。”王修晋见大哥进来,忙起身,待大哥坐下之后,又缩进椅子里,摆出刚刚的姿势。“大哥可想好了要带的东西?” “列了一些书名,让于掌柜带着手抄本回来就行,我听刘姐说,琇芸让带封信进京?”王修柏有些不赞同,他们如今还是少与京城通信的好。 “长姐的信我看过,是给京城绣坊的,想要买几个花样,怕是觉得进京的人不懂,才写了信。”王修晋为长姐做辩解,“长姐虽做家事不行,却也不笨,知进退。如今长姐天天跟着母亲学掌家,哪里能出差错。”日后他们都进城,家中大小事便都要由长姐打理,王修晋略忧心。 “等下出去,会去赔个不是。”王修柏听完弟弟的解释之后,觉自己有些小提大作了。 第39章 皇宫御书房, 天子稳坐在御案之后,一边看奏折, 一边把玩着一对玉球。跟在天子身边的几位太监个个缩小着存在感,自打上次皇上去见了前废太子后, 跟着的便一直小心翼翼, 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天子而身首异处。天子和那位谈了什么, 他们不清楚, 后宫不是没人打探过,可他们确实不知道,当时他们全都被关在院外,连里面驻守的侍卫也都被皇上赶了出来, 他们当时还提着心,就怕里面那位有个什么反常行为, 他们救驾不及。 翻看完奏折, 天子看了一眼窗外,“去把皇儿叫来。” 站在一旁侍候的,立刻有人退了出去,能让天子这么招呼的, 就只有今年入了天子眼的那位。 某皇子这会儿正看着从梧县来的信, 信上写着蟹田米不日将送进京,已品尝过, 味道着实与寻常米不同。信中还详细的提到王修晋与来年要种蟹田米的农家签写契约一事,皇子合上封后,点了点头, 当是如此,虽说有信义摆着,但若是对方为了钱财而忘信,那么没有契约约束,吃亏的便是王修晋。 第14节 李菻善只觉得王修晋是个仔细的人,在心里幻想着王修晋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却怎么也记不起清晰的样貌,他记得那日有看清人的样子,为何现在却想不起? 皇子听宣,便整了整衣襟,扫了一眼李菻善,犹豫一番后,便将人留下。皇子如今还不太清楚父皇是什么意思,不敢轻易的将人往前带,他倒是觉得李菻善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 进了御书房,行了大礼后,便被父皇叫起,皇子笑呵呵的向父亲报了蟹田米算得上丰收的消息,且过上几日,他们也可尝尝鲜。 “朕听说你问酒楼要了份例给王家的幼子?”皇上对蟹田米什么并未在意,只提起日前有人跑到他这告诉的事。 “是有这么回事,”皇子并未觉得自己做得有钱,“王修晋将方子送给儿子,却没给酒楼,方子从儿子这流出去,自然要给王修晋补上一些,食蟹的方子,儿子以为单是里面的调料,便能让酒楼受益。” 天子轻应了一声,儿子倒是有些生意的头脑,但过于大方了。“近日都着几位大学士都学了些什么?”把话题转到考教学业上,天子倒没对这个儿子抱有上位的希望,他觉得此子太过实诚。 皇子向父皇诉说了这段时间都学了什么,受到了什么启发,当还不忘记把王修晋立契约的事提了提,着重讲了信中所提王修晋原本打算签定的第三份契约送到衙门,后知衙门不管此事,颇有些遗憾。 “王宰相倒是安享,连此等小事都不与儿子细说,还需他人指点。”天子因王修晋不知衙门都做什么,而对王宰相的老实而满意,“他与村民立契约,倒有些意思,可有契约的详情?怎么还想送到衙门?” “依着写信之人的意思,送入衙门是用来备案,若是两份契约,一人一份,有了争执,便有公说公婆说婆,可衙门那有了第三份便不同,谁也不能说对方改了契约的内容,而日后若有事端,也不会出现无据可寻。”皇子说完后拱手向父皇,“儿子以为依法可用。” 天子看向皇儿,“哦?” “父皇之前的铺子,有无契,有契也都是两份,无契讲的是信义,与铺子做生意,货银两讫,长供之人,若是突然断货,无凭无证,只是失了信义,惹几声骂言,并无其他损失,甚至还有可能会因为高价供与另一家而获利。父皇的铺子,众人虽不知东家是谁,但也知是不可得罪之人,便不会有些烦恼,若无背景可言之辈,便会受损巨大。我朝素来重商,当设于此法,受惠于商人。”皇子说无契,又道两份契的弊端。 天子望着一脸自信的皇儿,在心里点头,似乎此子也有可取之处,并不是愚人。三份契的利弊,天子在最初便想得透彻,他补行商时也非一帆风顺,自然受了不少损失,后知立契,也如同旁人一样,只立两份,未做多想,也有被坑之事,因稍露身份,对方加以补偿,如今想想,天子也只是暗中无奈的摇头。“此事皇儿写份折子依规矩送上,若能到朕的案前,或是有人在朝堂上提起,便依了皇儿。” 皇子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刻行礼谢恩,被叫起后陪同父皇又扯了一会儿闲话,便退出御书房,一路未必有何不同之处,直至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房门,才挥了一下拳头。身为皇子,说不喜欢那个位置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他有自之知明,他不是那块料,但自从常常被叫父皇叫去,他也动了一些心思,即便得不到,也要有个安逸的出处。同时,他也清楚,受父皇重视,也会被其他兄弟视为眼中盯,日后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写奏折,皇子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叫来李菻善,问他可知如何写折子,李菻善缓了一下才微微点了点头,皇子见李菻善似有犹豫,心中不喜,倒也直接问了出来。 “草民见过祖父写折,奏请军需。”李菻善说完之后看向皇子,心内不解皇子为何要写折子,有什么想法可以向皇上直接提,若是皇上觉得不错的想法,能直接下令的便会下发,需在朝堂上讨论的,也会在朝上说说,何须折子? “那就由你来执笔,然后照着规矩送出去就行。”皇子点了点头,没写过折子,不知要钱和提意见有何差别,便让李菻善研磨写折子。 李菻善并没有动,“折子好写,送却是个问题,草民并无官职,如何送折子?还是要落上皇子的名讳?” 皇子沉思片刻,决定折子由他亲自写,然后他再亲自去送。让李菻善把写折子的规矩说上一说,然后便打起腹稿,待第一份写完,只觉得哪里不对,撕了再重写,反复三次,皇子才算满意。 皇子亲自送的折子,还是皇子亲手写的,收折子的太监心里盘算着,哪怕他不是这位皇子的人,心里也不敢把折子藏了去,眼前这位如今可是天子眼巴前的人,又是主子,若是知折子被他换了地方,他死算是轻的,九族都可能受到牵连。太监收了折送后,虽不会对折子做什么,但也把消息传给了背后的主子。 收折子的太监是继皇后在宅子里时所出,说嫡不嫡,说庶非庶,身份略有些尴尬,却是在王府时入了先皇的眼,常常会接进宫里养些日子,再送回府里,在府中的地位便也超然了些。皇上即位后,这位也得皇上的喜欢。府邸时的正妻,进宫之后没多久便去了,继皇后的上位之前,人选不少,偏偏就这位的母妃上了位,朝内大臣已然认定了皇太子的人选。偏偏就在大家认定了人之后,皇上又突然重视起了另一位,大臣们摸不着头脑,连小太监也在望着风向。 那位皇子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打发人走后,脸色却异常的难看,都道他受父皇重视,可父皇却从未让大学士教导过他,想想前些日子那位天天跟在几位大学士身边,而带着的却是李大将军的长孙,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桌面,难道说父皇是在为他铺路?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应该做些什么,皇子眯起眼睛,眼底闪过杀意,为了那个位置,别怪他下手狠。 递出折子的第二日,朝堂上便有人把折子中所提之事在早朝时提出,众大臣并未多加讨论,此提议基本上不会牵扯到大家的利益,而且甚至可以从中获得利益,那么为何不通过,有人还提起衙门不能无偿提供保存,签约中的一方付押金,若是赔付,可以先赔以押金,由众大臣商议之后,就更完善了,没多久此法便正式推出。 王修晋听说衙门可以提供保存每三份契约之事时,粮铺的牌子已经挂上,并没有特别的仪式,只是放了两挂鞭,在王修晋看来便是一切从简,可吴掌柜却在心里感叹,到底还是孩子,城中开业,多是放半挂鞭图个热闹,王修晋放两挂,居然还说从简了。 见县令亲自过来道贺,王修晋见过礼后,便将大哥推出去招待,之后从吴掌柜听到第三份契的事。王修晋抬眼看向吴掌柜,越发对杂货铺的后台好奇,对方的身份定是不凡。 “吴掌柜受累了!”王修晋向吴掌柜行个礼,不论后台是谁,若没有吴掌柜送信,对方怎么可能知到“第三份契约”之事,王修晋诚心道谢,吴掌柜却连连摇手。“你当衙门白帮着保管啊!是要交押金的的。” “当是得付押金,若无押金,真出了什么事,对方死赖着说没钱赔,还是只能吃哑巴亏。” “你倒是心大。” 第40章 第三份契一经推出, 众商家都持着观望的状态,最先影响的是杂货铺, 吴掌柜拿着从湘城信,准备去找王修晋说说此事, 这事放在大点的地方, 倒也不难, 可若在梧县里办此事, 吴掌柜觉得难。迈步进了隔壁的铺子,吴举业便迎上前,“吴掌柜可是寻我小叔?” “正是。”吴掌柜点了点头,由吴举业引着坐下。 “小叔去衙门送文书和第三契了。”吴举业心有怨念, 若不是那伙计昨儿请一天休,今儿他就能跟着小叔去衙门了。 “什么文书?”吴掌柜觉得奇怪, 他算得上天天过来, 也没听王修晋提过文书之事。 “待小叔回来,您问他好了。”王举业说完后,便往掌柜的桌前站,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都是小份, 收益却不错, 城里几个大户都过来买了蟹田米,尝后都有想要独吞的想法, 被小叔拒了,并且还做了限制,蟹田米每天每人只限购一斤。王举业想不通小叔为何这么做, 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就只能自己看自己想。 吴掌柜不会觉得坐在别人的铺子里有什么可奇怪,全梧县都知他与王修晋关系好,甚至还有些居心不良的人说他要把王修晋过继膝下,这帮子嚼舌根的,没风也能扯出事来。 王修晋没让吴掌柜等太久就回来了,见吴掌柜,忙招呼一声,先去洗了手再过来坐下。“吴掌柜可是有事?” “还不是被‘契’闹的。”吴掌柜一脸的无奈,“瞧瞧,瞧瞧,这不就来了,以后杂货铺全都是三份契,不管新供,旧供全都得统一。” “吴掌柜莫觉得眼下是麻烦事,要知道一旦出了事,这可就是一份保障,可以减少损失。”王修晋乐了,每一个政策下发,一开始都会很麻烦,但做熟了之后,就会发现政策绝对是有用的。 吴掌柜觉得跟小娃子说不通,想到之前吴举业提起的文书,“你去送什么文书?” “王村附近几村,集体立下的字据,以房、地契为押,让他们付押金是不太可能,以此为押便可以约束对方,村民不往出拿钱,也不会产生抵触情绪。”王修晋倒了杯茶,“人,总会有贪小利的心理,我那些蟹田米可都金贵,哪能让旁人吃现成,我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以地房,地为押,种地的村民可就得小心,米再贵也大不过命根子。” “他们没有反对的?”吴掌柜觉得王修晋这招够狠,别看着眼下往出拿钱,大家心疼,不觉得拿房,土抵押有什么,真若是图利把米卖给旁人,到时候他们才知什么后悔莫及。 “自然有反对的,便理儿摆着,反对不种就是。”王修晋笑了笑,别看他现在能笑得出来,跑到村里说此事时,差点没被不讲理的无赖们气红眼。 “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立‘契’交押也非难事。”吴掌柜敲了敲桌子,“县令那边见你交文书可有出言难为?” “我是头一份,县令哪会难为,巴不得对外称道一番,要知这押金可是有很多的用途。”王修晋点了点吴掌柜,吴掌柜立刻明了,说是押金,在必要的时候,可解衙门的燃眉之急,甚至还会落入贪财之辈的手中。 官员若无利可图,会痛快的把政策定下?必是看出里面的道道。吴掌柜微微的摇了摇头,明明都是好律令,结果到了下面,就变了个样,受苦的还不都是无权无势之辈。别看商人看着有钱,也很风光,可寻常百姓哪会知道他们一年要给官员送多大的礼,才能保一年的平顺,这还不算上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没事进来吃个茶,顺点小玩意。 送走吴掌柜,王修晋便招来吴举业,“你这脸色摆出来是给谁看的?”打王修晋回来便瞧着吴举业的脸色不好看,刚刚有外人在,王修晋自然不会让侄子失了面子,这会儿铺子里就他们俩,自然要问个清楚,若是被买粮之人欺了,他会劝说几句,但还是会教训一番,开铺子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有,怎么可能不会受些气,赔个小心,若连这个都忍不了,那么他还是早些把人给村长送回去。 王举业咬了咬下唇,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叔,见小叔脸色正常,并无生意的样子,便把心里的不痛快小声的说了出来。王修晋听完之后,打量着王举业,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想想王举业的年纪,越发有种虐待童工的感觉。王修晋让其坐下,话到嘴边过了过,怕一开口说狠了,伤了孩子。王修晋非常认真且仔细的给侄子讲明不让他去的理由,王举业越听越觉得自己不理取闹,想着曾祖父的交待,王举业羞愧的低下头,反复的说着“我错了”。 “现在知错,便要改正,万不能做出错了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之事。”王修晋戳了一下小侄子的头。“行了,去做事,今儿中午咱吃些不一样的。” 一听到有好吃的,王举业眼睛亮晶晶的,干活更有力气了。王修晋瞧着侄子的样子,便是一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怒全写在了脸上。一边盘算着中午吃什么,一边想着于掌柜送的米应该进了京,也不知如何。 于掌柜押着几车的粮食进了京,一路上非常的顺当,也没吃着什么苦,更没遇到寻事打茬之人。到了京城,依着吴掌柜给的地址直接奔了过去。站在铺子外面,于掌柜犹豫许久,仍不确定是不是此处。自认也是见过事面的人,于掌柜此时瞧着挂着与梧县同样牌匾,却比梧县杂货铺看着要光面华丽太多的铺子,这哪里像是寻常百姓会进的杂货店,更像是只有贵人才能出入之地。 门里招呼的伙计见于掌柜一直在门外站着,还担心是不是匪类,一直小心的留意着,可仔细打量对方,又觉得不像是为恶之人,犹豫了一会儿便出门招呼,“您想买些什么,小店里打南边来的,北边供的,全都有,若是寻不到您想要的东西,您也可以留个信,小的报给东家,东家进货之时便给你捎带上。” “此处可有一位姓刘的掌柜?”于掌柜被突来的伙计招呼的话弄得一愣,然后便把此行目的说出。 “刘掌柜?您是?”伙计没想到对方是来找人的,寻刘掌柜的人,他们做伙计的几乎全都认识,这位瞧着眼生。 “在下打湘城梧县来,给刘掌柜送封信,并捎些东西。”于掌柜将湘城掌柜写的信拿出。 伙计看了一眼,见对方不像是说谎,便招呼着对方进了铺子,“您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掌柜。” 于掌柜再三道谢,目送伙计离开,然后便打量起杂货铺内部,和人来人往招呼客人的伙计,一个个瞧着都是机灵的。于掌柜没等太久,便见伙计引着一位看起来更像是书生的人出来。“这位便是咱们这儿的刘掌柜。” “在下姓刘,不知您寻在下有何事?” 于掌柜忙把信送上,待对方快速的将信看了一遍之后,抬头打量于掌柜一番,“不知货在何处?” “驿站。” “且去看看。”刘掌柜有些急,这几天东家时不时的便会派人过来问梧县的粮到没到,刘掌柜自然想要快点把粮收了,更想一睹有何不同。 于掌柜面上不显,在心里将自己与对方做了比较,便有些自惭形秽。不过很快于掌柜便收了心思,这粮收他送来,临出来前,东家可是让人递了信,杂货铺没给钱,交付时,对方若不给钱,便让对方写个收货的单子,然后再寻杂货铺的东家要钱。 到了驿站,刘掌柜数了数量,与信中所报相符,同时也称了重,也没啥问题,便打算带走,人还未走两步便被于掌柜拦下。“还请刘掌柜给在下写个签收的单子,我回去后,也好跟东家交差。” 刘掌柜这会儿才仔细打量于掌柜,“你不是铺子里的人?” “在下乃王家粮铺的掌柜。”于掌柜拱了下手,“还请刘掌柜行个方便。” 刘掌柜看了看粮,又看了看于掌柜,想了想后方点头。于掌柜见对方应下,心中大定。拿到了对方写的字据,他此次进京的任务就算是完满了。 粮进了京,不出一个时辰,宫里的皇子便知道了,立刻带着李菻善出宫。准备尝尝不同之处,是否真如信中所写那般。 自带粮进酒楼的,皇子算得上是第一人,酒楼的掌柜一脸的愁,却又不敢得罪人,要知道京城中随随便便都有可能是贵人。掌柜的硬着头皮接过米,送到后厨,让对方将米煮了,煮好之后送到三楼“紫竹”屋内。 煮饭的人看着只有一包的米,皱起眉,这米精贵在哪?居然还自带米过来,这些贵人真是麻烦。 第41章 蟹田米单从外表上看, 与普通大米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米在蒸煮的过程中所散发出的香味, 却让蒸饭的人眼前一亮,这米香啊!就是不知吃的时候, 味道会怎么样。蒸煮的时间越长, 米的香味越浓。引得在后边帮工的人都望向蒸饭专用的屋子。 皇子带着李菻善坐在包间里等, 左等把菜等了来, 右等仍不见饭来,心有些急,他就是为了尝饭,连酒楼里最有名的酒都没要上一壶, 居然给他拖这么久,莫不是把米贪了?“菻善去问问饭何时能上来。” 李菻善立刻起身去问饭可蒸好, 包间外候着的小二麻利跑了一趟,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公子,米饭已经蒸好,这就为您送过来。” 米饭蒸的时候很香, 起锅后反而淡了不少, 送进包间内,掀开盖在上面的罩子, 便有一顿子香味传出。皇子深吸了一口气,“香,难怪信里说单闻着味便能添几分食欲。” 添了一小碗饭, 皇子漱口,清了嘴里的味,便端起碗,先吃了一口饭,十分仔细的嚼着,随后眼前一亮。候在一边的李菻善在皇子动筷之后,才添饭,尝了一口之后,李菻善立刻被饭香吸引,饭怎么能这么香。一个成年人,一个半大孩子,两人将一盆饭吃了精光不说,还叫来小二问,他带来的米怎么只蒸出了这么点。小二是个跑堂的,哪里清楚米能蒸出多少饭,便跑到后厨去问,哪想进去便撞到掌柜的在训人。 前面有一桌催菜,等了挺长时间,把一楼跑堂的骂得狠了,掌柜便过去说了几句小话,接着便去后厨问问怎么回事,他们酒楼少有这样的情况,一进后厨,就见几个厨子围在蒸饭的灶台,似乎在吃什么,把掌柜的气得不行。前边客人催得紧,厨子却在后面偷吃。掌柜的脸都气绿了,训了几句之后,也不知哪个说那米是客人带来的,比店里进的最好的米还要好不少。 掌柜听着更气了,今儿带米过来的就那么一位,一看就不是好相予的,对方不问还好,若是问起来,他总不能说只蒸出那么点吧!眼下能唬弄过去,可事后被对方知了,到时候,这个掌柜,他怕是不用做了,甚至还有可能背上黑锅,掌柜越想越气,对着几人破口大骂,全无形象。 过来问的小二,几次上前,都不敢开口,只能时不时的露个头,心想着掌柜今儿怎么了。 “你在那里偷三摸四的做什么,不好好在上面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偷懒吗?”掌柜转头正好撞见小二,探头探脑的样子,把火气直转了过去。 “楼上的公子问他带来的米就蒸出来那点饭吗?”小二立刻把过来的目的说了,看着掌柜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小二学有些奇怪,被掌柜训完的几个厨子头上直冒冷汗,所思所想就只有三个大字——死定了。小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掌柜的沉着脸先走一步,小二才知原委,冲着后厨的几人直跺脚,随后快步的追上掌柜的,嘴上不停的念着“完了完了……” 皇子和李菻善打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用过些点心,吃了一盆饭,已然是有些撑,李菻善觉得坐着不舒服,便起身站到了皇子的身边,皇子这会儿才觉得丢人,他也不是贪嘴的人,居然吃了那么的饭,再看看桌上的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几天没吃饭。 两人没等到小二回来,却等到了掌柜,见掌柜一脸的献媚样,皇子皱起眉,本就吃多了,到肚子里还没消化,就瞧着这么一张脸,那叫一个不舒服。 掌柜的一路上来,犹豫再三后,决定直说,便得事后被发现背黑锅,“公子带来的米蒸饭两盆。” “另一盆在何处,装好了,本公子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个鲜。”皇子也只是说说,那米饭带回去,怕是也入不得贵人的口,不过这会儿皇子虽被掌柜的脸色恶心到,可心情还是不错的,便依着性子开了口。 掌柜一听冷汗直留,忙行了大礼,“公子,小的管教无方,另一盆饭被厨子们尝了鲜。” 皇子美好的心情立刻变得相当不美妙,冷冷的看着掌柜的,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李菻善看向掌柜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掌柜的停下深鞠躬的状态不敢动,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滑,心里越发的恐惧,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进了京城的于掌柜自打见了刘掌柜之后,便觉得自己处处不如对方,不论是气势上,还是谈吐,放在梧县,于掌柜觉得自己比不起吴掌柜,可也能数到前面,现下却有一种低了人不止一等两等的差距。在驿站里,于掌柜是如何也不能让自己静下心休息,思来想去,干脆整了整衣服,出门,他决定厚着脸皮去杂货铺偷着学学。 于掌柜先脚进了杂货铺,后脚官兵把杂货铺围了,于掌柜看着外面的官兵一脸的恐怖,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就没老实的在驿站里休息。比起于掌柜的惊慌,刘掌柜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淡定,给屋里没有离开的客人行礼,并承诺所购之物少算一成,铺子里的伙计,也淡定如初,麻利的在客人的身份介绍着。 于掌柜被刘掌柜的行事震住了,他打小地方来,还真没见过此等的架势,这会儿瞧着,心里有几分复杂,换成是他,能如刘掌柜般淡定吗?答案十分明了,怕是也被吓到,搞不好官兵怎么说他便怎么是了,而瞧着刘掌柜出去与官兵说话的样子,完全没有阿谀奉承的样子,于掌柜挺了挺胸,努力让自己摆出刘掌柜的气势,他现在是不清楚自己是何模样,旁人看着便有几分好笑。 刘掌柜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叫来一位伙计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随后伙计跑到后院,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官兵便撤了。有眼尖的瞧见官兵从杂货铺的后院运走几车东西,被布蒙着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刘掌柜,可是给哪位贵人捎了好东西,是否都出了,能不能均出来些。”京城之中,都知杂货铺后台很硬,对刘掌柜也是礼让三分,无人敢强买强卖。 “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若有在下便派人送至府上。”刘掌柜没尝过米,也不觉得有什么奇特的地位,几车米也就是打他手中转转,不过看样子,米应该是不错,若不然也不会着急拉走。杂货铺分店无数,有能力的掌柜也不少,知道东家是谁的也就只有两三人,刘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于掌柜仔细观察刘掌柜的处事,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不足,回到驿站时,有些抑郁寡欢,睡了一夜之后,便坚定了向刘掌柜学习的念头。新东家的粮能运进京,便不可小窥,日后铺子很有可能越开越大,甚至在京城开铺,若他有刘掌柜般的能力,那么东家必会重用于他。 于掌柜对新东家抱有很大的期望,这种期待在以前的铺子不是没有过,只是失望的更快,如今重燃期望,不单单是因为王修晋的出身,而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信任不是对方单方面给予的,自己若是没有做到,凭什么要求对方在亲人和外人之间选择外人。 在京城停留三日,于掌柜便带着刘掌柜派人送来的信和快马起程回乡,信是给东家的,于掌柜没有翻看。 王修晋从于掌柜的手里接过信,便让王举业引着于掌柜去休息,铺子的后院在装修的时候便收拾出三间卧室,原本两间打算自用,一间给伙计休息,后来请了掌柜,就从自用的房间中均出一间给掌柜的用来休息。 于掌柜一路赶回来着实累了,听着王举业说这间屋子专门留给他休息,于掌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反复道谢。 第15节 王修晋拆开信后,先是快速的翻了翻,里面有四张银票,共计五千两。眨了眨眼睛,又接着揉了揉,王修晋有种被银票砸晕的感觉。将银票放到一旁,快速将信看了一遍,又有些不确定的仔细看,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心里再一次猜测杂货铺东家的身份。 五千两是酒楼查封后收出来的,酒楼得罪了皇子的后果,不用多想也能知,除非酒楼的背景比正得天子青睐的皇子还要硬,要不然难逃一劫。至于酒楼里的人,下场也可想像,在皇权制度下,人权就别想了。全数抓起来关押是轻,若是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才叫惨。 皇子给王修晋的信中自然不会写怎么处置的事,只说酒楼之辈不懂规矩,便赔了五千两,想着没给粮钱,便把五千两全数给了王修晋。 王修晋觉得钱多烫手,又觉得那位少东家太过大手大脚,五千两就这么送出,若被其父知道,怕是会受到责骂。 第42章 京城的变幻离湘城有些远, 对酒楼的事,王修晋也只是感叹了一番, 然后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于掌柜休息过后,便开始在王家粮铺的做工, 起初于掌柜仍担心被前东家看到, 后来时间长了, 于掌柜也就不在意了。自打去了一趟京城, 于掌柜开了眼界,行事作风也与以前大不同。 王修晋并不知于掌柜以前是什么样,看着现在打理铺子的架式,觉得吴掌柜的眼光不错。为此还特意去杂货铺送了些东西以表感谢。于掌柜打理铺子, 王修晋放心,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家里, 家中只有姐姐顶着, 王修晋还真不放心。 王村里第二季的种植已经完成,第二季种植的多以耐寒的粮食为主,别看他们村子位于南方,但想种两季稻不太可行, 这里的冬天有时也会飘起雪, 尤其是前两年,那天啊, 想见个太阳都难,处处是灾,好在新皇帝是个善的, 不加税,还减免了,派人送了救灾的粮,虽说粮不好,但也着实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如今村里更是和老六家签了收粮的单子,以后他们种的粮都卖给老六家,他们可都听说了,老六家今年种出来的粮在城里可是卖着高价,还每天每人限量的卖,以前的粮铺是论石收,老六家论斤收,虽说不如他零卖出去的价高,可也比一石一石的实诚。 王村和相邻的几个村,都盼着日子快点,待到明年把地种了,入了秋后,好卖个高价,赚了钱把家里的房子修整修整,或是给孩子讨媳妇。各自打着算盘,见到王修晋时,个个都笑开了花,打招呼,热情的邀请去他们家坐坐。不只是王修晋,老六家的全都受到这般的欢迎,甚至连之前去偷王修晋地里的螃蟹的几人,见到王修晋也压下尴尬,主动打着招呼。 对村民的热情,王修晋至今仍不能适应,地里种第二季时,他回来过,去地里一看,地都种完了,帮忙种地的就是之前去偷螃蟹的几人。那六家的长辈见着王修晋起初还有些尴尬,之后见王修晋并没表现出厌恶,才搭话聊起来,去徭役的六人向王修晋行大礼直道歉,称如今已经学好,当时伤得最重的那位,仍是一身媚态,从对方眼神和行事,都能看出全无以前的无赖气。 同是一个村住着,还沾着亲带着故,王修晋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对方已然这么客气,他若是再摆着架子,似乎不太好,当然他也会防着一些。对六人帮着种地,他仍是感激。 如今地里无事,铺子也算红火,手里有些闲钱,王修晋便想着再做点什么。五千两的事,王修晋当谁也没说,从吴掌柜的铺子里买回个完全不起眼的摆件,将银票都藏于其中,倒也不惹人眼。 粮铺里的粮,不能只有一两种,于掌柜倒是知道几处供货的商家,但如今三份契,供家的商家少有愿意签的,且这些商家都于另外一家粮铺有着久远的合作,王修晋想插一杠子有点难。梧县里的不能想,王修晋便想从别的地方找找看,也托吴掌柜帮着打听。 吴掌柜诚心与王修晋交好,和王修晋相处久了,吴掌柜也不拿对方当小孩看,早把受东家托留意的初衷抛开。吴掌柜对王修晋所托之事很上心,托了湘城掌柜帮忙问问,这不有了消息,吴掌柜立刻派人去王村通知王修晋。王修晋接到信后,把家里安排了一下,便带着王举业进了城。 进城的一路,王修晋想着要不要买个老实汉子,后来想想家里的情况又只能摇头,可若是家中没个可以撑场面的男人,王修晋每次进城都不安心。自从回了王村,王修晋就没把父亲当个男人看,一旦他离开家,便把事情全都交代给长姐,也会托两边的邻居多帮忙留意着,每次从城里回村,也会带着东西给邻居送去。 王修晋没进自家铺子,而是直接去了杂货铺,吴掌柜立刻笑意盈盈的招呼,把他得到的消息跟王修晋讲了一番。城中另外一家粮铺出了点事,除了本就是梧县里几个供货的商贩外,其他的商贩都想另寻销路。 “吴掌柜可知那家是出了什么事?”王修晋之前还担心那家会过来寻麻烦,现在看不见得是对方气度大,而是本身遇到了麻烦事。 “粮铺的东家也姓王,说不定你们还是出自同一本家。”吴掌柜自认为打趣的话,只是让王修晋扯了扯嘴角,吴掌柜见其不应声便开口继续往下讲,“他娶了两房,一正一妾,正室的弟弟和王东家关系不错,深受王东家的信任,奈何正室的弟弟没啥真正的能耐,却又咬着尖,以前于掌柜在他们家,可没少受那人的气。”吴掌柜添了杯茶,润了润喉后,才继续往下讲。 “于掌柜辞了工后,王东家便没再请人,每天亲自去铺子里坐镇,似乎也派人打听于掌柜的去向,也许是没见于掌柜在梧县内出现,也就放下了。王东家天天在铺子里坐镇,他那小舅子却天天寻着各种借口往他们家跑,一来二去的,便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可王东家对他小舅子信任啊,而且还有正室在家里,对疯言疯语的,自然是不相信。 偏偏就巧了,有天王东家吃坏了东西,回家休息。王东家对小妾并不喜欢,纳进门是因为正室只生女,没生儿子,妾进门后一直无所出,自然便冷淡了。王东家进了正室的院,见院中无人,也只是觉得奇怪,想着可能媳妇身体不舒服,哪想走到屋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吴掌柜说到这硬生生的停下了,眼前的人,可还是半大的孩子,就算平时没将把对方当孩子,有些话,也不能当着孩子讲。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算是明白了,可仍觉得天雷滚滚,那是亲姐弟啊!想想便打了个冷颤。 “然后呢?”王修晋明白,可王举业却是一脸的懵懂,正听着起劲,却没了下文,觉得混身不舒服。 吴掌柜看了看王修晋,王修晋拍了一下侄子的头,“去铺子里,待会儿我去寻你。”王举业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直到走出杂货铺,也没到小叔叔的声音,只能垂头去了铺子,走到铺子门口,王举业心想着也许于掌柜会知道,等下问问。 杂货铺里,王修晋见侄子离开后,才开了口,“后宅之事,怎么会影响到前面的铺子?” “王东家的正室和弟弟并非亲姐弟,弟弟是过继的,你是没见过那人的模样,给人最直观的感受,便不是个好人。办事不行,溜须拍马的功夫十分了得,若不然也不会把王东家哄得对他极其信任。”吴掌柜没再继续刚刚的八卦,转到了正事上。“正室的弟弟对姐夫家的钱存在哪里,有多少暗账,太过清楚。被堵到现场的王东家哪有心思想这些,便将小舅子和妾室,连带着正室一并赶走。” “等等,怎么扯到了妾室的头上?”王修晋有些蒙。 “王东家进门看到的小舅子和妾室,至于他的正室被两人关在内室之中。”吴掌柜没再细说,继续讲之后的事,“王东家把人赶走之后,正室在娘家哭诉一番,本就是过继的儿子,老俩口自然要站在女儿这边。将过继的儿子打了一顿,之后便想给王东家送去,由他处理。哪想那弟弟带着小妾跑了,临走的时候,趁着夜色去了一趟王东家的家里,把值钱的东西,还有银票全都顺走了。” 王修晋悟了,王东家怕是没钱给货商结算了,“王东家在梧县多年,应交下不少朋友,能过了眼前下的难关。” “孩子,你还太年轻。”吴掌柜眯起眼睛,“带走的值钱的东西里,可包括着地契!” “……”王修晋只能对王东家表达深深的同情,“地契不能补吗?” “没听说还能补的。”吴掌柜摇头,“王东家损失大了,一气之下便病倒了,好在他与供货的处得还算不错,没人落井下石,这会儿去追债,反而梧县的几家都愿意给王东家先供着铺,待周转后再给他们结钱。” “若是那妻弟拿着地契回来,怕是要改头变面了?若是衙门给补契,或是有专门的过户更改的登记,那妻弟也不会得意,拿走的地契,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等等,按你这么说,王东家丢的地契其实也是可以补的。”吴掌柜望向王修晋,“我虽没听有补契一说,是过户的更登记还是有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帮还是要帮一把,您也说了,对方说不定和我还是本家。”王修晋笑了,“再说,做生意没有人想多个敌人,都想多个朋友。” 第43章 梧县近些日子最大的谈资便是粮铺东家的事, 两家粮铺的东家都姓王,一新一旧, 新的红火,老店虽人来人往挺多, 可看热闹的更多。老店里的伙计每天除了应付来扯八卦的客人, 还要盘算着店能不能开下去。 吴掌柜被王修晋推着去了王东家的门上, 吴掌柜就想不通了, 王修晋咋那么心大,就不怕王东家缓过气后,调头跟他抢生意?说什么多个朋友总归比多一敌人强,可“同行是冤家”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吴掌柜在心里摇头, 只觉王修晋还是太嫩,即是应下帮忙, 吴掌柜可不会落了王修晋的影子, 和王东家扯话时,点明了王修晋的提示,他能帮王修晋的也就这么多了,希望王东家是个知恩的。 王东家对吴掌柜千恩万谢, 送走吴掌柜后, 顾不得身子未痊愈,备上大礼便去了县衙, 等人从衙门出来,整个人变得精神了不少。又备了些薄礼去了梧县一直没有停了他家粮铺货的商人家中,对他们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最后才寻到杂货铺,他和吴掌柜并不熟,可就是不熟之人,为他指了明路,王东家自然要过来拜访,顺便请吴掌柜帮忙引见王修晋。 吴掌柜想着粮铺里还有于掌柜在,便没让王东家过去,而是请王修晋过来。王东家哪里能让,即便对方是个小孩子,对方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他哪能等着对方上门。吴掌柜反劝不用想太多,不等王东家再开口,便让伙计去隔壁请人。 王修晋今儿进城给大哥送些东西,顺便再给长姐捎些东西回去,这次王举业并没有跟着进城,而是被他留在家里,跟着父亲识字。王修晋非常诚恳的请求父亲,让其教王举业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王老六也不白教,向小儿子提了个条件,若是大儿今年不中,下次乡试,便由王修晋去。王修晋想都没想便应下了,去就去,又没说要认真学了再去。 进城见了大哥,王修晋并没有提起此事,而是让大哥专心读书,家里一切都好,铺子里生意也过得去。王修晋可是做好了亏三年的打算,其实铺子也不算亏,却也没赚多少,但额外的收益也使得王修晋不再为没钱而发愁。派铺子里的伙计去买东西,王修晋见隔壁的伙计跑来请,跟于掌柜说了一声,便抬步去了杂货铺。 和吴掌柜打过招呼,吴掌柜立刻给两人做了引见,王修晋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王修晋只在心里感叹,对面的人长得挺精明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被人忽悠住的,怎么偏偏就栽了? 王东家看着王修晋,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有着书生样,应该坐在学堂识字,日后应是舞文弄墨,想想其父的身份,王东家感叹,书香门弟就是不一样,即便做生意也染不上铜臭。 相识之后,王东家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非常郑重的向两人道谢,甚至还讲了一下自己以前小心眼,想要对王修晋打压一番。王修晋摇手,只说对方只是想想,并没有做,心仍宅厚。两边互相吹捧,吴掌柜心中暗翻白眼。 王东家想请两人去酒楼吃酒,王修晋直接回拒,他还是半大的孩子,哪能去吃酒,便寻了个借口先走了。走了门,心里对王东家的评价低了几分,此人不能用好与坏评说,他头上大大的负数,还有心思请人吃酒,到底是久经生意场,当说是心宽。 王修晋躲了,吴掌柜本也想躲,却被王东家连劝带请的不好再拒绝,便随着王东家去了酒楼。王东家其实还有事相求,如今生意已然是这样,他把跑了的小舅子给告了,能追回多少便是多少,其他的地契房契什么的,他想变卖,给供货的能补多少补多少,若有余,便去他乡做个小生意,若没有余,就回乡下,他妻子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回家种地去。王东家相求的便是铺中的伙计,既然不想再做下去,便要早些为伙计寻个下家。提起伙计,便想到原来铺中的掌柜,不由得长叹,直道自己识人不清。 吴掌柜听着直摇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对王东家的决定,也不好劝什么,王东家心生退意也不难理解。“可有下落?” “那人虽是狡猾,可能去的地方却不多,胆子也不大,跑不远。而且我也与钱行的老板打过招呼,若有人去换银票便招呼一声。”王东家说完后,又开始道谢,“县令大人是位好官,待我报官之后,也布置一番,并言明近期破案。” “不休妻?”吴掌柜听着王东家的意思,似乎还准备和正室过下去。 “唉,夫人打我穷时便跟着我,若不是我心盲纳妾,也许就没有此等下的事。”王东家摇了摇头,“不提这个了。吴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王修晋回到家中便见母亲还在院子里,连忙要推母亲回屋。母亲现在每日中午的时候出去晒晒太阳,然后便是指挥着女儿做这个做那个,还要考教,时不时还会教女儿一些后宅的事。王修晋每从城中回来,便会讲了一些琐事说给母亲听,若是后宅的八卦,王夫人便会把女儿叫到身边,问她当如何处理,开始王琇芸总是心善这个忍,那个让,被母亲好是一顿骂,有的事可忍可让,但人是有底线的,一味的退缩怎么行。 当初王修晋听说王东家的事后,便跟母亲讲了,王琇芸在一旁听得脸红,王夫人便问女儿,若是她当如何做,王琇芸想了很久,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弟弟,虽说是过继的弟弟,可也是弟弟,肯定是有感情的,左右都为难。王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气得不行,戳了一下女儿的头。“我问你,那苟且的两人可能是第一次吗?敢在正室的房中做这种事,那正室怕是早就知情,虽说被关在内室,可若她大声呼叫,下人能听不到?” “可,可……”王琇芸张了张嘴,那不是她弟弟,而那女子只是个妾室…… “可什么可,别忘记,你出了门,扣上的是夫家的姓,你就是夫家的人。你娘家兄弟有能耐,夫家会高看你一眼,若你娘家兄弟没能耐,还需要你夫家帮衬,那么你得看看娘家兄弟到底是不是那块料,若是个扶不起的人,你还帮什么帮,累得最后自己无所依,被休回家,你兄弟能收容你,但是妯娌能容?”王夫人说完一长串的话后便觉得有些累,“你好好想想。” 当时王绣芸并不能理解母亲的说法,王修晋倒是明白,女子和男子的地位本就不同,母亲教训长姐也是为了她好。 推母亲回屋后,王修晋又提起王东家的事,王夫人对小儿子在王东家的事上办得不错,能帮上一把便帮一把,吃酒什么的拒绝得更没错,小儿子才多大,虽说已是家中支柱,可也是小孩,哪能早早就吃酒。想到小儿子要抗起一个家,王夫人胸口便疼,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能不疼,可她的身子就这个样,至于相公,若不是为了孩子们,回村发现丈夫无为后便想将相公踹出门。 “你大哥在书院如何?”家中有多少钱,王老六没数,可王夫人却能算出一些,却没跟相公提过,她知两儿赚钱不易,如今家中的生活远比在京城时舒服,哪里能让相公再起歪心。 “看起来不错,和里面的学子似乎也合得来,大哥想要请父亲去给学子讲学,被我拒了。”在母亲的耳边小声的说着,担心被父亲听了去。王修晋觉得眼下还不是时候,他担心父亲去书院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拒了也好,让他在村里教教举业。”王夫人点头,“跑了一天也累了,去歇歇吧!” 王修晋扶着母亲回到床上,拢了拢被子,才离开。出了屋后,和刘姐说了两句,天气越来越凉,午后早些让母亲回屋才是。刘姐立刻应下,又把今儿家中发生的事主动说了说,才问晚上吃什么。 京城皇宫 得了大米的皇子,可没把米送进御膳房,他怕厨子把米贪了。运进宫的米都堆在了自己院中的小厨房内,余下没运进来的,皇子分别存在几处私宅中。自打有了新米,皇子食量相较以前大了不少。 这日,天子从御书房出来,原本打算去转转,走了几步,不知怎么想起王宰相,然后便想到的新粮,“南边的粮应该收了吧!” “回皇上,第二茬都应种上了。”跟在天子身边的太监立刻回话。 “可有新米运进京?”天子嘴上问话,走的方向已经变了,哪里还是去后宫的路,分明是去皇子住所的向方。 几个太监互相看了看,皇上这是要去皇子那边? 皇子的院子里,米香飘出,皇子每次都会院子里闻一闻,没想到这米蒸煮的时候会这么香,闻着便食欲大开。可惜父皇只能吃蒸熟后的,却闻不到此等香味,不过蒸熟后的味道也不错。皇子此时还在美,却不知他给皇上送的米,至今还未入皇上的口。 第44章 未进儿子的小院, 天子便拦下叫唱的太监,提步进了儿子的院落, 便闻到一股香味,走了几步便站在儿子的身后, 天子冲着已经看见他的小孩摇头, 心中已猜到对方的身份, 随后轻步走到儿子的身边, “偷着在院子里鼓捣什么?” 正闭眼睛闻香的皇子被突然出现的父皇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转身看向父皇,手忙脚乱的行大礼,“儿子给父皇请安。”皇子这么一开口, 院子里其他的人开始行跪礼。 天子闻着香味心情不错,挥了挥手叫起, “皇儿这是在弄什么” “父皇, 吃过新米了吧!米的味道不错吧!蒸煮的过程飘出来的香味更好。”皇子笑嘻嘻的给父皇做了解释,完全没注意父皇的脸色有没有变化。“别说王家一地多用出来的粮味道还真是不错,就闻着味,儿子便食欲大开, 每顿级多吃一碗饭。” “哦?闻着味是不错, 今儿朕就在皇儿这用膳。”天子把玩着玉球子,跟在天子身后的人, 个个一身的冷汗,别说是味到香味,他们连新米都没见到。祖宗啊, 谁把天子的新米给藏起来了。 皇子可不知父皇没吃到,听着父皇要在他的院子里用膳,立刻着人去御膳房,天子身边的太监叫到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太监也跟着一同往御膳房去,此事得在皇上发怒之前查清楚,若不然大家跟着受罪是轻,人头落地才是大大的不妙。 吃了新米,天子在心中对王家运来的米点点头,并未多问,只是把李菻善叫走。皇子还有些奇怪,父皇怎么想着要问询李菻善,不过很快便自动脑补些原因,便把此事抛到一边,反正人回来他可以再问,李菻善总归不会瞒着他。 跟随天子到了御书房,李菻善脸色没变,可心里却十分紧张。天子见着李菻善的样子倒挺满意,李老将军养得不错,小小年纪便能做到面不改色着实不易。天子把人叫来,自然要问新米之事,米是怎么进的宫,入宫后,给了谁。 李菻善这会儿也猜出皇上此问的原因,怕是没有吃到新米,心里不由得提起,但想想之前皇上在皇子那边并没有问罪,便是信皇子。李菻善不敢隐瞒,将新米入宫前前后后的事讲得仔细,包括酒楼的事。 天子点着指尖,新米是皇儿亲子交给专门给他做吃食的小厨房。天子看向身边的太监,太监立刻跪下,“奴婢已经把管事扣下。” “可问出什么?”天子觉得李将军的孙子没必要扯谎,那么就是管事私扣新米,想到此,天子眯起眼睛。 太监一身的冷汗啊!管事跟他们几个皇上身边的都很亲厚,哪想对方干出此等的事。专管皇上小厨房的管事姓刘,此人在宫外仍有亲戚,如今都在京城营生,开了酒楼,只是亲戚并不是做买卖的料,酒楼也没有出色的厨子,只能说是勉强维生,亲戚家有两儿,一儿早先过继给了刘管事,就想着等刘管事老了,膝下有个养老的,百年后有摔盆的。刘管事对此子视如己出,且非常的宠着,平素出宫机会少,但只要能出去,就会给过继来的儿子带上些东西,久而久之便养了些小毛病,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刘管事为了此子,没少花钱,只是染上瘾哪那么容易能戒掉,再加上没有束缚,便欠了巨额的赌资。 那赌房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位“谪”皇子,很快这位便找上刘管事,他想做的也不多。不过怕是没有人相信一位皇子控制住皇上的小厨房管事没有别人目的,这位一直想寻个机会除了受父皇重视的那位,这不接到刘管事传的消息,立刻就让人把新米藏去了别处,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在想着如何给那位下套,让父皇怪罪,厌弃。 太监在听完问出来的消息后,就差没跑去把刘管事的脑袋直接踢下来,他想做什么,那位皇子若是让他下毒,他是不是也能干出来?太监现在后怕啊! 太监心中想什么,李菻善不知,他心里却也提了起来,一来是觉得那人的胆大,二来是忧心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事。李菻善觉得自己八成也是要受惩,又担心会不会累及家人。 天子听完之后气乐了,好,好大的胆子,孩子们之间有竞争,他乐得看,却耍此等阴谋轨迹,天子便是不能忍。派人去宣,然后看向站在一边候着的李菻善,起了些无名火,李菻善躬着身子不敢乱动,天知道他此时有多心慌,他受不受罚无关紧要,就怕皇上因他而拿整个将军府说事。 天子不是昏君,不会由着自己的火气拿他人泄,压制了一番之后,挥手让李菻善回去。顶着一身冷汗,退出御书房,李菻善仍不敢放松,心里想着出宫后定要跟祖父长谈。 回到将军府和祖父谈过之后,自打出生之后就没生过病的李菻善一病不起,李老将军请人给皇子递个话,能拖上一日是一日,还需想个办法,让长孙免了进宫之事,他们都是武人,日后长孙也要去战场,而不是在宫里身陷斗争之中。 皇宫的风云变幻离王修晋太遥远,这会儿王修晋在自家铺子前支起个小摊,卖卤蛋。家中养的鸡早就开始下蛋,除去每日早晨每人要吃的蛋外,存了不少,王夫人便小儿拿到城里卖,王修晋一想,生蛋卖给酒楼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变个法子,蛋能做的就那么几种,最普遍便是茶叶蛋,然后繁衍了很多种,王修晋读书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卤蛋。 怎么做卤蛋,王修晋也说出不好,茶叶蛋倒是容易,可也容易被人学了去。不过,王修晋还是做了十几个茶叶蛋,无偿的送去书院,给住在书院里的学子补身子。 刘姐自打进了王家,便学会了很多吃食,自己也琢磨出一些,听完王修晋的描述之后,便动做试做了一些,别说还真卤成功了。王修晋也没问刘姐是怎么想出来的,更没有要方子,只说让刘姐够二十几便做一次,他给刘姐分成。刘姐不想收,也不能收,她是王家的仆,主家用她做出来的东西换钱很是正常,再说主家对她有恩,更是待她不薄,吃的用的从不短了她,若她再收下这个钱,那她还是人吗? “刘姐莫觉得拿钱有什么,给你分成,是对你的一种肯定。若你想不能,就当是你做出可以赚钱的营生的赏。”王夫人听了儿子的话后,便劝刘姐,“日后你若是再寻个可靠之人,也能置办些东西。” 再成家,刘姐想都没敢想过,就她的容貌,哪里会有人敢要她,而且她也不希望离开主家。只是夫人发了话,刘姐也只能把钱收下,她怕惹得主家不快,厌了她。 王家粮铺多出来的卤蛋很受城里人的喜欢,唯一让人不开心的就是,卤蛋不是天天卖,每次也只卖二十个。有人好奇问王修晋,怎么不天天卖,或是每次多做上一些。 第16节 “鸡蛋是自家养的,自然要存上几天才够做一次,而且也不指着它发家。”王修晋没说卤蛋是刘姐做的,就怕给刘姐添了烦恼,刘姐要不要再嫁,王修晋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只是不想给刘姐惹去一帮只为卤蛋手艺,而非真心之人。 “抓到了!”吴掌柜从铺子里跑出来,拉着正装蛋的王修晋就要走,王修晋人小力气也不如吴掌柜,自然便被带了起来。 好在王举业反应的快,冲到吴掌柜前面。“吴掌柜快些放开我小叔,小叔被您摞疼了。” 吴掌柜回头看了一眼王修晋略有些狼狈的样子,便松了手。“哈哈哈,快些跟我去看热闹。” 王修晋无奈的把油纸递给王举业,让他去忙,顺便说了一句,“可要仔细了,若是少收了钱,便扣你的。” 王举业垂头丧气的开始卖卤蛋,旁边有人逗他,五举业也不理,小叔说的扣钱,可不是扣相对的数,而是扣月钱的全数,若是超了月钱,便扣一年的。王举业哪里敢不认真,虽说他的月钱现下还不多,但也能让他买些零嘴,一下子都扣没了,回家曾祖肯定会收拾他,不是因为钱,而是怕小叔不要他跟着了。 “不知吴掌柜所说的‘抓到了’是指什么?”王修晋走出人群,以前他一直觉得吴掌柜应该是严谨的人,哪想到,对方就是个超级大八卦,反差太大,适应了好久,仍是觉得不解。 “偷了王东家东西的那人抓到了,这会儿正在县衙里受审,走去瞧瞧。”吴掌柜想要知道那人能落到什么下场。 王修晋一阵无语,就为这去衙门,吴掌柜是不是太闲了? 第45章 衙门的正堂, 王东家和小舅子分跪两边,相较之下, 小舅子稍显狼狈。王修晋和吴掌柜挤在一众文人中,身材矮小的王修晋即便是踮着脚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王修晋一边在心里不停想审案有什么好看, 一边还时不时的踮着脚往里瞄, 然后还不忘记说服自己, 就当时看看古人审案是不是和上辈子看电视一样。 王修晋不是第一次来衙门, 却是第一次见县令审案,再望向跪地之人,头上明晃晃的标着“恶”“偷”,之后有一排的罪状罗列。王修晋摸了摸下巴, 他有“慧眼识人”的能力,从商是不是浪费了些?要不也去考个功名?想到“之、乎、者、也”便又退缩了, 还是算了吧!有背书的时间, 还不如想想怎么多赚钱。 一抬眼,王修晋瞧见大哥的身影,忙往前挤了挤,大哥过来看县令审案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大哥考取功名是为做官, 书院离县衙又近,有审案之事, 自然会过来看看。眼前的书生可不少,所求的不就是若有高中之日,他们便有机会稳坐堂中。王修晋挤到大哥的身边, 扯了扯大哥的衣袖。王修柏见是弟弟,便将弟弟揽到身前,顺便让弟弟莫要开口。 王修晋打算开口说的话只能咽下,别说大哥站的地方着实不错,只要不闭上眼,便能观衙内正堂全景。县令身着官服,稳坐堂中,一手持惊堂木,一手扶案,一脸正气,若不是头顶标着贪墨银数,还有几件所行之事,怕是会被眼前的气势唬住。梧县的县令,不能用好与坏评定,贪墨便是坏人?可县令却用贪墨之人建了义堂,县中无乞丐便受益于义堂。说他是善,他又是敛财的小能手,小小县令贪银十万余两,可见本事。 惊堂木一敲,瞬间肃静。 案子的结果在预料之中,小舅子不但挨了打,还要归还契书和银票,且还将发配到最苦之地。王东家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整个便觉得轻松了很多,现下求回的,比预想的要多得多。王东家并没有着急回家,先去将银票兑换,一部分还债,一部分要给县令送去。 王修晋的粮铺在王东家受难之时,谈下了几个外县供货,现在来铺子里的客人比之前多不少。而之前从吴掌柜那听说王东家是不打算再做下去,王修晋也有意的接触县内的几个供货之人。所谓的供货,其实就是一些跑到乡下收粮之人,收的价不会太高,免于村民跑一趟,转手卖给粮铺,也赚不了多少,都是些辛苦钱,能够顶着压力让王东家欠债,是非常的够义气。 王修晋和他们接触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应下,只说若五东家那边当真不会再做下去,他们就给他供。王修晋也没强求,这些的头上,个个都项着负数,可见这段时间压力都很大。王修晋无法评说他们的行为是否正确,若换成是他,怕是不会做到如他们一般。 王东家得了钱之后,并没有舍了之前的想法,他仍不打算再开铺子,打算带着妻子去别处另做打算。处理完债务,王东家便开始卖房卖铺。 目前没打算再置铺的王修晋,在听到吴掌柜提起王东家卖铺时,也没多想。却不想在他要出城回家时,被王东家拦了下来。 两人坐在路边的茶摊中,王修晋想不能王东家为何会想把铺子卖给他。在他看来,他与王东家并不熟,王东家大可以将房子和铺子委托牙行,由牙行出面帮卖,不出几天便会卖出,虽说要给牙行些辛苦费,但也省心。 “我是个粗人,打小也没读过多少书,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其中的辛苦便不往外道,如今三房四铺,我打算只留一房一铺,其他都卖出去。” 王修晋轻点了点头,留一房一铺大约也是为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到梧县还能有个落角之地。就如同,父亲进京之后,仍留着祖产一般。 “二房三铺放到牙行是不难卖,却也会遇到些想要趁火打劫之辈。别瞧着悟县不大,却也是藏龙卧虎。”王东家说完便抬眼看向王修晋,像是说他也是其中之一。“若有不想走明路的,放出话来他要买我的铺子,以我如今的样子,也只能任由着对方占去便宜,别说赚个本钱,怕是还有可能砸在手里。” 话到此,王修晋若再不明白王东家是何意,他便是个傻子。“容我回去想想。”王东家激动的起身向王修晋行礼,王修晋起身躲过,“先说好,我并不一定会买,只是想想。” 其实王东家想得太多,就以他家的乱子,还有顶着绿帽子,已成为城里人的谈资,有那么几个动小心思的人,早就被人敲大一翻,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帮衬了一把,许是同为男人,不忍心? 一路上,王修晋不停的思考要不要买,他是有钱,可也不想太过明目张胆而为。置铺有利弊,他还没有看出利大于弊,且大到可以让他顶着风险置铺。 回到家里,王修晋同母亲聊天时提起铺子的事,王夫人倒是给了儿子些意见,若是有闲钱,便可买上一间铺子,也仅仅是买一间,切莫多买。这样即不会得罪人,也能交下王东家。若王东家再多言,大可以直说没钱。王夫人不知小儿子手里有多少钱,在她看来敢不会有太多,即便是他家产出的粮多数拉进京城,但也卖不上多少钱。而大多的螃蟹,买出的钱听着挺多,可一大家子吃穿用度,外加铺子的开销等等,哪个不是钱,而大儿子的文房四宝哪个不需钱,若能再置铺子,租出去倒也能补些家用。 王修晋思量一番,也觉得可以再置个铺子,不过王修晋打算把铺子的名落在长姐的名下,他不清楚他们日后会怎样,也许会发展的很好,成为小有名气的粮商,也许会一败涂地,若是成功,给长姐的自然不会只是一间铺子,若是没成,长姐出门以后也能有个保靠。此事,王修晋当着母亲没提,等定下来之后再给长姐讲。 既然想买铺,王修晋便要打听好王东家的几间铺子都在哪里,此事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吴掌柜绝对会门清。王修晋对吴掌柜的八卦能力十分的叹拂,他完全不能理解吴掌柜为何有此雅兴。 吴掌柜见王修晋有心置铺,便将王东家的四间铺子所处之地进行了全方面的分析,什么此处人多,四周有什么铺子,住的是什么人,什么那间出过什么事…… 听来听去,王修晋觉得王东家的铺子,即便是挂到牙行,城中的富户未必会买,四间铺子唯有粮铺没有闹同过人命之事,其他三间铺子,都闹出过人命,虽说三间铺子都是租出去的,可少有买主会不忌讳,尤其是对鬼神相当信服的古人。王修晋倒不介意买,可吴掌柜却直摇头,直说那三间铺子邪门,当初那三间铺子置下时,王东家并没有用多少花销,听说以前就出过事,王东家也是抱着不介意图便宜的心买的,结果哩,还是出事,而且租那三间铺子经营的人,都是勉强维持,没有生意兴隆的。 王修晋想了想,还是别图便宜了,自古言,贪小便宜吃大亏。 定下买哪间铺子,王修晋便派人请王东家,钱不是王东家开口叫卖多少,就是多少,即便他同情王东家的遭遇,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便要以相对较低的价格获取大的利益。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以双方都觉得满意的价格定下了铺子。 直到铺子过好了户,王修晋拿着新出炉的地契,才算是松了口气,还好王东家没弄个捆绑销售。回到铺子,王修晋见到吴掌柜时,提起此事时,王修晋还做了一番感慨,吴掌柜听完之后挑了挑眉,“王东家当真没说别的?比如说让粮铺的伙计到你的铺子里做工?” “此事他没提之前,于掌柜便同我提过,我让他挑选手脚麻利,没有歪心思的人。”王修晋对于掌柜很是满意,铺子里被他打搭得井井有条,伙计也没有敢偷奸耍滑的,风气十分不错。 “你没同意全收,王东家未说什么?” “并未多说,我现在的铺子就这么大,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人,养不起。” “倒也是。”吴掌柜说完之后,便打量起王修晋,“年初时见你时,你还在卖家中妇人绣物补家用,现在却是有了两间铺子的人。”吴掌柜很是感慨,谁会想到一个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换成是他,他自认是做不到。 “多靠吴掌柜提携。”当初他还将吴掌柜列为不可深交之辈,现在两人时不时的坐在一起吃茶,那时他绝对不会想到。 第46章 买下铺子, 王修晋转手便租了出去。回家之后便把铺子所有的契约都给了长姐。王琇芸接到手里先是一愣,随即便要退还给弟弟, 她怎么能要弟弟给的东西,弟弟也不容易, 别看现在看起来很风光, 可她知弟弟赚钱的辛苦。给出支的东西, 王修晋哪里还能再收回来, “长姐帮收着,父亲不会发现。” 王琇芸摸不准弟弟是不是拿父亲做借口,只能先收着,然后寻个机会问母亲要憄么办。王夫人倒是直接, “既然是修晋把铺子给你了,就有他的想法在, 你收着便是。铺子租出去的钱, 你也留着,日后他们兄弟若是有个难,你也有能帮上他们。”王琇芸这才放心收下,同时也收了想拿租金补贴家用的想法, 王东家将家产处理完后, 便带着媳妇离开了梧县,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而留下的房产一直由王东家的族亲打理,有人说王东家嘴上说是带着媳妇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其实是带着媳妇跳了山, 只是这个说法无人相信。也有人讲王东家跟着跑海,一去不回,而他媳妇也跟人跑了。还有人讲王东家带着媳妇在北方的边关,两人还生了一个胖小子,日子有得不错。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却不见其人甚至是后人回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入了寒,地里第二茬的粮食也算得上是丰收了,各家各户忙着收地,王修晋早早便带着铺子里的伙计把地收完,然后给铺子里几个家中有地的伙计放了农忙假,让他们回去帮着家里收地,并允诺不会扣月钱,把几个伙计感动得不行,而没有地的几人,也给提了一些月钱。 忙完了第二茬地,铺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比起开铺之初,货满了很多。王修晋想着忙了这段时间,要把油弄出来。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为见着了大豆。农家很少用油,而富贵人家用的油基本上是浑油,不提吃,单是看便觉得腻。但在没有其他油的情况下,哪怕是用浑油炒鸡蛋,也能吃得很香。 手工豆油的作法,王修晋上辈子看过,但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榨出油来,只能慢慢摸索。 入腊月后,气温明显的下降,家中有地龙,又早早就备好了柴,便没会遭罪。城里的铺子,在装修的时候也修了地龙,连着杂货铺的吴掌柜便天天蹲在粮铺不愿意离开。苦就苦在了往返的路上,家中只有牛车,也没有个遮挡,即便车速不快,可也容易受寒,王修晋便想着留在城中住几日,再回村里住几日,这几日也不敢弄出规律来,家中没有个顶事的男人,若是让寻了规律,弄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腊月初八,王修晋在铺子门前支了个摊,然后抬出一个炉子,炉子上架着一口在锅,锅里煮着金灿灿的东西,离得近的能味到一些甜香味。王修晋原本想煮腊八粥,可惜缺少一些东西,即便是找到的一些,价钱也不便宜,他想施粥,施不起,于是便想起做糊涂粥。 玉米面是铺子里新收回的玉米现磨的,他早晨吃了一些,比起上辈子吃的,强得多的多,非常有玉米味。王修晋把施粥的事交给了于掌柜,本想躲个清静,却被吴掌柜拉进铺子。 “你说说,你弄这么一出,让两边的铺子怎么做。”吴掌柜瞪着一脸无辜的王修晋,尽是惹事。 王修晋真没觉得自己做得哪里有问题,古人不都讲究在这一天施粥吗?怎么感觉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做之前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啊!”吴掌柜见王修晋一脸懵懂,咬了咬牙,“所用开销,我要分摊一半。”此等能卖个好名声之事,自然不能落下,他气的是若王修晋早些打个招呼,他也能给湘城去个信。 “啊?并没有多少开销,面是铺子里粮现磨的,看着一锅粥不少,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面。”王修晋忙摆手,他哪里还不明白吴掌柜的意图。 “我在你铺子里买些面,用着你的人再煮上一锅!”吴掌柜说完之后,本想去粮铺买面,但又转了身看向王修晋,“用面煮粥,能吃得饱?” “一人一碗,谁说我要供到饱?”王修晋翻了个白眼。 由粮铺起了头,梧城里几家酒楼很快便跟上,然后便是其他的铺子也有人施粥,腊八这天,城中不少人家都没开火。此后,梧县每年腊八这天,商铺便会施粥。 过了腊八,便开始准备要过年的东西,王修晋回到村里便接到长姐罗列的一张长长的单了,上面写满了年节需要的东西,里面有自家用的,供奉所用,还有走亲戚所需。王修晋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将单子上的东西买全。 腊月十五,王修晋去书院接回长兄。书院在腊月末关门,现下留在书院里的人便已很少。书院入了冬之后,远没有家中舒服,若不是因可以多做交流,王修柏早就想回家猫冬。书院里虽没地龙,却也摆着几处火盆,只是晚上仍会遭些罪,在南方生活多年的人都已习惯。 王修柏坐上牛车,紧了紧衣服,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怕风灌进口中。到了家,王修柏帮着弟弟把牛赶进棚,将车栓好,方跑进屋中,不停的搓手,屋里屋外的温差让两人齐齐打了冷颤,接过刘姐送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才缓过劲。王修柏先去给父母行礼,然后向父亲讲在书院里学到了什么,都复习了什么。王修晋则回房看书,今儿进城时,他已经把铺子交待给于掌柜,年前他不准备再往城里跑了。 京城,李将军府 宫里发生皇子之争的事后,李菻善以为自己会受到些牵连,还以为皇上因此会发落李家,哪想待他病好之后,皇上仍让他跟着皇子。李老将军也委婉的提过,想把长孙送到军营中历练,皇上却说李菻善年幼,可以再等几年。无法,李菻善再一次进宫,相伴皇子左右。 经了暗里被下绊子的事后,皇子对李菻善更为信任。李菻善对皇子的信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这会儿李菻善坐在祖父的书房内,提起皇子最近起了兴趣的事。皇子想在皇庄种稻子顺带养螃蟹,却不知如何养,想写信给王家,又觉得会抢了王家的营生。李菻善在皇子身边呆得时间长了,便明了皇子的性格,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做上那个位置,他也不好说是幸还是不幸。 李老将军听完长孙提出的事后,也无法,虽说年幼时也跟着父母种过田,但后来充了兵役后,便没再下过地,这么多年了,说分不清五谷有些夸大,可能不能认全农具,且知做何用,他不敢保证。 一老一小互视半晌,此事不能拒绝,便要寻个能人。天下谁会在水稻中养蟹?不用提也知那位是谁,可若是将对方请到京城来,明显不太可能,皇子都说了不能抢了对方的营生,可地又得种,蟹还得养。 “春耕还有些时日,要不然派个人去南边看看?就以相看的名义。”李老将军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菻善可想看看那小儿?我记得他小名当唤‘添丁’。” 李菻善点头,随后又摇头,“祖父,南边孙子不能去,即便能去,现下也不会好时机。” “有什么不好的!”李老将军巴不得坏了这门亲,虽说朝内不是没有男男结合之事,他也不觉反感,可若是放在他长孙身上,他却是不能容忍。长孙性子本就独,脸上又没什么表情,再不寻个知冷知热的人,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之前王家小儿未入皇子的眼,他便不能提退婚之事,如今那小儿怕是也入了皇上的眼,退婚之意都不能起。 李菻善知祖父疼他,可婚是先皇指的,如今皇上登基本就引出不少事,肯定不会将先皇指婚之事作废,甚至连侧室之类的,都不允许出现。“祖父,现下那位想什么,我们无从揣测,想要保住李家,就要……” 李老将军怎能不知,若没有一大家子,他说什么也要同皇上争辩一番,可府内上下也有近百口人,再算上姻亲,便不计其数,哪能由着他来。“让管家跑一趟,把年节的礼送去。”祖孙两人又细说一些,李菻善才起身退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李菻善便想寻一个东西,让管家一同带去交给王修晋,算是交换之物。 王修晋不知京城之事,在家中无事,便想起榨油之事。因之前便决定榨油,家中备了一些大豆,便省了进城跑一趟。在纸上默写出榨油的步骤,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起初的步骤容易,便之后需要榨油机,便不是他能做出来的,许是回村之后,做事太过顺利,让他生出只要想做便能做到的错觉。看着写满了步骤的纸,王修晋开始反思…… 第47章 腊月底一队人马从邸达梧县, 一路风尘仆仆,看着便知是着急赶路的, 赶着一辆由几匹快马拉的车,入了梧县后, 便打听王家粮铺。被问的人先是一愣, 接着便说原本城中有两家粮铺, 东家都姓王, 如今紧留一家,另一家关门了。赶车之人,便问对方仅有的粮铺怎么走,被问之人忙给指了路。 城内跑马车是有规定的, 像是来者由几匹马拉的车,是不允许在城中乱跑, 赶车之人和车内人说了几句, 车内的人便开口,让一旁骑马的人路一趟,看看王家人谁在城中。若是去旁人家拜访,应该是直接去府上, 哪能去铺子里。可去王家, 来者担忧王家中的长辈都在城里,府上只有弱女子, 他们贸然过去,对女子的名声不好。 人很快便回来,“管家, 城中之铺并无东家在,听掌柜的说,东家的年货已备齐,年前应是不会进城。” “去王村。”马车里的管家抱着暖炉,都说南方四季如春,当真到了南方,却仍是冷入骨。让赶车之人快些走,他们也好把东西送到王家,再返回京。一路过来,比预想要晚了些时日,怕是年前赶不回京了。 一队人马快速出城,直奔王村。城中很快便出了一些言论,虽不知这队人是什么来头,可听着口音像是北边过来的,再联想新开铺子东家父亲的身份,最近没有什么话题的城中人,便猜测此事来人对王家是好是坏。吴掌柜本就是八卦之人,自然早早便听到了风,他不知东家是何等身份,却知定是不凡,他担心去王家的人会不会对其不利,心只担忧,可以不好现下寻上门,吴掌柜心急。 王村迎来一队人马,村里的人立刻都得了信,住在村头的人给一队人马指了王老六家的路,起初听着老六的大名,村头的人还没对上号,若不是提起城中的粮铺,差点便要说村中无此人。 自打置办完年货,一家人除了中午的时候能出去晒晒太阳外,基本上都在屋中猫冬。大门被拍响时,王家兄弟正在屋中读书,因为快要过年,王修晋便让王举业回家准备过年之事,不过都在一个村里,王举业仍是天天过来一趟,跑得很勤。 “门外是哪个?”刘姐离院门近,听到声音便推开屋门,站在台上往外看,见院外有马车的顶子,便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在下乃李将军府中管家,来拜会王先生。”李将军府中管家跳下马车,站在门外,心里忐忑,王先生为官时,便老爷不对付,打被先皇玩笑一般给两家订了亲后,再是有种恨不得对方不存在的架势,这会儿贸然登门,管家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心理。 刘姐吓了一跳,将军……,虽说她到王家后,听村里的人讲老爷以前是做大官的,可到底没经过王家辉煌,便没啥感觉,这会儿听到“将军”二字,便当真是震了一下。刘姐没因为被震住而直接开门,转身跑进屋内询问夫人。刘姐进门久了,也知王家老爷交待的事,要偷着问过夫人之后才能做。 老宅的院子就那么大,外面说什么,屋里听得清楚。王修晋不解李将军为何派管家过来,其他知到指婚之事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王老六更是直接言明不见,倒是王夫人让王修柏去见见。如今王家是什么地位,李家又不何等的风光,对方既然派人过来,他们便不能做出拒之门外的事。 王修柏站在院门内理了理思绪,努力让脸上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屋内的王修晋因窗子被挡,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可从家里人的表情亦能看出,和李家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李家为何而来? 院门打开,李府的管家松了口气,见是王家的大公子忙行礼,道了过来的目的。两家是被先皇指了婚的亲家,逢年过节的自当要拜访。王修柏听着李府管家来的理由后,本就僵硬的表情更难看了。 村里好事的人跟过来听后,倒吸了口气,真真是不得了,老六和李将军是亲家,忙回忆自家有没有得罪过老六家。随后不出半个时辰,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老六虽是不做官了,可有个将军的亲家。村长得了信之后,更觉得自己把重孙子送到王修晋身边是正确的。 此时,王修柏恨不得将李府管家的嘴缝上,怕是村里人都会知道亲事。面带不善的扫了一眼对方,到底还是将人让进了院。李府管家见门打开,心算是彻底放了下。让人将马车里装的东西卸下,自己则跟着王修柏往里走,他知王家如今不比在京城时,自然也不会让下人跟着一同进屋,让这些卸下东西之后,给他留下一匹马,然后去城中等他。 李府管家随王修柏进了屋之后,先向王老爷行礼,王老爷只会了个冷哼,再向王夫人行礼,李府管家见王夫人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气色却相当不错,便猜测王夫人身子应是比之前探子过来时好上几分。见到王修晋时,李府管家面上多了几分亲近。 王修晋对李府管家突然生出的亲近之色略有些不解,刚刚门外的话,听得清楚,两家日后会是亲家,母亲说长兄并未订亲,那么便应是长姐。王修晋之所以没把自己算在可能订亲的人选中,完全是用上辈子的惯性思考,忘记了古代除去皇帝赐婚、媒妁之言外,还有指腹为婚。皇帝赐婚,王修晋觉得不太可能,主要是他太小,喜欢父亲的先皇死得太早 ,而新皇又对父亲没啥好感,刚上台便把父亲踢下岗,哪里可能赐婚。 刘姐送上茶点后,便退出屋。王老六不愿与李府的人多言语,可家里就这么大,躲是躲不开,便坐在主位上却不开口。王夫人便开口问李府管家此行的目的,她是不信对方只是过来送年礼。 李府管家拿出两封信,“除去年礼之外,老爷还小的带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王老爷,一封是给小少爷。”虽说之前派来探子,却是不知王家如今谁当家,李府管家以为是王老爷说得算,便要将信递至王老爷那,哪想王修柏在一旁先接了去。李府管家虽有些奇怪,却见王老爷并没有异样,便没多想。 王修晋更奇怪了,怎的给他信?难道说是李将军想从他这儿得什么好处?如今他也就有家粮铺略值些钱,并无其他让人惦记的东西。王修柏打开信之后,快速看了一遍,随后便将信递给弟弟。王修晋接过信未多想,翻看的认真。李府管家却是惊讶,他虽不知信中内容,却知信是给王家当家做主之人,难道说如今王家是小少爷管家? 第17节 信是谁写的,王修晋猜测不出,可里面的内容却让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信中先是言明两家如今交好,实因先皇指婚,既然绑在了一起,当以放下之前的敌意,之后又提起宫里偶然得了一种新米,名为蟹田米,皇上甚是喜欢,众皇子中又有一位皇子如今深受皇上喜爱,此子纯孝,想在皇庄内种植蟹田米。长孙便在此皇子身边做事,知此事后,便查证米的来源,得知是王家所出,便想请王家指点一二。当然信中所言不是如此简单,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拐个弯说事,总之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武将所写,更像是文人之作。 指点什么?他们家的地也是随随便便种的,种地之初还想着可以积累经验,甚至是做了颗粒无收的准备,却不想得了个大丰收。王修晋将信重新放回信封之中,不管帮与不帮,此信不能让父亲看到。王修柏见弟弟将信重新装好,便接了过去,他与弟弟想的一样,信断不能让父亲见到。 王修晋又拆开另外一封言明给他的信,快速扫了一遍,王修晋面色古怪,心中囧囧,若不是名头冠上他的大名,他便会以为信是给长姐的,整封信虽无过多的诗情画意,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甚至十分简练,可画风仍像是封情书,若说是女子所写,倒也就摆了,偏偏落款之名,让他觉得应是个男人。王修晋看向李府管家欲言又止,他想问对方,李菻善是男是女,可若是对方是个女子,他开口唤其闺名便是不妥。可不管是男是女,王修晋都不得不推番之前的猜想,家中被指婚的,不是长姐,而是他。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后,王修晋只觉得天雷滚滚。压下心中各种杂乱的心情,王修晋看向李府管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管家打算何时回京?” “今日已晚,明早便要起程回京。” “当是如此,还请管家稍候。”王修晋说完给大哥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父亲行了礼,然后又与母亲讲要去给李家写封回信,便退了出去。王老六因对方是他不喜的李家人,便没有多言语,只是看李府管家更是多了一些不善,若不是不能留妻一人应对,他便早甩袖离去。 第48章 将大哥请回房, 除了回信之外,王修晋还要问问指婚的事。提起指婚的事, 王修柏先是气愤,随后又有些无奈, 简单的请述了父亲和李老将军不对付互看不顺眼的事, 又提起先皇指婚, 用意为何, 以前王修柏大概不会多想,现在却不是,他大抵猜到一些,先皇绝对不是希望两家友好, 而是将梁子越结越恨。若不然怎么将两男娃指在一起。 听到长兄说是男娃,王修晋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真是男的。王修晋也说不清在听到是男的后心里的复杂情绪当如何形容, 上辈子他便没有成家,这辈子倒是有机会了……,在末世生存的几年,王修晋见多了男男由共生死的兄弟, 变成共生死的伴侣, 说句实在的,两男人在一起互相依靠, 远比男人带着女人要方便些,不是他瞧不起女性,而是末世期少女坚定, 坚强,又自立的女性。 王修晋对未来的另一半是男是女还真没有多大感触,但被赶鸭子上架的结合,王修晋只觉得天雷滚滚,倒是没有因对方是男人而愤怒。指婚的事可以压后再说,眼下要想的是如何回信。先不计以前两家如何,也不提日后将怎样,只以稻养蟹,他们是真没有技术可言,能给出的经验也相当的匮乏。兄弟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决定回信时把真实情况直接表述,李家信就信,不信他们也没办法。 回给李家的信交由大哥来办,至于李家长孙的信,王修晋想了一会儿,才提笔写了一些,大意是他并不知指婚的事,突然知道此事,略有些茫然。并暗示,十几年后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说实在的,王修晋在此之前需要就没有想过婚姻的事,他才七岁,过了年才八岁,在梁朝男子二十岁才开始议婚,他还有十几年才满二十,到那时再考虑都来得及的事,现在怎么可能会想这个问题。 把信塞进信封中,王修晋看了一眼还在写信的大哥,又开始想指婚的事。依着大哥所想,先皇虽对父亲很是喜爱,却也在防着王大人,做皇帝真够累的。等过了年后见到吴掌柜时,托杂货表的东家打听一下李将军的情况。抗旨是不用想了,除非现在的皇上另给李家指婚,不然他就得准备到了年纪和李家的长孙完婚,如果李家长孙除了意外,他是不是要跟个灵牌完婚?日后孤老?拍了拍额头,把刚起的念头拍飞,虽说对未谋面的李家长孙没啥印象,但也不能咒对方死。话说回来,两男人结合,谁嫁谁娶啊? 待王修柏写完信,仍见弟弟发呆,以为弟弟被突然得知指婚的事吓到,甚是心疼,为了不让弟弟日后因身份低于李家,明年的乡试定要高中,且必须能进京赶考,日后为官,方能在生意,或是日后弟弟完婚之时,为弟弟撑腰。 写交给李府管家,且由王修柏送至大门,待王修柏再回屋内,便见父亲面色难看,还未等开口,便听父亲问道,“姓李的定不安好心,我已落到如此,当初离京之时,怎不见他出手相助。” “父亲,离京之时,您至交未曾出面,与李家本就交恶,对方巴不得因此而断了指婚之事,又何来相助之谈。”王修柏对父亲之言,暗自恼火。王修柏觉得父亲相当不讲理,当时和李将军闹得那么僵,现在又反过来怪罪对方不帮忙,若是之前两家关系还算过得去,不是对着干,这会儿父亲怪罪对方,他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跟父亲一样的想法。 “哼,如今他为何想此亲事,还不是有事相求,若无事他会记起落难的亲家?” “不管李家所为何事,这门亲事能断吗?”王夫人淡淡的开了口,王老六立刻消音,甩着袖子出了屋,未等片刻又返回屋子。王夫人示意两孩子去忙自己事,兄弟俩便回了房间。王夫人对夫君不是没有怨言,可为了子女,她须忍,好在她能压制夫君。 兄弟俩回房间没多久,院子外便传来村长媳妇的声音,随即便是刘姐出去开门,不久村长媳妇便进了门。长辈来访,两人当出去行礼问好,打过招呼后便离开。 因李府管家来访,村里都知道王老六家有门好亲事,村长媳妇便是过来打听一下,与将军府有亲的是谁,别她好心为孩子们张罗婚事,却莫名的得罪将军,累及家人便不美了。 被问起婚事,王夫人略有些尴尬,旨婚的事,他们原本就当是先皇的玩笑之语,虽说先皇是当着朝臣们讲的,但没有圣旨为凭,想抵懒也不是不行。如今他们家的地位,李家怕是巴不得把此事忘记。李家派人过来,要么是图他们家什么,要么就是新皇提起了此事。家中如今有什么,她虽不能动,却对家事一清二楚,不像夫君,当真是不问世事,真真是苦了孩子们。说句不中听的话,她家现在全部家当,未必比得上李府一月入账,有什么可值得惦记,若是为地中物,李家大可以寻种植好手,试上几年便能有所成。只怕是新皇提起此事,李家不得不摆出姿态。 对村长媳妇,王夫人不能提朝廷中的弯弯道道,只是巧妙避开同样是男孩,虽说朝廷有男男为婚之策,在京城的官员中也有男男大婚之辈,可那是京城,如今在村里,就算是当面不会说什么,背后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王夫人不想让小儿子本就受着养家之苦,还要受村里人的排挤。 村长媳妇一听订亲的是王修晋,一边不停的说着夸奖的好话,一边也为老六媳妇愁,村长媳妇自认与老六媳妇亲近,说话也就直白,见四周没人便开了口,“老六家的,若是以前老六为官,有此门亲家,自当是不错,可如今你们……”村长媳妇顿了一下,见老六媳妇面色无异才又接着开口,“两家的差距大了些,对方会不会要求修晋入赘?就算不入赘,对方也算得上是大家小姐,进了门之后,你压得住吗?” 王夫人只是苦笑,日后小儿子成婚之时,又与入赘有何区别,他们不能盼着李家倒,有着“婚约”在,李家倒了,小儿子便要跟着倒霉。李家不倒,除非他们家能再次重返京中,地位与李家无异,不然便要低李家一等,儿子怎能与对方平起平坐, “我说的话可能不中听,修晋是个有能耐的,要不然也不会短短时间就能赚了间铺子,可再有能耐,日后做得再大,相到底是个商。有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人家的权。”村长媳妇见老六家的不言语,便接着开口,她是真心劝老六家的,可别觉得攀着门好亲事,日后有苦说不出。“莫不如趁着现在修晋还没撑起来,便断了此事,日后,以修晋的样貌,还愁说不上亲。” 若是没有今天的事,王夫人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如今李家已经来了人,除非新皇松口,不然他们家便和李家绑家了一起,退婚是不用想了。村长媳妇见老六家的仍是不开口,心中还道对方想攀门好亲事,心中对老六媳妇有些不满,随即又想怕是此事老六媳妇做不得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愁着脸,多半是老六又闹幺蛾子,在心里替一家人可惜,都是明理的人,偏偏摊上入了魔障的老六。 村长媳妇带着鼓对老六的怨气离开,出了门便遇到几个好事的人,围上来打听老六家是不是真有门好亲事,对方是不是来退婚的。村长媳妇狠狠瞪着几个村里专爱碎嘴的几人,“退什么婚,对方是来送年礼,没见东西还摆在院子里。” 待村长媳妇走后,兄弟两人才到院子里归整东西。李家送来不少好东西,书,纸,笔,砚,还有几块上好的墨,绫罗绸缎样样不少,易存放的点心便有几盒,珍贵的药材也有几盒,更别提是给王修晋的零嘴,都是京里有名的铺子出来的。王修晋不是真当的小孩子,对零嘴没什么兴趣,便想着等过年的时候,给来家中拜年的小孩分了。 把东西归置完,王修晋便想和大哥提一提买地扩房子的事,以前还不觉得家里小,这会儿家中来了客人,方觉院子小,如今手上又不是没有钱,应把房子好好的修整一番才是。 王修柏却不同意,他们刚回来不足一年,又是有置地,又是养蟹,更是在城里置了铺子,已经让一些人眼红,现在有父亲的功名压着,村里人想着来年也跟着养蟹,对他们恭敬着。今儿李府来人的事,怕是在村里传开,一车的东西,定是会惹出热闹,再在此时扩地盖房,便认定李府不单单送了东西,还送了钱财,引来贼人怎么办? 第49章 李将军府上的管家到达梧县的消息, 在去拜访王家的当晚便被县令得知,忙到一行人下踏的客栈寻人, 县令在梧县已经十数年,一直不得升迁的机会, 原因无他, 没有后台, 之前王宰相回来, 朝内来了宣旨的太监,县令便动了心思,却被知府压下,县令不敢得罪王家, 也不能得罪知府,便只能把刚起的心思抛开。听闻李将军府的管家到了梧县, 县令觉得他的机会到了。 梧县里发生什么事与王家似乎没多大关系, 被打击不能扩地盖房的王修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没见过面的未来的共度一生的人,冲击不是一般的大。王修晋是想得开, 可也会纠结, 也会幻想一下那人长何模样。晚饭时听母亲提起,传闻中李家长孙少爷打出生就不会笑, 脸上少有表情,不得生母喜欢,被李将军接到身边教养。至于母亲说完后, 父亲说的一些明显带着偏见的话,王修晋便当做没见。 一个不会笑,少表情的人,不就是面瘫,这样的人到皇子身边去,王修晋无法想像好与坏。不知对方的性格是不是和外貌一样。王修晋脑中不停的猜想着,又觉得自己无聊,没事想他做甚,有这个时间多想想来年要发何赚钱。大哥能不能在乡试中脱颖而出。开春种地时,粮能不能高产,除了螃蟹之外,要不要再养些别的东西,像是去年那家养鱼的,米也平常的香一些。换了思绪,王修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府管家离开时,便已经到了年底,再有两天便是年。老六家的年货早早备好,又加上李府送来的东西,便不用再添置。王琇芸和刘姐在年三十之前用李家送来的料子为家人一人添了一身衣服,除了王老六态度非常强硬的不穿之外,其他人都换上一身华丽的新衣。为此王老六打年三十一直到出正月,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开始的时候王夫人也不想用料子,王修晋便劝母亲,若是两家的亲事板锭钉,那么用他们家的料子有什么,以后说不定李家还需要他们家的粮,李家可都是武将,为兵者最需的便是粮。王夫人这么一想,便把之前的忧心全部抛开,还是幺儿有远见。虽说商低于仕,可幺儿为粮商,日后指不定谁进谁家门呢! 年三十,一大早王老六家便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村里各家各户也都忙着晚上的美食,如今鱼不再是大年夜饭桌上的摆设,鱼又比猪肉便宜,捕鱼的能手更是去河边捞鱼,更是省钱。王修晋家的鱼是村长的长孙送来的,以感激六叔教儿子识字,和王修晋对儿子的提携,顺便问问过完年儿子什么时候过来。 王修晋算了算日子,定下了初五。听着王修晋给了具体的时间,村长的长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村里现在都知王修晋是香饽饽,都想把儿子送过来给王修晋做跟班,在没出李将军的管家来访前,甚至还有人想把自家的女儿送来做童养媳。而他们家,几位叔叔在知道祖父做主把举业送到王修晋身边,明里暗里的说祖父偏心,还有人直接向祖父提,让祖父跟五修晋说说,把他们的孙子也带在身边,全都被祖父拒绝了。 厨房里由刘姐主厨,王修晋在一旁指挥,一桌子的年夜饭非常丰盛。王修柏随同父亲拜访村里几位老人,送了一些年礼过去。王老六受村人照顾颇多,以前每年都是派管家跑一趟,送些东西。如今他在村里,自然要亲自登门。一些老人自持对王老六有过恩惠,便提了提能不能让自家小辈去王修晋的铺子里做工,雇工雇谁不是雇。别看王老六有时很气人,但是有一些事上非常的执拗,他既然把养家的大业扔给儿子们,他就不会开口,除非是涉及到科举。 王修柏起初还担心,父亲会为了面子,或是还人情,便同意对方提出的要求。弟弟可是说了,除非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也能拎得清的人,不然他的铺子是不会请村里的人做伙计。王修柏初听说时十分不理解弟弟的想法,比起陌生人,不应该是认识的亲人更值得信任。待弟弟给他解释清利弊之后,王修柏才恍然。至于用王举业,一是对方是个机灵的,二是回村之后,村长为他们家做了太多事,不好拒绝,才不得不留下,当然若是经过一段时间发现,不是个好的,他肯定会把人送回去。 王修晋不知父亲和大哥出去送一圈年礼,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王琇芸帮着把菜端进屋,一道道菜摆好,最后一道菜出锅时,已经到了傍晚,王老六带着长子送完年礼归来。一家人围在桌前,刘姐偏坐在一旁的小桌,小桌上摆满了分出来饭菜,想着以前过的日子,又想着如今,刘姐在心中感激王家兄弟,若不是他们好心收留,她不知会沦落到何等地步。 吃过晚饭,王修晋便带着刘姐和馅包饺子,而王老六坐在一脸笑意的夫人身边,两人的面色反差及大,听着要包饺子,王老六不知怎么,脸色变得更差。王夫人没去理夫君的心思百转,和儿女扯着家常,心中替大儿忧心婚事,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王琇芸坐在母亲身边,听着母亲提起要为她提前寻门亲事定下来,待到够岁数便可出嫁,其间的几年便看看对方的人品。 王琇芸被母亲讲的羞红了脸,随即便摇头拒绝,如今家中刚刚有了起色,她若是订亲,是必会让弟弟有压力,还是再等等,“大哥还未定亲,我怎能先越了过去。” 王夫人想说男女自是不同,可又怕让长子有压力,“也是,娘本想多留你几年的,又怕留来留去留成了愁。” 王琇芸被母亲打趣的眼神弄得别扭,便起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王修柏也借机离开,回房没一会儿便听到父亲大声的说话,没听清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语气不是很好,王修柏立刻往父母的房间走,进屋一看,父亲一脸憋屈的缩在椅子中,时不时小心的看着母亲,而母亲仍是一脸笑意。王修柏微微皱眉,难道他听错了?“父亲,要不要下盘棋?”既然进来,什么话都不说,似乎不好,王修柏便开口邀请父亲下棋。 “哼,摆棋盘。”王老六倒没拒绝,可情绪仍不怎么好。 厨房里,王修晋给刘姐包了个红包做为赏钱,刘姐哪里能收,自打做了卤蛋后,她已经拿了不少,这个赏钱是如何也不能收下。“赏钱不多,就图了个吉利,待到拜年时,家中其他人都会给你一个红包。”王修晋这么说,刘姐方才收下赏钱,摸了摸,倒真如小少爷所言,不多。 王琇芸过来时,正见刘姐垛肉,想到早晨弟弟递给她用红纸做的红包,王琇芸便拿出一个给刘姐,刘姐这会儿便没再拒绝,这是图吉利的红包,当得收。 王修晋做了不少的红包,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在城里开了铺子,甭管赚没赚钱,在村里人看来便是富户,自然会过来讨红包。给双亲的,王修晋都在红包里放了铜钱,至于大哥和长姐的,长姐是有收入的,他自然不会补贴,免去多费唇舌,至于长兄,他手中也有之前卖子剩下的盈余,自然不用他填补。 王修晋是按着北方的习俗准备年夜,可他们居住是在南方,南方人在年夜喜吃年糕,好在刘姐早些便有准备出来,在包完饺子后,便把年糕顺手也炸了。 融合南北习俗的年夜,是他们离京之后,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年”。王老六不知是不是化气恼为食欲,年夜的饺子呆没少吃,至于刘姐准备的年糕,一家都习惯了北方的饺子,对年糕也就只是意思一下,吃得少剩的多。 年夜饺子后,王老六夫妇便睡下,天明之后,家中必是有不少来客,需早早起来。兄弟两人,原本打算守夜到天明,却在回房间后没一会儿,抵不住周公招唤睡着了。 古时,年夜放鞭的人家非常的少,村里更是没有,大家以为赚了钱的老六家会放鞭,却不想如同其他户人家一般安静。村里安静,梧县城中,却是热闹非凡。王修晋买了鞭,却没打算在村里惹眼,便让在城中住的于掌柜子时到铺子门前放鞭,图个好兆头。 京城的年夜更是热闹,皇帝宴起群臣,皇子从旁坐陪,以往坐在众皇子之首位置上的人,今年换了人,朝臣心中暗自猜测,皇上是不是有意要立太子?又见那位与李将军的长孙交谈,心中纷纷有了盘算。不过,李将军当真是深得圣心,宫中年宴,可浊谁都能参加的,至少他们的后代……不行。 第50章 大年初一的清晨, 便听到村子里孩子们吵闹的声音,院子外王举业大叫着“小叔”, 本就迷迷糊糊的王修晋不得不用冷水洗脸,以求快些清醒。王修晋手里拿着红包, 别看他年纪小, 他在村里的却算不得小辈, 满地乱跑的小娃娃全都是他的小辈, 甚至里面还有孙子辈。打开院门,一溜的小孩站成一排,然后跪下给王修晋拜年,叫叔叔叫爷爷都有, 王修晋压下突然涌出的感叹“人已老”的念头,给孩子们发红包。 小孩子拿到红包也不看里面有多少, 塞进衣服里, 便往院子里跑。王举业走在最后,到了小叔身边,拉着小叔,让他等下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讨红包。王修晋半点讨红包的想法都没有, 可架不住小孩子们讨了红包出来后, 连推带拉,还有哥哥姐姐们打趣的眼神。王修晋略恼, 面色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被一帮小孩子架着四处讨要红包,王修晋面色超发的红。王修晋对村里的人, 多是记得长什么样,至于辈份,也就记得相熟的几户人家,小孩们是土生土长的王村人,打小就认得村里的亲戚,管谁叫哥,叫叔,叫爷也都门清。王修晋却不是,王举业便十分认真的帮着小叔排辈份,然后发现,小叔能讨红包的人家很少,一脸同情的看着小叔。 尴尬的讨红包之行结束时,王修晋拿到的红包比同行的小孩子少太多,大部分还都是村长一大家子贡献的,至于他们明里暗里的表示也想让小辈跟着他的事,王修晋全当没听见,他相信王举业回家后肯定会转达的,至于村长怎么处理家事,就不是他能置喙。 回到家把红包放到桌上,王修晋便倒在床上,他现在只想好好补上一觉,可还没等他放帘,便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王修晋想在补觉的想法只能放下。步出房间,便见大大的客厅里挤了不少人,众人说说笑笑的,唯有父亲脸色不怎么好。过来的亲戚只当父亲就是这个样子,虽说在说笑,却也敢刨问他们心中所想的八卦,或是把所求之事开口道出。老六变相的为家人挡去了口舌之累。 初一这天,老六家就没断过人,一直到晚饭后,还有人过来走动,遇上能说的,就是没人应声,也能说上一个多时辰。一直强忍着困意的王修晋觉得过年比去城里卖包子时还累。 初二当是出嫁女回门,王夫人没什么亲戚,自然省去了此事,年前已给两边的父母都烧了纸,上了坟,今儿一家人便决定好好休息。王夫人在初一的晚上有问过刘姐要不要回去看看,毕竟父母还在世,刘姐摇头,当初兄弟将她赶出家门时,他们便在屋内,之前嫁人也是因父母贪对方给的聘礼,问也未问对方如何,待她嫁入门才知是个病秧子,要求个命硬的人补命,若不然以对方的家境,哪能花一大笔钱娶妻。刘姐对娘家是寒了心,且她自卖给王家做仆,便是下等人,就算是不回家,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刘姐娘家的人,初二一早便开始等着刘姐回来,早早就做了打算,等人回来之后要如何如何,奈何等了一天也未等到人,气愤之余却不敢去王家惹事,只想着寻到刘姐一人出门的机会,将人拦下,好好说道一下,没有他们,她怎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王家人以为初三家中也不会来人,不想前脚来了吴掌柜和于掌柜,后脚到了县令家中的管事,之后又是知府的,又是湘城内的小官,纷纷送上薄礼。东西不多,不少,即不会让人觉得攀附,也不会让人觉得看不起被摆了官的前宰相。王老六难得露出了笑容,收完礼后,让小儿子以铺子的名义给今儿送礼的回一份。还称这些官员还算有些见识,王修晋无言的把长姐记下的礼单顺了一下,然后和母亲商讨如何送回礼。 古人送礼有很多的学问,尤其是给官员,王修晋对这些不懂,自然要问清楚才能做,不然本是美事,却成坏事,甚至惹人厌,便不美了。王夫人给小儿子讲要送什么的时候,把女儿也叫到一旁,以后女儿许给什么样的人家是个未知,多学一些,总比到时抓瞎的强。 来老六家送礼的都是家中管事,他们回礼自然不能由王修晋亲自去,家中唯一的仆人就是刘姐,送礼之事不能由女人出面,王修晋便托于掌柜跑一趟。若以后每年都有这么一出,王修晋觉得他们家买地扩建,顺便再买人回来事,应提上议程 。以后他和大哥在城中的时间会更多一些,长姐虽说能管些家事,可到底不是男人。 初三有人往老六家送礼的事,被村中不少人瞧见,虽说过年各家都在忙,可也拦不住八卦之心,三两小聚谈论最多的便是老六家。有人讲王修晋能在城中弄铺定是沾了他爹的光,有人讲老六回来别看着一副穷酸的样子,两儿子又起早趟黑的进城卖包子,但他们从京城回来,手里肯定有些银子的。村里扯皮,个个说的跟亲眼看见了似的,言语中无不是对老六家的羡慕,还有攀上老六家的王举业。 对王举业入了王修晋的眼,听说老六还教他识字,可是让村里人羡慕,老六那边他们不敢往上攀,背地里可是有不少人去村长的其他几个儿子那里挑事,请不出老六出来授业,也得把王举业搅和得去不上。 王修晋和大哥再一次谈起扩地的事,王修柏谈了口气,“为何不在城里直接买处宅子?” “村里适合父亲修身养性。”王修晋不是没想过在城里置宅院,之前王东家卖宅子时,大可以直接买下,最后没买的原因便是父亲。王修晋能理解父亲的由高到低失重感,却无法理解父亲一直纠结不肯面对现实的逃避心态,又将希望寄予到儿子身上,他担心,大哥若没在乡试脱颖而出,父亲会不会一病不起?在城中买宅子,王修晋怕父亲又起什么心思,还不如留在村中,为不想见村中长辈,少有出门。 王修柏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弟弟说得及是。”认同了弟弟的想法,对买地的扩建院子的事,王修柏也不反对,不过他仍觉得眼下不是好时机,希望弟弟能再等等。王修晋没反驳,现下就算是买下地,也没有办法扩建,虽说地没冻,可没听说谁家在大正月动土盖房。 京城。因为李将军的长孙被皇帝亲点进宫参加年宴,最近不少人打听李菻善,虽说先皇给李菻善旨了婚,却没有圣旨,哪怕现在的皇帝记得此事,也没补个圣旨下来,且王宰相被抄了家,就算没抄家,李、王两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婚事多半是不能成,再说就算是成了,对方是个男的,李菻善总得留个后吧!纳个妾,娶个平妻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趁着李将军还没淡忘与王宰相不太好的交情,正是订下婚事的好时机。 若是放在以前,李老将军或许清空会考虑一下,给长孙娶个平妻的事,现下李老将军却是一点儿念头都没有。就像是王修晋想的那般,他做的是粮食生意。小小年纪便能撑起一家粮铺,十几年后,粮铺将会多大?增开多少间,将囤存多少粮,带兵打仗最忧心的便是粮草,如今别看四海升平,但边关仍存隐患,没有人知道下一次边关的战争会在何时打响。皇上治国有道不假,兵和户仍两部,关系就没有平和之时,去岁最后一次上朝,户部还提削减军用,裁兵回家务农。除此之外,还另有一因,他觉得皇上似乎很看中王修晋。 李老将军早早便吩咐儿子不得私下给长孙另定亲,甚至不能透出有此意。李老将军几个儿子都从军,如今各为将领,他们想的直,且都十分孝顺,兄弟几人十分抱团,没有纷争,若不是李家有回京便交军权的规矩,他们一家怕早就成了皇上的肉中刺。李老将军的长子对父亲的要求自是听命,不敢反驳,儿子虽说是他媳妇生的,却一直由父亲在养,他不是没对媳妇发过火,可媳妇仍是对长子莫不关心,因此,他对媳妇也冷了心。去媳妇那说了嘱咐的话后,便去了妾室房中。 李菻善不知外人在盘算着什么,他这会儿手拿着兵书,心思却飞得很远,也不知王修晋有没有收到信,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会给他回信吗? 王修晋哪有心思想李菻善,他正忙着给大哥画他想把房子改成什么样。王修柏听完,并看着弟弟一边说一边画出来的图,王修柏只觉得弟弟是“异想天开。” 第51章 初四的晚上, 王举业提着小包往六爷爷家跑,路上遇到打趣的人, 王举业扯着嘴角笑笑,脚步却不停。小叔说过, 对待不喜之人, 听到不喜欢听的问题, 不愿意应声就笑笑,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话什么涵义,王举业不懂,却照着小叔说的做, 小叔总不会坑他。村里遇到王举业的人,见他只笑不应声, 嘴上便念叨, “明明以前话挺多的孩子,怎么跟着修晋没多久,便只会笑,别是傻了。”王举业若是知道, 怕是会哭晕。 王举业准备在叔叔房里打地铺, 他们家地可暖了,光着脚在上面跑, 也不会觉得凉,屋子里也暖和,比家里强多了, 若不是因为过年要团圆,他巴不得长在六爷爷家。 王修晋自然不能让王举业睡地上,原本就是两人挤的屋子,不得不又摆一张小床。看着屋里多一口人,王修柏觉得买地修房迫在眉睫。 破五的饺子吃完之后,兄弟两人便带着钱去了村长家,至于王举业说什么也不出去,原因是昨儿晚上飘了雪花,今儿早起来,明显感觉天比之前冷不少,王举业哪舍得离开光温暖的房间,他宁可听六爷爷说教,也不想去外面受冻。王修晋看着侄子薄薄的单衣也就同意了。 在北方住得久,即便是到南方,入了冬之后也会准备棉衣与厚被,但长居在南方的人,即便准备厚被,过冬的衣服也不会准备太厚。王修晋年龄比王举业小,身材也没王举业高,他的衣服,王举业是穿不下的,而且王举业比王修晋要胖很多,即便两人身高差不多,也是穿不得的。 兄弟俩人到了村长家,村长有些意外,孙媳妇第一个反应是不是儿子在六叔家闯祸了,还直白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兄弟俩忙摇头表示没闯祸,这会儿正在家里随家父认字。村长听着心里别提多美,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只不过上翘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村民对读书人都抱着非常崇敬的心理,自打村中老六高中之后,不少家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识字读书,只是这么多年来,连过乡试的人都没有,老六最初派人接家人时,也送上一些银子,让他请先生建学堂,银子一直存到现在,学堂仍没建起。又加上村里再没出过有功名的人读书人,也就安分的种地,也有那么一两家心高,可结果是书读了,家中钱财也花了不少,却也没有个功名傍身。 村长得意于重孙是由老六启蒙,又跟着王修晋身边,媳妇回来讲与将军府上订亲的是王修晋,村长以为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隐情,若不然以老六的性格怕是早就吵着断了这份亲,人家寻上门也会轰出去。村长越发的觉得把重孙送到老六家是正确的,若不是家里没有适合给王修柏做书童的人选,他还想要再选一个跟在王修柏身边。 孙媳妇在知道不是自家孩子闯了祸便退了出去,兄弟俩便把过来的目的道出,先是问清他们家附近的宅基地有没有卖出去,在得到未卖出之后,便开口直明,他们想买下,他们家要建个大宅子。 村长能猜到王修晋赚了钱,却是不知赚了多少,过来的这几天,家里的人都向重孙打听王修晋在城里的铺子都赚了多少钱,重孙只是笑着不出声,嘴可严了,家人便说举业不分里外,且他们就算知道赚多少钱,也不会去借。重孙仍是不讲,便被家里人不喜,村长觉得重孙做得没错,便把问三问四的几人全都骂了,活了一把年纪,什么事当问,什么时候应该闭嘴都不知,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盖房子好,到时我帮着你们挑能干活的人。”村长一边笑着应,一边往屋里走,去拿宅基地的图纸。 等见到图纸之后,王修晋皱起眉,离他们最近的一块宅基地中间还有两亩下等田,“这地……”要买那块宅基地,就得把吞下两亩下等田,他倒是不差钱,却不愿意中间出现别的说道。 村长知道地是哪家的,想想那户人家,还算是好说话的主,只是即便是下等田,也不是谁道都舍得卖。王修晋又看了看村里的图纸,想寻摸着别的地方。别说,还真被他寻到了一块好地方。离他们家主宅不算远,离河边也近,宅基地也大,四周有几亩荒地,比起买下等田,荒地更便宜。“这处地可还在?” “在,那时因离河边近,一直没有人愿意买下,早些年河水涨过,那片地被也被淹了。”村长微微皱起眉,虽说能把地卖出去是好事,可若对方是王修晋,村长便要劝阻一番。 “涨水没事,把房子起高些便是,再多用运些土垒坝。”越看那块地越觉得不错,便立刻定下地基,“这些荒地一起算,到时扩进宅子里做园子。”虽说比预想的要大上不少,但是也省了不少的麻烦事。 第18节 “修晋啊!可想好了,这地离河边太近了。”村长仍是劝阻。 “想好了,就这。”以他们家现在起房子的高度建房,就算是发水,也进不去。王修晋信心满满。村长则不停的给王修柏递眼神,希望做大哥的劝劝弟弟,王修柏则摇头,弟弟既然想买,他劝也是无用,大不了建房时,那边不盖房就是。 村长见劝不住,一脸的无奈。王修晋寻到可心的地点,便心急的定下了去城里办手续的日子,高高兴兴的和大哥一起出了村长家。在回家的路上,王修晋已经把设想讲了一遍,甚至还特意去河边的那片地转转,王修柏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没有开口打击弟弟,运土垒坝,哪里是他们说弄就弄,得县令点头才行。不过弟弟说的一点,他倒是认同,把房基垒得高些,就算是涨水也淹不进屋内。 之后的日子,王修晋天天跑去定下宅基地的地方转,用步量有多大,想着房子盖完之后,会是什么样。背着小手摇头晃脑,跟着王修晋跑来跑去的王举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叔怎的了?没事跑河边吹冷风。 待契书到了手上,王修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开始忙起建房的事。上辈子末世未到之前,他也算是小富之人,可仍是买不起所谓的河景房,海景房,这辈子河边的房子便宜的给不要钱似的,王修晋还认为占了大便宜。托吴掌柜弄一些垂柳树苗,又跑了几家的卖砖的作坊,之前还觉得不差钱的王修晋被高昂的砖价吓到,十块砖便是一两,这是卖砖还是抢钱啊? 王修柏发现最近弟弟一改之前要盖房的兴奋,脸都快皱到一起了,叫来王举业细问之后才知,弟弟被砖价吓到了。王修柏没盖过房,他和母亲去了京城之后,就住在那座大宅子里,也不知砖价如何,但听着王举业的意思,砖价一直就是那样,没什么变动,若是卖多,也没有便宜一说。王修柏只当弟弟钱不够,便想劝弟弟盖房之事不急,反正契书已到手中,什么时候盖都可以。 王修柏回屋之后,便见弟弟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便没上前打扰,想着等下再劝弟弟。转身离开屋子,便遇到一脸担忧的妹妹,“修晋正在写些什么,可是有事?” “这两天总见他愁着苦,是遇上什么事了?”王琇芸还不知弟弟买了地准备建房之事,以为遇到了难事。王修柏想着家人早晚都要知道,便把王修晋买了地,又被砖价吓到的事跟妹妹说了。王琇芸抿着嘴,皱起眉,然后转身便回了屋,没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小盒子进了弟弟的屋。 “姐?怎么了?”王修晋刚写好信封了口,便见姐姐一脸严肃的进来,有些不解。 “这个你拿着换钱。”王琇芸以为弟弟手上没有钱,为盖不起房子发愁,便把之前弟弟送她铺子契约拿了过来。 王修晋接过盒子,拿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之后,脸上的表情略有些茫然,“姐,我又不缺钱,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我都听说了,盖房子没钱,快些收了。”王琇芸说完转身便要走。 王修晋忙拉住长姐,“唉哟我的亲姐,哪个说我盖房子没钱。”王修晋忙把契房放到姐姐手中的盒里,“快些收好,什么时候见我不想后果就干事。” 王琇芸还是不依,坚定的认为弟弟是劝慰她,说什么也要把契给弟弟换钱。王修晋便岔开话,细问是怎么回事,待听明白,顿时恼自己,又恼王举业。“姐,不是买不起砖,只是觉得砖价太高了。一两十砖,太贵。” 听了砖价,王琇芸也是惊讶,她不知砖价定得合不合理,单是听着便觉得太贵。一两,能买上多少东西,够他们用度不少日子,却只能买十砖,这……“太贵了,咱不盖砖房。” 第52章 带着信进了城, 王修晋没有去铺子,而是直接进了杂货铺。吴掌柜打趣的问他房子什么时候盖, 之前王修晋风风火火的,一副今儿弄回来垂柳, 明儿房子就能成型一般。王修晋摇了摇手, 一脸不想多提的样子, 让吴掌柜看着更是起了八卦之心, “这是怎么了?”摆出不问个明白不罢休的样子。 “宅基靠近河边,便想着将台阶修得高些,以免发水时入了门,就想买些砖, 哪想带着举业去作坊问价,那作坊居然开口便是一两十砖, 甚是吓人。”王修晋说完不由得叹口气, 砖比粮贵,让他恨不得立刻改了行。 “一两十砖有什么不对?”吴掌柜说完见王修晋一脸吃惊的样子,便“哈哈”大笑,王修晋怕以为“一两十砖”是一两十块砖。“你想岔了, 进作坊后, 有没有见砖垒起的样子?”吴掌柜开始为王修晋解惑,一般烧砖的作坊是以十砖为基, 长十宽十为一层,而所谓的“一两十砖”实为一层,而不是十块砖, 盖房人都清楚的事。 听完吴掌柜的讲解之后,王修晋不由得瞪大眼睛,随即仍是摇头,“就算是百块,也够贵的。” “……”吴掌柜略有些无语,“砖不是那么好烧的,这价算不上高。” 王修晋没再接话,把手里的信递给吴掌柜,“麻烦吴掌柜把信送到你们少东家的手里。”王修晋未说信中写了什么,吴掌柜也没问,不过他在给东家的信中另附上一页,细讲王修晋“闻砖价被吓”一事。 王修晋和吴掌柜都不会想到,此信并没有交到少东家的手里,而是入了天子之手。天子因被儿子坑了新米一事,便吩咐下去,南边湘城送来的信或物,先告知他。这日,天子刚批完折子,正想去哪位妃子处转转,便听身边的公公言,湘城有信送到,是由皇上过目,还是送至皇子手上。天子想着正无事,便抬手,公公立刻把信奉上。 信内分两份,一厚一薄,先打开薄的,天子看完便乐了,王宰相的小儿子也有犯傻的时候,砖再值钱,也不能卖出“一两十砖”的高价,到底是小孩子。随手又拿起厚的那份,展开后,见评了评信中字写得不怎么样,阅信之初并未多重视,只是越看越面色越肃穆。 王修晋的信中先是抱怨砖价过高,接着又谈及商品价格、质量等标准,税收及各种开发保护等等之事,当然王修晋没有直接提应该如何如何,全篇都是以抱怨的言辞,甚至还有幼稚的话语,王修晋写这封信时,可是费了不少的脑细胞,生怕看信的人觉得他是妖言。 站在御书房里的几位公公垂着头互瞄,莫不是湘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阅信后,天子又将信折好,重新放入信封之中。一手缓慢的转着玉球,眯起眼睛,面色略严肃。王涣子老迂腐,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别看才八岁,却有天纵之才。信中虽在处处藏拙,却因为年纪小,而将锋芒流露出来,此子有意思。“把信给皇儿送去,别让他知道朕已看过。” 天子消了原本要去妃子处的念头,心里有几分纠结。原本皇儿在孩子中并不出众,当初让他跑一趟腿也是因为他不出众,还想过此子不是治国之料,却不想出去一趟交下王涣之的幼子,又因各种原因入了眼。虽说当初安排李老将军之长孙随皇儿身侧有它因,可到底是他一步一步的给皇儿添了助力,皇儿如今的变化,他看在眼中,却不能断定其有治国之力。想罢,天子笑出声,若是被王涣之知道,他看重其幼子,会做何态? 皇子见到湘城来的信很是喜悦,立刻打开看,见信有两份,皇子也是打开薄的那份,看完之后直乐,心道王修晋还有愚笨之时,不过盖房子不是应该请人,这些事大可以交由旁人去做,何苦自己奔波。合上信,又打开厚一封,皇子见信便知是王修晋所写,看完信之后,皇子单手撑着下巴,心里想得便多了。若是去年这个时候,他见到这样的信,或许只会想如何安慰对方,但现在却不同。“去,把李菻善请进宫。” 随身的太监立刻领令,去将军府寻李菻善。待李菻善进宫时,皇子已经写好了篇文章。李菻善行礼问安后,皇子便招手让他到身边,“来看看。” 李菻善认真阅读皇子所写之文,他虽不懂文治之道,却也能看懂一二,文章所提之事很是有用,却难以推至。 王修晋对杂货铺的少东家没报推政之心,更多的是想以此探底,自打过完年之后,王修晋便一直在想琢磨杂货铺东家的身份,他如今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上至父亲还为宰相时拜访的同僚,下至奴仆,这些人头上都是顶着各种信息备注,可那位少东家却是个问号,着实想不通。难说扒上皇家都会如此?王修晋也记不得在京城之时,有没有见过皇室的亲戚,但是太监却有见过,他们头上似乎也顶着信息。就为此,王修晋便赌上一把,还是一场赌期不定的豪赌。信送走之后,王修晋不安了几日,便把此事埋在心底。 房子总是要盖的,王修晋不能因砖贵就放弃砖房,顶多是自己琢磨能不能弃砖,改用现代的房屋建造。众人都知后世的不论是盖楼,还是修桥,都要用混凝土,混凝土是水泥、石灰,石膏等与水搅拌而成,而水泥的主要成份就是石灰石与粘土,只是,王修晋又遇到了难题,上辈子他曾有幸去了一趟朋友开的水泥厂,水泥生产也是要立窑。空有一腔理论,却仍是步步难行,王修晋略感苦逼,他总不能为了建自家房,专门开个水泥厂吧! 去买砖,王修晋心疼钱,他家的房子连院墙下来,可是需要不少砖,得花多少钱。不买砖……等等,王修晋觉得自己忽略了重要问题,他家修房子的时候,地上抹的泥,可是现成的,这东西从何而来?用它能不能制成混凝土? 王修晋跑到村长家问他家修房时的料从哪里买的,村长非常痛快的告诉他去哪里能买到,向村长道谢后,还不等村长问他家何时盖房,需要多少人手,王修晋便匆匆带着王举业直奔城中买料。卖泥的地方是一处小铺,铺中院落堆了不少沙,卖沙之人称是房泥沙与房泥土相伴,加水后搅均便给抹墙面,地面。问明价后,才知此物着实便宜。 泥沙与泥土具体怎么配比,就得看手艺人的功夫,王修晋不是专业之人,想要自己尝试,便各称上一些,又让王举业去药铺买石灰石膏,待东西齐了,才赶车回家。王举业对小叔的行事很是奇怪,却没有多问。待回到家后,王修晋便开始研究。各种配比都试上一试,其中还往里添了不少东西,像是从烧火炉中掏出的灰,每一种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王老六对小儿子突然开始玩泥巴很是气愤,每当吃饭时,便会拽文骂上一番,王修晋就当没听到。王夫人为小儿心忧,却没开口询问,她觉得小儿子行事有度,不会玩物丧志,定有道理在其中。王琇芸因父亲骂小弟而不满,又见弟弟天天围着泥团转,也不管城中铺子,便直白的寻人问明。“长姐勿忧,小弟只是做些东西,数日后方能见成果。” 王琇芸对弟弟的答案不满,却没再问,只帮着弟弟看护泥团,以免父亲将泥团扔掉。王老六见无人能管幼儿,便让王举业进城一趟,把过了初十就回城中书院的长子叫回。 王修柏问明王举业,父亲让他回家是何因后,连书院门都没出,直接让王举业转告,弟弟行事素来有度,定是有其因,方行其事。就算没有原因,八岁大的小孩子,玩玩泥巴,又有何妨。 王老六被长子之语气得不行,直在屋中转圈圈,可也无计可施,幼儿顽劣,顶撞他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气得他都想动手教训,可自上次打了女儿后,夫人便言明,若孩子未犯错,而他打人,便将他轰出门。这话若放在别人家,不见得管用,可放在王老六身上,却是十分有效。 没用几天,成果便出来了,连续试验几块,有的硬成渣,有的上面已经有裂痕,有的遇水便流沙,甚至还会塌,总之,没一个成功的。王修晋急得直挠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小叔,还有两块,要不要继续?”王举业仍是不解小叔在做什么,可是看着小叔一脸失望的样子,王举业也跟着紧张,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修晋深吸了口气,狠狠的吐出两个字,“继续。”若是不成,他就只能花钱买砖了。 第53章 余下的两团东西, 王修晋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忙接过去先看外形, 两团的外表都不错,抬手往地上一扔, 一块掉了几块渣, 另一块则是完好无损, 王修晋忙冲进屋子翻找两团的配料比, 随即抱着纸张“哈哈”大笑,把拿着两团东西进来的王举业吓到,小叔这是怎么了? 有了成功的一例,王修晋立刻按着配料比又弄了几块有形状的。又过了几日, 按着两份不同配料比做出来的,同之前的一样, 王修晋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接下便开始盘算, 他是自己开铺子,还是把配方卖了,或者是与人合开,除去第一种, 后两个念头起时, 王修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杂货铺的东家。 自己开铺子,王修晋怕太过惹眼, 现在他家虽有诸多的靠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就算靠山赶过来, 也有可能是强龙压不了地头蛇,最重要的是,像李家这等靠山,当真可靠吗?平时借借名声好用,真用在刀刃上时,他是不敢想。 独自开铺的想法否掉后,王修晋便提笔给那位少东家写信,此事,王修晋不觉得少东家能做主,便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见到杂货铺真正的做主之人。 信交给吴掌柜后,王修晋并没有着急建房,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那就是买蟹苗。眼看春播要开始,蟹苗便是头等大事,之后还有提前育苗等等事宜,王修晋忙得脚打后脑勺。 京城,天子看着王修晋的信,再一次感叹一番,他现在是看不上王修晋小打小闹,但不得不承认,王修晋就像是为赚钱而生,上一封信还写着砖价太贵,下一封便想出了可以替代砖的东西,虽说没有附上方子,天子却相信王修晋是真的想出了法子。信中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方子的暗示,只提合作,却能让读封之人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此子除了长了会赚钱的脑子之外,文笔甚是了得。天子有些期待,对方若是参加科举,会将如何? 皇子看到信后,立刻跑去见父皇,他要去一趟梧县,杂货铺是父皇给的,若王修晋信中所写是真,那么合作的铺子,虽不是他一人独有,却也能让说话有底气。 “皇儿只凭一封信便当真?”天子说完之后,便想他阅信之后,不也是觉得王修晋不是空口白话。 “儿子信王修晋不会骗人。”皇子应得很快,他没有想过信中所写会不会是假的,想想也觉得奇怪,若是旁人说,他怕是不会信的,可王修晋说,他就信了。 “即便是真,皇儿可想过只买方子转手自己开铺,这样不必与人分利。”天子缓缓开了口。 “儿子以为不可为钱而伤了和气。”皇子没有想过将方子买下,进而垄断之事,经父皇提醒后,皇子不觉得买方子是上策,搞不好会和王修晋断了来往。 天子推翻之前对皇儿的评价,别看此子外憨,却精明着。允了儿子提出的请求,“即是合作,便不可顶着皇子的身份。”天子说完之后,又来了一句,“若日后王修晋知你身份,你待如何?” “儿子信王修晋。”皇子一脸的坦然。天子则乐了,挥了挥手让儿子退下。皇子退出御书房后,便开始想父皇问的最后一句,心思不由得一紧,随后想着以王修晋聪明劲,定能想通,不会怪罪于他。 皇子很快收拾了行囊,收好后,才想要不要带上李菻善,按说是应该让李菻善随行,只是当真跟了去,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事,要怎么解释堂堂李将军的长孙对他处处恭敬?皇子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带上李菻善。 此时李菻善不知皇子要离京之事,待接到皇子身边太监递来的消息时,皇子已经离京,李菻善便问皇子去向,太监只摇头称不知。李菻善倒是相信太监不知,皇子有跟他提过,身边的太监别看一个个忠心,可他清楚谁能信,谁是背主的,当时李菻善以为皇子是在暗示他不能有二心。 皇子虽没日夜兼程的赶路,速度却也不慢,路上他已经给自己想好了身份,姓赵,行四,让王修晋叫他赵四哥便是,他家中有人在宫中(没说谎啊,他父亲就是皇上,天天在皇宫里),便有了些依仗。 待皇子到达梧县时,王修晋刚刚忙完育种之事,还没等休息几天,便被吴掌柜请进城。吴掌柜在得知王修晋和李将军长孙有婚约之后,算是明白小小的王修晋为何这么拼了,家道中落,父亲又不顶梁,一心让兄弟二人科举,王夫人身体不好,听说一直吊着药汤,王修柏倒是个好样的,只是有些行事还不如王修晋,至于王修晋的姐姐,以后是要出门的。人这一生,若是压在别人身上,怕是落不到什么,不如自己拼上一拼。 在杂货铺见到少东家,王修晋略有些迟疑,他以为能见到杂货铺的东家,不过想想,王修晋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商人的后代更应该早早的出来历练,而且就算在梁朝,成婚年纪已经推到了二十岁,但仍为古,古人早当家的比比皆是,为少东家出面谈合作也没有什么,王修晋觉得他和古人比起来,还是太嫩。 两人因为有书信往来,显得亲密了不少,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皇子主动让王修晋唤他为赵四哥,王修晋倒也如他愿,却未套其家世。不是王修晋不想问,而是赵四的头上名字后明晃晃的挂着——不想骗,莫问。与其得到谎话,还不如不问。 两人见面谁也没提合作的事,傍晚时,王修晋打发王举业回村,告知双亲,晚上他要留宿城中,又让王举业将他在家做的那些东西带回城。晚上王修晋在酒楼为赵四接风,两人默契的没有喝酒。 饭后,赵四邀请王修晋到他住的小院长聊,除了合作,赵四还想问一些关于上一封信中所提之政,他没进京前,一直想写个折子,只是每次写完均觉得不能达到满意的效果,李菻善多读兵书,对政不精通,虽也能说一些,却是不如他意。 在小院里,赵四见到比砖硬的东西,砖扔在地上,还会有断开,可王举业送上的东西,却硬得很,扔到地上,连渣都没有。赵四看着灰不溜丢的东西,甚是惊讶。 王举业不知王修晋整出来的泥团子有何用,可看着眼前据说是杂货铺少东家的公子,他觉得刚刚递出去的不泥团子,而是金子。王举业猜着此物肯定值钱,心里想着小叔真聪明,又想到了赚钱的方子,他知小叔去岁收了一笔大钱,说是制冰的分红,眼前的泥团,不知会不会比冰更值钱。想罢,王举业便出了屋子,他知小叔要和对方谈事,他还是不要多听的好。 “比砖便宜?”赵四捡起泥团,又是看了又看,仍是不敢相信。 “砖的本钱是多少不知,却知砖需烧,而此物不用。”王修晋也说不好给他做出来的东西起个什么名字。 “没烧?”赵四更是不信,盯着手中的泥团子,恨不得将其盯出个洞来,“怎么可能!” “原本我想等家中的房子盖好后,再和赵四哥谈合作的事,可又怕其间被人看了去。”王修晋把泥团子是怎么做的,简单的说了一些,当然其中的主要原料,还有配比并没有详细说。 “你是说往架子里浇灌,然后自然干,便能有这般的硬?”赵四收起一脸的惊奇,面带严肃。 “对。”王修晋点头,“若赵四哥能够多留几日,不如在院子试试,然后再试其强度与硬度。”王修晋一点儿都不担心质量会不会有问题。 赵四自然应下,他过来的主要就是看看实物,然后谈合作的事,虽说他信王修晋所言,可仍想以眼见为实。 第二日,王修晋弄了一个非常高木制可拆的四方架,赵四非常自觉的避开,远远的看着王修晋又是水又是灰的折腾,然后便往四方架中浇灌。赵四见王修晋开始清理东西,才踱步走近,绕着四方架转了转。下午时,王修晋便拆了木板,只留空架。“这么高,我也是第一次弄,之前都是小块,若是失败了,赵四哥可不能笑话我。”王修晋嘴上这么说,可看着木板撤了后,灌入的泥桨并没有散开,嘴角仍是带着几分得意。 几日之后再看那泥柱定院中,赵四用钉打不透,用寻常家中用的锤子砸也没见有裂痕,往上面浇水,也不见脱落,赵四算是服了。“妙,实在是妙。”心情非常好的赵四,立刻和王修晋谈合作的事,随即也想到,“不知修晋弟给此物起了名字没有?” “混凝土。”王修晋想都没想直接道。 “混凝土?倒也贴切。”赵四点了点头,“不知修晋弟想要如何合作?” 第54章 混凝土有了, 可惜钢筋却不知躲在哪里,以现今制铁的能力而言, 若是盖房子用铁做支架,房子的费用非但不会省下钱, 反而更费钱, 但以安全性和高度而言, 虽不如钢筋支架的, 却也比普通砖房要强很多。 房墙以铁为支架?赵四听都没听过,问明之后,赵四瞪大眼睛,即便在京城, 最高的建筑也只是两层,屋内立多面墙承重, 美不美观不计, 占不占地也不计,单是能不能承住重便是个问题,年头久了,这样的墙边还需要加个粗木。“当真可盖至三四层?” “自然。”若是钢筋的盘个百层都没问题, 以铁为架, 百层不敢保证,但三四层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王修晋说得非常自信, 虽说费钱,但他已经想好建房时,弄个二层的小楼。“赵四哥若是不信, 待我建房时,去看看如何?”提到建房,王修晋便想问赵四借些人,他想仿后世建楼时用围网遮挡,后世是用来护安全,而他则是用来引起他好奇。人们都有一种心理,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能引起好奇心,也就越想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盖房,王修晋不准备用村里的人,一来眼下快到春忙,二来便是村里的传言速度太快,且也不想被一些人天天找上门说些有的没的。从赵四手中借人,五修晋没了探底的心思,却也摆明告诉对方,若是日后配方外露,也不是他这边的事。 赵四沉思一会儿点头应下,送走王修晋后,便给父皇写信,把从王修晋那听到的,还有之前看到的全都写在信中,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进京。 天子见信后,略有震惊,随即又因边关有战事,而将此事略过。皇儿之事便交给身边的亲随去办,亲随接到之后,立刻挑选若干可靠嘴严且都无二心之人送往梧县,一来一回便用去两月余。此时,春耕已接近尾声,家中地少的人家早已结束,寻着给地多之人做零工。 今年王修晋家的地,因就他一人种,哪怕有很便手的工具,可家中地多,又多为水稻,农具于便手,也拖不进水中,唯有雇用村中地少之人帮忙。说起春耕,在正月里还发生了一些事,去老六家走亲戚的人,除了蹭点心之外,均想要租老六家的几亩地,言语里还透着,你家都在城中开铺子,就应该把地租给村里人。想租地的人全都被老六赶了出去,后来王修晋听说时,便去寻村长,他不但不会把地租出去,还会再置几亩地。 打京城过来盖房子的人一到,新置的宅基地便被最便宜的深色糙布围住,从铁匠处订做的铁棍每天都会拉进院,王村的人天天在糙布外往里看,心道老六家里面整什么事。有好事的人便跑去老六家问,王琇芸早就从弟弟那得了话,若有人来问,只说城中杂货铺的东家派来人帮忙建房。 别说旁人信与不信,老六听到女儿的说辞都信了,谁让赵四没事就往那盖新房的地方转。在新皇没登基之前,赵四就没露过脸,老六自然便认不出赵四,只觉得赵四长得略面善而已,更不会将此人往皇室上想。赵四和前宰相接触了几次后,便觉得皇爷爷眼神略微不好用,王宰相学识渊不渊博待议,单是古怪的脾气,还有没担当,只图自己的品性,便让赵四不喜,更是替王修晋不平。 老六家盖房一事,不只让村里人好奇,城里人也纷纷打听。原来去王村送铁棍的铁匠回来跟婆娘讲,婆娘便跟旁人讲,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便真有好奇的人跑到王村去看,当真见到一处以深色糙布围起的地方,围得还挺高,从村民处得知,里面是在盖房,可怎么盖却没人知道,不见里面拉砖,或木料,只是看着有人过几天便送一堆铁棍。 去看过的人回来,便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引得更多闲着无事的人议论纷纷,也有听着是杂货铺的东家派来的人,便去杂货铺打探,一连几天杂货铺的生意要比平时好上许多。打探的人中,不乏城中富户,甚至还有县衙之人,吴掌柜应付这个,还要应那个,忙得不可开交,其实他是真不知,此事王修晋和少东家都避开了他,他也只知王修晋盖新房。 这些过来盖房的都是第一次干,王修晋只知原理,图纸也画得一般人看不明白,只能一边摸索一边盖,待时间久了,盖房人便都弄明白了规律,盖的速度快了不少,其间王修晋方知,房子底座的高度并不是随自己意想垒多高便垒多高,内里还有不少的说道。 整个房子盖完,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最花费时间的便是挖地基,盖房在后来却是相当简单的事。待宅子雏形出来后,赵四是越看越喜欢。王修晋跟在赵四身后,给赵四提出一些非常有用的建议,如果说这批帮忙盖忙的人,可以组建一支专门的盖房队伍。可以在京城规划出一块地,多盖几处二屋小楼,四周多种些花花草草,弄个池子养些鱼,转手卖给文人墨客。赵四越听越心动,恨不得立马回京着手开铺之事。 房子雏形已出,但还有后继的一些装修事宜要做,盖房的人哪能轻易离开,何况眼下螃蟹已经养成,田里的稻子也快收了,而王修柏既将迎来乡试。王修晋紧张得就跟他要去科举一般,没心情看管房子之事,天天往城里跑,给大哥送补身子的汤。乡试的当天,王修晋便赶到书院门口,送大哥进考场。 第19节 赵四瞧着王家兄弟友爱的样子,再想想皇宫之内,心下不由得羡慕,他和兄弟并不亲近,也体会不到手足情深,兄弟间不在背后捅一刀就已算友好,想要如同王家兄弟般,难。 乡试并不是当天进考场当天就能出来,一连数日,待王修柏出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也十分的不好,和被人抬出来的考生相比,却是强上不少。王修柏回到家中,向双亲行礼后,便回房倒床就睡。王修晋见大哥考完,才有心思忙乎其他事。 乡试之后,秋收便开始。今年吴掌柜没用王修柏去求便主动带人过来帮忙,再加上于掌柜带来收粮的伙计 ,王修晋家的粮和螃蟹比去年收得快了不少。“赵四哥,螃蟹京里还要吗?”王修晋边问边捆螃蟹,赵四蹲在垅上看得直瞪眼,那螃蟹爬来爬去精得很,可在王修晋的手里却是乖的。 “送。”送进京给父皇吃,他可不能在此处吃独食,“打下来的米也多送一些,至少要比去年多两车。” “成。”王修晋应着声。今年的螃蟹多,吴掌柜却是全都吃下,单是送进京的就不少,另外还在送往湘城,本地也要留上一些。王修晋只留下家人吃的份,其他的全都卖了出去,几个村的村民几本都是这样,吴掌柜最近是时候的忙,在几个养螃蟹的村跑来跑去,便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王修柏在家睡了三天之后,才出现在地头。见到赵四,先是行礼谢对方寻人帮忙盖房子,接着才聊起旁的事。在地里帮干了些零碎活计,王修柏便被弟弟赶回家休息,他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他家的大宅子,院墙已经围好,高高的墙上有一些竖起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全是带着棱角的碎石子。走进院子里,房子都已经成形,入眼主瞩目的便是中间三层高的房子,转眼再看四周,王修柏越看越震惊,越看也越心忧,这房子得花多少钱,日后的维修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从大宅内的小路走回家,王修柏一路上都在想要跟弟弟好好谈谈,这房子盖得太惹眼了。城中最高也就两层,他们家弄出三层来,房子里安不安全不提,自家人能不能守住宅子便是大问题。 待王修晋回家,便见大哥一脸严肃的坐在院中,王修晋倒也没觉得奇怪,即便是入了秋,天气也是热的,他家虽有吴掌柜派人送来的冰,却也不能总摆着。“大哥在想什么?” “想房子,惹眼。”王修柏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弟弟,他以为弟弟不是冒进之人,过年时画的图纸也没有这般张扬,为何却成了这般的模样。 “大哥在此是专为等我问房子的事?”王修晋明了为何大哥要在此处喂蚊子了,“房子盖那么高是事出有因,具体要等房子正式完工后,我再跟大哥细说,眼下大哥只管放心的养好身体便是。” “你不说轻,我能放得下心吗?”王修柏心急,语气不由得快了一些,房子是赵四的人帮忙盖的,他就不信里面没有弟弟的手笔。 就是怕你更忧心,才不能说!王修晋在心里默道,面上却淡定的笑言,“大哥,莫忧,若有事不还有赵四哥担着。” 第55章 面对弟弟略有些无耻的答案, 王修柏半晌没说出话,随即叹了口气, 他越发是管不了弟弟。王修晋十分淡定的耸肩,大哥把事想得太复杂, 没见他将院墙上都放了不少碎石, 可别小看这些带着棱角碎石, 待完工后, 碎石的地方都要起出来,然后放进带有三角头的铁柱,然后拉起铁丝网,想来无影去无踪的进他们家绝对不行, 进来便要留下些纪念品。 当时和赵四讲的时候,赵四再一次瞪大眼睛, 虽没看到东西, 却觉得若是能弄出来绝对可以防贼。经过半年多和王修晋的相处,赵四时常会想,王修晋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总会想出让人惊讶, 却又觉得“我怎么就没想到”。赵四发现王修晋特别好琢磨事, 秋收之前,杂货铺里来了几块从海边送来的珠子, 王修晋见了之后,便要了几颗,居然把珠子磨碎, 然后加了些水给他家的仆人刘姐敷脸。 赵四觉得奇怪,便问其原由,王修晋以前也不知从哪里见过,此物能美白,但他不知怎么用,就试试。赵四当时还不信,等过了几日再见刘姐,明显见其比之前白了不少,不再让人觉得丑得无法直视。赵四还觉得奇怪,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能变化那么大。王修晋便道“所谓一白遮百丑用在刘姐身上正合适。”闻言,赵四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又觉非常有理,便让吴掌柜给王修晋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买下方子,以后打从海边送来的珠子都磨成粉卖给女人。 赵修晋收钱收得理所当然,吴掌柜却是十分的纠结。五百两啊!最多用二三十两就能买下的方子,少东家居然用五百两买,他日若能有幸见到东家,定要向东家汇报,求东家好好教教少东家,杂货铺虽年年盈利,可真架不住少东家败家。 秋耕之后,村民才注意到老六家的大院,已经完工了,站在外面见不到里,哪怕是淘气的小孩也不敢去爬高墙,村民最壮最高的人,站在墙边显得十分娇小。村中一妇人远远的道了一句,“真是应了高门大院,若是能住进去,该是何等荣华。” 王老六最近总是背着手,从老宅往新院溜达,踩着地上平整的路,再看不远处的高楼,王老六觉得被新皇罢免也没什么,他如今照样能过人上人的日子,小儿子如今才八岁,就能让他想荣华,到成人时,该有何等的成就,到时谁敢不敬他,再娶贤妻……想到此,王老六便想到小儿子被指婚一事,恨得牙痒,刚起得意之态,立刻换上一脸愤恨,他已被罢官,那李老头还咬着玩笑之语做甚。 房子彻底归置完,已将入寒,乡试放了榜,王修柏的成绩不靠前,却也过了乡试,即将起程去往湘城,参加府试,过了府试,才有进京的资格。一家人已经搬到新院之内,王修柏在临走之前想要问明宅子到底为何建得如此奢华。 王修晋坐在大哥的房间里,淡定的喝了杯水,然后才缓缓开口把他和赵四合作开铺的事讲明,这宅子说来也是个试验品,待大哥进京参加科考时,京中也许已经建成一处不比家中宅院差的住宅群。“赵四哥会和大哥一同起程,他途中路过湘城,我已托赵四哥请湘城的杂货铺为大哥安排住处,若不是家中现下离不得人,我便陪同大哥去,也好让大哥有个底气。” “梧县离湘城不远,我又不是孩童,哪里需要人陪。”王修柏听完弟弟的解释之后,仍觉得弟弟有事瞒他,但想家中之宅不是谁想闯就能闯进来,倒也不担心家人的安全,可又怕城里有胡搅蛮缠之人使出下策,坑害家人,面上满是忧。 “大哥若能高中,家内才有保靠,有再多的钱,不如有权。”王修晋再一次谈起此事,不论什么时代,道理都是相通的,有钱未必有权,有权不见得有钱,但想要敛财,却不是难事。 “比起为兄,修晋更适合科举,从官。”王修柏十分清楚自己是什么性格,他很像父亲,而弟弟像母亲,别看母亲看似温婉,却极有手腕,若不然以父亲又想得名声,又花销极大,他们一家哪里能在京城生活那么多年。父亲识人不清,结交之辈在其落难时,没有一人上前,怕被父亲连累,即便是暗中都没有,不参本踩上一脚已算仁慈。这一年多,从京城回到王村,王修柏经历了太多,见得多了,知道也就多了,再加上弟弟时不时提点,让他明白得更多,他不信,父亲离京之后,那些父亲所谓的“友人”会不参本,有往上爬得圣眷的机会,怎能落下。 “大哥拿弟弟说笑了,弟弟哪里是读书的料,不见父亲今日还骂弟弟,满脑铜臭。”王修晋及为平淡,对父亲的言论,他已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是耳旁风,不往心里去。 “父亲……”王修柏起了头,随即便是长叹一声,现今,他也在想,当初父亲是如何入了先皇的眼,平步青云,家门一改再改。父亲有才?也许有,若不然也不会能直入京门,只是他却没有感受过,启蒙是京城知名的先生,却不是父亲,而也因先生,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科举,误了年华。 “不提也罢,此去湘城,大哥要带上棉衣才是,那里不如家中,要保重身体才是。”王修晋转开话题,不想再提父亲。提起大哥去湘城的事,王修晋是如何也不放心让大哥一人上路,可一时间也不好寻人,王修晋这会儿才发觉,他只适合赚钱,不适合管家。唯有摆脱赵四哥,托湘城掌柜多多照顾些大哥。 王修柏去湘城参加府试的事,在王村早已传开,而老六家自搬进新宅,也不见他们办个宴,村里已是议论纷纷,村长一家却是低调着,让他说什么?他的重孙子如今如同长在老六家一般,他是乐得见,可孩子的爹娘也是想儿子的。老六家的大宅子,村长去过两次,进去之后,便对里面的建筑傻眼,高楼,精致的庭院……除了美,村长找不到别的词。 这会儿听着村中妇人在他家里说着老六家的不是,村长冷哼一声,“你去他家吃席,准备随多钱的份子?够一桌子的席面吗?再说他们家盖房子用了村里谁了?哪来的规矩搬了新家就一定请人吃席?” 妇人被村长堵得没话,只能讪讪的闭了嘴,没一会儿便离开了。除了以吃席为由去院子里转转的人,还有一些人打着旁的主意,老六家早早放出话,大儿要科举暂不议亲,小儿已经订了亲,可他家的女儿还没议亲啊!单看老六家的院子,嫁女儿也不会少了嫁妆。除了他家女儿,那老六媳妇一直用药吊着,怕也是活不久,而老六看着也是身强体壮,怎么着也得续个弦吧!即便是现在纳个妾,也是可以的。好在老六家里的那个刘寡妇长得丑,若不然怕是被她占了先机。 王修晋不知他家父亲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把大哥和赵四送走之后,正忙着和母亲商量雇人的事,家里现在最缺的便是一位管家。王夫人便想起以前府内的管事,不由得又想起在京城时的日子,心里有了几番感慨。寻一位管事,并不是容易的事。王夫人便让小儿去城中官牙子那里先问问,要家事干净的,老实忠厚,最重要的便是得握着对方的卖身契。 别看王修晋在这里生活了八个年头,但他仍是对卖身一事有一点点的不适,其实就算有卖身契,又真的能将对方握在手里吗? 跑了一趟官牙子,也是赶巧,府城的一大户人家家散,那户人家是从梧县发家,那户口人家府内不少下人都是梧县的,被送回原地,里面有三四个管事的,官牙子便引王修晋去看。若是换成旁的八岁小孩,官牙绝对不会这么细心且热情,可谁让王修晋在城里出了名,官牙哪里能开罪。 王修晋仔细打量被官牙推举出来的管事,一个个头顶上全都有一个华丽丽的“贪”,且一个比一个数额大,见此,王修晋哪里敢用。对着官牙摇头,待几人被官牙挥手离去之后,王修晋才露出不满之色,“管事莫不是因我小而诓我?那几位看着可都不是什么好样的。”被送到此地,估计是因为卖身契握在主子手里,主子又把卖身契给了官府,方转回到梧县,若不然,以几人的身家,得了自己的卖身契,哪还能给别人做下人。 “还有几人,以面相上看是老实忠厚的,却没有做过管事,小公子可要看看?”管事立刻又推举别人,心里将那几位记下。 王修晋在城里为寻个可靠的管家忙乎着,却不知家里闹出了事。 第56章 在城中滞留得比往日时间长了一些, 出城之前,王修晋拐去铺里转转, 巧遇着便服到杂货铺寻吴掌柜的县令,王修晋忙行礼, 县令大人乐呵呵的开了口, “王东家, 听闻你家盖了新房, 什么时候请乔迁之宴?” “回大人,待长兄参加完府试,若是过了,两厢便一起办了。”王修晋压根就没想办什么乔迁宴, 但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想在村里生活, 什么事都要考虑。 “是这个理。听闻新宅十分别致,不知本官有没有幸去逛上一逛,说来王大人回乡之后,本官公务繁忙, 一直未能前去拜访。实乃惭愧。”县令一脸的歉意, 让王修晋在心里感叹,难怪说官员都会演戏, 一点儿都不假。 “县令大人乃百姓之父母,公务繁忙乃为梧县之民操持,乃梧县之福。”王修晋说完差点闪了舌头, 古人天天这么说话就不觉得累?随后又开口邀请县令大人有时间便到家中小坐,家中必备茶点,父亲与县令大人谈谈人生。 县令立刻笑着应下,又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去转转。王修晋心道县令是不是太心急了,面上仍是笑眯眯的应下。县令名为拜访王大人,自然不能空手而去,便到杂货铺寻了些稀奇之物。吴掌柜听闻要去王家,心思转了转,笑言要同去,县令大人与吴掌柜交好,自然也不会反对,两人便一同随王修晋返回王村。 王举业带着今日买下的几人的卖身契,身边坐着店铺的伙计,后面几位买下的仆人聚在一起,王举业紧靠着伙计,双手死死的护在胸前。伙计赶着牛车,时不时溜一眼王举业,觉得有趣,却也知为何王举业有此举动,着实是东家此次买的人数众多,除去管家之外,仆人便有七人,五男二女,就那两女人便身材高大,身态健硕,如同男人,更别说那五男。伙计着实搞不懂东家的想法。 王村离梧县并不远,再加上是赶着牛车回来,进了王村之后,便有人瞧见王举业带回一车的人,有人以长辈自居,便问王举业车上是何人,王举业自是不理,惹得对方骂骂咧咧,气得王举业直瞪眼。 王举业带人进了大院,便把跟着的几人吓到,管家之前在另一个府城的大户人家做事,那府人家因迁京城,管家是他们家的家生子,却被另一位会算计的管事算计,不得主家喜欢,此去京城便被主家将卖身契送至官府,一家被打发回了老家。这位管家说来和王村也有些渊源,管事的母亲就是王村人。管家姓刘,他觉得以前的那户人家算得上大富之家,可见到眼前的院落,刘管家只觉得那户算不得什么,京城的王府怕也是眼前这般。 几人进了院,便听到楼里传出来吵闹的声音,王举业忙跑了进去,伙计虽不管东家的家私,可也得跟着进去瞧瞧,若是能帮上东家,以后也许会成为另一位掌柜。刘管家则带着几人立于院内,未敢再多行一步。 王举业冲进屋子,便见六祖母脸色淡淡的,而六爷爷j则指着五爷家三婶子大骂,一旁还一位远近闻名媒婆,只见媒婆一脸黑,六爷爷家谁家要说亲?还不等王举业弄清,便见小姑给六爷爷送上一把鸡毛掸子,六爷爷直冲三婶子挥去,随后又打向三婶子身边的媒婆,“要说小,给你家男人说去,一个小辈管起长辈家的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五就这么教人?村里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我便让老三休了你这个搅家精。” “六叔,侄媳妇也是为了你……”那妇人话还没说话,又被打了一下。老六是下了狠手,挥出鸡毛掸子的力道可不小,那妇人被打得直跑,那媒婆直嚷,“快来看啊,打媒人啦,你家以后别想说上亲。”媒婆不说这话还好,老六听了这话,打人的劲更大了。 王举业是没听明白,一旁的伙计却听得分明,忙退出屋去,伙计心中那叫一个后悔。连打量东家大宅的心思都没有,匆忙的跟院子里,据说是到东家家中做管家的人说了一句他得回铺子里后离去。 老五家的三儿媳妇已经是这一天的第六位带着媒婆上门的人,前两人说是给琇芸说媒,王夫人且还听听,只是听完对方的条件后,王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冷笑,说什么对方人品如何如何,怎么只字不提家世,高门嫁女没错,却也是讲究门当户对,当她养的女儿是傻子,还是当他们一家没见过世面,几句忽悠的话便能信了?三言两句被她打发走了,王夫人便教导女儿,过来说媒的人是何用意,躲在后面一直听的王琇芸对于之前来的人甚至厌恶。 给王琇芸说媒的倒还好,后面来的几个…… 自打进了门,便不停的对院子说这说那,“这家里没有个当家管事的就是不行,老六家的媳妇天天在院子里呆着,怎么也不管着点添丁。听说你娘身染疾,染的是什么疾,家里没有女人当家可不行,以老六如今身份,怎么着也得有个迎人,指不定还能再添个一男半女。” 这话说得王琇芸脸色发白,恨不得上去撕了对方,可她也自己是小辈,若真扑了上去,只怕会影响家里的名声,父亲如何,她可以不做考虑,但大哥和弟弟可不能因她而蒙羞,想到弟弟,王琇芸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这些人怕是不知,除了主宅的地契上写的是父亲的名字外,其他不论是地契,还是如今的院子,甚至是城中铺子,全都在弟弟名下。 想要帮王老六纳小的,托媒婆介绍的都是与自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若是将人送进这样的院子里,再得六叔青睐,以还自己进出还不都跟自己家似的。 进了屋子,先是挑着六婶没把女儿教好,来个客人也不知道送茶。接着又夸起要给六叔纳小的对方如何如何,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王老六听完来意之后,前几个还能摆个好脸轰人,最后一个直接动了武。王老六气得很,赶走了最后一位之后,拎着鸡毛掸子便出了门,直奔老五家。 老五比老六大上不少,两人是堂兄弟,以前关系一般,如今也没多亲近,也就逢年过节会走动一下,去岁,老六带着长子送年礼时,老五便提过让家里的孩子跟着王修柏,被老六拒绝了,现在居然让儿媳妇给长辈说媒,他倒要问问老五怎么教的孩子,若他不会教,他做叔叔的不介意好好教育一番。 王修晋带着县令和吴掌柜到家时,正赶上父亲拿着鸡毛掸子在堂哥家揍人,院子外围了不少人,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全都在。王修晋进了村就听到平素里常说家常的人让他快些去堂哥家,“添丁,快去看看,你爹拿着鸡毛掸子冲进去的,有什么事去祠堂,可别伤了自己。” 王修晋哪里还雇得上跟着他来的两人,匆忙的说了两句便冲向堂哥家里,父亲平时少有出门,也不怎么与村里人来往,怕是村里的人寻上门说了些什么,还得是将父亲惹急了才会如此。父亲身上有诸多的不是,却也有不少好的地方,不管他为官,或是让孩子养家对与错,套句最俗的话,父亲是他们的老子,他养了他们的小,对他们也没做天大的恶事,虽有时会让他气愤,可父亲并没有偏向与谁,或者做出混不拎的极品之事,对外甚至维护他们。 对父亲,王修晋的感情是复杂的,却也不希望父亲受到伤害,一路冲进堂哥家,王修晋见父亲正拿着鸡毛掸子轮圆了手臂,往堂哥身上挥,周围有不少人看着,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拉,王修晋在心里猜着,父亲是占着理,即便如此也不能再打了。王修晋冲了过去,抱住父亲的手臂,“父亲,林县令来拜访您,您看是不是先家去?”王修晋不清楚事出何因,但仍是劝着父亲,而开口道出的话,看似像压低了声音,却也能让近处的人都听得清楚。 “哼!”王老六放下挥起的手,整了整衣服,把鸡毛掸子扔给小儿子,“一个晚辈妄图插手长辈家后宅之事,传出去王村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搅家之精留着何用,趁早休了。” “六叔,侄子没管好媳妇,回头让媳妇给六叔和六婶磕头。”汉子当真不知媳妇干的好事,他前些日子去城里做工,今儿才回家,还没等休息,先是媳妇面脸不好的回到家里,问她怎么了,也不说。一再追问,媳妇才讲她要给娘家的一位远亲说给六叔做小。汉子听完后气得抬手就要打,可还没等他动手,六叔先冲进来了。 这会儿王修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把攀亲戚的主意打到父亲的身上了。“纳小?真真是长了见识,父亲高居宰相之时,便立誓今生后宅只有家母一人,为此还得先帝美誉。让家父纳小,是想坏家父的名声?还是想让逼死家父,以死谢对先帝美誉?” 第57章 若是放在后世, 王修晋的话也就是说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可在古代却是能唬住不少人。一番道出,原本觉得虽说小辈伸手管长辈后宅事是不妥, 可又想老六家里的, 身染疾, 一年到头也不出院子, 本就对老六家的都有些羡慕的心思,借此都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思。且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而老六仍是壮年,如今这番家业, 多养几个也没啥。 现在王修晋的话出来,众人憩了心思。老六是受了皇旁赞誉的, 他们若是窜拢老六纳妾, 就是跟皇帝对着干,那,那,那不就是造反吗?这么一想, 抱着不该有的心思的一些人立刻生出一身冷汗。还没去说的暗暗拍拍胸脯, 而那些去说的,就怕被老六记在心上, 刚刚可是听着王修晋说县令来他们家去拜访老六,暗自扇了自己一嘴巴,没事瞎作什么。 “添丁, 快些让你爹家去,既然家中有客到,可不能慢待了。”村长适时开了口,“老六且宽心回去,收拾几个晚辈,什么时候不成,不在一时。”村长走上前劝说,然后又笑眯眯的看向王修晋,“添丁啊!可不能因为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明年不让大家种蟹稻。” 村长这话一出,可把村里所有人吓到了,怎么就忘记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可是给老六家的蟹稻,旁家的稻子是论石,他们卖给添丁可是论斤,虽说不如添丁往外卖的价高,可也实打实的让他们赚了不少,没见不少人家都要修房子,更有的人家去村长那里要置地,连讨不上媳妇的,也都下了骋。老六家里的,是添丁的亲娘,真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人送了进去,添丁到时为了替娘出气,明年不让他们种了,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不能偷着种,可即便种出来,城里就添丁一家的粮铺,倒是有不少收粮的,可他们绝对不会论斤收,吃过甜头的人,怎么可能再把甜头往出吐。想明其中的利弊之后,立刻有人跳出来,“村长,这事得说道说道,老五家里的去了多少年了,他儿媳妇怎么不说给老五找个贴心的。” 王修晋真没想以此事相挟,见村长冲着他挤眼,王修晋心里直乐,面上努力不让表情发僵,只能木着脸,“爹,先家去?” 王老六像是没听到旁人的话,冲着儿子点点头,甩着袖子往家走。王老六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顶多算得上是个有功名的文人,县令的到来,怕是另有目的。 其他人见老六带着儿子走了,忙想追上去,搞事的可没有他们啊!不能因为几个人让他们跟着吃瓜落,却被身边人拦了下来,“这会儿过去,傻,没听着县令大人私下来拜访六叔,再说了这会儿老六和添丁都带着气,跟上去不是正杵了肺管子。”有清明的人,立刻想明这是村长想要收拾村里的一些人,没见刚刚是村长提起的蟹稻的事。 老六带着儿子还家,县令和吴掌柜已经寻到王家,站在门外,便能看到比高墙还要高出一些的楼宇,县令看着十分的惊讶。大门是紧闭的,将门拍开后,是一位吴掌柜没见过的人,吴掌柜忙开问,“在下城中杂货铺的掌柜,与王小公子为忘年之交,今日应小友邀请,与小友同行,路遇他事,小友先行去办,叫嘱我们先行前来。” “小公子还未归来,家中均为女眷。”开门的是今日刚刚上岗的刘管家。老爷匆忙离开之后,他们几人便被领他们回来的另一位小公子引进内堂,得闻是女主人,几人立刻行大礼。女主人身有疾,坐于一把能行走的椅子上,打量他们几人一番,随后敲打几句,其他人由家中原有仆人带去认路,他则被留了下来。女主人交代了家中情况,年节往来之人,管家越听越是惊讶,这才知道主家的身份。待从主屋出来,便听拍大门的声音,一路过来开门,刘管家心中想着安排哪个守门。因刘管家第一天上岗,与主家的友人并不熟悉,自不会引人进院。 “倒是个严谨的,在下之前来过,知入院一侧有个门房,我们俩先去那里等你家的小公子如何?”吴掌柜知王修晋今天买了管家和仆人回来,开门不知是哪个,但从刚刚的一番话,便能看出此人还可以。 “怠慢两位老爷了。”门房打一进院他就看到了,只不过他没敢往门房上想,着实是门房修得太好,让人没往用途上想。 吴掌柜上次来,院子还没修好,也只是进来转转便离开了,这会儿进了门,饶是觉得见过不少奇珍异物,以为不会轻易被什么迷了眼,此时却惊讶得不行,这哪里是普通大富之家,若是那得大些,说是……也不为过。进了门房,吴掌柜又是感叹一番,“上次来时,此处还是门架,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便问修晋,此处作何用,修晋答,门房。当时我便吓了一跳,此房便是在城内围个院便能住一户人家。” 刘管家送两人进了门房,还未来得及细打量,便忙去找人泡茶,然后又去同夫人禀报,他怕因自己不熟悉而怠慢了贵客。 县令起身打量起小小的门房,门房从外看是两层,进来之后,便在厅前见到通往楼上的楼梯,与寻常木制的楼梯不同,此楼梯更像是石头的东西制成,走上去没有声响。步上二楼,便能看出此处应该是给人居住的,而上下的风格有别,下面应该是接访客所用,而楼上大概是给门房的人用。 “王小公子是把二层给了看门的人,而下面是用来招待房人用。”县令转了一圈下来,坐到桌前。 “当时修晋便是这么说的。”吴掌柜又想说什么,刚刚给他们开门的人,带着一位妇人进来,吴掌柜一看便认出了妇人是刘姐,手里端着茶盘。 “两位老爷,家中均为妇人,管家又是今日才来,恐有招待不周之处。”刘姐在王家呆得久了,王夫人又有意想把刘姐教导好了,以后想给女儿赔嫁,便对刘姐多加指点,如今刘姐也不似以前唯诺。向两位奉上茶点,刘姐向两位老爷行礼。 两人并没有在此处久等,没一会儿便听大门被推开,望向门外,但见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进来,王老爷面色不渝,似乎王修晋脸色也不怎么好,县令和吴掌柜相视一眼,面路苦笑,他们今天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管家忙步出门房,向主家行礼,并言及有客在门房等候。老六本想过来与客人言谈两句,随即想到身上的衣服着实不适见客,便让小儿子过去言谈几句,再引至正经会客的地方。 王修晋知两人过来的主要目的,便引两人在前院简单的逛了逛,院子里别的不多,花花草草不少,“平时母亲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只待一处稍显无趣,便堆些乱石与花草,通了流水,别有趣味。”王修晋指了指水塘上的两层高的亭子,“以后家母能正常行走,盛夏之时,一家人便可去那里乘凉。” “王小公子倒是雅致。”转了前院,便如此引人,而后院则更引人一观,可惜后院多不会任人随意观看,略有些扫兴。单是如此,县令便有些眼红,三层的高楼,精致的院落,楼台亭阁处处透着别样风情,这样的宅子,怕是京城权贵之宅也不及。再眼红,也只能压下心思,他清楚王家不能惹。 王修晋不知县令心中所想,引两人进了主楼,一楼宽敞明亮,若是摆放宴席,便能容下十余桌。屋内有十二支立柱,分雕以梅、兰、竹、菊为首的十二种花草。原本王修晋想弄个十二生肖的,被赵四拦下,言明十二生肖中至少有两个不是寻常百姓家里可以有的,若是空下,就显得不好,若雕上,就等着被问罪吧!当时赵四还挺同情王修晋,母亲有疾,父亲不管事,长兄科举,没有人教导连常识都不知。 县令见王涣之,虽没行跪拜之礼,却也十分崇敬的行了大礼。王涣之换上一身衣服后,整个人便与之前的状态不同。王修晋不敢让父亲与县令单独聊,怕父亲说什么大不敬的言论。王修晋倒是想太多,王涣之不可能与县令言谈他的野心,他觉得县令的官位太低,没什么用。 县令和吴掌柜并没有久留,送走两人后,王修晋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去寻母亲,担心母亲因为今儿的事,影响到心情,刚刚养好的身体,可不能因为旁人无用之言,而伤了心神。 王夫人心情是不怎么好,倒不是因为给她相公纳小,而是因为那些个想把女儿低嫁之人,居然什么鸟能敢往他们家招。 第58章 跑到母亲的房间, 见母亲一脸不渝的表情,王修晋立马将那些个企图往家里给父亲送小的人记恨上了, 开口没提今日之事,怕惹得母亲更加伤神, 只说了说他买的那些人, 至于怎么安排, 全由母亲决定, 又言过两天他要去一趟湘城,让母亲先把伺候大哥的小厮安排了。王夫人点头应下,不再想今日之事,家中有不少事需要张罗, 再说女儿也不急于订人家,她就不信给女儿挑不到可心的。 第20节 王修晋出了院子, 便叫来刘姐, 问明今天都有谁带媒婆来过。而王夫人等儿子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她没跟儿子讲那些可恶的妇人,居然弄些歪瓜劣枣给琇芸说媒。 听完刘姐的话, 王修晋之前强压下的气一窜一窜的往上升, 好,好得狠, 原本他还想着大家一个村住着,又沾着亲,只要不太过份, 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钱赚便拉扯一把村里的人,现在看来是他心太善了。王修晋叫来管家,让王举业带着管家去一趟村长家,把今日过来说媒的都是哪家人全都讲明,言明凡是这些人的直系亲人,打明年开始,不会他不会收他们家的米,也不会免费送蟹。不杀一儆百,当真以为他是孩子,好欺了。 刘管家虽知道了主家的身份,却还没弄明白更多的事,但仍认真的接了话,与小公子跑了一趟村长家。到了村长家却没见到人,问清村长在哪后,又由王举业带着寻了过去。此时村长仍在老五的三儿家中,里三层外三层的仍是围了不少人,大家都想让村长罚一罚那搅家精。 有人吵着这样的人留不得,休了得了。有人则觉得他们也不知道六叔不能纳小,不知者不怪嘛。说这话的,要么是也动了同样心思的人,要么与其走得近的,还有就是已经去过的,心中万幸他们没被拖出来说事。也有人则非常严厉的质问,抛开知不知情不谈,一个小辈管长辈家中之事,王村里没出过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必须严惩,绝不能纵容。是休也好,是严惩也罢,总之,一定要个说法,不能把六叔一家得罪了,老六的长子在科举,谁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老六,一跃而上。 远的不提,就眼前的小添丁,与将军府家有亲,自己又开了铺子,带着村里人赚钱,都拍拍胸脯,谁敢说今年没赚到钱。下种的螃蟹苗是添丁送的,没有一分钱,等养成了却归他们自己卖钱,不说稻子赚了多少,单说螃蟹便让他们赚了满盆。怎么着还不知足,就见人盖了大房,换了大院,就想把人家的变成自己的?有这些心思,怎么不用在自己家,想想怎么能多赚钱。 明事理的人,看着那搅家精,眼里透着股厌恶,打定主意回去后得跟婆娘说道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亲近。 王举业带着刘管家找到曾爷爷,先是恭敬的向一圈长辈问好,又侧身介绍刘管家。刘管家向村里的人行了半礼,“初入王村,有诸多不懂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说完客气的话后,刘管家话锋一转,把小少爷吩咐的事言明,说完之后,围过来的不少人家都炸开了锅。 “他们做错了事,凭什么我们也要跟着受牵连!”大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居然一天去了那么多的媒婆,而是凭什么他们要跟受累,王村百来人,都沾上亲,直系亲戚就更多了,哪家不是好几个孩子。 听完刘管事报的几人名字,村长只觉脸上无光,其中有一人是他三儿子的大儿媳。村长面色发黑,恨不得立马冲去三儿家,将人拎起来教训一顿。 刘管家拱手,“诸位乡亲,律令之中有一罚,名为连坐。意思为人一人犯错,一家人都要跟着受罚。家中小少爷只说罚直系之人,不累及叔伯之家。”刘管家说完,便有不少人收了话,不再多言,准备看笑话。 老五的三儿子先是松了口气,之后气得眼睛泛红,拿起院中的农具就要往媳妇身上挥,他怕是会被家中兄弟恨死。妇人被追得不停求饶,她哪里想了那么多,再说她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行了,早管做什么了。”一直躲着的老五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声大喝,让儿子停了手,可眼眶仍是泛着红。“我去老六家说道说道,罚一家便是,何苦为难旁人。”老五自觉自己有几分面子,不想他说完之后,便被刘管家拦下。 “家中之事均有小少爷做主。”刘管家笑着开口,“列位乡亲,我家小少爷言,一直当诸位是亲人,却不想亲人处处算计,心寒万分,天下之大,何处均可安家开铺。”刘管家说完之后,向列位拱了拱手,“宅中还有事,便先行告辞。” “刘管家,回去和添丁说说,咱们小李村没有背后使刀之辈,若是在王村呆得不顺,就搬咱们村去!”村里正巧有旁的村过来走亲之人,自然乐得把财神往村里拉。 “去去去,添丁也是你能叫的,快回小李村吧!”村里的人最大的倚仗便是都是亲戚,这会儿被捅破了,面上无光不计,真若是老六一家卷铺盖搬家,带着别的村富了,他们到时后悔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刘管家迈步离开,王举业犹豫了一下,冲着曾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便追上管家。管家并不知王举业的身份,之前见王举业叫小少爷小叔叫得亲,还以为王举业是未谋面的王修柏的庶长子。 回到王家,刘管家便向小少爷禀报,事已办妥,之后问明他的住处后,便退了出去。王修晋招来王举业,让他讲讲刘管家是怎么做的,王举业把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着重讲刘管家说小叔举家搬迁的事,似有告状之意。王修晋没想到刘管家会这么讲,但刘管家说得又没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家,真若是把他惹急了,大不了举家搬进城就是。 王举业做此举,王修晋也能理解,毕竟村长是他的曾祖。“可是觉得刘管家的话过了?” “他怎能说小叔要搬走!” “为何不能搬走,我是流着王家的血,却是不可能任族人随意欺负,谁都有脾气了,我即有钱,有又人脉,还能为村民带去利益,此处我住得不开心,不舒服,搬去别处,有何不可。”王修晋笑得极淡,声音泛着轻,王举业虽跟着父亲学了很多东西,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少,但有些想法仍如旧。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给他们些教训,自然便老实了。”王举业仍是不懂。 “我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族人?我欠他们了吗?” “可,可他们是亲戚啊!” “亲戚就可欺我?辱我?占我之宅,用我之金?你家的钱会放院子里供所谓的亲戚用吗?你家会让亲戚随意去住吗?甚至平白占了去吗?用亲戚之名,行强盗之为?” “……”王举业张了张嘴,“可也用不着搬走啊!”话又绕回了原点,王举业满脸郁闷。 王修晋笑而不语,他不能说搬家之词不过是恐吓而已,单看他家如今的宅院,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搬迁,除非大哥为官一方,父母及长姐会被接过去,他却不会走,甚至还会分家,谁让他订了门好亲。想到亲事,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也不知对方是圆是扁。 李菻善稳坐在马上,随大军班师回朝。年初边境有贼人来犯,他便随父亲上了战场。李菻善进了军中,从小兵做起,因从小学武,很快便成为伍长,到了边关因其功绩,从伍长一路至把总,待还朝时,已经成为千总。官职的提升,李菻善的脸上看不出喜悦,经历边关一战,李菻善才知什么叫九死一生。从京城出发,到如京回朝,最初的五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京城之内,皇子着便服守于城门口,李菻善随他日子不长,却是入了他的眼,得知对方隐去身份,从小兵做起,皇子忧心其性命。回到京城,皇子原打算寻李菻善,为文人之院做准备,当从亲随口中得知,李菻善被母逼去战场,恨不得向父亲求旨,处置恶妇。派人去李府打听清楚,才知李菻善生母被关进宗祠,待生下孩子后便休回。皇子仍是不满,觉得罚得太轻。心下决定,若李菻善毫发无损归来,便不会做什么,若李菻善受了伤,那么他便要让那恶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菻善如今有了军职和战功,回京之时,先随军将入了伍,听训之后,又有机会换衣归家。入城门时,便见皇子立于侧,李菻善仍旧面无表情,眼里却有湿意,要向皇子行大礼时,被皇子拦下。 “今日不便言谈,明日拿令入宫。”李菻善与此前大不同,皇子心中对那恶妇记恨几分,定不能让那恶妇有可乘之机,再拾将军夫人之名,若不然日后修晋进了将军府,还不得被欺负。 第59章 回到将军府, 老管家见到小少爷老泪纵横,行礼之后, 便带着小少爷往老太爷的院子走。李老将军早知这几天长孙便能到回京,便告病在家休养, 就是为能早些见到长孙, 家中养的大夫已经候着, 只等孙儿归来, 为其诊治一番。听下人来禀,孙儿归来,老将军立刻站起,直走到门前, 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人敢上前,言规矩。 李菻善迈入祖父的院子, 便见祖父立于门旁, 忙跪下给祖父磕头,“孙儿让祖父扰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老将军连着说着两遍,亲自扶起孙儿, 上过战场与没上过之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虽说孙儿的表情仍是未变,却也让李老将军感觉到孙子的由内至外的不同。李老将军不是文人, 说不出文绉绉的话,只能反复的打量孙儿,面上未见有伤, 可仍不放心,忙让候在屋里的大夫给孙儿诊治。 大夫并没有立刻给李菻善诊脉,此刻李菻善心神未定,诊出的脉象也是不准,开口问可否在战场受过伤,李菻善犹豫再三点了点头,原本李菻善不想说受伤一事,以免祖父忧心,可想到等下大夫要诊脉,又怕大夫直言,便主动开了口。李老将军听到孙儿受伤,立刻追问伤到了哪里,一脸的忧心。 李老将军儿子不少,孙子也不少,可就长孙入了眼,且一直养在身边。对大儿媳干的好事,李老将军恨不得直取其项上,但想到孙儿以后,李老将军是强压下火气,把大儿子小妾及其他几个儿子的后院不干净的全都杖毙,大儿媳,小儿媳关进宗祠,大儿子杖十之后,送进军营,随军去了边关。 老爷子这一举动之后,二儿子直接休妻,三儿倒没休妻,但也把媳妇给打了。老爷子并不是出身就是将门,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战功堆出来,他清楚战场的残酷,老爷子没要求大儿对孙子特殊照顾,他早就立下规矩,李家之人只能从军,识文断字不是为了从文,而是能更好治军。孙儿早晚要参战,但在他为孙子铺好的路中,绝对不是现下,而至少要在成年之后。 “祖父,莫忧,伤已无碍。”李菻善并不觉得身上的伤如何,比起那些永远也回不来的人,他是幸运的。 可李菻善越是如此,李老将军便越发恨起大儿媳,那些个嘴碎的,居然借母子不合先去挑拨,说什么只要孙儿去了战场就能赚出军功,便可将其分出家门,以后李府不就是她肚子里的,甚至还有人讲,若是回不来也无妨,到时把肚里那个,送到老爷子那,老爷子想到是老大的,自会移情,对此子更加重视,又是嫡子,又得老爷子喜……大儿媳妇是个傻的,听着就信了,项上之物比猪不如。趁他进宫议事,便跑去以死相逼儿子,又以孝名相迫,跪其子,迫其从军,应下之后,大儿媳怕出差池,立刻给儿子打点行装,送去军营,还以孝慈相送,得世人称颂。李老将军越想越气,若不是,若不是为孙子的名声,他恨不得让大儿媳一尸两命,孙子他有很多,不在乎少一个两个。 李菻善知祖父心觉有愧,可去战场他是不悔的。 大夫给李菻善看了看伤,伤从肩膀斜至左臂,长长的一道伤痂看着便惊目,李老将军严着脸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将大儿也恨上,他是领兵的将军,怎么连儿子都照顾不到?当真以为这个儿子没了也就没了?李老将军心中长叹,孩子都是讨债的。这几日不上朝,一是因为孙儿归来,二是因指责他大儿治家不严,兼用童兵的折子早已经到了皇上案前。虽说朝中没有明确定征兵的年龄,但却从没有孙儿这个年纪的孩子从军。大儿媳妇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多聪明的事,真若是李家散了,看她如何。 今朝,皇上会给他几分薄面不会严惩大儿,但,大儿此行至边关抗敌之功全无,甚至还会被皇上记于心间。李老将军在心里恨不得将大儿媳妇挫骨扬灰。道是家有贤妻,夫无横祸,如今李家,有他在不会如何,若他老去,若让大儿当家,家怕是要散。李老将军心中替长孙担忧,转念又一想,长孙有婚约在身,他虽未见王修晋是何等模样,却知对方是个聪明的,若不然也不会在短短时日撑起一个家。 李老将军想得长远,李菻善却在想明日进宫之事。待大夫仔细为李菻善清理伤口,又诊了脉开了方子后,李老将军便让屋里人都退下,祖孙两人要些话要讲。李菻善率先开了口,言及皇子在城门等他,又命他明日进宫。之前还在为长孙担忧的李老将军突生一念,若将皇子扶至正殿,以孙儿与皇子的交情,定能护李家周全,他不指望孙儿其父母行孝,却能保孙儿有一方安身之处,不至于成婚之时,低于对方。 李老将军满心的为孙儿打算,至于那几个儿子,李老将军却是没多想,一个个都已为人父,待他一死,分家便是。 进宫送虎符的李将军果真没得到半分功绩,甚至还被天子罚俸,李将军心是恨内子多事,儿子哪里碍了她的眼,非要闹那么大的阵势将人送进军营,就长是为她肚子里的小儿谋算,也不用操之过急,也不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几个月,生下是男是女未定,若是男尚好,若是个女娃,此行长子若真被她折腾没了,她日后在府中还有地位可言? 李将军回了府,自然先给父亲请安,还没等说皇上处置的事,便迎了父亲几棍,李将军不明,他媳妇办错事,之前打也打了,回来之后,他还受了皇上的处罚,回到家父亲不管不问的,先是打人,这是何理。李将军完全没有去想,在外行军之时,他丝毫没过问儿子的事。 李老将军见儿子一脸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样子,更是生气,接着又是几棍。 “父亲这是如何!”连着被打,李将军虽不敢还手,却要开口问个清楚,不能白白挨打。 “如何!我问你,当初你初入战场,我可让你冲在最前,可让你身受重伤,可在你受伤之时不管不问,现下你为将,儿为兵,又是如何做的!” “那小子不是没事,得了军功,还升了军职。”李将军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摆出儿子立功之事。 “那是我孙子用命拼出来的,与你何干。”李老将军气得不行,又挥起棍子。 李将军心中不满,硬生生的抗着父亲的棍子,只觉父亲待孙子比儿子亲。 李老将军见长子脸上的神色便知对方没往心里去,满脸的失望,他怎么养出这样的儿子。李老将军把儿子赶出去之后,不停的反思。李将军回府就挨了顿打,心情不愉,便问管家儿子伤哪了。李将军虽和儿子不亲,倒是了解儿子,儿子做不出告状之事,怕是父亲从哪里看到了,这么一想李将军更觉得委屈了,父亲都没问他有没有伤到。 管家对大少爷心有不满,却因主仆有别,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管家不觉得小少爷哪里不好,不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些个有表情的,却面上一套私下一套,明面上对他又是尊又是敬的,可私下却没少辱他,但是小少爷却不同。如实的讲明小少爷的伤,管家不管大少爷多问,借以有人拜访老爷子,便快速的离开了。 李将军也不在意,知儿子受伤不轻之后,李将军有些后悔,不应该对儿子不闻不问,至少面上要过得去,也不至于回来便挨父亲的打。李将军决定先去更衣,然后去看看侄子。 李菻善拜了祖父后,又去见其他长辈,一一问好后,府中的长辈经由老爷子雷厉风行的处置之后,全都老实了,连那些个眼红的李菻善能跟着祖父的小辈,对其也添了几分恭敬,一方面是祖父的手段直接残暴,让一些人没了嫡子名头,被休之人留下的孩子,待继室进门,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几人在这段日子已经体验了什么叫爹不喜的厌恶相待。另一方面则因李菻善身上的气质不同,虽还是那张无表情的脸,却让他们有了恐惧感。 李菻善向几位叔叔问好后,便回到自己的小院,他的院子与祖父相邻,父亲回来的消息传来时,李菻善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安稳在后方指挥,不亲临阵前之人,怎么可能会受伤。李菻善真是误会了其父,虽说李将军对他淡漠,却实打实的是个冲锋的汉子,在战场上从来都不会缩在后方,初临战场之时,李将军是带着棍伤冲在最前,后来敌军没有那么猛了,才稳坐后方。最初之时,李菻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哪里会知将军行事。 “我儿……”李将军原本想更衣再来看儿子,但想到父亲与长子院落相邻,若是去而再返,有些麻烦,便直接进了院,然后便见赤臂而立的长子,那道长长狰狞的伤,让李将军生出几分愧疚之情。 第60章 突生愧疚的李将军在心里发了一番感慨, 他儿才十一岁,遥想当初媳妇怀娃时, 他曾满怀期待,却因儿子面无表情便心生不喜, 如今已过十多年, 回想起来羞愧万分, 面无表情又如何, 上场杀敌又用不着笑脸相迎。当初怎么就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记得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很是喜欢。李将军努力的回想着不喜欢儿子的真正原因,他觉得他不应该只因儿子没有表情就不喜。 李菻善被父亲眼神中的愧疚弄得一愣, 心中闪过喜悦,却也只是一瞬间,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已经对父母之情不抱有任何的期待,这么多年跟随祖父生活,长大,他得到的不比在父母身边少, 他不会奢望更多。没有打断父亲的思绪, 李菻善套上衣服,立于一旁, 等着父亲开口。 陷入回忆的李将军把儿子从出生到被父亲进到他的院,在他身边的短暂日子想得仔细,李将军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白日在校场,只有晚上归家,那时他与媳妇的感情颇深,媳妇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个高人,说儿子生来没表情乃是凶兆,那时他在军中并不顺利,虽有父亲相扶,却仍有宵小做怪,正心烦意乱,而媳妇每提儿子,便言其无表情,不久他便把不顺记到了稚子身上,对稚子甚是不喜,对生下孩子的媳妇也添了几分不喜。可稚子何其无辜,虎毒焉不食子,他去……思及此,李将军恨那高人,恨媳妇,也恨自己。 李将军深锁眉头,媳妇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恶意引起他厌恶,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媳妇从进门之后,连娘家都没回过,都是岳母大人过来看媳妇,而儿子出生的日子,也不存在问题。绿帽子的疑云除去,媳妇行此事所为何?能解释的怕只有媳妇,心中起了疑惑,李将军便想寻到答案,在儿子的小院,李将军道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寻去宗祠,他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李将军去了宗祠的事,李老将军很快便知道了,面色发黑,直言大儿若干将那妇人放出,他便打断大儿的狗腿后赶出家门。 湘城王村里,村长劝走了众人后,便踱步去老六家,村长不是第一次到老六的新宅,望着高门,村长心内有羡慕,又有看对人的得意。拍开大门,便见是一个陌子的男人,村长心觉奇怪,“我是本村村长,来见六侄子。” 守门的人,忙将村长请到门房,送上茶后,麻溜的跑去问主家要不要见来客,若是见是在门房见,还是引过主厅。老六想了想,便让仆人将人引到主厅,今日之事,要和大伯好好说道说道,长辈若直言纳妾,当先问他意见,而不是小辈跳出来指手画脚,当他是什么了。与他言明,他自会说清,今日之事便不能发生,现下闹得全村不痛快,也是那些人自找的。 村里的人有见着村长往老六家去,嘴长的便暗暗四处说去,今儿那位管家说的那些人里可还有村长三儿家的晚辈,村长肯定是去替三儿求情去了,若是添丁应下,他们也跟着去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亲戚,总不能有亲有薄吧! 村长被引至主厅时,在心中再一次感叹老六家如今的大不同,老六生了个好儿子。想到自己的那几个,村长不由得叹气。村长是替儿子求情,却也不能只替儿子说话,今天的事扯上的不止一家两家,别看只是一年的事,可能落下不少的差距,他身为村长,若不出面和老六,添丁说说,就失了村长之名。 老六听明村长的来意之后,脸色不怎么好,直言家中事是如今均由小儿做主,而铺子的事,更是与他无关,说完后便不再开口。村长以为老六还在气那些个小辈自作主张的事,略有些尴尬,心中将那几家的小辈骂了又骂,然后又了口,“今日之事,晚些我与村中的几位族老商量之后,定要严罚那几位犯上的小辈,王村容不得这样的搅乱了风气。” 老六没有应声,都说了家中之事由小儿做主,他自不会随意应话,老六没因壮年就让小儿子当家做主有羞愧感,反而觉得做老太爷也挺好,不少吃不少穿,又有功名在身,没啥可丢人。 王修晋没一会儿便到了主厅,身后跟着王举业。村长原本想跟老六说的话,在见到曾孙之后,立马歇菜了。若是今儿添丁给他面子,明儿却寻旁的理由把曾孙送回家中,要如何是好。 王修晋清楚村长的来意,带王举业过来就是给村长看的。王修晋不想忍那些人,若不让他们吃个教训,怕是真当他好说话,以为欺了他们家,打几个板子就了事,日后仍敢作威作福。村长体念一村一族,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感觉。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为何要用自家人的委屈去买别人的虚伪。 村长言明一定要严惩惹事的小辈,然后便走了。王修晋看向父亲,村长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莫不是他未到时,父亲应了什么话? 对上儿子不信任的眼神,王老六有些生气,“现下家中你当家,为父怎可能应他人之求,且铺子的事,为父何时过问。” 王修晋点了点头,向父亲行礼告罪,然后带着王举业离开。王举业摸不清头脑,曾祖怎么来了就走,他还没和曾祖说上几句话。“小叔,晚上我想回家去。” 王修晋没有拒绝,“明天休息一日,后儿我要去一趟湘城,你若想去,便早些过来,若不想去,待我回来之后再过来。”家里有了管家,又添了几位仆人,城中铺子于掌柜一直打理得也不错,他去湘城几日也不会出乱子。此去湘城,王修晋一是给大哥送小厮,二是也想看看湘城的铺面,若有合适的铺面便买下一处,看明年秋后如何,若是可行,后年他想在湘城开铺。再之后以湘城为轴心,向四周一点点的拓展。 王举业颇为兴奋的点头,他没想跟着去湘城,盘算着这几日在家都做些什么。在六爷爷家用过晚饭后,王举业便抱着小包回家。一路上还挺美,路遇村里的长辈问他去哪,王举业还颇美的回话,“小叔准我家去。”说者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听者的想法就多了。 有人幸灾乐祸,村长怕是把老六一家得罪了,要不怎么让举业回家,怕是替他三儿说话也没被应允。还有一些人立刻起了小心思,添丁身边缺了人,自家的孩子有没有希望?没见举业跟着添丁不久,便换了个样,不说衣服,单是识字就很了不得。经了今儿的事,也没有人敢去惹不痛快,心里惦记着美差,却不敢上门,心里那叫一个不利爽。 京城将军府,李将军一脸气愤的从宗祠堂步出,脸黑得不能再黑,祠堂里传出阵阵哭声,叫骂声,诅咒声,每一声都让李将军恨不得回去将人踹翻。匆匆回院写下一纸休书,放下笔又冲进老二的院子里,一脚踹开门,也不管里面在做什么,直接拎起老二的媳妇,接着便是几个巴掌下去。 老二看着大哥进来先是愣,再见大哥打他媳妇,立刻将其护下,“大哥,这是做何。” “做何,问问你媳妇当初都干了什么?什么高人,从哪里找来了?别是偷的汉子。”李将军气得眼红,“我儿怎么招惹你了,让你做下如此狠毒之事,咒我儿!” 老二瞪着牛眼,“大哥,此话怎讲。” “怎讲,呵,问你媳妇啊!”李将军一脸的嘲讽,“二弟,可别被人带了绿,还替人养儿。”李将军留下一句话后,甩袖子走人。至于老二家怎么闹腾,跟他有什么关系,老二媳妇当初敢弄来一个所谓的高人,就要想到会有今日,他不是他那个媳妇,被人三言两语便骗到,也不想想,老二媳妇怎么可能和她一条心,也不想想,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想到此,李将军只觉眼里冒火。 匆匆走进大儿的院子,去迟迟不敢拉开门进入屋中,李将军有些胆怯,他现在害怕面对儿子,想到这些年对长子的忽略,未尽之处,还有大儿身上那道长长的伤,李将军胸口发闷。越想越惭愧,越想越不敢迈步,他当如何启口,说他被夫人骗?可若自己清明几分,又怎能会出现他的儿子由老父替养之事。 李菻善从祖父的院子里出来,便听小厮言,大老爷在少爷的院中,李菻善心觉奇怪,父亲不是来过,怎又来?想到刚刚祖父讲父亲去了祠堂,难道说父亲是来替母亲求情?想到这种可能,李菻善心中泛苦,却仍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父亲!” 李将军正犹豫要不要进,不想身后传来长子的声音,僵硬着转身。李菻善见父亲,瞪大眼睛,嘴微微张开,他居然看到父亲脸上有泪…… 第61章 见父亲脸上有泪, 李菻善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转身就要走,他可没忘记上次见到母亲时, 母亲一脸泪水满是哀求的样子,李菻善不想母跪他后, 父再跪他。 李将军见儿子离开, 有些傻, 儿子连见都不想见他吗?“我儿……”李将军声音有些沙哑, 抬手伸向儿子,面苦嘴苦心更苦,将媳妇和老二夫妇骂了一遍又一遍,他不信老二是不知情的, 兄弟之间有情谊,抵不过荣华, 李将军心哀, 更恨自己分辨不清,让儿子受累,若没有父亲将儿子接来抚养,儿子现下还不知怎样。 李菻善僵着身子, 背对着父亲, 不敢回头。 “为父……”向儿子道歉,李将军开不了口, “为父日后定当慈父,莫不会让他人伤了我儿。” 李菻善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有别的原由,才让父亲道出此番话?李菻善僵着身子没动,李菻善的小厮一直站在院外,听着院子里传出的声音,心里替主子急,可又不敢贸然进院,急得抓耳挠腮,灵机一动,转身跑向人老太爷的院子。 李老将军听后立刻赶至孙儿的院子,把长子叫走。李将军情绪低落的跟在父亲身后,离开前还时不时的回头儿子,眼里满满的复杂情绪。李菻善有些不知所措,可从他的脸上仍是什么也看不出。 第21节 看着长子脸上还带着泪痕,李老将军的第一反应和孙子差不多,“你,你,你,是不是想把我孙儿逼死。” 李将军被老父的话弄得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是儿子莽撞,父亲误解儿子了。”李将军把从媳妇那问出的话,从头到屋讲了一番,媳妇如何被老二媳妇窜扰,被老二媳妇带进府的高人蒙蔽,让她信了长子不祥,而他则因那时在军营不顺,再加上天天被媳妇说儿子不好不好不好,时间久了,便也起了厌恶之心。“儿子惭愧,儿子……”李将军跪在父亲面前,“儿子知错了。” 李老将军长叹一声,“当日我便问你,日后莫后悔。” “儿子……”李将军张了张嘴,抬手便给自己一巴掌,“请父亲责罚。” 李老将军闭上双目,久未成声。李将军又开了口,讲他给媳妇写了休书,又去老二那将他媳妇给打了。闭目的李老将军瞬间睁开,“老二媳妇已休……”话未落,便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怒气,看向跟随他多年的老仆。“去,把老二叫来。” 李将军略茫然,老二休妻?什么时候的事? 李老将军踢了长子一脚,“菻善那儿,我自会去说,你媳妇的休书先且留着,待她生完孩子再议。” 李老二的院子里相当的热闹,自打大哥甩袖子离开之后,李老二便看向下堂妻,想起大哥的话,越想越觉得儿子长得不像他,越想越觉得头顶飘绿云,看向下堂妻的眼神更是不善。按说被休了的人,是要被送回娘家的,可老二和媳妇的感情非常好,虽气媳妇惹事,可让他将人送走,他是舍不得的。老二媳妇长得十分漂亮,出身却不高,若是将人送回娘家,其娘家定会将其改嫁,或给人做小,老二想到这样的可能便不能忍,便没将人藏在了院子里,送走的是院子里的仆人。 李老二怎么也没想到,今儿大哥直接踢门而入,院子里的下人未及时禀报,便被大哥堵个正着,心虚之时,未来得及说一二,便见大哥直接动了手,李老二心想之前父亲责罚,他都没舍得动媳妇一下,可心虚之中,哪里敢与大哥动武,只能勉强说两句,待听到大哥的话后,李老二心里的天平立刻偏向了大哥,完全没去想大哥会不会是无中生有。李老二越想越气,他冒着被父亲责罚与不喜的风险,将人留下,可到头来,留得当真是个大祸根。 待李老将军身边的老仆过来寻李老二时,李老二正对下堂妻上演全武行。听到老仆的话,李老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老二拖着媳妇进来后,立刻跪下,给父亲磕头认罪,言自己误入美色,误信谗言,断手足情,请父亲责罚。李老将军并没说话,他知二儿与媳妇感情好,可看到脸上全是伤的女子,若不是听着声音辨认,他怕是认不出是哪个。 “爹……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做的。”老二媳妇指着身边的男人,“他担心大哥先得了儿子,日后李家便归大哥继承,便想要让大嫂和大哥对菻善不喜,最好是……”老二没敢说出恶毒之言,“却没算到菻善被父亲接去养,还得父亲的喜欢。”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亲侄子。爹,此事儿子真不知情。”老二愤怒的看向下堂妻,脸上满是对其的厌恶,想他以前对媳妇甚好,不想今日反被媳妇污蔑。 “你怎敢说不知情!”老二媳妇歇斯底里的吼着,“你还说,即便父亲喜欢菻善也无妨,日后父亲若不是了,大哥必是讨厌他的,若大哥一直没有谪子,你的儿子便也能争上一争,便让人给大嫂下了药。”她已想好,自己怕是活不久,她不得好死,也不能让李家好过。 老二被媳妇硬扣上的罪帽气得不行,跳起来便要扑上去将其打死,他当初真是瞎了眼,就应该在父亲扔下休书时,就将人送走。 “住手,为了一个贱婢,也不怕脏了手。”李老将军看向老二媳妇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你进我李家时日也不短,却仍是没有看透李家,别看李家汉子都心粗,但是绝对做不出坑害亲人之事。即便你大哥不喜菻善,也不会将其抛弃或是杀害。” 李老将军的话让大儿惭愧,若不是有父亲在,他不知长子现在会如何,暗自握紧拳头,以后要加倍对儿子好,不让他受一点点的委屈,瞪向老二媳妇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吃了。 老二媳妇傻呆呆的看着李老将军,为何,为何和她想得不一样,大哥不是应该暴怒,父亲也应大发雷霆,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父亲,儿子的下堂妻早已送回娘家。”老二淡淡的开了口,夫妻感情早已在刚刚被那下堂妻磨没,他现下对其只有恨,若不是她,李家怎能会如此不得安宁,想到此人生下的三个孩子,性子全都随了他们娘,一个个心机满满,哪有李家的风范,难道真的不是李家的种。 “明日给亲家去封信。”李老将军挥了挥手,让人把老二媳妇拖下去,免是看着碍眼。 “爹,我错了,我错了……”妇人被仆人拖下去,不停的叫着,叫着叫着却成了放声大笑,似颠狂,随即便被仆人用布巾塞住了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二人去祠堂旁的刑堂自行领罚。”祸起后院,两人都有责,事关长孙谪子,不能轻放,且老二更为严重,居然学会欺上瞒下,李老将军长叹一声。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老大对弟弟颇有怨言,此时却不能开口。老二则是一心想向大哥问清,大哥怎知孩子不是他的。 李菻善不知祖父的院子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待祖父过来时,正准备休息,“祖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若不然怎么会夜里过来。 李老将军坐稳之后,示意孙子坐到身边,只是看着孙子并没有开口,眼里透着满满的疼爱。李菻善见祖父如此,便想到父亲过来的事,难说父亲向祖父说了什么过份的话?还是关于他的? “祖父,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我撑得住。”李菻善不想祖父难做,心却渐凉,他的父母当真容不得他吗? 李老将军叹了品气,缓缓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李菻善听完后愕然,且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惊愕的表情,他居然是因为这些被父母弃之不管。 “你父亲已经知道错了,至于你能不能原谅他,祖父都会站在你这边。”李老将军起身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好好想想,莫要匆忙的决定,日后追悔莫及。”说完李老将军便离开了。李菻善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 李菻善一夜未能成眠,早起去祖父房中请安,只见三叔在。老三看着侄子,听说侄子手臂伤得挺深,今儿过来时,便带了他常用的外伤药。心中对侄子高看一眼,不管因为什么上的战场,以侄子的年纪,还从前锋小兵一路爬起来,且立战功归来,便值得敬佩。 “谢过三叔。”李菻善将伤药收好,恭敬万分。 “跟三叔客气什么。”老三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日后去军营,到三叔那坐坐,三叔没你爹的本事,却也能教你一些皮毛。” 李菻善再一次恭敬的道放,他以为三叔知道了昨天的事才会对他亲近,却不知李老三只知两位兄长挨打,却不晓得因何又被打,至于看侄子顺眼,是因其在战场上的实力。 第62章 清早起来, 王修晋打算进城一趟,他准备明天去湘城, 虽对于掌柜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要去城里的铺子交代几句, 顺道去一趟杂货铺, 请吴掌柜写个贴子之里的东西。放在上辈了, 去寻一位没见过的人办事, 若有中间人认识,也需要让中间人打个电话先联络一下,若是中间人能一同前去更好。在古代,王修晋不太懂得其中的道道, 为免让对方不喜,当要询问吴掌柜一番。 坐上牛车, 王修晋在考虑要不要买辆马车, 若只是往返铺子与家,牛车倒是可以,若是出远门,牛车便显得不如马车快, 盘算着手里的钱, 便准备进城之后,先去卖牲畜的地方转转, 还得给马配个好车架,一想到马车,王修晋便想到刚回村时被父亲穷大方送出的那辆, 不由得长叹一声,好在父亲知家中不由他做主,不轻易许人钱财物,不然他再能赚钱,怕也赶不上父亲败的速度。 挑选马,王修晋不是行家,也不敢显大眼,觉得自己眼光如何如何,把病马当好马的事,他是不会干的。转了一圈,倒是相中了两匹马。王修晋忙赶着回铺里,问问于掌柜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会相看。 王修晋倒是问对了人,于掌柜还真认识一位会相看牲畜的人,王修晋听后立刻请于掌柜帮忙走一趟,帮挑两匹马,不求有多名贵只求是没问题的。于掌柜乐了,“东家,在梧县就算想买名贵的马也买不到啊!” 想想也是,梧县大户人家是不少,看着也挺繁华,可到底不是大城,这么一想,更坚定了王修晋在大城开铺的想法。于掌柜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位看起来挺老实的汉子,王修晋打量对方一番,说是打量,其实是在看汉子头顶的标签,然后点了点头,此人面相与内在相符,是个实在的人。 进了门,于掌柜便开口,此人便是他的朋友,正好他朋友帮人相马,听了他的要求之后,便顺道帮订了两匹马。“东家要不要去看看?可何心意。” 王修晋还真不会看马,对他来说马除了颜色不同之外,长得都一个样。不过仍是跟了出去,见到铺子外由人牵着的两匹马,看起来不错。便让于掌柜给他的朋友拿辛苦费,汉子并不想收,他只是顺道,没费什么心思,哪里能收这个钱。王修晋却坚持要给钱,正巧着吴掌柜出来,王修晋也没与汉子多谈,便匆匆去寻吴掌柜。 汉子看向老友,“这可如何是好。” “东家给你,你就拿着。”于掌柜知朋友的家境,心想东家是好人,若是他人,怕是会贪下此等的便宜。 汉子乐呵呵的收下钱,再三要老友帮忙给他们东家道谢,才转身离开粮铺。 杂货铺里,王修晋把他寻吴掌柜的原由说了一遍,吴掌柜盯着王修晋看了半晌,然后哈哈大笑,“你一个小孩子成天就是想得太多,哪里需要什么贴子,直接去了就是。” 王修晋相当不解,怎么就成了他想得多,古人不是很讲究礼数的吗?他要注意这些反成了多余? “小小年纪,便想着有的没的,你去的铺子,又不是掌柜的家里,哪里用得着如此小心。”吴掌柜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替王修晋有些难过,正是讨人嫌的年纪,却如此老成,事事小心。 “如此,我便放心了。”虽然心里仍有些担忧,但在掌柜的再三保证之下,王修晋也只能点点头。 从杂货铺出来,又去了一趟木匠的铺子,想打套车,也是赶巧,铺子里有一套现成的,订车的人只付了定金,待车打完后却不满意正闹着让铺子的人退钱,把铺子的东家愁得不行,车是他用上好的木料打的,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对方说不要就不要,让铺子的东家恨得不行,心中又后悔当初怎么没去衙门立个字据,今儿也能免了些损失。 王修晋见到车,觉得还不错,问明价后觉得贵,那正闹着退钱的人,立刻向王修晋推销起来,说这车如何如何的好,料子如何如何的贵,王修晋看着对方,淡淡的吐出一句,“既然这么好,你为何要退。” 对方立刻被咽住,甩了甩袖子,“去去去,小孩莫在这里胡闹。” “刚刚劝我买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小孩子?”王修晋小声的嘀咕着,他是有心想买,却着实觉得车的高价太贵,倒不是他拿不出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 “小兄弟,若是出远门,此车确是舒服,若是近边的用,只需订个简单些的便可。”铺子的东家是个实诚的人。“且这车确实不高,我只是收回本钱之余小赚一些手工钱。” 王修晋想着要去的地方,又想到大哥若是此次能侥幸过了,便要进京赶考,算得长途跋涉。“再让一些,我便订下。” “我说小孩,你有钱吗?”被小孩子咽住觉得失了面子的那人,听到王修晋的话,立马转个身看了过来,“你当得了主吗?” “你即不要此车,要与不要便是我和掌柜之间的事,我做不做得主,与你何干?”王修晋说完之后不再理那人,只是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想了想咬了咬让了几两。王修晋点头应下,“我与你去衙门定契,然后你拿着契去王家粮铺取钱便是。” “你可是王家粮铺的东家?”梧县上下谁不知王家粮铺的东家是个小孩,这会儿对方让他去粮铺取钱,掌柜的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只是个跑腿的,非是什么东家,还请掌柜的派人把车送到粮铺。”王修晋拱了拱手,刚刚还跳着要退车的男人立马不干了,非吵着此车是他的。王修晋只是看向掌柜的,掌柜的看向那男人,心里着急,好不容易有人买车,真若是这么把人放走了,男人又说不要,车就砸手上了。 “小孩,这车是我的,待我付了钱,再转手卖给你,不过刚刚的那个价可不行,得再添上一些。” 呵,赶情是把他当冤大头啊!王修晋连理都没理转身就走,他准备去布铺扯些粗布,再买些棉花回去,做软垫铺在车里。王修晋相信他走以后,那男人绝对不会付钱的。 王修晋所想不假,待他再回到木匠的铺子,那男人早早就走了,掌柜这次长了心,和对方去衙门立了字据,只是回来之后却是发愁,又恨那人吓走了原本想买车的人。见王修晋又回来,掌柜的差点没落下泪泪,上好的木料做出来的东西,旁人轻易不会买。 王修晋要了车的尺寸,又和掌柜的去立了字据,当时就付了钱,不过车,他却没让对方送到粮铺,而是说明日会有人迁马过来挂车。掌柜因卖出了车正高兴,王修晋提出的要求立马应下,还主动开口绝对不往外传。 在城里转了一天,王修晋回到村里,便已是下午,不少人在外面晒着太阳扯着家常,有人见到王修晋,便问怎么没带着王举业。王修晋不知这些人打着什么算盘,“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便让举业家去了。”当真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听到王修晋的话,都认定王修晋是不要王举业跟着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村长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忙去问曾孙是怎么回来,王举业一脸的迷茫,“小叔让我回家休息几天,他说他要去湘城,若我不愿意跟着去,就在家里休息,待他回来之后,再去寻他。” “你个傻子,为什么不跟着去!”村长气得不行,“以往添丁去哪里,就算不带着你,也没说不让在他们家呆着。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村长以为王修晋是因他三儿家里的事,连着对他也有些不满,便想把举业送回来。村长清楚,村里多少人盯着举业的活计,如今听着曾孙不争气,心里的火便往上窜。 “我,我想娘了。”王举业委屈,小声的开了口。 “你……”村长指着曾孙,不知说什么好,“晚上你就收拾收拾去你小叔那,晚天跟着去湘城,从湘城回来之后,再回来看你爹娘也不晚。” 王举业哪里见过曾祖生这么大的气,委屈的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村长见曾孙这般,心里也有些难受,更是恨惹事的老三一家。王举业的爹娘看着,对儿子心疼得不行,也舍不得孩子,却是不敢违背长辈意思,只能默默的给儿子打点一番,在长辈离开之后,又是哄又是劝的说了两句,“你说,祖父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咱儿子现在弄得跟小厮似的。”王举业的娘心疼儿子,对祖父的行为心中有些不痛快。 “祖父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还能害咱儿子不成。”做爹的心里也不痛快,却不能多说。 第63章 王家大宅里, 王修晋看着像是哭过的王举业觉得奇怪,怎么还哭着回来的, 难道说在家里受欺负了?可不应该啊!难道说?王修晋向王举业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边, “家里出了什么事?” 王举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满脸的委屈。 “说吧!是怎么回事!”王修晋懒得猜, 今天在城里跑了一天, 着实是累着了,明天还要起早进城,再去湘城,他想早点休息。 “大家说你想打发我回家。”王举业从家里出来, 带着小包往小叔家走,便听到不少明着暗着盘问的话, 无不是问他都被打发回家了, 怎么还上赶着去找添丁。再联想曾祖父突然发脾气,王举业当真以为他不被小叔喜欢。 王修晋恍然,难怪回村时那些人问王举业的事,合着都以为他把人赶回去了。“放心吧!既然应下, 只要你不犯错, 便不会把你赶回去。再说了,村里的小孩, 我也就与你熟,虽说差着辈,我也忙着操持铺子, 但也需要个玩伴不是。”王修晋说完之后,拍了拍王举业的肩膀,“既然回来了,就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去湘城,早点去睡吧!” 得了小叔的保证,王举业心情大好,他跟小叔相处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也喜欢住在小叔这,可到底还是年龄小,总想着家中的父母,但他也明白,小叔待他再好,他也不能提出让爹娘到小叔家里来住的要求。美滋滋的抱着包袱,去了自己的房间,王举业想着身上有多少钱,到了湘城之后,给爹娘带些什么东西好。 京城将军府,李菻善给祖父请安,本想等三叔走后,跟祖父言今日进宫的事,哪想三叔迟迟不动,李菻善也不好早过三叔离开。老三不走的原因就是想问问两位兄长是怎么了,昨儿他倒是听到了一些言语,说大哥冲进二哥的院子,把人打了,胚体怎么回来,因他回来的晚,大哥二哥都在刑堂,他不好过去。大哥昨儿才归家,怎么进了家门,便把二哥打了,他不信其中没有隐情。 昨儿晚上的事,李菻善已经知道,听到三叔向祖父问起,实不想再听一次,便看向祖父。李老将军便冲着孙儿挥手,让他先离开。老三见父亲的动作,更认定心中猜测,又想难不成起因是李菻善?待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老三身体僵了僵,他不信他媳妇没参与进去,他媳妇一向和二嫂关系不错,以前因大嫂对侄子的态度,他挺看不上大嫂的,哪想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大嫂误信高人是她对二嫂的信任,也是她本身对孩子没有骨肉之情。可不管是哪一个,亏得菻善没事,若不然便是谋士嫡长孙的大罪。 老三越想越觉得媳妇很有可能也参了一脚,只是没有证据,脸色十分的不好,想到夫妻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若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事有轻重,若她真参了一脚,那他便不能留她,李家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在。 “老三,你二哥刚休了妻,你大嫂还在祠堂关着,你若是再弄出个什么动静,李家可真就不安宁了。”李老将军怎么可能看不出儿子想什么,“且先看看,若她能安分,便留着吧!总归要为孩子想想,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是改为妾,还是送上休书,由你决定。” 老三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然后才点了点头。父亲说得有理,但他仍要敲打一番。“大哥和二哥那里,我晚些再过去看看。”现在两人应是在养伤,他就不过去惹眼了。 “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李老将军挥了挥手,让三儿出去,心里不由得叹到,老了老了,府里还弄得乌烟瘴气,当初给三儿子挑媳妇时,也都挺认真的,怎么就看走了眼。李老将军缓缓起身,出了屋子,往孙子的院子走,之前看着孙子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老三一路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之后,便将下人全都出去,指了着身边的椅子让媳妇坐下,待人坐下后,老三盯着媳妇看,直到把人看得坐立不安,老三才缓缓开了口,“二嫂给大嫂请高人的事,你可知情?” “知……什么高人?”老三媳妇开口之后便觉不好,立刻改了口,可仍是让老三听了出来。 “果然是知道的。”老三眯起眼睛看着媳妇,老三媳妇被盯得混身泛冷,整个人都僵着,心里不停的自扇嘴巴,这张破嘴,那么快做什么!老三媳妇不敢去想大嫂被关祠堂,二嫂被休,她能打理将军府的好事,之前大嫂闹侄子去参军的事,二嫂被休,她也被爹教训了,别看老爷子主外,可对内宅之事,也是尽握掌中,只要老爷子在一天,她就不敢奢侈能够掌管内宅之事。 老三媳妇以为夫君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只是用非常平淡的声音,越是平静,反倒让她越不安。想到二嫂的休书,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看向夫君,怕他开口说出心中猜想,可夫君不开口,更让她心如提了十几桶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 “你收拾些衣物回娘家住些日子吧!”老三没提休书的事,现下不是写休书的时候,把人送回娘家,他是不会出面送,让她在娘家好好想想。 “相公,我错了,你别让我走,别不要我。”老三媳妇吓得不行,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扯着相公的裤子,她若回了娘家,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三没有应声,媳妇娘家是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别看媳妇进了将军府,但在媳妇娘家看来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指望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只盼着她能老实安分的在将军府里生活,不惹事端,给娘家蒙羞,现下送出去,时间长不接,娘家必是会心疑,他能想到大舅哥们知道事因后的反应,只盼着经了此事,媳妇真能做到老实安分且守本。 李老将军到了孙子的院子,便见孙子换好了衣服,似乎要出门的样子,想到昨儿孙子有提起皇子到城门相迎之事,李老将军再一次考虑支持皇子登大位的想法。李菻善向爷爷行礼,讲清自己要进宫见皇子,李老将军点了点头,如今孙儿也是有军功在身,虽官不高,却也不能如以前那般,把早就给孙儿准备好的令递了过去。 李菻善再一次向祖父行礼,带着令便准备出发。李老将军看着经了战争的长孙,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却要受这么多的委屈,如今长大了。 在大门口,李菻善见到脸色不太好的三叔,行了礼便上了门外给他备好的轿子,以他现在的品级也就只能做轿子,想要升策马城中,想都不要想。老三随口问了一句门守,菻善是去哪?门守也没隐瞒,“孙少爷是要进宫。”老三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想当初谁会想到那位会受皇上的重视,如今却是成了朝臣想攀都攀不上的人,除了和菻善走得近外,不见此子与哪位大臣接触,或许也因此让家中那几位眼热。摇了摇头,当初他也不见得对侄子有过多的关心,现在又想这些有何用。 李菻善还不等进宫,便遇到了早早出来候着的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跟着小太监进了宫,一路上小太监说了不少讨好的话,李菻善心下奇怪,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皇子见到李菻善,还不等对方行礼,便将人扶起,想着李菻善的遭遇,皇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以为回京之后,便能立刻着手办的事,因为李菻善不再而一拖再拖,一想到李菻善母亲,皇子恨不得直接赏条白绫,怎么有不疼自己骨肉的娘。 皇子原本想问李家是怎么处理的,后又怕触了李菻善的心伤,便问起战场的事。皇子没亲临过战场,总听着战报胜了啊,感觉不到战场上的惨烈。李菻善非常平静的讲着他进入军营后的生活,没有夸大,也没有述委屈,却直白的让皇子认清,他以为的战场和真实的并不一样,在战争就有伤残,有死亡,不是两人打架,打打便收手。战争是残酷的,生命的流逝因战争而成为数字。 第22节 皇子沉默着,他觉得应该为那些永远留在边关的士兵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做什么。 “皇上驾到!”院子外传太监喊唱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沉默,李菻善有些后悔给皇子讲那么沉重的事,可他觉得皇子应该知道。 两人起身,李菻善躬着身子退到皇子身后数后之距,头不敢抬,待看到明黄的下摆,李菻善忙行跪拜大礼。 “起了吧!”天子稳坐在首位,看向李菻善,果真是将门无犬子,小小年纪出了边关,便能立下战功,日后必成大将。李老将军后继有人。 第64章 皇子的院子里, 李菻善躬着身子不敢乱动,他没想到皇上会到皇子的院子来, 没去军营之前,他天天进宫, 也不见皇上来过几次, 就那么一次还因新粮之事而把他传到了御书房, 这次遇到皇上, 不知是好是坏。李菻善心底忐忑,不知当如何是好,只能努力缩小存在感。 天子下了朝原本是想要去御书房,听身边的亲随讲, 今儿早皇儿便派身边人去门外候着,似乎要等什么人。天子便过来看看儿子, 见到儿子院子里的李菻善, 天子在心里点头,同时也把之前在他耳边嚼舌根的太监记下。天子见到皇儿,便想去之前半年皇儿一直在外,虽说回京已经有段时间, 也日日向他请安, 他却没过多问询皇儿在宫外的生活,怕是一些人以为他对皇儿不如以前重视, 才有了今日之事。 看来,他对身边的人太信任了,若不然怎么会轻易的怀疑皇儿, 就皇儿的性子,哪里会结交什么党羽。若想结交也不会等到现在。之前有很多的机会,不全都被皇儿拒绝了。天子扫了之前多舌的那位,然后开了口,“出去玩了大半年,该收收心了。” “父皇,儿子想在京城要一块地。”回来这段时间,皇子一直为李菻善担忧,顺便也有考察京城地貌,寻到几块适合王修晋提过的建房处。 “要地?”天子奇怪的看儿子一眼,难不成皇儿想搬出去建府不成? “儿子有想要……”皇子的话还没讲完,天子挥了挥手,让跟着他过来的人都退出去。皇子有些奇怪,倒也向李菻善挥了挥手。李菻善要跟着退出屋里,却被天子叫住,“你且留着,朕有话问你。” “皇上!”见李菻善被留下,皇子身边的太监有些担忧的跪地,希望皇上能改变决定,李菻善到底虽不够入朝列,却也是武官,他若是有不轨之心,皇上身边再没个人,可如何是好。 “出去!”天子冷冷的看向跪下的太监。 太监打了个激灵,还不等再开口,另两位便将人拖了出去。“你想作死别拖累咱家。” “父皇?”皇子觉得奇怪,他当真没往深了想,更不会去思考李菻善会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皇儿刚刚要说什么继续说便是。”皇上看着儿子一双茫然的眸子,略有些头疼,这样的人当真不适合大统。 “儿子有一赚钱的法子,需要一块不小的地方。”皇子不再去想那个被拖出去太监的事,把王修晋当初给他讲的那番话转过来,套用官话又讲了一下,听得天子频频点头。 “当真能建出三层以上的房子?”天子虽是用疑惑的话语,可心里已经有了肯定。 “当真,儿子亲眼所见,房子十分坚固,壮汉全力连续挥重锺数下,才见有裂痕。”皇子想起王修晋家的房子越想越觉得应该快些动工,现在不适合建房,但至少也要把地圈了,地基可以挖了,铁柱可以提前订做出来,待明年开春之后便立刻开建,在春闱前说不定就能建完几处,待廷试后,高中留京之辈,便是他主要卖房对象。 天子听着新奇,觉得那墙虽不如石叄城墙般坚不可摧,却也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要好很多,若能推至边关,那里的百姓也不至于日日忧心贼人能破墙而入。“建房所需钱几何?”天子觉得建这样的房子怕是会很贵。 “ 除去铁柱的费用,所需并不多,不及砖价一半。至于铁柱,东京是何价,儿子现下还不清楚。”皇子一边说一边比划铁所需铁柱的粗细,还有在盖房时,如何让铁柱成为铁架,努力说服父皇把地分给他。 “地不能白给你。”天子看向儿子,“朕给你划两片地,一处给朕弄个园子,一处归你所用,且朕要纯利四成。” 皇子快速开盘算一番利润,觉得分四成给父皇,他基本没得赚,投入的太大,且房子现在还不知能不能卖出去,但他又不敢拒绝父皇,怕拒绝之后一块地都拿不到,咬了咬牙,皇子应下,王修晋说过压力越大,动力才越大,虽然他还没搞明白何为压力,何为动力。 送走天子,皇子立刻和李菻善研究起圈地之事,按着皇子的意思是两边同时开工,父皇要的园子可以慢慢弄,另一边要卖给廷试后留京学子的房子就不能慢,他需要快些赚钱,而且赚更多的钱,记得王修晋有房子可以按平数卖,这个平要怎么解释,当时他怎么就没细问问,还有给父皇的园子,要如何建才能让父皇喜欢。 李菻善直到现在才听明白,皇子出京是去寻王修晋,因王修晋用新的法子建了特别的房子,且还给皇子赚钱的招,只是皇子没有问明,“不如派人去一趟,与王小公子细谈。” 皇子想亲自再去一趟,但是地刚弄到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虽说不用他去奔波,他却不能离开。至于派谁去,他便要好好想想,身边的亲随,皇子没有几个信得过。能信之人,在京中之事,还需他们行走,这会儿皇子才发现他没有多少能用之人。看向李菻善,皇子犹豫要不要让他替自己跑一趟,可想到李菻善刚从边关归来,再他去湘城,略有些不近人情,想想便摇后,随后想到一人可用,皇子决定向父皇借人。四成的利,哪那么好拿。 李菻善从宫中归家,有些失落不能替皇子去一趟湘城,但也能明白皇子留他在京的用意,一来他刚从边关归来,二来便是皇子在京城之中能用之人太少,此事可大可小,虽可用皇上的名头,却仍有可能出现不长眼睛的人,建房之事,在小的村庄或许是上下嘴皮动一动,便能很容易办成的事,在京中却非常麻烦。 回到家里,李菻善便把今天在皇子的院子里见到皇上的事与祖父讲了一遍,李老将军听完之后,脸色发黑。李菻善没经太多世事或许不明其中之事,但李老将军经了太多的事,怎么可能会不明那太监是何意,居然向皇上暗示他孙儿有反心,孙儿在宫中便代表李家,暗示他孙儿,就不是说他不忠,李老将军何时受过此等的污蔑,脸气得发黑。 李家向来忠君,从不留兵符,虽世代为武将,靠得全是自身的本事,便是如此,也能让人将屎盆扣在头上,他不知那太监背后是何人,但李家从此后决定站在四皇子这边,扶其直上。 湘城梧县,城门刚刚打开,便有一辆牛车进了城,刘管家坐在牛车里听着小少爷的嘱托,他进王家没几天,却已经摸清了主家的事,心中虽奇怪,却知什么能问,什么能说的道理。跟着刘管家进城的还有三名家仆,王修晋让刘管家进城,一是认认铺子的门,二是去采购些东西,现在家里是有些钱,但也不能由着人败了去,现在这些人看着都是好的,可谁能保证以后的事。 先去了铺子,于掌柜和刘管家做了一番介绍,然后便让仆人牵头两匹马,拿着昨天卖车的那个掌柜给写的字据去装车,他和王举业去城门外等。王修晋这般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昨儿原本那订车的男人头顶上写着“地痞无赖”四个大字,他如此这为,便是想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待仆人赶着马车出来,两人爬上车后,便一路向湘城驶去。路上王修晋问仆人,取马车时可遇到什么人,仆人应言有遇到一尖嘴猴腮之人,问他花多少钱买的车。王修晋心想还真被他猜着了,便问仆人是怎么回答的。 “小的说是替主家取家,钱花多少不清楚。那人又问我主家是哪家,他喜这车,想要问问价,若是不多,他便也去订一辆。小的见他的长相便不喜,便没说实话,说小的主家不在此处,只是打此路过,因原本的车出了问题,才换辆新车。小的特意去客栈转了一圈,然后才出的城。” “是个机灵的。”王修晋点了点头,便缩回车里,车内很宽敞,并排能躺三成年人,现下里面倒是有三人,不过是一名换着赶家的家仆,余下便是他和举业。 王举业头一次坐这么宽敞的马车,兴奋得不得了,四处看看摸摸。王修晋侧靠着软垫闭上眼睛休息,此去湘城需一天的时间,希望路好走些,不然再防震的车,也能把人颠得散了架子。 坐车时间久了,王举业没了初始的兴奋,因路颠簸,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不停的问赶车的仆人什么时候能到湘城。仆人不停的说着几时能到湘城,王举业每每听到答案,便垂头丧气,居然才行了一个时辰。见到小叔叔似乎睡着了,王举业越想越委屈,村里那些人真坏,小叔叔就没想不要他,那些人偏偏挑事,真是太坏了。 第65章 一路颠簸到了湘城, 王修晋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路让他想到一家人从京城回来时的感觉, 望向京城的方向,他对京城很纠结, 对初到这个时代的府宅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王修晋有理想, 却没有那种强烈的一定要把以前那个宅子买回来的想法。 “小叔在看什么?”早一步下了马车的王举业回头, 未见小叔抬步,便开口问了一句。 “在想大哥会不会进京赶考。”王修晋收回神,迈步往杂货铺走。 王举业看了看刚刚王修晋所看和方向,挠了挠头, 大叔叔进京赶考,小叔叔怎么往南边看?不解的王举业心里奇怪, 却没有问出口。若是当真开口讲出来, 不知没分出南北的王修晋会做何反应。 进了铺子,王修晋见到掌柜,问明兄长的住处后,再三表示要请掌柜吃顿饭, 以感激掌柜对他大哥的照顾。掌柜被王修晋小大人般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 “小友到湘城来,自当长兄为小友接风, 哪能让小友请客,不然明日小友再请长兄,今日必应长兄请。” 王修晋没反对, 随掌柜去附近的酒楼随意的吃些东西。掌柜本想多点几道,却被王修晋拦下,三人能吃多少,便点多少,万不可多点,经了末世,王修晋对浪费粮食,非常痛恨,小时在王府他是没有办法,现在他当家,自然不能再让浪费之事再出现。 掌柜对王修晋了解不如吴掌柜多,他只知王修晋的父亲是前宰相,他在梧县开了个粮铺,弄出什么蟹田米,至于更多,东家没告诉他,他也就不会多问,至于吴掌柜与东家往来的信件,他不曾翻看过,只是从吴掌柜给他的信件里知道一些。掌柜对王修晋的印象倒是不错,不似那些浪荡子,只知败家,每餐必点一桌,吃的却不多,浪费的何止是钱财。 因桌上有两小孩,掌柜没有点酒,一顿纯吃饭的饭局,让掌柜吃得十分惬意。在餐馆门口道别,定下明日吃饭的时间,王修晋方上了马车,去寻大哥所住之处。 掌柜给王修柏安排的地方非常好找,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宅子,宅子里有一老仆,是掌柜安排给王修柏烧热水的。王修柏听老仆讲外面有一位自称是他弟弟的人找来,立刻进出屋子,直奔大门,见外面华丽的马车,吓了一跳,待见到马车边的弟弟,王修柏才松了口气,因礼节,王修柏在弟弟面前几步停下,望着似乎长高些的弟弟,王修柏想念之情不断往出涌。“弟出来,家里可安排好了?”虽是问话,王修柏却是知弟弟肯定安排妥当才来。 王修晋点了点头,让随同前来的仆人把马车赶进院子,随即带着王举业跟在大哥的身后往屋里走,“前些日,请了位管家和几位家仆。这次过来,便是送一位过来,给兄长做小厮。”王修晋指了指正在柱马的那人,“是个机灵的,还识些字。” 王修柏看向仆人,又看向弟弟,心中长叹,他日若他有能耐,定不能负弟弟今日操劳之苦。 王举业好奇的看了看院子,又把他和小叔的包裹从车里拿出来。仆人柱好马后,立刻去整理屋子,供两位少爷晚上住。王修晋随大哥进了专用来他读书的屋子,随便问了几句,听后天便要应考,王举业拍了拍额头,他怎么把考试的日子给忘记了。原本想着后天就返回梧县的王修晋决定等到大哥考完后再回去。至于放榜的事,就让大哥在这边等着吧!顺便可以结交一些友人。 到了湘城的第二天,王修晋依约去见杂货铺的掌柜,原本昨日定好今日大哥也一同前来,但因明日便是应考之日,便让大哥在家吃,以免在外吃不干净出现拉肚子的情况。掌柜能理解王修柏失约的原由,并送上一支好笔。王修晋代兄长谢过,两人客客气气的吃了顿饭,王修晋决定送赵四哥份特殊干粮的方法,说是特殊干粮,其实就是饼干。 在酒楼与掌柜分开后,王修晋便带着王举业和仆人去官牙办事的地方,他想在此寻处好铺子,自然不能挨家铺子去问,“你家铺子兑不兑”,敢去问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处处高人一等的有强大后台的人。前者轻的被人轰出来,重则要挨上顿打。而后者,对方要么低头把铺子送上,要么不畏强权,至于下场,还真不好说。 湘城的官牙不少,却不是所有官牙都是好样的,至少王修晋见到的六位官牙里,就有三人喜欢夸大且两边吃回扣,这三人,王修晋都不考虑,哪怕据说三人在湘城十分有名。在另外的三人中选中了一位,王修晋便走了过去,把自己想凭铺子的要求讲了一下。 官牙非常认真的给王修晋分析了湘城内条知名的,两边都是商铺的繁华街,并且说出哪来街有多少粮铺,顺便把粮铺的东家是何人,性情如何都细数了一番,给出意见在哪里置铺最恰当。 王修晋听得很认真,大城与小城自是不同,若没个背景,想要一进入此城的市场,便能扎根是不太可能的。铺子可以先买下来,然后租出去,待他家的蟹田米在整个湘城都打开市场,再迁至湘城,也可。 官牙带着王修晋走了几圈,王修晋相中的两处铺子,价钱却相当的高,官牙见王修晋一脸深思,倒也没催,更没在一旁说哪个能日进斗金之类的夸张之语。王修晋盘算手里的钱,此行他并没带太多的钱,买一处铺子倒不难,可若两处都买,就不够了。王修晋眯起眼睛,随后又露出笑意,“若两处都买下,不知能不能压压价,此次出行并无未带足银两,还请让一些,在下便从友人处均一些补上。” 两处都买下,王修晋并不打算都自用,一处是自然是供日后粮铺在此开铺之用,另一处王修晋便打算写长姐的名,为日后的嫁妆。 “小公子,这两处铺子,都是上好的地方,我给的价已是最低,不能再让。”官牙见多了讲价的事,且他当真没有高要价,此价已到了最底,若再还价,他便要劝对方只买一处了。 王修晋没再开口讲价,而是思考若开口向杂货铺掌柜借钱,对方能不能借他。在湘城,他能借钱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了,王修晋有些后悔出门没带些银票。让官牙把两处铺子给他留下,他去去就回。王举业早在王修晋看铺子的时候,被打发回家,帮王修晋看着大叔读书,王举业只知小叔要买铺子,却不知小叔晚上回到家时,身上背着债。 杂货铺掌柜听王修晋借钱,未多想便应下,若不是王修晋坚持立了字据,掌柜连欠条都没打算要。买下两处铺子,王修晋心情奇好。 湘城的第三天,王修晋送长兄进考场,看着监考的衙役,利索的动作,王修柏还是偷偷的塞了些钱过去,衙役心领神会的给王修柏安排了一处方向还不错的屋子,至少每天能见着太阳,而之后几天的饭菜也比旁人多了些。 一连三日,这次王修柏出来,没有上次那么吓人,屋子朝阳,晚上虽阴凉了些,但白天至少级晒到太阳,且饭菜也比梧县时多,味道虽不怎么样,却能让人吃饱。王修晋接了大哥之后,多留了一日,便赶回了梧县家中。休息了一天后,才坐着牛车进了城,给吴掌柜送欠湘城杂货铺掌柜的钱。 在城里买了些东西,好巧不巧的又遇到了上次买车时的那男人,男人依旧尖嘴猴腮的样子,头顶上却标着一串红色的赤字,欠堵债xx两。男人见到王修晋时,眼底闪过精光,他不清楚这小孩到底是不是粮铺的东家,甭管是不是都是有钱的主,要不然也不会开口就要买车,说什么替主家分忧,再大气的主家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做主买车,真把他当傻子,这点事还看不明白。想到小孩子有钱,男人便打起了抢钱的主意。 男人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可自从迷上赌后,家中良田家产都被他变卖,连媳妇孩子都被卖了,倒是老母亲没被他卖了,不是他不想卖,而是老母亲被他大哥一家接了去,他没有机会得逞。男人的大哥一家都被他烦得不行,每次去开口便是借钱,气得大哥开始还动手揍人,后来干脆搬家离去,让弟弟寻不到人。之所以这般生气,只因男人被打之后,便讨要看伤买药的钱,大哥起初见弟弟被打得太狠,心里也起愧疚之心,便给些钱,哪想弟弟拿着钱又去赌。 没了大哥一家可要钱,男人便坑蒙拐骗无所不干,赚点钱便去赌,这会儿见到有钱的小孩一人在集市里转,立刻起了歹念。 第66章 对上男人的视线, 王修晋再一次看到男人头顶上文字的变化,还有男人那双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不怀好意思的视线。王修晋眯起眼睛, 在古代生活了几年,让他差点忘记了前世混末世时的感觉, 却在此人身上感受到浓烈的危险气息, 那种小命危矣的感觉, 让他非常不舒服, 让他非常不舒服,也没了继续逛集市的心情。 转身离开集市,王修晋并没有回粮铺,而是去了衙门, 没多久便出了衙门。王修晋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想到之前那男人的眼神, 王修晋强下心里的恶心感, 往城门处走。男人一路紧紧跟在其后,男人太过专注跟着王修晋,并未注意到,在王修晋离开衙门没多久, 后面便跟上三名衙役。 出了城门, 便找到仆人柱牛车的地方,王修晋匆匆立刻冲上牛车, 一路被人盯着的恶心感,让他忍无可忍。仆人以为小少爷是走累了,还慢悠悠的解着麻绳, 感觉有人走过来,也没多在意,这里柱了不少牛车,许是哪个赶车的过来,只感觉耳边生风时,才觉不对,忙蹲下身体,抱住对方的腿,“小少爷快跑!” 王修晋没想到那男人胆大到在城门附近就敢动手,忙跳下马车,手里拿着仆人赶牛车时用的木鞭,冲着男人便挥了去,小脸绷得紧紧的,再一次因自己的年龄与身高而郁闷,心里不停的祈祷县令派人跟他去划地的衙役能快些出现。 “还真是位少爷,你定是那粮铺的少东家,乖乖的把钱拿出来,勉得遭罪。”男人一把抓住王修晋挥过来的木鞭,一个用力木鞭最细的地方被折断。王修晋抽回被折断的木鞭,没有开口应声,也不再去抽人,而是改去抽牛,“小李躲开。”王修晋的声音非常的沉稳。牛被打木条打了一下,与平时受力不一样,自然觉得不舒服,当更重的第二下落身后,牛不满的喷了鼻响。 “小少爷不可。”起先仆人还未反应小少爷是要做何,而当牛喷鼻响后,仆人立刻明白了,小少爷这是想要激怒牛,让牛去攻击那男人,若小少爷在平地上还好,可,可,可小少爷是在牛车上,若牛发起狂,小少爷受了伤可怎么办。 仆人冲向男人,挥出拳头,不行不能让小少爷受伤,一边打一边向小少爷吼“少爷,这里离城门进,愉去叫守城的官兵。” 王修晋被仆人吼得了一愣,他怎么忘记了这一茬,扔下鞭子便冲城门跑去,仆人并不是男人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即便是这样,仆人仍死死的抱住男人,不能让他去追小少爷。王修晋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引起了正在与守城官兵扯皮的衙役的注意,三名衙役冲出城门,便看到王修晋向城门跑,因王修晋算得上是衙门的常客,三人自是认识这位粮铺的东家。 “王小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衙役身上可是配着刀,王修晋扯着一人往牛车那边跑,“快,有人想要抢劫我,被我家仆人拼死拦着。” 三名衙役脚下生风,一人将王修晋抱起,王修晋十分别扭,却没敢乱动,几步冲到牛车前,三人几下便将那男人扣下,“怎么又是你!”衙役看清对方的样貌之后,不由得皱眉,从其开口的话和语气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对方,且还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而见到。 王修晋被放下后,立刻冲到仆人身边,“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照实讲来,衙役大哥定会帮你做主。”王修晋说完背对衙役冲着仆人挤了下眼睛,仆人这会儿十分机灵,立刻领会了少爷的意思,不停的哎哟哎哟的直叫。 此事扯上王修晋,衙役自不敢私下做主,城里普通百姓或许只知王修晋是粮铺的东家,可他们在衙门里做事的人却知道的更多,除去王修晋父亲的背景之外,王修晋可还与当朝李老将军家有亲,若他在梧县出了事,一旦传进京城,不管是因何由,梧县上下必会得不到什么好,迁怒都是小事。 把男人捆了又捆,衙役请王修晋随同一起去衙门,王修晋扶着仆人上了牛车,“我家仆人受了重伤,需寻大夫诊治,我先送他去寻大夫,然后再去衙门。” 衙役听后也没多言,原本跑一趟腿划个地的轻巧事,却变成了抓人,还是个没什么油水的人,衙役推了推男人,“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你都敢招惹。” 王修晋把人送到常去的那家药铺,寻了大夫为仆人诊治一番,说明原因后,大夫非常靠谱的开了一张非常昂贵的药方,私下又另开了一张。王修晋拱手向大夫道谢,大夫摇了摇手,心底对王修晋更添几分好感。可不是哪个主家都会如此对待仆人,王家的小公子是个厚道的人。 王修晋拿着大夫开的方子往衙门赶,他定要让那人得不到好,最好能在牢里关一辈子。在药铺时,王修晋便请人替他跑了一趟腿,去粮铺一趟。于掌柜接到东家差点被人抢了的消息,把于掌柜吓得不行,接连的追问东家可有受伤,当听说是仆人伤了之后,于掌柜放了心,但仍不停的骂那个不长眼睛的人。把店交给小伙计,又跑到隔壁让吴掌柜的照顾一下,哪想吴掌柜听说之后,非要跟他一起去衙门。 两人疾步前行,赶到衙门口的时候,王修晋刚好也到了,吴掌柜比于掌柜直接,半蹲在王修晋面前,上下打量,然后起身又绕着王修晋转了一圈,之后才开口,“可有伤到?” “没伤到,倒是吓着了,现在心仍不安,晚上怕是要做恶梦。”王修晋拍了拍胸脯,“举业怎没和于掌柜一起过来?” “刚刚听了消息之后,便冲了出去。我以为他去寻东家。”于掌柜这会儿有些担忧,“我去寻寻。” “劳烦于掌柜。”王修晋有些担忧,把药铺的位置讲了一下,王举业很有可能去药铺寻他。吴掌柜不动,他要陪王修晋进衙门,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抢王修晋。 进了衙门,县令已经换上朝服端坐在大堂之上,男人被押解在地,见男人一脸全然不在意的表情,王修晋心里的火便往上升,今天他失算了,千算万算,忘记算了衙役办差时也会闲扯皮,好在仆人没伤及性命,不然他怕心更难安。 王修晋沉着脸,立于堂上,拱手向县令行礼。“大人,小民要告他,抢他人钱财,伤他人性命!” 王举业知小叔平时常去的药铺是哪家,便冲了进去,见到看似伤得不轻的仆人,一脸的气愤,问了小叔可有受伤后,又问明牛车在哪里后,王举业驾着牛车便往王村冲,他只比王修晋大了一岁,胆子却是壮,好在牛老实,一直冲回王村小叔家,对着大门便是一顿猛敲,敲开之后,便推开开门的门守,直往里冲,好在门守认得王举业,见门外的牛车,门守直摇头,再看牛鞭,门守吓了一跳,忙再看牛,心惊,这孩子是怎么把牛车赶回来了,这牛没撂蹶子,算王举业点子正。 “六爷爷,六爷爷!”王举业进奔进主屋寻人。 王涣之正负手而立看他最新写的字,越看越觉得不错,想起还家时,有人批他字不好的事,王涣之愤恨的哼了一声,说他字不好的,眼神必是不好。待听到王举业的声音,王涣之眉头皱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叔叔被抢,受伤,县衙!”王举业吞了吞口水,因为一路的紧张,王举业话都说不清,不停的喘着粗气。 “什么!”王涣之拔高了声音,“待我更衣进城。”王涣之板着张脸,扔下一句话便提步离开书房。王举业张了张嘴,他的话还没说完,不过怎么觉得六爷爷和平时不太一样? 王涣之很快换了一身衣服,让王举业带路,又着一位仆人赶车。在此之前,院子里对待老爷恭敬有之,其他却没有,甚至还会生出一些瞧不上的感觉,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却是没有人敢说出口,私下闲聊也不会说。这会儿见到老爷摆出威严,一个个心生畏惧。 第23节 门守哪里还能再让那牛拉车,忙跟人讲换马车,待王涣之带着王举业出大门时,马车已经套好,仆人扶着王涣之上车,王举业缩在一边,心里不停在想,若是六爷爷知道小叔叔没事,受伤的是仆人,会不会拿戒尺打他的手板。 马车的速远比牛车快得多,进城时,也没受阻,马车直接赶到了街门口,王涣之率先下了车,整了整衣袍,然后迈着大步进了县衙。王涣之气势非常大,面色发黑,让看门的衙役一时忘了拦人。 “我儿在何处!” 第67章 县大人稳坐在堂上,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便望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县大人立刻起了身, 绕过案台拱手向来人行礼, “先生。” 王涣之只是点了点头未同县令言语, 忙走到小儿身边, 扶着小儿的肩膀,上下打量,又不放心的拍了拍,见没有什么事, 又不放心的开口问“伤到哪里没?”见小儿摇头方松口气。随即起身黑着脸,缓缓开了口。“谁敢动我儿。”王涣之的气势一摆, 着实威严且吓人, 县令略有些hold不住。 王涣之到底是做过大官的人,气势还是有的,便是未披官衣,也足够镇住人。眯起眼睛打量一番跪地之人, 王涣之又转向县令, “县大人,我儿虽未受伤, 尚年幼,恐遭惊吓。”意思是快点把案子审了。 甭管王涣之因为什么被摆了官,被抄家, 但人家的功名却仍在,宏元年间的状元,单凭这一点,王涣之便是说了什么,摆什么架子,县令都得受着。 王修晋还是第一次父亲摆出这样的姿态,默默退到父亲身后,摆出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顺便把一张写满了药方的字据方到了父亲的手上。王涣之扫了一眼字据,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数额,至于药名,他又看不懂。想到儿子进城必带仆人赶车,而他进来未见仆人,便知字据上列出的药方和数额是开给仆人,王涣之不觉给仆人看治有何错,与其他人等级观念森严的人相比,王修晋拿下人还得挺当得回事的,甚至可以用“仁慈”来形容。当然,他不会要求别人同他有一样的观念,更不会在旁人处罚下人的时候说什么,前提不是他王家的下人。 “说!为何要对王小公子行凶。”此案其实非常好办,衙役不是一次两次抓到男人,县令自然对此人有所耳闻,若行凶的对象是寻常百姓,县令很有可能打几板子,让对方把钱赔了就了事,至于男人有没有钱赔,县令也能做的就是催,受害的人想要让衙门来催,便要偷偷给衙役塞些钱,塞来塞去,便发觉塞出去的钱不少,却仍没要回来钱,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了了之。可王修晋不是普通人啊! 是前宰相,宏元年间状元的儿子,其长兄在府城赶考,谁知会不会成为周历年间的首个状元,除此之外,王家粮铺的东家,据说与杂货铺少东家交好,虽不知杂货铺东家是何身份,却知在京城有极大的能力。前状元也好,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状元也罢,甚至抛开京城有能力的少东家,王修晋还有一个最显赫的背景,便是与将军府有亲。不管以后亲能不能成,至少现在李府摆足了面子,去年派人送来年礼,便证明此亲没断。 此案必须处理得要漂亮,不然不用将军府出面,被知府知道,他的官路便算到头。县令瞪向男人,惹谁不好,偏生惹了连他都要避开三分的人物。 “小民冤枉啊!是他先动的手。”之前便说男人坑蒙拐骗没有不做的,自然不是傻子,眼下这局面,若是认了罪,他怕是活不了,虽不知县令拱手相迎的人是谁,却知对方绝对是有能耐的人。“大人为小民做主啊!他,他,他仗势欺人!” “你说我儿仗势欺人?一个八岁的娃,欺你欺到仆人进了药铺,我儿还真是愚蠢至极,欺人也不挑个弱鸡。”王涣之冷笑,然后便开始引用经典,之乎者也全上,把男人批得体无完肤,见男人一脸懵逼的样子,便知此人未读过书,就算读书也不是好学生,于是,王涣之拐个弯把人骂了,男人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甚至期间王涣之问其是与不是时,男人傻了吧唧的还点头。 县令见男人的样子,直想捂脸,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先生大才。 王修晋略有些呆,今天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再一次刷新。这口才,放在上辈的现代的社会绝对可以去m国参加竞选,说不定还能弄个总统做做。抬头看向父亲的侧脸,王修晋深深的体会了一把被父亲保护的滋味,感觉,似乎,还挺不错。 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不用县令发问,迷迷蒙蒙的认了罪,等按完手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县大人抬头望向头顶的大牌匾,本官要不要多练练口才? 王涣之拍了拍小儿的肩膀,“现在可知读书的重要?”王修晋略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父亲又开口道,“今日起,每日与为父聊聊学问。” 王修晋缓过神后,恨不得咬碎牙,他,居然也被父亲忽悠住了。再看堂内的人,上到县令、师爷,下至两边衙役,呆立的吴掌柜和王举业,除去认罪后才开始喊冤的男人,全都一副茫然又带着崇拜眼神望着父亲。王修晋吐了口气,好在不是只有他一人被忽悠住。 “大人!”王涣之给小儿子部署完任务后,看向堂中央坐着的县令。 “即已认罪……”县令的一套官词扔了出来,板二十,重重的大,赔治病之钱,没钱赔,没关系,先关在牢里,若有家人来领人,家人来赔,无家人来赔更不是问题,直接卖身为奴。总之,钱一定要还的。 男人被打了一顿板子后拖了下去,县令想要宴请王先生,被王涣之拒绝了,若不是听到儿子受伤,他怎么可能会进庙堂。带着儿子和王举业连同仆人迈步离开衙门,吴掌柜呆立在大堂,然后慢慢的抬头看向县令,心里盘算着此事要怎么写给少东家。 少东家何背景,吴掌柜不清楚,也不愿意多加猜测,有时候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对东家的吩咐,吴掌柜做得一直不错,只是今天的事,吴掌柜犹豫了,他完全不记得刚刚王先生都说过什么了,他是知王先生被摆了官,若明晃晃的写上先生入了衙门,是好是坏?会不会给王修晋惹来麻烦。若是不写……吴掌柜看向县令,怕是这位也会给知府汇报此事,再辗转传到东家那,他怕是要担上些罪责。 吴掌柜一路犹豫,到铺子时,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然后恍然,他真是个蠢的,只要把先生往慈父写不就行了。慈父担忧幼小冲进庙堂,情有可原。 王修晋哪里知道吴掌柜的纠结,从衙门出来之后,先去药铺接仆人,准备出城之时,王修晋才想起,他未和县令谈最近没心情关心置山地的事,此事需拖一拖了。 “派个人去铺子里,再让掌柜去做,不然则先回家,再由府中的管家进城告诉县令。”王涣之斜眼扫了一眼小儿,小儿办事过去亲力亲为,像是此等小事交由管事或是管家去做便可,哪需主子跑腿。 王修晋沉默了一瞬,便知父亲这是在教导他,“儿子晓得了。” “回去抄书一本。”王涣之稳坐在车内,受伤的仆人被逼躺着,一脸的恐慌,却又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王举业听到小叔要抄书,又因事情过去没了担忧之心,便露出偷笑的小表情,不想被王涣之看个正着,王涣之淡淡的开了口,“举业可知今日犯了何错?”王举业立刻收回笑容,低下了头。“既已知错,抄书两本,明早查看。” 王举业在心中哀叫,他可不可以挑最薄的两本书。 一行人回村便被人拦了。王举业因赶牛车归来时被人瞧见,之后没多久又见王老六家的马车匆匆离去,村里人都觉得王家怕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主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在村里说话多以直来直往,有些话虽无恶意,可听着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们盼着我出什么事!”老六因之前小辈劝其纳妾的事,对村里人有着极大意见,虽说老五做主把三儿媳妇休了,有几家也给多事的媳妇打了板子,可已经发生的事,打了休了就能当做没发生?王涣之掀开些车帘看向拦车之人,见车外有不少人,脸色更添几分不好。“近日城里有劫匪出没,进城时且小心些。”说完王涣之便放下车帘,让驾车仆人赶紧赶车回家。 待马车离开后,刚刚拦车的人聚在一起,然后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猜测最多的便是老六的小儿子是不是被劫了?老六匆匆出去,是不是拿钱赎人? “添丁本就是小孩子,身边还带着个小孩子,虽说跟着仆人,可那仆人长得还没我听大壮壮实,不劫他劫谁。” “赚了那么多钱,就算散出去,就他们家的宅子卖了,也能让他们一家过几年。” “就是。”嘴上是这么讲,可私下回家之后,有不少人收罗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准备送去给添丁压压惊,不趁这个时候留个好印象,还等何时,尤其是之前那些已经得罪了老六家的人,更是恨不得把家底全都翻出来,只为求得明年能够继续种蟹田。 第68章 打着卖好主意的村民, 带着不少东西去王老六家,哪想在门口就被拦下来, 连门都没进去。门守非常客气的向来者表示,家中主人吩咐, 除送信者外, 主家今明两日不见访客。门守把人劝回去了, 过来看望的村民, 嘴上没说什么,表情有些讪讪,心里对老六一家表示不满,一致认为老六家有几钱, 便臭摆架子,他们来看, 还什么不见访客。 门里门外大有不同, 父子没回来前。王夫人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夫君坐马车出去了。夫妻多年,王夫人对夫君还算是比较了解,若不是出了大事, 以现在夫君万事不管的状态, 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到出门,且她还听说, 夫君出去之前王举业赶着牛车回来,把牛伤得不成样子。得出了多大的事,王举业才会那么大胆的赶车, 还把牛给伤了,好在牛没撂蹶子,不然…… 王夫人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不安,王琇芸陪在母亲身边,心里也提着。母女两人连口水都没喝,不停的让仆人到门口看看,人回来了没有。一直到仆人传回老爷和小少爷无事归来,母女二人才将心落下。待人进了屋,母女均快速打量亲人是否安好,直到确认当真没什么,王夫人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王涣之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母女二人均露出气愤的表情,随即王夫人便开始担忧,小儿子要经常往城里跑,外面又那么不安全,只带一位仆人绝对不行,且家里的仆人又不行武,今儿遇到一个劫匪,便打不过,若有下次可怎么得了。王夫人想起之前小儿提过要练武的事,当时还笑言,他们家当习文,现在却后悔得不行,也不知现在开始学来不来得及,要,就算来得及,去哪里寻会武之人。 王夫人为小儿子的安全发愁,不论王修晋怎么劝,都不信不会有下次,甚至还言日后粮铺的事,让仆人去跑,他只需要在家里呆着看书,等日后参加科举。王修晋只能沉默,他不想说亲兄弟都参加科举的弊端,这会儿母亲正在担忧的劲头上,若他顶撞母亲,怕是会让母亲更加难过,母亲的身体不允许情绪有太大的起伏。 听完母亲的询问之后,王修晋便回去抄书了,若再拖下去,他怕是要抄到明天早晨也不见得抄完。王举业跟在小叔的身后,想到要抄两本书,就垂头丧气,连连叹气。王修晋回头看了一眼王举业,“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不就是两本书,错了就当认惩,若不记忆犹新,日后恐再犯。” 王举业立刻挺起背。王修晋转身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说说容易,做起来哪那么容易,一本书啊!用毛笔抄,不是用钢笔,不是铅笔,是毛笔啊!他是练了挺长时间了,可抄书,想想手都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真不能想,越想越愁。 城里,吴掌柜写完封,派人快马送进湘城。 抄了一晚的书,在天明时终于写好,王修晋看着纸上的字,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希望父亲看到之后,不会因为字不好而让他重新再抄过。比起王修晋能够躺在床上小眯一会儿,王举业更为凄惨,两本相当不薄的书,等天大亮,他连一本都未抄完,苦着一张脸,纠结得不行,六爷爷会不会因为他没抄完书,而责怪他? 早饭前叔侄二人带着成果去寻人,王涣之先看了看小儿子抄书的成果,又看了看王举业的,“一人完成,却不用心,一人未完成,同样不入心,重写。” 叔侄二人同时嘴角扯了扯,苦下脸。王修晋现在手都酸,父亲从哪里看出他不用心的,整本书虽不能说倒背如流,却也记下不少东西。王修晋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却不敢开口言说,他怕父亲开口便提问,而他书抄到后期,因为困对内容几乎没什么印象了,考前边的,还能答上一答。王修晋苦着脸,王举业都快要哭了,他手好疼,写得那么认真,六爷爷还说他不入心,好委屈。 “六爷爷,我知道错了。”王举业弱弱的说着,左手偷偷的揉着酸痛的右手。 “知错就好。”王涣之对王举业的认错态度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转又开口,“只抄一本便可。” “谢谢六爷爷。”王举业觉得好心酸。 “别高兴太早,若答不出我提的问题,便继续抄书。”王涣之看着两个孩子,“去吃早饭吧!”王涣之轻松的走在前面,王修晋和王举业互相看了一眼,均觉步伐沉重。 早饭过后,王修晋先去看望替他受伤的仆人,见其养得不错,便吩咐管家每日给受伤的仆人煮些骨头汤,虽未伤到筋骨,但也可以形补形。管家应下后,便想今日去城里一趟, 转身回院子,王修晋只觉头大,却仍硬着头皮,工整的抄书,书里的内容记下多少未知,字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吴掌柜的信送到湘城时,正巧湘城的掌柜有封加急的信要送进城京,掌柜便将两封信一同送进京。在湘城等放榜的王修柏时不时的会和同窗小聚,言谈之间又学到了不少东西。王修柏以为此次放榜仍需等待多日,不想五日后通过府试的名单便张贴出来。在此伺候王修柏的仆人早早便守在了榜下,努力的寻找主子的名字。因主子说他的名次不会太靠前,仆人便一直盯在后面,起初因没有看到主子的名字心提得高高,从名次靠后往前数,仆人在前十之中看到主子的名字。忙冲出了人群,“大少爷,大少爷,第七名。” 王修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第七名?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他在梧县时的名炊可是非常靠后的,到了府试怎么就成了第七!王修晋除了意外还是意外。想想之前参加了那么多年的科举,结果呢,别说府试了,连最开始的就没过,连父亲都被同僚嘲笑。“收拾东西,回王村。” “少爷,不留下参加官老爷的宴会吗?”仆人识字,在以前的那户人家也有陪过公子参加科举,对一些事还是很了解。听到大少爷讲要回家,便立刻小心的提醒。 王修柏淡定下来,“寻人给家里送个信。”想想又拦下要走的仆人,府城贴榜,最迟明日梧县也会贴出县内参加府试学子的成绩。王修柏起初是高兴不知该做什么,恨不得能够立刻回家,与家人分享喜悦,不过很快人便冷静下来。刚刚仆人说知府的宴会,因他不住客栈,消息怕是会落后一些,便让仆人去打听,知府哪天设宴。这种场合,再不喜也要前去参加,以免落人口舌。 当王修柏在府试中取得第七名的好成绩传到王村时,王村里的村民兴奋了,王老六眯着眼睛捋着胡子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心情。王修晋也挺高兴的,长兄的成绩不错,来年进京赶考不是问题,他可以彻底放弃读书了,不用为科举而累。 王修柏在府城多停留了三天,便回到了王村,而远在京城的天子也收到了从湘城送过去的信。天子看着信中所写,王涣之为子冲进庙堂把劫匪喷到认罪,乐了。之前王涣之一直以养老的状态,不管家不营生,天子对他的印象越发的差,现在看完信之后,对王涣之的印象多少有些改善。手指敲了敲御案,“能言善道,才华四溢,让其回乡着实埋没了,不过脾气性子却不怎么样。”对王涣之的才华,天子还是非常肯定的,“让翰林给其想个合适的封号,朕阅过之后,下旨。” 天子的话传到朝中文官的耳朵里,便开始议论纷纷,言官道此举不当,却没有上书喷人的理由,是皇上突然下旨的,若参本是参已经回老家的王宰相,还是参皇上,前者已不为官,后者,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参本啊!再说了,皇上只给了个封号,也没品级,更没封赏,把人参倒了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盯着现在为官的人。 信转到皇子手上时,着重点和天子完全不同,“可恶,贼人如此大胆,城门之处便敢行劫,城门守卫在做什么?”皇子怒拍桌子,“县令当真是梧县的父母官?居然能纵其犯多次。” 李菻善偷偷看向皇子手中信,他知是湘城送来,再结合皇子的话,难道说是王修晋家里出了事!李菻善想看封,又觉不当,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等着皇子往下说。 “我要去见父皇,此等不为百姓做主的官,不配做父母官。”皇子怒气冲冲的走了,李菻善僵站在那,他是出宫回家呢?还是要留在这里等皇子? 天家父子着重点不同,但不意味着天子没在信中看出问题,只不过事有大小,处理县令,不应该皇上直接出手,不然要知府做啥。见儿子进门后怒气冲冲的样子,听完儿子的话,天子叹了口气,这性子太急! 第69章 皇宫里, 皇子为县令不做为而气愤,被父皇轰出来后, 皇子倒是冷静了一些,他能想通县令上面还有知府管着, 可不是还有钦差, 可以先斩后奏吗?那个不做为的县令可以先罢了官才对。 “为政, 当不了为一己之欲而为。”李菻善虽气县令放任那混账多次, 可当说的话,他仍要开口劝说皇子。“若不放心,可派壮丁保护王修晋。” 皇子看向李菻善,压下心里的火气, 随即长叹,“难怪父皇言, 让我养性。”他的性子太过直, 遇到不满之事,便想要依心去处置,此乃为政者大忌。把因县令而起的火抛开,皇子倒是同意派壮丁的事, “也不知米掌柜到哪了?” 米掌柜打着视察各地杂货铺的名义南下, 即是视察,就不能直奔湘城, 一路走走看看,米掌柜倒也发现不少事,处置了一批人后, 继续南下,心里却在盘算,视察之事可以隔个两三年便动一次,让那些爪子伸得太长的人,尝尝断手的滋味。 王修柏回到家,便听说弟弟差点被打劫的事,仔细问过之后,王修柏便去那位把伤养得差不多好了的仆人房里,向仆人行了大礼,把仆人吓得不行,连连躲开。王修柏却言,“救清毅之弟,当受此拜。”又向管家询问一番后,便把仆人调去做门守,门守是家中最清闲的活,住的环境,也比几位仆人挤在同一屋中要好。 仆人虽仍想给小少爷赶车,可也知自己身板太弱,对调他去守门,仆人并不在意环境好坏,也不觉得哪里不好。院子里的仆人哪个不羡慕被安排守门的那两人,住得不差,穿得也比普通仆人要好上一些,套用小少爷的话讲,守门的仆人是来访者最先看到的主家的脸面。 王修晋对大哥的安排并未多言,他准备进城之后去寻几位从战场上回来的壮士,他不能总在家里宅着。壮士却不是那么好寻的,他们一家倒是高看仆人一眼,可在大环境下,并不是谁都如同他们,也不会认为保镖和下人有区别,在他们眼里,都是下人,谁有好好的营生不干,去给人做奴,自贬出身,就算是活不下去,也不能这么干,总要为后世子孙考虑。 一连数几日寻不到人,王修晋心情不是很好,他没有办法改变人们的思想,也不能跳出去大喊,人人平等的话,他就没做到平等,家里中仆人的卖身契全据在手中,他便不会送还。 “修晋,少东家得知你差点被劫后,送来四人。”吴掌柜早晨见到人,下午便寻到王村,最近天天见王修晋进城,以为今天也会去,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吴掌柜便跑一趟,身上还带着几份卖身契。 王修晋看着吴掌柜,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卖身契,考虑要不要收的同时,又在想吴掌柜也太瞒不住事了,什么都往外倒,连这等事也要跟他们东家讲。虽感激送及时雨,可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压下心中的不疼快,默念时代造就社会,不可改变。反复五次后,王修晋起身收下卖身契,再三让吴掌柜向其东家转达谢意。 第二天和大哥去城里领人,见到高高大大的四名壮汉,王修晋心中羡慕,放在后世,便都是猛男啊!这方是真男人,不知他从现在开始练,能不能追上一二。带着人回到村中,立刻引来不少好事之人,待村长过来之后,村民则开始担忧,老六家如今有了打手,会不会寻之前那几户人家的麻烦。 “就是去寻,也是他们活该,不就是看到六叔家有些钱,便想着把钱装进自己的包里,也不看看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呸!”说完还不忘记吐了口吐沫,“村里的族老之前就不是觉得六叔回来了,不做官了,不用溜须拍马了,至于种地的事,不也想着摆着身份去压,处理那事时不轻不重,倒是五叔是个明白人,直接让儿子把人休了,你看村长家的那个,怎么着了,村长让他儿子休妻,结果咧,休个屁!现在好了,六叔家的大子过了府试,过完年就要进京赶考,看看那些个族老,天天想进六叔家门,进都进不去。” “进京也不见得一定能考中。”有人不爱听,便小声的嘀咕一句。 “是不见得考中,可至少人家是有功名在身,连见了官老爷都不用跪拜。我看呐,就是这些年打着六叔的旗号,得了太多的便宜,有些人就心大了,把六叔家的当成自己的,也不想想虽是一个族的,上数三代,都不见得攀上多大的亲。”话说完,人便甩袖子离开了,与这些人同流,日后得不到什么好。 村里如何议论,王修晋均不在意,给四人安排了住处之后,王修晋在自家的院子里慢慢的走着。初回王村时,谁会想到他们会过上如今的生活。抬步往祖宅走,王修晋意外的看到大哥在此院中,上前几步站到大哥的身边,轻唤。“大哥。” “修晋,难为你了。”王修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今日来的族老都言他撑起家业,可他心里清楚,真正撑起家的是弟弟,若没有弟弟抗起重任赚钱养家,便不会有他进学院与友交流,若没弟弟提点,便不会有他今日过府试,若没弟弟,他们家,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以他之力远不及弟弟。 “大哥?”王修晋先是奇怪,随后便明大哥之意,“大哥言过,我亦是家中一子。” 王修柏没再多言,只是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有些话不是动嘴说的。“回去吧!听爹说弟之墨宝大有长进,不知为兄可否一观?”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爹当真会坑儿子,就他那字,还大有长进,逗乐吗?他才不信大哥不知抄书一事。“我想起还有事要做,大哥若看墨宝不如去爹那里寻,我已多日未提笔。”说完王修晋便溜了。王修柏看着弟弟的身影,嘴角上翘,小孩子当是这般,想到以前,上翘的嘴角落下,转头看向祖宅,王修柏静立许久才转身往新宅的方向走去,他相信家中定会更好。 几日之后,杂货铺总管事到达湘城,在湘城停留两日后便前往梧县,吴掌柜提前得到消息,知这位管事打京城来,一路之上处理了不少的掌柜,心里略有些没底。在梧县盘踞多年,说一点儿没贪不太现实,却也不敢贪得大数,可心难安,若因小利丢了工,怕是没人敢用他。 吴掌柜心急,又略带怨念的想来的怎么不是少东家,会不会是少东家在此处时,他没有伺候周到?人,一心虚,想的便多,越想,心便更难安。 米掌柜抵达梧县,未做停留直奔杂货铺的隔壁——王家粮铺。米掌柜一进门,于掌柜便认了出来,立刻迎上前,“米掌柜!”心有无数句问候之言,却硬生生的化了三个字。 “你们东家可在?”米掌柜对铺子里的摆设略有些惊讶,见过不少粮铺的混乱,当然也有干净的,可仍比之此铺差上一些,进了铺子便让人一目了然,不显杂乱。 “东家今日未进城,铺中之事,在下便能做主。”于掌柜硬挺着腰杆,心中给自己打气,同样是掌柜,米掌柜的气度,他也不差。 “私人之事。”米掌柜原本想让掌柜派人递个信,让王修晋进城,后又觉得不妥,“还请于掌柜引荐。” 于掌柜不傻,不会干出自掉身价的事,转身招来伙计,让他看好铺子,便引米掌柜往王村去。吴掌柜还在铺中等京城来的总管事。 进了王村,米掌柜便见着那高高的亭楼,在城中不是没有高楼,可远不及眼前的气派,于掌柜指着高楼开口,“那便是我们东家的宅子,新建好不久,现在入了寒,院中无景,东家说春后,院内才有好风景。” 米掌柜点头,对村中好奇望着他们的人,直接无视,皇子在他出来前嘱咐过,王村之内满是算计,虽不入流,仍是伤人。到达王家门口,看着高墙,米掌柜心中所想是,这家人到底有多不待见同村之人。 第24节 于掌柜拍门,门守见过于掌柜,便将人引进院中小坐,他则跑去向管家禀报。米掌柜见到宅中管家,心感叹王家的规矩了得。刘管家和于掌柜互相道好后,于掌柜便把来意说明,“请两位稍候片刻。” 言铺子之事,便只能去寻小少爷,刘管家在壮士的院子寻到小少爷,自打四人到了宅子,小少爷便要跟着四人习武,老爷因此大骂小少爷,夫人倒是觉得当是习武护身,大少爷虽未开口,却站在了小少爷身后,大小姐跟在后,举业少爷更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同小少爷一起习武。 家中老爷不管事,便是责骂,也管不住小少爷,小少爷便日日守在壮士之院,求四人授武,奈何四人均摇头,称小少爷不是习武的料,倒是举业少爷可以。小少爷仍不放弃,软磨硬泡。 “小少爷,一位称京城杂货铺的管事,言有要事相商!” 第70章 见到米掌柜, 便给王修晋非常不一样的感觉,这人有一种上辈子见多的成功人士感觉, 于掌柜和吴掌柜跟米掌柜相比就像是家门口小超市老板和马云的差距。仆人送上茶水之后,被管家全都带了出去。 “不知米掌柜远道而来, 有何指教。”王修晋听到管家说完来客身后的第一反应就是, 杂货铺的东家派人来看看他儿子结交的是什么人, 想要探探他的底, 不过是不是晚了点,他和赵四结交不是一天两天,那位东家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少东家托在下给公子带了封信。”米掌柜把信拿出,交到王修晋的手中, 随后便打量起屋里摆设。单从屋里的摆设看,他绝对不信是小孩子的住处, 即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房中也会有一二件能看出主人年纪的东西,眼前他触目可及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一样。 王修晋把信看完之后,嘴角扯了扯, 赵四到底多大的能耐, 连宫里的人都听说了,要他建个别致园子。想想上辈子, 他所知的皇家园林,第一个反应就是被火烧的了圆明园,想起圆明园, 便会想到八国联军进京城,然后脸上的表情,就是那么好看了。 米掌柜清楚信中的内容,见王修晋的表情,还以为他因王宰相的事对皇室不喜,不愿意帮忙,心底略有些失望。在没见到王修晋之前,米掌柜在听了王修晋的事后,没怀疑真实性,皇上同意让儿子跟对方有往来,自是把对方查了清楚,他对王修晋的印象非常的好,心里觉得此子以后不可估量。刚见面的时候,米掌柜亦在心中点头,这会儿却有些淡淡的失落。 “赵四哥想要怎么弄,是越华丽大气越好,还是走休闲养生的路线?”收回情绪,王修晋把信折好,赵四既然特意派人过来而不是通过吴掌柜转信,此人大约是知了书里的内容。 “这,休闲养生是指?”米掌柜微微皱起眉,四字单放他懂,放在一起……“还请公子赐教。” “就是纯休养的场所,放松身心,不问世事。”王修晋淡淡的开口。 “可否两者兼之?”米掌柜不觉得两者有何差别,不过既然王修晋将之分开,必有其中道理。 “倒也可,但地方要大,工程耗时也会很长,投入的钱也会非常多,且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工匠等等很多问题。”王修晋说完之后,便想咬舌头,给皇室建宅子,赵四家绝对舍得下血本,他多什么话。 “还请公子想出两者兼之的方法。”米掌柜的意思很明了,他们不差钱,不差地方,就算缺工匠,他们也能弄到。 “容我想想,待想好后,会绘于纸上,送进京城。”王修晋算是应下了此事,心中却想,他只想做个安静的粮商,现如今却五花八门的全搞上了。 “还请公子能够尽快,眼下虽不能动工,但少东家有些急。”米掌柜见王修晋没有拒绝,便把之前的成见抛开,对方是个明白人,“除此事之外,少东家还有一事相求。” “……”赵四把他当小叮噹了吗?王修晋没开口,只是望着米掌柜,他就不信,像是赵四这样的大商户之家,家中没养几个智囊,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此事只能问公子。”米掌柜神情坚定,一副非你莫属的口气,让王修晋只能在心中摇头,默默的点头,待米掌柜的下文。米掌柜把赵四想建房的事请出,更点明想以售房之钱,赚出建园子的想,想求得良策。 王修晋摇头,“京城宅子价几何,我不清楚,建园子所需巨大,不是建一处房子就能供起。若赵四哥可等,可多建几处房子,慢慢收拢盈利,再做园子的打算。若想两者兼之,就怕倾尽太多,其他盈利之处周转不良。”王修晋这番话说得非常累,一边掂量词汇一边还要理思路。 米掌柜沉默,没再追问,此次皇上只给皇子划了地,并没给钱财,皇子身家几何,米掌柜不清楚,但他以为是撑不起两者同时进行。王修晋此番话很有道理,若非要让他出个良策,便是强人所难。米掌柜只能将此事掀过。“还有一事,在下想与公子谈蟹米。” 本以为米掌柜会起身告辞,没想到又扯到蟹米,王修晋正了正身,等米掌柜开口。蟹米总归是自己主营的东西,万不能出差错。 “今年,京城不少人家以蟹养稻,但成果并不喜人,螃蟹成灾却个个小如婴儿拳,稻子也被毁无数,以至地欠收。怕是不会再有人试种。”米掌柜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他说的是皇庄的情况,去年蟹米全都是送进宫,哪有几人知,今年皇庄试种,结果种种地几人均被螃蟹所伤,不说颗粒无收,但也真没收上来多少,打出的米,也不如打王村送进京的。 王修晋不知京城情况,去年李家来人送礼时倒是打听种地的事,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言说的方法便拒了,今年京城有人试种,倒也没觉得奇怪。“米掌柜可直言。” “在下想明年的粮可否多送一些进京。”今年送进京的粮多了不少,便送入宫中。皇上得知今年新粮不少,赏给京中几位权贵,这些人吃过之后,便四处打听,早晚会问明出处。权贵不差钱,千里运粮之事绝对能做出,与其他们来买,不如他与王修晋多订下一些。 王修晋想了想眼下的情况,倒是有几个村子的村长过来打听,也想如王村一样,但五修晋却没有考虑,倒不是他差蟹苗的钱,也不是不赚钱,而是他没打算明年就把湘城铺子撑起,而且物以稀为贵,还有一点就是,他想试试两季稻的可行性。“明年不行,明年甚至还有可能会减产。” 农事,米掌柜不懂,但今年已经增加,为何还会有减产一说? “年后,长兄要进京赶考,在下无心多理农事。”王修晋非常无耻的以大哥赶考为名目给减产做了理由。 米掌柜与王修晋对视,他是认真的?这理由也太敷衍了些。无法从王修晋的眼中看出什么,米掌柜又起了别的心思,“不如王公子和长兄一同进京?以便会友,少东家会非常高兴见到公子。”他若说服不了王修晋,回京之后便让皇子给王修晋写信,请他一同进京,至于粮的事,够皇上吃就行。 眼下只有点点点有够形容王修晋的心情,他算不算给自己挖了个坑,他绝对相信米掌柜回京之后会提此事,以赵四性子,搞不好就会给他来封信,让他务必进京。在心中不停的抽打自己,面上仍要努力不让表情显得僵硬。“恐难成行。”王修晋脑中飞快转动着,以图想到最好的拒绝借口。 “不急,公子还有很久的思考时间,在下还会在梧县停留一日。”米掌柜起身要告辞。王修晋想着明日他未必会进城,便邀请米掌柜留下来吃顿便饭,米掌柜以还有要事为由,并言,“日后会有与公子同席之时。” 送走米掌柜,王修晋怎么想怎么觉得米掌柜的话好像肯定他明年会进京一般。 米掌柜对吴掌柜并没有加以为难,但也敲打了一番。待米掌柜离开后,吴掌柜松了好大口气,往后的日子便越发的小心,看铺子里的伙计,觉得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京中派来看着他的人。 米掌柜又往南走了两城,便起程回京,此次并没有达成想要的目的,进京之后,米掌柜先见了皇上。天子听完米掌柜的回禀,便好奇王修晋为何要减产,至于建园子的事,让儿子愁去,这点儿小事都不能解决,何言国之大事。 皇子听亲随讲米掌柜已回京,便立刻出宫,再回宫时,整个人并未露了喜悦的表情,粮食的事,皇子抱着和米掌柜一样的想法,反正王修晋肯定不会缺了他的。皇子忧心的是如何能让父皇同意王修晋进京,而他要以什么名义发出邀请,才能让王修晋肯定能同意到进京来。 皇子没脑子一冲动,直接写信邀请,虽说当初父皇罢宰相官时,未说让他日后不得进京之言,也没取了王宰相的功名,可到底算是罪官,王修柏进京是赶考,不会有人挑出一二,但王修晋进京就会有人跳出言语。打与王修晋相处半年,皇子很多的想法变得与以前不同。拿言官来说,以前皇子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觉得这是一群拿着皇粮干吃饭不干正经事的白吃饱。一个个打着为皇上着想,为国分忧的旗号,专干些为一己之私的事。看哪个不爽,不顺眼便要将其参倒,或者哪个碍着他们了,他们便会寻事,将小事化大,不参死对方不罢休。 皇子不想给王修晋惹麻烦,思来想去,皇子坚定的迈开步子……找父皇去。 第71章 南方进入第二茬粮收获季, 王村自然也都忙碌了起来,这茬收完, 就可以休息到明年开春了,想到明年也能如今年一样的收成, 一些村民心里那叫一个美,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至少那些明年不能种蟹田稻的人家, 心里就带着满满的说不清的憋屈,尤其是受牵连的人家,明明没他们什么事,还要跟着受罚, 怎能心甘。对不讲情面的添丁别提多气愤,至于那些干出蠢事的人, 他们恨不得吞了对方。 京城李家正在装车, 去年给王家送年礼,去得有些晚,管家没来得及回京过年,今年李老将军便打算早早准备好年礼。李家老大原本想用自己这些年累的功绩跟皇上换儿子个媳妇, 被李老将军拦下, 指着大儿便吼,“你到底是想对菻善好, 还是想害他,长没长脑子!” “我怎么就没长脑子。”李俊良梗着脖子,一脸“我没错”的表情。 李老将军气得直接给了长子一下, “我问你,你可知王家现如今做何?” “不就是回老家了吗?还能做啥,就王状元那满嘴的清高,纸上谈兵,只知书,不知物的脑子,还能干什么。”李俊良对王涣之的评价相当的低。 “你不知还敢瞎折腾,知皇上给发的新米是哪来的吗?就是王涣之的小儿弄出来的。”李老将军狠狠的瞪着儿子一眼,没长脑子的玩意,“现在开了粮铺,你儿媳妇才多大,今年刚满八岁。你八岁的时候,干什么?” “啥!”李俊良还真就没有想到,先帝给儿子指婚的对象这么能干,但就算是这样,李俊良也是反对的,他觉得若因对方有粮铺就默认了婚事,他更对不起儿子了。“那也不行,就算他有粮铺又怎样。” “若菻善愿意呢?”李老将军能看出儿子心中所想,只能把孙子搬出来,儿子不就是因觉对要菻善愧疚才想拿功去换。 “怎么可能会愿意,他才多大懂什么娶妻。”李俊良不信儿子会愿意,即便是同意,也是因小不懂,等大了会后悔的。 “为父还不知你的心思,可菻善是我带大的。”李老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即想弥补对菻善的亏欠,就应该坐下来和菻善聊聊,不要把他当成小孩子,他已经能上战场杀敌,凭着真正的功绩爬上来,不像你们,一个个都是我带着进去的。” 提到上战场的事,李俊良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那贱人,我已写了休书,今后也不会再娶。”李俊良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菻善以前是嫡长子,现在还是,以后也是。” 李俊良和父亲谈过之后,仍不死心,便去寻儿子。李俊良心中对长子有愧,自然就会用强硬的语气与儿子说话,倒也是开门见山,问他对指婚的事有什么想法,若是不同意,他便用功去换皇上个的承诺。 李菻善听到父亲的话,挺惊讶的,随即摇了摇头,“父亲不必为儿子如此,儿子不觉得委屈。两家被指婚的事,满朝文武皆知,若提退婚,文官不提,单是武官便会看不起李家。且,儿子觉王家之子,是个聪明的人,以后定能成李家助力。” 李菻善越是这么讲,李俊良越是觉得愧疚,“只要你不愿,为父就算是被贬为守门之兵,也要为你一搏。” “万万不可。”李菻善相信父亲是真心想为他做什么,“儿子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李菻善略有些别扭的把自己偷偷跑去见过一次幼小的王修晋的事讲了,又讲了讲在宫里听到的一些关于王修晋的事,“儿子对王修晋越发好奇,越发想要见见他,越发觉得他当是儿子的。” 李俊良沉默了,这还没见面呢,就把他儿子的心思拐去了,若是以后见面还昨了。不过,既然儿子乐意,李俊良也不能再说什么,但仍是派人去了一趟南边,看看那孩子是不是真如父亲和儿子说的那般。 待南边的人回来之后,李俊良没再提指婚的事,在准备给王家送年礼的时候,李俊良还贡献了不少东西,京城一处别院,还有一间铺子。李老将军对长子突然大手笔有些不解,招来儿子问明,李俊良叹了口气,“父亲,之前儿子是想着菻善会不愿意,现在既然知菻善是乐意的,自然就能小气,且王家的幼子着实是个能耐的人,儿子现在忧心的是,日后皇上会不会反悔。” 宫中的天子,当真是反悔了,若是李俊良当真去闹,天子指定立刻同意,搞不好还会当场就另指他人。天子拿着翰林们给王涣之起的封号,直接扔到了地上。“闲人”,呵,这些个翰林是想拿这两字提醒他,王涣之已经被罢官,还是要提醒王涣之莫要再生意念?天子的心情十分不美好,想到前几日皇儿到御书房时,对言官们的不屑,还有那番话,天子此时当真动了要去言官之职的念头,他花钱供着这帮人有何用,着实浪费钱财。 言官们若是知天子动过的念头,肯定会跳出来把翰林全都参个遍,他们想要做什么。可惜他们不知,等到再上朝时,听天子言将减他们的俸禄,一个个脸都绿了。 天子被翰林气得不轻,直接下了旨,给王涣之扣了个“聪慧”之称号,并赏了一对如意,传其子年后进京领提字之匾。圣旨一出,翰林们个个脸色不佳,心忧皇上之意,他们听皇上的口谕,第一个反应就是皇上想让王涣之安分些,第二个反应仍是如此, 圣旨是当朝宣读,随后送往南边。李家送往南边的年礼也即将起程,李俊良请旨休息数日,他想随车去见见儿媳妇。李老将军压下蠢蠢欲动的大儿,“圣旨明白的讲让王涣之的孩子进京领匾,他大儿要进京赶考,自不能领旨,前来的定是幼子,到时时再见也不晚。”此时真若去了,以王涣之的性子,还不得把大儿关在门外,还是先见了那孩子后再说两家走动之事。 圣旨比李家的年礼先到的王村,王家一众更换衣服去接旨,传宣的公公打量着王家,这位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亲随,对王家之事算得上了解,虽知王家变化不小,眼见之后,仍在心中感慨,谁会想到当初身无分文返回老家,如今却经营出这么大的宅院。待刘管家将人请到主屋,公公打量内里的装饰,心道难怪四皇子恳请万岁爷把王“聪慧”的幼子叫进京,这屋子的摆设处处透着股难说的雅致。 王家人跪地接旨,王涣之听完圣旨之后,心中五味杂陈,后悔刚还乡时,生出反心,皇上还记得他,似乎还会用他。重重的向圣旨磕头,高呼万岁,起身时,王涣之已满脸泪水,人倒是显得精神不少,整个透着一股自信过了头的感觉。王修晋站在长兄的身边,嘴角抖了抖,进京之事怕是推不掉了。 果然,送走了传旨的公公,王涣之便把两儿留下,“年后,你们兄弟两一同起程进京,修柏赶考,修晋去领匾。”王涣之一边说一边搓着手,“家中老宅闲置,为父想开书堂,为村中年幼之了授业,你们觉得如何?”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均无语。沉默了许久,王修柏才开口,“父亲既想授业,当如何收束脩?” “这个……”王涣之一时冲动开的口,哪里想了那么周全,被大儿子一问,便不知如何回答。 “除束脩外,还有书墨纸砚,此四宝是学生准备,还是父亲供?” “自然是学生准备。” “书呢?是束脩中出,还是父亲供?” 王涣之脑袋一热想出的事,被儿子问得心里直憋气,直接甩了袖子便要走。 “家里不差几个束脩,不过不能一点儿都不收,每人一年五百钱,日后物价若是上涨,再提升束脩之资。”王修晋倒是支持父亲做些什么,成果闲在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给他寻些事做。 “物价何解?”王涣之看向小儿,对小儿同意他开学堂,王涣之心中高兴。 “就是物品的价格,米粮之物均提价,相应的束脩便要涨上一些,父亲也要担起养家之责。”王修晋面色严肃,“父亲授业所需书,列出书名,让前来的学子自己准备,不准备也无妨,抄书便是,正好也把字练了。至于四宝,便像父亲所言,乃学生准备。” “当是如此,当是如此。”王涣之对小儿的提意表示认同,至于养家之责,全当没听到 王修柏偷偷瞪了一眼弟弟,王修晋吐了吐舌头,便看着父亲乐滋滋的畅想学堂之事。 此时,村中的人已经炸开了锅,王老六家来了圣旨,刚刚王举业跑出来,有人听着是皇上给王老六封了什么封号,村民不知这个是多大的官,可仍是对王老六生出恐惧。 第72章 圣旨到达的第二天, 不少人送来贺礼,有官员, 城中大户,乡绅文杰, 很怕失了此次机会, 不过没有一人送礼成功, 全都被拒之门外, 给出的理由是,得皇上隆恩,更要洁身自好,当自省其身。王修晋听得嘴角直抖, 不忍直视父亲一脸正气,内心却已翻腾的样子。 现今村民对王涣之一家全都没了他想, 先是王修柏过府试, 年后将要进京赶考,至少也是个举人。而老六,大家都以为他没了什么能耐,才会缩在家里, 就算是有功名在身, 可仍让人瞧不上,哪想皇帝突然给他个封号, 虽不知有何用,但听着也够吓人。至于王修晋更不用说,小小年纪, 便已经握着他们收成,虽说他们多少因其年小而有着轻视,可仍不敢当面露出。至于少见的王琇芸,村里的人现在都歇了想法,老六家他们是攀不上。 最近来王村的马车特别的多,县里还特意把官道修整一番。李府管家带着人赶着车到达王村时,已经入了腊月。村民又见有马车,不用管家开口,便指向远处的大宅院。李府管家看向十分显眼建筑,想到孙少爷的话,不由得对未来的孙夫人更加佩服。 刘管家听着门守来报,京城李将军府送年礼,刘管家有些奇怪,收与不收,他不能定夺,便跑去问小少爷。刘管家把来客的来意刚说明,恰好在王修晋院子里的王涣之立刻跳了起来,赶紧让他们离开。 “父亲。”王修晋开了口,转头看向刘管家,“我与你同去,回礼的单子,长姐已经备好,等下你去取来,让他们一并带回去,也省得你跑一趟。”不管李家为了什么,他现在还需错他家的势,便不能让李家的东西怎么来,再怎么带回去。 王涣之因被小儿子驳了面子,气得不行,甩着袖子便离开了。 “少爷,这……”家里虽不是老爷当家,可他到底是下人,怕是神仙打架,他却要遭殃。 “无事,不会怪罪你头上的。”王修晋摇头,父亲的性子太古怪。 带着刘管家在门守见到李府来的管家,还是去年的那位,王修晋客气的行礼,接过李府的礼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去年的东西,还物为主,今年便多别院和铺子,李家可够大手笔的。想了想长姐的单子,王修晋决定再添上几袋米。 “铺子和别院是我家大老爷送给修晋少爷的。”李府管家特别做了说明,又解释了一下大老爷便是李菻善的父亲。 王修晋先是一愣,后来便觉得别院和铺子的契文拿着略有些烫手。想还,对方绝对不会收,他留下,更不舒服了。王修晋纠结,古人送礼的学文,他知之甚少,早知就不接了。王修晋趁刘管家拿回礼单回来,便趁机溜去母亲的院子,想问问母亲的想法。哪知一进去,便听父亲向母亲诉委屈,王修晋望了望天,叹了口气,才假装咳嗽,“母亲,儿子有事求教。” “进来便是。”王夫人比起之前,精神好很多,天晴好的时候,让人搀着还能走上两步。 王修晋迈步进屋,行礼之后,便把来意讲明。王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让儿子收下。“先收着,且看日后如何,若事有变,再退回去也没什么。若不变,那些早晚是你的。”王夫人对李家每年都要送年礼,提醒小儿子被指婚的事,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看李家就是没安好心。”王涣之在一旁冷哼一声,随即便得到夫人的冷眼,立刻闭上嘴。 王修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既然母亲让收,就收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意,他离成年还有十几年,不急。 送走了李府管家,便迎来年礼的高峰,王琇芸早已经把给还给各家的年礼单子准备好,刘管家也开始了带着礼物送年礼的行程。 忙过年礼,便到了年底,给王举业放了假,又让他转告村长,来年春后,父亲将在祖宅办学授业,且举业可去学堂学习。 第25节 听完小叔的话,王举业抱着王修晋不松手,他要继续跟着小叔。 “你跟着我,似仆非仆,对你以后晋学没有好处。回去之后和堂爷爷仔细着说,若得闲还是可以到家里来玩。”王修晋挺喜欢王举业的性子,有这么一个玩伴跟在身边也不错,但他清楚,若真让王举业一直跟着他,于他,于王举业,于两家都不合适。 王举业垂头丧气的离开,回到家后抱着母亲便哇哇大哭,把母亲哭得心都酸了,追问了几次也问出什么,只能把老爷子请来。村长问明情况后,沉默了。村长虽没见过太大的世面,却明白王修晋此举的用意,若王举业日后想走科举之路,就万不能跟在他身边,即便不科举,跟在他身后,对举业也无好处。现在村里已有些风言风语,孩子天天跟添丁身边,或许不清楚,但总归有听到的时候,那时举业将是什么心情。 “是我思虑不周,你小叔不也说了,日后可随时去寻他玩,待春后学堂开了,去读书吧!”村长摸了摸重孙的头劝慰着。 正月里,王修晋依旧很忙,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仆人开始弄第一季稻,两季稻也就说起来容易,仆人有不少下过地的,从未听过两季稻,听小少爷要弄,心感不安,试图阻止,哪想小少爷却一意孤行,他们也只能听命出力气,倒是两个脑子转得快的,觉得可行,且还认真的做了计划,两季稻主要的就是育苗期,若在第一季收成前便把稻苗准备好,等收成后,快速翻地,施肥再插秧,很有可能完成两季稻的种植。 王修晋给这两人重新分配了工作,然后又让刘管家年后进城一趟,再物色几位仆人回来,此次买人,王修晋不准备多管,让刘管家去办,若当真弄进来些臭鱼烂虾,就当是给长姐练手。王修晋抓紧一切时间安排家中之事,还跑了几趟城中,和吴掌柜沟通订蟹苗的事,又把发放蟹苗和稻种的事交能于掌柜和刘管家,待一切都弄完,王修晋也准备踢上进京的旅途。 进京的路,并没有归乡时那么难走,只不过是越往北越冷,饶是兄弟两人都带了棉衣,仍觉得冷气入体,天天灌着姜茶,仍不觉得有热气,好在身体不差,一路入京也未染上风寒。 寻到落脚的客栈,王修晋先去杂货铺见米掌柜,打算拖他寻处安静的小院,让大哥能安心读书。米掌柜办事利落,第二天便引两人去了一处小院,说是小院,其实是两进式的宅子,且在京城繁华之地,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从客栈搬进小院后,王修晋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进京领匾,他要去哪领? 王修柏听完弟弟的疑问,也愣住了,“这事归哪管?”如今他们哪有什么地位可言,进京如同两眼一摸黑,若不是弟弟和杂货铺有交情,他们想要寻个住处,哪有那么容易。“要不,看看能不能和赵四公子见一面,托他打听?”王修晋点头,也只能如此。两人均未想去将军府寻李家帮忙。 还不等王修晋去寻米掌柜,托他问赵四的住处,赵四带着身随寻上门。 “少爷,门外有位自称赵四的人,来访。”一路随两人进京的四位仆人已然分工明确,两人照顾起居,两人轮留守门。 “快快请进来。”王修晋整了整衣服,“着人泡茶,再去买些点心回来。”因刚搬进来,院中什么都缺。招待客人便会招待不周。待见到赵四,王修晋立刻先告罪,直言招待不周。 “哈哈,就知会这样,我从家里带来不少玩意,此处住得还好,若不习惯再换便是,为兄别的不敢说,宅院还是有几处的。”赵四坐下后乐了,然后指了指随他一同过来的半大孩子也坐下。 王修晋没见赵四介绍,也不好开口,只是奇怪这人怎么一进来便盯着他看,随即想着大约是赵四的亲戚,过来便是为瞧瞧他是什么样的人。 “原本以为待你们进京时,新修的宅院能够建好,不想至今也只是挖了几个坑。”赵四对工程的缓慢有些失望。“弟弟即已进京,定要多留几日,帮为兄参谋一番。” 王修晋忙应下,随即又开口将要求之事道出。赵四听完便乐了,“来来来,进来许久,忘记为弟弟引荐,这位乃李老将军之长孙,李菻善。去年边关之战,他便出征,立下大功,现已在军中挂职。弟弟所求之事,菻善便可相助。”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直在一旁做布景的王修柏猛的起身,看向赵四身边之人,随即将弟弟拉到身旁,然后又转看向赵四,他不信赵四在京城会不曾听闻那荒唐指婚之事,现下将人带来,是何意! 第73章 屋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赵四没想到王家兄弟俩的反应这么大,想想也是, 王李两家的关系不怎么样,甚至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子, 被祖父这么一指婚, 便把两家栓到一起, 丙家自当是不乐意, 却又不敢反抗,而他父皇又一副要坚持指婚是有效的姿态,两家不得不认下,只不过心中怕是恨及了对方。 上辈子打毕业后, 从职场混进商场,又从商场混到末世, 王修晋对联姻的接受能力要比旁人强很多, 心中纵有千万个吉祥物奔腾而过,王修晋也能认下,联姻对象是男人。依现如今自家的情况,能攀上将军府, 是他们占了大便宜。拍开大哥的手, 王修晋整了整衣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淡定, 然后走上前,“我是王修晋,如果先帝的旨意算数, 我们算是定了亲,第一次见面,未备礼,下次再给你补上。” 赵四挑了挑眉,王修晋这话说得漂亮,“如果算数”他认了,谁知道以后,现在的皇上会不会同意此事,有没有变动。赵四想想父皇以前还打算让李菻善来个御前失仪,直接把婚事掀过,哪想李菻善除了没啥表情之外,没出任何差错,去一趟战场冲在最前面仍能归来,着实是福大命大。 “李菻善。”比起王修晋话多,李菻善只有三个字,倒不是他不想多说,而是紧张得不知说什么,手心中冒着汗,打进来他就一直盯着王修晋,比起几年前的小人儿,长大长高了不少,不过看起来太瘦了,应该多补补。想起从父亲那里得知,王家离京再到王村之前的那段日子,过得十分清贫,说清贫都有几分的吹嘘在,可见日子多么不好过。回到王村后,日子才算过起来,其功劳均在王修晋,小小年纪就要背负一家人的生计,李菻善很是心疼。以前在府里,虽不受父母喜爱,但祖父待他极好,吃穿更没愁过,比起王修晋,他要好很多。 “这是我的月俸。”李菻善从怀里把几个月的月俸拿出,虽比不上家中其他长辈的多,但也是他用血汗换来的,“第一月的月俸给祖父,父亲和叔叔们买了礼物,其他的全在这里,我每个月月俸……” “停。”从李菻善拿出月俸开始,王修晋就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李菻善还真不把他当外人,两人又没那啥,怎么就敢把月俸拿出来,再听李菻善细数钱的出去,又要报上月俸几何,王修晋连忙叫停。 一旁的王修柏偷偷别过头,李老将军的孙子够实诚的。赵四只想捂脸,想要装不认识这小子,太直接了点,第一次见面,还没咋地,就把钱给出去。李菻善没管两人想什么,望着王修晋,他有哪里做错了,惹对方不高兴了?与李菻善对视,他怎么有种看到以前朋友家养的金毛的错觉,一定是他太累了,一直赶路,进京之后也没能好好休息,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钱,你自己收好,我有钱。”王修晋别开眼,听到李菻善上了战场,王修晋倒没有多想太多,只以为因出身行武之家,便要早早抗起家中责任,王修晋甚至将上辈子听说的《杨家将》联想到李菻善身上,再想想后世的军嫂,呸呸呸,他又不是女的,什么军嫂。 李菻善有些失落,非常缓慢的把钱收起来,一边收一边想为什么王修晋不想要他的钱。 王修柏抬头望,强压下想笑的冲动。赵四别过头,李菻善平时的聪明劲呢?王修晋略有些艰难的看着李菻善把钱收好,心里却有种自己伤害了对方的错觉,再一次,王修晋觉得他应该好好睡一觉。“领匾之事,还请李公子多多相助。” 李菻善收好钱,听到王修晋的请求立刻点头应下,不过他觉得王修晋唤他公子有些外道,便开口,“唤我菻善哥便可。” 王修晋克制想要抖动的嘴角,这人一本正经的说出的话,硬生生的戳中他的雷点,感觉一道接着一道的雷劈下。拒绝了赵四提出接风之宴的要请,送走客人之后,王修晋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他需要睡觉,把今天发生过事的忘掉。 出了小院,赵四便让李菻善先去办王修晋的事,待李菻善走远之后,赵四骑在马上放声大笑,笑得差点滑下马。院子里的王修柏回到房中后,虽未如同赵四那般,却也捂着嘴,抖着肩,笑不停,李老将军知道他的长孙这样吗? 一心想着帮王修晋,李菻善行走步伐都比平时快上许多,进了门便直奔祖父的院子。一身轻快的样子,让见着的人都在猜孙少爷的心情是不是不错。见到祖父,李菻善便把见到王修晋的事讲了,又问起王修晋想要取匾应该在哪里取。 “明儿散朝后,祖父帮你问问。”李老将军昨儿便听孙儿讲王家的兄弟已经进京,不想今儿孙儿便见到人,“王修晋如何?” 李菻善想了想才开口,“他不收孙儿的月俸。” “啥?”李老将军一时没反应,待听完孙儿讲话后,李老将军半晌说不出话,“乖孙啊!就算你再满意,也不能现在就把月俸送出去,你们俩还没正式过庚贴,没订下婚约,虽有旨意在,可这些应该有的过程也不能缺。”李老将军思考是不是哪里没做到,又想了想,觉得这些事应该都是做娘教,想及孙儿的娘,李老将军心情变得十分不好。 回宫的赵四跑去寻父皇,有好笑的事自当与父皇分享,皇上听完儿子讲述今天之事,却不觉得李菻善做得错,相反他觉得李菻善做得聪明。“将军府里并不平静,他那母亲还在祠堂关着,从小又在老将军身边养着。”皇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赵四自动脑补许多深宅之事,心中对李菻善大为同情,皇上瞧了一眼皇儿脸上的表情,心中叹气,他都能猜到儿子绝对是顺着他的话语想了不少李菻善受天大委屈的可情。“朕以前在市井间行走时,听闻,两方相看,若看对了眼,男方便会送女方一样东西。” 赵四愣了一下,“父皇是说,李菻善是认定了王修晋?” 天子点了点头,“皇儿可有相中之人,父皇为你指婚。” “儿子想先立业,再言成婚之事。”赵四摇头,他现在要做的事太多,哪有心思成婚,“不如父皇多给儿子划几块地,让儿子早些立业。” “为父之家业,均靠自己。”天子挥了挥手让儿子退下,赵四想哭,爹不给地,他啥时能赚够给爹盖园子的钱。 默默的退出御书房,赵四还不等回院,便见皇后身后的太监拦路。“四皇子,皇后娘娘有请。” 赵四不解皇后为何见他,却不得不走一遭,心提得高高的,细想平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当问礼时,从未断过,应该没被抓到小辫子。赵四小心翼翼的往皇后的宫院走去,那厢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跑了进去,在大太监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太监知皇上对此子重视,便打发小太监出去,又小心的上前,“皇上,皇后娘娘在外候了许久,拦了四皇子过去。” 天子心情正好,听到亲随的话后,眼睛立刻眯起,“皇后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皇宫外,将军府的管家跑了一趟王家兄弟住的小院,送请贴,老爷子邀请两人到将军府赴宴,此宴专为两人接风。兄弟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赴宴。不管日后如何,眼下却要摆出两家相处不错的姿态。 李家摆宴迎王家兄弟,此事很快便传得满城官家皆知,有人看热闹,有人此等着日后看笑话,还有的出言嘲讽,甚至还有一些言官已经准备好笔墨,写个折子递上去。 不管旁人如何,兄弟俩翻找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赴宴,第一次去拜会,总不能空手而去。换好衣服,去杂货铺寻了几样物件,王修晋心道好在出门时带了不少钱,不然去扑宴怕是会丢人。 李家并没有请外人,甚至连内宅的人,除了李菻善之外的小辈均不在列席之内。王家兄弟俩进门后,拜见过长辈,未见女性心中略有些不解,很快便抛开。两家关系并不友好,但不得不走动,能聊的话题便很少,问好过后,李老将军便命人摆宴。 饭吃的略有些尴尬,吃到最后,王修晋略感胃疼。李老将军在饭后承诺明日便会帮其问匾之事,兄弟两人起身道谢,李老将军笑言,“我与你们父亲性子不同,是直性子,日后即为一家人,能帮之事,自不会看着不管。修柏在京,若有什么难事,只管到府里来,在外住得不习惯,府中还有几处安静的空院。” 老将军对父亲应是十分不待见。“清毅谢将军细心,只是清毅现居小院十分喜欢,不舍搬出,还望将军莫怪罪。” “修晋与菻善有亲,你又是修晋的长兄,唤一声祖父不为过,叫将军外道。” 兄弟二人微低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中所想出奇相同,李家,着实是自来熟。 第74章 打李府回到小院, 兄弟俩觉得李家似乎不像父亲说的那样,个个只知喊大喊杀, 凶神恶煞,不知礼数, 相反, 两人觉得李家人的性格直爽, 很好相处。父亲与李老将军不合, 大概是因为阵营不同?一为文一为武,一人站队,一人只效忠国家?兄弟两人没多去研究,父亲已经回到家乡, 有些事不必多想。 有了落脚的地方,王修柏便潜下心读书。王修晋则一大早便被赵四拉去正在建的小区, 赵四给小区起了个非常雅致且直白的名字……书香门第。王修晋听完名字, 不知是要夸还是当沉默装没听到。赵四起的名字,与上辈子听到的什么香榭里,维纳斯等等小区名要强多了。 小区四周立上围栏,围栏非常的高, 进去后, 便发现里面处处有坑,王修晋十分不解, “这是做何?” “我想着先把地基全挖了,然后用铁铸管,所有房子的地龙统一供送。”赵四为王修晋讲了自己的打算。 王修晋惊讶的看向赵四, 这人莫非也是穿来的?若不是,只能说古人的才智一点儿都不比后人差。“赵四哥是怎么想到的?”当初家中建房时,他也有考虑过,但行起来非常的难,于是每院各备地龙用的火炕,后半夜由仆人起身去添柴。 “被逼的啊!若像你家每家要单独在房外再弄具火坑房,占地便大了不少,别小看那么点点大的地方,若每家把此除去,就缩小了占地,省下来的,够我再盖两栋房子了。一处用来入冬后专引地龙用,一处还能卖出去,添些钱财。而地龙也不能白烧吧!每家不得给些柴钱。”赵四是被父亲逼的,不得不开动脑筋无时无刻想着赚钱。王修晋向赵四竖起大拇指,赵四挑了挑眉,“何意?” “你能耐,有才智,厉害,让人佩服,牛。”王修晋不停吐着夸奖的话,赵四大乐,也学着王修晋竖大拇指。 房子都是正南朝北的,前后的间距设计的非常理想,楼高为三层。“后面的房子与前面的不同,不是独门独户,我想着不是所有人都有钱买三层的房子,便准备打造小房子,每层为一户,有的每层好几户。” 王修晋再次看向赵四,他当真不是穿来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不要太崇拜我。”赵四站下脚步,“我也是没办法,父亲给的钱不多,赚的钱要给父亲四成,我还要出建园子所有的费用。”赵四心情不是很美好,昨天被皇后叫去,没得到什么好话,还让他离李家远着点,不就是怕以后李家站到他身后,怕她儿子没机会,还说什么让他去哪里带着皇弟,有事也能有个帮衬,想借他做踏板,真当他是傻子吗? “你父亲大概是想让你历练一番。”王修晋只能以此安慰赵四,不过,赵四的父亲着实够狠,就算房地产业是暴利,但也不可能只用一个小区就能赚出一家皇家园林。不过,王修晋发现赵四非常适合搞房地产,很多东西都不是他教的,赵四却能想到,可见天赋不错。 赵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历练?也许吧!更多的便是以后即便没了身份,也不至于活不下去,皇位的争夺,从来都不是兄友弟恭的。赵四带着王修晋在小区中转了一圈,然后便问可有改进的地方,王修晋便把上辈子“物业”这个行当搬了出来。 “人们搬进来之后,小区里的灰尘需要有人打扫,花草树木需要有修剪,伺弄,这些都需要人,包括房子出了什么问题,也要有人管,这就需要有人来为其劳作,这些人的工钱,不能由你出,而是要由住进来的人出,便有收取治理钱,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便是这个道理。”王修晋提点了两句,赵四立刻明白。 “烧地龙的房子也盖三层,一层烧专负责烧地龙,二层可以给那些过来劳作的人,用来歇脚,三层可用来给管事的用。”赵四立刻决定借用王修晋的法子,“此法甚好,待为兄赚了钱,定不会忘记分弟弟一成。” “只是小小的建议,哪需这般客气。”王修晋拒绝赵四的分成,“若四哥实在想要送,便给弟弟留一处房子,以本钱相卖便可。” “原本就想给弟弟留一套,哪能要弟弟的钱。”赵四不乐意了,觉得王修晋跟他提钱外道。 “若是四哥不需钱,弟弟占几处房子也不会多言,但四哥眼下正需钱,弟弟若是占了便宜,心难安,若四哥不收钱,那么弟弟便不要此房。日后有好的法子,也不会说与四哥听。”现在他不差钱,且赵四绝对是个可交之人,那么再为套房子占便宜,便就对不起“兄弟”二字。 “待日后为兄赚周转开,再盖大气的房子,定要送弟弟一套。”赵四心中感动,他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感受,眼下却在外人的身上体会到,不管王修晋是冲着什么,现在,他会把对方当成兄弟。 出了小区,王修晋又提点,可以在进出的几个门设上门守,这些门守最好是有些身手的,让住在里面的人更安心。赵四立刻记在心中,觉得让王修晋跑一趟是正确的。 中午赵四原本想带着王修晋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尝尝鲜,被王修晋拒绝了,“随便寻个摊吃碗面便可,哪需铺张,有去酒楼吃一盘菜的钱,便够你买多少东西,现在用钱时,就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能铺张浪费。省着点吧!”王修晋看着不远处有个面摊,便带着赵四过去。 赵四也就在梧县时,吃过一次王修晋摆摊上的包子,平时哪里会到这样的地方吃,看着桌上,便不由得皱起眉。 “觉得不干净?人言三六九等,其实就是命好与不好之分,命好,天生贵气,命不好,便出身贫苦,可谁知天生贵气有几年,出身贫苦者不翻身。”王修晋说完便自嘲的笑了笑,他便是天生贵气,还不是家道中落。 赵四愣了一下,随即便不在乎干不干净,只要送上来的面是干净的,桌上有垢又如何。待面送上,赵四生出食欲,满满的一大碗面,上面盖着肉块卤,散发的香气,很是引人想尝上两口。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咬上一大口,“好吃!” “手艺好的人不见得都在大酒楼中,谁知会不会身藏闹市。”王修晋随即开口,别说,这面着实不错。 两人很快便吃了个肚圆,付钱的时候,赵四瞪大眼睛,他吃了两大碗,算上王修晋的一碗,才要二十钱,这,这也太便宜了,还能赚到钱吗?“大伯,每天你的面能全卖出去吗?”面挺对赵四的胃口,赵四想着若是对方卖不完,便让他专门给干活的做面,也算是给对方寻个生计。 “哈哈,自然能全卖出去,若不能卖出,便早就换做其他了。”卖面的中年男人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面能不能卖了。 赵四被笑得别扭,想想便觉得自己开口有些轻狂了,也不想想这面摊,没断过客人,哪能卖不出去。他是不清楚别人家的面味道如何,给的量如何,但做生意若没有自己的独道之处,怕是难以生存。 离开面摊,赵四先送王修晋回去,然后又去寻米掌柜,关于王修晋提意的事,他需要找个能管事的人帮他筹划。王修晋回到小宅子,便听仆人讲,晌午前,将军府派人过来递了个口信,明儿一早跟着上朝领匾。 上朝……,皇上没事吧!脑子没被什么东西砸了吧!领个匾至于还用去朝堂上吗?随便让哪个部门管着,待他到京,直接过去取了不就好。 天子对王修晋满好奇的,他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想出那么多个古灵精怪的东西,有那么多想法折腾。李老将军提起哪里领匾一事时,天子立刻决定,让王修晋在朝上领匾。天子说这话时还没看送上来的折子,待李老将军退出去,天子打开折子,便气打不一处来,这些个言官着实没长记性,减月俸也没让他们闭上嘴。 李老将军更不知言官们想要把将军府斗倒,这会儿正站在祠堂外,被休了的大儿媳,今儿早上开始,这位便闹着要撞柱子寻死。当时李老将军不在府中,李俊良尚在家中休息,听下人来报,便直言,若真心寻死,哪里需闹,直接撞上去了事。 话传到祠堂,便让被休的前李大夫人傻了眼,随后也不知怎么想的,还真冲上去撞了柱了,好在传话的仆人反应快,扯住了袖子,只不过仍是慢了一些,前李大夫人还是撞到了柱子上。仆人吓得不行,虽说已经被休,可肚子里的那个却是李家的孩子,真若是出什么意外,他,也不用跟着活了。吓了一身冷汗的仆人,忙叫人看好大夫人,他则跑去请大夫。 大夫进门之时,正好李老将军从宫中回来,听完前因后,脸色及其难看,一同到了祠堂,他倒要好好问问大儿媳,李家哪里对不起她! 第75章 下了堂的李俊良的夫人, 之所以闹着要自杀,是因为早晨老三家的特意到祠堂外转了一圈, 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讲给里面的人听,祠堂里的夫人脸色发白, 她以为那个没有表情的儿子不可能活着从战场回来, 却不想他回来, 回来也就回来, 左右也不能入丈夫的眼,哪知丈夫突然转了性,对那小子非常好不说,那小子还有了军职, 虽是按着她的心意走,可是她被休, 如何能帮衬肚里的孩子在李家站稳。 夫人对大儿子不好, 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疼,打进了祠堂,没有胡乱折腾, 送来饭菜, 全都会吃光,即便是跪着, 也会寻法子,不让自己着了凉气,而李家把人关在祠堂, 也考虑到了对方肚子里还有一个,虽说不在乎少个孩子,但也做不出造孽的事。 夫人一心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完全忘记了,那个没表情的儿子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恨那个恨得牙痒,在祠堂里还咒着大儿怎么就没死在外面,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恨。想到老大的种种,又想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什么都没有,夫人不淡定了,安分了数月后,便开始折腾了起来,挺着大肚子要死要活,她,必须先出了祠堂,然后仗着母亲的身份逼老大分家,让老大随她离开李家,老大若是不同意,她便让那些个文官参他,看他依还是不依。 夫人却没有想到,她在祠堂寻死觅活,没有一人管,甚至她的丈夫还言,若想死直接撞柱,到地下,李家的列祖列宗谁会放过她。夫人望向牌位,心里发虚,可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没了顾及,可她没顾及,但是却没有人理她,她又没想真撞,摊坐在地上,便大哭起来,只是,仍无人理。听到有人赶来,门被推开,夫人一抬头便见到祠堂外站着的是老爷子,瞬间便没了力气。她不怕相公,却对老爷子发怵。 “想死?别脏了李家的祠堂,来人把她送到西面院子里,除了送饭之外,不得有人进出。”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下了堂的大儿媳妇,“到了那里,你想死便死,没有人拦着,也不用哭给别人看,待你出了月子,老夫便让你娘家的人来接你,你起什么小心思,都给老夫收起来,若不是看在你肚子有子,岂容你在此撒野!” “我要我儿子随我离开。”夫人咬了咬牙,把心中所想吐出。 “可以,老夫现在便着人送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娘家,至于菻善,老夫说过,若你再敢打他的主意,但直接将你送至军中充军。你,该记得吧!”老爷子没去看跪在地上的人,打刚刚她开了口,老爷子便猜到了她所想,强压下恨不得立刻弄死她的念头。 第26节 夫人打了个冷颤,她,怎能忘记,大儿一直被老爷子养在身边,对大儿极宠,她怎么就敢开了口。若她敢开口要大儿随她离开,老爷子怕是会不等她出月子就得送去军中。女子充军,下场只有一个。惨然的摊坐,夫人回想起她进李家后的种种,脸上被泪水占满,不知是悔恨的,还是其他。 老大的下堂妻算是如了愿的搬出了祠堂,也只是换个地方被关而已,再想闹腾,也不会有人理,更不会有人帮她传个什么消息,府中的下人虽是看人眼色讨生活,可也都不是傻子,很多人背后都言大夫人脑子不好,不疼自己亲儿子,反倒还结成仇,也不想想以后要靠谁。 老三回府的时候,便被老爷子叫了去,刚问了安,还没等站直,便迎了老爷子一顿揍。老三被打得蒙圈,却不敢反抗,等父亲消了气,老三才开口问明,“父亲,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回去问问你媳妇,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家中刚安稳没几天,她便觉得闷是不是!”老爷子气得狠,当初他是怎么给儿子挑的媳妇,怎么一个个全都是不安分的主。 老三被打得心酸,当初他想休妻,是父亲不让,说什么李家已经连休两妻,若他再休妻,就算是知妻不闲,也会有文官借题发挥,现在不安分的主惹事,他还要受罚,回了院子,扯着媳妇的头发,老三脸上的表情要多恐怖就有多吓人,老三媳妇心虚,想到之前相公提醒过她,安分的在院子里,不得准不许出院子的话,立刻哭着嚎着直念错了,别看老三少上战场,多以为他不是主将的料,他的功夫不比大哥二哥差,只不过家里大哥二哥已为将,他不能再出风头引起皇帝心疑,他知分寸,哪想媳妇是个不知分寸的,以为没了大嫂二嫂,她便能掌管内宅,也不想想她之前办的蠢事,当武夫无脑? 李菻善打宫里回来,得知母亲今日惹事,想了想,便去了母亲被关的小院。站在院外,李菻善没有进去,望着门许久后开了口,“母亲,为何深恨儿?请为儿解惑。”李菻善不知院子里母亲有没有听到,现在他也没了想要知道答案的想法,尤其是从战场归来,对母亲,他已经不再奢望,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院子里的夫人,被儿子问得面容扭曲,为什么不恨,若不是他,丈夫怎会不喜,一房又一房往院中添,若不是他,她怎会不能怀孕,若不是,她怎会不得公公喜,身为李府长子之正妻,却连内府之事都不能插手,若不是他,她怎能落得如今,当初就应该掐死他,没了他,她仍是将军府的夫人,也许还会管着内府之事,风光无限。 李菻善站了一会儿便离开,没有奢望,便不会有失望,对母亲的所做所为,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吧! 或许因为一天的折腾,情绪不稳,深夜,下堂的夫人突然有了生产的迹象,一直到天渐亮,孩子才平安出世,是个女孩。老爷子听闻是个女孩,挺高兴,家中都是男孩,如今得一孙女,自然开怀。李俊良和李菻善都挺高兴的,李俊良原本便想若是男孩,他若对其好,怕大儿子会多想,如今是女孩,就不会想那么多,宠着惯着大儿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李菻善高兴就比较纯粹,有了一奶同胞,不管母亲待他如何,妹妹是无辜的。 得女孩,唯一失望的,便熬了一夜生产的夫人,她为肚子里的孩子谋算诸多,可,却是女孩,怎么会是女孩,明明为她诊脉的大夫十分肯定的说是位公子,怎么生下来却是女孩,带着不甘昏睡过去。 天还未亮,王修晋便起床,今日要到朝堂上领匾,想到面圣,心里便激动万分。上辈子故宫去过几次,后来末世了什么古建筑都被破坏,故宫自然随着消失,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机会上朝堂,还能见到活的皇帝,感觉很是奇妙。 换好衣服,仆人送来些吃的,然后小声的开口,“小少爷,李家送来红皮鸡蛋,说是刚刚府中喜得一女。” “可问清是哪个生女?”上次去李家,王修晋没见到女客,小孩子也只有李菻善,倒是听说李家没有女孩,如今有了女娃,李家肯是欢喜。 “是大老爷休了的媳妇产女。”仆人问得清楚,这关系到小少爷回礼送什么样的东西。 休了的媳妇?王修晋倒吸了口气,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在有孕的时候休妻。王修晋有些后悔没打听清楚李家后院的情况,且他对送礼一事十分抓瞎。在王村,若有人家生子,送些鸡啊,肉啊,或是些鸡蛋就可,哪里用得着费脑筋。“待商铺开门,你跑一趟杂货铺,问那掌柜正妻生女当送什么礼,掌柜的推了什么,你挑着一样买下就成,钱去大少爷那领。” “是。”仆人忙应下,心里想着一定要把此事办好。 王修晋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便往皇宫赶。一路上还担心能不能进去宫门,到宫门时,便见到上次去王村传旨的公公,王修晋忙过去行礼,公公身子侧了侧,只受了半礼,“咱家是万岁爷派来迎小公子,王公子请随咱家来。” “有劳了。”王修晋觉得直呼对方公公不好,可又不能称对方为大人,叫叔什么的更不行,只能含糊的略过。 公公带着王修晋走到朝堂候着的地方,快速的给王修晋指点了些规矩,然后便等着皇帝的招见。进了皇宫门后,王修晋便一直很紧张,这与上辈子逛故宫的感觉不同,等下面圣,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身首异处,他还没活够。等待永远是最熬人的,也不知等了多久,便听外面有人传唱,“宣王修晋觐见。” 王修晋忙理了理衣服,脑中快速把刚刚公公教过的规矩过了一遍,然后看向一直陪他等的公公。公公开口又嘱咐了几句,便引着王修晋往大殿走去。 第76章 提起金銮殿, 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大概是故宫中的大雄宝殿,在后世人眼中只是景观, 而在古统治阶级的眼中,那里象征着无上的权利。品级低的官员, 挤破头想要进入朝堂, 能进入朝堂的, 便想着离皇帝更近一步, 若能权倾朝野最好。未成年的皇子,想着何时能够与朝旁听,能够站在朝堂之中的皇子,眼里便只有那高高在中的大位。 王修晋还不够从正面的台阶走进大殿, 从旁而上,望着那块在几百年, 甚至是几千年后, 会被观光者随意踩踏的阶梯,王修晋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这里活了许久,他已分不清,上辈子的记忆是真的存在过, 还只是他梦回中的黄粱。立于门边, 迈开脚步,踏进威严大殿之中,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按照规矩,他是不能走得太靠前,心中默默的数着步数, 然后恭敬的跪于地上,高呼万岁。 “平身。”天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孩,才惊觉,王涣之的小儿,当真不满九岁。在此之前,天子虽时常想着王涣之的小儿子是个小孩,可从没有这般的,直观的感受。从皇儿口中听说的关于王修晋的种种,让他总是忽略了年龄。他现在确信皇兄没有骗他,父皇看重王涣之并非因其有才。 大梁朝立朝始,国师做了精准的推算,很多预言已经应验,像是父皇即便是立了太子,太子也不会握有王权。单这一点,天子便信了,之后皇兄提到的关于王宰相的预言,也得到了应验,乡野出身,顽固迂腐,虽有实才,却无大用,然,其子,天异星,重用其者,帝星当照。 之前,天子听过皇兄讲这些,只觉得好笑,虽知王修晋有几分能耐,却不觉得有助帝星之才。然,此刻,天子却有一种对方大才大用之人。殿下之人还不足九岁,就能摆摊,制冰,种新米,养螃蟹,开铺,带着乡亲一起种新米养蟹发家,如今开创新的制砖方式,新的建房方式,取代了之前的木制,土制,甚至比昂贵的砖式,还要安全的房子。虽然王修晋赚的那些钱中有他的皇儿傻傻贡献的银两,但不得不说,王修晋得到的一切,凭的是自己。 “上前几步。”天子缓缓的开口,王修晋最早入了眼,不是包子,也不是制冰,更不是新米,而是制造了新的农具,不得不说,王修晋比他父亲招人待见,有才大用,当得上。 王修晋躬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哪敢抬头望向大殿上,心道天子想干什么,直接把匾给了不就行了。 “抬头让朕瞧瞧。”天子再一次开了口。 王修晋心觉奇怪,但仍是抬了头,借此机会想要看看皇上长什么样,是不是跟上辈子书本里的图片一样,都很丑。头抬了起来,以为能看清殿上之人,奈何天子头顶着个“门帘”将面孔全都遮住,王修晋心觉遗憾,恐怕他以后再没机会得见天子。 天子瞧着王修晋,然后开了口,“老将军占了便宜,瞧瞧,模样多周正。” 王修晋嘴角没忍住的抖了抖,皇上,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合适吗? “是臣的孙儿讨了便宜,孩子进京时便到家中拜见,两人相处很是不错。”李老将军今儿高兴,早晨得了孙女,这会儿又得皇上的准话,他对王修晋很是满意,比起家中那些个闹腾不安分的儿媳妇,王修晋比之强出百套。虽说是个男娃,但他不差孙子,以后瞧着哪个好样的,过继几个给两孩子养,不成问题。 天子的心情泛酸,心想着父皇既然知道相师推算之事,怎么不把人留在自家中,偏指给了李将军家,是别有用意?还是皇兄未全告之?天子沉下心,几年前相师阁中的大火,当真是意外?天子眯起眼睛,若不是意外,父皇对皇兄真是宠爱,以为不管谁做上皇位,只要皇兄把相师推算之事,提上一提,便能保命? 王修晋不知皇上在想什么,躬着身子不敢乱动,打进殿他就说了一句话,然后便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这样还被皇上打趣,听着意思,婚事怕是没了更改的机会,若他此时跪地求放过,皇上会不会命人将他叉出去?王修晋胡思乱想,皇上开了口,命人将匾抬出,并言匾中字乃亲笔提写。王修晋忙跪地谢恩,心里还暗暗的来了一句,说两句了。 匾上字迹龙飞凤舞,朝臣纷纷赞叹皇上笔墨,王修晋却在考虑运回家之后匾要挂在哪里?来之前他以为皇上赐的是门匾,直接挂在院门之上便可,哪想皇上赐的是亲笔签名不说,还比正常门上之匾大不少,显然不能再挂在院门,要不就挂父亲的书房中?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得了皇上赏赐的匾,王修晋面圣之事便可以告一段落,跪在地上想完匾应置于何处后,又想皇上怎么还不让他退下? 没用王修晋急,李老将军便开了口,既是一家人,哪里站在一旁不理,且让王修晋一直跪着,他也不忍。 皇上点了点头,应允王修晋退下,心中却十分的矛盾。人都是自私的,皇上虽自认为是龙子,到底是长着人身,直然想把好的往自家揽。待王修晋退出大殿后,皇上开了口,“朕记得老将军曾在朝上,想让朕解除令孙与王涣之之子的婚约。”若李老将军顺着坡再提起解除婚约之事,他绝对不会反对,立刻下旨解除。 “臣那时未见其人,枉下定论,如今见着人,觉得其聪慧通透,是个好孩子。与臣之孙很合得来,臣自不能当那捧打鸳鸯之人。”李老将军说得一本正经,心中却想皇上是不是要抢人? 朝中大臣都不是傻子,心中奇怪,皇上的反应,倒没觉得皇上是相中了王修晋,而是在想,王涣之是不是要翻身?想到一直悬而未定的宰相之位,大臣们心思转了又转,定不能让王涣之翻身。 远在王村的王涣之不知自己莫名的拉了仇恨,正忙着监督村民修整老宅。自打传出老六要在老宅办学堂,村里人不管关系如何,都自发过来将老宅修整一新,以求学堂办起来后,能让家中小孩子过来启蒙识字。 京城,王修晋带着匾回到落脚的宅子,和大哥说明匾是由皇上亲笔提写后,便去换衣服,之前没觉得,待脱下衣服才发现,后背处已经湿透。王修晋望着衣服,要不要把这身衣服供起来,待以后有了晚辈,便给他们讲,这衣服是他当初面圣时穿的,百年之后,也可以带其下葬,再留个墓志铭,言其衣服的来历,待后人挖坟掘墓寻到他时,说不定还有些考古的价值? 想到此,王修晋狠拍了下额头,又拍了下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居然盼着自己的墓被挖,“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反复念了几次,才安了心。 “添丁,你说这匾是皇上亲提字?”王修柏见弟弟出来,忙拉住弟弟,问个明白。 “对啊!皇上是这么说的。”王修晋倒没觉得有什么,上辈子领导人经常给这个那个提字,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大哥,怎么又叫我小名。” 王修柏摇了摇手,他比弟弟想得到多,皇上亲提字,用意何在?是想再用父亲?王修柏觉得不可能,若想再用父亲,有很多种方法,但绝对不包括“送匾”。难道说是因为李家?皇上是怕李家功高震主,所以没取消玩笑式的婚约,又因要给李老将军几分薄面,才会给王家几分地位? 王修晋不知大哥脑补了些什么,他算着哪天回王村,眼看春播在即,也不知仆人有没有提前插秧,提前育苗长势如何,蟹苗有没有发到村民手中,那些不能种蟹田的人家有没有去家中闹事。一大堆的事,有些虽可交由管家和铺中管事处理,无需他亲力亲为,可仍是挂心,现在没有便利的通信方式,不能及时的得知进程如何,哪里放心得下。 “大哥,我打算早些回家。”王修晋将要离开的话说出口。 王修柏没反对,现在家中由弟弟当家,自然要早些回去才是,不过,“走之前,你得先去趟李家。”王修柏已经基本认定匾之事,皇上意在李家。且李家刚刚有新喜事,而两家又有着婚约,不能一声不响便走了。 “这是自然,还要与赵四哥告辞,大哥在京中万事小心,若遇事,便去杂货铺寻米掌柜帮忙,若米掌柜无法解决,再去寻李家。” “为兄在家中看书,会有何事。”被弟弟照顾,王修柏仍觉别扭,总觉得比他小十余岁的弟弟,更像长兄,明明年长的他,反而显得一无是处。 还没等王修晋去李家,李府的管家先上了门,而王修晋原本回家的打算,因李府管家的上门,而推辞。 第77章 李府的管家带来的消息, 也不清是好,还是坏。王修晋对李家之事并不了解, 回房换了一身素衣前往李家,早晨刚迎来新生命, 还不到晌午, 便送走亲人, 也不知这会儿朝会散没散, 李老将军能不能顶住喜悲二事。叹了口气,王修晋整了整衣服,最伤心的当属李菻善吧!早上迎来妹妹,现下送走了母亲。若王修晋对李府的事多几分了解, 便不会有此感叹。 到了李府,早晨还一派欢喜的景色, 现下却是挂满了白布。李老将军还未下朝, 迎门的管家让仆人把王修晋引到孙少爷的院子,因死去的已是被休之人,李家准备的灵堂便设在李俊良的院子,更不会设在祠堂, 而是生前最后居住的小院。 夫人的娘家过来的是其兄弟, 倒没对李家有多怨言,他们也曾劝说过, 让其善待儿子,即便没什么表情,也是身上掉下的肉, 奈何她不听劝,行事更是越来越疯狂,甚至还做出逼迫未长成的外甥去战场送死,好在外甥活着回来,不然身为娘舅的他们,怕是永不能心安。知李家休妻,他们没闹过,毕竟她做得不对,李家将其关在祠堂,他们也来看过,知其不悔改,他们也无能为力,便当没这个亲人。今早接到李家的红皮鸡蛋,知其生下一女,他们便知不好,匆匆赶来,便听闻人已去世的消息。 王修晋进李菻善的院子,便觉得奇怪,他不清楚古代葬礼应该是什么样的模式,电视剧中的情节,只能做参考而已,若是按着电视剧里的来,指不定惹出什么笑话。但,李菻善的行为让王修晋有些不解,即便此人再无表情,去世的人是他的母亲,李菻善的眼中该有悲伤,可他从李菻善眼中看到的绝对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此人无情?从他头顶的信息来看,绝对不是那种人,他见到过的李家之辈,头顶上均有浩然正气,骁勇善战,金戈铁马,光明磊落等等的词汇,无一负面之词,李菻善的头上,甚至还有问心无愧的字样,那么,为何亲娘去世,李菻善却在院中的树下呆站? 脑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心中有好奇,却未开口相问,虽说两人被指婚,但现在的关系也只能用见过的陌生人来形容,贸然问出口,只显得唐突。站在李菻善的身边,抬头向上望,并未发现有何不同之处,刚刚李菻善在看什么? “树是我出生那天,祖父和父亲一同栽下的。”李菻善见王修晋打量着树,便开口解释。“二叔家和三叔家的长子出生时,也都栽了树,祖父希望我们能够如树一般,撑起李家。” “好想法。”王修晋对李老将军的做法称赞,不过,今天适合讲这件事吗? “母亲与我不亲,我是由祖父养大。”李菻善不想向王修晋讲母亲待他如何,母亲已经故去,再言其过,又有何用。 看着李菻善头顶着有话难言,王修晋自动脑补了很多深宅大院中的爱恨情仇,而李菻善很有可能是无辜的受害者,可也不对啊!那是亲娘,又不是什么继母上位,没道理对亲儿子不好,虎毒还不食子,何况人乎。王修晋对大家庭后院了解不深,虽说他父亲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有钱有权妻妾成群的时代,王涣之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不忘发妻,没往后院添过一人,实属异类。对于父亲好的一面,王修晋向来敬佩。 如果当初父亲的后宅人数众多,母亲能不能安稳的回到村中便是个问题,就算是能回到村里,之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而他,若想出头,第一件事,大概就是分家。有了对比,才会发现好的一面,王修晋决定回家之后,对父亲要更好一些。 远在王村的王涣之打了个喷嚏,拿出帕子揉了揉鼻子,想着儿子有没有到京城,大儿可有落脚之地,小儿什么时候归来,两个儿子可去了以前的宰相府。想到宰相府,王涣之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念了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小儿倒是有才,不考举,有些可惜了。” 在京城,将军府里出了事,不论与之交好,还是不是出于真心的人都要走个过场,不图名声,也要做个样子给“人”看。李老将军下了朝便听过来报信的下人言大儿媳离世,作为公公,李老将军可以不用出面,但早晨而有喜事,几个时辰后人便去了,李家总要摆个姿态。 对大儿媳妇再失望,李老将军也没有想过要了她的命,这会儿人故去,李老将军一时间还有些不信,明明早晨产子后,产婆说母子平安,怎么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人没了。 老大媳妇死得算不得安祥,生了女儿之后,虽然睡了一会儿,但因心中有事,很快又醒了。她不愿相信生女儿的事实,想起前一天的事,甚至觉得是因为大儿子说的那番话扰乱她心情,才造成孩子提前出世,让儿子变成女儿。越想越气,再加上身体疲惫,心中郁结成梗,一口气没提上来,便香消玉殒。 李菻善大概不会想到,他母亲临终之前,还在怨恨于他。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虽是母亲所生,却是祖父养大,生育是恩,养育恩更大。对母亲期待过,结果是从失落到失望,甚至是绝望。李菻善没有泪水,不愿去守灵,若不是管家一直在劝说,他甚至不想披麻戴孝。 王修晋抬手拍了拍李菻善的肩膀,他不知要怎么劝人,上辈子见过太多的死亡,已经没有了怜悯之心,刚入末世时,身边的人在战斗中离去,即便是在逃命中,也会做个简短的告别,将其的骨灰埋至某处,到了后来,谁还会在意身边谁离去,便是听到,也只是会说句“哦”,仅此而已。 “我该去为她守灵吗?”李菻善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他却想知道王修晋的答案,如果他说该去,那么他就去。 王修晋不清楚李菻善和他母亲有什么样的故事,他不能贸然的给李菻善任何的答案,能说的也只是这番话。“故去的人是幸福的,他们表演给活人看的只是躯壳。而活人却是悲哀的,他们每一天都活在给别人看的认识中。” 李菻善低下头想了想,便想通王修晋的话,他不能恣意而为,他不只是自己的,还是李家的,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李家蒙羞。“我去给母亲守灵,你,可陪我一起吗?” 王修晋愣住了,不是真不知古时两人被指了婚算不算一家子,如果算,那么他去守灵是应该的,谁让他将来会和李菻善在一起。王修晋此时十分想念母亲,若她在身边该有多好。王夫人不在,王修晋只能揉着鼻子,跟着李菻善去设有灵堂的院子,不算用不用陪着守灵,他都应该给李夫人上柱香。 灵堂的位置有些远,两人到达时,灵堂之中,夫人娘家的兄弟和李俊良已经守在灵堂旁,现在李俊良不会言休妻之事,不管生前如何,人现在已经没了,活着时还为他生下一男一女,过去的事,随着人的故去而抛开。 李老将军赶回府内,听管家讲王修晋陪着孙子去了灵堂,老将军叹了口气,“苦了那孩子。”孙儿心中定是很苦,在心中为孙子担忧,却没往灵堂走。 过来吊唁的人,冲着李家的大门,来过便走。王修晋心中叫苦,他怎么就跟着跪下了,有他什么事啊!若是让父亲知道,肯定引经据典的骂他一顿。刚刚他一定是被李菻善祈求的眼神迷惑了,联想之前脑补的深宅之事,想像到可怜没人疼的小娃娃,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同意陪他,可此陪却要跪地还孝礼,他,后悔了行不行啊! 李俊良看着两孩子跪在棂旁,又看向另一边妾生之子的表情,脸色十分的不好,就算棂中躺着的媳妇已经被休,但只要没出李家的大门,便算是李家之人,让他们几个在此守棂,不求他们表现出多么的悲伤,但也不能在灵堂之中不停的搞着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以为别人都眼瞎看不到吗? 王修晋也注意到对面的几个孩子,他以为古代孩子们都早慧,尤其是深宅之中的孩子,一个个最先学到的就是看人脸色,他是不清楚对面的孩子和李菻善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既然已经过来守棂,对亡者有着最起码的尊重,可那边的几人,王修晋在心中摇头,他该说李家的家教不严,还当说家学另类? 王修晋正思考李家的家学,便听传来太监传唱的声音,“皇四子到!”王修晋抬头望向门口,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熟人。 第78章 身着皇家特有面料花色衣服的赵四, 抬腿迈进灵堂时,差点没摔倒, 为何没有人告诉他,王修晋在此?赵四郁闷啊!进还是不进?压根就不给他考虑的j时间。硬着头皮, 赵四迈着脚步进去, 他过来是给李菻善站脚助威的, 若他不来, 或是派人来,被人说三道四事小,事多大概会有往上递个折子,让父皇对他的印象坏掉。 赵四进来之后直接走向李菻善, 对其他人的跪地大礼未做任何的反应,先扶起李菻善, 又将王修晋扶起。“府中之事忙完后, 便带着王修晋去正在建的院子。”赵四说完之后,冲王修晋眨了眨眼睛。 李菻善忙应下,然后拉着王修晋恭敬的退后一步。赵四看着李菻善的样子,“若觉得委屈, 只管跟我讲, 我做不得主,便去求父皇。” 灵堂里的人不少, 听到四皇子的话,面上没显,却暗暗观察起李菻善。李家的长孙, 与其父相像,但更像李老将军,小小年纪入军营,便闯出一番功绩,着实不简单。自小被李老将军养在身边,日后怕是会成为李家当家者。至于被皇子提起的王修晋,倒是没有人多加注意,一来是身世不显,即便其父曾高居宰相,但也只是曾经。二来便是被指婚的事,先皇时指的婚,即便是皇上记得,也不打算违背先皇的意思,王修晋仍是男妻,又不能为李家传宗接代,那么李菻善很有可能会迎妾,甚至会取平妻。 若李夫人还未去世前,没有人会将李菻善列入到择婿的人选中,同在京城住着,对李夫人因长子容貌而不喜的事谁不了解三分,没有人愿意把孩子推进火坑,当然李夫人除外,去年李夫人逼迫儿子去参军的事,面上大家言谈中对李夫人钦佩,可私下谁不笑李夫人脑子不清楚。推亲子入火坑,对她有什么好。家中有年龄相仿的人家,谁舍得把女儿送进李家门,意外李夫人因为喜李菻善而对儿媳妇出手呢? 如今却不同,李夫人去了,对上不用伺奉婆婆,对下,如今李家长房正室夫人留下的只有一嫡女,而非嫡子,也就是说,李菻善依旨意娶了王修晋,日后便是妾室所生之子,也有继承李家的可能性。而产下儿子的妾室,地位自然就会不同。再加上四皇子亲临,又说了那番话,很多人动起心思,官大的人考虑的是平妻位置,而官小的,便动了能不能从自家亲戚中寻个漂亮的女娃给李菻善做妾。便是没生出儿子,只要把人哄好了,对其家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在京城的官员谁不知如今皇上对四皇子十分重视,若能过李菻善与赵四皇子攀上关系,日后仕途必将通畅。 李菻善不知灵堂中其他人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再次给赵四行礼道谢。王修晋看向赵四,四哥子,呵呵,可真够会中唬人,说什么皇室亲戚,话倒也不假,赵四说是皇帝是他亲戚,谁敢说亲戚关系是骗人的。赵四的头上原来一堆问号变成了名字和背景,王修晋没忍住嘴角抖了抖,他不知眼睛鉴别的能力到底算什么,居然还给人分类,皇子就不显示,其他人都能看到,似乎皇帝头上的显示也只是“皇上”二字,并没有其他的内容,因为对方是皇上?他是不是可以以此猜测,只要看到头顶着问号的人,都是皇室成员? 赵四来去匆匆,留下要见李菻善和王修晋的话。王修晋便不能离开京城,待李夫人下葬,见过四皇子之后,才能计划归家之事。 王修柏从书房出来,听说李家有人逝去,便换了衣服过来,见弟弟陪李菻善一起守灵,眉头皱了皱,只说了一句让弟弟早些回家,便离开了。王修柏对李府的客人没兴趣,即便有人与他打招呼,也只是点头带过,并没有多言的想法,以前父亲站得高,而他又多年没能考取功名,没少受人耻笑,现在在李府,又是白事的灵堂,没有敢说些有的没的,王修柏离开也没有人跳出来寻不痛快。 王修晋过了傍晚便离开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赵四的身份与大哥分享。赵四是皇子,让王修晋的心情很是复杂,回想起认识赵四的过程,仍不敢相信赵四会是皇子,哪有皇子会那么单纯的还主动涨价,会在别人家混半年,跟着天天守在脏兮兮的工地里,还会跟着下地坐在稻田旁,谁会把这样的人往皇子的身份联想,认定对方现皇室有亲,已经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说,杂货铺是皇上的?”王修柏想的方向和弟弟不同,在王修晋还在纠结赵四的身份时,王修柏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杂货铺的主子是谁。 “啊!”王修晋略有些迟钝,双眼茫然,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第27节 “此事莫要往外说,包括家中的人。”王修柏表情严肃的开口,见弟弟点头后,松了口气。“以后见到四皇子,可不能如同之前那般。”不知身份,说什么做什么,可谓是不知者无罪,但明知道对方身份,还如同之前那般,便是胆大妄为。 王修晋再一次点头,他仍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在大梁,商人的地位不是最末端,但一个皇子办起全国都有的杂货铺,这头脑,让王修晋怀疑,皇上是不是穿来的,要不然哪个皇子会做这个?而赵四,不对是四皇子,四皇子守着小区之中,亲自监督,还要给皇上建园子,让王修晋怎么也接受不了皇子的身份,就他所知的皇子(影视剧),可没有这样的。 一整夜,王修晋翻来覆去,王修柏亦是如此,他推翻了之前猜测匾是因为李家而赏,明明是因为弟弟与四皇子关系不错,皇上很有可能是因为四皇子而赏了亲笔提字的匾。 回宫的赵四十分沮丧,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王修晋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一直因为没把真实身份告诉对方而心中有愧,但被动的被发现,与自己坦白有着很大的区别,不知以后王修晋还会不会把他当成友人相待。 天子从亲随口中得知儿子的身份被发现后,笑出了声,早晚有这么一天,不知王修晋会如何与皇儿相处。天子不会安慰儿子受伤的心灵,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必须之事。天子对儿子给予期望,期望不是指儿子有能力治理国家,而是期望儿子能替他守住他创造出的财富。 国之基在于民,百姓求的不就是吃饱穿暖,而这些又基于有钱,有钱才能买地,有地才能有种出粮食,从种子埋进地中,到收获,到以粮换钱,再用钱去买遮身衣物。从小事言至大物,钱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百姓如此,更遑论皇家。 天子的杂货铺最先开的京城之中,目的是为了养人的用度,还要让父皇对他降低警惕,之后一家接着一家的开,是他没有想到的,更没有想到杂货铺的利润是那么可观,再也不用为没钱而烦恼,甚至财富累积得越来越多,没了最初的激动之后,便开始想如何让百姓也能多赚到一些,他登基之后的连年的天灾,若没有他私库中的银两,怕是早就有人抗旗造反,哪还能让他坐稳江山。 天子生出把杂货铺给四儿子的念头,是在其从梧县回来之后。天子仍坚定的认为,四儿子不适合皇位,若论经商,当是不成问题。 李夫人停棂三天,风光下葬,葬的不是李家的祖坟之地,也没有进入娘家的祖地,而是葬于李家祖坟外圈。王修晋这几天每天都有去李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人过去总比不露面要强。下葬的当天,王修晋倒没见到四皇子,得知四皇子只是派人过来,王修晋挺失望的。 李菻善是在葬礼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寻王修晋一起去见四皇子,而是一直忙着家中妹妹由谁照顾的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便是老三媳妇,她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在老爷子面前卖好,不求她儿子能和李菻善受到相同的重视,丈夫提一提官职,单是后宅之事,她便想伸手管上一管。现在府里,老爷子最喜欢的除了李菻善便是还在襁褓里的小丫头。 老三媳妇不觉得这女娃哪里值得老爷子喜欢,女娃再好少,也不值得,以后总归是嫁人的命,甚至还会带走李家诸多财产做为嫁妆,想想就心疼。眼下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老三媳妇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满,时时刻刻表现出对女娃的喜欢,还主动跑到老爷子那里提让她照顾,理由十分的简单,府里的女主人只有她,她不照顾谁能照顾好女娃。 李菻善第一反对,不说理由的拒绝,眼神凉凉的盯着三婶。老三媳妇被李菻善视线盯得发虚,她觉得李菻善的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第79章 起初, 媳妇要照顾家中唯一的女娃时,老三还真没多想, 别看女娃的娘不怎么样,但娃娃在家中却是金贵, 府里上下就这么一个女娃娃, 怎能不招人喜欢, 孩子没了亲娘, 大哥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二哥那里更不用提,现在二哥天天宿在军营里,连孩子都不管, 他和大哥都找二哥谈过,大哥更直说, 当时说那番话是气话, 可二哥仍觉得头顶绿云,看到孩子们便心里不舒服,怕自己做出过激的事。老三叹了口气,说来家中之事都因二嫂而起, 大嫂耳根子太软, 对二嫂极其信服,才弄出这么多的事。 老三清楚自己媳妇不是老实的, 就算没有二嫂,也会寻事,大嫂生子前闹腾的事, 便是他媳妇引起的。若不是大嫂突然故去,他媳妇别想迈出房门。不过媳妇主动提起要照顾女娃时,老三还是赞同的,总不能让他们一群男人照顾女娃子吧,就算女娃身边有奶娘,丫头,也顶不了亲近的长辈。 只是,当侄子看向媳妇那淡淡的眼神之后,老三突然意识到,媳妇在大嫂那起的事,若不是她跑去祠堂惹事,大嫂也不会闹腾,不闹腾也不会早产,更不会一命呜呼。侄子与亲娘不亲,但那也是他亲娘。扯过还要说什么的媳妇,老三觉得媳妇想要照顾女娃未必出于真心,说不定背后算计着什么,看着媳妇的模样,老三别提多厌恶。 李俊良看了眼三弟妹,嘴角勾着冷笑,当他不知,之前媳妇逼着儿子去战场,没有她从中间挑事?不与其计较,便以为旁人不知?自以为做得隐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父亲,菻善旁边的院子一直空着,我想搬过去。” 李老将军沉默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大儿子的提意,他还能活多少年,若能活到孙子成年能撑起庭院还好,若活不到那时,孙子能指望的也就是亲爹了。若是之前,他只能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现在大儿转了神,对孙子十分不错,他也就放心了,为了能让父子两亲近起来,他没有反对。 李菻善看向父亲,他已经十多岁了,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疼爱的年纪,不需要父亲特意搬到他身边。只不过李菻善的反对无效,李俊良在得到父亲的许可后,立刻收拾屋子,搬了过去。随着李俊良一起过来的,还有李菻善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娃。李俊良在搬完院子后,给女儿起了个特喜庆的小名,欢喜,至于闺名则是李老将军给起的,名暽梅,为此名,李家为女娃准备的院子,栽满了梅树。 老三媳妇被禁了足,虽不甘,但听到丈夫言再有下次,便要写休书,也不得不暂时安分。老三媳妇家里对其能进李家大门很是荣耀,而家中兄弟也借到了些余荫,若她被休,娘家人不会觉得李家有错,定是她做了不当的事,惹得李家不喜。 家中没了闹腾的事,李菻善方进宫谢四皇子去吊唁亡母。和四皇子约好见面的时间,对四皇子忧心王修晋会不会从此远了他,李菻善没说什么,心中却是欢喜,之前总觉得四皇子要和他抢王修晋。 从宫中出来,李菻善便跑去王修晋落脚的地方,有些日子没见到王修晋,李菻善不知道见到人该说什么,又十分想见王修晋,站在门口,李菻善犹豫着来回的徘徊,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拍门,门开的很快,守门的仆人看到门外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敢怠慢,“您是?” “我来找王修晋,你帮着跑一趟,说我是李菻善,他便知道。”李菻善没报将军府的大号,只说了自己的名字。 仆人并没有关门,也没有将李菻善引进门内的小门房,更没有转身去寻人,而是非常客气的开了口,“我们家小少爷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小的也不清楚,要不您将府门说下,或是将寻小少爷的事跟小的说一下,小的替公子转达?” 李菻善愣住,一路过来,他以为一定能见到王修晋,刚刚还在门口想见到人说什么,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念着的人却不在家。非常失望的李菻善只是让仆人转告,让王修晋明早在家中等他。仆人忙应下,目送李菻善坐上马车,等马车走远后,正想关门,便看到家里的马车回来,仆人忙把门大敞,以让马和车都能进来。 “小少爷回来了!”仆人见到王修晋忙行礼,“刚刚有位李公子来找您,说是让您明早在家中等他。前脚刚走,后脚您就回来了。” “李公子?可是李菻善?”王修晋认识的人中,姓李的人便只有李将军一家。站在门口向外望了望,并未看到有马车。 “正是。”仆人心想,还真是小少爷认识的人,那位公子看起来很严肃。 王修晋记得在李家灵堂中,四皇子说的话,心中虽对四皇子的欺骗觉得不舒服,但这么多天,他想的也多,处在四皇子的位置考虑了一下,若换成是他,大概也不会将身份轻易的展露。想通了这些,王修晋并没有主动的去小区找四皇子,他觉得,若是四皇子当他是朋友,马甲掉了之后,心情肯定是着急的,又因为在京城之内,皇子的行动不能太过轻率,怕是不会往他这里跑得太勤,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他不主动,便是想出出这些日子心中不舒服的气。当然,若四皇子不拿他当朋友,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那么他不主动也没什么错,是四皇子说,等到李菻善家中之事处理好,让李菻善带着他一起去。 第二天清晨,王修晋便早早起来,用过早饭后,从大哥的房间里顺了本书,随意的翻看,一边看一边等。李菻善并没让王修晋久等就到了,王修晋直接上了李菻善的马车,李菻善打见到王修晋,视线就没移开过,一直盯盯的看着。 王修晋被盯得别扭,“早。”他是不在意男男还是男女,他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也不知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这辈子也没来得及确定,就多了一个指婚的对象,只是在古代,即便本朝有男男通婚之律,可不论是古人,还是今人,都喜欢用繁衍后代来说事,好像人们的一生就只有生孩子一件大事一般,不完成这个,妄为人。王家如今的地位远不如李家,即便是以后,怕是也赶不上,若李家长辈以无后逼迫李菻善,李菻善是听还是不听?王修晋抬手拍了一下脑袋,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现在才九岁,想十几年后的事,太早。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李菻善见王修晋的动作,想要阻止却未来得及,他不解王修晋为何突然打自己,“疼吗?” “不疼。”王修晋别扭的望向别处,不与李菻善对视,他外表是小孩,可他不是真·小孩啊!身体里藏着成人的灵魂,与李菻善对视,总感觉像是诱拐未成年人。 “下次不要找自己,找我好了,我不怕疼。”李菻善挺了挺胸脯。 王修晋沉默的没有接话,怎么还不到?古时的指婚也好,媒妁之约也摆,感觉都好坑人,难怪能做到相敬如宾,没什么可说的,当然就跟与客人相处一样。其实说相敬如宾都是装饰过的,最直白的应该是一辈子的相亲相爱?等等,又想太多了。王修晋怕再听到李菻善说出与他形象不太相符的话,没敢再拍头,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见到李菻善思想就不正常。 一路两人再无他言,李菻善倒想寻个聊天的话题,话到喉中,始终没能开口。王修晋则是没心思聊天,他怕一开口,思想又神游到天际。 马车停下之后,李菻善先跳下马车,然后要扶着王修晋,王修晋避开李菻善的手,直接跳下来,大约是王修晋今天的点子有些背,从马车往下跳时,着地的地方没有选好,正好有个不是很大的石子,若是脚稳一些,倒也不会如何,偏偏王修晋的脚不稳,直接摔了个屁蹾不说,脚还崴到了,疼得他直裂嘴。 李菻善忙扶起王修晋,不停的问着有没有伤到哪里,王修晋皱着眉,骨头应该没什么事,不过肯定是鼓筋了。“先去见四皇子,然后带我去寻个会捋筋的大夫。” “我背你进去。”李菻善半蹲在王修晋的身前。 王修晋哪里敢让李菻善背,李菻善虽比他高比他强壮,但仍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他看着瘦了些,可重量一点儿都不轻,真若是让李菻善背,搞不好两人都得摔。“我能走的。” “你们两人在门口磨蹭什么!”四皇子人未到声先到了,“你们俩要在这里被当成热闹看?” 第80章 在门口僵持确实不是好地方, 王修晋就着李菻善的手起身,他倒想往前走, 只是崴到的脚太疼,原本想咬着牙挺挺, 可踩到地上, 王修晋只觉得整个人重心都偏移。李菻善眼明手快的将人扶下, “我背你走。” 王修晋也不逞能, 整个人挂在李菻善的肩膀上,被李菻善轻松的背起。之前还不觉得,现下才发现李菻善比他壮很多,他长到李菻善的年纪, 估计也不会有他的体格。王修晋想着回去后定要努力锻炼身体,不说壮如牛, 至少也不能比李菻善差太多。 赵四看着两人, 心中略有些别扭,他看不惯王修晋和李菻善亲,他们两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 居然比和他亲。哼, 亏他以为王修晋在知道他身份后,会寻他求人情, 请皇上改旨意。依着现在两人样子,估计是不会有求人情一说。赵四觉得心酸,这两人他都挺看中的, 之前也没想过两人在一起会如何,怎么现在就有种想要拆开两人的想法。 进了屋子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赵四的神情,李菻善小心的把王修晋放在椅子上,然后命小厮打些烈酒来。 待烈酒送到,王修晋看着李菻善又是挽袖,又是用烈性搓手,心莫名一慌,“你不会是给我正骨吧!”王修晋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他本想控制的,可止不住,李菻善的架式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可对方也没比他大几岁,正骨,他信不过啊! 李菻善理所当然的点头,“在军中学的,放心,不会有事。”李菻善说得淡定,王修晋却仍是心中没底,还没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他的鞋子已经被李菻善脱掉,褥袜也被扯开,王修晋本能的想要缩回脚,奈何被李菻善握得紧。 “能行吗?要不请大夫过来?”赵四看着王修晋的脚,似乎肿了起来。 李菻善没有说话,在王修晋的脚上这捏捏那揉揉,然后在王修晋要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掰动脚踝,王修晋到嘴边的话此成了大叫。赵四和李菻善都被吓了一跳,李菻善很快回过神,起身擦了擦手上酒味,“已经没事了,这两天不要咆不要跳。” “没事了?”王修晋不太相信的动了动脚,还真没事了,不疼了。 “这一手不错。”赵四拍了拍李菻善的肩膀,“以后我不用担心崴脚了。” 王修晋闻言看向赵四,这话怎么那么像广告语,有了xxx,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迅速的低头,王修晋假装看脚,压下想笑的冲动。李菻善则非常认真的点头,他既然被皇上亲点跟着四皇子,自然要照顾皇子。 “咳,现在修晋的脚也没事了,咱们来说说正事。”赵四整了整思路,这几天他除了想如何赚钱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不让王修晋觉得他欺骗了他。 王修晋听到赵四的话后,便起身,十分恭敬的向赵四行礼,“见过四皇子。” 赵四就跟什么梗在嗓子眼一般,看着王修晋的表情变了又变,心里觉得好苦。“修晋是在气我当初没讲实话?” “我只是小心行事,在京城随便撞到的人都有可能是个官员,若被人知我与四皇子说话没有尊卑,于皇子于我都不利。”王修晋早就不生气了,此般行事虽有小小报复之心,更多的却是如他说的那般。 赵四一愣,然后恍然,现在是京城,而不是梧县,可以随意。“是哥哥想多了,你脚不利爽,快些坐下。” 李菻善偷偷打量赵四,见他并没有露出不好的情绪,便松了口气。李菻善知道王修晋有和四皇子合作做一些生意,他怕王修晋的行为惹四皇子不喜。 王修晋顺着赵四的意思坐下,却没敢坐实。赵四坐在王修晋的对面,然后冲着李菻善指了指王修晋旁边的位置,待李菻善坐下后,赵四才开口,言明当时隐瞒身份的原因,当然也没有细讲,不过赵四觉得王修晋能够猜到,又向王修晋拐着弯的道歉后,便眨着眼睛等着王修晋说原谅的话。 得了赵四的话,王修晋确定四皇子是拿他当成在意的朋友,而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四皇子莫要再想此事,若我身处四皇子的位置,我亦会像四皇子这般隐瞒身份。” 赵四松了口气,了却了一桩心事,感觉轻松了不少。“在京城这段时间,没尽到地主之宜,请弟弟吃了顿饭,还是面摊,虽说味道不错,可哥哥心里过意不去,今儿一定要让哥哥尽地主之宜,去大酒楼吃顿地道美味。” 王修晋笑着拒绝吃美食的提意,他虽喜欢美味,却没到一定要吃什么的程度,“四皇子莫要忘记,我是在京城出生,虽随父母还乡,可这里才是我出生之地。”言外之意便是地主之宜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为兄忽略了此事。”赵四叹息,想好好和王修晋拉拉感情,却被拒绝了,感觉心情不舒爽。赵四知王修晋不是矫情,之前王修晋就说过去酒楼有多浪费,赵四细想也是如此,但是果腹与品尝美食不能相提并论,去酒楼是品尝美食而非果腹,虽价钱差距距大,但吃到口中的味道却是让人回味无穷。 李菻善一直听两人说话,并不插言,在心里默默的记下王修晋不喜酒楼,以至于后来和王修晋在外面吃饭,从来不去酒楼之地,挑选的全都是非常有特色的小摊,以面摊居多。后来王修晋拽着他去酒楼时,李菻善一脸的不置信。 正在说话的两人把话题扯到了小区,赵四已经按着之前王修晋的提议,和米掌柜商讨之后,组成了物业铺子。米掌柜的意思时,四皇子不可能只建一处集中在一起的院子,那么所谓的物业也不能只设一处,不如成立一个专门的铺子。现在物业铺子由米掌柜兼任管事,并招到一些人,因此活计不会降低身籍,想要试工的人不少。 王修晋对米掌柜十分好奇,听赵四八卦米掌柜将到不惑之年,却未娶妻,家中连填房都没有,皇上初登基时,便向米掌柜许诺,他若看中哪个,不论男女,只要开口,便为其指婚,米掌柜却没有开口求请婚。王修晋听完之后,突然有种米掌柜对皇上说不定是真爱的想法。 全程没有开口的李菻善,对两人聊天的内容多少有些了解,只在心中感叹,王修晋好厉害,四皇子说的小区是王修晋想出来的,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也是王修晋想到的,王修晋这么厉害,他要更加努力才行,若不然,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午膳,三人光顾上次的面摊,老板显然认出了来过的两人,招呼着三人坐下,没一会儿便送三碗面。李菻善心想王修晋喜欢吃他家的面,味道肯定不会错,吃到嘴里,便觉得眼睛一亮,不能说是美味至极,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菻善从军的原因,赵四吃了两碗半在王修晋看来已算得上很能吃,李菻善直接吃了四碗,才摸了摸肚子,王修晋瞪大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太能吃,养不起。李菻善没注意到王修晋眼中的情绪,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看出王修晋的想法,毕竟两人还没亲密到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用过午膳,王修晋便向赵四告辞,他离家的时间太长,需要尽快赶回去。四皇子很希望王修晋能够留在京城中帮他,但他也清楚王修晋现在身份的尴尬,没有开口挽留,不过为了王修晋能安全到家,四皇子准备求父皇派些人送王修晋归家,借口都想好了,王修晋带回去的是御赐的匾,若是有人半路跳出来打劫怎么办,就王修晋那小身板,怕是一下就会被拍晕。 王修晋还不知四皇子为他着想而生出的主意,若是知道一定会拦住四皇子,虽说回乡路上可能会有不安全发现,但也不至于派出将军护送他还乡。 原本李菻善准备带着王修晋在城里好好转转,哪知道王修晋准备这一两天就要离开京城,李菻善非常的难过,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与其见面。“我送你回乡如何?我功夫不错,还上过战场,定能护你周全。”站在王修晋在京城落脚之地院门口,李菻善开口提意, “没有那么夸张,我们过来的时候平安无事,回去时也不会有什么的。”面对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能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到内心的想法,王修晋觉得十分的奇妙……然后王修晋便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又思绪飘飞,怎么他见到李菻善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太多? “我听父亲言,往南边去的官道上出了拦路的劫匪,不得不防。”李菻善努力劝说,只是他不是文人,劝人的水平不是很高,见王修晋并不在意的样子,李菻善心中那叫一个急。 第81章 干着急的李菻善不知怎么办才好, 匆匆和王修晋告别往家走。看能不能请祖父帮忙,就算他不能前往湘城, 送王修晋归家,也要派人送一趟, 王修晋那么小, 若出事, 身边只有仆人随行, 怎么能护得住。李菻善千万个不放心,回到家后,想寻长辈都不在家,祖父进宫, 父亲,二叔三叔都去了军营, 至于三婶, 李菻善就当其不存在。 未寻到长辈,李菻善便去看望妹妹,妹妹还太小,除了睡还是睡, 手指戳了戳妹妹的脸蛋, 肉肉的,感觉好好玩, 又戳了戳,李菻善眼睛瞪得很大,叔叔家的孩子出生, 庶弟出生时,他都没有靠前,也没有觉得他们有多可爱,一年到头接触得也不多,即便是如此,也没对他们生出想要亲近的念头,妹妹则不同,看着就招人疼,特别想捏捏抱抱,如果不是因为太小,还不足月,他便想抱去给王修晋瞧瞧。 李老将军回府后,便听管家说李菻善回来后就去看望妹妹,一直没离开。李老将军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李菻善在妹妹的摇篮边,似乎睡着了。让小厮进去给孙子盖上被子,李老将军心情不错的回院子。 李俊良三兄弟从军营回来,先去父亲那里把军营的情况说明,听了父亲的教诲之后,三人恭敬的行礼,准备各回各院。李老将军又开了口,把回府时见到的画面说了说,“别看菻善没表情,可对妹妹是真疼爱,回府后就在妹妹的房里守着。没表情是天生的,是爹娘给的。” “爹,儿子已经知道错了。”李俊良再一次悔恨的开口,“以后定要加倍补偿对菻善的亏欠。” “爹,是儿子的错,没有早点发现,没能管好媳妇。”老二一脸的愧疚,说来说去,起因还是因为他,当初眼瞎看上那么个媳妇,还求着父亲同意,结果进了门后,惹出了那么多的乱子不说,现在他还觉得头顶一片绿。 “爹……”老三正准备说什么,便被李老爷子打断,“行了,一个一个的,现在知道错也不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李老爷子挥了挥手,把三儿子全都赶了出去。 三人出了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李俊良拍了拍二弟的肩膀,“看看你的几个孩子去吧!别跟我学,日后后悔,却不知当如何补偿。” “大哥。”老二一脸的愧疚,李俊良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再多说,决定先去看看女儿。李俊良先走开,留下两个弟弟互相对视,嘴角泛着苦笑,比起大哥二哥,老三的心里不知当如何形容,他院子里是有媳妇,可这媳妇有还不如没有,成天算计着何时能当李家的主,而她的儿子如何能继承李家,她当大哥二哥两家人都是死的吗? 老二迈步往院子走,心情十分纠结,他不知要怎么面对孩子,其实他心里也能算出儿子应该是他的,那容貌,还有生辰都错不了,只是有些事一旦在心中有了结,想要解开却不容易。再怎么纠结,也到了院子前,迈进院子时,便看到仨孩子站在院子里,一个个哪还有之前的样子,如同被霜打了一般,十分可怜。老二脸色立马变得不好,仨孩子见到父亲,便缩到一起,老大畏畏缩缩的开口,“父亲。”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奶娘呢?伺候的丫头呢?”老二允许自己摆脸色,可不允许下人欺负他儿子。 “父亲,他们说父亲不要我们了。”缩在大哥二哥身后的幺子被父亲严厉的表情吓到,一边哭一边说,但不敢靠近父亲。 老二看向小儿子的样子,再想到大哥说的话,无比心酸。在老二开始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时候,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都出来,见到主子,忙都跪下,心里暗恨仨孩子,不得老爷喜欢,还敢告状,待老爷走后,看他们怎么收拾那仨个小东西。 “去,让管家过来,把我院子里的人全换了,这些欺主的下人,我用不起。”老二说完向仨儿子招了招手,“父亲最近公务繁忙,未能顾及你们,受了委屈为何不寻其他长辈?” “他们,他们不让我们出院子。”老大很委屈的扭动着手指,而且他们也得知了母亲的事,还有下人讲他们不是父亲的孩子,以前他们跋扈,自母亲不在后,又听了让他们惊吓的消息,成天小心翼翼,哪里敢去寻长辈诉委屈。 老二狠狠的瞪向院子里的跪着的仆人,仆人个个抖如筛,从刚刚老爷说要换人起,他们心里就开始后悔,现在被老爷盯着,他们更恨不是寻个缝隙躲进去,被换,管家自不会留他们,赶出府去,只能交由官衙再卖,像他们这样被赶出府的仆人,哪里有人敢买。 “二老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不知哪个起了头,向老二不停的磕头,其他人也麻利的跟着磕头,嘴里喊着知错。 第28节 老二的院子里处置着下人,李俊良则站在女儿的屋门口看着兄妹非常温馨的画面,哥哥轻轻的推着摇篮,妹妹在摇篮睡得很香,李俊良没有进去,他怕破坏了这个画面。何时,他能和大儿解开心结? 四皇子回宫之后,便去寻父皇,大家都言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可他没有去六部办差,也没有接受特别的先生教导,忙的都是关于赚钱的事。四皇子不是没有想要争的念头,只是一想父亲才登基几年,正年富力强,他若起了什么心思,怕是会被父皇厌恶,还不如老实的做父皇他让做的事。 皇上听老四求见,立刻觉得头疼,每次老四一来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可他又挺享受被老四信任的感觉。“叫他进来!”语气似乎带着不耐,可看着皇上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笑。 “父皇,王修晋要回乡,他就带着一仆人,装着匾回去怎么能行,儿子听说往南边去的官道出了不长眼拦路的劫匪。王修晋这么走肯定不行。”四皇子进了御书房行了礼后,就开口直说来意,“儿子想请父皇派些人护送他回去。” “就为这事?”天子哭笑不得,“你调几个禁军不就行了。” “那不也得先跟父皇说,再说调禁军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四皇子摇头。 天子想了想,“让李将军走一趟,左右他也在休息,王修晋又和他儿子有亲,他带人送一趟,比禁军要强,且顺手也能把匪剿了。”当然旨义是不能说送人兼剿匪,只能说是为百姓清理匪患,至于为什么不用当地的镇守的士兵,呵呵,那些匪患横行数日,怎不见当地的镇守领兵清匪,朕怀疑匪与官相通。 李俊良接到剿匪的圣旨,满脑子不解,自带兵起,他面对的都是边关入侵的敌人,从来没有做过剿匪的事,李俊良带着圣旨去问父亲,就见到儿子正在求父亲,“祖父,孙儿想随父亲一同前去剿匪。” 李菻善接到四皇子递来的消息,知道剿匪的路线,并让王修晋与其一路同行,李菻善便起了去剿匪的心。 “不行,你的伤还未养好。”李俊良迈步进了屋子,想都没想立刻否了儿子的请求,匪类虽不如两军对垒凶险,可仍有危险存在。虽然李俊良觉得儿子是块好料,但好料也是慢慢打磨出来的,过犹不及。 李菻善见父亲开口,便看向祖父,他知领兵的是父亲,可父亲总归是要听祖父的。 “当真想去?”李老将军见孙儿点头,又开口问,“为何想去,若不说明白,你便在家养伤。” “四皇子言此去,王修晋将随军同行。”李菻善沉默了一会儿,道明想去之因。 “哈哈哈,当真是相中了,开始护上了。”李老将军闻言大乐,李俊良看着大儿的眼神变得奇怪,不过也不再反对,想那王修晋是个好的,比他爹强多了。 王修晋接到四皇子亲随的口信,吓了一跳,不过想到与军同行,至少也安全不少,便也没多想,让仆人多准备些干粮,带盐、姜等物,随军前行,多不能进城,住在城外便要露宿,现在天还不是很暖,驱寒的姜汤用料一定要多备些。露宿需要的东西不少,等装完车一看,整整一车的东西。王修晋觉得不像是去回家,更像是去逃难。 到了出行那天,王修晋在百来人军汉中看到了李菻善的身影,再看领军的将领,王修晋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剿匪是皇上下的旨,就算是四皇子说了什么,也不能左右皇上派谁去剿匪,只是,他听说李将军才从边关回京没多久,又接着去剿匪?难不成大梁就这么一个将军?似乎不太可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比昨天早了一点点…… 天子言,谁说我大梁只有一位将军? 四皇子:父皇,是蠢作者,应,贿赂贿赂,若不然蠢作者不高兴,把父皇写成昏君怎么办? 天子言,如何贿赂? 四皇子:蠢作者喜懒,送皮鞭如何? 天子言,善 第82章 大梁有多少将军, 与王修晋没有关系,和李将军打过招呼后, 便躲进马军中,等待启程。将士出发剿匪自然不会坐马车出行, 也不会所有人都有马骑, 倒有运粮草的车, 王修晋的车就在运粮草的车后, 出去剿匪,粮草需要的并不多,一车只多不少。王修晋不好吃占士兵,本身带的东西也多, 便想着等到休息的时候,弄点好的给士兵改改, 比如说火锅。掀开车帘, 看着士兵头上带的头盔,那些应该是用铁做的吧!虽说能护住头,但是也会不会太重了。 队伍整顿好后,便听到李俊良鼓动士气的讲话, 没有冗长的演说, 倒是让王修晋松了口气,上辈子听过太多的演讲, 每每都能人听得人犯困。即便是在末世时,有些人仍是改不了夸夸其谈的讲话,记得好像有个基地, 就是因为领导讲话时间太长,变异动物攻进城时,不少人没能及时逃走。放下帘子,双手抱头靠在大包袱上,上辈子的事,就跟做梦似的,越来的不真实了。 马车很快跑了起来,速度并不快。将军有马,士兵却是徒步前行,即便是跑步前进,速度也快不到哪去。李菻善现如今也是个小头头,自然能偷个懒什么的,便蹭到了运粮草的车上。给王修晋赶马车的仆人,见到粮草车上的半大孩子就认了出来,“小少爷,李家大少爷在运粮的车上。” 李菻善耳力不错,听到赶车人说的话便一直盯着王修晋车的车帘,猜想着王修晋能不能出来。没一会儿王修晋便掀开车帘,往外望了望,见李菻善坐在前面的车上,嘴角扯了扯,又想起貌似对方已经有了军职,不跟着士兵徒步也没啥。王修晋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李菻善略失望,却仍盯着,希望王修晋能出来。 车中的王修晋又抱头倒下,他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菻善,虽说两人被指婚婚了,他也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设定,可真跟人相处,他还是觉得别扭,不是因为性别的关系,而是他和李菻善没有接触过,处对象性格不和还能分手,他们则不行啊,且李菻善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就是古代的孩子再早熟,在他看来也,也是孩子,他完全不知道和孩子要怎么处。接下来的一路估计是有得熬了,四皇子的好意,他不能拒绝,且带兵的还是李菻善的父亲,以后很有可能是他的岳父,总不能现在就留下黑历史,默默的叹了口气,现在有些后悔,他大可以往家里写封家书,留在京城陪大哥科举。 李菻善不知王修晋在车中正后悔,他有些泄气,本想趁着同行的机会和王修晋多说说话,以后再见面不知对方还能不能记起他,可王修晋一直躲在车里不见他,他也不好强行坐到王修晋的车上,心情不好的垂头,从衣怀里掏出准备送给王修晋的礼物,日后不能见面,总要留个物件,让王修晋一见到便能想起他。 车行大半天才停下,王修晋车中带着夜壶,也带了些干粮,倒也方便,不至于拖累队伍停下来等他们。车停好,便听前边传来要在此处安营,王修晋便让仆人先去方便,他则寻个平稳的地方,等下要把这两天匆忙准备出来的帐篷支上,仆人回来后,顺便把小少爷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两人合力没一会儿就支起了帐篷,而且非常的简单,里面还挺大的。 帐篷支起来后,仆人便开始搭煮水的架子。李俊良听手下的士兵讲王修晋带了个小包,没一会儿却成了帐篷,便来了兴趣,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过来,见到搭好的帐篷不小,李俊良怀疑手下看到的小包并不是搭帐篷所用。 “李将军。”王修晋见李俊良过来,忙拱手行礼,这种见岳父感觉,太别扭,求可以早点归家。 “你这帐篷倒是不错,我手下说是一个很小的包支起来的,可是真?”李俊良理智是不信的,但是他觉得手下的士兵不会说谎。武人说话都有些直,即便李俊良也读过书,却不喜拐弯抹角。 “收起来是不大,很方便出行。”王修晋用来做帐篷的料子是油布,能防水防潮却十分显燃,出行倒是很方便,便若用来行军打仗,就不需慎重考虑,若敌军往帐篷上扔个火星,很有可以就会烧一片。“不过,占到火便会燃。” 李俊良听着前面的话,立刻两眼冒光的盯着帐篷打量,只是后面的一句让他有些犹豫,东西是好,可也得考虑是否实用。摇了摇头,此物旅途的商人都未必会用,何况是行军之人,有些可惜了。“这是准备煮什么?”不再纠结帐篷的事,转身李俊良便看到支起来的煮锅,小孩子准备的东西倒是够全的。 王修晋只言是烧些水喝,李俊良便没再多言,只说等下士兵打回野物会送他些,王修晋再三道谢。 李俊良的手下有好奇帐篷的,进里面转了一圈,里同能睡三四人,外搭还挺大,就算是遇到火,想跑也不难,不过也只在天气暖和的夏天可行,若是冬日,便不成。“将军,王小公子的帐篷行军时用倒也不错。”北方的边关,冬天少有战场,而南方此物更能用上,便是可以准备些,到边关不能用,可行军之时却是可以的。不管去哪边,打京城出发,一路也要走上数日,士兵们睡得好也能提高行军的速度。 李俊良闻言决定进去转一圈,出来时,他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贤侄,可收起来让本将军看看大小?” 王修晋略有些无语,但也同意了李俊良的请求,谁让他是未来的岳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仆人闻言,立刻走上前,两下三下把帐篷折好,并将支撑的铁棍折好放进帐篷中,两边一卷,线一拉,便成了一个像长圆枕的样子。 “这里还可装物,比如说两条被子。”王修晋指着里面,仆人非常配合的将圆枕背起。“就是图个方便,有了它就不至于露宿,但,还是那句,必须小心火,只是火星就有可能会让帐篷烧起来。” “小少爷夸张了,小火星烧到也只是一个点,但若是大些的火星,就没试过了。”仆人在一旁解释。 “噢,此物在哪里买到?”李俊良的手下立刻追问起来。 “是我们家小少爷自己想出来的,别处没卖的。”仆人特别自豪的说着。 王修晋抚额,他没想做帐篷的买卖,求仆人能不能闭上嘴。李俊良及其手下都看向王修晋,王修晋放下手,端正态度,“帐篷待晚辈回到家后,会考虑出售。”只是考虑,就算是出售也不会是由他来卖。 李俊良点点头,没再多言,带着手下要离开的时候,在王修晋身边留下句,“菻善本不在此行之中,非求着来,就想照看你安全归家。” 王修晋闻言愣了愣,随即苦笑,想到打下车后就没见到的身影,王修晋微微叹了口气,他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和李菻善相处。刚刚李将军的话,王修晋是有些感动的,但也只是感动,面对半大孩子的李菻善,他也生不出别的感觉。 李菻善在车停后,就跟着士兵去抓野物,想着王修晋出来不见得会带吃食,晌午的时候虽见王修晋的仆人吃干粮,可也不知王修晋吃不吃得惯,带的干粮多不多,便想多猎些野物,吃不了便带上,明天也可以吃,现在天还不热,能放得住。李菻善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比成年人慢,没一会儿便带着三只兔子回来,两只送到王修晋那,一只则给父亲送去,然后他便跑到王修晋的帐篷外,他要在此蹭饭。 仆人认为李菻善是自家小少爷的大舅子,对李家少爷十分友善,甚至还有些溜须拍马之意。王修晋看着直翻白眼,却没有阻止李菻善留下来,冲着李菻善抓来的兔子,他也不好赶人。 “那小子猎来三只兔子?”李俊良看着地上的兔子,又听手下的讲儿子身手不错,一出手就是三只兔子,心情非常的不愉快。 “将军当早些言明他的身份,何苦在前线受苦,我听说他当初在边关时,伤得很重,差点丢了命。”以前不知李菻善是将军之子,对其拼杀的狠劲很是赞赏,待回京之后,才知将军家的一些事,对李菻善便多了几分同情,不能直言将军的不是,心里多少对将军起了不满,他待亲儿子如此,对手下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再后来见将军对长子挺亲的,他们又猜想将军是不是要历练长子,望儿子日后能继承衣钵。 李将军未言语,他能说那会儿他和儿子还有误会?想到这些事,再看那一只兔子,李将军心情十分复杂,儿子从小到大,他也没给过什么,儿子还知猎到兔子送他,唉……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添丁,蠢作者犯懒不说,拖延症又犯了,当如何? 王修晋:不知什么时候能发明用脑子想就能生成字的机器,到时蠢作者就会勤快了 李菻善:那是何物? 王修晋:黑科技 蠢作者:黑科技啥时能发明出来?最好能越快越好。 王修晋:蠢作者作梦来得更快。 第83章 甭管李俊良有多感慨, 也不太可能立马修复和儿子十几年间的空白。李菻善压根就没想修复,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 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再说没在父亲身上得到的关爱, 在祖父那全都得到, 以前或许觉得委屈, 甚至还有怨恨, 可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恨有何用,父亲将错误全都推到母亲的身上,他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若父亲在意, 定不是十几年后才幡然醒悟,怕是早就发现不对, 之后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至少不会让妹妹一出生就失去母亲。 对母亲,了解事情的经过,李菻善不知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情感,母亲对他有生育之恩, 再说人已那边去了, 便是一了百了,唯有在回想时, 叹一句“很傻很天真”。 围着转的王修晋中转的李菻善,不知父亲在想什么,也没有时间思考。看着王修晋让仆人给兔子去了皮毛, 里外清理干净,然后用树枝从头到尾串过,在兔身上划上几刀,刷好油后,架于火上烤,时不时还会再刷一层薄油,洒些盐,或是自制的酱。出门之前,便考虑到会野炊,王修晋便想到了烧烤,自然要备些酱。 没一会儿烤兔肉的香气便传了出去,李菻善坐在火堆旁,闻着以前烤兔肉不会有的香气,咽了次口水,却不好意思追问什么时候烤好。离得近士兵伸着脖子往这边望,好奇在烤什么,怎么这么香,待看清是兔子后,又觉得奇怪,同样是兔子闻着味怎么差那么多。普通士兵是不敢过来问,李菻善比他们小,但官职却比他们高,至于随着他们一路的主仆,他们不熟,但将军认识,他们就更不好过来打探。 普通士兵不敢,但跟着李菻善的手下却胆大不少,刘青便是李菻善头号小弟,闻着味跑过来,“千总的兔子怎么这么香!” 王修晋抬头看了一眼李菻善,之前只知李菻善有军职,现在才知是个千总,只是这是个什么官?和千户一样?若是如此,倒也不算是小官了吧! “这是刘青,副千总,我们两统管。”李菻善给王修晋介绍着,对刘青,李菻善只说“这是王小公子。”其他并没有多言,这样的介绍让王修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李菻善点明指婚的事。 刘青并未多想,以为是王修晋是李家交好的友人之后,李菻善对其维护一二也正常。“王小公子,在下唐突了,可否告之肉为何这么香。” 王修晋倒也大方,让仆人给刘青舀了两勺酱,“这是我们家特制专门在烤野味时用的酱,若是不嫌弃拿去用,只要均匀的刷在肉上便可。” “这倒好,在下先行谢过。”刘青倒不怀疑王修晋给的酱有问题,忙接了过去,然后往他之前围坐的那圈走,刘青坐下后,很快就被围上。 待第一只兔子烤好,第二只兔子也可以架在火上,仆人拿刀将兔肉分切好,王修晋没等分切完便抓了一块往嘴里送,入口香脆,味道美极了,好味道别王修晋幸福的眯上眼睛。李菻善也抓了一块放进嘴里,立刻转头望向王修晋,只是添了些酱料,味道便会如此香,太神奇了。 仆人摆好一盘给李将军送去,李菻善本想说他给父亲送了一只兔子,后想到这是王修晋送的,便没开口。两人靠着吃兔子,王修晋有些可惜没有啤酒,吃烧烤喝啤酒才算有路边烧烤摊撸串感觉。 仆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将军及其两名亲兵,原本要过来的不只是李将军,还有几名副手,却被李将军全都赶回去了,他儿子和儿媳妇弄出来的吃食,怎么能便宜别人。李将军不是空手过来的,还带着之前李菻善送去的兔子,和亲兵猎到的几只。 王修晋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几只兔子,第一个念头不是酱够不够用,而是这么多兔皮兔毛,也不知够不够给母亲和长姐做些保暖的物件。之前剥的两张兔皮,都被仆人处理的极好,且冲洗干净,晾干后就可以装好打包带走。几只大兔子的皮毛应该够用吧!王修晋垂涎兔毛,仆人任劳任怨的开始剥皮,李将军的亲随另外架火。 “贤侄的酱味着实不错,与本将以前吃的大为不同,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李将军坐两孩子的对面,见儿子和王修晋坐得亲密,想着之前还闹着要退亲的事,李将军愧疚,他儿子已经将人放在心上,他却不知,对儿子知道的太少,难怪他想修补父子情,儿子不理他。 “不是什么稀罕完意,酱是自己调配的,不过调配原料在京中酒楼和杂货铺都能买到。”王修晋如实的讲出,其实就是海鲜酱等调料调制而成,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非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油?别人用的都是动物制出的油,而他用的油是用橄榄做出来的。橄榄是在杂货铺里发现,至于榨取的工艺……王修晋用的是最简单粗爆,也最是浪费的方法,先撵后压,再分离。王修晋也不知这么做浪费多少油,反正他是提取出来了,然后准备回去后以此法试试能不能提取豆油和花生油。 做厨子的都知道,好油做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同,他往上刷油,和没有刷油只刷酱出来的味,肯定不是一个味。 李将军见王修晋一点儿都不藏私,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准备等到回去后去买些酱,让自家的厨子调配试试,以后出兵打仗,也能让士兵吃得应食些。李菻善看了看父亲,又想着四皇子只要从王修晋手里得到方子就会给钱,相对一比较,李菻善觉得父亲太抠,占小辈便宜。随即一想,他有理由把之前存的月俸给王修晋,且还不会被拒绝。 李将军若是知道他在儿子心中被扣上了抠的帽子,不知会不会哭,他存下的产业可都打算给嫡子嫡女,至于几个庶子,他相信长子不会亏了他们。且几个庶子也是有本事,也可去军中寻些事做,即便是去科举也不会拦着,若想经营商铺,家中也可出铺出钱,他相信长子有这份肚量。不过,若是不着调的,他也相信长子能将几人压下。 正盘算着自己现在有多少月俸,做为法子钱不会不会少了些,但他又不想寻父亲要钱,自己的钱给媳妇花是天经地意,至于父亲的钱,还是算了。李菻善还不知他父亲心中的算计,若是知道,怕也是做不了什么,即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王修晋倒没觉得酱料说出去有何不妥,哪怕他也想自制些酱料在自家的粮铺中贩卖,同样的一道菜,不同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且不同,更何况是酱料,即便是仿制品,因水源等差别,口感还会不同。再说,酱料又不是主营,只要不赔钱就是赚。 原本想要过来讨要酱料的士兵,见将军过去,更不好过来,倒是跟随王修晋的仆人看出了大家的意图,向将军亲兵反复强调要保留完整的皮毛后,仆人抱着酱料坛往士兵那边走,每个火堆给的酱料并不多,不是舍不得,而是多了浪费,里外刷两回就行。 士兵对随军而走的王小公子好感度蹭蹭往上涨,不知从哪里得知王小公子要完成的皮毛,便后悔之前把兔子皮随意扒了。不过之后的几天行程中,每天王修晋都会收到皮毛,有兔子的,野猪,野鸡的毛等等,总之猪到野物,皮都会完整的留给王修晋。只是野猪皮倒也行,给他弄一堆野鸡毛有何用。 这会儿王修晋还不知未来几天会发生的事,正忙着吃,吃,吃,可惜长得太小,再能吃肚子也装不下,不过看着李将军父子的食量,再扫了一眼两人的肚子,想想已经撑得不能再撑的肚子,王修晋琢磨着食量小的原因。 “小少爷,菜汤煮好了,是现在用,还是再等等。”转了一圈回来的仆人,放好酱坛,便发现之前煮的汤水已经开了好久。 “要一小碗。”王修晋实在是吃不下了,即便是顺汤也顺不了多少,“你也快些吃,别等一会儿凉了,味道就不如现在好了。” “小的伺候少爷吃完。”仆人憨笑,小少爷对下人可好了,他们有现在的日子可知足了。王修晋没再多说,接过仆人递过的菜汤,说是一小碗,仍是一大碗。仆人摸了摸头,“小少爷,出门没带着小碗,您将就着用,喝不下小的喝。” “我喝。”一直听着主仆说话的李菻善插言,说完之后冲着王修晋龇牙。 王修晋抚额,李菻善绝对不知道他此刻满嘴都是油,牙上还挂着肉丝,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怪异。还好汤未入口,要不然准喷。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为何我会有这般不堪的时候 蠢作者:因为你就是个小孩子,再自律,也是小孩子,做了官,也是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 李菻善:父亲,若想修复父子感情,先将此人灭了 李俊良:儿子,为父觉得蠢作者说得没错,乃还是小孩子。 李菻善:媳妇 王修晋:媳妇?谁是你媳妇? 李菻善:你们合伙欺负银tat 第29节 第84章 努力压下要喷笑的冲动, 王修晋别过头去,其实就是嘴上有些油, 牙上有肉,更没有搞笑的表情, 怎么就戳中了他的笑点。拿出手帕, 丢给李菻善, 让他把嘴上的油擦了, 快速的把汤顺下,王修晋起身准备转转,顺带消消食。李菻善盯着王修晋扔来的手帕,呆愣了一下, 等回神时见王修晋往外围走,忙擦了擦嘴, 也顾不上吃东西, 便起身去追人。李俊良看着大儿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你吃完了?”王修晋倒没在意手帕,他出门备的手帕挺多,少一两条也不在意。 “你要做什么去?我陪着你。”李菻善避开王修晋的问题, 他现在也就吃个半饱, 比起吃饱,他更不愿意错过现王修晋相处。 “吃得太多, 随便走走,你若是没吃完便回去吃,我不会走远的。”随军前行, 王修晋自然不会随便乱走给旁人添麻烦,就是打算围着他们休息之地转两圈,不然积食入睡会非常不舒服。 “无事,我陪着你。”李菻善非常坚定的跟着王修晋,王修晋不好再拒绝,便没再多言,一个不足九岁的孩子,一个十余岁的半大孩子,肩并肩的绕圈走着。每每路过李将军时,李将军便会暗哼一声,然后化悲愤为食欲。 “小少爷与舅爷的感情真好。”仆人端着盘子蹲在角落里吃,然后小声的感叹小少爷的能力不凡,才几日便与李家的舅爷相处不错,不过,小少爷不是更应该讨好岳父吗?仆人偷看了一眼李将军,见其吃得正香。“小少爷了得,看来岳父大人已经不成问题。” 仆人小声言语,又是在角落里,自然不会有人听到,便也就一直被蒙在鼓中,日后知小少爷订亲的对象非女而为男时,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整个王家不只是这位仆人被劈蒙,其他人亦是如此,只是这位自认受小少爷重视,还有小少爷给起得非常有文化的名字……睿文,可冠主家姓,后代为家生子,三代之后可除奴籍,入王家学堂识文断字,参加科举。家仆之中受此抬举的只有刘管家,还有追随在大少爷身边的仆人,和他,仅三人。一直自诩受主人重视的人,却与旁人一同得知,可想心情有多悲切。 转了几圈,王修晋便有些走不动了,一路颠簸,已是疲惫,又加上吃得多,步子更觉得沉。再转回帐篷前,王修晋便不再走,见李将军还在加,王修晋暗暗心惊,这,也太能吃了。坐回刚刚的位置,因李将军还在,王修晋不好回帐篷,便只能坐陪,李菻善坐下之后,又捧起刚刚未吃完的兔子开吃。王修晋嘴角扯了扯,揉了揉肚子,他怎么就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父子两人吃得香,另一边捧着刷过酱的烤野味,一个个吃得喷香,刚刚溜圈的时候,看王修晋的表情那叫一个亲和,这会儿仆人又端着汤过来,士兵们全都笑语相迎,态度别提多友善。 李将军父子又吃了半个时辰才算吃饱,顺了些汤水后才离开。王修晋脸上的表情早已没了震惊,而只是淡定的垂目,他已经没有什么词来形容,以后若婚事不变,他从现在开始就得努的赚钱,要不然怕是养不起媳妇,王修晋完全没有考虑他的小身板能不能压住壮汉。 送走两位,王修晋往帐篷走时步伐有些飘,觉得身上的担子好重,家里需养,媳妇也需要养,媳妇单是能吃,倒也不怕,日后走得礼只多不少,算算家底,他需更努力的赚钱,不然媳妇就是吃,也得把家吃穷。 回到帐篷中,仆人已经把铺被铺好,因帐篷大,又设计得不错,放下帘子能弄出里外两间,王修晋住在里面,仆人等王修晋进去后,才开铺自己的铺盖。 算上上辈子,王修晋不知在野外住过多少次,只是那时的野外环境,即便是在末世,也不比现在静谧。王修晋在被子里辗转难眠,脑子里想得东西太多,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闷,可又不好出去,仆人明日还要赶车,他若出去,必定会将其吵醒,他可不想因自己任性,使得仆人睡眠不足,若是不出事还摆,出了事连后悔都怕是没机会。又翻了个身,王修晋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规划之后的赚钱之路。 粮铺在梧县因没有竞争的对手,算是稳定下来,而在湘城的铺子,若想在今年开业,必要整出些不同寻常的路子,想到上辈子生鲜超市弄出的促销手段,王修晋考虑也不要把粮铺改成此等的样子,经营的范围扩大,到时不至于因为货品的单一而担心生意不好。王修晋记得末世之前,他住的小区附近新开的一家生鲜超市,开业之初以鸡蛋的零售价比市场价便宜近两元钱的巨大价格差,每天吸了不少人排队,从而引得生意兴隆。这家店开业之前,在他住的那个小区,生鲜类超市已经开了三家,却因此等宣传而立刻站稳,也使得其他几家店门可罗雀。 只是生鲜超市在古代并不可行,百姓没有天天吃食水果之风,海物倒还好,只是海物的运输仍是个问题,即便有冰,也不是四季都能供应。之外便是肉类,没有大规模的养殖屠宰链,供货怕是比海物还难,就算是有,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且现在没有冰柜的存储办法,这也是个问题。问题一箩筐,想要解决,说容易也不难,说难却也不好弄。 不由得叹了口气,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是骨感的,还是弄好粮铺,再考虑其他吧!当然也不是粮铺之中什么也不加,至少可以添加豆油,玉米油,花生油等等植物类用油,至于橄榄油,王修晋准备弄出来专供给皇宫,总得弄出一些皇宫有,百姓却吃不上的东西,才彰显皇帝的与众不同,至时弄个皇家御用的大名,留下在黑市中交易,肯定会受到追捧。 除了油之外,还有酒,可惜他不懂酿酒,不然便是一本万利的营生,倒是可以和四皇子提一提。越想越多,眼皮子却开始打架,没多久便睡着了。待到天未明,便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音,王修晋便爬了起来,随军同行,总不能让大家等他。麻利的起身,套上衣服,外面仆人已经收拾妥当,还打来了洗脸水。 王修晋洗脸的时候,仆人收拾好了铺盖,送到马车上。李菻善寻来准备叫王修晋,便见王修晋正在收帐篷,立刻上前帮忙。王修晋也没拒绝,退至旁边指挥李菻善如何收,李菻善以为会很复杂,哪想动手之后才发现相当简单。 早晨随便吃了一些干粮,但开始赶路,王修晋倒不觉无聊,翻出一本书慢悠悠的看着,对李菻善挤过来也没说什么。李菻善从上了马车就开始打量王修晋带的东西,马车内装的东西不少,却不显杂乱,见王修晋手持书,李菻善不好言语,只能靠坐一旁,即便只是这样,李菻善也觉得挺好的。只是,王修晋却觉得相当的不好,任谁被一人紧盯着都会觉得很别扭。 王修晋从身边的暗格里拿出本书扔给李菻善,李菻善看着手上的书,又看了看王修晋身边的暗格,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车内异常之处,回去之后还需训练眼力。手拿书,李菻善却没有打开看,也没再盯着王修晋,而是再一次的开始打量车内,他想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暗格。 王修晋哪知李菻善在看什么,只要不紧盯着他看就行,可,他却无心再看书,神思开飘 ,久久不见动手翻一页书。 收了手上的书,王修晋将遮窗的帘打开,准备看看外面的风景,哪知随便往外一看,便见官道一旁的山坡上似有人在跑动,忙转身,“那边山坡上有人。”若是不知这帮士兵来做什么,王修晋大概也不会草木皆兵,可知了是要剿匪,便是有一丁点的不对劲就会无限放大。 李菻善忙靠了过去,偏着头往外看,也注意到山坡上的人,“那是斥候。” 王修晋瞪大眼睛,斥候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对方是不是太不专业了,他都发现了他们,打家劫舍的匪能看不到吗?“上战场他们也这样?” “此次以练兵为主。”李菻善并未对王修晋隐瞒,这次出来的士兵多为新招的士兵,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打仗时减少些伤害。 王修晋了然的点头,新兵倒是可以理解,“你去边关时也是新兵,没有经历此等的练兵,怕是不太容易把背后交给别人吧!” 将背后交给别人?李菻善转头看了一下后背,随即了然,讲起初入边关时的事情。李菻善没有提他为何当兵,也没有讲在战场上存活多么不易,即便是初时的小队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他只是一语带过,对他而言已经都是过去事,而王修晋听得认真,心中涌出同情之意,小小的年纪,便要征战沙场,还活着回来,不容易。 第85章 被同情还不知的李菻善, 似乎是个隐形话唠,寻到了到可聊的话题, 便一改之前的沉默,说个没完没了。除了不能说的, 几乎都往出倒。王修晋倒没觉得无聊, 打他在古代出生后, 也算是去过一些地方, 虽没游览一番,也知一些风情地貌,两人倒也聊得到一起去。 快到晌午的时候,人马都停了下来, 一来是让士兵休息一会儿方便,二来也是吃个短暂的午饭。王修晋随李菻善一起去如厕, 走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 等到了树丛里,王修晋有些别扭,虽是同性,但想到两人以后的关系, 就觉得整个人不好了。想让李菻善先回去。李菻善说什么也不同意, 出门在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再说现在有劫匪,更不能掉以轻心。 王修晋无言以对,为了小命着想, 尿尿什么的,只是小事,因小失大的蠢事不能干。强忍着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羞耻感,磨着牙闭着眼,强迫自己忘记身边还有一人,以最快的速度放水,系裤,转身大叔的往回走。有多快走多快,等下说什么也不能让李菻善上他的车,这样他就不用停车放水。 回到车上,拿出干粮,王修晋咬得及狠,像是在咬人一般。李菻善从副手那里取回干粮,被王修晋的仆人拦下,“李公子,我家小少爷吃过就休息了,还请不要打扰。”仆人倒没怀疑王修晋午睡是不是托辞,早晨小少爷上车之前,便不停的打着哈欠,想必昨儿夜里没睡好,上午又一直与李家公子聊天,怕是一直忍着困意,这会儿太阳正好,睡个午觉也没什么。 李菻善拿着干粮眼睛盯着车帘看了一会儿,才有些丧气的往运粮车上爬。坐稳之后,李菻善反思,他是不是太能说了,让王修晋讨厌? 下午王修晋在车中舒服的看书,睡觉,一直晃到车中光线渐暗,王修晋才合上书,挑开车帘。抬眼便看到坐在仆人身边的李菻善,王修晋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上的车? 李菻善听到动静,便转头望向王修晋,“睡得好吗?” 王修晋木然的点了点头,“还要前行多久?” “已经让斥候去寻个合适的地方。”李菻善见王修晋待他并没有异常之处,便想着中午时是自己多想了,王修晋不是躲他。 王修晋点点头,坐在车口,身上还围着个被子,一直没有进城休息,他也不知现在到了哪里,这般跟着行军的后面是快还是慢。“寻到地方后,煮些粥。”没吃到热乎的主食,总觉得不舒服。 仆人忙应下,盘算着车上的煮粥的米够不够所有士兵吃。一顿两顿还不打紧,煮得稀些倒也够,若是多了,怕是不行,行军是不能入城,也不能到城中补给些。 “煮自己的就行,他们车上有粮。”王修晋并不知仆人想什么,只是提点仆人一句,用来烤肉的酱分出去些,也不分了,他不在意,米可不行。 仆人忙应声,然后小心的看向李菻善,不知小少爷那么说,李家的小公子会不会觉得小少爷小气。 李菻善倒没觉得王修晋说得有错,他们出来本就带着粮,昨儿已经白吃了王修晋带着的酱,和煮好的汤,今儿再占米,着实不好。想到酱,不由得想到美味的兔子,等到了地方再出去寻上几只。 今天停的地方是一处山脚,十分背风,王修晋让仆人搭架子煮粥,他则慢悠悠的撑帐篷,停车后李菻善便跟士兵一起打猎去了。留下来的士兵念着昨天的汤和酱,便过来帮忙,以求今天也能分到酱,帐篷很快搭好,士兵忙问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之后才期期艾艾的开口要酱。王修晋非常大方的同意了,“等到架上烤时,便让仆人给大家送去。”士兵们笑得直爽,然后离开忙自己的。 王修晋看着士兵的背影,觉得军汉子直爽,可想到他们上战场杀敌,刀枪无眼,不由心情底落,然后拍拍头,又苦笑一声,他以为自己麻木了,上辈子惨死之人无数,从最初的落泪懊恼,到最后的平静,死亡不就是那么回事,可现在却因为未知而生出慈悲之心,是否证明,他的血还带着余温。 仆人把粥煮好的时候,便听着有吵闹的声音,没一会儿便有士兵跑了过来,“王公子,咱们猎到了三只大野猪,您和咱们一起吃吧!” 野猎?听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不过王修晋却摇头拒绝,只问他们要了半只野猪腿。没一会儿,军中的厨子便把猪腿送了过来,然后搓着手,脸上泛着红的开口要酱。王修晋让仆人拿酱分一些给厨子,厨子接过酱,那叫一个感动,昨儿将军也给他讲了王公子制酱的调料,他准备回去之后便让人去酒楼买些,虽说是贵了些,但用着也长久,出门行军时,也能让将士吃着舒心。对无私的酱配方供给他们的王公子,厨子十分感激。 送来的猪腿,已经是被清理好了,仆人很快便弄好架到火上烤,待烤得差不多的时候,李菻善拎着两只兔子过来。今儿他比别人晚了一会儿,见王修晋帐篷前已经烤上,十分的懊恼。几步走上前,便见烤的肉不多,李菻善回来的时候,便听大家讲他们猎到了野猪,怎么就给王修晋送来这么点?“就这些,可够吃?” “足够了,不能顿顿吃肉。”王修晋看着李菻善手中的兔子,他以为李菻善没过来是跟着士兵烤野猪,哪想他是猎兔子回来的晚,不好请人去士兵那边,又不能说只要了两人份,“当配菜吃。” 仆人拎着兔子去处理,王修晋想到李菻善能吃,便让仆人把两只兔子都清理,“先吃些粥和干菜。” 李菻善立刻接过碗和筷子,虽不喜素菜,但是王修晋递过来的,吃着也不觉得难,甚至还觉得味道挺不错。 晚饭过后,士兵抗着几张整猪皮过来,王修晋望着猪皮特别的茫然,“这是给我的?” “嗯,昨儿见你收了皮毛,便想着咱们要这个也无用,就给你送来了。”带头的士兵说完便憨笑了两声,说完把猪皮放下就跑了。 王修晋无言的望着猪皮,他是相当的无语了,难为士兵们的心思,只能让仆人明儿早晨把猪皮托到车顶,赶路的时候让太阳将这些皮子晒干,回去之后做皮鞋,皮带。只是如何加工做皮鞋的皮子,他却是不会啊!要不干脆,烀猪皮给母亲和姐姐美容。 之后的几天,王修晋每天都收到一些皮子,甚至有天还收到了熊皮,把王修晋吓得不行,熊这玩意除了动物园之外,不是应该躲在深山老林中吗?怎么被人猎到的?而且,熊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他,要怎么处理已经破得不能再破的皮子。 连着数日的奔波,很快便进入了劫匪常出没的地界。王修晋本着不能给大家拖后腿的原则,被李菻善带着一队士兵护送着进了离他们最近的城。从这里往家,也没有几天的行程,不过王修晋没逞能,非赶着这个时间走,再心急,也不能拿命开玩笑。 进了客栈,王修晋先要了洗澡水,待清去一路风尘,王修晋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下楼寻些吃食。坐在方桌前,听着赶路人叹着长气,言及劫匪,有的大怒,有的脸上带着悲切,谈及府衙及备军时,他们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有人猜测是不是官匪勾结,要不然怎么每次一去剿匪,都是无功而返。 王修晋听着热闹,要说官匪勾结,可能会冤枉当官者,但若说府衙与备军之中没有内应,绝对是骗人的,纯属巧合的事,哪有那么多。当然王修晋是不会讲京城过来剿匪的士兵,从李将军没有入城,护送他进城的人都着便衣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李将军没打算和城中备军一起行动。希望李将军的行动能够快一些,且,跟来的士兵不会有伤亡。 在城中客栈休息了一夜,却没有如愿的睡个好觉,夜里做了很多不好的梦,让王修晋很是忧心,今日李将军的行动是否会顺利。拉开门,便见外面一脸喜气的仆人,王修晋挑了挑眉,“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小少爷,是好事。小的听说早晨城门开了没多久,李将军便带着士兵押着劫匪进了城,据说山头都被烧秃了。”仆人兴奋的讲着听说来的消息。 “可有伤亡?”王修晋听仆人说完,暗道确实是好事,只是想着一同而来的士兵,王修晋又起了忧心,毕竟相处了些日子,王修晋担忧他们的安危。 “小的不清楚,要不小的去打听打听?”仆人听完后,想到那些个士兵,心中也有些忧心,暗暗祈祷,希望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是主角,怎么可能会出事。 王修晋挑眉:谁担心你了,当我不知冲到最前面的永远是士兵吗? 李菻善:媳妇,这就你说错了,李家世代为武,从来都是身先士卒,不会躲后方,从我爷爷开始……(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王修晋:zz~~~呼! 李菻善:媳妇,别睡,口水都出来了。 王修晋抬手挥出:别吵,打扰人睡觉小心被雷劈。 李菻善:媳妇,可别跟蠢作者学啊!蠢作者码码字都能睡着,是不对的啊!睡觉不能坐着睡,应该……(以下省略千字关于睡觉的若干种不正确方式引起的各种病症……) 蠢作者:闭嘴,再说明天就让你们分开,然后若干章内不能见面。 王修晋睁开眼:反正我还没成年,不见也罢 李菻善提刀:你敢! 第86章 用过早饭, 仆人便出去打听消息,王修晋则在楼下喝茶等着仆人, 用饭的人谈论剿匪之事特别的起劲,就跟在现场看到了一样, 只是听着, 便觉得让人有超, 说剿匪的将士跟天兵天将一般, 突然出现杀了劫匪片甲不留,什么缴获了几大箱子东西,里面全都是元宝,什么捉拿了多少贼人等等, 王修晋听着便觉得夸张,可真有信的, 有些人偷偷的溜走, 直奔衙门,若真的收获了不少钱,被劫的商贩能不能要回自己的损失? 王修晋是不知衙门有多热闹,他一边听着过于夸张的吹破天际的描述, 一边等着仆人的归来, 希望仆人能带回来好消息。 等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仆人的身影, 待仆人走进,见其脸上并没有过度悲伤的神情,王修晋松了口气。“如何?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过去见着李家的公子, 李公子让小少爷放心,无人伤亡,昨儿下午斥候便摸上了山,寻到了劫匪的大本营,之后李将军派人将山重重包围,又派人上山放了把火,然后没费吹灰之力便将逃出来的劫匪全都抓住。”仆人把从李公子那听到转述给小少爷听,“李公子让小少爷再在城中停留几日,待他们再去山上清理之后,再出发还家。” 王修晋点了点头,想到之前听到的传得十分逼真的银钱,王修晋好奇的问了一句,仆人乐了,“小少爷居然还信此等传闻。”王修晋扯了扯嘴角,既然不可信就没必要再多问,可惜,他到如今看似很有钱,银元宝倒是看过,金元宝却是连瞧都没瞧见过。 主仆二人却不知,越是不可信的,反而有可能是真的。李将军确实收缴出不少东西,有被劫的货物,被抢去的妇人,还有钱箱,当然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运进城,虽说百人的队伍比去边关打仗少了很多,可也不能全进城,而收缴上来的东西,除了钱箱之外的,都送进了城。倒不是李将军贪财,而是李将军认为如此好剿的匪,衙门和守军却一直攻不下,其中必有猫腻,待查明之后,再把钱送上。 本地知府和守备在听说匪被一帮人剿了后,立刻脸色都不好了,听说剿匪的人已经进了城,忙赶了过去,见到是刚刚在边关立了大功的李将军,守备差点瘫了,若是除了李家人之外的任何一个将领来,他都不会如此,可偏偏就是李家的人。守备不是怕李家人,怕的是皇上曾给李家的旨意,将在外,可先杀后议。此旨从圣宗始,至今仍有效,新皇登基之后,先做的几件事,第一是踢开了王宰相,第二便是将旨意沿袭。 知府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心中慌不慌只有自己知道。李将军倒也痛快,虽有旨意为傍,但却做不得将同僚斩杀之事,将守备收押,待回京后交由刑部处理。至于知府,李将军将副手踢了出去处理。 王修晋不知衙门中的事,得罪没有人员伤亡之后,心情挺不错,便带着仆人到街上走走转转,买些土特产回去送人。除了买东西,王修晋还十分关心的逛了逛本地的粮铺,王家粮铺以蟹田稻为主营,每年蟹田稻的产量是不少,但多数是送往京城,皇室不亏他们,可留着自营量着实太小,他准备再弄些别的东西,不能单靠蟹田稻,若日后每家都有蟹田米,他们家就没有什么出奇的。 进了粮铺,王修晋仔细打量一番,米分为几等,最大的区分就是陈粮和新米,之外便是由米的色泽所决定分划的等级,之前于掌柜有提过,王修晋还觉得这么区分有些坑人,可他毕竟没做过此等的生意,便听了于掌柜的,之后他去湘城,京城,也逛过粮铺,他们的区别也是由色泽决定,甚至陈粮中色泽比新米好的,价钱还会高于新米,王修晋着实接受不能。 粮铺除了米、面之外,少有杂粮,相比之下,王家粮铺的样式要更多一些。王修晋转了出去,他并没有在粮铺中看到豆子和花生,更别提油。王修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回去之后要在河滩边的沙地种花生。 集市之中,王修晋倒没发现什么好东西,不过却见到了几个卖包子小摊,回想起真正的第一桶金,王修晋便过去买了屉包子,吃进嘴里,便不由得皱起眉,味道好不好是其次,他买的是肉包,里面却没有看到肉。都言奸商,不奸不商,可也应如此。至于味道,若不是自己也种地,知农人的辛劳,又经了末世的无粮挨饿之苦,他怕是早就把手里的包子扔掉。 几个包子摊,王修晋都尝过,然后觉得自己极其自虐。回到客栈不久,王修晋便觉得肚子一阵绞痛,飞速跑去如厕,还是慢了一步,蹲下后,将褥裢扔出,羞恨得直想退个逢将自己埋了,太丢人了。只是,肚子的绞痛感,很快让王修晋没力气羞恨,连着跑了几次,便让小小的他摊在马桶上没了起来的力气。 仆人忙烧了热水,然后又跑去寻大夫。大夫过来时,王修晋仍在马桶上,他实在是没力气起来,虽说没了绞痛感,可谁知还会不会再有要如厕的冲动。大夫倒没嫌弃,直接给王修晋摸了脉。言明症状,开了方子,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个丸子给王修晋喂了下去。 “公子莫怕,此药虽不能立即止痢,却能让人缓解痛疼,减轻身体疲软。”大夫见病人一脸惊恐便说明药丸的作用。 被人戳破心思,王修晋有些别扭,却立刻开口道谢。待仆人煎好药送来,期间王修晋虽又去如厕两次,腿仍是有些软,疼痛感确实缓解不少。将药喝下,王修晋吃了些粥,便倒在床上睡着了。王修晋也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似睡非睡,隐约的感觉有人在说话,可又听不清是什么。 李菻善在傍晚的时候到了王修晋住的客栈,原本想和王修晋一同吃晚饭,哪想王修晋病倒了,待仆人前前后后说明了情况后,李菻善给王修晋擦去汗水,“修晋应是吃了摊贩卖的包子而引起的痢疾。” “大夫也是这么讲,城中有些人已经受过害。”仆人满脸悔恨,都怪自己没拦着小少爷,若是拦住了,小少爷也不会遭此罪。 “官府不做为,只管收钱。”说完便是一声轻哼,李菻善觉得此地的知府甚是伪善。 李菻善因公务在身,即便是能出来,也不能久留,只能嘱咐仆人照顾好王修晋,几步一回头的离开。回到衙门给安排落脚的地方,李菻善难得的主动的寻到父亲的房间。李俊良见到儿子十分开心,自打说开之后,儿子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快坐下,去看王家小子了?你们俩去吃了啥?” “没吃,修晋病了。”李菻善坐下后有些拘谨,并没有如同和王修晋在一起时话很多,而是父亲问一句说一句,甚至有时还是不回,只点头摇头。即便是这样,李俊良也觉得挺开心。 第30节 对王修晋吃坏了肚子,李俊良倒是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小孩子贪嘴,但仍是派人送了些东西过去,以表示他对王修晋的看中。相处了一路的士兵们也想看望王修晋,奈何他们有公务在身,不能外出,只能让过去看望王修晋的人帮忙转达他们的关心。 睡了一夜,王修晋觉得好多了,见到李将军派来的人,觉得挺暖心的,这会儿也明白为何,人在生病住院的时候,希望有人前来看望。早晨吃了粥,又喝了一碗汤药,不能说恢复得如以往一样生龙活虎,也算是有了力气。 身上有了劲,王修晋便不想在屋里宅着,想要出去转转,仆人却不放心,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让小少爷再在房中养上两天,王修晋拧不过仆人,只能在房中休息,可只是这么呆着,实在是腻烦。听仆人讲,他生病的当日傍晚,李菻善有来过,王修晋以为李菻善还会再来,可他窝在房中两天也不见李菻善的身影,心情很不舒爽,有李菻善在,至少还有个话说不完的人解闷。 李菻善最近非常的忙,父亲把过备扣下,却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知府,他若敢动知府,那些个文官能把李家参倒。李俊良已经命人快马赶回京城送信,问询知府要怎么处理。信送走后,李菻善就被父亲派去盯住知府。李菻善是没时间找王修晋,却每天都会派人过去问问王修晋的情况。 待到王修晋终于可以走出房门,就听到有了新的传闻,之所以此地的劫匪那么嚣张,全因有知府和守备做后台,而他们打劫到的钱财被知府和守备占去,货物归劫匪所有。每次守备和知府去剿匪,都会先派人支会一声,匪都躲了起来,只能次次无功而返。 王修晋觉得此地的守备和知府脑子都有问题,养匪和养虎有何区别,都是后患无穷啊! 第87章 在城中停留了几日, 养好了身体,王修晋开始考虑归家的事, 离家已经很近了,且匪也清剿得差不多, 现在大概是在处理知府与守备的事, 他也没必要再在此处停留, 早早归家, 也免得家人担忧。 王家的管家听说了有劫匪的事,便一直忧心小少爷回来时会不会遭遇到劫匪,又想小少爷或许是留在京城陪大少爷参加科举,等小少爷回来时, 劫匪也许已经被清剿了。王夫人和女儿对王修晋甚是忧心,王修晋一日不归, 俩人便一日不能放心, 唯有王涣之不担心小儿子会出事,觉得小儿子聪明如他,应该知如何避开危险。 王修晋不知自己被父亲高看,这会儿带着从酒楼打包的吃食往李将军父子下踏之处走, 他是要去辞行。生病之后, 越发的想念家人,这几天托着一来是忧心身体没养好, 二来也是好奇官匪结交的官员,下场会如何,只是越等心越焦, 便不准备等下去。 李将军听完王修晋的来意之后,沉吟了半晌,便命儿子带上几人护送王修晋至湘城,然后立刻返回。王修晋哪里能让李菻善公出私行,便要拒绝,李将军却摇了摇手,“剿匪之事,谁来都可,皇上派我们过来,便是有意送你归家,你不用多想。且现在匪患虽除,但不能保准没有漏网之鱼,还是小心为上。” 王修晋活了两辈子,不是第一交体会公器私用,上辈子也就是坐个公家车什么的,这辈子比上辈子强多了,居然让士兵护送归家,这种感觉,相当的复杂。收拾了行囊,准备第二天出发,也不知李菻善会带多少人。说起来,李菻善倒真是不简单,十余岁的少年让手下臣服,还是在军营这种地方,不是动动嘴皮就能让人听话的地方。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脸,客栈外便被几名士兵把守,吓得掌柜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恭敬的出来询问,只见一位来过客栈的少年出了头,“掌柜的莫担心,小将是来接友人离开,不会惊忧他人的。”掌柜听过后松了口气,忙给军爷们打了些水,又送了些干粮,李菻善没想收,他们出来时都带了吃食,等王修晋出来时放到他的马车上便可,不过想着行程,李菻善到底是接下了干粮,却坚持要付钱,掌柜只收取了本钱。 王修晋没让人等多久,仆人先把马车套好出来,将行囊放好,王修晋一身清爽的出了门,向掌柜道谢之后,便上了马车。李菻善带了五人随行,别看人不多,个个壮得很,李菻善言这些人都是从边关回来的好汉,让王修晋不停的闪着星星眼,古人看不起军汉,觉得这帮人是武夫,可又心生惧怕。但王修晋却是十分崇拜军人,上辈子有句话是“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见男人对当兵有着什么样的情怀。王修晋敬重军人,不论是什么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军人。对古代的文人墨客,王修晋有着不屑。 李菻善不解王修晋为何对他带来的眼中发光,心里有些不舒服。王修晋没注意到李菻善不太友善的眼神,不停的问着李菻善功夫如何,杀过多少敌人。李菻善觉得十分心塞,心情更加不爽,只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李菻善。”王修晋没等到李菻善的回答,并不在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本正经的看向李菻善,脸上的表情让李菻善有些迷茫,刚刚还一脸兴奋,怎么突然又变了?“从战场上退下来伤残士兵,会如何?” “还家。”还家之后会如何,李菻善心里清楚,却不愿意说出来。 王修晋笑了,上辈子看过太多老兵,伤残兵退役后的故事,保家卫国时,他们冲在最前面,退伍之后,少有人能够得到体面的工作,原因是他们没有高学历,他们青春和热血给了祖国,换回来的却不是等值的对待。王修晋不愿多说,缩在车中反复的丰收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对王修晋突然的变脸,李菻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到从边关回京的路上,不少伤残的士兵返回故里,李菻善心情便有些低落,只是他人轻言微,祖父和父亲不是不知这样的情况,可钱袋子捏在户部的手中,他们不出钱,自家再补贴,能拿出来的也不多。 眯着眼的王修晋脑中闪过很多的念头,可全都被王修晋拍下,再多的念头也都是救急不救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惹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王修晋心里不舒服,他是不清楚别人是如何想将士,上辈子受了多年只要有部队在,人民就能安居乐业的思考熏陶,他对士兵有着别样的好感。 暗自难过自己不能做更多,王修晋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直至抵达湘城。在城外,李菻善与王修晋告别,王修晋在李菻晋带着人转身离开之后,想到了无数道军歌,虽不有些不符合此情此景,却仍是哼了出来。仆人安静的赶车往王村急奔,心里想着小少爷与李公子的感情真不错,日后李公子若成了大将军,夫人进了门后,小少爷也能有所依仗。 从湘到王村并不远,进了村子后,不少人瞧见,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过现在没有人敢说老六家不好,老六可是要开学堂授业,他们还想把孩子送去识文断字,可不敢得罪老六一家。 守门的下人,忙跑进去告诉主家小少爷回来了,王夫人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忙让女儿推车,她要早些见到小儿子。王修晋跳下马车后,便快步往主屋走,他惦念母亲的身体,还有长姐。进了家门,王修晋便觉眼鼻发酸,等见到母亲和长姐,王修晋眼圈泛红,强忍下要落泪的酸涩。“娘,长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夫人拉着儿子的手,眼角已经湿润,王琇芸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总算是过去了。 这边王修晋平安到家,那边春闱也开始了,王修柏带着东西进了考场,没给着守的衙役银子,以为肯定会分个不好的位置,不想仍是个朝南的屋子,屋不大,却收拾的干净,王修柏将东西摆放好后,便沉下心。今日过来时,遇到以前的同窗,冷嘲热讽少不了,王修柏却不在意,他能一路从乡试闯到这里,已经证明自己并非才疏学浅之辈,对他人的说什么,便不再入心。 王修晋归家之后,休息了一晚,先去看了父亲在老宅弄的学堂,里面弄得十分不错,幼童是矮桌,大点儿的孩子是高桌,都是村中几个木工手艺不错的人家送来的,言明不要钱,只要能允他们的孩子入学堂就行。王涣之和小儿子讲他的学堂对村中开放,别的村的人家便是酌情收人,不过本村中也有一些人家,他是不收的。 王修晋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家不收,王涣之只笑不语,待到学堂正式敲钟,王修晋才知父亲拒绝的,便是那些想往家人塞小的人家。 看过了父亲的学堂,王修晋便去城里到铺子中转转,又去隔壁和吴掌柜聊了一会儿,才去寻些生花生,也不知现在种下还来不来得及。 回到村里,王修晋才想到沙地不归他们家,便又去了村长家。村长见到王修晋便如同见到了财神爷了一般,现如今有几个村子的村长都来巴结他,也想让王修晋论斤收他们那里的粮,也想跟着种蟹田稻,村长受着巴结,却不敢轻易应下。除了粮之外,还有学堂,自打老六的学堂开修,便传了风去,不管村里的还是外村的,都来打听。村长早就从老六那得知束脩几何,自然摆出姿态,受了恭敬的话后,才道出,让村里的人感念老六,老六说的数,可比城中少了许多,且老六的名声,也比城中的先生要大,日后他们村出的秀才肯定不会少。 这会儿见到王修晋,虽是摆着长辈的姿态,可言语里却比以前还亲。王举业听说小叔叔过来,立刻跑出来,已经比王修晋高不少的王举业扯着小叔叔的衣襟,眼角发红,他可想小叔叔了。王修晋也挺想王举业的,王举业跟在身边时间也不短,人都是有感情的,怎么可能会不想,原本想摸摸王举业的头,奈何身高的差距,只能让他拍拍肩。王修晋别扭的转头,道出来意。 “沙地?靠你家外墙不是有些沙地,为何还有置地?”村长有些奇怪,若说王修晋置地是大好事,可不买上等田,却买沙地,让村长不解,也有些担心,他可不想让王修晋吃亏。 “弄些小东西,若是成功,倒是有让村里的亲戚都跟着弄。”王修晋没直言他要做什么,能不能成功还不知,他不想让大家抱有太多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王修晋:我是一个兵,才自老百姓。唱 李菻善:我是一个兵,才自老百姓。唱 王修晋:你不用唱,重来,我是一个兵,才自老百姓。唱 李菻善:我是一个兵,才自老百姓。不用唱 王修晋:你是逗比吗? 李菻善:媳妇,逗比是什么?是豆吗?红豆?黄豆?还是绿豆?绿豆糕,我喜欢吃,你多做一些。 王修晋:你坐下,我保证不打你头。 李菻善:媳妇,你当我傻吗? 第88章 村长听着让村里的人也跟着弄, 立刻算着沙地的价值,倒没有想提价的想法, 只是盘算村里的沙地够不够整个村子用。随后立刻应下王修晋的请求,把村里三分之一的沙发卖给了王修晋, 然后自家也买下了余下沙地的三分之一, 谁家也不会赚钱少, 他对王修晋的眼光十分的信任, 即便王修晋嘴上说着对成功未知,在他看来,只要王修晋做就一定能成功。 解决了沙地的问题,之后地契什么的就交给管家跟着村长去弄, 他要考虑的是快些把花生种下,现在种花生已经稍显有些晚, 也不知到了收成时会如何, 最坏也不至于颗粒无收。接下来的日子,王家又开始忙上了,因为沙地多在大宅的后面,不太会惹人注意, 即便是有人看到, 也只是以为老六家要弄些花花草草。 花生的生长周期有多长,王修晋不知, 倒是给京城写了一封长信,他记得上辈子听人讲过花生的几大产地,其中有一个就在边关一带, 他想若是花生油榨取成功,就把方子给皇室,成立一家国有的油厂,可以让退役的士兵去工作,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当然他是不会直接给方子,必须皇室同意,若不同意那么他大可以自己买地建厂,最多成品的售价高一些罢了。 这边花生都种下后,梧县的县令已经接到了京城会试的成绩,王修柏的成绩并不突出,却也进了前三十,要知道到殿试,前三十的人,都是状元的热门。县令立刻让衙役把此等好消息公告,并派人去王村告知王家人。王涣之一家得知消息后,脸色不定,仆人非常开怀,虽说王家是商户,在大梁的地位不低,可比起官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以后他们出去也可说是官家下人,地位自是不同。王琇芸和王修晋姐弟两人也是心喜,也只是心喜,真心替长兄高兴。至于王涣之夫妇,两人便有些纠结。 王涣之在官海沉浮十数年,虽支持长子科举,也有翻身之心,但到底是担心儿子,会不会因他使儿子在殿试时受无妄之灾。而王夫人则忧心长子性子多随其父,这性格在官海之中怕是不好与同僚相处。王修晋倒没有担心,兄弟两人在京城时便就科举之后要如何做了分析,落榜如何,高中又如何,都做了深入的沟通,且达成一致。 远在京城的王修柏并不知家人的想法,看过榜之后,参加了几个有官家举办的宴会,便去拜访了他的启蒙“恩师”,之后便在落脚的小院潜心看书。要说没有一点儿兴奋的心情,绝对是假的,且心情还非常复杂,不然也不会带着礼物去拜访“恩师”,还是宴会时,明捧暗讽的言其“恩师”对他的“教导”。王修柏自我调得非常快,他知熟轻熟重,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充实人脉,而是如何在殿试时力拔头筹。 在殿试前,李俊良带着剿匪之功回到了京城,无一人伤亡,还清查了当地贪污之流,李俊良让一些利益共同体恨得不行,却也只能咬碎牙向李俊良道谢。李菻善归家之后便听说王修柏会试的名次,立刻备上厚礼命人送去,即便祖父已经说李家送过东西,李菻善仍是坚持再送上一份。 因王修柏的成绩,王村上下欢天喜地,却没有人跑到王涣之那要求请客,王涣之反倒是放出话去,待殿试之后,松竹学堂便开始收学子,并会寻个吉日宴请亲朋,王村里更是喜庆,整个王村可都是沾着亲带着顾,不就是请全村嘛。村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开心,之前跑去说媒的几户人家心提得高高的,添丁不让他们种蟹田稻,老六不让他们的孩子进学堂,这会儿请亲朋,会不会也不请他们。 受牵连的人家,恨死了没事惹事的搅家精,就是王修柏没高中,就凭添丁开铺的手段,真能让不着龌龊心思的人进门。越想越气,越想心情越发苦,眼看日子要好过了,偏偏出了这等的事,自家白白受了牵连,怎么不恨。 关上大门的大宅,哪管别人家想什么,既然想要宴请亲朋,就不是一桌两桌的事,摆席的地点,还有桌席的位置,要准备什么样的菜等等,都需要仔细的安排。王修晋和双亲商量之后,决定摆在村中最大的一片空地,提前支上棚子,再架几个炉子,随做随上菜。晚上若是天气好便在空地中央支上烤架,买两只猪回来烤全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王涣之数着日子看哪天是殿试,在殿试的当天,王涣之在院子里朝京城的方向磕头。王修晋因为在弄宴席之事,并未注意到,还是被长姐扯住,才知道此事。王修晋去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并未有异常,才让长姐安心,至于父亲是装没事,还是真无事,大概只有母亲才能看出,他是看不懂,只能猜测父亲的心情是复杂的。 殿试当天,王修柏的心情非常的平静,他没见过皇上,也没有把目标定得太高,只要能中就行,再熬到派官时,便请去下面历练,从下面至上实打实的靠政绩出头,而非如父亲那般。 殿试的前一天,赵四接到王修晋的书信,内里写着他正在弄一种植物制成的油,若是成功,便可推广天下。下面附上了他想献宝的想法,但还有个前提,赵四看完信后直磨牙,他要怎么跟父亲说啊!父亲会不会看完信后一气之下把王修晋给斩了?赵四却不知,皇上早已看过信,见信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诡异,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将信放回,且说了一句,“王宰相之子着实大才。” 赵四扭捏的去跟父亲谈,十分小心翼翼,很怕一不小心给王修晋带来杀身之祸。天子听完四儿的长长的一段表白后,看了四儿许久,四儿诚实。天子相信没有人敢跟四儿讲他有先看过信,四儿完全可以把王修晋的提议变成自己的,还能落个美名,让百姓感恩,四儿却没有这么做,实诚的把王修晋道出。看着四儿,天子突然在想,四儿若坐上这个位置会如何?无心计,却不会贪功。心善且好打不平……天子摇了摇头,为天下,不能只为善。 殿试之上,学子们一个个如鹌鹑一般垂着头,没有人敢乱动。天子看着殿中众人,日后他们有些人会成为国之栋梁,甚至还会有人成为传世之臣,现在的样子,却让天子十分不喜,不论文人,武人,都应有傲骨,他在眼前的这些文人身上没见到几个。再不喜,当出题还是要出,题,天子昨日便想好,共两题一是受伤的将士当如何安置,二是官匪相交当如何论处。 这两题出来之后,在文臣之中如同抛下了个炸弹,个个不安。武将们虽面无表情,可心里乐开了花。安置将士不提,官匪相交之事,谁不知是被李将军查出来的,还将人押回了京城。 王修柏听完提之后,心中十分的惊讶,猜测天子是不是想要扶武抑文,若是这般,今日殿试就将是天子的试水石。微微的皱起眉,王修柏提起笔经过短暂的沉思后,便抛开了猜测,而是回想着天子出的题,现在便不能按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来写文章,若是弟弟,他会怎么答?没多久,王修柏便提笔开写。 在王修柏动笔之时,早已有人开始,王修柏并不急,一边写一边整理思路,力求一遍过。 文武众臣并没有在殿中,互视对方各种看不顺眼,位高的文臣紧锁眉头,猜测着天子之意。在殿中监考的大臣均是文臣,昨日还听天子提及出题不难,怎么今儿就变了挂,难说朝中哪有大臣做了什么,被天子发现?几人一边走在学子的身后,一边互打着眼色,心中亦有不安,他们也是文臣啊! 随着有人落笔,便有人开始交卷,王修柏交卷的时间不早,也不晚,他以为不会被注意,却不想在他落笔之后,就被天子点了名,“湘城王涣之之子王修柏可是写完了?让朕看看。”王修柏差点扑倒,心情十分复杂,猜不准皇上的心思,他不知此次出头是好还是坏。 天子十分认真的将王修柏写的两篇文章看完,只评了一句,“倒是直白。” 几位大臣围了过去,看完之后,几人的评价如同皇上,着实直白。又想起之前王修柏的试卷,虽其意直白,却也添了些文采,为何殿试之上不炫文采,反而更直白了?难道说以此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王修柏恭身,“草民谢皇上夸奖,臣不通兵事,便只能直抒其意。”王修柏觉得他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倒是实诚。”天子未再多言,王修柏却是冷汗直流。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今天连酱油打得都想死哭,媳妇,我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将你送到湘城之后,我便……(以下省略数百字) 王修晋:好困,闭嘴 蠢作者:好困,睡觉去了,挥。 第89章 殿试的成绩是当天公布, 学子们交了卷之后,便随着统领太监退出正殿, 等待的心情总是不安的,尤其是王修柏, 在皇上注意他之前, 他还能泰然处之, 现在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谁能猜到皇上在想什么,出的题本就刁钻,还当众点他的名,若是多点几个也就摆了, 偏偏就点了他一个,这会儿他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若不是现在身处之地, 让人不得不小心行事,怕是会有人说三道四,并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大家之风,小肚鸡肠如同八婆的人不占少数。 三首的成绩是皇上钦点, 之后三甲头名皇上也会暗示他看中的, 至于别的名次,皇上就不会在意。商讨的臣子看着皇上划出去的名字, 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底却有着不安,难道说王宰相当真要复起?先是赐匾, 接着又要用其长子,之后呢?不对,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肯定了李将军之孙与王宰相幼子御赐的婚事……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各个惊得一身的冷汗,当初参王宰相的人可不少,为表衷心,他们也参了一脚,倘若皇上真要请王宰相归朝,他们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半个时辰后,众位科人收门外的太监引进大殿之上,这会儿群立于旁,打量着进来文人,文臣看着这些人眼神复杂,武将看着眼里透着股说不清的东西,有兴奋,有嘲讽。学子只觉围身压力很大,却无人敢打量四周,谁敢在此轻举妄动,弄出个御前失仪,他们之前的努力便化成泡影。 “新科接旨!”统领太监立于殿上,手持明黄圣旨。文武大臣与新科学子同时跪下,三呼万岁。太监打开圣旨开宣。王修柏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虽不求名次有多高,可仍忍不住紧张。状元不是他,榜眼不是他,探花……湘城,王修柏。王修柏整个人有些蒙,他,他,他居然成了探花,之前以为最多也就是二甲之列,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三首之列。王修柏已经不知用什么词汇表述现在的心情,手握成拳,又慢慢的轻开。 京城殿试的结果不可能立刻传到湘城,除了早晨王涣之向京城方向拜了拜后,便没了凸起的行为。不管儿子殿试的结果如何,儿子已经证明了自己,只要皇上不因他之过牵连儿子,儿子日后必能有所作为,看着挂在书房之上的匾,王涣之相信皇上不会为难清毅(王修柏表字)。 村中,除了村长之外没有人注意今日是什么日子,大家正热火朝天的弄棚子,搭灶台,老六家是真有钱,瞧瞧谁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有夸好的声,自然就有说酸话的,言其怎么不在宅子里办,是不是嫌弃他们,怕他们去了脏了宅子。这声音一传出,围着聊天的人,都像是看傻子望了过去。他们是靠天吃饭的农人,身份不高,眼界也不宽,却不是痴傻,如今老六家是什么身份,抛开京城中还没回来的王修柏,单是老六要开学堂这一点,他们就是发酸,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人前背后的都不能说老六家的不是。 被大家看成傻子的那位,再想上前搭话,便无人再理,甚至躲她躲得远远的,就怕被沾上,话传回家中,便被双亲,兄长姑嫂训斥,自觉委屈,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本想等着夫家低三下四的求回去,不想娘家知了原因之后,对她均没了好脸。娘家双亲气得直说她愚笨,嫂子却个个对她横眉相待,话里话外的讥讽更让她气得不行。只能收拾衣物,却发现不知该去哪。从夫家回来,没人请便回去,失了面子。在娘家得不到半丝的安慰,反倒成了外人,小媳妇心酸得不行,坐在院中委屈得大哭。娘家双亲不忍,便打发儿子带着女儿跑一趟王村,给亲家道个歉。儿子自觉丢人,可迫于双亲之威,只能硬着头皮送妹妹回去。 村中的小事,王修晋倒没注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不涉及他们家人身安全利益等等,他们还是能大度的容下旁人的几句酸话,可若是把他们的大度当得村进尺的依仗,那么就别怪他们家不讲情面。 三天后,湘城梧县出了探花之事,张贴于榜上。报喜的衙役再一次得到王家丰厚的赏钱,乐得合不拔嘴,反复的说着道喜的话,就怕说少了,对不起王家给的赏钱。 接到好名次,王涣之立刻让人去买鞭,然后在当天便摆宴,要连着三天的流水席,买鞭之事,王夫人点头应下,流水席则被王夫人抬手一“掐”,掐没了。不过三天没有,从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的宴席还是可以有的。 村里的人听着也跟着乐,老六一家都是有能耐的,老六以前是状元,然后就成了大官,一路平步青云,虽说如今没了官位,可架不住儿子有能耐,瞧瞧,大儿成了探花,小儿又能赚钱,真真的让人羡慕。之前发酸的小媳妇,心中惶恐,自打回到夫家后,她的日子便与以前大不同,心中对六爷爷家有不满,可这会儿哪还有傍的心思,整日想着要如何与六爷爷家的姑姑攀上关系。 宴席摆上,村里更是热闹,王修晋舍得花钱,席面自然不差,虽不至于用精美来形容,但也是村中头一份。随着鞭炮声起,王涣之端起酒壶,先给他的长辈敬酒,然后便是文绉绉的道谢,又言后天学堂正式收学生,家有到了启蒙年龄的孩子均可送到学堂,考校合格者全可入学堂读书。 王修晋偷喝了一杯酒之后,便有些犯晕,好在身边有仆人跟着,见其不对立刻将人抱回大宅。然后,他便错过了父亲高谈阔论之后的一番话,他,成为学堂的第一名学生。待清醒之后,王修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此事,还有一天的宴席,他还有得忙,比起昨天晚上的,今天才算是正经的宴请,城中的县令等官员,交好的大户商人,有去邀请的,还有不请自来的。对不请自来者,也是友好相待,至于送来的礼物,王家有言此次不收任何表礼。 热闹了一整天,王修晋觉得脸都笑僵了,若不是因为年纪尚小,他怕是会被众人灌到桌底下去。待到归家,听到还没坐稳,便被父亲叫了去,听到父亲要让去学堂,王修晋整个人觉得不好了。“父亲,家有长兄科举便可。” “清毅不及你。”王涣之对小儿子给予厚望,而此次长子能得探花,他以为小儿子若能潜心学习,日后必为状元。 “父亲,酒多使人醉,待父亲酒醒之后,再谈此事。”王修晋觉得父亲又动了什么心思,决定等下要去寻母亲,必要让母亲看住父亲。家中有人一入朝为官便可,两人均入朝,意见统一尚好,若意见不何,日后必成大患。王修晋给父亲行礼后,立刻退出房间,家中能治父亲的唯有母亲。 王夫人听完小儿子报怨的言语乐了,拍了拍儿子的手,“去学堂也不错,不论日后你走为路,都当识字才行。至于科举之事,母亲会劝说一二,若你父亲坚持,你不去谁也奈何不了。” 王修晋心塞,他是完全不想去学堂,都启蒙过,再从头来一遍?有那个时间,他买几斤花生回来榨油好不好。 双亲难得意见统一,王修晋再反抗也得乖乖的去学堂。郁闷的扑到桌上,他为何要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这里,他应该把精力放在如何让钱生钱。 “小叔叔。”王举业不是最早被考校的,自然也不是第一个进到学堂中的人,比起别的小孩子进来后见到王修晋,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则放得开,向比自己小且比自己矮的小叔叔撒娇,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曾祖言小叔叔会同来学堂,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王修晋特郁闷,他也不想坐在这里啊!不行,他得跟父亲谈谈,每天他最多在学堂半日,每七天要休两天。若不同意,就直接逃了,他的生意绝对不可以丢下,大哥为官,日后人际往来,样样是钱,他不赚钱,钱从何来?难道要母亲出面?母亲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累着怎么办。打定了主意,王修晋精神了不少,便和王举业扯起闲话,随意的闲话,没想到让他得了个大消息,村长要在村中立碑,王修晋心中一禀,此事万万不可。 跑出去寻父亲,也不管是不是考校小孩,忙将父亲请到一边,把立碑之事讲了出来。王涣之虽时不时的抽阵风,但遇到大事之时,还是能冷静思考,“立碑之事不妥,为父知道当如何处理,你且进去,带着其他学生背书。” “……”王修晋望天,他现在十分想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媳妇,快出来帮我骂蠢作者,我一整章都没戏份,我要见媳妇。 第31节 王修晋:能换攻否。 李菻善:不能,媳妇你怎么可以抛弃我,我很好的啊,能上战场打仗,能保护你不受欺负,能…………以下省略不知多少字。 王修晋:太吵,反差太大,接受无能 蠢作者:理由无效。 第90章 学堂热闹, 王修晋被父亲拉了壮丁,带着通过的小孩子背诵启蒙文。王涣之在晌午的时候, 去了一趟村长家,修碑之事万万不可, 他乃文官, 自然清楚言官的那一套, 他们家好不容易翻身, 万不能因为此事而再受遭罪责,哪怕为此得罪人,也要阻止。王涣之在村长家呆了近两个时辰过归来,脸色仍是不怎好, 但见到小儿子时,道立碑之事已解决。 王修晋点了点头, 因人多, 便没多问,准备等回家后仔细问问。不管付出了什么代价,此事绝对不能开头,若不行……王修晋眯起眼睛, 左右祖父这一脉就父亲一个, 大不了就分宗。 王涣之不知儿子想什么,若是知道, 肯定会抬手拿戒尺给儿子一下,怎么他说话就不值得让人相信?再说分宗之事,若只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成, 他何苦在村长家说了一个多时辰,浪费那么多的口水。 王修晋趁着父亲一个不注意,把带着背诵之事仍给王举业,他则偷溜回了家,之后带着仆人火速进了城,他若再在学堂坐下去,大概会抱着桌子睡着。 进城之后,每遇到熟人,还不等王修晋开口,对方反而先开口,说着道喜的话,王修晋忙回礼。一路到了铺子,王修晋才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一直以来,王修晋虽知科举有用,但在商人地位并不低下的朝代,两相比较,王修晋宁选商不想官。之前劝大哥科举,也是因大哥不是从商之料,二来多少也抱着一些官商相通之心,但也没对大哥抱多大的希望,只盼着有个官身便好。可从城门到铺子这一路,王修晋的观念发生了一些变化,对科举有了一点点的动心,朝廷并没有条例规律科举之人不得从商,他大可以背着功名从商,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因有功名在身,便不能拿他如何。 “东家,你要的花生,收上来不少,今儿要带回去吗?”于掌柜见到王修晋,忙上前拱手行礼。 “让伙计装车上去。”王修晋最近即便进城,也没有多关注铺子里的事,随意问了一下生意如何,于掌柜相当麻利的把账本送上。王修晋简略的看了一下,于掌柜在一旁为他仔细的讲解,王修晋时不时的点点头,顺便提了一些想法。两人还没说完,便听到吴掌柜的声音,“修晋兄弟,今儿进城,怎么没先到我那?听说你要去学堂,怎么着,日后也想科举?” “吴掌柜。”王修晋合上账本,笑呵呵的起身,与吴掌柜打招呼。“去学堂只为认字,总不能做个睁眼瞎不是。日后若遇到人,别人一听家父是状元,家兄是探花,然后问及我时,我却连字都不识几他,我自己便不怕丢人,可总不能累及家人也跟着蒙羞。” “言之有理,要不你学个几年,下场试试,说不定也能得个状元探花之名。”吴掌柜觉得王修晋机灵劲可比他大哥强多了,若去科举,不见得比他大哥差。 “吴掌柜可有见过三首之辈,不为官反从商?”王修晋乐,和吴掌柜扯皮。 “别说,还真有。我听着湘城掌柜讲,上次来查访的那个掌柜,便是状元出身。”吴掌柜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王修晋十分惊讶,然后又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若为状元,朝廷怎么可能会放人。于掌柜反而信了,他觉得米掌柜的气度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你还别不信。”吴掌柜见王修晋不信,来了劲,“湘城的掌柜也是个举子,怎么可能信口开河。” “好吧!我信还不成。”王修晋压根就没信,随口敷衍。吴掌柜见王修晋的反应,有些不爽利。王修晋忙把话题岔开,吴掌柜觉得跟个小孩子较真有失面子,此事便揭了过去。 在城中未久留,带着几大袋子花生回家,进门便见父亲黑着一张脸,王修晋觉得头疼万分。还好王夫人及时出现,王修晋吐了吐舌头,带着仆人溜回了院子,不过晚饭时,王修晋仍未逃过父亲的责骂。 京城,李府。李老将军招来三儿子和长孙在书房围坐,针对皇上今年的考题进行深入的分析。李家虽然不贪权,可也不能什么也多不想。兄弟三人各自说了想法,李菻善却知道的更多一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王修晋给四皇子的信中内容跟家中长辈说道说道。 四位长辈听完之后,均愣住。随即李老将军起身,“菻善,此事当真?” 李菻善点头,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说笑。 “善,大善啊!”李老将军长叹,“我辈不如。”道完之后摇了摇头,脸上泛着苦。李家三兄弟看向李菻善,脸上充满了震惊,若当真有此良计,有几人能无偿送出。 “父亲,若此事成,必要仔细了,万不能寒了修晋的心。”李俊良越发的觉得先皇给儿子寻个媳妇好,先皇的眼光了得。 “对,父亲,此事绝对不能让那帮子贪功贪财的人管。”两位弟弟立刻应声。李菻善在两位叔叔声落之后,跟着点头,绝对不能被不良之人贪了去。 “此事不得声张,皇上还没有任何的举措,你们都装着不知道。”李老将军指了指三儿子,“私下寻一寻这几年退下的伤兵,不得张扬。” 三兄弟互视,随即恭敬的向父亲行礼。“儿子知道了。” 李老将军留下长孙,让三儿子先出去,三人走出书房,老二老三言语发酸的向大哥道喜。之前对菻善的婚事不言语,只觉得王家为粮商,不怕户部瞎折腾,现下,他们反倒觉得李家或许高攀王家小子。李家若有此良策,绝对不会上交于朝廷,很有可能私下里建作坊,他们也许会招伤兵,但,也只是用自家部队的伤兵,至于其他将下之兵,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家的行动非常隐秘,旁人完全看不出他们家人在折腾什么,只觉得李家在弄什么,甚至还有言官写了个折子直指李家要谋反。折子未到皇上的手,便被人扔了回去,李家出征回朝便会上交军令,他们想谋反,也得能调动兵才行,这种折子他们看了都觉得不妥,送到御前,写折子的人受何惩罚不提,他们都得跟着受牵连。 自打御赐的宴请过后,王修柏便闭门谢客,倒不是想摆姿态,而是他家的门槛快要被说媒的婆子踩平。王修柏并未想攀什么好亲,但求门当户对,夫人进门之后,夫妻二人也不至于相对无言,相敬如宾,之外,对方还不能是太有心计,也不能没有心计之人,他家的钱财都是弟弟赚的,万不能进了门就想摆出架子,要当家,要把弟弟赚钱据为己有等等,绝对要杜绝。王修柏对媳妇的要求非常多,特别挑剔,他不信媒婆的夸张之语,便干脆将门关上。 宫中传旨的太监敲开大门,便瞧见左右几个媒婆,心中了然。“王探花可在?”王修柏忙从屋里走出,拱手相迎。太监也不废话,让王修柏更衣进官,皇上召唤。王修柏不敢停留,忙换了身得体的衣服,随太监进宫。 天子招王修柏进宫,便是为了王修晋要建工坊之事,当日王修柏所写答案,与王修晋的想法不同,可其意相通,一个是干脆扔出个良策要建工坊,一个则提出建一套保障之法。对王修晋信中所提利益,天子便动了心,没有立刻应下,便因其中牵扯太多,而天子不得不考虑王修晋对伤兵的态度为何不同,是因想向李家卖好?还是想要其他?身为帝王,他往往不会将一人的行事往单纯了想,尤其王修晋太过聪明。 王修柏恭敬跪拜,听到宣“起”,才缓缓起身,垂头瞄了瞄两侧,王修柏心提了起来,若他没猜错,皇上是单独招他晋见。 “数日前王修晋给朕的皇儿送了封信,信中言有一良策,若成功,可日进斗金。”天子沉着声开口。 王修柏腿肚子发软,心道弟弟怎么不早拿出此良策,有此之法,哪里还需他进京赶考,有个功名在身便行。“幼弟自小聪明。” “朕看他不只是聪明,且还胆大。”天子冷笑一声,吓得王修晋忙跪下,虽不清楚弟弟做了什么胆大的事,但,他必须要护着弟弟。 “幼小年少,行事率直,请皇上开恩。”言必,王修柏磕了个响头。 天子看着王修柏,并没有开口,只是手指轻点御案。王修柏的心随着指点声而越提越高,却咬着牙挺着。天子见王修柏的样子点了点头,方叫起。王修柏未敢松气,又磕了个头后才起身,刚站起,便见太监递来一封信,小声的提点,信中内容是抄自王修晋所写。王修柏打开之后,快速看完,心中哀叹,弟弟的胆子确实大。“皇上,学生以为弟弟乃真情所至,必是听到伤兵过得不如意,才想此法。” 王修柏见天子未发怒,心不由得提起,还想再言,天子则挥了挥手,王修柏只能退下。本以为此事惹恼天子,王修柏已经做好了归家的准备,哪想等来的是一道指婚的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听说明天是五一了,还有什么连着三天日更一万有神秘大礼的活动,蠢作者会参加吗? 王修晋:蠢作者已是懒病晚期,怎么可能会日更一万 李菻善:也许有个万一呢? 王修晋:信我,绝对不可能 蠢作者:…… 第91章 诚惶诚恐的接下圣旨, 仆人麻利的给太监递上荷包,送走太监后, 王修柏几乎瘫在地上,他觉得对不起弟弟, 原本想在选媳妇时仔细些, 现下却不得不接受一个完全不知底的人。别说性情如何不知, 他除了知对方是女的, 什么出身之外,什么也不知。王修柏懊恼,却无法反抗。长叹口气,回到书房, 王修柏给家里写了一封长信,然后带着仆人去杂货铺, 求铺中掌柜帮忙, 快些把信送到家人手中。送信之前,王修柏也犹豫,是要杂货铺帮忙送,还是去驿站,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杂货铺。 杂货铺的少东家是四皇子, 东家是谁便不言而喻,驿站是朝廷的, 朝廷是皇上的,转个弯还是一样,还不如直接送到杂货铺, 以免让人觉得他信里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信送到杂货铺,王修柏在里面转了一圈,置办了一些东西,圣旨下了,他总得去拜见岳家,一想到未来岳家,王修柏心情更不好了。 “大探花怎么躲在此处悠闲。”进来的人和王修柏同年参加科举,却未能入殿试,以前两人师承同人,关系却不怎么样。那时王修柏因为出身高,又一心只读圣贤书,给人的感觉便十分的高傲,让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碍于王修柏的身份,没有敢当面说什么,不过那时王修柏屡次不中,倒也让这些人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却不想王修柏随父亲回了老家之后,反而一试便中。倒没有人敢说王修柏的成绩有假,谁不知王宰相下台是因追随太子,不得皇上喜。只能说今年皇上出的题太左。才成全了王修柏。 王修柏懒得理来人,却因在外面且还是杂货铺中,不得虚伪的应付两句,没想到反倒让对方越发的不客气。王修柏皱起眉头,觉得对方没有一点读书人应该有的气度。 “王公子,我们掌柜的有请。”王修晋正准备说什么,小伙计跑出来帮他解了围。小伙计看向那位言语不客气的文人。“这位公子,咱这庙有点小,还请公子自重。” “你……”文人家世也不差,若不然也不会和王修柏师承同一人,以前和王修柏便不能站到一条线,现在王修柏成了白衣,他还是差了一等,让他怎能甘心。这会儿还被伙计暗讽,火气不停的上窜,怎么忍也忍不下。 “公子,请。”在杂货铺做伙计自觉与寻常铺子的不同,不说高人一等,也不能让人看低了去。文人火气再高,却有几分清理,他清楚什么地方能嚣张,什么地方连个伙计都不能惹。不是伙计出身有多高,而是店铺的东家后台大。甩着袖子,文人气冲冲的离开了,此处寻不得王修柏的麻烦,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等着,他不急。这位绝对没想到,等到归家之后,便听说了,皇上给修柏指婚的事,差点没气个仰倒。 皇上给探花指婚的事,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说皇上看中王修柏的才华,指给王修柏却不是皇室贵女,而只是一位翰林之女。可若说没看中,为何不见皇上给状元和榜眼指婚,这两位可都是才俊,家中虽有妾,可没有正室。全城都听说了,将军府自然也不会落下,老少五人又围坐在书房,他们在猜皇上用意之余,更关心那位翰林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可不能那个一进门,就把王家搅得乱七八糟。 王修柏的家书和圣旨是同时到达王村,一家跪接圣旨后,王涣之将自己关进书房,王修晋则和母亲一起翻看大哥的家书。宅子外的村民都乐蒙了,老六家的长小出了大风头,难怪之前谁家的都看不上,原本是等着皇上指婚。村民只知王修柏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却是不知女方是哪家的,还以为是尚了公主。 看完家书之后,王夫人皱起眉,大儿是什么样的心性,她比谁都清楚,这会儿提出分家,她能理解,只是相公能同意?王修晋叹气,他觉得大哥想得太多,“娘,此事不妥,不论是现在还是大嫂刚进门,都不能分家,传出去是大嫂不是贤?还是王家不满皇上的旨婚?不论是哪个,都有损王家,大哥的名声。况且,大嫂进门,不还有娘压着。” 王夫人叹了口气,“是娘被你大哥的冲动乱了分寸,现下确实不是时候。这个未进门的媳妇,若是聪明的,就不会折腾,你和李家的婚事比他们定下的还早,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变动且不提,现下便足够她端不起架子。”王夫人知大儿怕弟弟吃亏,也不想,添丁能从七岁开始撑起家,便不是个能让人拿捏的。“去给你大哥写封信,别让他自己乱分寸,不管是谁,进了王家便是王家的媳妇。” “父亲那?”王修晋看向母亲,王夫人又叹了口气,上辈子她肯定是欠了王涣之的,“推我去书房。” 王修晋给大哥的信写得很快,这次没用杂货铺,而是用了驿站中最快的加急。以前没用过驿站,不知还可以加急,跟上辈子邮政差不多。 王涣之进书房后,一直望着皇上赐的匾,他想不通皇上的用意。王夫人进了书房,看着相公的样子,一脸的平静,“相公在想什么?” “为夫在想皇上指婚的用意。先皇给修晋指婚乃玩笑之语,皇上偏偏认定,现下又给修柏指一门婚,若是对修柏有招揽之心,便不会指翰林之女,最差也是有爵位的人家。若没有招揽之意,为何又直接下旨?”王涣之没和这位天子共事过,他也猜测不出这位的想法。 “老爷可想过新媳妇进门后,当如何?”就知道老爷不会想这些,王夫人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她一直咬牙活着,便是怕她若不在,相公把儿女坑了。 “进了王家门,还要把她供起来不成?不过是翰林之女。”王涣之说完还不忘记冷哼一声。 王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压下心底窜起的无名火,“老爷是想让他们回来呢?还是要给修柏在京城置宅子?若是修柏留在京场城,总不能还住在修晋友人提供的地方,更不能住进媳妇的娘家。” “置宅子。”王涣之面色相当的不好,就知道皇上没安好心,合着是想让他儿子入赘。 “老爷,钱呢?总不能让修晋出钱吧!”王夫人淡淡的开口,不是她向着谁,只是家中的财产都是幺子置办的,再让小儿子给大的拿钱置宅子,且不说钱够不够,单是这名声,对大儿便不好。 王涣之想说让小儿拿怎么了,可看着夫人的脸色,到嘴边的话硬是没敢说出。“以夫人之见,当如何?” “宅子还得是修晋出钱置,不过契书当写修晋的,修柏什么时候还清钱,房契再归修柏。”王夫人觉得这么做十分的公道,“若那娘子不是个安分的,以房为制,也能约束几分。” “夫人高见。”王涣之立刻同意,“还请夫人和修晋说明此事。只是,修晋的钱可够?之前赚的钱都用在置地盖房,之前又大办流水席。” “若不够,老爷可有办法?”比起王涣之不清楚家财几何,王夫人虽没问过,却也猜出几分。在京城置个二进,四进的宅子应不是问题,且还会留出今年收粮的钱。 “以修晋之才,应不是问题。”王涣之立刻转开话题,“夫人,进京之事,有劳夫人和修晋跑一趟。”他不会进京,当初离开京城有多狼狈,他至今仍记忆犹新,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踢进。王夫人看向夫君,不由得叹了口气,和王涣之相处一辈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对方的脾气。 书房里聊了什么,等王夫人出来之后,原原本本的说给小儿子听,王夫人不想给夫君维护虚假的脸面。王修晋对给大哥出钱置地的事,还真不在意,他甚至都想好了,日后大哥为官所需走关系用的钱,他都会出。“娘,婚事可急?若是不急,赵四哥在京城正在弄个大院子,里面有单独的宅子,可以低价卖给我。” “婚事怎么定需娘进京一趟后方知。”若只是以他们家现在的身份,婚事完全可以由女方做主,但王夫人怎么可能同意,她养大的儿子,怎能被人看低。 “娘要进京?”王修晋皱眉,“不行,娘身体还没养好。”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娘进京,娘身体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虽说现在精神不少,可仍需要休养,若去京城,谁能保证不会再出事,想到父亲的言语,王修晋气得不行。“若大哥知道娘为他的婚事进京,怕是会心生羞愧,心情不好,身体便会出问题,再去喝酒买醉,万一出个什么事,娘是想逼死大哥,还是想让大哥一辈子背上不孝之名?” 王夫人看着小儿子哭笑不得,差点信了他的忽悠,她知小儿子是在心疼她,可这一趟,她必须得去,真让夫君去,她还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我们是不是又快见面了,媳妇,我想你了,媳妇,今天我连酱油都没有,媳妇,咱们私奔吧,媳妇…… 王修晋:求闭嘴。 李菻善:媳妇 蠢作者:要不,让他上个战场,从马上掉下,正好磕石头上,人救回来,记忆没有了,说不定就闭嘴了。 李菻善王修晋:…… 第92章 最终王夫人说服了小儿子, 王修晋同意母亲进京。不过进京之前,王修晋想要把花生油先弄出来, 此次进京,不单单是为大哥的婚事, 他还打算把花生油的事做稳, 不想再跑第二趟。花生油的压榨, 还在摸索中, 第一次尝试,出油非常的少,浪费的出多,成本自然就提高, 这样的油出了工坊,怕是不会有多少人能买得起。想要推广也不容易。第二次尝试, 改变了一些方式, 用同等重量的花生榨取出来的油,比第一次多了半斤。有了一点的成功,便有不断尝试的动力,在王夫人安排好进京事宜准备出发时, 提取取量已经比最初的多了近三斤。 每一次修改尝试, 王修晋都认真做了记录,虽觉得还有提升的可能, 但后继的事,他已经可以抛给皇帝弄,既然已经说了把技术送人, 他干嘛还要吃力的弄太多。把之前的记录都整理出来,让皇帝看明白,这等工坊需要不停的改进,才能做大。吃老本,墨守成规只会被淘汰。 村里的人听说王夫人带着添丁进京,都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给修柏,成亲若是京城,他们不会被邀请,心里可没有半点的人不满,王修柏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能记得他们,他们就偷着乐了。说是亲戚,也隔了也几层,说白了也就是同村住着,连祖宗是不是同一人都不能说得清。 王修晋忙着嘱咐刘管家和于掌柜秋收的事,这一次进京,他也不清楚要多久才能回来,赶不赶得上秋收都是个问题,尤其他们家的稻子还比别人家早了一个月,收成如何,都是未知。地里的农活,有刘管家带着仆人做,王修晋倒也放心,地里的螃蟹有吴掌柜和他铺子里的伙计,王修晋也不愁,就是粮铺的事,王修晋有些不放心,关上门,单独吩咐于掌柜很长时间,日后于掌柜独自撑场子的时候怕是不会少,现在多说几句,以后也不用多费口舌。 等到终于踏上进京的官道,已经是二个月后的事。马车被王修晋改了又改,可比他们从京城回老家时的马车舒服多了。王夫人拉着小儿的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进京城的人不少,王夫人带着两伺候的丫头,王修晋只带一名仆人,前后两辆马车。宽敞大气也足够撑面子。原本王修晋还想去请镖师之类的,被王夫人拦住,倒是湘城的守备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王家的说,派了十名士兵骑兵随行护送他们进京。王夫人仍要拒绝,王修晋先点头同意,甭管会不会惹人参本,他们进京一路的路程不短,若没有女眷,他绝对不会同意,他一男娃,谁能如何,只要不要他的命,他就能寻回家。可现在进京不是他一人,便也只能应下守备的好意。 进京之路十分的平静,且无聊。王修晋自觉是大人,不能去打搅母亲,那一车都是女眷,他过去别扭。王夫人却几次叫儿子陪他,儿子马上就要九(周)岁了,虽说小儿子有几分能耐,但在她看来仍是个小孩子,若不是家里突发变故,儿子现在定不是这样。每只王夫人提出要和儿子同乘一车,都被小儿子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王夫人心疼小儿子,在她看来小儿子要比他大哥过得辛苦,修柏小时候,未进京之前都是快乐的玩耍,也会看书识字,却是十分淘气,后来进了京,便跟随夫君请来的先生,受正规的启蒙,一连数年,却不想被那位先生坑。夫君识人的本事真不怎么样。 用了一个月,马车终于进了京,再次进入京城,王夫人有种隔世的感觉。马车直接进了王修柏的临时住处,王修柏在指婚之后,便被许进翰林院,这会儿并不在家。王夫人收丫头扶着坐到轮椅上,被小儿子推着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没见多余之人,方放下心,王夫人还真担心一进门便见到那位翰林家里派来个什么人。 王修晋对古人的婚礼了解非常少,大多是从电视上看到的,他没那个时候去考证电视剧的真假。因此,也就不清楚母亲在担心什么,让人扶着母亲去休息,他则带着人去杂货铺,想要见见四皇子,皇上突然给他大哥指婚,还是个翰林之女,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位翰林一家都是什么性格,未来的大嫂为人如何,虽说已是既定的事实,做不得更改,可也得问个一二,心中有个底。王修晋绝对想不到,此次进京,有个巨大的坑在等着他。 在进京的第二天,王修晋便见到了四皇子身边的……李菻善。李菻善进了院子向王夫人行了大礼,王夫人仔细端详,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两人去忙。王夫人清楚,小儿进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她哪里能拦。王修柏早早便告假,陪同母亲在家里。 “母亲,儿子打听过岳丈家,也在翰林院见过岳丈。”王修柏向母亲讲这段时间在京城的生活,“虽说弟弟拒绝分家,但儿子想在成亲之前与岳丈说明,婚事是皇上指的,不能改更,但话讲在先,也能让人清明。” “怎么,亲家有什么不妥?”听完长子的话,王夫人心提了起来。 “算来,岳丈家也能称之为皇亲。”王修柏把他打听到的翰林身份向母亲讲明。这位翰林姓春,乃族中旁枝家,春家主枝有一嫡女进了当时还是皇子,如今乃为天子的府。春家自来从商,身份不低,却也比不过同在府中其他人,倒也受了一段时间的宠,生下一子,便是如此的四皇子。春氏命薄,未等天子登基便去了,好在那时四皇子已经大了。“四皇子受到皇上的重视后,皇上便追封春氏为贵妃。皇上虽追封了贵妃,对其娘家倒没有什么封赏,四皇子与舅亲家也不亲。春翰林和贵妃也只是同族,却是春家唯一弃商从文之辈。” 王夫人倒吸了口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让孩子与皇子扯上关系,想想当初家中的败浇,王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春大人的品性如何?” 第32节 “儿子接触几次,处事要比父亲圆滑,谁也不得罪,行事低调。”王修柏觉得如何岳丈表里如一,倒也不是难相处的人。 “明日你若见到春大人,便要张拜贴。”王夫人要去会会未来的亲家母,若能见到未来媳妇便是最好。“待我回来后,再决定要不要言明。” 王修柏应诺。 另一边,王修晋见到四皇子后,也弄清楚了大哥岳丈一家的来头,比大哥知道的更清楚。那位翰林的夫人什么性格,也问得明白,言多,说话不动脑,熟称没脑子,这样的人可交,但跟这样的人交往不能讲太多,指不定这会儿跟她讲话,转个身她不自觉的说出去,可能还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王修晋头疼,“皇上这是给你寻帮手,还是给你找拖后退的人?” “……”四皇子觉得无言以对。 李菻善倒了杯水,然后小心的推到王修晋的面前,之前家里把春家里里外外查个清明,便对春大人的夫人直皱眉,这人没啥坏心眼,可偏偏这种没坏心眼的人办出来的事更坑人。 “之前我给赵四哥的信,可有定夺?”抛开大哥的亲事,问请之前封中提意的事。 “父皇要先看方子,看是否如你说的那般。”四皇子是得了父亲的准话,此事若成便是大梁之福。 王修晋点点头,拿出之前记录的方子,却没有全给。“这是前两次尝试后的记录,若是皇上同意,便把后继的记录承让,也别怪我有小心思,此事若成,怕是会有很多人会盯上,我所求是为伤兵谋生,而非他人之利。” “若大梁多几位修晋,便会更强更富。”四皇子长叹,他不如王修晋。 “赵四哥谬赞。”王修晋拱手,他并没有四皇子说的那么伟大,此次大概是他唯一能做的好事。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眼神特别闪亮,若是可以,他想握住王修晋的手,李家会记住王修晋为大梁将士所做的一切。 三人小聚之后,王修晋由李菻善送回家,路上李菻善略有些遗憾的说着不能到请王夫人到家中坐客,王修晋想到李菻善的母亲刚去世,没有女主人,母亲过去拜访是不怎么好。 在门口分别,王修晋进了家门,便寻母亲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说,并送上拜贴。王夫人听到小儿对春夫人的评价后,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若是这样的人反倒好事。”王夫人未多做解释,反而说起李家的事,之前她在京城时,因夫君的关系,对李家也没多关注过,现下因大儿在京城,反倒是知道一些,便讲给王修晋听,王修晋听完后直砸舌,这亲妈居然比后妈还狠,怪不得当初李夫人去世时,总觉得怪怪的。 宫中,四皇子把方子送到父皇的手上,并把今天王修晋说的话委婉的说了一遍。天子未看方子,倒是先乐了,“好大的胆子,居然跟朕耍心眼。”待翻看过方子后,天子的表情十分的严肃,手指不自觉的点起御案……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我们见面了,你有没有想我,我这几个月好想你,你真的好伟大,居然想到那么好的办法。 王修晋:…… 蠢作者:昨天说的办法,如何?要不要采纳? 王修晋:…… 李菻善:蠢作者大概已经处于半睡不睡状态,神志不太清醒,说什么就当是排出去的气体就好。 王修晋:…… 蠢作者冷笑ing…… 第93章 问, 上天给了一个金手指却不怎么有用,本可以抱大腿, 却只抱到脚,可大腿反而给了天大的好处。这个好处是接还是不接? 随着太监进入御书房, 王修晋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进一次皇宫, 这次不是去大殿, 而是和皇上单聊, 当然说是单聊,并非常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王修晋在行了礼之后便被赏了坐,半坐在椅子上,王修晋等着皇上开口。皇上却一直没有言语, 认真的翻看手中的折子。王修晋也不急,他上辈子又不是没和官员打过交道, 对于这种套路, 他熟。王修晋非常淡定的坐着,虽不知皇上叫他来,又要凉着他的用意,但他一点儿不在意, 他可以用这段时间想想其他事, 等皇上开口就是。 皇上并未把心思全都用在看折子,也会注意王修晋, 见他一脸呆呆,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皇上心中想乐, 还真是初生的牛犊。“王修晋,好大的胆子。” “哈!?”思绪未能及时的收回,人有些懵,本能的抬头,看向皇上……王修晋立刻反应过来,忙滑下椅子跪下,真真是太松懈了,不过看到皇上的圣颜,是幸还是不幸。 “哈哈哈……起了吧!”皇上的心情不错,见王修晋的呆样觉得有趣,和往来书信里想像的样子不同,读信让人感觉写信的人是非常成熟的人。眼下见其反应,觉得特别有趣。“你的方子,朕看过了。”王修晋微垂着头,他要怎么应声?皇上没给王修晋纠结的时间,又开口。“和朕谈条件的,你倒是头一个,胆子着实不小。” “……”王修晋再一次无言以对,在线等,问如何和皇帝聊天。 “如果这件事,由你做,你如何既能养伤残将士,又能赚取最大的利益。”皇上看着又发呆的小孩,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分神,是胆大,还是没长心? 站起身,王修晋进宫之前想过皇上会问他方子的事,倒是没想到皇上会问换做是他会如何发展,不过没想到不代表没想法,起身行礼的功夫,王修晋便理好的思路,随即便神情自若的开口,思路有条有理,皇上听着时不时的会点点手指。待王修晋讲完之后,皇上就王修晋讲完的内容提出几个疑惑的问题,王修晋想了想了,然后为皇上仔细的分析,然后,就没然后了。皇上挥了挥手,让在外面候着的四皇子带王修晋出宫。王修晋以为关于花生油的事,跟他就没啥关系了,和四皇子吃饭的时候,也不提此事,问起房子什么时候能建好,他大哥需要成婚用。 “我同那位拐了不知多少辈的娘舅不亲。”四皇子开口,他不希望因父皇指婚的事和王修晋和隔阂,父皇是想让王家与他更亲近,可对那位娘舅,他是真不熟。 “昨儿母亲去了春大人家,回来后对未进门的大嫂还是夸奖了一番。”昨儿王夫人去春家,王修晋并没有一起随同,虽说他年纪小,可不代表他能被带进女眷之中,不过能得母亲夸奖,至少说明,未进门的大嫂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至少表面上还是让人满意的。 “那一家子除了夫人外,都是深居简出,那位娘舅除了去翰林外,少有和人接触的时候,父……咳,父亲选他,大概便是因为这个。”四皇子说完之后狠狠喝了杯水,“修晋啊!你说人怎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呢?” “赵四哥,有多少人羡慕的你的地位和条件,可别身上福中不知福。随心所欲也就是想想,拥有至高权利的皇上都做不到你有什么可恼。”王修晋不知赵四为何突然有这个念头,必须及时的掐掉。“就算你能避开纷争,寻了个世外桃源,你真的能在那里安稳的生活一辈子?不吃不喝不吃不睡?为了有吃的,你得种地吧!别说什么种地容易的话,太小孩子气,种地是纯靠天吃饭,老天心情好,一年的收成会不错,交了赋后,还会有盈余。若是老天心情不好,这一年便是白中不计,还要借钱交赋。”王修晋喝了口茶,继续道,“别说什么你带足钱,钱不是万能的。” “……”四皇子张了张嘴,他就是随口感慨,并没有想要扔了身份地位寻个什么世外桃源生活。 王修晋可不管四皇子心里想什么,噼里啪啦的又说了一堆,从钱财说到信念,从信念说到竖立价值观,人生观,总之把四皇子说得自己都觉得他若不好好在京城活着,对不起父皇母亲,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兄弟朋友,对不起百姓…… 回宫之后,四皇子身边的一位亲随去了一趟御书房,把今儿王公子和四皇子说的话全数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皇上听完后,乐了。“王修晋这张嘴全随了王宰相。” 王修晋可不知皇上的评价,回了家之后,便见母亲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什么。走过去一看是两张红字,上面写着年月,一张上面好像是长兄的生辰,立刻想到了什么,“母亲寻人合过八字了?” “合过了,日子也选好了。”王夫人把两张八字的纸放进同一个木匣中。“今年年底有个好日子,那天成婚对两人都好。” 王修晋点点头,“娘,拖到年底能行吗?若是年底是京里办。还是回王村?”若是在京城办,他便要考虑回去一趟,他的产业全都在王村,就算是安排好了,也不能放心,这个时代没有便利的通信,更没有即时办公设备,有个什么事,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接到消息,一来一往的便是一个多月,有什么事也都耽误了。叹了口气,上辈子他应该多学一些,化工,物理,电力,通信都应该学了。 “回王村。”王夫人一锤子定音,她想让大儿早些递假,然后算着日子从京城直接迎亲,返回王村。 王修晋应了一声后,便没再多问,在王村也不错,至少家中的宅子,比眼前临时的地方强不少。“赵四哥那边盖的宅子,已经完工了,等大哥得空去寻上一处便成。”话落后,又添了句,“是按成本算给我,得嘱咐大哥不能出说去。” “你大哥又不愚。”王夫人乐了,房子有了着落,她心也放下了。“明儿和春夫人见见,把日子说了,咱们娘俩便准备回家。”大儿的婚事算是踏实了,王夫人又开始忧心家里的夫君,“琇芸管不住老爷,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出门前我跟长姐说了,若是父亲办了什么糊涂事,除了纳小什么的之外,先忍着。若是纳小,小的敢进门,便让她带人将父亲和小妾拖进祠堂。”王修晋觉得父亲不会干出纳小的事,不过别的什么糊涂事可保不准,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的便是父亲。 “若说别的事,倒有可能,纳小之事绝对不会发生。你父亲若是想纳妾,早在京城时便纳了。”王夫人乐的戳了戳小儿子的头,“行了,知你在逗乐,去歇歇,明儿你去一趟李将军府中,我不方便去拜访,你该是跑一趟的。” 王修晋点头,想到之前听到的李菻善家中之事,便有些同情他。自家父亲虽时不时的不靠谱,可某些时候还是挺称职的。想着李菻善那张一直没啥表情的脸,“李夫人还真是失算。” “人都去了,说这些做什么。”王夫人瞪了小儿子一眼,“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儿你去的时候直接拎着便成。” “有娘在就是好。”王修晋给母亲倒了杯茶。母子俩又说起回村要带的东西,既然要回王村准备婚事,便得置一些东西回去,还有这边的宅子也得收拾,过完年新婚夫妇要回京的。 两人计划的不错,可有句话叫计划不如变化快,当天晚上王修柏归家,便带了变动。“皇上命我为梧县县令,即日赴任。” “……”母亲俩呆住。最先回神的是王夫人,圣命已下,哪能不从。忙开始命人收拾行李,让大儿先行赶路,她和小儿子倒可以晚上几天,毕竟还有婚事要细说。一家子忙了起来,王修晋把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还要准备一路上的吃用,王夫人则负责指挥。就在王家忙碌之时,一道圣旨再次光顾这个临时的宅院。 圣旨不是发给即将启程赴任的王修柏,而是给王修晋。圣旨写得非常繁琐,简单的说就是,王修晋聪慧过人,献出良策,虽不愿居功,但朕观朝廷上下无人可比王修晋之才,命王修晋依策建坊,御赐金令一枚,见令如见朕,若人敢阻拦其行事,可以此令调军队百人……之后传旨的太监说了什么,王修晋已经入不得耳,皇上这是想干嘛! 第94章 皇上想做什么?自然是利益最大化。在听过王修晋的计划之前, 皇上也做了详细的分析,他所能想到的, 和王修晋说出来的一比,落下不是一丁半点, 差距太大。皇上自认已经很能赚钱, 之前也没把王修晋的那点东西看在眼里, 觉得王修晋能扑腾, 全是他没有什么见识的四儿白送钱。现在想想,皇上觉得把人看得低了,单是那制冰的方子每年分给王修晋的钱,便够普通农户一辈子的收益, 还有零零碎碎给出的方子,皇上忍不住会想, 这样的人, 脑子里还有多少千奇百怪的想法,这些想法换成钱,王修晋怕是真应了他曾和皇儿说的那句……富可敌国。 皇家之辈,从不觉得行商为低下之事。天下是他们的, 可国库的钱却永远不能任他们欲与欲求, 行商赚钱以充私库,为己为军为民。天子记得史上有很多敌人来犯, 户部却不往外拿银子不给备足粮草、还有因皇帝贪私,以国库为私库,待敌犯时, 天灾时拿不出钱充军等等之事。自从大梁立朝后,便有祖训,不可以国库为私用。皇帝想要用钱就得自己赚,因此皇室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产业,像当今圣上把杂货铺开遍全国的却史无前例,这也是天子自豪的地方。但是现在,天子却觉得,他赚钱的能力远不比一个小孩子。 领了圣旨的王修晋整个人都处于懵圈中,明明甩出去的包袱怎么又扣到自己的身上?这个作坊肯定不能算是自己的,可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啊!哪有那么多心思管这摊,他还想搞出豆油和花生油对抗呢?若是管了花生油的作坊,豆油之方是用还是不用?王修晋哭的心都有了。 花生油的事,王夫人倒是知道,小儿在家折腾,她怎么可能听不到消息,进京的路上小儿也说把方子要给皇上,王夫人那会儿也是同意的,若是做成了,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即便小儿和李将军家有亲,但仍不见得能守住方子,还不如给皇家,虽不知小儿和皇室如何攀上的,但若是能入了皇室的眼,也能庇护小儿一二。可,王夫人也没想到,这事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小儿的手上。 咬了咬牙,圣旨都下了,怎么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王修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花生油,橄榄油走高端路线,他弄个王家豆油走低端路线也没什么不妥,完全不存在抢市场的事。 拿着圣旨,王修晋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仔细将圣旨读一遍,头疼不比的发现,有很多他没看明白。接着再看一遍,若不是圣旨,王修晋真想摔了,就不能直白通顺的写清楚,非得七转八甩的卖弄学问?连看了几遍之后,王修晋长叹口握,简单直白的意思是,朕出钱,每年分你四分利,作坊什么的全都归你管,谁敢拦路或是指手划脚,拿着令牌去军营调人,将人围了就是。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你得给回报,全部用伤残将士,也必须赚钱。 说白了,就是皇上自己带了高帽,又给王修晋下了个套。王修晋虽不在意仁义之名,可看着圣旨里皇上堂而皇之的把名声全捞了去,感觉咋那么不爽,但王修晋也清楚,这话得皇上说,也必须是皇上说,只能皇上说,才能让一些大臣闭嘴。 建立作坊不是今天说,明天工人就能进入作坊开工,从选址到建厂,再到设备,包装,还有寻找伤残士兵等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王修晋熬了一夜简单的写了一个计划书,罗列出很多的问题,然后带着仆人去找四皇子,让四皇子再交给皇上。之后本打算去李家拜访的事,被王修晋抛到了脑后,关上门便开始补觉。 王修柏打点好行囊,本想和弟弟告别,看着紧闭的大门,王修柏只能无奈留下书信一封,然后上了马车出城返乡。王夫人送走了长子,也淡了去亲家府上的想法,派个仆人跑一趟,推说今儿事情太多,明日定当拜访。 春家对皇上指的婚事十分的满意,哪想一转眼,王修柏被踢出京回乡做了县令,倒不是春大人看不起小小县令,也不是怕王修柏无回京之日。京城谁不知李王两家的亲事是妥妥的,只要王家兄弟两不离心,王修柏早晚有回京之日。春大人忧的是自家的闺女,若在京城,他虽不是什么大官,可也能压压女婿,给女儿撑个腰,可女婿去了梧县做县令,女儿总不能独自留在京城,肯定要跟着去,到了梧县,这小家里真若是闹个矛盾,王修柏再纳个小什么的,女儿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春夫人远不如春大人细心,完全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听说女婿回乡做县令,再想起之前老爷分析过的李王两家的关系,这回京之事还不是早完的,去做个县令一步一步上来总归是比在翰林院呆一辈子强,别看春夫嘴快,可持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自打接了旨后,春夫人便带着女儿手把手的教导如何持家,待听了女婿的消息后,便又开始教如何发挥内宅的作用,助夫君仕途平坦。 李家听闻皇上下旨让王修晋管作坊的事,便派人把之前李家收集到李家麾下将士的伤残情况,将士之名,户籍所在之处的册子给王修晋送去。送册子的人是李府的管家,管家也曾上过战场,他知战场上的残酷,退下来的伤兵的处境。听说未过门的孙少奶奶的意思,李管家的感激不比主家少,这会儿接了册子,管家不暇他人之手,仿佛手中捧的不是几本册子,而是千金之重的贵重物品。 王修晋打着哈欠,揉着眼角因哈欠而泛出的泪水,将册子放在桌上,向李管家告了罪之后,又扑向床,还是困。李管家却没在意王修晋的态度,看着未进门的孙少奶奶泛红的眼,又听其仆人讲他昨儿一夜未眠写什么计划,李管家心疼得不行,向王夫人告辞之后,便赶忙回府,命厨房煮上补汤,晚些时候给孙少奶奶送去。 皇宫内,天子拿着四儿带回的计划书,看着大写的三字,天子挑了挑眉,慢慢翻阅。计划中没有一句废话,从选址的几个地点,到建作坊的规模,再到需要的设备,出油后的装桶,包装,防伪,如何找伤残的将士,初步需要多少人,后继规模扩大后需要多少人等等,天子看着这么一本计划书,看完之后,再度陷入沉思,没有一句废话,简单明了,看着舒服不说,也准确的给出意见,大笔写上“准”。落笔之后,天子在想,如果臣子送上来的折子能够如王修晋写的计划书一样,他得省多少时间。 王修晋不知天子在想什么,他写计划书完全是上辈子习惯使然,在没自己干事业的时候,他也给别人打过工,写个计划书什么的,完全不费什么劲,若不是考虑到这次看计划书的人是封建社会要人命跟玩蚂蚁一样简单的皇帝老,他的计划书怕是更简明。当然,王修晋是不会写折子,也没见过折子是什么样,若是知道,估计他也会这么简单,拽文弄字什么的,他不会啊! 四皇子松了口气,见父皇写下准字后,上前收了计划书,然后行礼,“父皇,儿子有一请。” 被打断了思路的天子挑了挑眉,看向四儿。“何事之请?说来朕听听。” “父皇,儿子想着,既然是建工坊,谁建不是建,不如由儿子负责。”四皇子说完之后小心的偷瞄父皇,见皇父的脸色未变,心中七上八下的。四皇子心里苦啊!这边的大院子要建完了,也有不少文人有意向想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富大贵之辈,这样的房子新奇省钱不说,还不失面子,自然受到不少人青睐。 宅子是挺紧俏的,算算价也能赚上一笔,但是想到父皇的园子,四皇子便想哭,等把父皇的分红上缴之后,他赚的那点钱想要建园子,就如同鸟毛掉水面,顶多是泛个水纹,连响都听不着。建工坊,给别人建也得花钱,何不把钱给他赚。 天子看着四儿苦着一张脸的样子,没由得乐了。“行了,这事你跟王修晋去谈,朕既然把工坊交给王修晋,就没打算过问,他若是同意就成。” “谢父皇。”四皇子乐得不行,然后想到王修晋托他问的话,四皇子见父皇心情不错,便开了口,“父皇,还有一事。” “你怎么那么多事。”皇上带着笑指了指四儿,“快些说吧!没见朕案上还有那么多折子要看。” “父皇,王修晋托儿子帮他问一句,他家还有个粮铺……” “朕难不成还能惦记他家小小的粮铺不成?”皇上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四儿,“还别说,依王修晋之力,那粮铺日后必是不凡。”见四儿一脸的紧张,皇上又气又乐,“不过朕有一处杂货铺便够自库,他那粮铺便由他折腾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蠢作者,我呢?怎么这章又没我什么事?添丁明明是我媳妇,怎么处处是四皇子,你今天若不给个说法,咱俩没完。 王修晋:蠢。 李菻善:对,蠢作者怎么不蠢。 蠢作者:亲,添丁是说你蠢。 李菻善:你才蠢,我媳妇怎么可能会不向着我,赶紧的,下章开始让我俩秀恩爱 王修晋:两个小屁孩,秀个毛线的恩爱! 李菻善:小屁孩怎么了?小屁孩也懂爱,蠢作者的那个世界,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谈对象呢! 王修晋: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已无言以对。 蠢作者望天ing…… 第95章 皇上已经表示对他的粮铺没有兴趣, 王修晋便放下心,他没胆子和皇上签什么约, 就算签约也没用,皇上的身分让他有权利随心所欲, 想悔毁, 那一张堪比废纸的契约又有何用。为了环境, 为了省钱, 还是别浪费纸张了。有了金令,有了皇上给撑腰,王修晋拿着李家给的册子先挑选人,一个工坊里面需要的人不少, 尤其王修晋想办的工坊不小,需要的人就更多。除此之外, 便是选址。王修晋问四皇子借舆图, 四皇子看着王修晋许久未言语,摸了把脸又去寻父皇。 清早,王修晋边打着哈欠边送母亲上马车。这几日王夫人已经和春夫人定好了两孩子成亲的事,又买了不少东西, 本想等着小儿一起回乡, 小儿独自留在京城,王夫人可不放心。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 王夫人总是觉得心里不安,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王夫人觉得这种不安不是小儿子,那么便及有可能是家中的夫君或是长女, 因此王夫人便无法安心在京城呆着,想要赶回梧县。对母亲的决定,王修晋并不反对,不过仍有些不舍,上辈子亲情非常薄,这辈子却相反,他非常喜欢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对母亲是,对长兄长姐是,即便是对时不时做出些让他郁闷决定的父亲,王修晋也十分的在意,分开这段时间,便起了想念的思绪。 依依不舍的和母亲告别,一直将母亲送到城门口,望着马车越来越远的影子,王修晋觉得心里不舒服,眼睛似乎也被风吹进了沙子。 “抱歉,来迟了一步。”一大早四皇子便带着舆图进了将军府,李菻善得知是为王修晋,便先一步出门去寻人。到了王修晋的住处,得知王修晋送王夫人离开,李菻善又赶到城门,不想还是晚了一步,未能与王夫人话别。“搬进我家来吧!这样我就能照顾你了。”不知李菻善脑补了些什么,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便提出了搬家的邀请。 “我身边有仆人,母亲还留下两个丫头。”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你怎么找过来的?”搬到将军府住?别开玩笑了,进进出出的不方便不说,住在别人家会非常别扭的,不是有说句叫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窝。 第33节 “到了你住的地方,听里面的丫头说的。”李菻善仍不放弃想要说服王修晋,“丫头和仆人总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哪里有自家人妥帖。” 王修晋直接无视了李菻善后面的一句,“可有事?”李菻善是应该跟着四皇子的,若是单独过便,必是因四皇子有事,又不方便才会让李菻善寻他。 “我家有你想看的东西。”李菻善忙把来意说明,他不就信到了他家,还说服不了王修晋搬过去。 “待我回去梳洗一番,便去将军府。”王修晋其实想立刻就去将军府,但想到出来时穿的衣服,便打消了念头,古人十分在意仪态。 李菻善没反对,却没有先行一步,而是跟着王修晋回去,一路上念着一人居住有多不安全,从城门到王修晋的落脚处,李菻善的话就没有停下过,而且还没有一句重复的,王修晋听得眼直晕,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反差那么大。与母亲离别的心情,被李菻善念得全都消失,他现在只想让李菻善闭嘴,可,谁能告诉他,要如何在话唠开始启动技能时插话。 李菻善如同念经一般,从城门说到王修晋换好衣服,整好仪容,又说到将军府的门口,“修晋还是搬过来住,为上策。” 一直忍着的王修晋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已不知多少次,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大话西游》里孙猴子暴打唐僧的心情。僵着一张脸,王修晋努力扯了扯嘴角,“不搬。”若不是担心抗旨会被抄满门,他一定跑到皇上哭着求退婚,他觉得活了两辈子,面对任何事情都能淡定,却不想会被话唠体攻得溃败不堪。 李菻善张嘴还想说什么,因及时出现的李管家而不得不闭口,王修晋看李管家的眼神犹如看到了天使。李管家被看得莫名,心里不解面上却不显,乐呵呵的恭敬的请两人去老太爷的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王修晋发现了李菻善的另一面,似乎对别人,李菻善的话并没有多少,能用一个字,绝对不会说两个字,十分的简练。很快王修晋的心思全都放到了舆图上,这个时代的舆图与王修晋在历史书上看过的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朝代的名不同,地名除了京城之外,没有相同的,倒是边境来犯民族有相同名字,可又有何用,难怪这个朝代总给他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番薯,按照进入我朝的时间推算,绝对不是应该在大梁出现,但眼下大梁却已经有了成熟的种植规律。王修晋想不能,看着舆图愣愣的出神,若不是被李菻善扯了下衣袖,王修晋一时半会怕是陷入莫名的情绪中。对上李菻善担心的双眼,王修晋扯了个苦笑,然后手点了点应该是辽东的位置,“我听人言,这边都是黑土地。” 李老将军看了一眼王修晋指的地方点了点头,“那边人烟荒芜被蛮所占,倒是如修晋所言,都是黑土地。” “黑土肥厚,是耕种的好地。”王修晋听着那块地不是大梁的,眼里闪过失望。那边的地多好,上辈子倭国便是借着那边的地养了全岛的人,除了地好,还有好矿,好油,可惜以现在的技术完全弄不出来。 “那里天寒地冻的,哪能有什么好地。”四皇子摇头,“若是有好地,他们还能年年到边境来犯。” “那是他们傻,抱着宝盆不识宝。”王修晋可是记得上辈子,东北几省都是产粮的大省,虽说有着科学种植,还有什么高级稻,还是什么稻的种子发挥作用,但不可否认,东北除了工业外,粮食的产量也倍受国家的重视。 李老将军顺着胡子,听完王修晋的话,他想请兵把蛮人赶走,赶不走便强占了被称之为宝盆之地。四皇子则是瞪着王修晋的手指的地方,怎么看也没看出不同。“若是此地归我大梁,修晋以为当如何?”在场唯一能与文挂上边的便是在军营中久未带兵上战场的李老三……李俊弛。 “此乃皇上与文臣该苦恼的事。”王修晋才不去多舌,没有东北的高产之地,工坊只能南移,反正南边也是有边境问题,也有把守的士兵。王修晋绝对想不到,他又给自己找了事。四皇子行色匆匆的走后,下午他便被招进宫。 这一次面圣,不再是一对一的与皇上单独见面,还有李老将军站在一旁,而皇帝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晾着他,待他行礼起身后便开口,“蛮人之地,当真如你所说是耕种的好地?” 王修晋以为皇上要问工坊之事,哪想开口便是这个,想到早晨说的话,王修晋在心里暗恨,一定是四皇子多舌,以后什么话都不能当他讲。“是。” “哈哈哈,若真如修晋之言,那帮蛮人当真是抱着宝盆不识宝,既然他们不识,那就别怪朕不地道。”皇上笑得很开心,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只觉得头大。“此次要劳李将军亲自带军出征。” “皇上,草民以为不得大军出征。”王修晋心苦,因为自己一句话,便引发一场战争,这心里难免不安,有愧,负罪感,和很多说不清的情绪。 “哦,修晋还懂用兵之道?”皇上眯起眼睛看向王修晋。 王修晋打了个冷颤,强挺着拱手,“草民以为可以扩军占地,后起房耕种。” 皇上手指轻点御案。李老将军替王修军担忧,“皇上,臣以为修晋之言可行。”就冲王修晋为伤残将士的那份心,他也要保王修晋,不能因此事让皇上对王修晋起了杀心。 皇上乐了,李老将军还如以前,这是把王修晋当成自己人了?开始维护。“仔细说说。” “蛮人多为游牧,养牛羊为主,住的地方如同帐篷,即不保暖,如遇大风便会将其掀起。若是他们能够被同化,如大梁百姓一般住进房屋,下马耕种,那么大梁便多了一个民族,少了一个敌人。”王修晋说完之后,便觉得没说到点子上,“至于如何行事,望皇上饶恕草民才疏学浅,草民也只是纸上谈兵。” “好,好一个‘多了一个民族,少了一个敌人’。”皇上望着王修晋,就听着王修晋说的话,便知他是真不懂用兵之道,也不懂治理之法,可偏偏提出新的观点,与其打服他们,不如同化他们,让他们不知不觉的归顺。 王修晋出宫时,摸着头上的冷汗,李老将军看着王修晋脸上满满是忧心,想想便将担忧压下,只要李家在,便能护其一生。 第96章 同化一个民族需要多久?绝对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实现的, 可以说,王修晋画了个大饼, 当某位大臣在朝堂上提起这个观念后,文官们难得的一边倒的赞同。比起派兵出征, 他们更愿意看到更文明的方法解决, 最好能够以此削减军需。 “臣以只派将士过去不妥, 还需派文臣同时前往, 以便治理,兴建学堂以传授我朝文化。”一位大臣出列。 有一位出列,便有第二位,文臣们个个一肚子墨水, 提出来的想法一个赛一个黑。李将军翻白眼,以前怎么不见这些人出来提出这样的办法, 若不是他儿媳妇聪慧, 想到此法,这帮人估计又要谈什么生灵,什么积福,什么有违社稷, 都是放屁, 难道被人骑在脖子还要说你骑得好?是不是男人,一天天就知道酸。李将军对文官甚是反感, 尤其是户部,每次出征前,问他们要军粮, 他们就跟那啥似的,要一次挤出来一点。李将军看向这帮子还没有成功就跳得高高要分功的文臣,嘴角勾着冷笑,李家是回朝就交军权,但是兵还是李家的兵,他倒要看看越过李家,谁能调动李家的兵。想要调别地方的兵到北边,也得看看有没有敢应。 文官可不知李将军心里想什么,这会儿还真是开始规划起利益,就好想今儿过去人,明儿地盘就归大梁,畅想着未来,设有几个城,放多少官员,一个个激动得就差没直说让自家的门生去做官。 北边一时半会儿是没个说法,王修晋已经把建工坊的地点改到了南边,最好是离王村近的地方,自然也不能放在王村,当放在城中。王修晋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拍到了梧县,他哥在那里做县令,若不把工坊建在那里给大哥增加政绩,他得有多傻。 选好了地点,王修晋便把收花生的事和杂货铺的米掌柜说了一声,至于梧县,他出来前告诉于掌柜花生继续收。之后又去寻四皇子,商量建工坊的事,工坊的规模,还有给工人住的地方,考虑他们要用的都是伤残士兵,住处便要设计的更人性化一些。两人商量好日,合算了初始的资金后,王修晋把钱数报给四皇子,让他问皇上要钱,他到现在还没收到钱,一直在给皇上做白工,再不给钱,他准备甩袖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皇上看着列着长长的各种费用所需的单子,再看向四儿。“王修晋写的年俸拾万两?不是朕看差了?或者是他写错了?”还没赚钱,便想要工钱?皇上长了见识。 “修晋说,他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且还是高级脑力工作者,钱要的不多,且还不算在分红之中。”四皇子小心翼翼的说着,他觉得王修晋的胆子绝对比天大。 皇上气乐了,“朕的官员都没敢大开口,他居然就敢。” 四皇子挠挠头,王修晋会算命吗?他怎么知道父皇会说这样的话。“父皇,这个,修晋似乎知道父皇会这么说,修晋讲他是为父皇赚钱的,不似大臣,是天天想着如何花父皇的钱。”四皇子越说声音越小,偷偷的看向父皇,就怕父皇被气着。 皇上愣了一瞬,随即笑出了声,王修晋说还真是没错。“朕准了,他的年俸就先欠着,等花生油能够卖上价,他自行把年俸扣了。朕倒要看看,他能给朕赚多少钱。”皇上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让四儿退下,四皇子却没走,一脸犹豫。皇上见四儿不动,挑了挑眉,“还有何事?” “父皇,修晋的年俸不给,可是别的钱是不是……”四皇子说得那叫一个小心,就怕父皇不给钱。 “找米掌柜。”皇上说完之后拿起笔要批折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向脸上带着欢快表情的皇儿,皇上把笔又放下,“四儿,父皇觉得要好好和你谈谈。” 四皇子愣住,脑中开始想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得罪人的事,似乎最近出得风头太大,盖过其他的几位皇子,可他也不想如此突出啊,不过是几位兄弟背后给他穿小鞋,向父皇告状了? “身为皇子可以赚钱,但不能脑子里装的全是钱。”皇上觉得四儿似乎钻钱眼里,听到钱,见到钱就眉开眼笑。 “父皇教训的是……咦?”四皇子本能的拱手认错,然后蒙了,父皇是什么意思? 皇宫外,李菻善陪着王修晋四处转,王修晋只等着皇上拿钱,然后便回梧县办工坊,现下无事可做,便打定主意逛逛京城,可以列为名胜古迹的地方,他是没机会进去转转,不是不想去,而是如今都住着人家。不过王修晋倒是去了一趟出生的地方,站在门前,王修晋看着被贴上封条的大门,不由得长叹一声,在古代为官不易,好坏全看皇帝的心情,若是个好皇帝,还不用天天担心掉脑袋,若是个昏庸之辈,怕是成天的担心脑袋会不会搬家。 “自从你们搬走之后,不少打此处的主意,听说后宫也有向皇上明示暗示想要这处宅子,皇上并没有应允,以前祖父说皇上大概还想复起王家,才会一直留着。那时我还小,并没有当真,现下看来,祖父也许是对的。”李菻善只要站在王修晋的身边,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即便王修晋当他说过,话少一些,他也努力减少,可总是忍不住开口,然后就停不下,但是在别人面前,甚至是家人面前,他沉默的时候远比开口说话要多得多。 王修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什么复起王家,皇上若真想复用父亲,当初就会留一线,宅子一直没给别人,当初并不是想给王家人留着,怕是没有入得皇上眼的人。王修晋握了握拳,又松开,然后转身离开,此处就当做回忆好了,他没有要回,买回的想法,过去的事便已成过去,对皇帝,他没有多少好感,也没有多少反感,谈恨什么的,没多大感觉,虽说因为皇帝,母亲的身体才熬坏了,可当初若是父亲不去科举,也许就没有之后的事。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过多在意计较又有何用,就像他现在给皇帝做事,说来也是他自找的,不献策,他现在应该在家里窝着,等待着秋收的粮。 李菻善见王修晋沉默不语,便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以前的住处心情不好,李菻善想要开口,又想起王修晋让他少说话的事,可是他又不想王修晋想以前的事,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嘴,到底没有忍住的开了口,“修晋,待我日后多上几次战场,立下军功,便求皇上把宅子赏给我。然后送你。” “……”王修晋无语,皇上赏的东西能随便送人吗?还多上几次战场,他觉得自己有多命大,能够次次平安归来。想到李菻善肩膀上长长的丑陋的疤痕,王修晋叹了口气,“日后需上战场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不能再受伤。”想了想,又开口道,“你如今才几岁,怎能再上战场,待到成人之后去战场。”王修晋只要想起这个朝代上战场的年龄规定,而李菻善是因为什么才上的战场,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故去的那人当真是亲妈吗?她是想害死儿子,还是想让整个李家跟着陪葬? “我……”李菻善心里甜丝丝的,却没能应下王修晋的要求,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便可以在家养上几年,但他如今有了官职,即便再小,也不能躲在家中。难得的没有长篇之谈,李菻善沉默着,他不知当如何回应王修晋的话。 “你的母亲祖上,或者是二婶子家里和李家关系不好?”王修晋想起上辈子朋友逗趣时说给他的一段话,如果你和谁家有仇,就把女儿养歪嫁进对方家里,让女儿祸害他家,然后仇就报了。虽不知朋友从哪里看到的,但他现在觉得好有道理。 “没有。”李菻善不解的看向王修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二婶子未进门前似乎发生过什么事,隐约的听祖父提过,不过那时我太小,记得不清。” “果然如此。”王修晋点头,然后便把那段话委婉的说给李菻善,话落,王修晋眨眨眼睛看向李菻善,“说来家父与老将军的关系似乎也不好。” “你与二婶不同。祖父和王大人是因为公事各有各的坚持,至于二婶的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李菻善努力回想当初祖父是怎么讲的,奈何时间有些久了,而他也没有用心记,想起的并不多。“回去后我再问问。”若二婶的娘家真想弄垮李家……李菻善手紧紧握成拳。 “还是别问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之前你不也说了,是在成亲前发生的事,说明并不是计划了许久的。”王修晋忙阻止,他只知这前下了岗的二婶子,已经回了娘家,事已经过去了,再翻旧账没啥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我哪里不好,明明是蠢作者把我写歪了,我很好哒,不能和别人跑了,和四皇子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四皇子:躺着也中枪,为什么修晋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幸福了? 李菻善瞪眼:你是皇子,怎么可能会只娶一人,那些言官天天参折子,尚若有一天你成了皇上,言官就会参修晋,什么善妒,不慈,什么无后为大等等,你是想逼死修晋吗?所以,你出局了。 王修晋四皇子:…… 李菻善:媳妇,还是我好,保证1v1绝对不会有第二人。 第97章 闲逛总归有尽头, 而悠闲的时光总归不会太久,当四皇子带着消息找来, 王修晋的休息便宣告结束,打点行李准备归家。对皇上赊账的行为, 王修晋在心里十分唾弃, 却不敢说出口,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除了年俸之外的钱, 皇上没让他掏,倘若皇上让他掏钱,他咬着牙也会掏,不然怕是脑袋会被搬家。 马车是将军府准备的, 老将军对王修晋归家的事十分重视,虽然没能在北边建工坊略有些失望, 但是想到王修晋把李家准备册子带在身上, 承诺即便不能全请,也会在梧县留出一些位置安排他们。 王修晋想得很好,一件商品从生厂到销售到顾客手中,需要很多个环节, 每个环节都需要人工来完成, 除了工坊里的工人之外,还有很多的工作可以提供, 像是销售,或者说是货郎,或许有人会看不上这样的活, 他也不强迫大家接受,包括工坊内的伙计,他也不会说人家不想干,他非得让人干,完全采取自愿。王修晋不清楚古时的人会不会瞧不起这些做工的人,有些人心高,即便身体上有很多的不允许也不会去做低贱的事,宁哥过着贫苦的日子,也不愿意赚靠双手换取的钱,只因那身份太低,对于这样的人,王修晋只能送两字……“呵呵”。 坐上马车,李菻善依依不舍的与王睡晋挥别,他十分想送王修晋归家,可没有命令,他是不得出京,只能将人送到城外。王修晋用力的挥着手,直到看不清人影才收回手臂。这一趟进京,宛如做梦一般,跳进自己挖的坑中,该说笨还是傻,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偷摸的赚钱,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能一样吗?给别人打工除了兢兢业业之外,还要担心随时有可能会被炒鱿鱼,但是给自己打工完全没有这个忧虑啊。 一路十分顺利的回到梧县,先去了一趟县衙看望长兄,见长兄一脸严肃与平时大不同,在心中感叹有了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王修柏让弟弟先回铺子休息,等他处理完手中的事,便去寻他,晚上一起回村。王修柏没做官之前没觉得做官有多累,以前看父亲为官看着挺容易,早晨起得早些,下朝回来后还能和家人吃个早饭再去办公,晚上回来的也很早,虽不知父亲出去办公都做什么,可从他步履轻松的姿态看,当是不难。如今他接了县令的职位后,芝麻绿豆的小事堆成山,这家丢个鸡,那家丢只鸭,要么便是李家占了刘家三分地,刘家推倒占地墙……小偷小摸都能算得上是大案子,若是杀人之事,那便是重案了。 除了公事,便就是村中的一些人,摆着族亲的谱,打着他的晃子,可没少做出败坏的事,他之前便关了一位族亲,便让村里的一些跳脚,说什么他没良心,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他们这是,这是…… “道德绑架。”王修晋听完大哥抱怨后,摇了摇头,“此事大哥当请父亲出面,想当年父亲的官可比大哥还高,村里的人却没有人敢妄为,这其中必有原因。” 王修柏听完弟弟的话后,眼中一亮,“当是,为兄回到梧县少有归家之时,天天住在衙门,便是回去也是来去匆匆,未能有与父亲坐下细聊的机会。” “今日回去便与父亲好好一叙。”从大哥的言语里,王修晋能听出家中一切都好,两人坐着马车赶回家。王修晋在等大哥的时候,便让铺中伙计跑了一趟王村,让家里准备吃的,一路虽不至于风餐露宿,但外面的吃食哪能如家中的好。 待两人进了村,村民对王修晋倒是笑脸相迎,对王修柏则是翻白眼,王修柏全当看不见,可对着弟弟却是一脸的苦笑,王修晋则摇了摇头,觉得王村的村民缺少教化。 进了家门,两人先去拜见父母,见父母身体都不错,王修晋放心的回院子换衣服,王修柏则拱手邀父亲去书房解惑。王夫人也听说村里的一些事,只是为官之事,她一妇道人家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只能给夫君吹吹枕边风,望夫君能够给长子指点一二,奈何夫君那脾气……王夫人无奈的摇头,希望今儿夫君能够帮帮儿子。 晚饭前,书房的门一直紧闭着,直到仆人去请两人用饭,门才打开,王修柏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待坐下后,对父亲十分恭敬不说,还带着满满的孺慕,生生的让王修晋打了个冷颤。之后王修晋有向大哥问过和父亲都聊了些什么,大哥却是笑而不语,打那之后,村里的人都老实了,没有人敢仗着与县令有亲而为所欲为。王修晋更是好奇,可在大哥那是怎么问也没有问出答案,直至到老去,都是王修晋心底一个未解之迷。 好奇归好奇,王修晋回来之后有很多事要忙,学堂是没有时间去,先是忙秋收,他们家的粮果然比正常的提前进入收成,收成之后,以肥养地,待种子育好后,进行第二轮的水稻插秧,这些都完成了,四周的地还未进入收成。村民这些日子天天蹲在他们家的地两边,只等着完工想要上前询问原由。王修晋看着村民,只是冷笑不理。 不能说村里所有人都靠着他们家活,但至少也都与他们家签了种粮的合同,居然还拿着身份去欺负他大哥,这些人是真拿他们家拿豆包了,随便捏,随便揉搓。王修晋在考虑要不要明年不与本村签合同,没有他的螃蟹,没有他的粮种,不收他们的粮,看他们如何。宅中大门一关,他们不敢得罪村中仅有的先生,父亲去学堂自不会出事。这些人不给一个狠狠的教训,还以为别人帮他们都是应该的。粮铺的供应不是问题,除了王村,还有不少村子想要试种,今年是因为他想试试两季稻的可行性没有扩张,待明年多签几个村子不就行了。 王修晋的态度让村里的人都懵了,忙去寻村长,村长见着这些人回以冷笑,之前劝他们要低调,不要以为王修柏会念着族亲就会纵容他们,现在好了,把人惹毛了吧!那些仗势欺人的族亲被关,这会儿王修晋回来,不向着哥哥,反帮着这些拐了几他弯的亲戚?别逗了,等着看吧!王修晋能因那些上门说小的人拒收一些人的粮,便能因为明摆着办浑事想要拿捏亲大哥而拒与整个村再签收购粮。 村长摇了摇头,反正他说什么这些人也不听,何苦再浪费口水。王修晋是个知恩的,打京城回来还给他带了不少东西,只字未提修柏的事,他觉得有愧啊! 王修晋在村中的时间不多,第二季稻种下后,他便开始忙工坊的事,跟着衙役看了几处荒凉之地,又带着会打井的老人将几个地方都转了,打井的老人摇头,都不是能打出水的地方。王修晋心里急,若是寻不到打井的地方,在梧县建工坊的事便有可能要完。问了老人,老人倒是知道几道城中可以打井的地方,除了有一个是繁华的街道外,另一个在城中可以称之为贫民窟的地方。 王修晋听完后为之一动,立刻跟着老人过去看看,到了地方,老人居然指出了两个可以打井的点,王修晋心情立刻变好,带着衙役把这块地走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谱。回到铺子,王修晋立刻给四皇子修书一封,信中提到了一个新的词汇……动迁。 此次的事是由驿站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城,转到宫中,仍是皇上先看,对王修晋时不时弄出个新鲜念头,皇上已经淡定的接受了。由商户对接百姓,每家每户按人头分算搬家与补偿的费用,即让百姓不会感到无家可归而恨支持商户的朝廷,又能彰显朝廷对百姓的重视。皇上觉得王修晋所言都是废话,却也有用,只是想到王修晋拿着他的钱去做安抚百姓的事,心里有几分的不痛快,可又不得不承认,王修晋的办法不错。 动迁一词,在四皇子带着盖房队伍抵达梧县后,在梧县城中的百姓中成了焦点,很快那片被划为贫民窟的地方引起了各方的关注,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那里过着有今天没明天日子的百姓会一夜之间成了富户,据说每家每户安着人数领取搬迁之外的补偿金。这么一算是人越多,领得补偿就越多。 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没有弄虚做假之辈,但是在衙役站一旁的情况下,还真没有人耍小心眼。古人不与官斗的心理非常根深,何况他们还都不敢相信还有拿着的好事,怎么可能耍心眼,恨不得拿了钱后赶紧走,就怕晚了没钱领。 如此轻松的动迁,王修晋还是第一次遇见,已经搬走的人,多是在之前他去看过的荒凉地动土建房,还有一部人则是带着家眷回了乡下,有了钱能够置上几亩地,总比在城中没有收益过日强。不出十月,四皇子带过来的队伍便开始施工,原本四皇子还想能不能留下一些房子用做工人的工舍,可进了几户之后,四皇子的脸色非常不好,他竟不知百姓生活得如此困苦。 第98章 小县城里发生一点儿小事, 都有可能弄得满城皆知,何况发生在梧县的可以称之为大事, 没有人知道跟在粮铺身边的赵四少爷是什么身份,只是听说从京城来的很有背景的人, 不见县大人对那位赵公子恭敬有加。自打拆房子开始之后, 就有不少百姓打远的围着瞧热闹, 还有人去捡扔出来的东西, 起初捡得挺顺手的,后来被守备派过来的士兵围上,便没有再敢上前,百姓对赵公子身份的猜测更好奇, 同时对占了地更加好奇,这是要干什么? 莫非里面有什么宝物?不然为何动用那么多钱散了百姓, 还让士兵过来守着?除了这个他们想不出别的东西, 若说要建什么,即便是给皇帝建墓,也不会给百姓拿钱,直接派士兵过来把人赶走, 再说建墓也不会在城中, 多在深山之中,也不会被人发现, 至于那些建墓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赵公子带来的人应该不会挖墓的吧!这么多壮小伙子,若是挖墓真是可惜了。 即便是有士兵拦着, 也没止住百姓看热闹的心,房子拆得很快,王修晋站在工地里,看着最好的不过是土坯加树木建成的,长叹了口气,王修晋不知当说什么,乡下人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可城里的人生活还不如乡下的来得舒服。在乡下至少还有地,而住在城里的人……摇了摇头,人们似乎总认为别人拥有的才是最好的,反而看不到自身拥有的。 “赵四哥在京城建的房子都卖出去了?”这会儿王修晋才想起京城房子的事,他大哥还没去看房子呢,若是都卖了,以后去京城总不能去老丈人家住吧! “留了三户没卖,到时随便挑一处,都是好地方,即不把边,又不惹眼。”赵四怎么可能会不给王修晋留房,“一处你付钱,另一处则是为兄送你的,若没有你的提意,为兄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赚钱法子。还有这是分红,莫要推辞,是你该得的。”赵四拿出一张银票,“此事当是来的那天便应该拿出来,只是把你把这钱和工坊的混了,想着等等,哪想忙起来后便把此事忘记了。”赵四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王修晋没想到随便一开口便弄出这样的事,感觉特别扭,就好像问赵四要钱似的。愣愣的看着赵四,这钱若是收了,就跟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赵四哥,这钱,小弟绝对不能拿,已经收了你的房子,若是再拿你的钱,那我成什么了。”王修晋摇头,不能收,坚决不能收。 “不行,你若不收,当四哥是什么人了。”赵四又把钱票推了过去,“弟弟,别看四哥总是哭穷,可四哥身上穿的吃的用的都是有自己的份例,放在以前,这些钱在四哥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王修晋想到赵四因为一张包子方子便能给百两的银票,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对于赵四来说钱真不是想。想想老百姓一年在地里刨食的艰辛,便忍不住在心中长叹口气,人和人的差距是不能比的,越比越觉得羡慕嫉妒恨。即便是这样,钱也不能收。摇了摇头,将钱票往赵四那边推了推,“四哥若是觉得亏了弟弟,便用这钱做些实际的事,比如说,建个专门生产建房用铁的工坊。” “这个可行。”赵四听完后,拍了一手,王修晋的脑子就是比旁人灵活,他怎么就没想到专门弄个工专,专门就生产建房时所需要的铁柱,也不用等到要盖房时还得现寻冶铁的人现冶,耽误进度不说,还耽误赚钱。“就先在梧县弄一个,日后还有劳弟弟帮管着,可不能说不,工坊里可还有你的钱。” “四哥,此地并不是建工坊的最佳之地。”赵四的话略让人无语,什么叫他帮管着,还有他的钱,开什么玩笑,他每天要做的事多着呢?哪得了闲。“当建在有矿之地才为上。”赵四一想也对,便没再提在梧县再弄个工坊的事。王修晋算是松了口气,皇家的人可真会做甩手掌柜。 第34节 城里的工程紧锣密鼓的弄着,秋收的日子也临近了,王修晋派于掌柜带着伙计去收稻,他连面都没出,不过倒是去了相近的,却没有签蟹田契的几个村,王修晋刚露脸表明身份,便被热情的请到了村长家,没一会儿村上能说得上话的族老也都来了,就是想知道他们村能不能也跟着种蟹田,便是让他们自己买蟹也成啊!他们可是知道新米是论斤收,而不是论石收,里外的差价,便是不识数的人都知道只赚不赔。在地里刨食的人一年到头图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能够多收成一些好填补家用。 王修晋被各个村里乡亲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几个村转下来,订契约比之前几个村顺当多了,想想王村的族亲,王修晋勾着抹冷笑,即便是现在他们对大哥不再拿着身份压人,甚至对大哥十分的讨好,但他也要替大哥把之前的恶气出了。 京城之中,李菻善先是送走了王修晋,又送走了四皇子,成日不是去军营,便是在家看兵书。这日,李菻善和祖父谈及送人去梧县的事,之前王修晋写信过来,谈及将士会不会去做工人有反感的心理,祖孙三代坐在一起,各自发表了意见,他们为手下考虑了诸多,可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去做工并非是强制一定要去,只是怕他们在家乡过不下去。三代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除了老将军和李菻善没有什么表情之外,其他三人都苦着脸,想得再好,没把最重要的事想到便是失策。 三人急忙表示,他们会就王修晋送过来的名单,派人去询问。 此事掀过,李菻善突然想到王修晋说过的那段养女儿的话,便说了出来。在座的人听完后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李老将军和李菻善的二叔。黑着一张脸的李俊文凉凉的开了口,“侄子是从哪里听说这话的。” “二叔,此话甭管是谁说的,不觉得很有道理吗?”李菻善自然不会把王修晋抛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闭开。李菻善直视二叔,据说二婶子是二叔主动求进门的,而不是有人保媒,他母亲行事是不对,但在他看来,二婶子的错更大。 李俊文沉默了,李老将军拍了拍长孙的肩膀,“此话固然无错,但除非皇上指婚,不然谁能保证宠坏的女儿一定会进仇家的的门。”李老将军知孙子心中有心结,即便永远从孙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若细心,便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很多的情绪,不论是喜悦,还是伤悲,奈何当年长子夫妇还未等到能从孩子眼中看出情绪便将孩子抛弃。现在一人后悔,一人故去,后悔的在努力弥补,可惜长孙早已经过了需要父母重视的时期,他已经学会了面对,面对父母的冷漠相待,面对生母以死相逼,相对生死。老将军长叹一口气,说来也是他的错,若当年他也能重视起来,早些清理后宅的事,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 李菻善没再说什么,望向父亲,“妹妹不能太宠,当知礼仪,身边的人必须仔细的查过才行,若父亲无暇照顾,儿子可代父职。” 李俊良认真的点头,李老将军嘴角上翘,李俊良的两位弟弟嘴角扯了扯,大哥被儿子教训居然还点头,真是……真是开了眼界。 兄弟三人离开书房时,站在门口,老大匆忙的先行一步,老二和老三互视一眼,老二待走,老三却将人拦下,“二哥,当年迎娶二嫂之前,李家和二嫂的娘家可是因一些事不对付,虽不至于结仇,但也相去不远。” 李俊文挑了挑眉,看向弟弟,当年的事原由是何他很清楚,媳妇还未过门,那位大舅哥却犯了事,岳丈家想要李家将人保下,他却没同意,大舅哥被斩立决。不是他心狠,若大舅哥犯了旁的错,或许他出手保一保,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军需。李俊文长叹口气,眼里泛着狠厉,若真是因为此,他定不饶岳家。 书房里李老将军看着长孙,叹息的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送回去的人并非你那被休了的二婶,你二婶已经……”话没再往下说,李菻善自是懂了何意,让他吃惊的是二婶的娘家居然没有出声。李老将军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欠了他们家的,不论是谁都别想安稳。“这几日去军营挑几个可以退下又无家可归的士兵,让他们带着挑选出的人去梧县。修晋那边若开工之后,只靠伤残的士兵不见得能守住宵小。” 王村宅在家中的王修晋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念着他。随手翻了翻书,今日可算落了闲,便被父亲叫去书房,非要考校他的功课,背不出来倒没打手板,可父亲脸上的表情,让王修晋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摊进椅子里,王修晋这会儿十分佩服他老子,口才着实了得,他认为李菻善已经是话唠界的大神,不想父亲才是真正的话唠界的大神,李菻善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菜鸟。老头子之乎者也的,话都不带有个停顿,且还能让你的思维跟着他的话走,然后用话将你拍迷糊,应下他提出的要求。想到上一次衙门里,那位被父亲说到画押的恶人,没想到居然能够亲自体会一把被说懵圈是何种感觉。王修晋大叹,古时文官嘴之厉。 又翻了翻书,王修晋一脸苦,他怎么就应下要把这本书倒背如流,从头看他都觉得咬字不顺,倒着背,他真想抽自己几下。叹了口气,收了收心思,若是他明早没背出来,怕是别想出门了,他对话唠的攻击无还击之力。 宅中王修晋在背书,宅子外面的王村人可一个个心急得不行,打秋收之后王家粮铺就没提过与他们签来契的事,起初他们当铺子里的掌柜忙,连着要收好几个村的粮,一时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事,他们倒没往王修晋身上想,之前可是听了不少进城的人讲王修晋帮着一位京城来的公子弄什么大事,连县大人都跟着忙,听说那位少爷就是去年出钱给老六家建房子的人。王修晋忙别的事,这粮铺的事自然就由掌柜的管,有个差漏也没啥,左右落了哪也不会落了王村。可是现在但凡是种了蟹田的村子都收完了不说,还都早早签了契,唯独他们没有签,这是咋回事? 村里人跑去问村长,村长则是看着来人冷笑,甩着袖子说此事他管不了,大家若是觉得他这个村长不合适,便另选他人。在场的即便是对村长有意见,也开不了口说另选他人。可,总得整清楚为啥不签契啊! 打村长家出来,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人与村长家里的那位交好,便偷偷却问了,村长媳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怎么村里的人打老六回来后就不停的犯糊涂。先是盯着人家带回来啥钱财,然后村里的混子去偷人家的螃蟹,别说被送去服徭役后,这些混子一个个学得好得不得了,据说村中唯有的几户签了契的便有这几家。再然后便惦记着占老六家的家财,上门给人说什么小,他们村里还没听说谁家有小,这些个打外村来的媳妇,好的没带进王村,尽带些坏风气,再后来,村里的人干脆蹬鼻子上脸,在修柏当了县令后,一个个摆着长辈的架子,作威作福,和稻田中的螃蟹一样,在城里横着手,被修柏收拾了,还端着架子,指着修柏骂,都是个什么事啊! 村长媳妇看着平时交好亲戚,没有回话。这人啊,得知足,如今家家户户的好日子,可都是添丁念着都是族亲给的便利,外村有多少求着自己出钱买蟹苗,只为能让添丁能够也论斤收粮,可看看村里,添丁出着蟹苗,螃蟹卖出去的钱归他们,他们一个个还跟老六一家应该的一样。关上门,村长媳妇不去理那些个不知足的人,这会儿她就算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若不让他们狠狠受了教训,老六一家压根就不欠他们的,帮他们是人情,不帮也没有错。 “都走了?没说啥吧!”村长从里屋出来,看着媳妇。媳妇摇了摇头,她是支持添丁给村里的这些人苦头吃,若不然当真以为欠了他们。村长见媳妇的样子,呵呵的乐了,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起去了。 “你说到了来年,他们见到咱家签了契,会不会不满。”村长媳妇觉得这事吧!他们家也不要签的好,但于掌柜却说,东家指明了几家可签,他不敢违背东家的意思。 “添丁知分寸,不会有什么事。”村长乐呵呵的背着手往里屋走,“等过了年我就把村长给大儿。” “能压得住吗?” “压不住也得压,我现在活着还能帮衬,若是等我没了那天,再给他,那时他才叫压不住。” 村长媳妇不再多言,往厨房走顺便叫上大儿媳妇,想想重孙都那么大了,她担心也真是多余的,有老头子在,还真没啥压不住的事。 村民们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觉得憋屈,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啊!去年没跟那几家签契,那是因为那几户要往人家送小,可今年到现在还不跟他们签契是为了个啥? “为啥?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自觉有了个县令亲戚便为所欲为。”有人蹲在墙头笑他们傻,“别忘记县令和添丁是亲兄弟,你们打着人家大哥的名声就差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人家能容得下你们。”说话的人便是去年因家中出了个心眼多的媳妇没能签上契的,去年这些人是怎么笑他们,今年便轮到他们反笑,虽说他们也没签上契,可他们心理平衡了,有一村的人跟着做伴,他们觉得有意思。 “咱也没干啥啊,咱村出了个县令,正好还在家门口,还不许咱说道说道,咱即没偷鸡又没摸狗的。” “就是,干出损事的,又不是咱们凭啥要咱们跟着一起受牵连!” “走,咱找添丁说理去,他若不给个说法,咱们就不让他铺子开门。” “对,我看他还能把咱们都抓牢里去不成。” 这些人嚷嚷的欢,也都跟着往那大宅院走,可是连门都没敲开。王涣之家的门可不是寻常的木门,人家的门是外面是木条拼成,内里是整块的厚块,想要把门砸开,不容易。至于去城里闹,大家也就嘴上嚷嚷,却没有一人敢去,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位族亲到现在还关在牢里,县大人是真敢抓。 第99章 村民的反应全在王修晋意料之内, 就是什么都太容易得到了,便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觉得什么都会有他们的,如今被断了前路自然会闹腾。以前惯着他们, 王修晋更多的考虑到上辈子末世时的遭遇, 却忘记了人性的贪欲。现如今王修晋也不愿意再惯着, 他又不欠他们的, 为他们着想,不念好他认了,可反过来还受欺负,还真当他没脾气了。 老实的将整本书背下, 王修晋考虑是现在去寻父亲背,还是明天早晨。现在若去, 他担忧父亲再打一本书过来, 若等到明天早晨,又怕一觉醒来又忘记了,好矛盾啊!泄气般的用下巴支在书上,王修晋一脸的憋闷, 他是真怕了父亲。王修晋还是在吃饭前去寻父亲, 把书背了一遍,然后匆忙的跟着城里来的伙计走了。城中施工的地方出事了, 不得不进城,走的时候连晚饭都没吃。 事故的责任并不在施工方,有人不知怎么偷偷的混进了高墙内, 想要把拆下来的木头偷运出去换钱,被施工的人发现,便被围在中间你一拳我一脚的把人差点打死。要说这事吧!放在古代没有人权社会里算不上事,尤其那人还要偷运木头,就算打死了,扔出去别说是赔命,连钱都不用赔。可不知怎么的,外面聚了不少百姓,里面还有不少从这边搬走的人,他们讨要他们家的房屋用料。赵四接到消息的时候,被这帮子拿了钱,还想再贪多些的百姓气着,直接报官。王县令也被不知足的百姓气得不行,直接手一挥让衙役把聚在那的百姓全抓了。 百姓被抓进牢里都傻了,有人是讨东西,可大多数是跟着看热闹起哄,被抓进来心里暗暗后悔,没事去看什么热闹起什么哄。看管大牢的衙役乐了,他们守这牢也有个年头了,头回见到关这么多人。随嘴问了送人过来衙役怎么回事。衙役冷笑,“贪心不足呗,也不想想当初拿钱的时候可是按了手印,居然反口还想多要。” “就是不久前动迁那事?给得可不少啊!这人啊!可不能太贪心,现在好了进到这里想要出去,呵呵。”搓了搓手,一脸的奸笑。 “行了,新来的县大人可跟上一位不一样,别因为一时贪,把皮丢了。”衙役提点一二后便要走,还有不少事要干呢! 王修晋赶进城,人都已经被关牢里了,只能先寻到赵四落脚的地方,正巧大哥也在,王修晋也不客气,直接坐了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回事,我听着伙计说得吱唔。” 王修柏把事情大约讲了一遍,“臣以为此事应该有人推波助澜,若非如此,房子已然拆得差不多了,怎么才想要。” 赵四点了点头,他最先想到的并非梧县本地的富户,而是远在京城的亲兄弟们,是不是那些人派来做了什么手脚。王修晋赵四想的不同,他以为应是本地的富户,见他们出手大方,还占了那么大的地,怕抢了他们的财路。也或是他们相信了最近城中流传的谣言,说他们占地是因为这里有宝,要不然怎么能舍出那么多钱,那些本地的地头蛇们想要分一杯美羹,所谓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他们的依仗便是这个。 王修晋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之后,王修柏更偏于后者。赵四听着不信,他更倾向于心中的想法,所谓的地头蛇他是没想过,却没有放在眼里,也不看看他带来的都是什么人,不少人可都是他的侍卫,如今除了领工钱之外,还领另一位宫中侍卫的月俸。 “侍卫!”王家兄弟二人看着赵四的眼神十分的古怪,真真的是大材小用。浪费、奢侈。 “是啊,怎么了,现在做工头的都是侍卫。”赵四一点儿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王家兄弟二人齐齐在心中翻白眼,仍是坚定的认为是后者,谁能看出那些工头是侍卫。赵四被两人的坚持弄得无奈,“就算如你们说的那样,是有人见不得我发财,才惹出事非,现在我当如何!” “赵四哥要做的就是,拿着当初画押的契约去县衙告状,然后多调些人手保护好自己。”王修晋顿了一下看向大哥,“大哥只需要秉公办案就成,至于那些跟着起哄挑事的,罚些钱打几板子再放,打疼了记住了,下次也就不敢再犯了。再派衙役张贴两张告示,就说此处是建大型工坊,本是良心商户体恤百姓之苦,却不想有些人贪心不足,良心商户决定不在本县招工坊用人。” “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招人啊!”赵四不解的看向王修晋,不是说工坊专门为伤残的士兵建的吗? “是没打算招啊!就这么一说而已。”王修晋翻了个白眼,“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免日后有人想要托关系进工坊。在我拟定的计划中,月俸可是写得很清楚,你若没注意可以仔细的看,而本地铺子的伙计月俸只是几十钱。” “奸商。”赵四对王修晋咬着牙说出对王修晋的评价。 王修晋则眯着眼睛笑。“大哥,若是有文人跳出来,就大可以直接把赵四哥的状子上那些人领了多少的补偿金写明,我想文人也知铜臭。” “吃了什么出来,说得这么毒,文人哪里惹着你了。”王修柏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你大哥也是文人。” “不是对文人有意见,是厌恶他们假清高,为了拨出名,不问事非。”王修晋翻白眼。赵四则点头,尤其是京城中那些言官,简直了,就像是批评父皇才是他们一天要做的事。 王修柏无语,却也不得不认同,起身向赵四拱手行礼,他得衙门了。临走时还把王修晋拖着一起离开。王修晋揉着肚子,“大哥,进城匆忙,弟弟还未进食。” “已经让人准备了,你当我吃了吗?你在那位面前也太随意了,他的身份到底与我们不同。”王修柏一脸的担忧,四皇子的性子现在看是好的,可日后的,若是变了,再想起弟弟对他的态度,会不会因此在心中暗记下弟弟。 王修晋没有说话,他清楚大哥的担忧,有些事怎么做都不对,伴君如伴虎,此话一点儿都不假。脸上扯了一抹苦笑,此事便掀过。王修柏在心中叹了口气,若自己强大一些,若自己有弟弟一半的脑子,也许就不用让弟弟出头。想想别人家的幼小,再思及弟弟,王修柏的愧疚感更重了。 百姓闹事的事,在梧县又引起波澜,衙门的告示贴出后,不少靠做零工为活的人家把那些个闹事人骂了一遍又一遍,完全不去想工坊原本有没有打算在此处招人,在他们看来,既然在梧县盖工坊,自然就是要在此事雇人,可好好的一件事,就被一些贪财的人搅没了,他们怎么能不恨。 鼓动人去闹事的背后几人,见了告示也都散了,且先看着,若真是工坊就罢,若不是工坊,再闹也不晚。可那些被推出的被关在牢里的百姓,等待他们的就不是什么好日子,尤其是按了手印的人。这些人可怜?无辜?但更为可气,若不贪财,又怎么会有此事发生,又怎么可能把到手里的钱再送出去,还要反赔给对方钱。跟着起哄惹事的百姓,一个个脸都吓蓝了,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也要跟着赔钱不说还得挨板子。等待着挨板子时,有些人抽了自己几巴掌,这张破嘴哟。 文人看着告示,倒没啥反应,也没有起头说什么,当初给百姓补偿的时候,他们还给那位商户写了赞美的文章,这会儿看到了告示后,他们更认同之前写过的文章,至于那些被关的百姓,只能说他们太贪心。 在书院有一位可称之为贫困生的学子,他家原本就住在那片动迁范围里,如今家境大不同,前些日子便听家里人讲什么财啊宝的,被他及时的劝住了,当初那契他可是有仔细看过,和家里人说明白之后,家人忙断了心思,他们有现在的日子挺不错的,房子比以前好了,地方比以前大了,还有些余钱了,儿子读书也不错,不求他能中状元,中个进士,家里也就盼出头了。他们家断了念头,还想着劝劝以前的老邻居,哪想反被骂,他们也就不再劝。这会儿人被关了,他们便在心里念着万幸,对儿子读书的事更是全力支持。 拿了补偿金,哪有几个能全留着,多数都拿去建新房子,余下的也没剩下多少,拿什么当钱补上他们弄出为的窟窿,就算是钱没花,这笔钱能补上,可是罚的钱又要怎么办。他们恨死了那个讲,他们住过的地方其实藏着宝的人,这帮人互相推诿,这个说是那个说的,那个说是这个说的,在牢里打了起来。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贪。唉!”有人清醒过来,当初拿了不少的钱,便想贪得更多,也不想想若是那商户把钱给了衙门,由衙门出头,他们能不能得到补偿都两说。这话一出,牢里安静了,一个个抱着头,跟个瘟鸡似的,还有人眼泪哗哗的往下落,数着自家的不容易,可又有什么用。 看守的衙役微微的叹了口气,回头便跟县丞念叨,这位衙役能够看守牢房也是有背景的,他是县丞拐着弯的堂弟,贪点小财,爱喝点小酒,为人却不嚣张,只要你不进牢里,他也不会占你三分,便若进了牢,就得供上点,不然就等着受罪吧!县丞听完之后抬手就拍了一下堂弟的头,“他们那叫活该,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的县令背景深着呢!那位打京城来的赵公子,那可是妥妥的沾着皇亲的主,人家能拿钱出来,是冲着咱们县令和粮铺的东家。” 衙役听完倒吸了口气,心里暗骂牢里的那些傻子,人家可是皇亲啊,难怪告示里直接明说不用梧县的人。瞧瞧占着那么一大片的地方,那工坊是小不了,若在用人,得需要多少。 “此事别张扬,县令跟我说是信得过我,把我当自己人,你把嘴闭严了,若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声传出,别说到时我不保你。”县丞瞪了堂弟一眼走了,衙役忙回牢里看人,他虽有点同情关在牢里的那些人,可也不敢得罪大人物,最多是不让他们吃太多苦,但也得把人看牢了,万不能出半丝的差错。 城里的事告一段落,赵四也不是真想要那笔钱,他又不是暴君非得把人逼死了,可到底是被气着了,怎么着也得让那帮人吃些苦头,但也不能一点也不收回,让他们以后他是心善的,装装可怜就能散财,他又不是散财童子。 王修晋没再管后续的事,他正忙着和于掌柜核对今年收上来的粮,两厢对比之后,又看粮怎么样,这段时间可忙坏了于掌柜和伙计,他们被分派到几个村里盯着,从收粮到舀米,不容出半点差错,即便少收,也不能出现混米的现象。对完账后,两人又算明年需要蟹苗的数量,王修晋不准备全都养蟹,蟹多了卖不出去也是个问题,可以试试养鱼或是其他的不破坏秧苗的水产。 “东家,前面有位自称是您的三爷爷想要见您。”一位小伙计跑进来,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三爷爷?王修晋想了一下,随即起身和小伙计往外走,于掌柜则小心的把账本都收好。虽说铺子里的人心齐,可小心总归没错。 走到前面的铺子,王修晋便见到了三爷爷,村中一位有名的族老,忙上前行礼问好。请人到一旁的小厅坐下,让伙计送上一壶茶,“三爷爷过来寻我肯定有事,现下也无人,三爷爷直说无妨,但若是村中签契的事,便莫要开口,此事已定。” 第100章 三爷爷的脸色非常不好, 一直认为在村中能说得上话,即便是村长也要礼让三分, 哪想现下被一个小孩子不讲情面的拒绝,这脸面让他往哪放。三爷爷非常的不高兴, 瞪大了眼睛似在运气。王修晋垂看吹着刚刚倒茶水, 一直在对账, 嘴皮着发干, 正好补补水。“好,好,好。”三爷爷被王修晋不给面子的态度气得不行,连说好三个好, “如此不孝之辈……” “三爷爷此言差矣,孝, 不可愚孝, 且,我要尽孝的对象是家父家母,未来若娶妻,便多了岳家。而家父家母尽孝之人, 便都已故去。”王修晋非常不喜欢以老卖老之人, 动动就拿着什么敬老尊老的话压人。说是三爷爷,三里之外都沾不到亲, 谱摆得倒是挺大,“三爷爷进门之后,什么都没讲便定我不孝之名, 您可有问我过父母?” “你……”三爷爷气得站起身,手指着王修晋,一手便要拿桌上的东西。 王修晋嘴角勾着冷笑,“看来村里人还没有学聪明,三爷爷,人当活得明白些,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家,我哥,以及我,都不欠村里任何人的。便是家父在未为官之前或许受了亲人照顾,但家父为官多年,王村受到的惠及之多,足矣顶家父回报之恩。”王修晋才不信王村的人在父亲为宰相时没干什么“蠢”事,便是他大哥只是个县令,都敢作威作服,父亲那么大的官,还远在京城,即便有什么法子压着,但也有人会犯蠢干出点什么糟心的事。现在事已过去,再翻出来也不好看。“三爷爷,若我是您,我便不会趟此混水,想想您家里的小辈可还都在家父的学堂启蒙,且,还不只一人。” “你狠。”三爷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王修晋的手抖了又抖。“老六为人磊落,却生下你这个畜生,真是王家之悲。” 王修晋起身,冷冷的看向三爷爷,犹如看着死人,“道歉!现在,请,你,给,我,道,歉。”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狠狠的说出,王修晋周身的气势,让三爷爷弱了几分,却梗着脖子,让他给一个小辈道歉简直就是笑话。王修晋不语,今天若三爷爷不给他道歉,想走出铺子,难。年岁大怎么了,大不了他拿钱买命,既然已经骂他畜生,他就当一把畜生。经了末世,又在古代生活了近十年,王修晋尊重生命,像是士兵,战士,冲在前面的勇士,能够为活着付出正面努力的人们,至于其他……呵呵。 三爷爷冷汗都流出来了,以前看着怜悧且对谁都礼让三分的小孩,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心中恐惧,尤其是触及那双眼,便不由得混身僵硬,即便是多活了几十年,仍是气弱。王涣之有两个儿子,大儿在村中时出生,而幺儿却是在京中含着金汤匙出生,可谓是集最好的一切而生。自带的尊贵气势,自然要比王修柏强许多,便是王修柏,如今他见了便是心里发虚,硬撑着摆着长辈的姿态,而腿却早就软掉了。现在三爷爷在王修晋的身上体会到更深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身体前倾,若不是紧咬着牙,道歉的话怕是早已脱口而出。 “修晋,今儿井打出来了。”赵四人还未到,声音却先一步传进铺中。三爷爷在王修晋转身的功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今天这一趟让他后悔得要死,哪里还有什么长辈姿态可言,若是再顶一会儿,他怕是要失禁。三爷爷暗恨那些个推诿忽悠他进城的人,难怪那些个平时好出风头的人一个个对他恭维得不行,他就应该想到才是,可现下后悔哪来得及。 “都打出来了?”王修晋收了气势,但脸色却不怎么好。 赵四几步进了小厅,见到里面还有位老者,再看王修晋脸色不对,便挑了挑眉望向老人。直接坐到正位上,跟着赵四跑来跑去的,换上了小厮服的太监忙给倒杯茶水。“就一处出了水,另一处还没打完。” 三爷爷早听说王修晋和一位皇亲走得近,老六家的房子还是那位皇亲出钱建的。想到去年村里的外来之人,再对上这位的气度,心里更是后悔得不行,不旦失了面子,还没达到目的,老脸都丢尽了。“既然有客人来,三爷爷便先走一步,村里的事,待你什么时候得空,咱们再聊。” “三爷爷且慢。”王修晋嘴角勾着笑,当真以为有了外人,就以为他能装孙子?原本还想着三爷爷若是识趣,走了便走了,居然还惦记不应该想的事,那么便也就别怪他不给老人留什么脸面。“我们除了道歉之事外,无其他事可谈,还请三爷爷行个方便。” “你……别不识抬举。”三爷爷气得不行,“我可是村里的族老,有权将你逐出村去。” “不知我这位弟弟犯了何错,居然要被逐出村。”喝了茶润了口,赵四笑眯眯的开口,可便是如此,三爷爷仍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这是王村的一位族老,与我家拐了不知多少辈的,家父出了五服的叔叔。”王修晋淡淡的开口,然后便把赵四没进来之前发生的事讲明。 赵四凉凉的看向三爷爷,“老头,且不说汝与王修晋的关系,便是王修晋的身份却也不是你能骂得了的。父亲曾是宰相,长兄梧县县令,他便是畜生,与之父,与之兄又是什么?辱骂当朝官员,便是打几个板子也是轻的。叉下去丢去衙门,跟王县令讲明,此人为老不尊,必叫其痛改前非。至于族老什么的名头,以汝观之其人品,当不得此等名号,另择他人。”赵四说完挥了挥手。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他只是要三爷爷道歉而已,现下却……瞧了一眼傻了的三爷爷,在心里摇了摇头,却没有半点同情,像是这等人,他若是动手,只会让旁人说他种种不是,他却不怕蜚语,可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父母,长兄,长姐,他必须考虑他们的名声。向赵四拱手,“多谢赵四哥仗义直言。”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在气弱,什么辈份,都出了五服还装什么长辈,唤其长辈是知礼,不唤谁能挑出一二,供着同一个祖宗又怎样。”赵四撇嘴,“不提此事,说说井的事。”王修晋忙引赵四去后面的院子,赵四一边走一边念着中午没吃好,若要感谢就快去派人买些点心回来。 跟在赵四身边的太监是个力气大的,三爷爷一路挣扎也没挣开,硬是把人拖到衙门。摆出高高的姿态,将人扔到了衙门口,并把四皇子要传的话说了一遍,守门的衙役忙跑进衙门,问县令此事当怎么办。王修柏一听是王村的事,便皱起眉头,赶忙出来。 “主子气得不轻,望王大人知如何处理。”太监把话又说了一遍,然后也不等王修柏的反应,转身走了。 王修柏看着一把年纪的三爷爷,不由得叹了口气,“先把人关牢里。”村里的人还真是不见阎王不掉泪。 “王大人,我也是为村里的人着想,我……”三爷爷还想再继续说,被过去架起人的衙役轻车驾熟的堵住了嘴。 王修柏连头都没回,今天得回村一趟,此事还需交给父亲帮弟弟解决,至于他?公事公办,畜生?既然已经被骂畜生了,还顾及什么情面。之前弟弟说要断了王村的蟹田,他还劝了几次,现在他都后悔帮这些人讲话,都什么玩意,他们种地养蟹靠着弟弟,居然还在弟弟面前摆姿态,不就是看着弟弟小吗?不就是觉得父亲会顾及情面不会指责他们,他们还真是高看了父亲。 三爷爷被扔到衙门口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回了村里,知道三爷爷进城为何的几人都老实的缩回家中,可是急坏了三爷爷的子孙,却不敢进城问明原由。 衙役到达王村时,王涣之正在给孩子们讲课,衙役对王涣之十分的恭敬,一直等到王涣之的停下才拱手行礼说明来意,然后王涣之的脸黑了,衙役说完却不能离开,还得去寻村长把去了三爷爷族老名头的事转达。王涣之散了孩子们,一脸黑的直接往祠堂走,他决定干一件为官时便想干的事。 祠堂前的铁块被敲响,王涣之用尽全力,不停的敲着,狠狠的敲着,一个外人居然摆着态度骂他小儿,他小儿打出生到现在,他都不舍得打骂,居然要受一个外人辱骂。他小儿何其聪明,何其骄傲,是家中的一块宝,打小便受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居然被一个外人指手划脚,凭什么啊!王涣之越想越气,敲的力气就越狠。 第35节 没一会儿王村的人基本上都聚到祠堂前,还有两位外人……衙役。王涣之见到族长之后,拱手行了文人的大礼,“今日唤众亲来,某只为一件事……分宗。” “啥!”王涣之的话落,四周就跟炸了锅似的。 村长脸色也不好,他想到王涣之不会忍,想到王涣之会闹,却没想到王涣之直接来了个狠的。 “不行!我不同意。”族中的一位族老开了口,他心里虚,可是此事定不能从了王涣之的意。不能直接说王涣之一枝公出去,他们的利益将受多大的损失,只能咬着牙说,分宗要从哪里分,王村上下都是骨头连着筋的亲人,绝对不能出两个祖宗。 王涣之连一眼都没赏给跳着出来反对的人,他只是看着村长。村长头疼,他清楚分宗的事成与不成都是两面得罪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出,村长就知道分宗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王涣之再一次提起。当年王涣之刚刚为官,便提出一次分宗,被他拒绝了,他清楚王涣之为何要分宗,都说是王涣之父母过世后,村里对他十分照顾,可那些个让王涣之念恩的人谁敢真正的拍拍胸口说句良心话,便是他都不敢。当时拒绝,便是为了全村的利益,且有把握王涣之为了名声不会闹得过份,可现下却与当时不同。村长在脑中快速的衡量利与弊,至于族老们在一边直念着不能同意的话,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王涣之不及,若今日村长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说得他同意。 祠堂前的村民都在望着村长等待着他开口,有人偷偷的在算他们和六叔(六爷)有没有出五服,若是分宗成功,他们会在哪一边,离王涣之的一枝最近亲戚,便是王涣之祖父的兄弟一脉,便是在王修晋养蟹时,往稻田里养鱼的那个侄子往上数四代人,其中还有偷蟹中的一户,这些人小心的往一起聚,即便是希望能够与王涣之属同宗。 村长沉默了许久,“容我仔细想想,分宗是大事,不是我一人说同意便可以,我知你的心情,但你要清楚,便是此事大家都同意,从哪里数几代分都是需要仔细说说的事。” 望着村长许久,王涣之才点了点头,他已明白村长同意分宗的事了,拱手向村长行礼,然后带着一阵风的走了。 “什么?你说父亲要分宗?”王修晋听着长兄说出来的话,一脸的惊讶。在古时,分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少有明事理的老人早早的给子孙公平的分家,而一族分宗,那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以前村里的人对父亲也没特别的照顾。”王修柏回想着小时候的日子,“那会儿我还小,村里人对父亲去京城科举,可没有谁说好听的话,还有人说父亲若是高中,便会抛弃娘和我。好在那时我长得壮,没有小孩子敢欺负我。” 王修晋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就大哥标准的文弱书生的身材,还长得壮,谁信啊! “别不信,我小小的时候就跟娘去种地,那时候爹就不当家,我就没见过爹去过地里干过活。”王修柏见弟弟一脸不信,十分的恼火。 “哥,这事能成吗?” “难。”分了宗对他们只有好处,可也只能想想。 第101章 王家兄弟两对分宗的事都不报什么希望, 此事的难度不亚于一个比猴子还瘦的人跟个壮汉掰手腕。王修晋不相信能成,不过经了此事村里的一些人大约能端正态度。王修柏也不信, 他的想法和弟弟差不多,不过比弟弟想得更多的事, 在事情没解决之前, 他是不准备回村了, 以免回村被人恭敬的请去掰扯分宗的事。临回衙门前, 王修柏提醒弟弟,王修晋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他怎么没到这点, 可就算想到了又如何,总不能跟着大哥去衙门。想了想最近自己要忙的事, 王修晋觉得即便是有人寻来, 也不见得能见到他,今天三爷爷是例外,他少有时间在铺子里一呆数日。 村里的人被王涣之提出分宗的事弄得懵,和王涣之的祖父是同枝的几大家子聚在一起, 七嘴八舌的商讨着分宗的利弊, 在他们看来如果分宗,他们肯定能分到王涣之那一脉。王涣之一辈往上数, 其父是家中最小的,上面数只有一位哥哥,其他的姐姐都嫁出了王村, 就这么一位哥哥去得一早,留下一女,也早就嫁了出去,若分宗就不太可能从这里分出。再往上数便是其祖父,祖父兄弟四人,总不能单独把祖父分出去。再往上,几大家子的人互相看了看,“谁还记得族谱?祖爷爷那辈兄弟几人,若是唯一的儿子就再好不过了。” “我记得好像小时候听谁念过祖爷爷是过继的。”话一落,屋里的老老少少将视线全都移到同一人身上,见那人年纪比六叔还长些,立刻询问此话可当真。若真是过继的,他们这一大家子分宗出去,不是不可行。 “分宗好,早看一些人不顺眼,既然他们觉得身份比咱们高,咱们就分,咱们捐钱建祠堂。” “对,自己建,我出钱。”有人提出来,立刻就有跟风,这两年他们赚了不少,出些建祠堂的钱还是有的。 “对,不能尽想着占便宜,祠堂里供着的也是咱们的祖辈,钱,我也出。” “对对对,若是咱们跟着分宗出去,却让六爷爷家出钱建祠堂,咱们跟那帮子人有啥区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仿佛分宗的事就能应了他们所想。一个个畅想着分宗以后,他们在村中的地位。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往好了想,有一位便沉默着,看着大家各个兴致不错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们想得再好又如何。 坐在祠堂中,村长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摆在上面的族谱,长叹了口气。跟着村长进来的几位族老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在位能论得上王涣之五服之内的亲戚只有村长,他们心里已有预感王涣之所提之事,只怕是不能左右。 “当年老六在接妻儿进京时,便提过分宗之事。”村长缓缓的开了口,“我想大家也知道老六为何会提,当年大家都做过什么事,心里都清楚,什么对老六有多少恩。” 几位族老脸涨红的难看,“便是没有恩,也不能分宗,传出去让外人如何看王村。” “怕丢不起脸,就别干那欺人的事。”村长可没给几人好脸,“怎么不想想添丁为何不与各家签契,还不是村里人办了让人不痛快的事,人家为何要平白无故的帮人,一些人不记恩,反而觉得是应该的,脸呢?长没长?别只长岁数不长脑子,拿着岁数摆谱,欺欺自家的小辈便可以了,舔的是什么脸去一个出了五服的小辈面前摆高姿态,人家敬三分是懂礼,不敬哄出去,在城中也不会有人说是小辈的不对,且,这是为了没理非要搅出三分理的事。别说老三进城,你们不清楚,没有你们指手划脚,以老三的脾气能连家人也不说的进了城,我且看着老三的后人知了情况后,你们要怎么说。现在闹分宗,我倒要问问各位拿什么脸说不?我听着跟着添丁走得近的那位可是皇亲,今儿能一怒之下命身边的人将老三扔到衙门口并命免了族老的头衔,明儿会不会直接寻知府,让他下令给咱们分宗,真若是到了那时,可不只是各位脸面的问题。” 几位族老的脸色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由黑变青,由青转白,被吓到了。自觉放不下族老头衔的几人默认了分宗的事,至于怎么分,哪宗为主哪宗为次,争了又争,村长见达成了目的心里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村长便去了王涣之的家,把昨儿晚上商讨出来分宗的事和王涣之说道说道。 “从太曾祖分宗?”王涣之冷笑,在他看来分宗就是把祖父一脉从族里分出就可以了,居然直追太曾祖,村长是来逗笑的吧!“若我未记错,曾祖便是过继给太曾祖家,是哪位族老算计到太曾祖一脉。” “……”村长挺无语,让他怎么说,那几位族老以族谱推算了一晚上,才推出最满意的结论。因为那几位中有三人同出这一脉。 “依我之意,便是接祖父之后人的灵位出祠,我寻他地另建。”王涣之丝毫不退让。村长叹了口气,得,这事还得再继续。 族老们得知王涣之的意思后,各个觉得王涣之太过份,一个个脸气得不行,未得划到王涣这太曾祖一脉里的幸灾乐祸,村长头疼无比,几人在祠堂里又是吵又是争,最后村长仍是一句话让几人闭了嘴,“既然大家不同意只能请知府做主分宗。” “既然王涣之说他曾祖是过继的,那便将其曾祖一脉全都分出去,别沾着咱们的祠堂。”说完几位族老甩着袖子一个个离开了祠堂,至于主次之分,由他们在,王涣之就是再有能耐,也成不了王村的主脉。 村长再一次去了王涣之那,王涣之虽对这一次的结果仍不满,却也知进退。“容我几日,我寻修晋将祠堂修好,折吉日请灵牌。” “成,不差这几日,我去通知村里其他的人。”村长舒了口气,至于主次之事,村长比那几位族老看得开,他清楚现在占着主家又有何用,当真能保住? 王涣之恭敬的送走村长,忙让家中的仆人赶车,他要进城。 王修柏和王修晋兄弟俩没想到分宗之事真成了,听完父亲的话后,一个个瞪大眼睛,俩人都以为这事免不得要闹腾几天,哪想速度这么快。“祠堂自然要另修,父亲可有中意之地,可问了这些年咱捐的供田当如何处置?” “咱村里有个山青水秀之地,祠堂便修在那里,那里也清静,别让一大群人没事去叨扰祖宗。”王涣之早就有中意的地方,若不是当年村长拦着,说不定早就把祠堂建起来了。 上辈子王修晋见过不少的祠堂,这会儿心中已经有了谱。在父亲与大哥谈分宗之后的事时,王修晋便拿着笔在纸上画着草图。没一会儿里外三进的院子便出现在纸上,按着王修晋的意思,头一个院子是给留守祠堂的人,第二个院子是主祠,第二个院的两侧,一侧供未出嫁或是被休回的王家女的地方,另一侧则给王家仆人过世后留个供奉之地。最后一个院子供对王家有恩之人。 王修晋给父亲解说之后,难得的得到了父亲的夸赞。王涣之夺完小儿子,便跟着大儿子去衙门,走前问小儿子要了买地的银子,就大儿子那么点月俸,别说是买地,若不是衙门里有住的地方,他连在城中租个小屋都不够。 拿着地契心满意足的回村,王涣之脸上挂着笑容,便是遇到了村里人,也没收了笑意。到了家门口便见不少人,王涣之从车上跳下,这些人纷纷上前叫人,然后直抒来意,“咱们分出来后,定要建个新祠堂,这些是咱们出的钱,还请六叔收下,钱或许不够,但也是咱们的心意,六叔万不能拒绝。”王涣之不但没拒绝还招了几人进院子,祠堂的事,他得跟他们说道说道。 待王涣之讲完要如何建祠堂,及祠堂以后的安排之后,众人没一个提出反对的,纷纷表示赞同,同时心中也明白他们拿出来的钱绝对不够用。有些人想再捐些钱,却被王涣之拒绝了,在他看来,这些人能拿着钱过来,便是知趣的人。“建祠堂时还需要各位多出些力。” 过来的几位立刻起身应下,然后纷纷告辞,心里松快不少。互相看了一眼后,心里都十分满意此行。 王修晋的速度非常快,直接把图纸给了赵四,并付了钱。赵四立刻分出一些人去了王村,看着祠堂的图纸,小心的收好,日后谁知还会不会再有这样活计,到时可供个参考。 京城将军府,李菻善看了看父亲,又恭敬的给列祖列宗行大拜礼,不知父亲为何突然叫他祠堂来。李俊良望着祠堂的牌位,心中不由得长叹。“前些日子你提起之事,为父仔细的想过,也派人查证一番。为父以为你应当知情,便决定告之于你。” 李菻善立刻想到了是什么事,眼睛瞪大,等待下文。 “你二婶确实是想为其兄报复李家。”李俊良说完之后,心情十分复杂。其实出事之后,父亲便劝过二弟放弃婚事,二弟却执意要迎其进门。 李菻善视线低垂,手握成拳,心内涌起阵阵悲意。父亲怕是要说不让他记恨二叔的话,李菻善强压下心中愤怒,静等着父亲的下文。 “此事为父已告知你祖父,如何处置,为父说得不算。”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虽说你还未及冠,却已上了战场,为父便当你是大人看待,可好。”李俊良觉得父亲会严惩老二,却也不会将出逐出家门,他希望儿子能暂且放下心中的愤怒。 李菻善僵直着身子不动,没有开口。 “菻善,仇恨会使人迷失了双眼,让人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李俊良没得到儿子的反应便知其心底是不好受的,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菻善,整件事情伤害到你的,不是你二叔,而是为父。若为父能够早日幡然醒悟,便不会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为父这么说,并非是为维护你二叔。” 李菻善没有言语,他清楚父亲所言没错,可心底的委屈无处宣泄。 再一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李俊良叹了口气,“对你,对你母亲,我亏欠的太多。为父不求你原谅,但求你莫要怪罪于他人。” 李菻善依旧没有回应,只是转身离开祠堂,一路奔出家门,冲进军营,寻人对打,以求发泄心中的悲苦。李俊良担忧儿子的安危,寻人跟着,得知儿子去了军营,才放下担忧的心。想到儿子提过不能将女儿养歪,李俊良便去看看女儿。进了女儿的房间,就见女儿安稳的睡在摇篮中,小嘴微张,小脸上却是没啥表情,不由得想到长子小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吧! 李菻善在军中发泄之后,仍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家中的任何人,他清楚祖父为了替他出气,肯定会重责二叔。可就像父亲所讲,真正有错的并非二叔,若是父亲当时对他多重视几分,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二婶就是再想挑拨母亲,只要父亲不同意,母亲便什么都做不成。 将自己摔在地上,望着天上的云,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吹过后,原本的晴空成了乌黑。李菻善却不想动,仍是呆呆的望着天。雨丝飘下,李菻善只是微微闭上眼,耳边响着雨落地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一把伞及时的将李菻善罩住,“小少爷,入了秋的雨越发的凉,你身上的伤虽好了,可也得防着寒入体,若不然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小厮拿着寻来,便急得不行,可是小少爷仍是不动,“小少爷不顾及家人,总得想想王公子,日后王公子进门,小少爷的身子却是不好,谁来护着他?” 李菻善的眼睛立刻瞪大,一个转身站了起来,小厮忙把伞往前送送。 “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媳妇,我命苦啊…… 王修晋:边去,比你命苦的人多得很,真要比苦,去深山之中的村落里看看,有多少穷苦的孩子,你那点破事算啥。 李菻善:媳妇,你,你,你怎么不安慰我 王修晋:乖,不哭。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李菻善:媳妇,好有才华 第102章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特别快, 王修晋接到京城李菻善来信,看完信中的内容后, 觉得自己特别的乌鸦嘴,随便说说的话居然也能成真, 李菻善的心情肯定很不好。给李菻善写完回信, 着人立刻送走。一来一去再收到回信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 王修晋开始忙着第二季稻的收成。王村里的人看着王修晋带着人在地里收稻子, 一个个眼睛瞪得贼大,居然真的收上稻了,看着还不少。至于稻子是不是蟹米,没有人在意, 头一季可以用来种蟹稻,第二季稻除了自留一年的粮外, 便是比蟹米便宜, 却是一笔收益。村里的人各个想着问问王修晋如何种两季,便是见不到王修晋,向他们家的仆人套套也成。 有些人觉得这样的事,都是一个村的, 王修晋不会隐瞒, 却忘记了,王修晋连明年收粮的契都没跟他们签, 又怎么可能会把如何种两季稻的事平白告诉他们。 赵四对种地不太懂,却也头一次听说稻子能够种上两季,若不是亲眼见到, 且种的人是王修晋,若是换成他人,就算是亲眼见到收稻,他也会怀疑对方是不是骗人的,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赵四立刻给京城送了一封信,将这么神奇的事告知父皇,里面还附了一封,王修晋提供的从第一季育种到第二季收成的全部记录,当然里面也重点标注了天气的因素。说白了两季稻也就能在南方试种,在北方是行不通的。 京城,天子拆开儿子给他的信,看完之后一脸的严肃,立刻把信内附上的第二封打开,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可眼里已经眯了起来,带着笑意。“宣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来得很快,行了大礼后,便从太监手里接过皇上让他看的信,然后整个差点没跳起来。老尚书皱着眉,他倒不是因为多种地能装满粮仓兴奋的,而是……“皇上,稻种两季有违天合,此人当诛。” “……”天子的好心因尚书的一句话而消失跆尽,“依朕看当诛者不是别人,而是你。百姓尚且寻找多产粮的法子,你堂堂的户部尚书,不知为天下粮仓多储粮,其心当诛。”随着天子话落,镇纸的玉石随着一起飞向户部尚书。这位户部尚书也不知是不是本能的反应太快,忘记了上面坐着的人是谁,居然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待退完之后似乎才反应不对,又往前,可他的动作已经把天子惹怒,直接命人将其叉下去。 户部尚书被关进刑部大牢中,掌柜刑部的大人望着被关尚书乐,“尚书大人,咱这牢里不舒服,您且受些委屈。”说话带着浓浓的酸气,往年只要问户部要银子不是没钱,就是没钱,他们忍了,可只要进入户部的官员,没多久便能从青葱变成白菜,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了。 刑部的人办事效率相当的快,这边户部的人刚听到风,正在想着如何在明天早朝的时候将尚书从牢里救出来,刑部的人已经把户部尚书家走了一个遍,抬出了二十多个大箱子,还去户部尚书的书记转了一圈,也不知哪个手勤快,也不知摸到了哪里,居然发现了一个暗门,进出之后,倒没发现财帛之物,可拿出来的账簿和书信让刑部的人冷汗直流,不敢有一丝耽搁的直接进了宫。 若是旁人,进宫哪有那么容易,可这位在刑部当差的人却是皇上的皇叔的孙子,递上腰牌进宫面圣还是能得几分通融。没一会儿一位小太监跑了过来迎这位大人进宫,一边走一边向大人暗示皇上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等会儿且注意了。大人应声,随手给了个荷包,小太监倒没拒绝,小心的收好。 “皇叔,这是在刘大人家中暗室里收出来的东西。”进了御书房,行了大礼之后,便把从户部尚书家里收出来的东西送上。一边的太监将账簿和数封书信呈到御案上。天子先翻了翻账簿,又随手拿了一封信,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就听“碰”的一声,拳头重重的砸在御案上。 天子如何也没想到,他只是招来户部尚书问问两季稻推广的事,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贪财不说,居然还通敌,把朕的银子拿去送给蛮子。天子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京城的风云变幻远在梧县是感受不到的,王修晋拒绝了村里所有人的询问,回复的话统一,此事已经禀报朝廷。村民们得知答案后便没有再多言,只是心中不甘仍在。分宗出去的族人却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正忙赶工,抓紧时间赶在年前把祠堂盖好,新一年的头一天,他们希望在新祠堂祭拜祖先。 若说帮忙,他们干的活计还真没多少,不过一个个仍是干劲十足。看着高大的房子一点点有了模样,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们的祠堂比村中的好太多,比起他们住家都好。在建祠堂的时候,大家也在想守祠堂的人选,必须忠厚老实的人家才行。 祠堂建得非常快,除了赵四拉出来的队伍都已成手之外,过来帮忙的村民也是手脚麻利,刚也腊月,祠堂便修建完。王涣之为祠堂提写了匾额……王氏族祠。祖宗的灵位牌还未迁进祠堂,匾额由黑布包着悬在门上。 村里的人远远的看着祠堂,说不羡慕是假的,有些人暗后悔,有些人则气那些能够一同分出宗的人,还有说酸话的,只是话出口,便被众人数落。什么叫只是个供牌位的地方,建那么好有什么用。“放你个狗屁,里面供的是祖宗,你说那话就不怕晚上被你家老人拿罚吗?” 这事传到分出宗的村民听到,恨不得立刻和另一边划清界限。王修晋听到后挺庆幸的,早些分宗挺好。请人算好了日子,在腊月十二这天请祖宗的灵位牌。 早晨,所有分出宗的男丁,不论老少都身着重孝,到老祠堂先磕头,接着由王涣之将曾祖的牌位抱起,之后是王修柏上前,然后是王修晋,接着便是另一家子的人上前……王涣之抱着牌位向祖宗再次行礼,便往出走,一个接一个,王涣之走到祠堂的门口,便响起炮杖声,一路未断,直至将牌位请到新祠堂外。抬手扯下之前遮挡的黑布,王涣之念念有词的说了一番话,然后大步走进祠堂。 新的王氏族人在列祖列宗面前磕头,为祖宗上香,在铜盆里添上上好的祭祀有品,又磕了头。王涣之净手后,开始写新的族谱。与旧族谱不同,新族谱中添了女丁的名字,除此之外,王涣之列出的十数条族规,条条严厉,却没有人反对。待王涣之写好族谱供在供桌上,香炉中的高香飘出莲花状,十分的惹眼。 分完正式完成,王涣之并未立刻开了学堂的门,而是重新规划,族人与外人必须要有所区分,虽说他们家不差米粮,但也不能给一些人造成分不分宗没啥太大区别的错觉。 王修晋并不知父亲的打算,他正在给赵四准备回京的东西,因为分宗的事,赵四一直拖着,没有在入了腊月就启程回京,现下安排完城中工坊的事,他便不能再拖着不回京,且赵四一直没等到父皇的回信,心中总是挂念。 送走了赵四,便迎来了打京城来的送亲队伍,带队的是春大人的长子。春公子早年便中了进士,却未入朝为官。王修晋帮着大哥将送亲的队伍安排在城中住下,又要帮着长姐准备年节送礼的东西,又要跟着忙婚礼的事。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圈,直扫晕了过去。 王修晋这一晕,可把家里的人吓得不行,王修柏的公事推了从医馆请了大夫直奔回家,王琇芸小心的照顾弟弟,王夫人只能干着急,至于王老爷也是一脸的焦急守在门口。 大夫喝了口茶顺了气,才过去给王修晋诊脉,没一会儿便松了手,抬眼便见一家子焦急的视线,“过劳成族,思虑过重,我施针后便能醒,需多休息几日。”大夫打开随身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根长针,给王修晋施针。待针取出,王修晋也跟着睁开了眼睛,眨了眨,怎么屋里这么多人。 见王修晋醒了,大家才松了口气,王琇芸的眼泪哗哗的往下落,王夫人也拿着手绢擦眼睛,王涣之吐了口气,负手而去。王修柏着管家送大夫回医馆,才转身进了弟弟的院子。之前因为弟弟能干,让他忽略了弟弟了年纪,懊恼的狠狠的拍了下额头。 “弟,从今儿起就好好在家休息,旁的事就不要管了。”王修伯轻拍了拍弟弟的手,“只等着大哥成亲之日喝喜酒便是。” 第103章 让一位每天都忙碌的人突然闲下来, 哪能受得了。第一天睡了香喷喷的一觉后,王修晋便觉得缓过劲, 便呆不住了。不是要帮长姐弄送年礼的单子,被长姐伸手拍掉要去拿列完的单子的爪子, 然后哄出了院子。王修晋无奈, 便想着去管家那看看, 大哥把成亲的事交给了管家, 他不能做累活,帮着把把关也没啥,哪想刚见到管家,就被管家恭敬的送出门。王修晋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天, 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似的,抬手拍了下额头, 拍散脑中所想, 抬步去见母亲。 第36节 迈进父母住的院子,王修晋没让院子里正在给树剪枝丫的仆人进屋传话,而是迈步直接往屋里走。古人很讲究礼数,男女大白天是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王修晋也用不着避讳。进了屋, 便见母亲正在挑选料子,王修晋几步就走到母亲身边。王夫人抬头见是儿子便把料子放到一帝, “身体可好了,前儿可吓坏我了。”王夫人拉着幼子的手,仔细打量儿子, 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也比前儿精神。“看着精神了。” “娘,我没事了。不用担心。”王修晋站在母亲身边,“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累着自己。”王修晋知母亲担心自己,当日他醒过来,母亲亲手喂他吃东西,又守了他一夜未眠,直到睡醒确定他无事,才被人劝着回来睡觉。王修晋觉得特别对不起母亲,母亲身体近几年养好了些,却又被他突然晕倒吓到,好在请来大夫给诊了脉,没有什么事,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 “你啊!我很早之前就想说,家里的钱够用就好,便是你大哥,也你不用多管,应是长兄为父,他照顾你才对,哪能反过来让你照顾他。我知你心气高,可也要量力而行。”王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如今分了宗,地里的事就让管家和城里的掌柜管着,你专心去做皇上交代的事。” “娘,儿子知道了。”王修晋苦笑。说到地里的事,王修晋在想四皇子现在有没有到京城,之前送进京城的信至今还没有个回音是什么情况? 四皇子这会儿还未到京城,可在京城中,除了几家有守城之功的将臣之府还挺有要过年的气份,其余的大臣都是人人自危,连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就怕刑部的人下一个要招唤的就是他们。 李将军府里虽没有多少欢喜,却也不至于自危。今年将军府出了不少事,又加上有些人上门求情,李家干脆就闭门谢客,今年的年礼有李俊良亲自带人压车跑一趟王村,顺便参加王修柏的婚礼,还有一事想要与王宰相细聊,李俊良虽不待见亲家公,却也知道亲家公的学识非常人能比。 一路奔波,终于在王修柏成亲前赶到了梧县。李将军莅临,王修柏自当在城门相迎,虽说文武自古以来都不对付,但官职放在那,再不对付一小小的县令对比大将军,就得恭敬的行礼。李俊良却没让王修柏的礼拜下,“此次前来只为走亲,不见汝只着便服。” “李叔。”王修柏非常从善的开口叫人。李俊良闻言大悦,抬手拍了拍王修柏的肩膀,然后搓了搓手迈步进城,一边走一边问王修柏成亲之事准备得如何。王修柏在李俊良身后咧了下嘴,刚刚被拍那两下是真疼,若不是怕招人眼,他肯定要揉揉,回去后得用热毛巾敷敷。 李俊良到达王村才听说前几日王修晋累晕的事,与亲家见过面后,不等王修晋去拜见他,他反倒亲自去看小辈。王修柏看向父亲,他以为父亲会拦着,毕竟远来的长辈去看小辈于礼不合,而小弟的身子已经无大碍,这若传出去,好听的是李将军对小弟重视有加,不好听的话可都得扣到小弟的头上。王涣之起身,只留下一句去书房,然后便离开了。王修柏看向母亲,父亲性格古怪,母亲总不能不说道几句。 “不会有事的。”王夫人拍了拍长子的手,让丫头退着轮椅回院子。 王修柏见无人在意心不甘,却也不好跟着去弟弟院子。刚吩咐完管家给来客准备院子,想要在此等着李将军,便听仆人讲衙役寻人,待见到衙役之后,王修柏只能赶着回城,知府将到城口,他需亲迎。 王修晋见到李将军非常的意外,因为辈份小,又没有官职在身,王修晋在得知李将军到后,便准备等管家安排好了住处后再过去拜见,哪里会想到李将军会突然过来看他。“李叔。”李俊良看着长得老成,却没有王涣之年岁大,理当叫叔。王修晋起身要行礼,被李俊良拦下。 “我来是有两件事要说与你听。”李俊良亲自过来一趟无单是为送年礼和参加亲家中的喜事,除了要和前王宰相单聊之外,便是要和王修晋细聊。 王修晋为李将军倒茶,挥手命伺候的仆人退出去后,才坐下,待李将军开口。 “第一件事便是两季稻之事,为国为民,都乃好事。”李将军并没画圈圈,直接把话挑明,“圣上之意,由南起三城试行两季稻,还请贤侄派人去指导。”李将军可没有什么有违天意的想法,他觉得只要是有粮食不让百姓饿着,把国之粮仓装满就是大功。 王修晋点点头,“赋税?” “仍同以往。”李俊良给了准话。“若有违着当斩。” 王修晋倒吸了口气,他知古人律令严苛,却还未见过斩首之事。转念想到父亲领着一大家子回乡,着实是万幸,若是暴君怕是早把他们家满门抄斩了。 “修晋啊!你们远离京城,大概对京城之事知道的不多。”李俊良意味深长的看着王修晋,只因一封信,整个京城为官者人人自危,不论文官还是武官,宅院内都被刑部关顾,还真整出不少事,被请去刑部大牢的人不在少数,没被请去的人,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刑部的人杀个回马枪。 “哈”王修晋不解的看着李将军,啥意思?他虽不在京城,但也与京城中的李菻善保持着书信来往,不过最近一直没有收到李菻善的信。 李俊良看着王修晋,若小孩儿知道他的信引出那么多的事,不知将会做何反应。李俊良没说户部尚书刘大人与蛮子通信有无,也没说刘大人家中财簿记载的钱财能顶半个国库,更没说抬出来的金银珠宝的箱数,如何让皇上震怒。只说户部尚书觉得种两季稻有违天和。 “屁,愚昧,无知。”王修晋跳起来,瞪眼。“若是种田的好手,别说是一年两季稻,便是三季稻也可一试。”王修晋记得在哪个新闻里见过三季稻的事,只是以他之力是不太可能做成。 “当真?”李俊良惊得站了起来。 “我是不行,那真的是需要种田的好手,从育苗到插秧都需要多年的经验才能一点一点的推进。”王修晋摇头,“现在能弄推广两季稻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 李俊良想想也是,如果南方都能种植两季稻,那么年产也会提高不少。“是我性急了。”说完还大笑几声,或许若干年后,王修晋便能种出三季稻。李俊良又和王修晋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才起身离开,他还要去见王涣之,待走到门口处,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这是菻善给你的信,菻善那孩子从小就受了不少苦,以后你们俩要好好的。” 王修晋忙应声,心里却对李俊良进行一番鄙视,早干什么去了。别看李将军现下极力弥补以前的过失,但和父亲没多大的区别。一个不管事,虽护着儿子,却也没少坑儿子。另一上把儿子往死里坑,等到儿子捡回了条命,突然又醒悟了,反悔了,想弥补了,这儿子命大,如今活着,真若是坑死了,再反醒还有个屁用。送走李将军之后,王修晋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回屋拆信。 李将军说是要去寻王涣之,却转个身随管家去了休息的院子,他从进了王家的宅子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在管家的引荐下,李将军把宅子大体转了一圈,不得不叹宅子修得好。回到院子,屋子的地龙早已引上,烘干了屋里的潮气,李将军简单梳洗了一番,又小憩一会儿,才出门去寻王涣之。 梧县客栈内,春家兄弟二人围坐在桌前,“今日听闻京城李将军亲自带人过来送年礼,会留到王家长子成亲之后离开。”春进士对妹子十分好,开始的时候十分反对这门亲事,因是圣旨,又不得不应,他一直担心妹妹进门吃苦受罪,到了梧县,又去了一趟王村后,春进士放心了,以妹妹的性子,只要不出变数,在王家绝对会过得不错。 春小姐点点头,前些日子,她躲在人后看过王公子,模样俊俏得很,行止有度,待人有礼。“哥哥当放心才是。” “不放心又能怎样,圣旨已下,还能抗旨不成。”春进士无奈的笑,“好是王修柏是个好样的,以王家的家风,王修柏日后也不会纳妾。” “哥!”春小姐被大哥的言语弄得脸红,不愿意再与大哥谈下去,“我回房了。” “有什么可脸红的,若不是你嫂子身子不便不能随同一趟来,这话哪能由我来说。”春进士摇头,“在京城时,娘若说让你给夫君纳妾的事,你且当没听到。” “哥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嫂子刚怀时可就给你纳了房妾。”春小姐相当给力的掀了哥哥的底,“王公子纳与纳妾,不是女人家说得算,但不提便显得我不够贤惠,不够大度。”春进士被妹妹噎得说不出话,想着等见了王修柏,需要好好跟他聊聊。 李将军到梧县,湘城知府紧跟着也到达,知府想见李将军,哪想李将军住进了王家,知府却不行,只能在衙门里住下,知府倒是清楚王李两家有姻亲的事,之前还处于观望,虽也处处对王家行便利,可也没敢主动上前,一来是王宰相清官的名声太大,二来便是他怕王李两家的事不能成,到时没攀上李家,反而被李家所厌。 王修柏猜到知府过来是奔着李将军,却没显面上,既然知府大人讲是走访,他就当是真。 王家书房的门,从李将军进入后便一直紧闭,连晚饭时也未开过。王夫人带着两孩子先吃,至于夫君和客人的晚房,着厨房给温着,门什么时候开,便什么时候送上就成。哪成想,这晚饭一直拖到了第二天早晨,天微亮,书房的门才开,偏巧着被正跑步的王修晋看到。王修晋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悚。 王涣之的脸色不是很好,他虽已不在朝为官,但刘大人通蛮之事,并非一日之冰,怕是打先帝在位时便已经开始,这么多年隐藏的太深,谁会想到处处精打细算的刘大人会通蛮。想到朝内贪气成风,王涣之不由得有几分幸灾乐祸,又想到还有几人也与边外之人有信往来,王涣之便气闷不已,他虽与武人不对付,却也知将士战场杀敌之难,将士用生命换下来的大梁河山,一帮子文人不说想办法帮着皇上守得更牢,却一个个自掘坟墓,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将军面带严肃,心里却对王涣之高看,以前只觉王涣之与所有文官没什么不同,经了一夜的详谈,李将军对其改观非常大,至于在大义面前,这位说话能把人气死的文人,绝对比那帮子出卖河山的人强百套。 王修晋之所以惊悚,便是见到父亲与李将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着实让人一时接受不了。一溜烟的跑回房,扑到床上,一定是今天早晨起来的方式不对。 第104章 自认起床方式不对的王修晋睡了一个懒觉, 错过了早饭,等醒来的时候, 王修晋仍不停的打着哈欠,头发晕, 用冷水洗过脸后才显得精神不少, 一边吃粥一感叹, 觉不能睡太多, 睡多了也不舒服。铺开纸,王修晋准备继续这些日子养出的兴趣……写字。 用毛笔写字一直是王修晋的软肋,虽说现在的字看起来也不错,但与家中会写字的人比, 差距是直当的大,用父亲的话讲, 其字无骨, 无意境。王修晋望着他的字,完全想不通所谓的风骨是什么,要还有意境到底是什么玩意,不过, 他也觉得他的字只能用且能入目来形容。王修晋没想成为什么大书法家, 练字也不为练风骨或是意境,他只是想消磨时间, 若不然每天在家里闲呆,着实没有意思。 今天除了练字之外,便是给李菻善写信。从李菻善写中的内容看, 他的心情似乎仍是很低落,但已经比最初知道真相时好了不少。想想李菻善的遭遇,王修晋无限的同情,除此之外也没多少感觉,如今李菻善一点点的走出过去的阴影,已然让王修晋赞赏。人这一辈子,谁都会遭遇些不好的事,经历的苦痛也好,生死之危也罢,都不是旁人所能替代感受,旁人劝导的话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说说,无法替本人感受所经历的感受,而劝导的话说得多了,人们也会觉得絮烦,甚至会躲得远远。王修晋希望李菻善能够早些彻底的摆脱过去的阴影,化悲愤为动力,若想不被人忽略,不被人欺,只能让自身不断的变得更强,强到即便是背后也不敢说三道四。 给李菻善的回信,王修晋没提以前,也没提自己累晕的事,而是讲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比如分宗,比如父亲决定把新王氏与旧王氏做区分,最先区分的就是学堂的束脩。想到这个,王修晋就觉得父亲挺小孩子气,叵不然都是一个村住着,哪里连束脩都精细的区分开,现在村里的人还不知,若是知道怕是又要闹了。又写了几件趣事,王修晋才放下笔,将写好的信放在一边吹干上面的墨迹。 到达梧县的湘城知府想要见李将军而没寻到机会,只在梧县转了一圈,然后便赶回湘城,准备等王修柏成亲之日再过来,到时定要寻个机会向李将军卖个好。湘城知府要比王修柏知道的多,京城的事他便有耳闻,湘城知府有亲戚在京中,已有多日没收到亲戚的来信,知府想要知道对方如何,他现在已不求能不能调回京中,只求能够坐稳知府的位置。 王修柏清楚知府匆匆赶到梧县,并不是因他嘴上说的那冠冕堂皇的理由,怕是为见李将军,可知府又匆匆离开,便让他有些摸不准,若是一心想要见人,必是让他引荐,他还在想如何的拒绝,又不得罪上官,哪想知府大人体恤下属的离开了。 不管知府所为何,他离开了,王修柏便抓紧一切时间忙着成亲的事,再一次去酒楼确定厨子,王修柏又到木匠铺,将最后一件木柜取回。在王村的大宅中,他成亲的东西都准备好,如今取的一套家具要抬到衙门里宅院,便是为成亲后,他若忙时,可以让媳妇到城中住些日子。 王家为新媳妇进门而忙碌着,另一边一直紧赶路的四皇子终于进了京城,直奔皇宫。从入了京城的范围,四皇子便听到了一些消息,更是担忧,一来怕消息不准,二来又担心若是真的,父亲会不会非常的难过 ,同时又担心边关会不会不安稳。待四皇子回宫,连风尘都未洗去,直接去见父皇。 皇上见到四皇子心情好了不少,挥退御书房偏殿里商讨事宜的大臣,向四儿招了招手,指着身侧位置让儿子坐下。“刚回宫怎么不好好休息,可是有什么急事?” “儿子赶路归来,听了一些消息,担心父皇的身子。”四皇子见父皇精神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便松了口气。 皇上点点头,看着四儿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不少,他一辈子儿子不少,最近一个个都往后躲,就怕冲到他面前,惹他不喜,可也不想想,他便是迁怒,也不会向儿子们发怒,除非与那贼臣一样。向四儿招了招手,让他坐得离自己近些,问起四儿在梧县的事办得如何。 四皇子非常认真的为父皇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那些拿了钱又闹事的百姓,还有王涣之分宗,亲眼所见两季稻的收成,点点滴滴的小事都能被四皇子说得有趣。 “两季稻乃国之大幸。”天子对两季稻非常的好奇,便问起儿子亩产等事。四皇子把知道的都讲了,一边讲一边小心的望着父皇,就怕因提起此事,而若得父皇心情不佳。 哪想皇上越听越有兴致,“待明年工坊建成,朕要亲临梧县,见见两季稻的不凡。”四皇子愣住了,他人怎么接话,皇上出宫离京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想开口劝,可见到父皇正在兴头上,且脸上还带着笑意,他哪能开口坏了父皇的心情。 清晨,王村便响起锣鼓声,一直吹吹打打的进了城,锣鼓在前,高头大马走在中间,马上稳坐着新郎官,后面跟着由八人抬的大红桥子。进城时,守城的士兵接了王家仆人给的红色荷包,里面包了糖,花生、枣子和核桃。待队伍进了城,几个士兵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纷纷砸舌,不说里面的东西值多少钱,单是份量就不轻,县老爷够大方的。 王修柏在城中迎亲,王修晋便在家中帮着大哥迎客人,王修柏的喜事,并没有在村里请太多的人,除了同宗的人外,便只有村长一家。县城之中,王修柏只给衙门里的几人为官者发了请贴,并明令喜事不收礼钱,若是大家觉得过意不去,便带着甜嘴的东西就好,无需太多,太过贵重。在衙门里办差的,都知王修柏家中富裕,但也没人把王修柏的话当真,哪有喜事不收份子钱,可当真到了王家,着实没有发现有写礼钱的地方,只有一个盆子,里面装满了打牙祭的零嘴。还好他们也准备了,才没显得丢人。 有第一次来王家的人,看着王家的大院,还有一辈子头一次见到高楼,心中似乎明白为何县大人不收份子钱,这样的大户,怕是不差几两的份子钱,请大家来图的就是热闹。 知府早早便到了,却一直未见李将军的身影 ,忙拦下正忙着的王修晋,拐着弯的打听李将军,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当官真累,想见李将军直说就是了,说着话还拐来拐去,若是个愚的,怕是都不见得听得懂。王修晋指了指父亲书房的方向,“李将军正与家父在书房里说话。” 知府一听已经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这“说话”的学问可就大了,也许是在闲聊,在商量两家的亲事,也许说什么秘密的话。知府一踌躇,王修晋便溜了,他忙着呢。 王修柏在客栈迎娶媳妇,将媳妇抱出客栈,炮仗便不断,从城中一路放到王村大宅。新媳妇坐在轿子里,盖头下的脸上带着笑容,对着未来的日子,有着更种的期待。 婚礼十分的隆重,十分的热闹,待到吃得饱饱,便有人起哄要去闹洞房,王修晋挺好奇古人是怎么洞房,后来想想觉得挺不好。嫂子是大家闺秀,怕是脸小,不经逗。忙让管家帮忙劝着起哄的人,要劝也要注意语气,不能把好好的气愤弄坏,当然大家起哄归起哄,还真没有人敢去,除非王修晋带头去。 今天的来客,村里的虽是同宗亲戚,但到底是普通百姓,对与为官的人,虽不在一桌吃饭,但同院里坐着都心提着,就怕弄出笑话丢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而衙门里办差的,更不敢去闹,成亲的是县大人,这会儿去闹洞房,县大人或许不会说什么,谁能保证日后不会给他们穿小鞋。至于知府大人,正忙着溜须拍马,哪会在意闹不闹洞房。知府这次是一人过来,连其他办差的官员都压下,就是为了问出京城中亲戚如何。 王修柏便在这种只听闹洞房,却无人敢闹的和谐气氛下过了新婚之夜。 王修晋抹了下,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成亲够麻烦。回房后,王修晋在给李菻善写的信中又添了些内容,主要讲的便是成亲好麻烦,这亲是给自己成的,怎么礼办下来,外加上闹洞房,就如同当了一把猴子,被别人耍着。 李菻善看到信后,脸上虽无表情,可眼里却带着惊恐,王修晋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跟他成亲,不对,是他不想成亲?并不是因为成亲的对象是谁。 第105章 新媳妇进门头一天, 自然不能睡懒觉,虽是小家小户, 便要起来为一家人准备早饭,而在大宅大户, 便要给长辈敬茶, 由夫君引荐弟弟妹妹, 并送上礼物, 当然还有什么入族谱等事,暂且不提。王修晋起了个大早,去正厅等着见新过门的大嫂,这话说着怎么觉得以前好像还有个旧的似的。 端坐在一侧, 王修晋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母亲,又看向一脸没无表情的长姐, 发生了什么事吗?王琇芸脸色不好, 并不是对刚过站的大嫂有意见,而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别扭,大概是觉得大哥成了别人。王涣之却是一脸的淡然, 没啥喜的也没有看不上刚过门的儿媳妇。对大儿媳妇的身份, 不觉得有什么可尊贵,更不会因此而高看, 即便果现在儿子的官没有岳家大,那又如何,儿子姓王, 儿媳妇进了门也得姓王。 王修晋望向门口,等着时不时的观察外面树阴,以推测现在的时间,猜测大哥大嫂会在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以大哥的性格,应该不会人等太久。王修晋对长兄很是了解,王修柏并没让大家久等,而新进门的媳妇也挺勤快的,忍着身体的不适,早早就起来了,就怕被公婆不喜。这位春小姐,不,现在应该称为王春氏看得很清,她家现在看着比王家高上一些,可也只是看着,实打实的论,王家还要高于春家,想借着娘家的地位在王家竖地位,怕是没人会理她,反还会让夫君厌了她。 王春氏进门,带了两丫头,原本春夫人送了女儿八名丫头,被当时学未出嫁的王春氏送了回去,只留下两名勤快的。现在看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王家的大宅里,伺候的人不多,但都是手脚麻利,勤快能力,也就是说,王家是不养闲人。新婚夫妇用过了早饭后,便相携同往主厅。 两人进来后便对上一双双眼睛,王春氏略有些紧张,见公婆看起来很友善,小姑子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透着打量,没有一丝恶意,最让王春错担忧的便是小叔子,就见小叔子笑眯眯的望着她,看着无害的样子,却让人无法猜测出他心中的想法。王春氏在打量王家人的同时,王家人也在观察她的举止,第一印象还不错,至于人怎么样,且得相处看看才知。 王修柏并没在家里停留太久,陪着媳妇拜见双亲后,便赶去城里,送知府回湘城,又单独请了以前的同窗到酒楼吃了顿便饭,等再回村已经是晚上。一天的时间,王春氏已经把宅子摸清,家中所有都是小叔子的,从地契到地上物,全都是小叔子出的银子,仆人敬主子,但也清楚谁才是拿着他们卖身契的人。王春氏嘱咐她带来的丫头,只管干活,不要多舌。王春氏刚进门,捉不准小叔子的性子,却明白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不是摆大小姐的身份。 王修晋对大嫂并没有多少感觉,家里主外是他,主内的是长姐,母亲只是帮着长姐出出主意,且在长姐出嫁之前,家里的地位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是家中有了长媳,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对这位嫂子,在没摸清性子之前,谁也不会同意她插手家里的事,便是大嫂求着哄着大哥,大哥也不会同意。王修晋就是有这个自信。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王琇芸送了大嫂一套护肤用的水。王春氏未出嫁前虽不怎么出府,但也是见过不少东西的,可这护肤水还是着实是第一次见。瞧着大嫂一脸惊讶的样子,王琇芸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没有得意,也没有嘲笑,让王修晋在心底给长姐点了赞,无形的彰显着自身的不凡。 老爷及夫人早晨已封了红包,这会儿便没有别的表示,王夫人倒说了一句晚些去她房里挑几匹料子,在村里不比京城,穿着不能太华贵。王修晋却什么也没送,王修柏却在回去的路上和媳妇讲,他们院子和城中衙门中住处所有的家具都是弟弟出钱,而花式更是弟弟亲自定下,所用的料子更是上好的。 王春氏倒没有觉得小叔子有钱,他出钱理所当然的想法,从嫁妆里翻出一套原本给夫君的文房四宝,让身边的丫头给小叔子送去。王修柏得知后,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怕弟弟不收而让身边的仆人也跟着过去。不是王修柏不护着夫人,也不是王修柏要贪夫人的东西,而是有些事便是不能拒绝。 弟弟不差钱,现在弟弟有多少钱,他都没有个底数,买几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绝对非常轻松的事。只是弟弟不收,夫人往好了想是弟弟不缺这东西,往坏了想便是看不起她。若有几回不收,往后夫人便很人可能理所当然的受着弟弟的恩惠没了感激之心,这不是王修柏想要看到的。若是长此以往,媳妇再起了弟弟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伤了的便是弟弟的心。每每想起弟弟小小的身影支起一个家,让他们家从只有五两的人家,有了如今的日子,他便觉得愧对弟弟,又怎能让别伤害到弟弟。 王修柏的担忧是多余的,王修晋非常痛快的收下了嫂子派人送来的东西,还让丫头带回他的谢意,顺道用小罐装了些茶叶给大嫂带回去。茶叶是赵四带来的,他对茶水没啥讲究,就留了一点儿,其他的都给了父亲,似乎大哥那也有一些。听着父亲的意思,茶似乎非常好,王修晋觉得京城来的大嫂应该会喜欢。 王春氏对小叔子回送的茶叶相当的喜欢,对小姑子送的护肤水更是爱不释手。“小姑子好厉害,这东西从哪弄来的,京城了最有名的杂货铺里都没见过。” “这个你得问琇芸。”王修柏对女儿家的事不清楚,倒是听过以前弟弟给刘姐弄了个什么敷面的东西,刘姐用了以后脸变白不少。王春氏点头,心里想着以后要和小姑子好好套套交情。 王家的喜事算是落了幕,送走了李将军,王家便开始忙起过年的事,今年祖宗刚搬新祠堂,而王涣之家中又办了喜事,长子成新妇,添进族谱,新王氏一族便准备在正月初一的早晨隆重的祭祖。 过年是忙碌的,连刚进门的王春氏也跟着忙了起来,王老爷也被王夫人指挥着干了不少的事。不过,家里还是有清闲的人,王修晋几次想求事做,却被王夫人和王琇芸直接回了,让他随便玩耍去。王修晋颇为无语,却又没有能上手的活,只能在家中闲晃,好在于掌柜过来送了一些账簿,才算没让王修晋闲得长毛。 开铺子是赚钱,想要做大生意的人,赚到的钱便会转手投到另一项投资中,好在王修晋现在手里只有粮铺,手里也能存下一些钱。但是一个小地方的富翁,在大城市里就不够看了,再比拟发达城市的就更不够看。王修晋想着等到明年在湘城买处宅子,再置几个铺子,顺道盘点一下铺中的库存够不够支撑分铺开张。这些事便要让于掌柜去跑,等到明年,工坊的工程基本就会完工,也不知花生收得如何。王修晋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到王修晋想到他忘记了什么事时,已经到了大年夜。拍了拍额头,王修晋苦着脸,虽说有厂有料不愁没人,但那是在上辈子号称“人人平等”的社会,而不是现在这个有着严重的等级制度的封建社会。王修晋十分纠结,他不清楚已经退伍伤兵,会不会同意到工坊做事,他是怀着最大的善意,但若是伤兵觉得他是在看不起他们,给他们做最低级的工作,怎么办?揉着作疼的头,王修晋在思考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若是到时没有一人过来,工坊要如何开工。 王修晋在纠结中过了大年夜,未想到好办法的他,不停的打着哈欠,用冷水洗脸,以求人快速清醒,今天是极其重要的日子,全家都要去祭祖,包括长姐。上次给祖宗灵位牌搬家,长姐不能参加,并不意味祭祖她不能去。换上新做的素衣,王修晋走在长姐的前面,这样的祭祖便是允许女人参加,也不允许他们站在男子的前面,即便王夫人也是要在后面。 祭祖的仪式非常郑重庄严,过来的新王氏族人在祭祖之后,便偷偷的打量王春氏,这位进门的新媳妇可是来自京城的官小姐,看起来就是不一样,长得也好看,王修柏有福了,也不知今年能不能添新丁。 说到添新丁,大家不由得想到添丁,去年他弄的两季稻,可是让村里的都挂上心,今年弄不上蟹田,便是能种上两季稻也成啊!族里的人,攀着关系想跟王修晋提提种两季稻的事,直接被王修晋摇头拒绝了,不是他不想让大家种,而是皇上说只在四城推两季稻试种,四城中并没有梧县。 皇上的大旗一扯,百姓哪里敢再多言,便纷纷离开,至于蟹田一事,他们也没开口,若是王修晋想让他们种早就让于掌柜过来与他们签契了,王修晋不提,他们也别上赶着,若把王修晋惹急了,以后都不让他们种可怎么办。少种一年就少种一年,等到明年自然就好了。这些族人谁也没想到,过了年没多久,便等到了于掌柜,只不过和他们契的不是养蟹的契,而是养鱼的,便是这样也让族人欢天喜地,对王修晋千恩万谢。 旧王氏一族的人得知之后,便要去老六那问个清楚,可没等他们去,便听说王老六要涨束脩,且只对旧王氏一族涨,理由便是大家已经分了宗,虽还是一个祖宗,但也得有远有近,自然便有个区分。这话一传出,气得旧五氏一族的几位族老破口大骂,全都去寻村长,分宗的是毕竟是村长同意的。村长也直接,当初是谁家逼着王涣之提出分宗的,若不是他们,王涣之敢提分宗吗? 旧王氏一族的人,一天天可热闹,这家站在那家的墙上,指责其用着县大人的名声为所欲为,干了什么丧天良的事,另一家站在谁谁家门口大骂,他们家想占添丁的便宜,却坑了一族的人……等等,这样的事天天发生,新王氏一族的人,无事的时候便去看看热闹,觉得特别有意思。 王修晋对村里的事没啥兴趣,因为两季稻在别的城试种,他家里的仆人过完年就送出去几人,一下子便显得人手不足,王修晋没想再买人,倒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没必要,家里人手够用就好,买那么多回来,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王修晋可不想前面忙着正事,后院再整出让他头疼的事。 打一起忙了过年的事,王琇芸和大嫂的感情增进了不少,两人经常坐在一起扯着家常。虽说感情好了,但王琇芸也不是什么都跟大嫂讲,挑一些大哥的臭事和大嫂分说,然后一起乐。至于护肤水的事,王琇芸也没藏着掖着,之前大哥想到往脸上敷珍珠粉,她觉得得过浪费,便将磨成粉的珍珠中加些泉水,然后做了一些处理,就成这个样子。用着虽然没有直接往脸下敷来得快,可也能用得长久,而且弟弟也说了,珍珠粉敷脸也不能天天弄,但是护肤水却可以。“弟弟还说这个若是多弄些,可以拿出去卖,可我又不缺钱,就想着弄一些自家人够用就行。” 珍珠粉敷脸的事,王春氏在京城时听说过,自己也试过,确实不错,但珍珠不是一贵,且多是有价无市,听说每年出来的珍珠都被宫里瓜分,除非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用其换钱,才会有那么几颗流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听着意思王琇芸就没断过,王春氏心里说不出是当羡慕,还是当嫉妒。王春氏犹豫着开了口,向小姑子要些珍珠粉。王琇芸倒也大方,让刘姐取些来给嫂子。王春氏自然不会白要小姑子的东西,便用一块好料子做回礼。 刘姐出去转了一圈,回到王琇芸的院子,便把从王春氏带来的丫头那打听出来,在京城别说是珍珠粮,连珍珠都难见。王琇芸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一些珍珠粉,王琇芸倒不在意,弟弟每半个月便会给她弄些珍珠粉回来,她也用不完。不过对大嫂,王琇芸现下还是挺满意的,若是大嫂只要什么都不回,她怕是以后要远着,谁也不想当冤大头不是。 这事,王琇芸抽了个机会和母亲,弟弟都说了,王夫人只是戳了戳女儿的额头,脸上却带着笑意。王修晋也没讲什么,但也觉得大嫂处事不错。 第37节 王修晋最近很忙,赵四没回来,城里的工坊就得由他盯着。好在干活的工人都十分有纪律性,不用他过多的操心,不然他怕是更累。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工坊的工程日渐完工,也不见赵四回来的身影,王修晋又写了一封信送进京。难道说京城出了什么大事?拖住赵四来梧县的脚步? 越想越不放心,王修晋便去衙门寻长兄问了几句,然后他便听到边关又要打杖,李将军带着长子已经出征去往边关。 “怎么又打伏。”王修晋十分忧虑,说好的要往北边渗透,怎么又成了打伏。 “修晋,你不在朝为官,有些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王修柏倒是从父亲的言谈中猜测出一二,只是又摸不准,再加上弟弟又不是官员,便不准备多说。 “总打仗受苦的只有百姓。”王修晋也知自己不能多问,只能叹息,想到李菻善又上了战场,心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个没比他大多少的人,虽没啥表情,话多了些,可到底入了心。“虽说现在已经开春,但在北边仍不暖和,仗怕是不好打。”人去了边关打仗,除了军报之外是不能往外送信,李菻善也算是个小官,应该用不着冲锋陷阵吧! 又过了几日,王修晋收到一封京城来的信,信是李菻善写的,只说要出趟远门,只是有些句子深究起来就跟生离死别似的,看得王修晋纠心不已,成天的心神不安,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梧县突然来了近五十多人的队伍。 梧县所处的位置并不是边城要地,很少有超过十人队伍出现,突然一下子来了五十多人,立刻引起县大人的注意,忙让衙役去打听怎么回事。没一会儿衙役就跑回来了,这五十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有些人甚至是缺胳膊少腿,他们来梧县寻王家粮铺的东家。 一听是找弟弟的,还是一些伤残人员,王修柏的心提了起来,不会是什么人过来寻事吧!一边往弟弟的铺子赶,一边想着要怎么帮弟弟挡下此事。哪想王修柏到了铺子,便听于掌柜说东家带着来寻的人去了工坊。王修柏又转身向工坊走,心里却没了刚刚那么担忧。 王修晋因这些人的到来提起了精神,工坊为工人准备的宿舍已经准备好,床铺铁木相拼的上下铺,分为六人,八人间。分别配了大柜子装私人用品,房间收得十分整洁,过来的一些人看着房间红了眼眶。 “到了冬天也不用担心潮湿,房间里都有地龙,很暖和的,包括作活的地方也都有地龙,伙食也是由工坊提供,吃的住的都不要钱,每月按时发工钱,但是工坊绝对不会留好吃懒作之人。”王修晋带着人看完住的地方,又去了大食堂,然后便让大家在食堂休息。 “真的能用咱?”一位在战场上丢了一条手臂有男人忐忑的问着。 “当然。”王修晋肯定的点头,他能从男人的眼里看到很多的复杂情绪。 “可,可,可咱能干啥!”男人红了眼框,眼底已含着泪,声音哽咽。 “您用一只手也能推磨吧!”王修晋说完之后,又看向另一位失去了一条腿的人,“不用担心,我这里提供轮椅,可以让你代步,除了推磨,还有很多的活计要人干。”王修晋顿了顿,看着眼前激动的人,不由得在心中长叹,“说实话,之前我一直担忧的不是没有给你们的活计,而是怕你们放不下身段不肯来。” “在我的心中,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或许你们上战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你们守的是国土,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在家里安乐的生活。我要谢谢你们。”王修晋起身给面前五十位无名的英雄鞠躬,他这一动,生生的把这些从未受过这般待遇的普通汉子吓了一跳。 王修晋看出大家的不安,可有些话他觉得有必要说,“为别人做工,有可能会被人看低,这是我一直忧虑的之处,怕你们也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拒绝过来。” 汉子们脸上都带着苦笑,他们哪里会在意这个,退下去的时候,是拿到一些钱,可那些钱又能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苦,有些话往外说只是心酸。对眼前的小娃子,大家都涌出好感,便是因为第一眼的不相信娃子能办起工坊,这会儿也信了。 看着汉子们脸上的苦痛,王修晋能想到他们在家中过得并不如意,想想也是,别说是古时,就是放在上辈子号称“文明社会”的人们,对待身体有残疾的人,未必能做到不歧视,更何况是纯靠劳动的古代。在心中替这些保护大梁国土的汉子心酸,又想到李菻善身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也不知那人在边关如何。 快速的掐掉又要飞走的思绪,在做完了先礼之后,王修晋要开始后兵,进工坊是需要签契书,契书的内容是王修晋根据上辈子的劳动合同改了又改,并由父亲看过并点头后才完成。着人送来合同后,王修晋让其中识字的人给大家读,等大家听完合同的内容后,自认合同非常合理的王修晋没想到,这些汉子却拒绝签契。 “可是哪里不满意?” “这,咱们只想着有口饭吃,有活干就成,不,不能贪占东家。” 第106章 汉子们的反应让王修晋震惊, 在古代人们非常注重户籍,这个户籍指的不是上辈子的区域, 而是户籍标注的出身,虽说兵不如士, 可比做工人可高上一等, 这些汉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 又怎么能说出有个活计就成的话。看着曾经保家卫国的英雄, 如今的要求仅仅是有吃有住就行,连工钱都不想要的处境,怎能不难过,怎能不心酸, 再想到如今在边关打仗的将士。王修晋冲动之下给四皇子写了一封非常长的信,其内容就是必须提高伤兵的受尊重的地位, 不能让这些为国打仗为国而牺牲为国而使身体出现残缺的士兵在回归家园后, 再一次受到来自家人和乡邻的伤害。 文人看不起士兵,若是没有这些士兵冲在最前面,用身体挡住了来犯的敌人,他们还能安稳的在后方吃喝玩乐?没有这些士兵, 他们这些文人还能什么机会沽名钓誉, 若是敌人攻进城,能自刎的文臣少之又少, 投降与敌,再为官的却是大为人在。王修晋不是歧视文官,但不能大捧文而轻武。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王修晋趁着还有着冲劲的时候,把信送走。可等信送走之后,王修晋的心便忐忑了起来,便是号称平等的文明社会还会存在着打压,何况是封建君主社会。 王修晋忐忑的心情在见到赵四之后反而放下了,信送走还不足十分,赵四就到了。人在梧县,信便是送进官,怕也是会被压下,应该不会有人看到。王修晋绝对不会知道,他给四皇子的信,从来都是皇上先看过后,再交给四皇子。王修晋自然是不清楚这些事,现在和当面和四皇子讲也不迟,能让他更直观的感受到那些真正英雄是何等的样子,过来的伤兵是李将军着人送来,一路上有吃有住,可便是如此,到了梧县,王修晋着大夫为他们诊过脉,每个人身上除了受伤的地方之外,身体都出现其他的问题,不是说李将军的人亏待了他们,而是伤了底并不是一日两日形成。 听王修晋讲完,赵四手据成拳,狠狠的砸向桌子。赵四所想和王修晋不同,只要想到伤兵过的日子,便会想到那些卖了良心的朝内重臣,若没有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伤兵,想到贪墨之人,赵四恨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他们可有签契?”王修晋的雇用契书,是赵四见过的最为特别的契书,不止保护了商人的利益,也给过来做工的伤兵以尊严,赵四以为当得推广。 拿出一份合同,赵四着人快马加鞭的送进京,让父皇见见,或许以后连朝中的大臣也得签这样的契,不要以为做了官就能做一辈子。 京城皇宫,天子拿着一封信,一封皇儿送来的急信,先拆了皇儿的,里面是一份雇佣契,翻开看后,天子乐了,“这定是王宰相的幼子所想。”笑过之后,天子却深思,这样一份契书给了他很多的启发,或许可以效仿雇佣契做很多的事。接着又拆开王修晋给四儿的信,信摸着很厚,天子猜测信的内容王修晋讲工坊的事,拆开看后,天子的脸色是越看越黑。若是在没出现通敌之事前,天子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可现下边关战事又起,又看到王修晋写伤兵之惨,不得不使天子想更多。 梧县的花生油工坊未正式挂牌,却也开始有了更多人向工坊涌,先到达的伤兵也认识几个好友,在得到小掌柜的允许后,这些伤兵便想办法给以前认识的老战友送信。这工坊是皇上出钱,四皇子带人建的,而小掌柜便是日后管着他们的人,工坊的初衷自然是给他们提供生存的条件,但工坊也是需要盈利,便不要觉得工坊既然给他们提供便利,他们就能只吃饭不干活,契约便是对他们的约束。 不过对这些伤兵来讲,契约的内容真的是太优厚了,每天只做五个时辰的工,每个月可以轮流休息八天,但不能连着休,每天早晨每人必须吃一枚鸡蛋,中午会有一道肉菜,虽说分的不多,可对他们来讲已经过年的吃食了,而晚上还有一顿。先到的汉子们都不敢多吃,现在工坊没有活,不干活还吃那么多,还有工钱,还有大夫为他们诊脉,一些伤了底子的人,工坊还给他们提供药,汉子们已经不知偷偷的哭过多少次,都下了决心,便是告诉战友,也得挑那些实打实能干的人。 对于前期的投入,王修晋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已经做好了开始赔本的打算,只要工坊开始生产,有花生油出厂,他就不愁收不回钱。商人中的慈善家,心再善,也是资本家。因为工友们给力,便是零零散散寻过来的伤兵,个个都是好样的。王修善再忙,也会每个都见上一面,一来是对这些伤士出于最真心的尊重,二来也是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在工坊做久。 花生油的工坊很大,单是磨坊里大小厂磨加起来就有十几个。整个花生油的工序都被王修晋精细的分开,便是从工友那里听到他们是做什么工序,也不太可能弄清楚整个流程。王修晋和赵四商量之后,将工人分为两班,一班从早晨到晚上,一班是从中午到夜里,对夜里做工的人,额外还有一顿宵夜。 工坊所需要的工序用具都弄好时,已经进入五月。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像是从京城传出优待伤兵的圣旨,还有边关的战事传出两次大捷。听到大捷的消息,王修晋便问赵四,打了胜仗朝廷有没有向战败方要赔偿。赵四非常茫然的表示,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等的事。 “皇上,不,应该是大梁还真有钱,想想看咱们的将士冲锋陷阵死伤无数,补偿的钱子得朝廷出吧!补进去的钱绝对不是一两二两,为什么不让战仗方出,若不是他们挑衅,咱们也不想打仗。”王修晋翻个白眼。 “可他们也没钱啊!拿什么赔。”赵四听完王修晋的话后,立刻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这钱应该由对方拿才对。 “没钱,不是有马牛羊,不是还有土地。总不能撤了兵就算打完仗,怪不得他们能年年都来,还不得大梁容忍的,若是直接给个狠的,让他们十几年不能恢复元气,看他们还来不来。”王修晋看向赵四,“不是我说话难听,而是‘良与善’得用在正确的地方,而不是给这些白眼狼。”其实他好想说皇上傻,“朝廷养了那么多大臣,怎么就没有一人想到为皇上分忧。怕是这招说出去,还得有人跳出来说有失大国风度。” “……”赵四无言以对,他觉得王修晋说得很可能应验。 天子再一次接到儿子的信,看着信里的内容,眉毛不停的挑,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最后脸上露出笑意。“王修晋着实心黑,不过朕觉得心黑得没错,讲什么大国风度,讲什么君子之名,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库装满,粮仓溢出才是最重要的。” 朝堂上,李老将军提出若打胜了仗,应向北蛮要赔偿之事。果然文官中有大臣出列,直指李将军此举有失国风。天子托着下巴,想起信中所言,这事一提出肯定有人跳出来反对,天子看向那文官,眼里不由得带着审视。 李老将军意味深长的看向跳出来的文官,“何大人,只为失了国风而否了老夫的提意,还是别有原因?”李老将军昨儿被皇上招进宫,看到四皇子的信,又听皇上暗示主意是王修晋出的,李老将军立刻表示当如此,甚至李老将军更狠,马牛羊,大梁又不是没有,直接要地,最好要得越大越好,然后逼着他们与另一侧的小国相遇,引着他们掐起来才好。 李老将军的话立刻投了一个炸弹,若是在没有户部刘大人的事,刚刚与何大人一样有反对想法的人肯定会跳出去大叫着李老将军诬蔑,可有刘大人的事在先,这会儿文官说话也要小心,但因此反应慢了一些。 “李将军血口喷人。”何大人跪地开始向皇上表衷心。 李老将军却在一般凉凉的开口,“即若衷心,应当不怕刑部的人去搜上一搜。”刑部的官员在一旁打着酱油,没想到会扯到他们身上,一个个互相递眼色,他们应不应声啊! 何大人努力不让自己显得虚,他是没通敌,可,可他这些年没少贪,怎能让刑部的人上门,刚刚李老将军说什么来着,要赔偿,“皇上,臣以为要钱有失国风,却可用地来赔。” 坐在上首的天子差点没因何大人快速转变态度之言笑出声,“用地赔?” “禀皇上,臣等以为当以地来赔。”反应快的文臣,忙跟着跪地,上表。 第107章 双边谈判, 古往今来还是头一遭,文官既是同意要地, 可一时也拿不出个章程来,首先谁去便是个问题。边关胜负还未定, 此事暂且放一放。紧接着皇帝全提起户部之事, 户部尚书现下仍没定下人选, 虽说户部不单单一位尚书, 可因为这位尚书做出的事,让整个户部都跟着受累,其他几部本就看管国库的户部不顺眼,此时没落井下石, 只因人人仍自危中,若不为此, 早就往上狠狠踩上一脚, 不过眼下没上脚踩,但也时不时的给户部上个眼罩。 京城朝堂如何,和王修晋没多大关系,这会儿梧县的工坊已经开始试生产。花生油工坊里不只是生产花生油, 还生产木桶。过来的伤兵中有好几个手艺不错的木工, 由他们专门带人生产装花生油所需要的木桶。当第一桶花生油下线,赵四带着花生油和工人返京, 回京城的目的是为求名字。 油桶不小,每桶油的售价被王修晋定的很高。赵四在梧县也生活了不少的时间,知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 这么大的一桶油怕是不会有寻常百姓买回家,不过打上一小壶便能吃用很长的时间,也是不愁卖的。以王修晋家为例,他们家用不大的瓷瓶装满,连主带仆的,除早晨不用外,足够他们用上七到八天,他们家一天是三顿饭,而寻常的百姓家,一天两顿饭,至少了能用上十天,这么一算反而也不觉得贵。赵四和王修晋算过,散着卖出一桶的价要比整桶卖贵不少,是散买还是买整桶,便看百姓怎么想。 工坊现在仍处于缺人的状态,现在干活的有七十多人,在各种工坊中人不算少,但是真心不够用,现在的工坊不是机械化,不能由机械替代人工,想要让工坊进行两班倒,就需要有更多的人工顶上。缺人是现在工坊最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至于品牌的名字,就让皇上头疼去吧! 边关的战事并未停下,尤其是皇上还给了新的旨意一定要打疼了他们,并且还要活捉一些人,若能捉到将领就更好,总之必须让来犯之人有来无回。李将军和几位副手讨论了几次,研究如何能够以最小损失完成皇上的旨意。同时还有关于圣旨里再一次提到的关于伤兵的安置问题。 “我儿媳妇授圣恩办了个工坊,招收的都是伤残将士,但是工坊就那么大,能安置的人也就那么多。”李将军语气里满满都是可惜,可让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其实在夸赞儿媳妇能干,连皇上都委以重任。 “将军,此事已经说过数次。”身在李家的阵营中,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其中还有几位伤兵是他托人打到的,那一个个明明是硬汉子返家后却成满面风霜的老者,他听说时别提多心酸,都是他手下的兵,都是他操练出来兵,皇上下旨明令要提高士兵的地位,接旨是他们满脸泪水,他们清楚要改变伤士归家后的处境仍是长路漫漫,可有了圣旨,有了律令,慢慢的伤兵的生活就会改变。 “本将的儿媳妇有能耐,还不许多说几次。”李将军难掩得意,随即却长叹气,“若是认识其他地方的将领便把上事说上一说,若能放开面过去,我儿媳妇自不会亏待他们,别以为我儿媳妇小,就觉得不靠谱,他是实实在在想为士兵做些事。” 一直坐在账内不言语的李菻善心思早就飞到了梧县,也不知王修晋现在怎么样,工坊应该完工了吧!过年时,听从梧县归来的父亲提起添丁累晕的事,李菻善便想去梧县走一趟,不想边关战事又起,匆忙的一封信也不知他收没收到。 王修晋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大夏天的打喷嚏,可以排除感冒的嫌疑。在工坊里走了一圈,坐食堂里准备看看吃食合不合要求。食堂的厨子并不是从酒楼挖来的,也不是招来的妇人,是一位寻来的士兵,在战场上耳朵被坎掉一只,按说这样的人回乡之后,应该不至于受什么苦,可这人硬是从家乡走到了梧县,有认识他的汉子问他家里的事,这人不开口,可眼里的痛楚是骗不了人的。王修晋叹气,古人的思维,他是无法理解,而古人骨子中的执拗也让人觉得无语。 除了一位主厨之外,还有五名帮厨,和十位帮工,也都是伤兵,他们一点儿都不嫌弃厨房里的工作,做得十分认真。进了食堂就能发现收拾得很干净,十几人脸上带着的笑容特别的热情,王修晋看了一眼中午的菜后,便不准备回铺子吃。菜饭也没啥特别的,早晨稀粥,鸡蛋,馒头,咸菜。中午,晚上三素一荤。宵夜以汤为主。大锅饭吃不出啥特别的味,但有一点好就是管饱。有人讲在工坊做工,天天跟过年一样,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中午过来吃饭的工人见到王修晋也端了个木盘,打好了饭菜,与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一个个脸上亲切的笑容,胆大的便坐到王修晋四周,和他一起吃。王修晋也会在这会儿问饭菜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做工累不累,工钱有没有按时发放等等之类的话。工人都会做答,也因王修晋关心而觉得干劲十足,完全没有把对方当成一个小孩子对待。 工坊的账房三人,每个工序都会设有几位统计,统计是从伤兵中挑选出来识字的,而账房是由于掌柜和吴掌柜分别介绍来一位,还有一位京城杂货铺派来的,对这位王修晋也未多言,工坊都是皇帝出钱建的,派来个账房,他反倒觉得省事。 提到工钱,工人一个个脸上激动得不行,倒不是给少了,而是觉得给太多。王修晋听着工人说的话,心情十分复杂,再三表示给的工钱十分合理,工人仍是一脸不信,王修晋也是无奈。 随着工坊试生产即将结束,仓库里已经堆了不少的花生油桶。王修晋有些着急,赵四是还没到京城,还是圣上赐名的圣旨已在路上?起个名字而已,对古人言不应该太难啊!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圣旨,或是信件。王修晋有些急了,虽说工坊不是他出钱建的,这么多天的等待亏的也不是他的钱,但是早一点把油卖出去,早一天收回本,他也能早点拿到工资。 这天一早,王修晋依旧如往常一样进城,准备先去工坊转转,再去粮铺,湘城的铺子,于掌柜已经寻到了掌柜伙计,现在与几个供货的货郎谈价,而铺子主打的仍是蟹米。今年除去给皇宫送的之外,余下的蟹米,准备着重放在湘城,以求能快速帮湘城的粮铺在当地铺开市场。 刚过了城门,乘的马车便被人拦下,王修晋觉得奇怪,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便见一位眼熟的人,“赵四哥来了?还是派过来跑一趟?”拦车的人是赵四身边的亲随,上次来梧县便将此人带在身边。 “主子请王公子过去一叙。”亲随恭敬的恭身,王修晋挑了挑眉,心里奇怪,赵四来了怎么还摆上谱了。不过倒也没多想,着仆人赶车跟着那位亲随,没一会儿便到了赵四到梧县下榻的住处。 理了理衣服,跟着亲随往里走,进了门王修晋就觉得不对劲,三步一岗,二步一卫,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有了个觉得不太可能的答案,等到进了内宅,看到朝堂上见到的那位公公,王修晋反而将心落下,再一次整理衣服,看向门口的公公。公公一脸的笑意,示意王修晋进去。 提步进门,便见到一人端坐在正中,一身的威严之气外放。王修晋握了握拳头,稳了稳心思,抛开疑惑,恭敬的向端坐之人行了跪拜大礼,“恭请圣安。” “起了吧!”天子叫起后,便向王修晋招了招手,“朕微服出访,繁复之礼当免。” 王修晋暗在心中戳小人,即免礼怎么不早说。面上却恭顺的微垂着头。“不知皇上亲临,未能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天子笑了几声,然后才道。“朕此行只有老四知道,你何罪之有。” 想想院子里的守卫,王修晋暗道信了你的话才有鬼,只有四皇子知道就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若是满朝文武知道,那还了得,估计跟来的人,怕是梧县都装不下。王修晋也只敢在心里念念,面上仍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朕拟了几个名字,你且看着如何。”天子不在意王修晋的态度,他现在是越看王修晋越满意,越是这般,越是觉得配给李家是不是委屈了这孩子,但想想除了李家,他还真没有可信的人选。 王修晋看着纸上的名字,嘴角扯了扯,这些名字也太高大上,一点儿都不接地气,百姓听着恐怕连问都不会问,现在王修晋十分后悔把这事扔给皇上苦恼,这明显是反过来坑自己。“皇上,名子都好。”王修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说,他可没有他爹那两把刷子,能用嘴就把人说服了。“这些名字更适合走高大上路线的牌子,咱们生产的花生油是推向全天下的人,当是更接地气一些的名字,比如说福临门,听着即喜庆,在百姓心中又能有较高的接受度。” “福临门,好一个福临门,就用这个了。”天子拍了下手掌,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起了几个名字未被用而迁怒,一脸的喜悦。 王修晋张了张嘴,满嘴的苦哟,他只是举个例子,而不是要用这个名字啊!“皇上,不可。” “这个名字挺好的,为何不可?” “草民原本打算把自家的蟹田米包装后用这个名字售卖。”王修晋咬了咬牙,编了个莫虚有的理由。一旁坐着一直不言语的赵四挑了挑眉,他怎么没听说王修晋提过要把米包装售卖。 “君子当不夺人所爱,”天子顿了一下,王修晋以为有希望换名字,哪想天子又接了一句,“但朕是天子,所以就用福临门。” 王修晋心中的小人被戳了又戳,一脸的有苦说不出,还得应是,只能苦中做乐的想着福临门提前了数千年问世,就不知金龙鱼会不会哭倒在卫生间。 “瞧瞧,瞧瞧,这一脸的不愿意。”天子指了指王修晋的表情,“朕还真能抢了你的东西,泰安如何,望国泰民安。” “父皇,丰收如何,直接明了。” “……”起名是儿戏吗?一脑门汗的王修晋心里苦,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丰收是直接,但之前修晋也说是面向天下子民,便不单单是百姓人家,还有大户人家,酒楼,官员,甚至是皇宫,若别人问起是泰安好听,还是丰收好呢?” “泰安。”赵四认同父皇的话,花生油的品牌便在这一来一往中定了下来。王修晋也算是松了口气,至于蟹米的口牌一事,王修晋表示他只是打算,具体实施还得等啊! “行了,既然名字定下来,便快些卖出去,朕还等着分红。”天子落下手,此事便不再提,王修晋便想要告辞,却被天子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卡住。“朕要去王村,看看稻田中的螃蟹,顺便去见见老宰相。” “……”王修晋觉得天子想要见父亲才是真正到梧县的来意,心中惊讶,奇怪,皇上为何事要见父亲。再惊讶,再好奇,他也得领人去王村,皇上说出口的话,便是玩笑之言,也是圣旨。 派仆人先一步回村,向父亲言明有贵人到访,希望父亲能停下学堂的事归家,别让皇上等着,惹恼皇上。天子去往王村身边带的人并不多,前后八名着普通衣服的侍卫,身边跟着两位公公,当然也少不了赵四。王修晋忐忑的坐在马车上,心里祈祷着村民别冲上来,冲撞了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打酱油 王修晋:吓死宝宝了 天子:朕的形象崩坏了 赵四:做了挺长时间壁画 蠢作者:…… 第38节 第108章 学堂外, 孩童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 天子站在门外,听着孩童稚嫩的读书声, 心中并没有命人打断, 只是眯着眼睛负手而立。王修晋和赵四站在天子的两侧, 赵四好奇的透过开着的窗户往里望, 孩子们非常认真的摇头晃脑的背书,先生在桌间来回的走动,见到不专心的孩子,便会用界尺敲敲桌子。赵四想起自己启蒙的时候, 随即又将往事甩开,那些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王修晋则是满头的汗, 父亲啊!这么晾着皇上真的好吗?好在天子并没有在学堂外站太久, 挥了挥手带着人往外走,出了院门才开口,“带朕去田地间转转。”王修晋不敢拒绝,带着皇上往他们家的地头走, 因今年村中不少人家被他断了蟹苗, 田间劳作的人便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人出来看热闹,见王修晋恭敬的陪着一位看起来十分威严的老爷, 村民没敢上前,尤其是好事的一些人,更不敢上前, 就怕惹怒了王修晋,明年也不让他们种蟹稻。再加上这位老爷的排场惊人,连和王修晋打招呼的人都没有,有人偷偷的跑去寻村长。 天子走在田间觉得很是有趣,甚至还想要进稻田中抓两只螃蟹,被跟着的两位公公拦住,王修晋吓出一身汗,忙让平时守地的仆人去捉些螃蟹,现下的螃蟹够肥,足够入口,便让仆人多捉些,送回宅子,清蒸就好,再配上黄酒,中午招待客人的菜就出来了。 指了指另一边,王修晋引开天子放到螃蟹上的注意,“那边地里养着鲶鱼和石蛙。” “这蛙也能吃?”天子看向另一边的田地,因被网围着,也看不清楚里面的蛙是什么样子。 “自然能食,今年不行,这些石蛙要留下繁衍,明年差不多就能上桌。”王修晋一边说一边为天子讲解石蛙的做法,单听着便觉胃口大开,就不知吃进嘴里是何等滋味。 天子一直认为他不好口腹之欲,现下却十分想一尝石蛙的味道。两位跟着的公公替王修晋捏了把汗,王小公子怎么就敢当皇上的面说不能吃的话。 王修晋自然不是不会变通之人,刚捉完螃蟹的仆人刚从地里走出,便让王修晋指去石硅的地中,捉几只上来,一片地里可养了不少石蛙。天子笑眯眯的看向王修晋,“不是说今年不能食吗?” “老爷想岔了。”四周有不少村民远远的站着,王修晋可不敢称皇上,便只能改名老爷,叫完偷偷的看了一眼天子,见其没有恼怒,才接着往下说,“我只说今年不行,却没说今年不能吃,不行是指今年不能供应市场。” 天子点了点头,“朕今天有口福了。” 一行人从地里出来,直接去了王家的大宅。宅中早就接到仆人递的信,王夫人便让大儿媳妇带着女儿在后院里呆着,因王老爷在学堂,让仆人过去请,王老爷甩着袖子言,再重的贵人也不如学生读书重要,把王夫人气得瞪了仆人好几眼,却也无奈,仆人怎么可能拧得过主子。听到下人跑进主厅,贵客进门,王夫人只能抛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丫头推着车出门相迎。 未见到贵客之前,王夫人对客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可怎么猜也不会往天子的身上猜,那位可不是轻易能出四九城,想着最多是哪位皇子过来,或者是皇亲贵胄,便是这等的身份也不是老爷能够摆谱说什么没有学生重要。待见了人,王夫人有一瞬间的惊悚,随便快速的让丫头将她扶起,向天子行跪拜大礼。王夫人未见过皇上,可是她却认出了皇上身边的一位亲随,正是当初去王家宣旨公公中的一位。“民妇拜见……”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天子身边的亲随扶起,冲她摇头。 王夫人先是不解,然后见天子一身普通的衣服,大概是因为被突然到来的天子吓到,王夫人的反应有些慢,不过很快便压下受惊的情绪,脑子也能正常的运转。“老爷里面请。” 伺候王夫人的丫头好奇的打量到访的贵客,心里好奇能让夫人露出惊慌表情的贵客到底是什么身份,好奇归好奇,丫头却不会多言,在王家做工比在别人家强上百倍,她可不想因好奇而丢了活计。这位贵客大概是朝中大官,老爷以前不就是朝廷的大官,对方怕是比老爷还要厉害,要不然夫人也不会一脸的惊吓。 王修晋接替丫头的工作扶着母亲坐回轮椅上,王夫人本想拒绝,皇上站着,她坐着,若让一些人知道,还不得上书诉她大不敬,逼她以死谢罪。天子给王夫人印象不是很美好,上位后便把她的夫君踢出朝堂,虽说现在待她两儿子似乎委以重任,可伴君如伴虎,夫君便是例子。 “王夫人身体不适坐着便是。”天子进了主厅端坐中央,打量了一番厅中的摆设,看着不错。 王夫人诚惶诚恐的坐下,却不敢坐实,被儿子推着进了厅堂,不敢抬头面对圣颜,心中越发的不安,同时也着急,老实这般慢待皇上,若是把皇上惹怒了可如何是好。王夫人那叫一个焦虑,脸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又不能自称身体不舒服离去,王夫人在心里把夫君骂了一遍又一遍。 王修晋倒是没想那么多,见皇上对室内装饰感兴趣,便为皇上介绍了一番,主厅三层,一层是招待客人的,二层有书房,也有雅室,还有了隔出来的一间用来休息的房间,三层则完全就是雅室,四面都有很大的平台,不同的方向的平台能欣赏到不同的景象。皇上起身让王修晋引着去上面看看,侍卫立刻走在前,赵四并两名公公紧随其后,往上走。待几人上了楼,王夫人才松了口气,想让人去通知老爷,便是敲晕了用背的,也得把人弄回来。奈何王夫人想法不错,却没有机会实施,虽说侍卫跟着上楼,可还有侍卫留在了厅堂,王夫人哪里敢胡乱的下命令。 高高的三层,天子立于平台上,感受着徐徐小风,远眺山林,好不惬意,心中涌起对王涣之的羡慕之情。将四个大平台转了个遍,天子在南边的平台上稳坐,敲了敲桌子,让王修晋送上好茶,他要在此处等王涣之。王修晋得令忙下楼,准备命仆人去泡茶。一位公公紧跟着王修晋下楼,问清茶在哪里,他要去泡。王修晋倒不在意,只觉得做皇帝挺没意思的,估计这位公公到时连水都要试试有没有毒。 王夫人见儿子下楼,皇上和那位赵四公子并没有跟着下来,便小声的问了一句,王修晋怕母亲担忧,便把赵老爷和四公子进村之后的事讲了一遍,王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才反应过来,“赵四公子是赵老爷的儿子!” “我以为母亲早就猜到。”王修晋略无言的看向母亲,在京城时,他可没有隐瞒赵四的身份,还以为母亲早就想到,回来没跟父亲说是怕父亲又起什么心思。 王夫人闻言苦笑,哪里是她没猜到,而是谁会把一个能跟着去地里干活的公子往皇子的身份上想。“你啊……”王夫人戳了儿子额头一下,心里不由得放松不少,虽然仍担忧皇上为何让四皇子和小儿亲近。 王修晋不愿意见在此久坐,便让丫头推母亲回院子。王夫人哪里敢走,王修晋反倒叫母亲放心,“等下午膳时,母亲和大嫂,长姐在院子里用膳。赵老爷在上面等父亲。” 提起午膳,便想到刚刚那位公公的举动,王修晋主动去寻公公,让他去厨房监工。公公听完王修晋的话后,便明白其意,直言王修晋误会他的意思了,他去泡茶并不是怕王家下毒,而是他知皇上喝什么火候的茶,怕王家的人不了解,反被皇上怪罪。王修晋闻言立刻向公公道歉,公公并不在意,反说自己可能没说清楚,让王小公子误会了。跟在皇上身边,且带出宫的公公哪个都不愚,皇上明显看重王修晋,他怎么能上赶着得罪人。 误会解开了,王修晋忙让厨房抓紧时间准备中午的吃食,石蛙的做法,也跟厨子讲了一遍。待王涣之从学堂回来用午膳,进了主厅便见到一干侍卫,侍卫见到王涣之拱手行礼,“王老爷请上三层,主子久候多时。”王涣之挑了下眉,顺着楼向上看。怎么感觉他反成了客人。 压下心里的猜疑,王涣之上了三楼,他倒要看看谁来了,摆出这等高高的架子。顺着楼梯上了三层,便见两边都站着侍卫,着侍卫的方向走去,通往平台的门分站着两位公公,王涣之心中一惊,手握成拳,立于门口未再往前行,他已经猜到了来的贵客是谁。 “王大人,请。”两位公公虽着寻常的衣服,但姿态和声音却是骗不了人。王涣之犹豫要不要往前走,他的位置离平台只有三步之遥,却是如何也提不起步。 “王大人即已归来,何不与朕一叙。”天子从听到公公的声音到出口,也有一会儿,若是王涣之紧赶慢赶的到平台,天子或许还瞧不上,现下反而觉得王涣之难得。 赵四起身走到平台口,拱手向王涣之行见先生之礼,“先生,家父想与您一叙。” 王涣之看向赵四,眉头紧锁,嘴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抬步往平台走去,每一步如同千斤重。入了平台,王涣之向的威严的男子行大礼,“草民拜见圣上。” “朕记得卿是宏元年间的状元,用草民怕是不合适。”天子让王涣之起身,挥了挥手让其他的人都退下,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王涣之坐。王涣之未应皇上的话,却依皇上之举坐到对面。 王修晋坐厨房出来,再上三层想问天子何时用膳,还未等走到二层便被赵四拦下,“父皇和王大人有事相谈,还请修晋莫要上去打扰。”王修晋挑了挑眉,他虽猜到天子到梧县之意在父亲,却没想到天子会将人全都屏退单独与父亲相处,想到之前李将军来也与父亲相谈许久,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莫不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父亲已经不在朝为官,发生什么大事也不应与父亲有关。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却不会多问,只问何时用膳,石蛙若介凉了味就不对了。赵四向上看了看,让王修晋稍等,跑一趟三层,没一会儿又下来,“把家父和王大人的份送上去,他们要边吃边谈,王大人让你去通知学堂的孩子,下午休半天。” 王修晋匆匆离开去学堂告之孩子们休息的事,另一边侍卫在门口接过仆人送来的吃食,而赵四又在二层处接手,送到父皇的前面,一位公公随着上来,准备帮皇上拆蟹。王大人倒是直接,拿过一只螃蟹,哪里用什么拆蟹的工具,直接用手拆,天子看着有意思,便挥退公公,学着王大人的样子动手吃了起来,继续着刚刚未说完的话。 赵四送完菜便去寻王修晋,王修晋跑了一趟学堂后,正想着是在厨房随便吃一口,还是回院子吃,便被赵四拦住,“二层不是有雅室,我们在那里用膳如何?”王修晋挑了挑眉,怪不得赵四刚刚那么积极上楼,原本也是馋了。 两人并没有上二层,而是在厅堂摆了桌,慢慢的吃。王修晋对螃蟹没多大的兴趣,倒是吃了些石蛙,多是以吃青菜为主。赵四却是贪肉,送上来的螃蟹都被赵四一人解决,一边吃一边还说着鲜,对石蛙只是尝了几口,“肉是挺嫩,可是一想到肉原来的模样,便吃不下去。” “想想看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再想想边关打战的将士,你好意思嫌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今天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蠢作者,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蠢作者冷笑ing:敢动粗,换人,不知有多少人排队等着王修晋吗? 王修晋将拳头按得啪啪响:蠢作者,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蠢作者:……我哪得罪你了。 王修晋:没得罪我,就是看你犯蠢,不爽。 第109章 午膳之后, 一位公公上去把桌具撤下,又泡了壶茶送上。坐在一楼的王修晋无趣的打着哈欠, 吃饱就睡,感觉跟猪似的, 想到城中还有事要做, 王修晋便和赵四商量进城一趟, 反正有他爹在家待客, 他在不在家也没啥用。王修晋开了口,赵四便想也跟王修晋进城去工坊看看,上次带回去那么一大桶的花生油,吃着虽不比之前王修晋做的橄榄油香, 但比起以前的荤油可是强好多。赵四寻思着这次回去再带上几桶。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要不让皇上御赐字样,到时让雕工往上复刻。王修晋托着下巴看向赵四, 有几句话到了嘴边, 又咽了下去,他是知道印刷术,雕板印刷,活字印刷, 却是不能说, 他担心说得太多,引起统治者的怀疑, 还有可能因为利益,而得罪一些人,再煽动一些说什么妖啊, 打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把他烧死,他还没活够呢! 倒是可以跟父亲提一提,活字印刷太过跳跃,雕板的倒可以试试,怎么也比抄书方便,就是不推广,给自家学堂里的那些孩子用也行,不过,古代似乎有句话好像是“书抄百遍,其意自现。”是书抄还是书读来着?反正不管是哪个,意思差不多,一边读一边抄更能加深印象?只是,古代的笔墨字砚可不便宜啊!到底是让学生自抄书,还是弄出印刷雕板以备自用?王修晋很纠结。 两人进了工坊,御赐牌子样且先等等,王修晋觉得可以打出名声,再让皇上御赐字样更显得油的品质好。寻来雕工,在预留出雕名的桶上写上“泰安”两字,下面还写上创于周历四年。 赵四不解王修晋为何要加上这么一行小字,却知趣的没问。王修晋反倒主动的给赵四解释,是留给史官记录的,让几百年后,甚至是几千年后的子孙知道,老祖宗已经有了规模不小的生产花生油的工坊,说不定还是最早的可食用的油生产工坊,“话说回来,第一桶油你不会给吃了吧!那桶油若好好储藏,说不定更有历史意义。” 赵四听着直砸舌,王修晋想得够久远了,几千年后的事都能想到,想想,似乎很值得骄傲自豪,不过提到第一桶油,赵四只是挠了挠头发,那桶油带回去之后事就开始用了,每天都用,做什么菜都用。 王修晋看着赵四的样子就知道结果,“算了,找出第二桶珍藏起来。就存在工坊里好了,并标上第二桶,应该在工坊中弄个石碑,记录工坊的大事,比如说第一桶花生油进贡皇宫。” “……”赵四有种王修晋是专门给后世留历史的感觉,他非常想问些什么,可看着王修晋一脸认真的样子,又问不出口。 花生油有了名字,便要着手对销售的问题。在现代,销售商品自然要有能说会道的销售代表,在古代不论是铺子,还是作坊似乎都没有此类的专业人员,古人奉行酒深不怕巷子深,可当做推广也不能在家里赔本生产不是。“当寻几个能说会道的人,长得要周正些,让这些人出去把花生油卖出去。” “……不好吧!怎么可能会有干这样的活。”赵四摇头,他觉得王修晋的想法太大胆,“再说出去卖油,要去哪里?像是酒楼都自有一套做油的法子。” “那就看人会不会说,若是去说,便是第一次没卖出去,也会与对方交好,平时连络下感情,也许遇到特殊的时机,就会成单,像是酒楼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一桶两桶的买进。”王修晋觉得赵四太小看销售。“若是明天你没走,带上两桶油,咱们去离梧县最近的城。” “做什么?”赵四已经想好了怎么帮王修晋的卖油,父皇不是有杂货铺,只要摆在杂货铺里的东西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卖油。”王修晋说得十分认真,到时赵四就知道全凭一张嘴能带来多大的效益。靠口碑一点点积累人气,不是不行,但在王修晋看来回报太慢,前期的投入别管是谁拿的钱,投进去的钱太多,若不能尽快收回成本,就会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若是此期间,有仿制的出现,那么对油坊来说,绝对损失重大,即便是有天子往里扔银子,总会有一天会不愿意再扔,到时聚在一起的汉子们怎么办?王修晋可不愿意见到这些人再受苦。 王修晋说带着油出去贩卖自然不是说说就过,第二天一早就着马车装了五桶油,由仆人驾车,他和赵四分坐两侧。赵四一脸的纠结,想要劝王修晋回去,当当宰相之子上门求人买油,传出去对王修晋的名声有损。王修晋则眯着眼睛,心里猜测昨儿一晚上天子和父亲都聊了什么,居然一直都没从三层下来。至于赵四担心的问题,王修晋是不知道,便是知道,王修晋也只会笑笑,他去街头卖包子都干了,还有什么可怕丢人的,即没偷又没抢,全凭本事赚的事,便是旁人说,他也能插直了腰杆。 离梧县最进的城只需要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达,进了城,王修晋并没有着急去寻铺子就兜售花生油,而是随便寻了个街边摊要碗面,一边吃一边和摊主闲聊。别小看没有目的的聊天,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赵四全程不言语,听着王修晋和摊主的对话,然后,他也没听出什么,不过这面可没说城的那个面摊味道好,似乎少了什么味。 吃了面,和摊主道别,王修晋便去了城里一处不大的酒楼,比起路过的两家门面很大的酒楼,这个便显得略有些寒酸。赵四不解的跟着王修晋走了进去,王修晋寻了个相对来说不太惹眼的地方,叫了壶茶,点了一道这个酒楼的招牌菜,然后便让小二请掌柜过来。小二倒也没想,应了一声,便去寻人,没一会儿掌柜便走了过来。赵四十分认真的侧耳听着,眼睛打量着酒楼内部,然后一个不留神,掌柜的居然坐下了,还和王修晋聊起来了。 等从酒楼出来,有两名伙计也跟着出来,卸了一桶花生油往厨房抬,掌柜的还笑着付了银子,并称若是用的好,便派人去梧县跑一趟。王修晋立刻拱手道,到时必派人送油。 迷迷糊糊的上了车,赵四仍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这,这就卖出去一桶?” “对,卖出去一桶,现在去这里的粮铺,从粮铺出来,大概就得回去。”王修晋什么都算到了,就忘记了路程上所需的时间…… 回梧县的路上,赵四看着王修晋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就想不通,王修晋怎么那么能说,几个来回就把对方说得松动,接着又说了几句,对方直接买下两桶,对,没错就是两桶,一家粮铺吞下了两桶油,虽说王修晋让了一些钱,可也让他惊讶得不行。若是每天多几个如同王修晋一样能说的人往出卖油,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仓库里的油都会卖出,再过一段时间,也许还有可能出现供应不足,这么一想,赵四整个人都飘了。 回到梧县,赵四见到父皇的第一句不是问父皇昨夜睡得好不好,而是,“父皇,也许不用等到明年,就得建第二家工坊。” 天子挑了挑眉,看着四儿子完全魂都丢了样子,招来四儿子身边的亲随询问,亲随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全都说了,天子则笑着道,“好,好,好。”连着三声好,王宰相的两个儿子都是大才,一个已经入朝为官,一位小小年纪便能敛财有道,嘴皮子之力一点儿都不逊色。 睡了一觉,赵四完全缓过劲来,摩拳擦掌的准备和王修晋再一起去卖油,今儿说不定能多卖出去几桶。 在梧村的王修晋打着哈欠,便见父亲把大哥叫进书房,耸了耸肩,转身正准备走,便见父亲书房的门又打开,父亲向他招了招手。王修晋忙跑过去,“父亲,早。” “今儿你去学堂,带着他们背书。”说完王老爷便把书房的门关上。王修晋呆立在门口,许久之后才抬头望天,他以后早起跑步一定要绕过父亲的书房。 赵四陪着父皇再一次进了王村,在王宅未见到王修晋,听仆人说王修晋去了学堂,一脸的惊讶,“也对,以修晋的年龄当要进学堂才是。”因王修晋的气度与能力,总会让人忽视他的年龄,比起王修晋,他差得太远。 “小少爷虽没有过目不忘之能,却也是背书及快的,只要小少爷用心背,就能很快倒背如流。”跟着王修晋的仆人非常尽心的为主子说话。 赵四乐了,王修晋不在家,他也没啥寻的人,便只能进了书房,听父皇与王宰相父子聊天,正听到王大人举荐去边关的人选,赵四想以昨日王修晋忽悠之功,便开了插言,“父皇,儿子以为修晋当此重任。” 第110章 因赵四的话, 书房里静如水,人呼吸的声音十分清晰。王涣之皱眉, 他是不知小儿子做了什么,让赵四一脸崇拜的推荐, 若不是看到赵四脸上的表情, 王涣之还以为小儿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 对方才想让他去边关。此次去是谈判, 一个搞不好就会动刀,添丁还是个孩子,别说会不会杀敌,他连刀都未必拿得起, 真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添丁怕是连逃都逃不出来。 天子昨天晚上听到儿子说王修晋的口才, 也动了心思, 但,天子想到了王修晋的年龄后,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有王涣之在, 比起听是只儿子夸张的言语描绘出的场面, 他更相信他亲眼见过的王宰相舌战群儒之才。天子从京城亲自跑一趟,而非下旨便是想要表达对王宰相出任使者的诚意。 王涣之并没有同意去做使者, 不是拿娇情,也不是对天子抱有敌意,更不是因为坚持站在前太子一队, 不伺二主的忠贞,相反王涣之对当今圣上的评价很高。 天子对王涣之的决定很尊重,毕竟当初他刚登基便把人赶出朝堂,现在就算是请王涣之回去,也不可能像先皇一样,给出宰相的高位,与其强行将人请回,却不给官复原职,还不如放在远方,时常有书信往来。放下成见,天子觉得王涣之着实大才。 “汝弟当四皇子为兄长,四皇子却不能将汝弟往火坑里推,汝弟尚且年幼,当不得此重任。”王修柏请赵四出了书房,开口便是抱怨的话,开什么玩笑,让弟弟去边关,那跟送死有何区别,李菻善从小习武,去一趟边关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一道疤,添丁顶多是经常起来在院子里瞎跑,比起李菻善差远了。 赵四张了张嘴,他说完也觉得太欠考虑了,“一时忘记了修晋的年纪。”思来想去,他之所以每次在王修晋犯傻,基本上都是因为王修晋的年纪。 对于这点,王修柏也认同四皇子的说话,但不能因为弟弟太过优秀就忽视他的年纪,“汝弟要忙的事太多,还请四皇子不要事事都想着汝弟,汝弟年前已累倒一次,身体还在调理中。”王修柏说完,没去看赵四的脸什么色,反正他觉得他们家已经把皇室得罪了,大不了被扣个大不敬的帽子,就是发配,他们也已经不怕了。王修柏没再回书房,他要进衙门办差。赵四也没再进书房,他准备去工坊看看,怎么说工坊也是皇父投的钱,得看看做工的是不是用心。 王修晋在学堂里,不知自己差点要去边关转一圈,还在卖力的带孩子,没错,在他看来在背书什么的,其实就是变相的带孩子。待王修晋从学堂归家,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天子已经带人回京,“爹,赵老爷过来是想请爹回京?”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被为父拒绝了。”王涣之没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 王修晋诧异的瞪大眼睛,拒绝了天子后,父亲还能活着好好的?怎么感觉父亲其实是在……吹牛。王修晋心底猜测父亲可能是不想在儿子面前失了威信,才说如此的大话。 天子起驾回京,来去都没有显露出身份。回到京城,天子立刻拟定了边关谈判的人选,在边关抗敌的李将军算上一位,当然少不了李将军身边的副将,人选就由李将军来定,除此之外,口才是一方面,另外还有诸多的要求,并不是能说会道就可以胜任此次的出使,从王涣之说的几人就能看出。边关的战事越发的紧张,出使之人不能一拖再拖,当真拖的仗都打完了,再派人去就没什么必要了。 边关的正值休整,哪有天子想的战事紧张,一派轻松的景象让人看不出是在打战。边关的大梁百姓也没啥紧张气氛,自从上个月李将军带人在城外挖沟,城里的百姓的日子就舒服起来了,蛮人在没弄清楚城外是什么情况前哪敢轻易的出兵,于是这么一停战,便有一个多月。 外面的沟已经挖了三条足有三人高深的大深沟,每条沟虽然不算太宽,却也足够让一匹马摔下来,沟里还埋了一些倒刺,摔下来,倒霉的就准备去寻阎王报道吧!李菻善还在城里指挥一些百姓挖地道,从城内找准方向后,一直向敌军的方向挖。城内的百姓一听是要去袭击敌军,个个干劲十足,挖地道的,抬土的,抗木头进去做柱擎的,几乎成了全城总动员。 一个多月的时间,百姓加上军汉挖出一条非常长的地下通道,一直挖到了城外数百里之外的敌军扎营之地附近的小山丘里。敌军只看到了大梁士兵在城外挖沟,还笑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挖,有何用,敌军的脸上都带着嘲笑,大梁的将士也不过如此。只是没等几日,敌军便笑不出来了,他们领军的大将,还有数名副将一夜之间都没了踪影。有兵无将,还打什么仗,敌军的阵营起了内乱,有人想封将带兵,无人信服,有人提出干脆攻进城抢些东西便回草原,倒是有不少支持,可真正行动的却没有。乱了几天后,敌军的士兵发现,他们的粮草没了…… 敌军阵营中如何乱,与大梁边关城中全无关系,绑回来的几位将领全都关在衙门的牢房里,由士兵接替牢头看管。没废一兵一卒就完成了皇上旨意,还额外收获了不少粮草,李将军拍了拍额头,感觉这仗打得诡异呢!没仗打的士兵跑到边关百姓的地里帮着耕地,因为战事的原因,这地慌了许久,这会儿种上也不知入了秋后,能收多少。还有人帮着修房子,他们出来做工不是将军吩咐的,全是自愿来的,实在是闲的慌,且之前百姓还帮着他们挖地道,他们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回报。 边关军民一家亲,京城收到战报后,天子的表情也挺诡异的,这仗还可以这么打?也太儿戏了。可不管怎么说,李将军把他的圣意完成的很不错,派去出使的官员带着圣意出京,这次出使,成与败都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好与坏自然由后世子孙评说。 即将秋收的时候,王修晋收到李菻善的一封信,李菻善已经完成了他守城的重任带兵回京,留在边关的父亲,还有几队的人马一为守边关,二为出使谈判,这些都与李菻善无关。拆开信后,王修晋看着里面的内容,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匆忙的写了一封回信之后,王修晋开始忙着秋收的事。 打天子回京之后,王修晋便招了几位能说会道的伶俐伙计,专门让他们出去卖花生油,卖出去一桶,就给他们提一桶的钱,卖的多他们赚的也多,不过可没有什么保底工资,能赚多少,全看他们能卖出去多少。伶俐伙计们个个摩拳擦掌,一桶油他们就能有近一两的收入,若是能卖出去个十桶八桶的,他们就能盖上房子。 他们倒不担心工坊的东家骗人,白纸黑字的契约在,还按了手印便不会有假。可是一个月过去了,除了有一个卖出去一桶油,拿到了钱之外,其他人都有些灰心,但仍不舍,继续坚持着。之后的几个月,成果一点点的显露了出来,一个城一个城的跑,一家接一家的酒楼,粮铺,一桶,两桶,越来越多的人尝试,他们拿到钱的时候,仍是不敢相信能拿到这么多的钱、没人在得到钱后选择离开,他们继续寻访,还会回访起以前的铺子,油总归有用完的时候吧!用完还得再买,他们就会多一桶的收益。 王修晋从来不觉得古人愚笨,对古人也没有什么等级之分,他觉得只要是靠双手努力赚钱的人,便不低谁一等。给这些跑销售的伶俐小伙开工钱的时候,见到他们脸上又得意又不置信的表情,五修晋觉得十分有趣。他们每天出去跑,虽说卖的并不多,却也让库存少了一些。为了提升销售人员的干劲,王修晋提出如果到年底谁卖的最多,便会奖励一桶花生油。 可想而知,这些干劲十足的小伙子们,为工坊创造业绩而继续奋斗着。期间,王修晋找到一位几人中不显山不露水,却也一直保持着前几名业绩的小伙子,他不是第一个卖出去油的人,却是几人中,让王修晋觉得很有能力的,王修晋想让他去外地开开辟市场,负责一个府城的花生油销售。 工坊的伶俐小伙子们走街串巷的卖油,引起了不少商铺的注意,于是一个新兴的行当就此出现,管这个行当叫什么的都有,不过在工坊的第一家销售点成立之后,这个行当有了正式的名字……销售。 第39节 忙完了秋收,王修晋带着新下来的粮,螃蟹,还有十桶油,随着杂货铺的运货车进京。 第111章 秋后的天气, 比夏天还要热,古人称秋老虎一点儿都没错。坐在车厢里, 王修晋除了热没别的感觉,赶路的这些天, 他身上总是汗哒哒的, 就没干爽过, 便是车中放了冰, 可仍是感觉不到凉爽。好在不日便通抵达京城,这样的日子不能再受,不然他说什么也要寻个地方,躲了凉后再进京。 进了京, 王修晋便在城门口见到了李菻善,虽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 可仍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喜悦之情。两个半大的孩子都没开口, 王修晋打量对方,想知道有没有受伤,李菻善也在打量王修晋,互视许久之后, 李菻善才缓缓开口, “瘦了,这次进京得住在府里, 让管家吩咐厨子给你好好补补。” 王修晋没有拒绝,此次进京除了送东西之外,也算是应皇上之请, 至于皇上让他进京做什么,他还不太清楚。“有没有受伤?”到底还是把心中想问的道出口。 “没有,就是刚到边关的时候和对方交了几次手,然后就没再动过手。”李菻善并没有讲战事的细节,他也不是一点儿伤都没受,只是在他看来那都是小伤。随王修晋上了马车,李菻善便一直盯着对方看。王修晋被看得别扭,感觉马车里的气氛怪怪,便寻着话题打破安静。 边关的战事不能知道,但是边关的风情,还是可以了解一些,对古老的边塞,王修晋是有好奇,可惜连年的战争,不可能有安全的旅行,想去一睹边塞之风,也只能幻想一下。边塞的牛羊与关内的风味大不同,若是两边能够通商,倒是可以弄回来一些尝尝。牛羊肉都是上好的大补之物,想着,王修晋舔了舔嘴唇,他想吃羊肉串,喝羊汤,涮羊肉片,烤羊腿……越想越觉得肚子饿。 “渴了?”李菻善忙找出水袋,递给王修晋,“这个水袋就是边关特别的,是皮子做的,非常密实,不会漏水。”又担心王修晋会受不了是“皮子”做的,觉得不干净,“他们有用特殊的办法清理过,我用之前也有洗过,很干净的。” 王修晋打量着水袋,倒不是担心干不干净的问题,而是好奇,这玩意放在上辈子时便是妥妥的装饰品,价格便不便宜不知,不过却是除了当地的少数民族放有人用它来喝水。拔开木塞,喝了口水,就像是李菻善说的一样,并没有闻到皮子的味到,在古代用做水壶挺方便。 进京的第一站并不是跟着李菻善回将军府,而是先去杂货铺把货卸下,把货款清算,米掌柜看着运来的花生油微微皱了皱眉,“油少,单是定出去的就有三十余桶,只运来十桶如何分?” “还有二批,过几天应该到,下一趟都是油,不用担心不够分。” “如此就好。”米掌柜没再多言,称过了米,清点螃蟹的个数后,便开始算账付钱。“四公子今儿早还问过王公子进京之后要不要去新房看看。”把银票递给五修晋,米掌柜才扯起闲话。 “办正事要紧,房子在那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看都来得急。”王修晋是真不急,一年他都未必能到京城一趟,房子就算收拾出来,也没有人住,弄他做什么,还不如就这么放着,等到以后真要是一年能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再收拾也来得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李菻善就坐在一边看着也不插话,等到王修晋起身,也会跟着起身,拱手向米掌柜的道别。两人离开杂货铺便去了将军府,这次到京城,王修晋是随杂货铺的运货车过来,并未带仆人过来。也没准备在京城要久留,会跟着送货的车返回梧县。 到李家,先去拜见长辈,受到李老将军特别热情的接待,威严的脸上透着笑意,看起来特别慈爱的样子。李老将军对王修晋非常满意,尤其是在对方提起安置伤兵之后,更是将好感提升到了顶点。问了过来的路上可顺利,又问了李菻善将王修晋安排在哪个院子,吩咐管家一定要好好给王修晋补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吃得好些。 忍着疲惫陪着李老将军聊天,王修晋发现老将军十分的健谈,不会有没话聊的尴尬。李老将军也看出王修晋疲态,便孙子带着王修晋去休息。王修晋哪好意思,便推说无事。李老将军挥着手,“到了自家,便没有那些虚的,累了,就去休息,若想陪聊聊聊天,大可以等到晚饭后再来。” 王修晋没再逞强回去休息了。李菻善没一会儿便回了,陪着祖父又继续聊天,话依旧不多。躺在软榻上,王修晋觉得今天的李菻善有些奇怪,按着李菻善的性格应该话很多才对,可今天便是一起单独相处时,也没听到李菻善多说几句。人性情的改变,多为经历了大事之后,才会如此。王修晋在想李菻善的事,翻来覆去一直未能好好休息。 从李菻善的性情,到自己什么时候将李菻善放在心里,王修晋想得太多,上辈子取向同,这辈子还没来得及辨别取向,就突然得指婚的事,他也不用有什么辨别了。难道因为指婚?大概也许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不能反抗,便只能顺从,也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些,于是便开始接受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么一想,王修晋觉得挺合理的。得空时要和李菻善聊聊,心里难过要说出来,若在心里憋得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心理问题。他可不想,等到成亲的那一天进门的是一位有心理疾病的人。 打了人哈欠,终于有了一丝睡意,翻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王修晋眯着睡一会儿。也真的只是睡一会儿,他觉得没多久就被人吵醒,院子里有一位小厮唤他起来去主厅用饭。“王少爷需要打些水来吗?” “麻烦打一些来,谢谢。”打一个哈欠,王修晋坐起身,大概是躺得时间太久,又来回的翻身,头有些痛,揉着太阳穴,又捏了捏鼻子,试图让头部的不舒服消息。 没一会儿小厮便打了一盆水,得了允许过进了屋,揉湿了布巾送到王修晋的面前。带着凉意的布巾敷在脸上,立刻让王修晋清醒不少,头疼也减弱了几分。王修晋换好衣服,便让小厮引路去主厅。 一起用晚饭的只有老将军带着两小辈,王修晋并没有问其他人在忙什么,安静的吃过晚饭,老将军以还有事为由,回了院子,李菻善带着王修晋去看妹妹,王修晋挺好奇小娃娃如今是什么模样。 小娃娃似乎刚睡醒,见到有人进来,挥舞着手,蹬着脚,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只是王修晋注意到小娃娃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即便是感觉到她开心。王修晋伸手捏捏小娃娃软软的小手,“好软。” “我最近发现妹妹也没有什么表情,是不是因为天天见到我的原因。”李菻善轻声的念叨着。 “瞎说。”王修晋瞪了一眼李菻善,这人不会是因为妹妹也没啥表情,而使得性情大变吧!也不至于啊!“你应该感激上苍给了你们兄妹不一样之处,日后定成不凡之人。”王修晋说完之后,便能感觉到李菻善的心情好了很多,然后,他发现李菻善的话也多了起来,只是比起以前的话唠状态,差太多。 两人逗着小娃娃玩了一会儿,便让奶娘给小娃娃喂奶,两人退到外面,没一会儿便见奶娘出来,说小姐睡着了。王修晋和李菻善往里看了一眼,确实睡得很香,两人才悄悄的离开。 李菻善一边走一边说着妹妹身边的奶娘换了多少个,似乎是真的打开了心结,李菻善的话多又了起来。王修晋一点儿都没觉得话唠时的李菻善烦,反而是松了口气。李菻善说给妹妹换奶娘的各种理由,不尽心,想爬床等等,听得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却没有打断化身为妹控的李菻善的絮叨。 到达京城的第二天,王修晋再去杂货铺,便听说昨儿傍晚米掌柜连夜出城去了边关,说是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王修晋觉得这个理由也就骗骗铺子里的人,他却是不信的铺子出问题,很有可能是边关的大军内出了什么事。心中的猜测,王修晋没敢跟李菻善说,怕他回去之后同李老将军说,不过想到昨天晚饭之前李老将军还说要聊天,晚饭后便说有事,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边关确实出了事,但并不是军内出事,而是蛮子再一次派了大军过来,直白的要人,要钱,要粮,不然就开战。李将军不怕打战,让他白白把人给出去,还送上钱,送粮,讲笑话呢? 此事传到朝廷内,若是放在以前,说不定文官立刻跳起来进谏,当答应。可经了户部刘大人的事,只要谁敢说同意的话,似乎就是通敌之人,文官没一个敢说答应对方,甚至还有文官替武官讲,当打疼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再来挑衅。文官心里苦啊!明明可以让武官没仗可打,现在却不得不站到武官那边。 米掌柜是随着传旨的人去边关,除了太监身上带着一道明旨之外,米掌柜身上带着一道暗旨。 第112章 进京的第三天, 王修晋领旨进宫,在御书房内叩见皇帝。在宫中, 王修晋并没有呆多久,天子问询花生油坊的事谊, 还有销售的事, 王修晋一一做了回答。除此之外, 天子问了不少两季稻的事, 自然没有落下,三季稻。两季稻没什么,王修晋没有任何隐瞒的回答,只是关于三季稻, 王修晋在心里真是呵呵了,都跟赵四说了要三季稻以目前的水平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居然还往外吐噜, 嘴咋那么快呢!以后什么事也不能当赵四讲。关于边关的土地,天子问了一些问题。关于土地,或是农业方面,做为非专业的人, 王修晋懂的并不多, 能够说的东西就更少,好在忽悠忽悠天子还是足够的。 出了宫, 王修晋便买了些礼物去了一趟春大人家,如今也是亲家,到了京城自然得去拜访, 该有的礼数是不能省了,听着春夫人略夸张的言谈,说话时跟喷水壶似的,王修晋一脸的艰涩,母亲之前是怎么与春夫人相处的。离开春大人家,王修晋立马赶回将军府,他需要洗脸。 在京城一共呆了五天,每天都会去看小娃娃,小小的娃即便是没有什么表情都招人喜欢,王修晋在想大哥什么时候能生个娃娃,不过就算是大哥有娃了,也不会让他随便玩啊!捏了捏小娃娃的小手,算做告别,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李菻善一直把人送到城门,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注意安全的话,这次王修晋并没有觉得烦,听得非常认真,拍了拍李菻善的肩膀,王修晋非常诚恳的望着李菻善,“我会小心的,不要担心,反倒是你才应该多注意。”说到这,王修晋眯眯一笑,趁着李菻善呆愣的一瞬跳上马车,冲着李菻善挥了挥手,“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李菻善本能的抬起手挥了挥,目送王修晋离开,直至看不到,李菻善才把手放下,看了看刚刚抬起的手,又看向远方,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温情,才分别便想着下一次何时见面。 随货车出行的速度远比自家的马车要快,大概是马匹种类不一样,还有拉车的数量也远远多于自家用马。王修晋回到王村时,村里的秋收才刚刚结束,不少人见到王修晋纷纷问着明年能不能跟他们签契,这一年的收成比去年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打春播之后,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笑话他们,出了个金娃娃,不知回护返倒把人得罪,他们应该再接再厉。 王修晋只说刚回来,粮铺的事还不清楚,然后便直奔回家,他是没打算与本村的人签契,他觉得村里旧王姓的多是蹬鼻子上脸的人,便是有几个好的,他也不想签契,村中就那么几户种蟹田足够。返回家中,王修晋闲了下来,花生油的工坊算起来已经步入正轨,而皇上御赐之名很快就能下来,以后的销量就更不用愁了。粮铺更是稳步的发展,有于掌柜在,他也不用过多操心,湘城的铺子也有掌柜管着,便是不常接触,王修晋也放心。 似乎一下子从忙碌中解脱,王修晋还有些无法适应。闲了两天,王修晋就有些呆不住了,便打算把之前想到的雕版印刷弄出来。雕版印刷弄模子并不容易,若是正字印倒还好说些,关键是反字印。一张版上,如果有一个字雕错,那么整个版就算是费了,而这种雕字是非常容易出错。王修晋不是雕刻爱好者,但是此次弄雕版,他准备自己试试,弄成之后过了明路再寻真正的手艺人。 王修晋弄雕刻在王涣之看来颇有些玩物丧志之嫌,不过想到小儿子之前那么忙,王涣之也就只是说两句。 第一次弄,王修晋只是刻了名章,设计十分巧妙,颇有艺术气息,放在上辈子绝对是个不错的个人签名,在古代便显得略诡异,便是草书都比印章出的字能让人认出。弄了些墨,用刚雕好的印章弄了一些,再往纸上一按,拿起来印章之后,王修晋傻眼了,他记得非常认真的反着雕的啊!怎么出来的还是有反有正,好在是用木头雕的,而非石雕。王修晋十分的泄气,他还是觉得活字比整个雕版的容易。 王涣之无意间发现小儿子废弃掉的一张纸,纸上的字虽看不懂是什么,却也能看出并非用笔写在纸上的。王涣之去寻小儿子,见小儿子拿着刀在小小的木块上,对照着反着写出来的字非常认真的下刀,王涣之没有出言打断,站在小儿子的身后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离开,他觉得小儿子若是成功,绝对是大事。 王修晋可不知父亲来了又走,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雕得算是快的,沾了墨水之后,印在纸上,再持成果,王修晋乐得眼睛眯了起来,拿着木章和纸跑去寻父亲的书房寻人。“爹,快看。”王修晋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然后教父亲如何用,其实用墨印出来的字并不好,但现在让王修晋弄印泥,是不太可能的,雕个章,还可能有个借口,可印泥……一来他不知配料,二来他不想寻那个借口。 “好,大好。”王涣之看着印出来的看不出是什么的字,“你是怎么想到把字反着刻。” “见过衙门里的大印,上面是正着刻,可出来的却是反着的,于是我就想如果反着刻,出来的事是不是正着的,只是刻反字并不容易。”王修晋说完耸了耸肩,“意外的成功了,觉得很厉害,家里没有能印出字的东西,便用墨代替。” 王涣之点头,觉得儿子太聪慧了,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事,没想到儿子不但注意到了,还动手弄了出来。“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字?”王涣之盯着纸上的字,怎么也猜不也。 王修晋看了一眼,然后在心里拍头,这里哪里有什么艺术签名,还好他刚刚没说是名字,“随便划的。”王修晋收了之前还得意,觉得弄个艺术签名没人认得出来,连仿都不好仿,可现实却是现在是古代,文人对字的要求十分高,他虽算不得文人,但也算是出身书香门弟,这手字拿出去,怕是会被人笑,他还没强大到别人见字便要想笑也得开口夸的高度。“父亲,若是把书的内容以反字的方法雕在版上,再印在纸上,是不是省下很多纸,书的价钱也会跟着下降,没有钱的书生也有能力买书,不用费心思抄书。” 王涣之拿着印章愣住了,然后眼里带着沉思的看向小儿子,把王修晋看得直发毛,搓了搓手臂,小心翼翼的开口,“父亲,可行吗?” “自是可行,若是如此便能让更多的人识文断字。”王涣之收回心神,他不会怀疑儿子,而而出神只是懊恼他想得没有儿子想得快。“不过此事不能由你做,此事交由父亲解决如何!”王涣之清楚如此按着小儿子提出来的想法做,会让更多的学子受益,同样也会让书商蒙受损失,这些书商背后肯定会官员支持,他们家虽和李将军绑在一起,长子也为官,但官有大小,而和李将军那边,一日未成婚,也只是看似绑在一起而已。 王修晋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先看看父亲要怎么做,如果直接公布,他便需要想出能够护全家人的办法,若是父亲想要自己留下印书,额,也不知允不允许私自印书。要不先让大哥抽空去官衙问问有没有护院,再让管家去村里要几只看门狗,还有大鹅。 一连几日也不见有何风声,王修晋越发的奇怪了。之前父亲把事情揽了过去,他还以为父亲是记恨那些不收他和大哥抄书的书斋,想要回敬他们。可到现在外面还没有消息,父亲不会真想私下印书吧!父亲去哪里请的雕工? 王修晋想来想去没答案,一封密信从王村直接送到皇帝的面前。信中王涣之前没有把功劳扣到小儿子的头上,而是称他无意而为,便想到若以此为例,雕出整版,便能印书。天子看完信后,龙颜大阅,当即叫亲随附耳上前,天子交待了几句之后,亲随立刻去办。 第二天天子的御案上便出现一个新的大印,按到纸上出现的字,让天子哈哈大笑,“拟旨。” 半月之后一道圣旨直抵王村最大的宅院,而与此同时,第一本雕版印刷出来的书,出现在京城的杂货铺,价格要比书斋的便宜一半有余,书斋的老板立刻坐不住,直接寻上门,铺子里掌柜不在,可伙计也不是好惹的。京城的事,王修晋自然不清楚,这会儿正发懵的跪在地上听着圣旨。 父亲够直接,把法子给皇上了。王修晋并不在意父亲争了功之事,自打上次进京,从天子口中间接的证实父亲婉拒请回京的事,王修晋先是觉得奇怪,父亲岣回到王村时,可是一直惦记着再翻身,为何现在却安然的在王村居住。想不通,王修晋在回村之后问了母亲,母亲的回答让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对。 “你爹对为官的执念有,但是更多的觉得天子的做法让他窝火,如今天子承认了,他心里得到满足,反倒不觉得回京为官有什么好了。” 第113章 对父亲, 王修晋寻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说父亲渣, 除了不赚钱养家一点之外,还真挑出不来父亲别的毛病, 至于有野心这一点, 只要是个男人都有, 切不切实际当另说, 必须要承认,父亲是有才华的,非常维护家人,但他似乎不太能受别人的指责, 母亲除外,记得有次长姐反驳他, 父亲便把长姐打了, 王修晋觉得这点很不好。可在孩子们受到外人欺负的时候,父亲绝对会冲到最前面,还会替孩子出头,上次他次点被人打劫, 他便体会了一把父亲口才。父亲的口才非常好, 伶牙俐齿,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一般人不是对手。父亲让人又气又爱。 掀去雕版印刷的事,转眼便是年底,先把工坊的账目做了汇总, 留下一份,另一份随运花生油的车送进京。之后又开始忙粮铺的事,今年有两家粮铺,王修晋非常干脆的让两个铺子的掌柜互相查对方的账,然后他再查一遍。湘城的粮铺,王修晋已经做好了第一年会赔钱的准备,看到账册中的负数,倒也不没觉得意外,何况比他想像中的数字少很多。即是赔钱,今年的年终赏钱,自然就不会多,湘城的掌柜表示理解,他已经很乐了,东家言语不多,也不会明面表示信任,背后做着其他事,他在粮铺做得顺心,且东家是个大方的,给的月俸可比以前的铺子多不少,还有休息的日子,掌柜的很知足。 今年家中的送人年礼由王琇芸和王春氏一同准备,王春氏进门将一年,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自己急得不行,王家人却没啥反应,王夫人还几次给大儿媳妇宽心,可宽心不成,反倒是让王春氏越发的焦急,王夫人也是无奈。让王修柏劝,王修柏也称没说少,孩子的事靠缘份,哪能说有就有,可五春氏也不知怎么了,就像是怕自己生不出孩子似的。王修柏干脆趁着大夫给母亲诊脉的时候,也给自己和媳妇也诊了脉,大夫称两人身体都很好,孩子早晚会有,急不得。 王修晋听说时,感叹古代女人的不容易,估计大嫂是怕没生孩子地位不保,大嫂清楚他日后是要跟男人结合,命中无后,给王家留后的重任就交给了大哥,若她一直怀不上,就算王家不说什么,她怕是要主动给大哥纳妾。当初大嫂进门的时候,母亲就叫跟她说过,王家不兴纳妾那一套,让她安心,之后还听和大嫂相处不错的长姐,讲大嫂因不用给大哥而感到幸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爱人,王修晋能理解大嫂想要快些怀上孩子的急切心理。 年前,一个好消息从京城扩散到各地,北边的蛮子投降,并送上不小的地域做战败的赔偿,两边签定契约,除了地之外,还有每年进奉的牛马羊顶替赔偿款。老百姓头一次有战胜国的优越感,欢天喜地,尤其是边关的百姓,他们以后不再是边关,为庆祝胜利,边关的百姓足足放了一天的炮仗。 王修晋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信封上的字迹便知是李菻善的来信,拆开后快速的翻看一遍,然后惊得又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李将军要续弦了,对象是杂货铺的米掌柜,这,这,这也太让人意外了。莫不是李将军是被女人伤得太深,不愿意再找女人?还是担心,娶个女人进门,李菻善的地位受到动摇? 再怎么惊讶,李家办喜事,都要送上一份贺礼的。不过王修晋挺好奇,米掌柜成亲之后,还会不会管杂货铺。李将军是捡到宝了,米掌柜可是相当厉害的文人,有他在身旁出谋划策,李将军以后还不得所向披靡。摸了摸下巴,贺礼送什么才会让人觉得可心?十分让人头疼。 李将军要迎米掌柜进门的事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让人滋滋乐道,成为周历四年第三件京城百姓的谈资。将军府上下处处添喜庆,仆人对即将进门的米掌柜发现出极大的善意。李菻善对这件事又喜又愁,却没有反对。父亲刚从边关回来,便和他进行了一次深切的交谈,从二婶到母亲,再从母亲到边关战场,再转到米掌柜。 李菻善能够感受到父亲讲到米掌柜时,语气的变化。李菻善清楚,父亲总会有一天会迎娶其他人进门,对方是男是女,李菻善没有想过,主要是父亲对他和王修晋的亲事,开始一直是持反对的态度,让他以为父亲再娶仍会是个女人。可现在进门的是男人,本能的让他松了口气,但对方是米掌柜,李菻善便开始愁,也不知父亲现在是否知道杂货铺的东家的身份。 缩在妹妹的房间,将仆人和奶娘全都清出去,李菻善抱着妹妹慢慢的摇,小娃娃瞪着大眼睛眨啊眨,听着哥哥碎碎念,挥着小手也不知是嫌弃哥哥话太多,还是在赞同哥哥的话。没一会儿小娃娃便打了个哈欠,不等哥哥念完,已进入了梦香,李菻善还在慢慢的晃,嘴仍是说个不停。 比起李菻善和受宠的女娃,李将军以前的妾室所出的两个孩子便显得更低调,没了母亲庇护,父亲待他们虽不错,但重视的程度远不如对大哥那般,如今又要续弦,他们因对方不是女人而松了口气,再加上奶娘从旁出主意,两人行为低调,却都打着要讨好后娘的小心思,后娘不能生,若是能入了后娘的眼,以后在府里的地位便会不同,或许还能和大哥争上一争。 李老二对大哥娶男媳妇没啥态度,他在府里的时候就会教几个儿子习武,至于大哥娶谁,跟他没啥关系。李老三的反应则是,怎么好事都让大哥占了。而老三的媳妇的反应则是最大,她还没来得及把将军府后宅大权收拢,便被人横插一杆,不过很快便想通,对方是个男人,还是个铺子的掌柜,还顶着次元之名,绝对不会管后宅的事,后宅之权早晚会落在她的囊中。李老将军的态度让外面全都准备看棒打鸳鸯好戏的人跄破头,李老将军带着媒婆,帮大儿子去米家求亲。 李将军的婚事定下后,让一帮子想进将军府做长媳妇的女人心碎得不行,转而把目标盯到了李家老二的身上。李家老大丧妻便要续弦,李家老二休妻自然更可以再取新妇。李家老大续弦的事,还被人言官参了一本,只不过未到朝堂,反被扣了上诬陷朝廷命官的帽子。李将军的发妻过世一年有余,迎娶他人,有什么问题。参本的言官发配去了边关。 京城的事,王修晋不清楚,便是好奇李将军和米掌柜怎么会在一起,也不会在给李菻善的信中表达出来。信是连同给李家的年礼一起送进京。刚送走给李菻善的信,便接到了赵四的信,拆开阅读后,王修晋觉得和赵四做朋友,着实驷艰难,这人嘴不严啊!什么都往外说。也不知赵四从哪里打听到米掌柜和李将军的事,在信里全都道了一遍。 米掌柜带着暗旨到达边关后,并没有立刻见到李将军,他一介商人,便是随同太监一同起程,但进军营也不是说能进就能进的。为了能快些见到李将军,米掌柜想到了一个办法。至于什么办法,信上没有写,估计赵四也没问出来。总之米掌柜进了军营,且成功的见到了李将军,还搭上了话,把暗旨给了李将军,到此,米掌柜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可米掌柜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至于什么弱点,信上也没写。 王修晋看到这已经能想到之后的事,可他十分想摔了信,事情经过没写清楚,而且发展的也太狗血了,典型的小言情节。没了往下看的心情,王修晋给赵四回了封信,信中满满的都是吉利话,然后便让人把信送走。 年前,随同李家的年礼一起到的,还有一封喜帖,邀请亲家去喝喜酒。王涣之看完喜帖之后,脸皱到一起,随后便把信给了大儿子,“把衙门里的事交给县丞,你陪着你媳妇进京去岳家看看,再去参加李家的喜宴。”李家想什么,居然把续弦办得和首婚似的。 王修柏接过喜帖,看向小弟,以弟弟的身份是不好出席李家的喜宴,也只有他跑一趟。媳妇打进了门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娘家,虽一直有书信往来,可再频繁也不如回去一趟看看。回了院子,便把此事和媳妇说了,说完之后,不见媳妇脸露笑容,反而一脸的苦涩。王修柏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春氏忧心回去之后,因为自己没能怀孕,而遭到母亲的说教,甚至还会被母亲以此为由而往她这里塞人,可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只能苦笑。 第114章 年后, 托着下巴坐在铺子里,王修晋略有些茫然, 他突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工坊那边,每天过去转转, 工坊内不论是做管理的, 还是做工的, 或是销售的, 可谓是上下一心,全都努力的做工,工坊连年三十都没有停工,不是王修晋不给他们放假, 而是工人没有一个想要回家过年,他们已经把工坊当成了自己的家, 每天精心的照看着工坊。 粮铺这边, 就更不用操心了。王修晋琢磨着得找点什么事干,要不然被父亲察觉出他闲下来,怕是会被要求去学堂。王修晋倒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讨厌学堂里纯文科的死记硬背, 以他的脑容量, 很有可能背过就忘,像是之前父亲让他倒着背的文章, 他早已就着食物消化了,唉,之前还想考个功名, 现在看当时脸得多大,才会觉得自己能一考就中。 手指敲了敲桌子,王修晋无声的叹息,做些什么好呢?再开一个工坊?以现在花生油生产的速度,若想要覆盖整个大梁,肯定不可能,可目前还没有收回成本,便要建分工坊有点贸然。 王修晋并没有纠结太久,王修柏从京城回来,给人的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回来的马车,除了大哥大嫂,原本跟着去的仆人丫头之外,还有两位外表看起来十分艳丽的女子。打眼看去,王修晋便翻了个白眼,在母亲的耳边说了句。“娘,嫂子新带回来的两丫头,看着可不像是干活的。” 王夫人原本看到儿子儿媳回来,脸上还带着笑,听完小儿子的话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大媳妇,为娘说过,咱家容不下乱七八糟的人,那两位趁早打发了。” 王春氏一脸的苦相,张了张嘴,却一句也说不出。 “你进了王家的门,便是王家的人,倘若有一天我和老爷都没了,这自便要由你做主,琇芸和修晋都要指着你,你若这样软着,王家怕是要败啊!为娘言尽于此,你且想着。”王夫人说完之后,便让丫头推着回院子。 王修晋和王琇芸跟着母亲离开,王修柏叹了口气,“要么把人送回去,要么就在村里寻人家嫁出去,早就说了,家里定不容外人。” 两丫头听到要把她们送回去,或者嫁出去,立刻跪下。一路上她们看得出来,王春氏性子软,且他们还是王春氏的母亲送的,便以为有所依仗,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一边和王春氏说话,还不忘记拿眼神飘向王修柏。王修柏冷哼一声,不开口,他等着看媳妇要怎么处理。王春氏不傻,性子是软了些,却也不是能由着身份低下的人可拿捏,两人是母亲送的不假,但母亲说是伺候她的,看看这两人的样子,又加上刚刚婆婆的态度,王春氏端起架子,叫来管家,问问村里还有没有汉子未订亲。 两丫头傻了,又是磕头,又是想要抱着王春氏的腿,哀求着,她们想要留下来伺候小姐。 王修晋和王琇芸在厅堂外互相看了一眼,比了比手势,转身跑了,没一会儿便在院子中汇合。“大嫂的娘家怎么想的。”未成人的王琇芸一脸的嫌弃。 “婚是皇上指的,大哥想要休妻便需上报朝廷,如果不出意外,大哥大嫂便是一辈子绑在一起。大嫂进门一年有余,却仍没怀上孩子,春家怕娘给大哥纳妾,再来个宠妾灭妻,大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便是大哥再三表示,家里不会给他纳妾,春家怕也不会听进去。春家觉得妾由他们来选,把妾的卖身契由女儿握着,日后妾有了孩子,就是留下孩子,打发了妾,咱家也不能说什么。”王修晋给长姐分析春家人的想法。 王琇芸倒吸了口气,眉头皱得紧紧,“嫁人好麻烦。” 第40节 “招个上门的女婿就不麻烦了。”王修晋给长姐出主意,说完之后便乐了,“估计不可行,父亲不会同意的。”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王夫人未多看一眼大儿媳妇,王春氏也不主动触眉头,小声的跟母亲说着两丫头的去处,让管家把两丫头许给村里的汉子。晚后,王老爷把大儿叫去了书房,王夫人把大儿媳妇留下,顺便让女儿在一旁听着,王修晋便趁机溜了。女儿家的事,他还是避讳些的好,而大哥那边,若是需要用钱,他便出钱,至于别的,他就帮不上了。 没两天,管家便把两艳丽的丫头许了人家,男方都不是王村的,且离得特别的远,丫头出门的时候,又是哭又是闹的,连威胁的话都说了出口,只可惜她们的命不好,偏偏被春夫人挑中送给女儿。 许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婆家对王春氏是真心的好,王春氏整个人都轻松了,人这一放松,便又是能吃又是能睡的,王家人觉得能吃没啥,王夫人常常让进城的兄弟二人带吃的回来,没多久王春氏就比从京城回来时胖了一圈,这才让王春氏惊觉,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可是吃多吃习惯了,哪里受是住饿。王修柏见媳妇又饿又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胖一点挺好的,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把王春氏闹了个大脸红。 王春氏带回两丫头在王家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后,王家又恢复了平静。王修晋继续苦恼要做什么,依旧每天都会进城一趟,隔几天会起一趟湘城。王修晋开始考虑,若今年湘城的粮铺盈利,他要不要以湘城为中心的扩大粮铺的经营。至于工坊,王修晋非常认得清,他只不过是代为管理,以后工坊归谁说得算都是个问号,他的家业只有粮铺,以后可能会有油厂,但生产的不会是花生油。 眼前要做的,王修晋已经想好了,就是休息。每天去城里转转,然后回家练字,有时还会去学堂看看。听父亲说,今年会有几个孩子会下场考试。王修晋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孩子们好可怜,这么小就要去受考试的折磨。王修晋没参加过科举,但是大哥去参加过,出来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再想之前他冲动时想法,越发的觉得自己怕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心里也跟着变得幼稚了。 安份的在家呆了一年,时不时的也会从大哥那听到一些关于边关的消息,迁民的事进展很顺利,过去的都是军民,且给了不少优惠,开多少地,两年内不用交税,白给建房用地,还给提供种子等等。负责此事的是赵四。王修晋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皇上给赵四这条船上绑了不少人才,先是李家,接着便是进了李家门的米掌柜,相当于把杂货铺都给了赵四,又让赵四开始办实差。皇上的用意,似乎有些不言而喻,就算皇子妃的人选,若是哪个位高的文臣之女……想到此,王修晋略摇了摇头,赵四哪都好,就是那嘴太快。 被王修晋念叨着的赵四,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去边关身边跟着的是李家老三李俊弛,而非李菻善,不是赵四不想带上李菻善,而是比起半大的孩子,皇上更信任能文能武的李俊弛能够护住儿子的安全。 李菻善没跟着去边关,略有些遗憾,不过在京城,他也没闲着,跟着爹爹把府里整顿一番,清不少钉子出去,之后每天都要跟着爹爹习文两个时辰。李菻善从爹爹身上学了不少的东西,也非常喜欢新进门的爹爹,给王修晋的信中,几乎全是夸奖爹爹的话。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便是一年,连着两年没种蟹田的一些王村的村民,心里别提多气愤,看着村里一些能种蟹田的人,别提多眼气,这些人在家便跳着骂王修晋数典忘祖,不帮亲戚反倒帮着外村的人,这样的人应该赶出村去。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家说说,往外不敢提一个字,更不敢去村长那里找话。 这些没种上蟹田的人家,聚在一起,便想着要不要自己寻门路弄些蟹苗回来,到时就算王修晋的粮铺不收,也可以卖给别的粮铺。这些人各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便会有人寻王修晋,邀功一般的把计划说出,以为能借此机会能够在王修晋面前卖个好,来年能种上蟹田,王修晋却不在意,能给出按斤收稻的条件,除了他之外,不会寻到第二个,再说,当蟹苗那么好买,只怕是这些人寻到蟹苗,也舍不出钱买完运回来,中间费用可不小,搞不好没等种地,先因为出钱的多少引起事端。 王修晋对村里的人不能说了解的多么深多么透,但有一点,他心里明镜,那便是喜占便宜。停了两年的蟹苗,甚至还有的人家已经是三年了,这些人只吵吵要种蟹田,却没有一家敢说,他们与外村一样,自己花钱买蟹苗的话,螃蟹卖出后,分他二成的利。 “村里有些人要自己买蟹苗种蟹田稻,会不会影响到你。”王修柏也听到一些风声,便关心的询问。 “要么买不到,要么买回来,出钱不均,分蟹不均等等,村里就有热闹可看。”王修晋完全不担心,这些人没学会“舍”之前,对他不会够成任何的威胁。 第115章 不得不说, 王修晋对村民还是比较了解的,商量要买蟹的甲乙丙丁等等之人, 打着走亲戚的名义离开王村,之后, 有月余未见到人, 有好事的人去几户家中问, 人这是去了哪?怎么走了一个多月居然还没回来。这几户人家是知道男人出去做什么, 但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搪塞,心中也急,怎么走了一个多月还不回来, 莫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这几户人家心里急,却不知当去哪里寻人。 又过了一个月, 人还没有回来, 这几户人家坐立不安,有人坐不住了,进城去衙门报官。县衙里办差的人听说是王村的人报官,便把此事跟县令大人汇报一番。王修柏挑了挑眉, 他倒是听说有人出去走亲戚, 其实心里清楚,这些去做什么, 只不过人家不说到明面上,他也就当做不知道。王修柏并没有出面,只让办差的人尽心去办。 人走了两个多月, 音信全无,王修晋听到大哥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得皱起眉,在古代就是这点不好,通信太不方便。不过,只要是县城都有驿站,托驿站的人稍个信也不麻烦。这人,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王修晋能想到的,王修柏自然也不会想不到,可他觉得,几人都是同村的,既然能一起出去,关系自然不会太差,应该不会有人出了意外,还不传个信回来,说不定这些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两人的猜测都没错,只不过结果却不是两人能想到的。王村出去的几人有归来的,也有没回来的,回来的并没有带着蟹苗,出去六人,回来两人,这样的结果让未归来的几个的家人十分不满,一怒之下将回来的两人告到了衙门,求县令大人给他们做主。 王修柏接下状纸后,便派衙差将回来的两人请回衙门问案。然后又依据两人的口供去调查,只不过调查出来的结果,与回来的两人说法并不相同。被请到衙门的两人并没有放回去,衙差再一次提审两人,两人仍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但在见到当地所有的客栈掌柜之后,两人的情绪十分的反常,他们之前说过的去过的地方全都是捏造出来的。 两人最后交待了事情经过,他们出村的时候为了买蟹苗,去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买到蟹苗,六人坐在一起,也不知怎么提到了钱的事,他们出门的时候带着的银子不只是他们六家的,出来之后,他们的花销都是从这些钱里拿的,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住在大通铺,后来改成了普通的房间,倒是没敢去住上等房,但是住普通间的费用也不低,再加上他们吃的也不差,带出去的钱几乎要被花光。不提钱还好,提到钱,几人便各个心虚,说着说着,几人便吵了起来,你怪我,我怪他,把责任推来推去,然后便动起手。 结果一人失手打伤了三人,趁着他们俩寻大夫的时候,动手打伤人的那位带着余下的钱跑了,他们没有钱给三人治伤,又没有住宿的钱,他们便把被打伤了的三人扔下,跑了回来。 王修柏问出受伤的人在哪个城之后,便立刻让衙差和三人的亲人跑一趟。案子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月,受伤的三人因为没有得到的极时的治疗,人已经被送到了乱坟岗。 王修晋得知结果时,惊讶的得不行,他是知道旧王氏一族人都不怎么样,可没想到居然心狠到这样,他就不信两个壮汉寻不到散工的活计,他们若是将人送到药铺,好生的祈求大夫,他就不信大夫会把人扔出去不管。若是他们回来之后能够立刻就跟那三户人家讲明,也许,人也不一定会死。 王修晋知道去买蟹苗的事肯定会惹出热闹,没想到热闹惹得这么大,还有人说着风凉话,说如果不是王修晋不给他们蟹苗,不跟他们签契,这几户也不会去买蟹苗,也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王修晋听到这样的闲话时,冷笑的扫了一眼那人,“要是你们去茅房拉不出屎,是不是还得怪地没有吸力。” 四周听到的人都乐得不行,王修晋翻了个白眼,最烦这种人,自家惹出事,反倒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王修晋懒得理这帮人,便是丢了性命的三人的亲属也没有敢把事引到王修晋身上,他们没被人拐了思绪,如果没有县令大人帮他们,他们怕是还不知亲人已经没了,比起失手伤了亲人的,已经跑了的那位,他们更恨回来之后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两人。 王村最近着实热闹,王修晋懒得过多的关注,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王修晋从管家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后绪,失去亲人的三户人家,天天坐在那两个丢下人不管的家中,要其赔命。那个打了人就跑的,固然可气,但那时人并没有死,还有口气,若这两将其送到药铺,便是派一人回来向他们说明,他们就是借钱也会赶过去。你们说人受伤与你们没关系,但谁能保证人是不是你们俩个失手打伤,又有谁能证实另一人是跑了,还是也被你们打死,然后随便埋了。然后另一家也加入了进来,跑到衙门报官,他们告仍被关押的两人谋财害命,他们的亲人很有可能已经被害死了。 听到管家讲到这,王修晋诧异,他觉得跑去告诉的那户人家太聪明了,不管那两人有没有错,可回来的就是他们俩,再加上之前已经说了一次谎,便不再得人相信。“难道说,两人还真害死了那个,所谓拿着余钱跑了,也不过是托词,想要把花没了钱的事,嫁祸给对方?” “小少爷英明,不过那人并没有被害死,而是在出发没多被便因得罪了当地某大户家的贵公子,而被乱棍打残,他们将人留在当地,并称回乡时去接他,倒是付了银子。” “也就是说,那人还活着?所以说,死去的三人是被那两人打伤了?然后还跑了回来?他们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王修晋一脸吃惊,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管家附和的点头,他也觉得那两人不太聪明,便是想跑也不能跑回家。 杀人偿命,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跑回王村的这两人自然也难逃一死,除了衙门判的罪则之外,王村的村长兼旧王氏族长,开了祠堂,将这两户从族谱中抹掉,赶出王村。对村长的决定,没有一人反对,甚到还看着两户,让他们快些搬出去,免得脏了王村的风水。两户的田产和房子补尝给了离世的三人亲属。 在最近一次给李菻善的信中,王修晋把村里发生的事写上,封上信口,看了一眼窗外,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一年又要过去,明年开春之后,要去湘城下的几个小县城转转,置铺之余,就当旅行了。 “添丁,添丁,快,快跟着进城,大嫂突然晕过去了。”王琇芸一路跑到弟弟的院子,一脸的焦急。 王修晋立刻起身,也顾不得换衣服,便往外走,“有没有吩咐管家备好马车。大嫂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王琇芸气喘吁吁,“正,正说着话,呼,就,突然晕了过去。”王琇芸吓得不行,脸色刷白,手脚都在抖。 “不会有事的。”王修晋见长姐的样子,便知是吓到了,忙握住长姐的手,“让大嫂的丫头跟着,你也一起跟着进城,到时你陪着大嫂,我去衙门找大哥。” 王琇芸用力的点点头,她虽不至于慌了神,可也被吓得不轻,“我没让仆人告诉母亲,怕她担忧。” “做得对。”王修晋转头冲长姐笑了笑,脚下的步伐可一点儿也没放缓,到了门口,丫头已经把王春氏抬上马车,王修晋带着仆人坐在赶车的地方,让长姐坐到车内,待坐稳之后,直奔城里。 把人送到药铺,王修晋便让长姐一直跟着,虽说他和大嫂年纪差很多,但到底男女有别,他还是避讳些的好。又派仆人跑一趟衙门,告诉大哥一声。给王春氏诊脉的大夫没一会儿便出来,一脸的喜庆向王修晋道喜。王修晋先是呆望着大夫,随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我嫂子可是有了身孕?” “是极,恭喜王小公子有了侄儿。”大夫没少和王家人打交道,王家人都挺亲和的。王修晋忙着翻找身上有没有荷包给大夫,可翻了半天却没找到一个,看到衣服才想到他出来的匆忙,没换衣服。大夫看出王修晋的尴尬,笑出了声,“红包当是王大人给才是,王小公子可不能越俎代庖。” 王修晋想想也是,左右等下大哥也会过来。哪想到送信的仆人回来,王修晋才知大哥押着死刑犯去湘城了。 第116章 王春氏有喜, 乃王家的一大喜事,当王春氏得知怀孕之后, 眉眼里都透着喜悦,让跟来的丫头拿着荷包给小叔子送去, 算是化解了王修晋的尴尬。得知夫君去了府城, 王春氏略有些失望, 但也能体谅。一行人带着担忧进城, 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 回到家里,王琇芸便去向母亲禀报喜事,王修晋则去寻管家,大嫂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但看着仍是虚,让管家寻些鸽子和年头足的老母鸡回来, 炖成汤给大嫂好好补补。 王夫人听到大儿媳妇有了身孕, 很是欢喜,忙命人去叫管家,得让厨子给大儿媳妇好好补补,待听说小儿子已经吩咐过要寻的东西后, 王夫人又添了几样, 然后让管家给这个月的仆人涨一成月俸。王夫人嘴上不催着儿媳妇,可心里到底还是急的, 小儿子的婚事摆在那里,以后肯定不会有孩子,若没有小儿子的事, 大儿子两口子哪怕是一直不生,她也不会催,但,偏偏小儿子不会有后代,大儿子便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好在大儿媳妇的肚子争气。 不过,王夫人并没有因喜悦而冲昏了头脑,带着丫头去了一趟大儿子的院子,有些话要趁早说明。如今王家的一切都是小儿子赚到的,哪怕是小儿子注定无后,也不能起什么小心思。小儿子成人之后,想要过继孩子,看中哪个便是哪个的福气,而过继的孩子并不一定是从大儿媳妇的肚子里出来的。而小儿子的家业给谁,那是小儿子的事,旁的人还需拎清身份。 王修晋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单纯的为大哥有了后代而开心,正忙着给未来的小侄子准备礼物,从衣服料子,到冬日里需要的棉花,从小娃娃用的小床,到可以推出去的小车,当然这些东西并非一日就能准备出来的,现在倒可以画画衣服的样式,衣服上的绣样,还有小床和小车的图纸,王修晋对新生命怀有着期盼。 王春氏的喜悦之情并没有因为婆婆未雨绸缪的话而降低,她看得通透,清楚在王家,对外当强势,则在家里,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便好。且,她也不敢对小叔子的家业有任何的企图,日后夫君能不能升迁,指望的不是娘家的父亲和兄弟,而是小叔子。王春氏虽不清楚官场上的条条道道,但也明白,她的父亲在朝廷里没有任何权势可谈,便是有几个学生,在夫君的升迁上,也出不了多大的力,且若是将夫君和哥哥摆在一起,父亲定会先帮哥哥。 王修柏知自己即将当爹已经是第二日,匆匆的离开衙门 ,先去药铺给大夫送了个大荷包,又急忙赶回家。还未见到媳妇,便被母亲先叫了去。王夫人把昨天和儿媳妇讲的话,又跟大儿讲了一遍。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降了几分,王修柏也不得不考虑弟弟的想法,他倒不惦记弟弟的钱财,但他怕弟弟会不会因为他有孩子而多想。 “行了,添丁可没多想,他今儿早晨还拿着几个相当的可爱的图样,让琇芸给未出世的小娃娃做肚兜时绣上。看得出来,添丁很高兴的,对未来的小侄子也十分喜欢。”王夫人一脸的笑意,“还说要做什么小床,小推车。” “娘,修晋不是说不让叫添丁了。”王修柏脸上又露出笑容,知弟弟没有多想,他也放松了不少,也有了说闲话的心思。想到送进湘城的几名死刑犯,王修柏看向母亲,“日后母亲要多费心神。”王夫人挑了挑眉,她不知大儿想到了什么,却明白了大儿的意思,点头应允。 王修柏又去拜见了父亲,才回院子,一脸的喜意怎么挡也挡不住。 王家有了第三代,不论是主家还是仆人,都忙碌起来,王涣之忙着给孩子起名字,王夫人带着女儿挑选上好的棉布,做小衣服和被褥等等,王修晋着人打的小床和推车也都准备好,深得一家人的喜欢。除此之外,王修晋和长姐一起弄了好几个布偶,憨态可掬的猫熊,小狗,小熊,自然少不了布老虎。 布偶摆出来,立刻得了王春氏的喜欢,甚至还突发奇想,想要在后院的园子里养只猫熊,王修晋倒是非常想要附和,但想到这个年代猫熊还没驯养成熊猫,野性难改,且还是食肉,还是别冒险的好。被众人反对,王春氏很失望,但也知是为她好,便是失望也得忍下。 转眼便到了王春氏产子的日子,王家上下都守在王修柏的院子里,等着新生儿的降临。院子里的仆人来去匆匆,都不见慌乱,王琇芸和王修晋站在父亲的后面,王琇芸十分好奇,原本她也想跟着母亲进产房,却被母亲以未成年推了出来,未生产过的刘姐倒是跟了进去,王琇芸只能在外面看着。 王修晋倒不好奇生产的过程,他比较担心会不会发生难产的事,要知道以古代的医疗水平,一但不能顺产便是一尸两命。在大嫂叫着要生了之后,王修晋便让管家进城,一来是告诉大哥,二来便是请大夫回来,真若有什么意外,有大夫在,他们也能安心些。 等待的过程永远的是漫长的,王修柏匆匆赶回来,想要冲进产房,却被门口的仆人拦下。王修晋也跟着拦住大哥,在古代,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原因是什么,王修晋说不清楚,也没研究过,估计这辈子不太可能有机会细究。王修晋拦住大哥,倒不是因为古代的礼数,而是他怕古人生孩子的血腥把大哥吓得以后不行了。 大夫落后几步进到院子,身后还跟着医童。大夫对王家人的感观不错,在城里,妇人产子都没有请大夫的,一般是在出了什么事之后,才想去请大夫,一来一回的必是耽误时间。若出了事,请理的倒还好,不会把罪过怪到大夫的头上,就怕遇到不讲理的,质疑行医水平还是轻的,重的,直接威胁生命。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一名丫头出来请大夫进去诊脉,大夫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医童,而是独自进去,没多久便出来,只说夫人身体不错。没一会儿产婆出来要热水和面条。王修柏上前询问,产婆笑着回话,“胎位很正,只是夫人是头胎,需要的时候会久一些。” 听到产婆的话,大家都松了口气,没一会儿面条送了进去,是用鸡汤煮的,一大碗的鸡汤带着面条,王春氏全都吃的干净,虽是腹疼难忍,却也听婆婆和产婆的话,吃饱了有力气生孩子。产婆看着光了碗的面条,哭笑不得。 院子里的人走来走去,就等着能从屋里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奈何房子建得好,别说孩子的哭声,便是王春氏疼痛难忍的叫声都未传出,又等了一个时辰,产婆的一脸笑意的出来,直道恭喜,“恭喜主家,头胎顺得很,是个大胖小子。” 王春氏一举得男,听到产婆道喜的声音后,便晕睡了过去。产婆帮忙清理着屋子,大夫再一次被请进了产房,给诊了脉,又由王修晋提意给刚出生的孩子看诊,得出母子身子都很好的结论。王家送上大荷包,又送上红皮的鸡蛋,才由仆人架车将人送走。管家带着仆人在村里每家每户的送鸡蛋,没一会儿全村的人都知道县令得了个儿子。 原本想到家里来道喜,管家得了令,出来时便说,主家会在孩子满月时,在村中摆流水席,请大家喝满月酒。王村一些想要讨好王修晋的人,心里盘着小算盘。村里的人还不知王修晋未来的另一半是个男人,若是知道,怕是村里传遍了风言风语。 王涣之在新立的族谱里新列了字辈,与旧王氏全然不同,已有名的,便依照以前,新生儿便按着新的字辈排下去,王修柏的儿子这辈便是“智”名字,王涣之已经想好……王智渊。 王智渊小朋友从还没出生开始,就受到了一家人的喜爱,出生后更是得到了一家人的爱护。王智渊小朋友从啼哭落地,到蹒跚学步,再到咿咿呀呀说语,能跑能跳,可以说陪伴他时间最长的,除了王春氏之外,就数王修晋了,两人也十分亲近,但是王智渊小朋友不怕板着脸喜欢打人手拍的祖父,也不怕会打他屁屁的父亲,就怕王修晋瞪眼,只要王修晋一个瞪眼,王智渊立刻从讨人嫌化身为乖宝宝,变得那叫一个快,让原本被他惹得气到不行的长辈,直接哭笑不得。 王修晋倒是觉得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淘气一点儿没什么,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都可以原谅。王智渊打小就知道如何讨好人,惹人生气了之后,便会过去抱抱亲亲,要么就是拱手作揖,王修柏每每见着便说儿子跟人精似的,还不等话落,就会得到王老爷王夫人的指责,王修柏相当的无奈。 家中有了个小娃娃,日子就跟飞似的,转眼就到了王琇芸谈婚论嫁的年纪。 第117章 王村里近来最惹人瞩目的事就是王先生家的长女到了出嫁的年龄, 从两年前,王先生就没有断过媒婆, 只是王夫人没一个相中的,王修晋更是每听到一个媒婆介绍的人后, 便去寻人去查看。媒婆介绍的人不是有了功名的书生, 便是城中富户家嫡子, 倒也好查访。查访了一大圈, 王修晋把梧县周边的几个县城的富户全都认识了个遍,好的人选自然有,不过结合家境,就不是那么合适了。王家为王琇芸的婚事操碎了心, 就想给王琇芸寻个可靠的人。 王琇芸对婚事心中总有不安,虽说她对父亲有着种种的看法, 可有一点不得不认同, 父亲待母亲是一心一意,而大哥也是如此,她自然也想寻个能对她一心一意的人,可这样的人并不好遇。其实她应该知足, 在梧县, 乃至湘城,有大哥和弟弟在, 不论她嫁给谁,进了谁家的门,对方必是对她上心, 公婆不敢欺辱她,便是她像大嫂那般进门头一年没有怀上孩子,公婆便是不满也不敢言语,她应该是知足的。 这几年,王家粮铺发展的很稳定,湘城下所属的县城都有粮铺的分铺,头一年会小亏一些,第二年便会扭亏为盈。除了粮铺之外,王修晋每天收到的红利也不少,杂货铺里制冰的红利,花生油工坊的红利等等。很多工坊的东家都到花生油工坊的销售处取经,见到王修晋时,没有一人敢小瞧,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而王修晋算是在整个湘城的商业方面站稳了脚。也因此,当知道王修晋的长姐到了适婚的年纪,很多人趋之若鹜。小小年纪便能积累如此大笔财富,没有一丝张扬,也没有变得轻浮,日后必成大事。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对自家也有极大的益处。 王修晋清楚来提亲的人中,大部分是冲着他的名头过来,这些年他给长姐存的嫁妆也不少,每个县城至少一间铺子,湘城三间铺子,一处宅子,京城一处宅子,单单是这些,便足以让穷人变成富户。除此之外,金银首饰,上等木材打制的十件家具,绫罗绸缎,真丝绣线,陪嫁的仆人。给王琇芸的,远超于当初迎娶春氏的采礼。 王家还没给王琇芸寻到适合的人选,一道圣旨直接搅乱王家原本的打算,王家已经想要给王琇芸寻个平常的人家,日后过着安稳的日子,哪想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收王琇芸为义女,不日进京行册封之礼。圣旨一下,别说是梧县,整个湘城都乱了,很多人后悔得直拍大腿,怎么没早些把婚事订下。 相较外面拍大腿的,捶胸的,王家却是愁云一片,王修晋和王修柏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圣旨已下,肯定不能改变,他们需要测皇上的用意,还有最近有没有和其他地方有没有通婚的意思。王修晋经常和京城的赵四和李菻善通信,而王修柏虽是小小的县令,对朝廷里的事,就算不全然清楚,但也能猜到几分。而被村民尊以“先生”相称的王涣之也常收到京中的信,信都以明黄布包着,写信之人便不言而喻。 京中的文臣,史官,翰林,言官,对皇帝给王涣之写信的事一清二楚,没有一人敢跳出来反对,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现如今的皇帝可不好惹,便是此次皇帝要收王琇芸为义女的事,便没跟任何的提过,圣旨下了,文武百官才知道。有人想要站出来反对,被交好的人拦住。现下若是出去反对,皇上肯定会回以君无戏言,谁敢让皇上收回成命。 父子三人在书房里说了半天,别看王涣之远离朝堂,但分析起朝中之事还是头头是道。小儿与四皇子走得近,长子便被会视为四皇子一脉,即便只是个县令。在外人看来将军府与王家是一条绳上,虽然王涣之不愿意承认两家的亲事,但外人是不知的,且李菻善是皇上亲点跟随四皇子。 四皇子大婚之时,迎取了太子太傅之女,皇上属意谁便不言而喻。四皇子虽憨,但一心为百姓办实事,边关迁民一事便能看出。迁民结束之后,又立刻在那边建了花生油厂,广招伤兵,此举更是获得士兵的认可,民心,军心全都抓住,可谓是傻人有傻福,而在所有的皇子中,只有这位已有了后代,还是嫡子,虽说在襁褓中,但这是皇上第一个嫡孙。从皇上写来的信中,能看出对嫡孙十分喜爱。不过王涣之却嗤之以鼻,再可爱的娃娃,也没有他孙子好。 认王琇芸为义女,皇上大概是想要为四皇子再加上什么砝码,同时也让王家对皇室更忠心。对于别人来讲被皇上收为义女是无尚的荣耀,但对王修晋来讲,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觉得姐姐是因为他而沦为政治牺牲品,王修晋为长姐觉得惋惜,更是后抱赵四的大腿,如果没跟赵四走得近,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粮铺发展的可能会慢一些,他不会有现在这么多富有,但至少长姐会获得平凡幸福的婚姻。 “皇上只有两位公主,都不足十岁,想要指婚也早了些。”王修柏对皇上收妹妹为义女的事,也没多高兴,但事已成定局。 “收谁不好,怎么偏偏是长姐。”王修晋嘀咕的抱怨,然后便被父亲拿戒尺打了一下,王修晋撇了下嘴,没再言语。 “修晋陪着琇芸进京。”王涣之做了决定,“若对方不是良人,你跟李家的那个说说,揍也得把他揍成良人。”王涣之不重视女儿,却也不希望女儿的婚事不顺。 王修晋点头,他也正有此意,给长姐千挑万选还没定下来,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小子占了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父亲、兄长谈过之后,王修晋便带着王琇芸出发进京。 进京的路,王琇芸是第二次走,第一次是回乡,第二次是进京,上一次一路坎坷,这一次却是有官兵护送,一路顺利,让王琇芸十分的茫然,更添了对权利的向往,手握成拳,随后又慢慢的松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清楚皇上收她做义女,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出色,而是因为父亲和弟弟,而父亲和弟弟之间,怕是弟弟占得更多,想到弟弟给她塞的银票,还有地契,王琇芸心里微微的发酸。 她记不得对弟弟有多少爱护,但弟弟待她却是十分的爱护,好的东西,有趣的玩意,只要弟弟觉得好的,都会给她带,便是大嫂进门之后,面上给的都一样,私下里弟弟给她的绝对比大嫂多,弟弟常说,要给她存嫁妆,待出嫁时,定是最风光的。自打有人上门给她说亲,弟弟便说要给她寻个好人家,若是寻不到,便招个上门女婿,就是父亲不同意,他也要说得父亲点头,定让她过得幸福,不受一点委屈。 王琇芸的眼眶泛着红,已经含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进宫之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更不知以后将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对未来很茫然,不过她要坚强,便是不为了王家,也要为了弟弟以后过好日子,不能让弟弟忙着家业的同时,还要为她操心。 进京的路十分的顺利,抵达京城,赵四带着李菻善在城门口等候多日,原本只有李菻善一人在等,赵四回京之后听说王修晋要进京,也跟着过来等,便是夫人回娘家,他也只是送一趟,接一趟,并未在岳家久留。说到岳家,赵四心气不顺,虽没有明面上表示什么,但暗里嫌弃他不是嫡出,赵四便想起王修晋说文人的话,手无缚鸡之力,打着圣贤的旗号,要求别人如何,然后自己却做着龌龊之事。 赵四知王琇芸被父皇收为义女,打心里替王修晋感到高兴,以后王修晋也能称之为皇亲,李家的人,不论是谁都不能小看了他。至于父皇有意要指婚的对象,他也打探了出来,向王修晋暗示了一番。王修晋皱着眉,没出两日便将那户的底子摸清,然后松了口气。在指婚的圣旨没有下来之前,王修晋不敢跟长姐说,就怕到时有什么意外。 在京城休整了两日,王琇芸换上宫里送来的衣服,跟着传门过来教导宫里规矩的女官进宫。王修晋一将把人送到皇宫外,不放心的让丫头给女官塞了荷包,又给两丫头多放了几个荷包,他不知姐姐今天进宫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在宫里自不如家中,当打点的不能少,希望丫头能机灵一些。 王琇芸身边的刘姐是个忠心的,但并不适合进宫,跟着进宫的几个丫头,在王家也有些年头,卖身契握在长姐的手里,以长姐的性格,几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宫门缓缓的关上,王修晋呆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心里带着浓浓惆怅。 第41节 第118章 在王琇芸进宫之前, 赵四再三保证会照顾好,便是如此, 王修晋仍是不放心,在他眼里, 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好好的人进去,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修晋在外面担忧得不行, 晚上睡不好,早晨便顶着黑眼圈做事。王修晋准备把之前赵四给他的房子收拾出来,只要不出意外,长姐大概要长居于京城, 大哥便是没有回京城做官,也会带着媳妇进京, 总住在岳家到底不是个事。而他日后也要将产业一点点的转到京城。 首先便是在京城开粮铺, 寻找铺子的时候,王修晋想着买两个连着的铺子,一间做粮铺,另一间做私房小吃部。与酒楼不同, 小吃部里以卖各地小吃为主, 每天只做六桌菜,多了不做, 天气不好不做,想要休息时不做……开不开门全看东家的心情。王修晋想着把刘姐叫到京城来,前期是他向刘姐说明一些小吃的做法, 然后让刘姐试着做,味道不错就定到菜谱里,味道若是不好,就慢慢的改进。不论什么时候,衣食住行都是人们最为需求的东西。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京城转了几天,才寻到一处合意的铺子,前为两间两层铺,后有两进的院子,地点位于京城最有名的特殊服务一条胡同和行业的铺子交汇处,铺子要价不低,在此开个酒楼绝对赚钱,开粮铺倒是有些偏了。王修晋倒不在意,往年运进京的蟹田米,都是进了皇宫,别说百姓想吃,就是当官的想吃都难吃得上。也不知能不能请皇上下个皇室专用的名头,到时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王修晋准备把前面的三层铺,除却一楼相隔之外,两层打通,既然要做私房,那么里面的装修一定要特别,且桌位也不能摆在大厅,而是全以包房为主,每间包房各有特色。买下铺子,王修晋算是了一桩心事,余下的便如何装修。 转到杂货铺,见到在铺子里米掌柜,身边多了李将军的身影,李将军见王修晋和自家小子一起进来,便叫开儿子,让王修晋和米掌柜谈事。之前在通信的时候,王修晋已经知道米掌柜仍在外做事,心里着实佩服李家的行事,也替米掌柜开心。米掌柜这是进了武官家,对什么文人那套规矩不怎么看得上眼,若是进了文人之家,米掌柜怕是难再出府。 米掌柜见到王修晋比以前热情多了,听说王修晋想要寻人收拾铺子,立刻帮着挑了几位可靠的手艺人。还让王修晋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他这里没有,便派人出去寻。摆设的事,先不急,他也不准备把屋子里弄得花里胡哨的,只是吃饭的地方,还是简单一些的好。 米掌柜并不是一整天都在铺子里,将军府后宅的事也由他管着,王修晋此次进京并没有住在李府,而是住在赵四的一处宅院里,米掌柜理解王修晋因为其姐的事想要避讳。米掌柜进了将军府后,待李菻善兄妹视如己出,对两个庶子也不亏待。后宅也被他管得井井有条,便是时不时起刺的老三媳妇也被他收拾得变老实。李家的后宅彻底的安静了,这些日子,米掌柜忙着给小叔子寻第二任夫人。 王修晋有听李菻善提过,不过并没放在心上,他也没啥合适的人选可提供。在杂货铺小坐了一会儿,王修晋便要回去了,他看得出米掌柜是真的很忙,而李将军也时不时的往他们这边望,让他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离开杂货铺,李菻善小声的开口,“四皇子在酒楼订了位置。” 得,晚上饭有地解决了,正好也有事想和赵四商谈。见到赵四,王修晋最先问的便是长姐在宫中如何。赵四笑呵呵的说着琇芸妹子在宫里学习规矩,父皇把琇芸妹子养在皇后的名下,虽是义女,却也能沾个“嫡”字。皇后碍于父亲面子,对待琇芸妹子还是不错的,且生出了其他的念头,比方说向父皇提议把琇芸妹子指给她侄儿。 王修晋一听就不乐意了,皇后为人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皇后的侄儿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仗着姑母是皇后,没少干出缺德的事,家中已有妻室,把长姐指给他,是做正室还是妾。 “琇芸妹子可聪明了,未着了皇后的道。”赵四一脸的得意,仿佛王琇芸是他亲妹子一般。“昨儿皇后把她嫂子招进宫,以为她们俩合一起能算计琇芸妹子、” 赵四说得轻快,可王修晋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长姐会不会因为躲过皇后的算计,而被皇后记恨上,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更不好过了。皇后会不会因为此次没成,而后再继续做什么,王修晋恨不得冲进宫里,找皇上说道说道,再把姐姐从宫里接出来。 “别担心,琇芸妹子聪明着呢!不会有事的,几天后便是行大礼的日子,当天就会旨婚。”赵四看出王修晋的担忧,便出言安慰,只是他的安慰显得略有些苍白,反而让王修晋更是担心,离大礼之日还有数日,谁能保证在这段日子里不会出岔子, 王修晋在宫外再担忧,也没办法进宫跟在长姐身边,只有在外面干着急,连原本要和赵四商谈的事也被抛到了脑后。王修晋原本想提议在京郊办起花生油工坊,以京城为中心,销售数城,另外单开一单线,专为皇上生产御用橄榄油。在京城办厂,能省下不少运输费用,能够将这附近几个城的花生油价格降下来一些。但,因为王琇芸的事,王修晋便把此事忘记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册封大礼即将举行,王琇芸也从宫中回到在四皇子准备的院子,等册封之日,便从这里去往祭祀告天的地方。 按理说收个义女,用不着这么隆重,但是皇上就想搞得大些,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认了个女儿。当然皇上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文官太过闹腾,自从他说认女之后,文官闹腾得让皇上觉得烦了,他们越不想让他舒坦,皇上就越不顺着他们的意。王修晋听到赵四的话后,只说了一句,“更年期。” 不管因为什么,王琇芸被册封被公主的大礼非常的隆重,便是皇上的嫡女册封,也不会有此荣耀。王修晋却是非常忧心,同时在心时也下了决定,以后要抱住皇上的大腿,顺便一定要让赵四上位,不然,一旦皇上去了,长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册封仪式结束,旨婚的圣旨紧跟着下来,王琇芸被指给了一位驻守在边关的宋大将军的嫡长子——宋弘毅。王修晋听到人选之后,松了口气。之后皇上颁给他的圣旨,不准确的说是给王家的圣旨,让王修晋呆愣了很久,皇上将以前的王家宅子归还给他们家。 拿到圣旨之后,有太监便把全锁门的钥匙送上。接过钥匙,王修晋的心情非常复杂,他不是没想过将房子买回来,便是不去住,就是放在那里,也能显示他们家以前也曾辉煌。可,王修晋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以为这样的方式又拿回房子。 推开大门,入眼的并没有杂乱,而是非常整洁,像是有人专门收拾过一样,走过前院,步入后院,便能看出杂乱,院落里杂草丛生,甚至铺好的石子路也长出杂草,推开房门,里面布满了灰掉,蜘蛛网,放在上辈子,妥妥的鬼屋。 房子修葺起来并不容易,但是王修晋就想把房子修好,在长姐明年出嫁时,能从这里出门。从收回房子那天起,王修晋便在思考如何修整大宅,也因为院子的事,王修晋不得不放弃之前装修房子的计划,还有请父母进京的事。母亲对进京没有反感,主要是父亲,估计说动父亲非常难。 王修晋盘算得很好,可是皇上明摆着要让王琇芸从宫中出嫁,且嫁妆,皇上也准备一份。王修晋表示,皇上还真把长姐当亲女儿不成,连嫁妆都准备好,这不是要跟父亲抢女儿?给父亲的信中,王修晋把此猜测写了出来,当王涣之看完信后气得不行,便是这样,也没应下进京之事,让王修晋好好准备琇芸出嫁一事,并称夫人不日进京。 王修晋长叹父亲古怪的脾气,也不知他在坚持什么,就为了破面子,女儿出门都不露面,以后长姐在婆家会不会因此而被另眼相看?王琇芸得知父亲不进京,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自从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后,王琇芸在心里对父亲始终有个梗,且回村后,父亲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不靠谱,即便是后来建了个学堂,也未能让王琇芸改变想法。 王琇芸清楚出嫁那天,双亲在场有多重要,但她就是不希望父亲在场。 第119章 皇上的义女大婚, 便是不从宫里出嫁,其排场自然不会小。王修晋之前给长姐准备的嫁妆, 放在乡野小城绝对可以称为独一份,但在京城便不算什么。王修晋盘算着要添些什么的时候, 比王琇芸年长的皇子纷纷送上礼单, 还有皇后和妃嫔准备的东西, 最后便是皇上送来的长长的嫁妆礼单。加起来远超二十台嫁妆, 王修晋不知这个算多还是算少,又没有可打听的人,将军府倒是有位女眷,但和李菻善的关系不太友好, 去问她,他还怕对方不能以实相告, 在长姐大婚的日子惹出笑话 与春家, 虽说上门,对方会热情相待,可王修晋总觉得差了一层关系。王修晋急得不行,算着母亲到京城的日子, 又急着收着房子, 没几日,王修晋便瘦了一大圈, 让李菻善看得那叫一个心疼,成天的从家中带补品给王修烜。王琇芸也想帮着弟弟,只是从册封大礼结束之后, 她就变得忙了起来,这个递帖子,那个相邀,便是挑了挑,拒了拒,还有一些是必须要见要赴约。随着王琇芸出宫的,还有一位老官。老官曾照顾过年幼的皇上,对宫里的事十分清楚,是皇上特意旨给王琇芸。 老官年约六十岁左右,保养得十分好,在古代六十岁上下便是长寿之人,能活到七十岁便已是不得了,能活到百岁的,更能得皇上的奖赏。在宫里,六十岁的老官,大多都已不做事,有能力的掌柜一司,没能力的,估计早就放出宫。皇上给王琇芸一位老官,是对王琇芸的看中,而跟着王琇芸的老官也不敢自自持身份,对待王琇芸十分的用心,也使得王琇芸在京城中,很快站稳了脚,没有人敢慢待王琇芸,更不会有人敢提王琇芸罪臣之女的出身。出算是给王修晋解了一些后顾之忧,不然要忙那么多事,还要成天担忧长姐出去会不会被欺负,劳体又累心,怕不只是受一圈的事。 王家大宅用了一个多月便修葺完,王修晋想用的人没用上,赵四把他手底下搞建筑的人全都派了过来。大宅里除了主厅只是做修葺,其他几个大院几乎都是拆了重建。这几年京城出了一家铁柱工坊,专门生产铁柱。解决了不少京城内的无业人员的营生问题,也因为有了此工坊,才使得建筑的速度加快很多。 大宅修葺完成没多久,王夫人便抵达京城,同行而来的还有王春氏和王家的嫡长孙,一路的舟车劳顿,让王智渊发蔫,见到王修晋特别委屈的看着小叔,伸出小手要抱抱。王修晋忙接过侄子,也不知是他瘦了的原因,还是侄子长胖了,他有些抱不动侄子了。 王智渊被小叔抱起后,便赖着不动,谁劝都不离开小叔,王修晋只能跟着上了马车,让仆人将马车直接驾到王家大宅。王夫人已经知道宅子归还给他们家,心情颇为复杂。第一次进京,王夫人便是入住王家大宅,一住就是十几年,在大宅里有了女儿,又有了幺子,原本以为她会在大宅里看着儿女长大成家,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王家倒了,举家迁回老家,在路上落下一身的病,便是如今能够站起走动几步,但身子骨远不及以前。 从搬出王家大宅之日起,王夫人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回来,站在大门口,望着御赐的门匾……王宅。王夫人眼泪流了出来,身边的丫头忙送上手绢,王修晋想上前,可手里还抱着王智渊,只能开口劝。“娘,宅子又回来了,是好事,可不能哭。” “对,是好事,娘不哭。琇芸也搬过来了?”王夫人扶着丫头的手,坐到轮椅里,让丫头推着她往院里走。 “昨天搬过来的,前几天去买了几人回来,都仔细挑选过的。”王修晋想到宅子里的管家,便跟王夫人讲有惊喜在院子里等着。王夫人看了看小儿子,忙让丫头快些。 “小叔子受累了,晚上可得好好补补。”王春氏见王修晋似乎瘦了,便想起出来前夫君交代的话,还未进宅子,便吩咐身边的丫头,晚间吩咐厨房炖些补品给小叔子喝。 “劳嫂子费心了。”王修晋连忙道谢。在他怀里的王智渊抬手拍了拍小叔叔的肩膀,“硬。”王修晋拍了下小侄子的屁屁,“再乱动就放你下去。”王智渊立刻乖了,指着大门,叫着“去”,他看见祖母进了门,他也要去。 王修晋抱着小侄子几步便进到院子,王夫人见到管家带着一纵仆人立于院中,脸上又出现了泪水。王修晋忙给大嫂使眼色,让她帮着劝劝母亲,可不能太激动,对身体不好。王春氏立刻上前,“母亲之前不是说累了,先进屋里休息,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娘。”王春氏的话刚落,王琇芸便带着人迎了过来。“怎在院子里,快进屋歇歇,都是女儿的错,让母亲赶路过来。” “傻话,你是娘的女儿,女儿出嫁,当娘的怎能不来。”王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激动的情绪因为大媳妇和女儿的话平复了不少。进了屋子,里面的变化并不大,王夫人不时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待看够了才感叹“没想到啊!” “娘,也就是这里没什么变化,其他的院子都拆了,每一处都是两层高的房子,娘还没见到小弟专门设计的小院,四哥之前来了一次后就喜欢上了,非要把自己的院子也改建一番。”王琇芸对现在的院子很是喜欢,“大嫂在院子里,可得小心的看着智渊。” “小叔子弄了什么,能让小姑子这般高兴,定是非常不凡。”王春氏对院子泛起好奇心。 “姑,坏,智渊很乖。”在小叔叔的怀里,王智渊把小屁屁冲向姑姑,以示不满。 王夫人也被引起好奇心,不过院子什么时候都能看,交待管家的事,却不能拖,她既然到了京城,又回到王家的宅院,且女儿被皇上收为义女,又被旨婚,虽说对方是武将,让相公有些不喜,但小儿子在信里讲明,对方不论是家世。学识,还是人品都是上乘,院子里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人,而她也知那位宋夫人是什么性格,这会儿到了,自然要张罗邀请一些人到府上一聚。至于和管家叙旧的事,以后有很多机会。 老管家在王家散了之后,便去寻家人,过的日子简单,却也不错。打两年前,家里的人染上重病,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换一副药,家底便几乎被掏空,老管家决定出来寻份营生补贴家用,只是年岁大了,哪里都不愿意收他做工,家里没了钱,老管家便心急,想要去官牙子那卖身。说来也巧 ,刚到官牙子那,就遇到了小少爷,他认不出小少爷有模样,可小少爷却还记得他,听到他的遭遇之后,便立刻请他回王家大宅,老管家听说又能回到王家大宅做事,心里那叫一个激动,随后冷静下来,还以为小少爷在骗他,直到跟着小少爷进了宅院,老管家才老泪纵横。 王修晋也没想到会再遇到老管家,如果不是老管家头上的一连串的说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老管家出现在那里怕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若是那样,他会给银子,绝对不会邀请老管家再回来帮忙照看大宅。 老管家得了夫人的吩咐,没有立刻去办,而是给大少奶奶和孙少爷行礼,然后才乐呵呵的去办差。老管家的家人住在京郊,对朝廷里的事了解不多,也没能听说大少爷的婚事是皇上旨婚的,当年大少爷高中状元,他还以为是同名之人,他是知道大少爷屡考不中的事。也不知大小姐就是入了皇上眼,被收为义女的那位幸运儿。因差阳错的,老管家便错了数次能与主家相见的机会。 “帖子准备好送到我那去,我来写。”王修晋适时的开口,在古代帖子发给谁,由谁来写十分重要。 王智渊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困,王修晋便让嫂子先带侄子回院子休息,院子什么时候转都来得及。王春氏笑着摇头,反倒让王修晋带着智渊去休息,虽说院子什么时候逛都可以,但眼下要请人过来小聚,自然要在家里最好的地方招待客人。 王修晋无奈,只能抱着王智渊回院子,顺道吩咐仆人给侄子准备些吃食。王智渊进了小叔的房里,便强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接着就倒在软踏上,没一会儿便传出呼呼声,也就是王修晋一个转身的工夫,小娃子就已经上着了,速度之快,让王修晋哭笑不得,拿出薄被给侄子盖上,王修晋看着侄子肉肉的小脸乐了。 许是因为母亲到了的缘故,王修晋觉得轻松了不少,忍住想要戳侄子小脸的想法,没一会儿王修晋在侄子的身边,也睡着了。 第120章 有母亲在, 很多事都不用王修晋去忙,他也终于可以从家事之中解脱出来, 着手忙其他的事,粮铺的装修, 还有私房小吃部的事。这次刘姐也跟着一同进京, 王修晋想着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后, 便着手让刘姐学做小吃, 等小吃部开张之后,便让刘姐住到那边,顺带照看院子,当然, 让刘姐一人是不可能的,开店就要用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住处, 至于请来的是要刘姐管,还是另请掌柜,就得看刘姐能不能把人压住。 安排好了粮铺和私房菜的事后,王家准备的聚会也准备得差不多, 请帖发出去不少, 到时能有多少人来,王家没有人在意, 现在以王琇芸的身份,若请的人不来,还没有提前打过招呼, 那么不用王家出面,就有人会跳出来大叫藐视皇亲。 将军府,王修晋也发了请帖,当然不是邀请将军府里的唯一女性,而是米掌柜。米掌柜并没有拒绝,倒不是他不介意和一帮女眷参加聚会,而是他的时间与其他的人不同,要比其他人提前一天,且受邀的还有李菻善。两家既然注定成为亲家,便要多走动走动,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也得使两家的关系热络起来。除了将军府,同一天过来的还有春家,邀请的不单单是女眷,还有外男。 三家人坐到一起,没有人敢小看米掌柜,自持清高,不愿与武人为伍的春大人主动的与米掌柜攀谈。米掌柜进退有度,滴水有不漏,春大人便转去夸奖李菻善,还有同来的李霖芾,当年的小娃娃,如今已经会说会跑,却也和她哥哥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王智渊开口就叫小姐姐,被王春氏纠正应该叫姑姑,王智渊便吵着“明明是小姐姐,怎么会是姑姑,姑姑应该很大很大。”反抗母亲之后,还拉着李霖芾的手,“是姐姐对吗?” 李霖芾面无表情,开口之后倒是能让感觉到她的情绪,“要叫姑姑,他是我哥哥。”李霖芾指着李菻善,“风刚我听到你叫他叔叔,就不能叫我姐姐。” 王智渊一点儿都没因为姐姐变成了姑姑伤心,非常从善如流的改叫姑姑。让王春氏满是无奈,刚刚她说让叫姑姑,儿子偏偏要叫姐姐,这会儿人家说是姑姑,儿子立马就改了,让她哭笑不得。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王修晋偷乐,侄子也太早慧了,这么小就知道撩妹,长大后还不得成为花花公子?王智渊在宅子里没有玩伴,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一位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便觉得有了伴,把能拖出来的玩具倒都拿出来,还带着李霖芾去看他的小世界,都是小叔叔专门给他建的,滑梯,跷跷板,秋千,高低架等等,李霖芾一点儿都不羡慕,这里有的,她家里也都有,且比王家的大,不过每次都是独自玩,不像现在是两人一起玩,感觉有趣多了。 两孩子疯玩,让仆人在一边看着,大人也放心的谈起其他事,米掌柜给即将出嫁的王琇芸带来了礼物,春家也准备了东西,不过与米掌柜的相比,差了几分。春夫人倒也不在意,她更着急的是女儿自从生下头胎之后,肚子怎么就没动静了。春夫人这会儿不催着女儿给夫君纳小,反倒是催着女儿再生几胎。王家家大业大的,别看都是王修晋赚来的,以后不还得留给姓王的,总不能便宜了李家。女儿的肚子着实争气,第一胎便一举得男,以后肯定要走科举之路,第二胎若再得个男娃,不就得继承王修晋的财业。 对母亲打的算盘,王春氏心底不太乐意,她清楚母亲是为她好,可是打她头胎怀上后,婆婆就把话说到了明面上,相公虽没明着说,但也暗示过,她若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便是因旨婚不能休妻,以后也别想如现在这般夫妻和睦,家里上下待她,怕只是供着,再无其他。再说小叔子待她不薄,她什么也不做,小叔子便不会少了她的,反之,她在王家怕是无法立足。看着一脸笑容的小姑子,王春氏非常的羡慕,兄长疼,弟弟敬,对比之下,她未出嫁前的日子,哪像小姑子这般。 没有应下母亲的话,王春氏觉得她在王家的日子很不错,安逸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春夫人被女儿的态度气得不行,若不是因为在王家,她怕是直接上手掐几下解恨,她说得哪里不对,难不成还真等着王修柏把小的接进门,生出儿子,再后悔?说什么不会纳妾,男人的话能信吗?不趁早给自己攒些家底,等日后没了依靠,到时后悔就晚了。 王春氏没有言语,她相信夫君不会做出违反誓言的话。春夫人见女儿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却也无计可施,毕竟她想得再好,女儿若是不听,她也没办法。 娘俩的话,春夫人自认不会传到外面去,屋子里除了她和女儿,就只有女儿的丫头,还是当年女儿出嫁时的陪嫁丫头,再有就是她带来的丫头。春夫人忘记了一点,王春氏的丫头如今拿的是王家的工钱,且比在春家时多得多,人的心长得就偏,自然会偏着待他不错的人。丫头在春夫人离开之后,就劝王春氏不能信了夫人的话,若依着夫人的话做了,才是大大的不对。随后在遇到王夫人身边的丫头时,王春氏的丫头,便不着痕迹的给春夫人抹把黑。话传到王夫人那,就成了春夫人迫着女儿生孩子争家业,大儿媳妇不干,反被春夫人骂。王夫人原本对春夫人还高看一眼,听到此事之后,心里立刻就不乐意了。 王夫人对大儿媳妇很满意,知书达理,和大儿子把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又给王家留了后人,智渊打小就聪明,又招人喜欢,便是一向严肃的老爷都会偷着给孙子弄好东西。大儿媳妇对小姑子,小叔子都不错,一家人和和睦睦挺乐和,春夫人却想把他们家搅得不安宁,安的是什么心。是真心为女儿好,还是看不得女儿好。 王夫人不会去寻大儿媳妇的不是,反而对大儿媳妇更好,完全是当成亲闺女一样疼,让王春氏越发的偏心夫家,对娘家的意见颇大,尤其是娘家时不时的让她寻小叔子帮忙,不是想弄点这个,就是想要些那个,还都不给钱,让王春氏觉得十分的丢人,后来就直接拒了娘家的请求,还当着小叔子的面直说,若是她娘家所求非重大的事,便不用理会。这话传到春家,春夫人直嚷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几个媳妇也都跟着起哄,母女的关系更不好了。 事情从头到尾,王修晋猜出一二,对母亲的做法直竖大拇指,比起和亲家起争执,这般的手段才是真真的厉害。不但让大嫂和娘家不亲,还让大嫂对他有愧,更不会有其他的念头。当然,母亲的做法也不是放谁身上都可以,能够成功和大嫂的性格也分不开。 忙过了聚会,王修晋被赵四请了去,赵四此次回京,并不是就留在京城,边关还有一些事情未完成,待王琇芸出嫁后,他就要带着妻儿回边关。赵四请王修晋是为了送给父皇的院子,想请王修晋给看看,哪里还需要改动的。院子的位置在京郊,占地不小,在挖地基的时候还挖出一处泉眼,赵四将泉眼四周围起,形成了一处天然湖,通往每一个小院。王修晋一边跟赵四逛园子,一边说起油工坊的事,赵四倒没反对,只不过想在京城城中寻一块占地不小的地方,有些困难。 “没说在城里,放在京郊就可以。”京城里寸土寸金,就算是皇上直接下令强拆,他也没考虑过在京城内建工坊,倒是可以将销售的总部也迁到京城,毕竟京城是大梁最繁华的地方。 赵四对油工坊如何经营没啥兴趣,也不是他的生意,赚到的钱都进了父皇的私库,没有他什么事,不过倒是可以在建工坊的时候,赚父皇些银子。为了父皇的院子,他赚到的那些钱几乎全都搭了进去,这会儿有赚钱的好活,自然不能落下。 王修晋对新建的院子评价非常高,院子占地不小,分为十个大院,每个院子都有不同的景色,看得王修晋都想建一处这样的院子。 从院子出来,两人寻了一处背静的地方,把油工坊的事仔细说道一番,然后赵四回了宫。没几天皇上身边的亲随送了一封信来,信中皇上对在京城建油工坊的事表示认同,需尽快动工,早日将工坊投入生产。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处地契,地契上写的地方,王修晋倒是知道,只是那边有不少庄稼,虽说种庄稼的人是佃的田,可地已经种了,这会儿把庄稼铲平,改建工坊,可就坑了种地的百姓。 第121章 在封建社会, 上位者少有管百姓死活的,便是要地, 补偿之事便是有,最后也都是落到了各层官府的官差手, 分到百姓手里, 怕是也大钱都看不到。花生油工坊在梧县办厂时, 公开给补偿的事, 开始一片赞誉,结果一些不知足的百姓贪得无厌,以为有什么至宝,虽说有人煽动的成分, 但若是自身不贪,又怎么会整出事来。此事后来引发了不少言官上书, 就占地当不发补偿的事, 打了好些日子的嘴仗,用王修晋的话讲是,一帮子文人吃饱了撑的没人事干了,才会把此事当成大事扯皮数日 此次, 王修晋依然要了补偿, 不管是佃的地,还是自家的地, 地上物是百姓辛苦种的,不论是谁都不能让百姓的辛苦付之东流,也不能让百姓一年没有收成, 而饿死。王修晋把补偿的条款写清,按照亩产最高的数补偿,一部分折长成钱,一部分以粮相抵。将补偿之事跟赵四提过后,王修晋又去京郊跑了一趟。赵四对补偿的事,有些嗤之以鼻,当初的事还历历在目,这会儿他有些不想拿钱,他也清楚,当初的事,有人挑唆,可一些人贪财也是事实。 王修晋要给的赔偿算出来也没有多少, 毕竟拿补偿的百姓是佃的地,就给些地上物的钱,至于以后百姓靠什么营生,王修晋倒没有去想,他能做到帮着要补偿已经是过界,再要些别的,到时怕是连补偿了都不见得有,他也不指望百姓会不会感激,或许还会有人在背后骂他,提出补偿的事,求的只是问心无愧罢了。 钱没几天,便由米掌柜送了过来,并且让李菻善带了些士兵过来,让他跟着王修晋,既然不由管府出面,便要寻人保护王修烜的周全,万不能出了差错。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米掌柜的好意,更不会逞能说什么不会有事,真等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晚了。 因为有人士兵守着,发补偿款和粮食的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此事完后,赵四的建筑队伍立刻入驻,开始施工。在工坊建成之前,都没有王修晋什么事。 忙完工坊的前期工作,王修晋便开始教刘姐小吃的做法,刘姐在厨艺上有没有天赋,没有对比过,他也不清楚,只是比起外面请回来的厨子,王修晋更信得过刘姐。真正的厨子未必会接受外行人指手划脚,他也不想多费口舌。再说他开的私房菜馆,一天就那么几桌,且还不见得每天都开门,养个厨子也没有必要。 粮铺装修的同时,王修晋给家里的去了一封信,让一位种蟹田的成手仆人进京,王修晋打算让这位仆人跟着赵四去边关,以后京城的饥肠蟹米都从边关那边出。上辈子,都主北方的大米比南方的好,王修晋便准备试试,好不好吃,等稻熟了就知道。赵四听说王修晋的安排后,立刻派人去接,让一位种田好手独自上路,他可不放心。 王修晋只是笑笑没拒绝,他不担心仆人的忠诚度,唯一担心的便是路途遥远,仆人独自出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其实不用在边关做蟹田,单是梧县的产量便足够王家粮铺的运转。这些年梧县下面的除了王村以外的几个村子全都种上了蟹田稻,蟹米湘城一带十分的流行,米香口感好,尤其在听说粮铺东家产的大米全都送进皇宫,不论是有钱的,还是平头百姓,都争着抢着买,以和皇帝吃同样的米为荣。 这几年大梁的粮仓很是充溢,南方的两季稻一年比一年成功,母产也得到了提升,不但京城的大仓装满,就是各地的小仓也都装得满满的,这么一来,粮食的价格也降下去一些。王修晋和父亲,长兄提过减少种地的百姓赋税的事,家里除了老爷没有种过地,其他人都知种地的不易。王修柏立刻表示赞成,而王老爷则有些迟疑,若上表必会引发朝廷内的争执。王修晋则轻飘飘的扔出一句,争就争呗,反正他们也听不到。 之后过了很久,减赋税的事才有了定论,减赋的只有种地的百姓,也就是自家有地且也是自家去种的享受免赋,当地官府也不得向这类百姓收赋。此条律下来之后,使得地升值,之前挤破头进城的百姓,拍着大腿后悔,现在想回去买地,已是无地可买,想要种地就只能去开荒,便是荒地,也不再像以前随意的开,需拿钱买。 掀开减赋的事,虽然此事是他提出来的,但好名声可都是皇上一人担着,什么皇上仁慈,什么皇上是明君,每次去各村走动,就能听得耳朵起糨。王修晋吃着刘姐做的麻辣烫,摇头,味不对。感觉缺了点什么。“刘姐,用之前留下来的鸡汤再煮一碗。” 刘姐看着王修晋手中的碗里还剩下不少,忙端到厨房里,她觉得很好吃,小少爷怎么直摇头。刘姐把碗递给帮工,让他们尝尝味道,几个帮工之前一直看着,这会儿听着能尝,他们便拿着筷子夹了一些,试吃之后,他们不停的点头,直道好吃。至于少爷为什么不喜欢吃,他们也说不出原因。 刘姐按着少爷的意思用鸡汤又煮了一份,等刘姐端着碗出来,就见李家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寻了来,这会儿正跟小少爷坐着说话。刘姐忙跟一旁守着的丫头说了一句,丫头立刻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带着一双筷子回来。“少爷,这份是用鸡汤煮的。” 王修晋停下和李菻善聊天,看到丫头手里的筷子,便接过去递给李菻善,“尝尝,之前刘姐煮过一碗,味道已经算是不错,但我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便让刘姐换了汤底。”王修晋一边给李菻善解释,一边还不忘记让刘姐再用骨汤煮一碗。 刘姐这会儿听着小少爷的意思,心里也有了底,又回厨房煮了一份,再端上来时,之前的那碗已经被吃的精光。 普通汤,鸡汤,还有骨汤,后两者的味道远比前普通汤汁煮出来的好吃多了,就用后两者做为底汤。李菻善在刘姐退出去之后,才开口问道,“铺子什么时候开张?” “待长姐出嫁之后,也不指着靠饭馆赚钱,就是想着在京,有个能让朋友们聚在一起的地方。”王修晋的话有些忽悠人,开铺子做生意,怎么可能不为赚钱,只是他心里也没有底能不能把铺子开起来。 李菻善倒是真信了五修晋的话,不是李菻善太单纯,而是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人开吃食的铺子,一天只做几桌,然后就关门,更不会看东家心情好不好决定开不开门的事,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儿戏。“若是钱不够,我的月傣一直存着没用。” 王修晋张了张嘴,他看起来像没钱的人吗?可看着李菻善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说出口,“没钱肯定跟你开口,到时可不能说没钱。” “不会。”李菻善非常认真,“今天可还有别的吃食?”刚刚王修晋讲这几天会试一些菜,李菻善想要多留一会儿,一是为了和王修晋多相处,二来,他有些饿了。李菻善今日过来,是邀请王修晋参加祖父的寿宴,因李家内宅里的一些不便,并没有对外邀请女眷参加,因此刚刚向王夫人问安时,就没提此事。 “还有。”王修晋想到以前和李菻善在野外用过饭,知李家人的食量都不小。“还有酱大骨,卤的鸭子,今天的都是些简单的吃食。”李菻善脸上的表情没变,可王修晋就是觉得他的眼里在放光。 第42节 不多时,刘姐用几个口味卤出的鸭子被送了上来。李菻善以为是整鸭,哪想看到实物之后才知是拆分的,从鸭头到鸭掌,拆分的那叫一个精细。“这,头要怎么食?”李菻善看着鸭头有些迟疑。 王修晋让仆人取来刀,将鸭头一分为二,又用筷子挑出不能吃的地方,才送给李菻善。李菻善接过鸭头之后,尝了一口,卤过的香吃起来味道是不错,只是肉也太少了些,吃着不够劲。挑了鸭腿,片下几片,挑着最里面,和最外面的一片一起入口,嚼了几之后,李菻善瞪大眼睛,眼里满满的是惊讶,他以为里面离骨头近的肉,味道会寡淡,哪想里面的卤香一点儿都不比外面的一层少。“好吃。” “这个是带着辣味的,你尝尝看。”王修晋为李菻善又片了几片辣味的。李菻善没多想的直接扔嘴里嚼,然后,便猛的开始往嘴里灌水,非常的频繁。 “好辣,却还是想吃。”李菻善看着辣味的鸭腿,他觉得比单纯的卤过的好吃,但他有些受不住这个辣劲。 “那尝尝这个,甜辣。” “这个太甜 。”三个口味对比,李菻善更中意辣味。 第122章 一连数日, 李菻善天天下午到王家报到,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 实际的理由是试菜。王修晋每天要试的菜都不同,用的材料也不一样, 不会吃腻歪, 李菻善着实能吃, 每次都能吃得干净, 晚上回府之后还能吃掉满满一大碗饭。起初,李家人不知道李菻善在王家吃过,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后来知道了李菻善在王家试吃王修晋即将开的饭馆的菜。之后有一天, 李菻善带了一大堆卤菜,有卤的各种拆分的鸭, 还有拆分的鸡, 除了这些,还有豆皮,竹笋之类的小菜。 王修晋让李菻善带回去的可不是非常辣的那些,而是微辣和甜辣, 还有不辣三种, 至于小菜就没有那么多的区分,做的时候也没有多辣。李俊良吃过未来儿媳妇烤的猎物, 味道那叫一个好,这会儿又吃到未来儿媳妇送的东西,自然赏脸。待吃食摆上桌后, 筷子直奔盘中肉最多的大腿肉。李菻善给妹妹夹的是不辣的,王修晋给他小侄子吃的就是不辣的,李菻善有样学样,都是小孩子,虽然妹妹比王智渊大上几岁,还长了一辈,但改不了是小孩子的事实。 米掌柜喜欢吃甜辣的,入席的老三媳妇起初嫌弃李菻善带回来的东西,因为李菻善是嫡长孙的关系,不敢表露出来,但吃过之后,便停不下口。其他几个小孩子,有喜欢甜辣的,有喜欢微辣的,却全都对不辣的无感。李霖芾有些小委屈,她看着哥哥们吃别的味,吃的那么香,她也想尝尝。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哥,却得不到大哥儿的回应,只能看向小爹爹。米掌柜撕下一块肉放到李霖芾的碗里。李霖芾担心被大哥发现后肉就飞了,忙夹起送进嘴里,然后,“大哥,我要吃这个,好吃,那个没味。” 在米掌柜把肉给妹妹的时候,李菻善就看到了,他还等着妹妹被辣后,安慰几句,哪想妹妹居然不怕辣,不过想到王修晋对待小侄子时,不让吃的强硬态度,李菻善想都没想的拒绝,“不行,你还小,吃辣的容易肚子疼,等你像哥哥们这么大,就可以吃了。” 李霖芾心里委屈,眼泪巴巴的看着大哥,以为大哥会心软,却不想大哥非常的坚持,要吃只能吃不辣的,不然就别吃。李霖芾只能看着别人吃得有滋有味,她啃着卤香鸭脖,虽说不如辣的好吃,味道也是不错的。 一家人对李菻善在王家试吃的其他菜充满好奇,询问李菻善一番后,各回各院,待大家都离开之后,李菻善去寻米掌柜,有事相商。“小爹,修晋问你有没有自己开铺的想法,地方不用太大,能放几个台子就行,专门卖今天咱们吃的这些吃食,论斤卖。” “这些不是他的饭馆要卖的吃食?”米掌柜能在杂货铺做了多年的掌柜,眼界自是不差,今天李菻善带回来的吃食,别看简单,味道绝佳,很是迎合众人的口味,若是在饭馆里卖,会非常的受欢迎。 “修晋的饭馆一天只做几桌菜,多不做,而且开不开门全凭心情。”李菻善想到今天王修晋说起这番话时认真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做假。“修晋要忙的事情很多,眼前便是他长姐出嫁的事,之后还有粮铺,油工坊,开饭馆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指着这个赚钱。” 米掌柜考虑了一会儿,“明儿你去王家时,让他约个地方,详谈此事。”此事不易在杂货铺里谈,人多嘴杂,传出去就会有人想太多。同时,米掌柜也好奇,王修晋怎么想要让他开个这样的铺子,以王修晋的能力,租个小门面,雇个人去看管就成了,哪里还需要让他出面。 李菻善为王修烜和米掌柜带了话后,没几天,两人坐在了王修晋已经修好的铺子里,李菻善带着两人的仆人守在门口。自己租个门面,雇人看管可不可行?自然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王修晋没那个心思弄这个,他想连方子都给米掌柜,开办一个作坊,从收食材到卤,再到贩卖,他只需要数钱就行,也就是说以技术入股。 米掌柜听完王修晋的想法之后,只是看着王修晋,他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米掌柜就是不能理解,居然还有人把钱往外推。至于王修晋为何和他合作,米掌柜能猜出内幕,无非是以两家的关系,还有他在京城多年来的人脉,虽然王修晋家里出了一位皇上的义女,但在京城卖给王修晋面子的人,还真就不多。米掌柜一点儿都不在意王修晋的小心思,谁让以后他们是一家人。 两人都有合作的意愿,谈起来自然就容易得多,没用多久便商量好了以后如何分钱,四六分。原本王修晋只想要三成,米掌柜说什么不同意,想要五五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才以四六定下。王修晋把方子直接给了米掌柜,一点儿都不担心,对方会转身不认账。王修晋选择米掌柜合作,除了米掌柜想到的那些原由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冲着以后不会拿不到钱去的。另外,王修晋放弃自己做,也不单是因为忙,而是觉得麻烦。 米裳柜和王修晋以菜代酒碰了杯之后,缓缓道,“给铺子起个名字吧!” “请原谅小侄才疏学浅,起名之事,且劳烦米叔了。”王修晋端起茶杯敬向米掌柜,也不给米掌柜拒绝的机会,便把话题转开。米掌柜笑看王修晋耍滑头,却也没强迫让他一定要起出名字。 没多久,京城几条有名的街道都开了一家以“卤”为名的小铺子,说是小铺子是真的小,里面摆着大大的柜台,柜台里摆着几个木制的方形盘,里面装着各式各样卤味,每个方形盘上面都罩着用薄薄的网纱挡帘,以便客人能看到里面的吃食之余,还能挡下飞虫,给人的感觉很干净。而在王修晋看来,没觉得干净到哪去。 这些小铺子开张之后,每天都有人排着队购买,很快便成为京城一景,没多久便有跟风的铺子出现。米掌柜一点儿都不急,把作坊里的一些人蹑出去之后,便开始打击竞争对手,手段极其直接。 王修晋对于这些事完全不在意,也没心情在意,他往京城粮铺运的蟹田米被人扣下了,王修晋气得不行,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没去寻官府报官,这些蟹田米就是被官府的人扣下,他已经能想到,大米怕是被人早分了,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心里堵得慌。既然是官府截粮,他就找能管官府的人就是。 王修晋先去寻了赵四,赵四听着粮被截了之后,立刻进宫了,王修晋无尝的种田的方子给了他,是冲着两人的交情,若是日后边关发展好了,百姓衣食无忧,也是他的功劳,且王修晋默默的为大梁做了那么多的事,若皇室不护着他,便是冷了人心,以后人家默默的发财,有好的计策不奉,便白白损失了。不论是为大梁,还是冲着交情,这事必须要查,且还得把大米追回来。 从赵四那出来之后,王修晋去了米掌柜那,运大米的车可是杂货铺专用运货的,出了事,米掌柜怎么着也得有所动作。再之后,王修晋去了将军府,之所以将米掌柜和将军府分开,不是王修晋向米掌柜表达不满,而是杂货铺背后的老板是皇上,而非李家。 李老将军听完王修晋的来意之后,直接管家他带的手信跑了一趟,敢扣他未来孙媳妇的粮,便是打李家的脸,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个什么玩意,长了几个胆。从将军府出来,王修晋并未去春家,他对春家无好感,便也不打算多交集,至于长姐未来的夫家,他也没打算上门。之所以去了这么多的地方,就是为了摆出个姿态,别以为老子的靠山的都是虚的,他就不信,敢动他东西的,背后会没有人。 记得上辈子看过一本书,具体讲什么不记得了,但剖析官场还是很到位的,官场就是一条很长的利益链,如同一张族谱,上面有个祖宗,下面若干个儿子,若干个孙子,若干个重孙子,甚至还有无数个玄孙,越发展越壮大,然后就出现了旁系,一旦下面哪个出了差错,上面的祖宗,就会把人从族谱里踢出去,再过续别的孩子。 寻了一圈之后的王修晋坐等结果,可没想到结果还没出来,便听说宋家的长子带着人去了某地,那里正是他粮被截的地方。王修晋自然不会把未来的姐夫往坏了想,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便是派人,也不应该派正在准备婚事的人去啊!事实证明,王修晋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派出朝廷里非常有名刚正不阿的御史将往事发地,彻查此事。 第123章 要说古代的办事效率着实让人忧心, 交通不发达,通信更是落后, 信息就更不用提了。王修晋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有时仍是感叹上辈子末世之前的种种好, 只是一想到末世之后的日了, 便淡然了, 他应该惜福, 过日子还是需要对比的,没有末世的凄惨,怎么能显示出活着吃到美食的好,又怎么能体会到什么是安逸。即便大梁仍有战争, 即便大梁比现代文明差太多,落后太多, 但再怎么先进, 再怎么便捷,再怎么能在家里沟通全世界,都比不上安逸的活着。如果没有经历末世?也许他会孤独到老。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漫长的,王修晋也不能总干等着不做其他事, 每天依旧忙碌的跟小蜜蜂似的, 铺子里虽然装好 ,但是开铺子前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蟹米专由梧县运来被人半路截了不能供货,但是其他种类的粮仍是需要进货的,由米掌柜牵线, 王修晋和几个收粮的商贩签了进货契约。对王修晋,收粮的商贩或许不清楚,可皇帝义女却在城中传得广,王修晋是皇帝义女的弟弟,那也是沾着皇亲,又加上米掌柜亲口认下,王修晋是他长子的未过门的媳妇,商贩更放心了,谁不知米掌柜进了将军府,他又不能生孩子,未进门之前也没有侍妾,没有孩子,那么长子,就是李将军的儿子,哪里还有不同意的想法。 粮的来源有了,接下来就是雇人的事,王修晋原本是想让于掌柜进京看管京城的铺子,但想到于掌柜一家老小也不少人,他一人进京,家里的人要怎么办,若是一家人进京,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王修晋再一次去寻米掌柜,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米掌柜本就挺喜欢王修晋,再加上粮被截的事,对其有愧,自然是有求必应,第二天就送来一位非常有资历的掌柜。人过来了,能不能留住,就得靠王修晋了。 关上门,王修晋和来的掌柜聊了许久,待出来时,两人相变甚欢,米掌柜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是谈妥了。定好上工的日子,王修晋一直把人送到门外。这位掌柜姓王,与王修晋同姓,说不定几百年前是同一位祖宗。有了掌柜,伙计的人选就更好办,放出招工的信,过来应征的人还真就不少。王修晋依仗着强大的金手指,留下了五人,两人分去饭馆,三人留粮铺。被留下的伙计听了东家给的待遇后,一个个全都是满脸的不置信,他们不是头一天出来做工,便是名声最好的东家也没有这般的待遇。拿着签好的契,让识字的人看过后,有嘴快的人把王家粮铺的待遇传了出去,便有不少人想要去王家粮铺做工。 同样是给人做工,看看王家粮铺的待遇,再看看他们拿到手的钱,心里怎么可能会平衡,可再不平衡又能怎样,王家粮铺已经放出消息,人已经招满。其实人还差一些,饭馆还缺两位洗碗工,王修晋没打算对外招人。 和商贩签好契后没多久,商贩便把定好的数量送过来,王掌柜负责清点,王修晋和商贩说了一句话后,看了一眼王掌柜,王掌柜心领神会的点头,数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王修晋非常痛快的给商贩结了款。商贩拿着银票,仔细检查没有问题后,心里觉得此次是遇到了有信誉的人。商贩收粮卖粮不少年,合作的粮铺自然不只是王家,可像王家这般立刻算钱的,不是没有,但太少了,有的粮铺拖到现在还没有给他结清陈欠的钱。 有了粮,有了人,就差开业。王修晋一直没有想过被截的粮都要回来,在粮被截之后,让米掌柜帮忙往梧县送了一封加急的信,让于掌柜想办法,再调一车蟹米进京。 信是吴掌柜送到粮铺的,于掌柜看信的时候,吴掌柜还未走,见于掌柜脸色不好,便随口问了一句,他以为王家出了什么事,哪想到是托杂货铺送的粮被人截胡了。吴掌柜气得不行,哪个不长眼睛居然敢动杂货铺的货,这不是打杂货铺的脸,以后谁还敢让杂货铺帮忙带东西。吴掌柜匆忙的去了湘城,他要把这事跟掌柜的好好说道说道。 别看于掌柜依旧缩在梧县,没有任何的变动,实际上,整个湘城都归于掌柜管,大事小事,于掌柜都能做主。这会儿东家让调粮,于掌柜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哪个城的蟹米可以减一减,哪个可以断上了,只是粮就那么多,且在梧县界内的所有有地的百姓,因在地中养蟹的特殊性,无法种植两季稻,也因此在普通稻米掉价时,蟹米不但没有降价,还涨了几次,也使得百姓对种蟹稻更是精心,没有人提要种两季稻。 蟹米准备好,如何送进京又是个问题,之前的一车被截了,这次送粮,仍是用杂货铺的?就是东家放心,于掌柜也不敢把粮交给杂货铺了。于掌柜清楚东家急等着蟹米准备开张,由驿站送速度太慢,杂货铺又让人担忧,急得满嘴大泡的于掌柜去了衙门。 王修柏并不知弟弟的粮被截了,听于掌柜寻来,他还以为粮铺出了什么事。待人进来,手里还拿着封信,王修晋也没多想,等他拆开信,听着于掌柜讲清始末之后,“还是让杂货铺帮忙送一趟,没事的。” 于掌柜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东家的长兄,可见对方的官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能迂回的提了个要求,“大人能不能派人跟着跑一趟,远远的跟着就行,若是遇到事,不用上前,只需告之就行,没遇到事那就更好。”王修柏点头同意,于掌柜不知杂货铺的背景,自然会有所猜测,且于掌柜一心替铺子着想,是个不错的,何况他的要求并不为过,自然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送走于掌柜,王修柏没在衙门里多呆,忙赶回家,他需要和父亲谈谈截粮的人,是什么动机。 什么动机?凉州知府先是迎来了李老将军府上的管家,管家特直接的要粮,他还没开口,便被冲进来的军汉吓了一跳,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脚掀翻。军汉后面进来一位看着特别儒雅的公子,开口便问,“粮在哪里。” 凉州知府被踢得疼痛难忍,抱着肚子不能起身,“尔是何人,敢打朝廷命官。” “宋弘毅。”来人正是带人赶到凉州的,王琇芸未来夫君。宋弘毅听说未来小舅子的粮被截了之后,立刻带着手下的军汉往这边赶,虽说王修晋没上门,但宋家却是非常护短,哪怕王琇芸还未进门,他已经把妻子一家划到自己人的范围。 “谁?”凉州知府不知宋将军嫡长子的名讳,却也明白敢报上名的,不是一般人。 “皇上义女的未来夫婿,宋大将军嫡长子,还有就是你截的粮是他小舅子的。”李管家非常善解人意的帮忙做介绍。 宋弘毅进来时就注意到了李管家,这会儿见李管家开口,忙拱手打招呼。“不知李管家在此,宋谋莽撞了。” “哪里哪里,都为同一事而来。”李管家笑眯眯的侧开身,“大人,还是快些交出粮才是,有些事不是大人能得罪的。” 打自称李将军府上的管家到来,知府就知此事不对,这会儿被踢了一脚,听到报上来的身份,知府有心想死上百次。同时又在想,他的后台和宋将军比,能不能抗衡。 “你可知运货的车是谁的?”李管家笑眯眯的开口,眼神却是带着杀意,他不知知府背后有没有人,也不想弄清楚,此事是冲着李家,不是王家,或是宋家,说不定有可能是春家,甚至几家都算在内。李管家要做的便是立威,让搞动作的人清楚,李家就算是把军权交出,也不是好惹的。“杂货铺的大掌柜是李家长子正室,而粮是李家嫡长孙未过门的正室要的。大人之勇,在下佩服。” 刚刚还想着有一线抗衡的希望,这会儿直接被李管家的话拍趴下了,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他,他,他要怎么说。 李管家懒得去看知府表情,淡淡的开口, “粮在哪?” “在,在,在,西郊,粮仓里。”知府费劲巴拉的说出地方,宋弘毅带来的军汉得令,立刻出门拎个了衙役直奔西郊的仓。知府见军汉离开后,冷汗流得更快了。李管家和宋弘毅均未多问,此事朝廷会派人一处理,文官的事,他们还是避讳些的好。 军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是回来后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少爷,押车的清点完后,发现少了一半。还有粮仓里无粮。” “无粮?”宋弘毅看向已经瘫在地上的知府,凉州未被划到两季稻之地,今年也未遭难,不该没粮。 知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窜了起来,冲向屋内的大柱,便要寻死,被反应快的军汉扯住,接着狠狠的踹了一脚。宋弘毅冲着李管家拱手,“此人,要如何处理?” 第124章 凉州知府被军汉捆了起来, 粮仓意味着什么,屋里的人都清楚, 如今空了的粮仓,还有少了半车的粮都进了什么人的手, 闪进宋弘毅脑中的念头十分的糟糕, 为了不让这个念头放大, 宋弘毅只能将粮的去向想成被知府变卖, 只是往下压第一个念头,那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仍是往上冒。“李管家,弘毅把人留下,需立刻回京。”李管家点头, 他也觉得粮仓之事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被捆着凉州知府嘴里塞着东西,想咬舌都难, 心里万分的悔恨趟浑水。李管家把带来的军汉叫进来, 命其把知府的后宅给围了,等京城派来的官员到了,他们再回京。 御史到达凉州的速度不慢,在宋弘毅走的第三天全抵达, 未做停留直接去了府衙, 才知知府已经数日未到衙门,闻言, 御史的脸色非常的不好,衙差非常有眼色的要跑一趟知府的府宅,还未等动, 一位军汉进接冲了进来,“承宋将之命,在此恭候御史大人,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文官向来对武将不喜,但自从出了刘大人的事后,文官在武官面前便低了一头,这会儿御史也不敢摆姿态,他清楚凉州之事的一些内情,更是不敢摆出架子,随着军汉走到一侧。军汉们都是直爽的性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简单粗暴的把他们到凉州发现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就问御史,是他们把知府押过来,还是御史跑一趟。军汉说完看着御史脸上的表情,心情别提多爽了,文官看不上武将,武将还瞧不上这帮子只会动嘴皮子的名为君子,实为背后捅刀子的人。一想到,他们在边关拼死拼活打仗,这帮子文官居然给敌国通风报信,想想那些死伤的兄弟,军汉恨不得将已经被扔到乱坟岗的,被五马分尸的罪臣,再剁上几刀,最好剁成肉泥。 御史拱手向军汉,“还请小将帮忙,将府衙也围上。”御史后悔出京时未来足人手,府衙里的人,若说不知粮仓之事,他是不信。军汉应承下来,不就是围个院子,简单。 一旁听到音的衙差冷汗直流,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凉州城内的百姓少有从知府的府宅走,走动也未注意到门口的异样,但是府衙被围却立刻被人注意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都围到府衙外,指指点点,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有人造反?把衙役占了?怎么之前没注意到苗头,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知哪个说了一句,似乎知府的府宅早就被围了。有人听到音,便有开动脑洞,便开始各种脑补。 御史走出府衙,见到外面的百姓,不由得皱起眉。军汉耳朵利,听到百姓议论的声音,便开口道,“此乃皇上亲封御史,此次来凉州是为查办案子,有冤者可报来,大人定当为百姓伸冤。”军汉的话刚落,便有人冲上前,“大人,小人要告凉州知府!”好嘛,还真有捧场的。 御史到了,李管家也就不用再在凉州多做停留,带着人随着押粮的车返京。一路前行非常快,不足十天便进了城。在粮到进京城之前,宋弘毅亲自登门向王修晋说了一下粮的事,并保证,缺的半车粮,日后让其以双倍的钱补上。在此之前,王修晋一直认定粮追回无望,他已经做好了赔一车粮的准备,没想到还能追回半车,完全是意外之喜。见到李管家,王修晋立刻拱手行礼,再三道谢,并允诺不日定带大礼上门至谢。 王掌柜招呼着伙计帮忙搬粮,并站在一边清点数量,王修晋送走李管家之后,便和押车的数人说着闲话,没一会儿便被王修晋套出了一些事,凉州的粮仓空了。听到这个消息,王修晋眉皱起,然后看向皇宫的方向,朝廷里怕是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李菻善从军营回来,便坐在粮铺里,听到王修晋提起粮的事,李菻善据住王修晋的手,“我接到旨意,随四皇子前往凉州,清查此事。开业之日,怕是赶不回来,到时父亲和小爹会过来。” 王修晋摇头拒绝,怎么能让李将军和米掌柜特意跑来撑场面,他的粮又不愁识货的人。 “东家,有几家酒楼听说咱们的蟹米到了,问能不能现在就买些回去。”王掌柜清点好数量之后,已经把账记好,东家的推荐的方法比以前他习惯用的要简单多了,清算的时候也方便,能省不少的事。王掌柜听说过湘城蟹米的传言,却未成食用过,京城也就是皇亲国戚能沾到一些,其他人怕是立了大功都未必会有,不对,还有和东家有亲的几家,可都能吃到王家出的蟹米。王掌柜和王修晋一样,不愁没有人买粮,只是他不想把粮均给酒楼,他还指望着以蟹米为由头,多多招揽生意。 “只卖五袋,价高者得。”王修晋原本也不想卖给酒楼,可是京城的酒楼背后各有各的势利,也不好直接得罪人,便只能出此下策。“开业之后,每人只限购三两,每天只卖一袋粮。” 王掌柜立刻应下,然后便退出去招呼过来想要买粮的人。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粮完全不愁卖的,开业的时候,放两串鞭就是,若你觉得过意不去,便送喜庆的花蓝,然后挂上红布,一边写开业大吉,一边写上你的名字便是。” 李菻善觉得这个主意好,然后在他出发之前也未在京城寻到这样生意的行家,出发的日程又迫在眉睫,李菻善便去求小爹帮忙,米掌柜听完之后,立刻从中寻到了商机,没几日杂货铺里又多了一门生意,专做吉事花蓝。 赵四在出发前到粮铺小坐,近来四皇子的风头正劲,又常在民间走动,非常的亲民,很多人都认识这位皇子,在百姓心中的评价非常好,同时也让一些文官嗤之以鼻,看不上他的行为。赵四也不在意,套王修晋的一句话就是,他又不在别人的心里活着。 赵四向王修晋保证,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和损失。王修晋拱手道谢,他忙开业的事,把要去拜谢的事都抛到了脑后,见到赵四之后,立刻想了起来,忙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薄礼分别去了李、宋两家。 宋家的主母性格爽郎,见王修晋去,便问带的是不是他家厨子做的卤味,她不需要啥谢礼,弄些王家的厨子做的卤味就行。之前王家送过几次卤味,很得宋夫人的喜欢,后来卤味铺子开业之后,宋夫人特意派人去买了一些回来,味道也不错,可跟王家送来的就总觉得差一些什么。 “……”王修晋突然不知当不当把东西拿出来了。他带的是长姐做的护肤水,还有从杂货铺买的适合送人的东西,还真没有卤味,在心里把宋夫人喜欢卤味的事记下,回府之后,便跟刘姐和管家交待,以后每隔几天便由刘姐亲自做些卤味,由管家送过去。 谢礼自然不能落下皇上的,只是赵四不在,他只能请求李老将军帮忙转送,皇帝是什么也不缺,王修晋想了很久,也不知当送什么给皇上好,最后只能又献上一策……要想富先修路。 天子看着纸上的六个在字,一脸的沉思,也不知王修晋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居然给他这么一个点子,别说这字韵还挺押的。 王修晋可不知天子在想什么,送了谢礼,又要准备李老将军的寿礼,又要忙着开业前的最后一些准备,王修晋跟个小陀螺似的,天天转个不停。 李老将军大寿因李菻善奉旨出京,而变得简单不少,请的人也多是与李家真正关系不错的,李老将军非常正式的向各家介绍王修晋,在座的几位不说各个是人精,却也没有傻子,自然明白李老将军的意思,纷纷向王修晋表达善意。 王家粮铺和私房小吃部开业的当天,门口堆满了花蓝,大的小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小吃部虽是开业,却没对外招呼客人,让百姓看得不解,有好事的人上前询问,从伶俐的伙计那得知,小吃部一天只招待四桌客人,想要来吃东西,需要提前预定,且不可点菜。 京城的百姓中不缺有钱人,听着伙计的解释,觉得店铺的东家不过是弄个噱头。说了几句不是那么好听的话,便让许多人散了去,伙计也不急,东家说了,今天没等到最后的,日后定会后悔得拍大腿。 王家私房小吃部每天只做四桌,还不许点菜的事很快便传得全京城都知到了,天子带着亲随站在街边,“若朕去吃,不知那小子会不会坚持只做四桌,他若是不给做,便是大逆不道,若是做了,便失信于人。” “老爷,王家小子的小吃部,今日虽开业,却不开张。” 第125章 粮铺开业第一天, 别看没来什么大人物,门口一溜的花蓝无不显示着粮铺东家身份不一般。看热闹的百姓因小饭馆的奇葩条件散去不少人, 没走的百姓在听说铺子里卖的是皇上吃用的蟹米,便大着胆子进去看看有何不同。大米的外观看不出什么, 但蟹米与寻常大米在香气上仍有些差别, 当然, 这个差别并不是指价钱上。 百姓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不过那价钱够高的,不差钱的便要买上一些回家尝尝是何滋味,得到每人每日只能限购三两,立刻让铺子里的人侧目, 也让一些之前嫌弃介高的百姓心动,买多买不起, 三两还是能买的, 买回去也让家人尝尝皇上吃的米是啥滋味。于是立刻围到专门负责看管蟹米的伙计,这个要三两,那个要买一份,伙计立刻笑脸相迎, “大家排好队, 小的这就为大家称重,今儿是开业第一天, 虽说每人只限购三两,但米箱里的米却不限,过了今天, 每天只卖一箱,先到先得,后到的可就没有,还请大家互相告知。”伙计一边说着,一边用油纸袋给大家称重,油纸袋上贴着一红纸块,上面的写着蟹米田的专门商标,也就是王修晋从皇上那抢过来的——福临门。 第43节 几年前,湘城分铺稳定后,王修晋便想做专门的油纸袋装米,并在袋上贴商标,不过,王修晋想用的是王记,不想被赵四知道油纸袋的事,不到一个月后,王修晋便收了御赐的商标,并在铺子前接到圣旨,大意是以后只有王家粮铺可以用这个商标,若他人冒用,便要问罪。当时王修晋还感叹,这比上辈子什么商标法有用多了。 买到蟹米的人,性子急的立刻往家跑,想要尝尝味道,还排着队的伸着脖子数前面有多少人,然后十分自觉的吼着,不许插队,最近百姓排队都排出经验了,之前是冲着卤味,今儿是冲着蟹米。 后来的听看到排队,再看门面是家粮铺,这粮铺有什么好排队的,出于好奇心也跟着站上排,没一会儿这排队就壮大了不少,王修晋坐在小吃部的二楼窗边看着楼下,脸上带着笑,今儿过后,就不愁铺子里没人光顾。“少爷,外面一位老爷带着仆人指名要见您,似乎还有侍卫跟在后面。”王掌柜跑上二楼,头上带着一脑门的汗,他想过今天人会多一些,却没想到外面站上了大排。 之前东家让人多准备一些白开水,他心不以为然,却仍是做了,在开始排队之后,东家便让人把大水壶搬到外面,谁渴了倒些水喝着,还专门让一个伙计看着,没水了添水,顺便得看着杯子,可别让人顺走了。待队伍越排越长,王掌柜心里佩服,东家的生意做得活。于是楼下那位老爷指名要见面东家时,王掌柜可是明里暗里的暗示对方,东家身份不一般。 不论在什么地方,能带着仆人上街走的,不是有功名在身,就是有钱人,成其是在京城,这样的人更是让人猜不出身份。于掌柜暗示之后,不见对方有丝毫反应,这样的人不是傻,就是来头更大。看着老爷的气度不像是前者,那么很有可能是后者,于是王掌柜麻溜的上楼请人。 随着王掌柜下楼,打后院走到粮铺,因王掌柜无法判定对方的身份,他不敢将人引到后院。王修晋在粮铺里见到了来客,然后立刻恭敬躬身,“请老爷移步。”王修晋引着人往饭馆走,这边不是说话的地,至于后院更不是招待贵客之所。 来者正是想要为难王修晋,溜出宫的天子。走进饭馆,天子在一楼转了转,随后才上了二楼,一楼只摆了两张软椅,一张茶几,不过墙上点缀的梅花如同真的一般。二楼有四个包间,中堂空很大,也只是随意的摆了软椅和茶几,还真不能让食客当饭桌用。四个包间分以兰,竹,松和牡丹为标志,天子看着四图,“朕记得当为梅,兰,竹、菊,为何去梅与菊,换成松和特丹?” “梅在楼下,菊虽高洁,又为花之魂魄,但草民更喜欢松。松在贫瘠之地亦能生长,且挺拔不屈。”顿了一下,王修晋小心的打量皇上,也看不出喜与怒,心中有些忐忑,“至于牡丹,有花开富贵之意,开门做生意,自是要图个吉利。” 天子并未说话,而是打量着松的图案,与其他三处不同,唯有松的图案上附了一首诗,诗为仲皎所著,诗很白话,未能提现王修晋所说在贫瘠之地生长之意,却表明松之长寿。“今儿可有吃食?” 王修晋等了半响,却不想等来这么一句,随即苦笑,“禀皇上,厨子并不在铺子,草民猜想今日粮铺必是忙碌,便未开饭馆,不如皇上移步将军府,小的命厨子到将军府为皇上做上一桌吃食?”不是他不想请皇上去家中,而是家中眼下都是女眷,均不便待客。 皇上自然清楚,点了点头,并未为难王修晋带着仆人先走了。王修晋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有些后悔刚刚的多言,又是贫瘠又是不屈的,也不知会不会把皇上惹生气了。打了下嘴,如今是帝制下的封建社会,并不是上辈子的现代,在上辈子说错话,最多是被开除,命还是有的,可眼下却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啊! 派人分别跑了一趟将军府和自家宅子接刘姐,王修晋才往将军府赶。派去将军府的人是一直跟着王修晋的仆人,比皇上先到一步,仆人虽不知皇上的身份,却知是位不能得罪的贵人,因随王修晋进将军府,仆人和李管家也熟,把少爷要在将军府招待贵客的事道明,并将要借用厨房讲了。李管家立刻派人着手准备,并且恭敬的在门口迎贵客,待看到软轿和软轿边跟着的人后,李管家头上开始出汗,忙让身边的守门去请老将军,就说有贵客到,需亲迎。 能让老将军亲迎的,身份必是不简单,守门的立刻跑去寻老太爷,没一会儿老将军便赶到大门口,门外软轿已停,里面的人并未下轿,直到轿子旁上的人见到李老将军,才小声的向轿子里说了一句,随后便见一只手从轿内伸出。老将军忙深躬着身子,他还不知皇上今天出宫到将军府的目的。 王修晋在皇上进了将军府之后才到,带了不少等下刘姐需要的东西,刘姐赶过来也匆忙,并不知要给谁准备吃食,在见到小少爷后,还未开口,便听少爷报上几道菜名,并催着她快去做,说完便让李管家带人去厨房。别看普通百姓家做房的都是女人,但要请得起厨子的人家,就没有用女人的,甚至还不许女人进厨房,王家可谓是特例。王修晋怕刘姐进不去李家厨房而耽误事,只能请李管家出面。往主厅赶的时候,王修晋在心里念着天子出来的真不是时候,可进了主厅却恭敬的给皇帝磕头行大礼。 “起了,朕可等着酒菜,不知需要多久。”天子并未计较要饭馆里,王修晋对松的一番言论,只因松图下面的一行诗,且要求王修晋把松的房间专门留给他用,旁人不得进入。 王修晋连忙应下,心里念着天子公务那么多,可不是想出宫就出宫的,只是王修晋很快就后悔了,天子在将军府吃了一顿后,对厨子的手艺非常满意,且之后一月有四五日会出宫行去饭馆,且还吃了不给钱。 饭后,天子招来王修晋问修路的事,他倒是明白字面的意思,也想到了原由,只是路要怎么修便是个问题,大梁土地辽阔,百姓遍布各地,若全都修出路,需要的银子可不少,便是现在大梁不缺钱,也不能全都拿出来修路。 王修晋倒是有一招,便是以路养路,可以由集资修路,然后向使用路的运货车和来往商贩收取一定的过路费,一段路只允许收多少年,且过路费的数额不能太高。这一套便是上辈子九十年代时期的一种以路养路的方式,办法是好的,只不过执行的却不是很好,上策下改,这一办法也就成了一些小地方官员揽财的途径。没有道出的重要原因是,这个时代对官员的监管方式太简单,几乎可以当做没有,若他把办法说出来,真要实行,最后吃苦的仍是百姓,他不想间接做刽子手。 “修路一事,当需公正廉洁之人监管,才不会让拔下的钱财旁落,再由互相不对方的两方官员从旁协助,以防不贪财的人,因见大笔的钱财而动摇。”这便是王修晋给出的意见。 天子点了点头,说得有理,却仍未解决钱的问题。 “老臣以为修晋的提议没错,若皇上愁钱的问题,老臣愿捐出千两。” 作者有话要说:  宋,仲皎有诗《静林寺古松》:“古松古松生古道,枝不生叶皮生草,行人不见树栽时,树见行人几回老。” 第126章 自打天子在将军吃了一顿饭, 又得了千两的捐银后,朝堂上下不论是大官还是小官, 只要是能参加大朝会的都纷纷慷慨捐银,官位没有李老将军高的, 便要捐的少一些, 比李老将军高的, 自然就要多捐, 让一帮老臣恨得直磨牙,当然也有一些揣着小心思的人,想着能不能借此机会在上官面前卖好,捐了皇上又往上官那送钱, 就盼着自己的官位能升上一级。 另一边赵四和李菻善带兵抵达凉州,李菻善手下的兵和宋李两家的军汉做了交接, 李家的军汉仍留下, 而宋家的军汉立即返京。御史见到四皇子,忙把这些日子他问出来的结果向其禀报,在四皇子到之前,御史已经派人回京送信, 此事, 事关重大,牵扯的人也不少, 如果凉州前知府没有说谎,那么扯进来的一些人,便不是他小小御史能够调查的。 赵四听完御史的话后, 脸色变得非常不好,李菻善站在赵四的身后,整个人放出的气息宛如杀神一般,让御史不自觉的发抖。赵四沉默了许久,便要见见凉州所有被关起来的官员,还有需要尽快的回京,他担心京城内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天子接到从凉州送来的信之后,脸色就没好,不管信上写的是不是真的,天子立刻命人将几位朝中大臣的家给围了,只许进不许出。一时之前,京城官员又是人人自危,却不知被围的几户犯了什么事,不久还给被围的几位送过银子的一些人,心里更加的不安,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京城里透着让人不安的气息,身在京城之中,王修晋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只不过他一个生意人对朝堂的事关心有限,只要不换皇帝,一切都他来说都是浮云,每天忙着铺子里的事,还有在建设中的工坊,如今赵四的建筑队伍越发的壮大,最开始的一批人已经成了领队,不用每天干要苦力般的活,不过他们仍是会跟着一起干活,用他们的话来讲,跟着干活不至浪费一身的力气。 饭馆并未像百姓们预想的那样,过段时间便会和普通酒楼没区别,就如同开业之前说的那样,开不开门全凭王修晋的心情,开门的时候是真的真招待四桌,一人也算一桌,而去过饭馆吃过一顿的人,都惦念着再去吃上一顿,里面的吃食真的不错,且他们发现一件事,二楼有四个包间,有一个包间从来不对外开放,若是四桌客人同时进来,有一桌就会因来得晚,而需要等位。不是没人想要用那个包间,只是碍于王修晋的身份,还有京城的风声,而不得不低调。 王修晋对食客们的反应不在意,饭馆这边因为开门的随意性,也没招掌柜,王掌柜嘱咐粮铺的王掌柜帮忙捎带看着,而刘姐带着两活计,还真把饭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家私房小吃部在京里一定的圈子里火了,从营业的奇葩,到另类点菜,还有去过的人无不称道的味道,很少有撞车的菜,而让饭馆成了一些人面子工程的必去点,以能在王家私房小吃部吃饭的次数为炫耀的资本。 小吃部的饭菜非常的简单,非说胜于别处酒楼的,大概就是新奇。王修晋听到外界对饭馆的评价之后,乐了。王掌柜问要不要多加开一桌,在他看来二楼那么大的地方,一天只做四桌着实浪费。 王修晋摇头,“蟹米每天每人只限买三两,每天早晨铺了开门之前就有不少人排队,就为了买三两回去。京城可就不只有咱们一家有蟹米,杂货铺里也有,且不限量,王掌柜可知为什么依旧有人排队等着” 为什么?因为名声?显然不是,铺子刚开业不久,哪有什么美誉可言,又不是开了数年的店,还就不是冲着限量,又是一天只有那么多,卖完就得等明天的方式。 “大家都有一种心理,越是稀少的东西越贵重,同样的价钱,同样的米,在粮铺里,将其当成珍品一样的卖,大家心里就会有一种,粮铺里的米要比杂货铺的可珍贵,便是让他们把两者都拿回家煮着吃,他们也会觉得从粮铺里出的米更香,其实味道是相同的。”王掌柜并未再往下说,王掌柜也不头一天出来做掌柜,自当能看出一些商机。 王掌柜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道道,外面将饭馆捧得很高,就算东家时不时的关门一两天,也不会有人猜想饭馆是不是做不下去了,只会想是不是厨子又弄新的吃食。饭馆这般做生意也不会得罪同行,开门只做四桌,哪会成为竞争对手,便是被捧得高,也不会如何,开门做生意,途的是赚钱,他们东家开饭馆,估计会被同行在背后称傻。 饭馆赔钱吗?王修晋是做了赔钱的打算,实际上目前仍是赔钱的,但远比想像的少得多,刨去买铺和装修的本钱不计,饭馆是盈利的。不说王修晋意外,连帮着看账的王掌柜也意外,他还在想饭馆的伙计月俸是不是要由粮铺开,从账上看完全不用,长此稳定,收回本钱也就半年的事,难怪京城里左一家酒楼又一家客栈的开,吃食的生意着实赚钱。 王掌柜觉得跟的这位东家着实不凡,想法让旁人看了有些异想天开,可到他手里,就能点石成金,他可以肯定的说,不出三年,楼上的饭馆便会是京城人人打破头想进却进不来的地方,而非现在,早点来在外面占了位就能进之所。王掌柜猜错了,便是若干年后,饭馆仍是早点来排队便能进,且还只是当天排队的,想要提前排队预定,想都不要想。在更多年后,饭馆便成了京城几大怪之一。 眼前王修晋可想不到几年后的事,交待明天饭馆休息,然后便走了。明天是宋家纳彩礼,他需要在家,到时若要留饭,就需刘姐做些特色风味。 宋家由宋夫人带着媒婆和长子带队,后跟二十名仆人两两一台,彩礼数共十台,十台非小台,全都是大箱,只是看着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不轻,除此之外,宋夫人还带了几张房契和银票,并在见到王琇芸时从手上撸下玉镯,称是当年她进门时婆婆亲手为其带上的,现下传给长媳。 王琇芸和宋弘毅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虽说大梁民风还算开放,但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男女还是需要避讳一些。两人不敢正眼相视,媒婆在一旁就差没把两人夸成花,就差没说什么天下仅有举世无双的话。王修晋并不是第一次见未来的姐夫 ,对宋弘毅的人品还是非常满意,而且后宅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至于以后,王修晋相信长姐能治得了他。 王夫人十分满意这个女婿,从开始时的担忧,怕皇上给女儿指的不是良人,到后来从小儿那得知宋家的事,之后又替小儿出面,王夫人对宋弘毅是越看越欢喜。王夫人非常有诚意的邀请宋家母子用过午膳再走,开口时还有些担忧,待宋夫人非常痛快的人应下后,王夫人立刻让管家去吩咐厨房,让刘姐多准备些吃食。 媒婆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走了,出了门便有宋夫人带来的丫头送上跑腿钱。王琇芸在媒婆走了之后,便退出前厅,一边走一边用手摸脸,好烫,好羞。跑到后院,正巧王春氏带着儿子在后院玩,见到小姑子一脸红,不由得乐了,忙上前打趣,“可是满意?长得俊不俊啊!” “嫂子!”王琇芸被大嫂逗得脸更红了,使劲跺了下脚,然后转身便跑了。王春氏看着小姑子娇羞的身影乐了,“中午可别忘了,到我那一起用膳。”王春氏的话落,王琇芸跑的速度更快了。 “娘,小姑怎么走了”王智渊从滑梯下来,便见小姑跑没影了,他还想和小姑玩呢! “小姑有事要办,自然要快些走,若是走慢了,怕完不成。”王春氏想到小姑子的样子全想乐,给儿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午膳自是宾主皆喜,宋夫人走之前问王修晋能不能派个厨子过来,请王家的厨子指教一番,王修晋苦笑,“不知府上可有女厨子?家中掌勺乃女辈。”他怎么觉得若是不给指导,宋夫人会把刘姐抢走。 宋夫人豪气,立马称有,不日便送来。宋弘毅直想捂脸,娘只要一遇到吃食,便少了平时伪装出来的端庄。 送走宋家人,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让管家带着人把彩礼和礼单对一下,挑出不能陪嫁时带回去的,又和王修晋商量用什么补上。 待到晚饭时,王智渊一脸好奇的发问,“小姑的事办完了吗?”午膳时,王琇芸因羞得不好意思出门,便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王智渊问母亲小姑为何没来,王春氏便回了句小姑的事还没办完。这会儿王智渊见到小姑,便立刻问起。 “你小姑的事太大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办不完。”王夫人看着长孙的小脸,喜欢得不午了。 “啊!那不是不能陪我玩了?”王智渊一脸的失望,“小姑,你得快点办!”王智渊不知祖母的话里还有别外的意思,真当小姑有什么大事要做。只是他的样子,惹得大人全都乐得不行,王琇芸脸上又泛起红,羞得不行,可又因侄子童趣的话,忍不住想笑。 第127章 纳过彩礼, 成亲的日子便进了。做为在京城唯一的男丁,王修晋被母亲指挥得团团转, 说来成亲当日和娘家有关的事并不多,便是如此王修晋仍是忙得不行,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回忆一天忙的事, 然后会发现完全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东一下西一下的, 忙得是挺累,却是没有任何的实际成果,很是让人无解。 王家上下都为出嫁女而忙碌着,为紧张的京城气氛平添了些喜气, 比起王家,宋家更是忙得不行, 不说宴请八方, 却也请全了能请之人。宋将军因在边关不能回来,特意送了一封信,以表对未过门媳妇重视。 待王琇芸大婚之日,皇上免了早朝, 派出在京城的几个儿子前去参加, 且皇上除了给的嫁妆之外,又额外的赏了不少的东西, 可谓是开朝以来,出嫁最为风光的公主。王修晋背着长姐出门,从长姐院子到喜轿的一路, 从起初的为长姐高兴,到后来的不舍,之后姐姐稳坐在轿中,王修晋眼里泛着泪花,“若是在宋家过得不痛快,只管跟弟弟讲,弟弟去求皇上,允弟弟把长姐接回,养长姐一辈子。” 在和母亲告别时,王琇芸已经哭红了双眼,这会儿又听弟弟的话,心里的不舍越发的浓烈,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喜娘忙劝着新娘,又看了一眼王家的小少爷,怎么在出嫁时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王修晋可不管这些,他只管姐姐能不能得到幸福,直到见着长姐点头,才放下轿帘,看向迎亲的准姐夫。 “小舅子放心,在下定不负夫人。”宋弘毅并未上马,而是一直站在一旁听着姐弟两人话别。 “记住你说过的话,莫要让我听到一句是非,不然便是长姐能原谅你,我仍会将她接回。”王修晋一脸的严肃,一个一个字,说得极为认真。让宋弘毅惊讶,那气势可一点儿都不比武人差。 送走王琇芸,王修晋便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很想揍一顿抢走了长姐的宋弘毅。回想着最初先到长姐,到如今儿长姐出嫁,经历了太多太多,原本书香小姐,成为能够当家的小辣椒,姐姐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双手不沾春阳水,却偷偷的跑到河边为大家洗衣服,起早趟黑的绣东西为添补家用,王修晋心疼长姐的付出,如今长姐有了好的归宿,他是开心的,可仍是会担忧她生活的会不会好。 三日回门,王修晋见到一脸春风的长姐,担忧的心终于放下,由着嫂子问长姐在婆家的日子顺不顺心,他则坐在远些的地方竖着耳朵听,就怕漏了什么。听到一切都好,王修晋一边替姐姐开心,一边又心里发酸,他担忧了几天,何着白浪费感情了。 喜事过后,王夫人便准备带着儿媳妇和长孙回梧县,眼看着也快要过年了,一家总不能分在两地过,王夫人开始准备回村的东西,至于大宅,以后小儿子怕是常在京城呆着,有他在,有管家在,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王修晋一边交待铺子里的事,一边忧心李菻善,不知回乡前能不能再见到李菻善。 此时的李菻善并不顺利,在押凉州前知府和数名牵扯进来的官员进京的途中,被一伙蒙面的人杀个错手不及,好在都是军汉出身,反应的快,立刻将冒出来的人抓获,只是仍有几人趁机跑了,被押在牢车里的几人吓得直抖,他们分明看到有几人是直冲着他们而来,想要杀了他们。 四皇子因被袭而气得不行,立刻审问了被抓的几人,才发现几人的舌头都被割下。四皇子砸了随身带的茶杯,想要将这帮人直接杀了,被李菻善拦下,这些人还是有用的。接下来进京的一路,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偷袭的人一茬接一茬,等到进京城,队伍已经壮大到是出京时的两倍有余。 进京之后,四皇子立刻将人送京刑部,由族兄带人看管,而他则带着李菻善进宫,向父亲禀明回京一路上的遭遇。 李菻善从宫时回来,才知王修晋已经随母亲返回梧县了,而错过而失落。待祖父送上王修晋留给他的信,李菻善连忙拆开看,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恨不把字抠在心里。王修晋在信上讲,明年开春之后就回返京,王修晋讲让他多去王家粮铺转转,帮忙看着,别让人以为东家不在,便要上去踩上一踩。李菻善看到这,眼里带着笑意,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打王家粮铺的主意。除了这些,信中还有嘱咐让李菻善注意身体的话,看得李菻善心里暖暖的。 李菻善心情好,身上便没了上过战场的煞气,反倒添了些许柔和,让在场的人都好奇,王修晋留的信里都写了什么。把信拆好放到胸口,一抬头便对上数双好奇的眼睛,李菻善本能的护在胸口,怕信被人抢了去。 “咳,去凉州事情可有了结果?”李老将军轻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到凉州之事上,虽然他也很好奇信中的内容。 “回祖父,有些已经查清。”李菻善已知京城不少官员被围在家中,“父亲,那些被围的几位大臣中,可有见人往出送信?”若不是这些大臣送信,那么偷袭他们的人,是另外一股势利,想要借到杀人,还是说凉州知府隐瞒了谁?或许是他也不知,还有他人? “只许进不许出,四处被围得连虫子有爬不进去,谈何送信。”此次派去围的军汉出自李宋两家,和御前侍卫。“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京的途中,被偷袭数次,偷袭者舌头被拔,虽能发声,却不能发出准确的音。”李修晋把遇袭的事向长辈们说了一遍,“那些人应该是冲着知府几人,想要灭口。” “好大的胆子。”李老将军脸色相当的不好。这是把安全的送进京,没出差,若当真在半路被偷袭成功,回京之后,可就不是丢了几个犯人的事。“好一个一箭双雕。” “父亲的意思时,对方为杀人,也为将咱家推到风口?”李俊弛反应的最快,把猜测说出了口。其他几人闻言全都看向老爷子,见老爷子点了点头,几人都倒吸了口气,然后又纷纷看向李菻善,“那凉州知府都交待了什么?” “京城给他写信人的名字,要粮的数额,给他的价钱,至于粮的去各,他说不知情。但是他却猜测粮是运出关。”李菻善把没有瞒着家人,“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截了修晋的粮之后,过来接受粮的人中有两人说话不像是大梁的官话,他便没把粮全给出去,留了半车放在粮仓里。” “倒是有些小聪明。”李老将军点了点头,“菻善一路上辛苦了,回去洗洗,早些休息,明日早晨随祖父进宫。”李老将军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刘大人的事还有余微时,冒着大不韪而为之。 返回梧县的王修晋到了家才知李菻善回京时遇到的事,在心中十分的惊讶,他没把截粮的事想得那么复杂,他以为就是当地知府贪银,至于京城围大臣,明显的是围而未罚,未必是因为截粮一事。现在看过信,王修晋觉得,活了两辈子的他,脑洞还是太小,还是太天真单纯。 关上书房门,王修晋把信里的事和父亲聊了一下,王涣之脸色不好,拿起笔便在纸上写写画画,他觉得能派出一批接着一批的杀手,首先需要有钱,其次官位不低,甚至是皇上亲近之人,也有可能是军汉之中了出现了叛徒,若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行走的方向。 王修晋的猜测和父亲差不多。 “养杀手的人,或者是此次偷袭指挥的人,头脑不简单,若是他们的行动成功,那就是一箭双雕。”王涣之眯起眼睛,把成功之后会发生的事向小儿子讲了讲。 王修晋倒吸了口气,然后拱手行礼,“听父亲一袭话,圣读十年书,儿子仍需努力。” “让你去学堂读书,跑得比兔子都快,现在才知努力也不晚,从明日起到年前,便每天都去学堂读半日书。”王涣之一直觉得小儿子比大儿子聪明,也希望小儿子能去科举,可,自从把当家管家之事丢了出去后,便发现他说话一点儿用都没有。 “是。”王修晋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便不停的反思,可能是这几天做事太顺利了,以至于,现在做事有些顾头不顾尾,父亲讲的一箭双雕,他应该能想到才对,然而却被他忽略了,他现在似乎有些发飘,这样非常的不好,必须让自己沉淀下来,不然,以后会如何,他自己都无法想像会是什么样。 王涣之有些意外小儿子痛快的应下,待小儿子出去之后,便立刻为其挑选几本适合的书。 第128章 自打应下父亲每日用半天的时候去学堂, 王修晋一日未落的做了乖学生,读着父亲专门为他挑选的书, 当沉下心来专心读书,没了浮躁, 王修晋发现其实古文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让他越发的有兴趣, 不过再有兴趣, 也不会听父亲劝说下场考什么童生,他觉得古代的科举考试太折磨人。 除去每天去学堂,王修晋把余下的时间全都放在了粮铺的整合上,而且还要规划出新一年的种植蟹田稻, 王村的村长最近找了王修晋几次,附近的村子全都富了起来, 以前没地的, 这几年也都纷纷置地,家中的房子推倒重盖,一个个那日子过得,红火。因为是自己出钱买的蟹苗, 养的时候更加精心, 当然吴掌柜去收蟹的时候,也都是挑全乎的, 缺脚想要充数,别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赚得满盆银。反观王村, 依旧是穷的穷,富的富,村长怎么可能会不急,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那些人的惩罚也可以了,如今大家也不指望王修晋提供蟹苗,他们也和大家一样出钱买,只求着能够种上蟹田米。 村长几次寻王修晋,不是没见到人,便是正忙着,心里合计是不是自己和王修晋不亲,便想着请老父亲出面,王修晋怎么着也能给老父亲几分薄面。 老村长觉得儿子还是太嫩,学堂是谈事的地方吗?那是娃娃们识字的地,怎么能去谈与圣贤书无关的事,王老六没把人赶出来,已经是给他们家面子了。让儿子赶着牛车进了城,老村长直奔粮铺,谈粮的事,便应该在这里才是。王修晋当着人面称湘城内的王家粮铺的事均有于掌柜负债,就应该先与于掌柜谈,若不行,再与王修晋谈。 于掌柜见到老村长,忙拱手行礼,老村长也不拐弯抹布,直接表面来意……想让村里人都种蟹田稻。于掌柜苦笑,“老村长,您这不是难为在下。” “村里人拿钱买蟹苗,不再白要,你跟着修晋说说。”老村长也不端架子,“说来都是村民们自己闹的,放着好好的福不享。”说完又叹了口气,他做村长的时候,也气村里那些人的做为,可眼下对比别的村,村民们过的日子,又心疼起本村仍旧过得不好的人。 “老村长,这事儿便是我与东家说了,东家也不会同意。前儿东家把刚决定把宅子里几个种田好的送到边关去,听着那边是黑土地,地肥着呢!东家的意思是湘城这边粮自给就行,以后北边所需的粮均由边关那边出。”于掌柜摊手,“老村长,不是在于某说话不中听,有些人帮一把,不求感恩带德,也求个好话吧!就村里那些人,当真诺了此事,他们会感激您这么大的年岁还为他们奔波?” 老村长和村长听完苦笑,父子俩清楚于掌柜说得是实情,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去边关那边种地能行?” “怎能不行,那边可是四皇子守着,凭着东家家中与皇室的关系,您老觉得会有不成的事?”于掌柜可是清楚四皇子便是到经常往来梧县的那位赵四公子,只是此事当不得外人讲,便是家中的婆娘,他都不敢露半句。 第44节 老村长倒吸了口气,然后苦笑得摇头,此事再与于掌柜谈下去,也没啥用,只能等王修晋了。“托于掌柜给修晋捎个话,把事讲上一讲,能与不能老头子也都尽心了。” “行。”于掌柜忙应下。 送走老村长父子没多久,王修晋便晃进了粮铺,今儿进城先去了一趟油坊,让账房给要回老家的工人多准备些年货,不回家过年的,便多开两个月的月俸,做为奖金。这些年油坊可没少赚,早就把投进去的本钱赚回。工坊里的工人有人在城里置了宅子,搬出去没两天又都搬了回来,他们觉得油坊的宿舍才是他们的家。王修晋也不在意搬出搬进的事,当初建宿舍就是给他们住的,他们想住在哪便住哪。 王修晋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听于掌柜把王村老村长带着村长过来的事转述了一遍,王修晋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老村长是个明白事理的,这么多年,年年都去村长家拜年也不见老村长提过此事,现下提大约是觉得对那些人惩罚应该够了。于掌柜,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你说这事能应吗?若是应了,那帮人再故态复萌,我又不在这里,大哥为官总得为名声着想,而家父……还是别提,我都拿不准他的性子。家中倒是还有一男子汉,可那娃太小,完全顶不了事。” 有些事,王修晋不得不多想,他们家现在就只有大哥为官,真若是传出什么欺霸乡邻的丑闻,王家上下大小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他倒是不在意,可是大哥还要升迁,长姐还要在婆家做脸,且,也间接丢了皇室的脸面,再由哪个只会动笔杆子的小人,不问前言,只闻后果,送个谏言的折子。王家就甭想好过了。不能怪王修晋想太多,而是这个社会,名声能逼死一家,一族,甚至一个村的人。 于掌柜无言,他和王村的人接触过,不能说都让人厌烦,却也有一些人让人不想与其打交道。说起来每个村都有这样的人,只是因东家出自王村,便把王村的事无限放大了,而王村里的一些人,也着实是给个笑容就能蹬鼻子上脸。遇到这样的,别说脾气不错的东家不愿意理,就是旁观看着的,都跟着生气。 王修晋没让于掌柜从中转话,他从城里回村时,先到了村长家,这些日子村长寻他,他也有了猜测,但因为着实是忙,且对村长去学堂寻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烦。村长见王修晋进院,立刻笑脸相迎,忙让婆娘把父亲请出来,他和王修晋扯着家常。没一会儿老村长便出来,王修晋立刻起身过去搀扶。 老村长的身子硬实,并不需要人扶,王修晋这一动作却让老村长心里感动,这表示王修晋对他的敬重,要开口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王修晋却没装傻,在老爷子坐下后,便直抒开意,让村里所有人跟着种蟹田的事,他不同意,也不能同意。 老村长显然已经想到了王修晋的答案,只是听到干脆的回复仍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一旁的村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父亲拦住了,此事没有再提,老村长问了问王修晋什么时候准备参加科举,王修晋摇的表示目前没这个打算,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待人走之后,村长才开口问父亲,为什么不让他开口。“老多大岁数了,还不如你儿子看得长远。让你开口,你要讲什么,讲他们肯定不会犯以前的错误?旁的不说,就是你那弟弟,你能保证得了吗?还是别给老六一家添麻烦了,他们如今落得如此,也是他们自找的。” 村长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父亲的话,摇头叹了口气,算了,自家的日子过得不错,没必要让添丁厌了他们家。至于村民会怎么想,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有修柏做县令,村长就不会换成别人。 王修晋回家之后,便把此事和父亲讲了。也不知父亲对王村哪来的那么大的反感情绪,立刻称拒绝的对。王修晋有时觉得奇怪,父亲以前经历了些什么,听着母亲提起,父亲在做宰相的时候,就提过分宗的事,那会儿他觉得父亲身为朝内重臣,提出分宗,在京城建个祠堂供奉也没啥可奇怪的,现在却不同了,他总觉得父亲对王村,或者是村里的一些人,不太友善。这事不能和家里的人讲,便在给李菻善写信的时候,无意识的流露出来。 李菻善收到王修晋的信,看完之后,立刻给王修晋回信,信中对王修晋拒绝表示赞同,虽并不是十分了解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王家的身份地位不同,行事当是小心并无错。接着又写了家里的事,对京城近来的血雨腥风只字未提。事情最初是由截粮引起,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会相信皇子会是通敌的黑手,还牵扯到了皇上的后宫,之后的事,他便不清楚,没有跟着继续调查,皇上后院的事,借他几个胆也不敢打听。 李菻善替王修晋委屈,半车的粮食,可以卖多久呢!赚多少钱,白白成了他人之物。尤其是王修晋一直都没有问过,粮能不能追回来,李菻善更觉得心中不舒服。 王修晋正在跟着侄子四处贴窗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王夫人立刻命丫头去煮姜汤,可别受了寒。王修晋揉了揉鼻子,离小侄子远一些,一想二骂三叨咕,他连打了五个算啥?受寒?他也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啊! 第129章 新的一年在飘扬的小雪花中来临, 雪下得不大,放在北方便是瑞雪照丰年, 放在南方倒也可以借用此寓意。雪下得不大,落地便化, 想要在南方推雪人, 打雪仗, 没啥可行性。王修晋站在走廓下, 看着飘雪,伸出手,接不妻雪花,略有些失望。家里在面前接到长姐的信, 因今年不能回家省亲而感到失落,信里又写, 她有去过粮铺和饭馆, 在粮铺经常见到李菻善的身影,饭馆做几天便会休息两日,里里外外进行一次清扫,刘姐安排的很好。 王修晋觉得刘姐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气质, 行事有度, 举止得体,比起初进京时要强上不少, 当然,若是比最初进王家门时,那是翻天地覆的变化, 王修晋为刘姐变化感到欣慰,也让他放心在梧县多留几日。 王修晋是不让村里的一些人种蟹田稻,但却没说不让他们种两季稻,随着两季稻越来越面熟,在南方的推广也就越大,也不再限制哪里地方可以种,哪个地方不允许种。 在过年走亲拜年时,王修晋向村长提了一提,村长立刻拍头,他怎么没想到这个,种两季稻也比只抠着一季收那么点粮,还卖不上多少价强。只不过,村长是好心,村民里的一些人却不领情,如今普通稻子多得是,收稻子给的钱也不多,便是种得再多,也比不上种一季的蟹田稻来得多。甚至有人叫号村长,既然他提议种两季稻,是不是村长家放弃了蟹田稻,也跟着种两季稻。村长听着心里的火就没熄过,之前于掌柜说得话还真是应验了,这些人哪会承情,他真真是多管闲事,也不怪王修晋会拒绝。 王修晋听仆人传回来的话,嘴角勾起笑,却未说什么,既然有人愿意一条路走到黑,他也没必要拦着不是。 在地播种之后,王修晋让管家再买些人回来,他准备包山包水。在忙着长姐婚事的时候,王修晋就有包山的想法,起因也简单,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山货,而是单纯的想在山上植些果树,补充维c,他手指起皮起得有些重,想到上辈子也有过类似的事,有位医生朋友便让他多吃些水果和蔬菜。 上辈子,王修晋生活条件是不错,但想吃到纯天然的,无药物,无催熟,无转基因的东西有点难,有很多打着纯天然的水果蔬菜,都是忽悠人的。有一段时间还流传吃有虫子的水果蔬菜,那些是无农药的,然后就有人站出来说,人都对农药有了抗药性,何况是虫子。总之想吃纯天然的,除非是自己种,要不然便就买回来后,睚欺欺人的往下吃。后来末世了,钱都不是钱了,吃饱都是问题,谁还在意是不是天然。这辈子,王修晋有条件,又真的能弄出纯天然的东西,自然不能亏待自己,弄些好的水果,供自家人吃。 王修晋想要包山,自然要向长兄咨询一番,问明白都需要什么后,便去寻村长,让村长出面。村长听着王修晋要包山,心里有些担忧,“你把山包了,若有人上山出了事,跑去讹你可怎么办?” 王修晋笑,“大伯,这山包下,山上的一切便都是小侄的,小侄自然就会命人将山围上,想要进山也得问问小侄同不同意。若真有人私自上去,想要讹小侄之前需要考虑一下,他们家够不够赔偿小侄损失的。” 村长一想也是,只是,“村中有靠打措为生的人,若是你将山包去,不是断了人家的财路?” “村中猎户有几家,小侄围山之后,便缺护山守山之人。”王修晋自然不会做断了人家财路的事,“如果对方不想做,小侄也可以银,或以地补偿,断不会绝人路。” “侄子仁义。”村长在心里感叹,若是村民都知恩些,哪里会落得如此镜地。添丁好说话的很,若不是被得罪狠了……村长在心中摇头,无声的叹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村长帮着跑包山的事,没两天丈量山地的衙役就来了,说是包山地,其实和买没什么区别,衙役对待村长和王修晋十分客气,量好了地后,便把价报上,让王修晋去衙门交钱办手续就行。送走衙役,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王修晋包山的事,村中的猎户并没有去找人,自打最开始种蟹田稻,一些猎户也跟着种上,家中也有了些小钱,也置了几亩地,他们也不再靠着上山打猎为生,而他们也没未受到牵连,如今依旧种着蟹田稻,上山打猎反成了乐趣。 山包下了,村长便开始忙着安排猎户的事,这会儿才发现,以前的猎户早就成了村中富户,家中田产颇丰,还跟着种着蟹田。村长觉得自己的太不做为了。把情况弄清之后,村长寻王修晋,他得问问,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王修晋也挺意外,反过来想想也没啥意外。“大伯,条件依旧,也跟他们说,我不会因为赔偿的事不让他们种蟹稻。” “成,我这就去说。”村长应下之后,晚上便都问了清楚,一些人什么都不要,就想时不时的能去山上转转,有些人则应下守山护山的活计,至于要钱要地,没有一人开口。猎户们都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这些年他们也都清楚王修晋对村民是什么样的性子。当年娃子小,可那气势一点儿都不弱于山中大猫和熊瞎子,现在娃子长大了些,看着湿润了不少,但性子绝对不会变太多,只不过是善于隐藏而已,而不是随着年龄的长大变得心软。王修晋的底限是什么,便是亲人,得罪他都比得罪他的亲人强。也因为此,猎户们对王修晋多了几分的敬佩。拒绝要钱要地,也不是因为怕得罪人,而是钱也好,地也好,他们已经够用了。 当初上山打猎便是为了把日子过下去,如今的日子好得太多,他们知足,想要护山守山的,是老猎户,他们年轻的时候便长呆在山中,对山中情况十分了解,现在他们也有力气种地,但家里的孩子们不少,也都能撑起家,他们便想再回到山中。而那些想要时不时去同上转转的,是因为家里孩子还小,他们有着养家的责任。 时不时到山上转转就免了吧!对老汉想要守山护山的事,王修晋有点迟疑,主要是这些人年纪大了,年轻进常在山中打猎肯定是落下不少毛病,再在山守着,对身体也不好,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总不能反悔,思来想去,便有了主意。本就要围墙,顺带留个门,在门那建处房子,让老汉住在里面,两人轮换看守,至于真正的守山之人,便还是让壮年去做。 去衙门交了钱,有了山,又买了不少人,又去吴掌柜订了果树的树苗,王修晋便把余下的事交给了管家和大嫂,他则起程进京。进京的日子拖了又拖,已经不能再拖了,京中王掌柜的信是一封接着一封的催,若再不进京,估计王掌柜便要亲自往梧县跑一趟了。 王掌柜催人不是因为生意不好,而是因为生意太好,且不知什么原因,原本零散的收粮的行走商贩,要入粮铺,此事王掌柜觉得可行,可他做不得主,倒不是东家没放权,而是这些商贩非得和东家谈,拒绝和他相商。 王修晋进京之前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长姐怀孕了,王夫人轻了口气,念着感激上苍的话,她不催儿媳,不代表宋家不催,王夫人打从京里回来就一直惦记着此事,又不敢在来往的信里提。王修晋也为长姐怀上孩子感到高兴,在古代,决定女人命运的,不是多有才华,多有手腕,多有能力,而是肚子争不争气,听起来十分的可悲。 进了京,王修晋并没有立刻去见商贩,而是去了一趟宋家看望长姐,见到长姐一脸幸福的样子,肚子还没显怀,却已经挺着走路,王修晋有点想笑,拐弯抹角的问清姐夫有没有趁机纳妾,王琇芸眯起眼睛,“借他两胆。放心,你姐不是傻子,娘当年能稳坐宰相府,不只是因为没有婆婆压着,若没有些手段,怎能治得了父亲。” 王修晋觉得长姐,似乎比在家中时泼辣了几分。 见过长姐,知其过得好,王修晋又去了一趟李家,拜访李老将军,只是李老将军去了边关,让王修晋心中有些不安,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需要让李老将军亲赴边关? “修晋。”李菻善听说王修晋来了,立刻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见到王修晋一脸的忧色,还以为王修晋遇到了什么事,忙大步上前,“可是遇了什么事?” 王修晋忙摇头,“老将军……”他未敢往下讲,然后又觉得不对,若是重大的事,仆人应该不会随便泄漏老将军的行踪吧! 第130章 将王修晋迎到自己的小院, 李菻善打量着许久未见的人,似乎瘦了, 也高了一些。王修晋被李菻善打量的眼神看得别扭,不过也没有动, 同时也在打量着李菻善, 李菻善比上次见又高了同时也壮了, 李家人的个头都不矮, 他记得那年李将军和父亲站在一起,比父亲高出一头多。李菻善现在比他高出一头,以后两人都还会长,等到成人, 也不知两人身高上会差多少,想在身高上超过对方, 可能性似乎有些小, 到时娶个比自己高的人进门,感觉压力有点儿大啊!除去身高,就体型而言,也差得太多, 是不是得从现在开始努力锻炼身体了? 王修晋想着要锻炼身体, 李菻善则在考虑要给王修晋好好补补,还没李霖芾有肉。两人各怦着小心思, 沉默着。 “哥,开门。”被哥哥要嫌弃胖的李家大小姐拍着门,她刚刚见到修晋哥了。要说李家大小姐和王修晋有多深的感情, 其实也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就没见过几会修晋哥,就是去年常听大哥念,这个是修晋哥送的,那个是修晋哥派人来弄的,还有小时候修晋哥还抱过她等等之类的话,慢慢的便记住了虽然不常见面,却待她非常好的哥哥。李家大小姐记得去年去过这位哥哥家,家里还有一个小不点,又瘦又小,好似一阵风就能吹飞似的。 被打破了的沉默,李菻善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骗不了人,透着满满的纠结。王修晋推了下李菻善,示意他去开门。李菻善无奈只能去开门,他还没跟王修晋说话,妹妹来的真不是时候。 门打开了,李家大小姐反而犹豫要不要进去,小爹教过女孩子不能随意进男孩子的房间,便是哥哥的房间也不可以。站在门外,李霖芾不知当是进还是退,有些后悔刚刚拍门的冲动。 李菻善见妹妹的样子,便知妹妹在纠结进不进来,别看妹妹年纪不大,却被小爹教得及好。略有些无奈,李菻善让王修晋到院子里坐坐。李霖芾非常乖巧的给王修晋行了见面的礼,然后便东看看西看看,“修晋哥没带侄子来吗?” “侄子在家里启蒙,并未同我进京。”王修晋笑着摇头,想起出来的时候王智渊抱着他大腿不让走干嚎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 李霖芾有点失望,家中没有能和她一起玩的小孩,小爹倒是经常请一些小孩子来家里,可那些小孩子都是女娃,她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李霖芾抬眼望了望王修晋,又捏了捏手指,她想问修晋哥要此东西,又不好意思开口,扯了扯身边大哥的衣襟。李菻善看向妹妹,不解妹妹是何意。 王修晋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动,这是有什么事?李霖芾见大哥不解,又不说话有点儿急,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告了不便离开了。王修晋奇怪李霖芾急忙忙的来,又匆匆的走,可是他做了什么不得体的动作? “小爹教得好,女儿家的事,一点儿都没落下,不过,妹妹似男,除去女儿家会的,武枪弄棍都不落,动得多了,就能吃了些。”李菻善讲起妹妹,虽说脸上没啥表情,但是仍透着一股柔和。“她一直听说饭馆如何了得,便想去尝尝,只是饭馆每天只有四桌,她便是早早去,便也没排上过。”去年饭馆的刘姐到府内,为了皇上做过一桌子菜,妹妹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上桌,等她寻到厨房去的时候,菜已经没了,后来听着人把饭馆的手艺传得不得了,她后悔了无数次,却没有开口提过,大概是觉得女孩子只想着吃是不对的。 “当是何事。”王修晋笑着应下,“明儿让刘姐他们休一天,便让刘姐给她开个小灶便是。”诺下请李霖芾吃饭的事,王修晋又好奇李老将军亲去边关所谓何事,也知自己身份不当问,只能压下心中好奇。只能从李家人的行为中猜测李老将军此次并不是为打伏。 在李家一直呆到晚饭后,王修晋在返回宅子,管家早已命人备好了洗澡水,王修晋泡得舒服,再点儿没在大桶里睡着了,若不是有仆人在门口守着,搞不好他就溺水了。 到达京城的第二天,王修晋去了一趟铺子,并没有提及商贩的事,只是转了一圈,又离开了。等商贩得了信赶过来,王掌柜无奈的摊手,东家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久留。王掌柜觉得奇怪,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东家过来了?莫不是铺子里有人?不对,铺子里的伙计可没从他视线里溜出过,那么便是有人在铺子附近守着了。 王修晋是想有自己的收购商贩,之前在湘城原本的收粮商贩都转投到他粮铺名下,却没有任何的分成,每个月领着月俸一点儿都不比他们收粮赚的少。到了京城,王修晋也不准备同意,那些商贩提出的请求。在湘城,是他上门去谈,便能说服对方,如今是商贩们主动寻他,主动更是握在手中,若不压到满意的限度怎对得起自己。 去铺子里转一圈,确定伙计们都不存异心,王修晋更是放心,想来也没有铺子能开出比他更好的条件。在京城要忙的事,可不只是粮铺。故意把商贩落在一旁,少有去铺子的时候,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李家和油坊。商贩们心里也急,几次赶过去都扑空,也就明白了,对方要么是不想收他们,要么就是不同意他们提出条件。 几个商贩坐到一起商量要如何。京城不只有一家粮铺,只是因为王家的异军突起,让其他几家铺子的生意相对来说有些不够看,其实和他们往年也没少太多,只是人总归会眼热别人的生意比他强。又因王家的背景不浅,他们也不敢明着干什么,便想出损招阴人。将京城的商贩纳入自己名下,想间接的挤黄王家。王家有背景,但在京城做营生的,几家没有后台,他们得罪不起王家,收拾些收粮走商贩还是容易的。 王修晋不清楚商贩为何突然想归到粮铺名下,却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在刚进京的第二天请米掌柜帮忙打听,没几天就有了准信。王修晋听完米掌柜的转述后,觉得那几家想要阴人的粮铺东家脑子绝对不好使,也不想想看,他家主打的米是什么,便是收不到粮,靠着主打的蟹米,也不会关门。王修晋觉得和这些人搞竞争,对不起自己的智商。知道了原因,王修晋准备见见商贩。 和商贩商谈的过程比在湘城那边容易的多,除去给的待遇不差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王修晋还让他们有得赚,而其他几家铺子可就是想让他们赔着钱做。王修晋给商贩们待遇要比湘城略高一些,毕竟消费水平不一样,若按湘城的标准给钱,估计这些人也会做,但心里总会有个疙瘩,以后有人开些高一点的价就会跳槽。 京城的几家粮铺万万没想到,本想阴王家粮铺的损招反而抗了自己,派出与商贩们关系还算不错的伙计去打听,问出来的结果让粮铺的东家们大呼王家粮铺有东家是不是脑子有病,开出这么高的价,赚得回来钱吗?且看他能撑多久。 解决了商贩的事,王修晋便轻松了不少,和王掌柜把商贩的待遇说明,弄得王掌柜都想扔下掌柜的伙计去做行商贩。王修晋觉得好笑,行商贩的待遇再好,人家赚的是辛苦钱。且,也没亏了王掌柜的月俸,他名下的粮铺,拿钱最多的便是于掌柜和王掌柜两人,于掌柜是因管着整个湘城,而王掌柜只是占了地理上的便宜。 王掌柜也是随便说句玩笑话,真若是让他去做行商贩,估计不用几天就得告饶。还是老实的在铺子里做掌柜好,不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挺好。 忙完了粮铺便接着就是油坊,油坊的工程已经完工,一大批的伤残士兵涌进了京城,好在京城的将士早就得了信,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不过仍是有言官上了个折子,然后被皇上扔边关去了。 在油坊开工之前,皇上亲自来了一趟,看着曾经奋勇杀敌的兵,身上没了杀气,多了一些风霜,皇上心情不是很好。王修晋留意到皇上的眼神,偷偷的在心里翻白眼,这是没见到当初梧县的场面,那时候过去的士兵才叫让人心痛,现在已经变了很多,至少看不见看着像是不久于人世的。 “朕做得还不够啊!”皇上轻声的说着,身上带着各种不同残缺的士兵,脸上露出的笑容让天子觉得愧疚,这还是他发了政令下去后,他们看起来仍是过得并不好,那么在政令下达之前,他无法想像这些人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想起曾看过李家送上去的名册,天子转向王修晋,“还要多办几个这样的油坊。” 第131章 伤兵的安置在什么时代都是问题, 在古代军人的待遇十分的低,应该说在古代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之外, 所有人的身份都不高。在大梁还算好些,放在王修晋所知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里, 似乎就没有关于安置伤兵的介绍, 也许有, 但不是历史系出身, 他不清楚,在现代文明的社会,经历了几次战争的士兵,有人埋骨异国, 亲人想要寻回尸骨难上加难,有人带伤退役, 身戴无数军功章, 却要靠拾荒度日。那些为国为民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生命,付出了所有的汉子,得到的永远和付出划不上等号。 经历了末世的王修晋, 时常后悔上辈子在他有能力的时候没能帮到更多的退役的士兵, 这辈子的油坊也算是弥补了遗憾。得了皇上的话,王修晋也没多多少干劲, 他又不是毛头小子,得了一声夸奖就立刻激动得不得了。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让王修晋比较激动的, 油坊终于挂上了皇家的牌子。之前大家都知油坊的品牌是皇上赐名,但没有人知道油是皇上投了钱的,现在正式则不一样了,油坊的名头前多了皇室的标志……一条大金龙。 别觉得这条大金龙很俗,要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冠上这条金龙,便意味着以后没有人敢随便打油坊的主意,更不会借用油坊的名头,也就是说没人敢造假。 有了这条龙,让京城里一些本想伸手占些便宜的人,全都缩回了爪子,心里嘀咕王修晋是不是傻,把那么赚钱的油坊居然就给了出去。若是王修晋知道一些人心里的想法,只能回上两字……呵呵。 京城油坊出的第一桶油,依旧是送进了皇宫,第二桶被保管在油坊之中,并标上生产的年月。就在油坊出第一桶油的那天,宫里的一位妃子被打入冷宫,而她的儿子被贬为平民,扔到皇陵护陵。王修晋听着咂了咂嘴,也不知这位皇子和妃子犯了多大的错,居然被皇上命人在皇宫城墙上宣读,这位以后别说是大位,能不能回京都是个问题。王修晋不想猜测深宫之事,就是感叹一下,顺便回忆一下上辈子关于宫斗的传闻,也不知是儿子坑了娘,还是娘坑了儿子。 王修晋以为皇上贬了一个儿子,没想到接着而来的便是朝堂上的大血洗,单是一次大朝会,就有四位朝中重臣被问斩,不是摘乌纱调查,而是直接问斩,之后抄家,牵连九族,而张贴在皇榜上的罪名都是一个理由……贪。 看着皇榜的百姓议论纷纷,待散去后,便无人再提。王修晋打皇榜路过,看完皇榜后没说什么,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一主,弄个不好就有上下几代的性命。 朝中重臣被斩并非是终点而是事情的起点,紧随而来的便是若干中小官员被问斩,理由依旧,王修晋没再关心朝中的动荡,他又不是朝中大臣。百姓对贪官恨得入骨,便是议论也都说着该杀之类的话。 整整一个月,京城如同被血洗了一般,据说那些个被定为贪的官员,确实是贪的不少,每家搬出来单钱财便有十几箱,还不虎其他。围观的百姓看着那一箱箱的银子,更恨不得吃了那些个贪官。 动荡了一个月后,又一张皇榜被张贴出来,上面写着一条让所有百姓都开心的事,免税一年,理由是从贪官抄家回来的钱财足够充盈国库。这张皇榜一张贴,百姓更恨不得吃了那些个贪官。没多久各地又得了一张旨意,加开恩科。 朝堂内有了不少的变化,很多翰林的位置有了变化,而与皇室沾着亲带着故的春大人却依旧是翰林。为此,春夫人没少在家里说这说那。春大人懒得听夫人那些没用的话,直接躲进小妾的院子里。不久之后便传出那位小妾有了身子,把春夫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春家的事,王修晋多少有些耳闻,却不打算上门讨不痛快,再说他忙着呢,哪有时间看热闹。油坊正式运转之后,再加上有皇室的金龙在,销售不成问题,不用销售的伙计们上门去推销,便主动跑过来下单子,销售的伙计们被弄得没脾气,尤其是最开始一批跑销售的伙计,如今已经成了京城市场的负责人。想到当时他们每个店铺子进的艰辛,再看看眼下,对招进来的新员工只能感叹他们是幸运的。还特意跑到王修晋那里念了好久此事,王修晋被念得烦了,直接把人扔了出去,再念便开辟新市场去。 王修晋忙得风风火火,京城几家粮铺却是一片愁云压顶,有些后台因贪被斩了,有些是因为处寻到货源,不得不面对无华可卖的尴尬场面,想想之前他们还合伙想要把王家粮铺挤黄铺,现在报应到他们身上了。有些人硬着头皮,寻到王家粮铺,放低了身份,就为了能有些粮可卖,看到王家粮铺里的人流,过来寻货的人心里那叫一个苦。 正巧今儿李菻善过来陪王修晋,见有人进来,东看西看一点儿都不像是要买东西的人,便起了警惕心,让掌柜的注意些,然后便转头看向王修晋,“要不要给你派两个人过来帮你看铺,你身边也得跟着个能武的。”他是知道王修晋管着的油坊有不少人眼红,再加上京城王家粮铺异军突起,必会招人惦记。 “先谢了。”王修晋没有拒绝,上辈子他身边还有个保镖跟着呢,就怕出什么事,这辈子人都能买卖,何况人命。王修晋清楚做什么就会或多或少的得罪些人,之前行商贩的事,怕是把京城粮铺的东家都得罪遍了,真若是一个恼怒,把他咔嚓了,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幸再活一次。 李菻善开口的时候是忐忑的,没想到王修晋直接应下,心情十分不错,连脸上的五官都舒展开了。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的五官觉得挺有意思的,说这人没表情不假,可若细心依旧能从他的脸上,眼神中感受他的心情好坏。 两人正说着话,李菻善分神留意那男人的一举一动,见王掌柜上前和那人说话,没一会儿王掌柜便把人往他们这边引,李菻善给人的感觉更严肃了。 王掌柜并没有让有直接过来,而是他先过来,简单的说了一下那人的情况,王修晋听到那人的身份后便乐了,然后给李菻善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李菻善看向那人的眼神闪过杀意。那人见了李菻善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就怕动一下便没了命。 王修晋让王掌柜把人请过来,李菻善不解,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见的,若在军中,直接扔出去赏百以内的军棍。不过李菻善没有开口,他清楚生意场和军营不同。 王修晋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不过从他这里购粮,自然不可能以石论称,他们往外卖都论斤称,中间的差额有多大,便是数学不好的人都知利益之大。过来相求的那人,哪时还在意以什么论称,能进到货已是万幸,再没货他就要关门了,哪里还会想赚多赚少。 待人走之后,李菻善不苟同的看着王修晋,他觉得王修晋在给自己寻敌人。王修晋乐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全永恒的利益。”王修晋不再多言,商场上的事,李菻善擅长,也就没有必要让他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 王修晋的话让李菻善想到那些个通敌之人,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为了利益,那些人嘴上对蛮子义愤填膺的文人,私底下还不是数着钱,把自己的良心都给卖了。 两人一直呆到粮铺呆到关门才离开,走在繁华街头,王修晋回头看了一眼才开始营业的一条街,再看向身边的李菻善,街里铺中的纸醉金迷,而站在旁边的人身上已经有战场的记号,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又不是皇上,这些事应该皇上操心的,而非他。 李菻善见王修晋的表情不好,抬手按了按王修晋的锁起眉头,“在想什么?”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无关紧要。”王修晋收回心思,想起被李菻善按过眉头,他怎么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是回府吃?还是去我家?” “去你家,饭馆今儿没开业。”意思是刘姐今儿应该在家。 第45节 “好,也不知刘姐今儿准备什么吃食。”王修晋只是想到李菻善的惊人饭量,也不知家中有没有多准备饭。 “明天四皇子想要和你见上一面,约在品春楼。”李菻善这会儿才想到为四皇子传话。 “他最近忙什么,以往我进京,他若在京城便会早早的出现,这次却一直不见人影,不是说别院已经建得差不多了?”至于酒楼的名字,王修晋早就没了吐槽的念头,他就纳了闷,京城的酒楼起的名字咋就没有正常的。 第132章 四皇子在忙什么?位于风暴的中心, 四皇子在短短的半年间成了许多。见证了后妃和兄弟为了那个位置而掀起的血雨风腥,多少人折在这场事件中。为了位置不择手段, 他能理解,但是为了那个位置置江山社稷于不故, 和蛮子, 巫人串通一气, 就算拿到江山, 与豺狼虎豹为谋真的能守住江山吗? 当王修晋见到四皇子时,吓了一跳,比上一次见到人,瘦了几圈, 都快要脱相了,这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搞成了这样?也没听说皇宫里谁病了, 四皇子的母亲也早就不在了,难道说是嫂夫人或者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对啊!若是有什么事,李菻善早说了。“赵四哥是这怎么了?” “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忧国忧心。后半句赵四没有说出口, 和王修晋说也没什么用。“寻你来是告别的, 我要去边关了,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此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王修晋并没有太在意四皇子的话,四皇子又不是受封为王驻守边关,不太可能在边关呆上一辈子也不得回京, 就算是受封的王,每年也有回京的机会,除非想要造反。四皇子去边关是治理,又不是去边关打仗,在那边出了政绩基本上就可以回来了,至于政绩,更是容易,放在小县令身上若没背景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而换成有背景的人,做个一两年便可以升官,就如同长兄。之前皇上有意升长兄为知府,被长兄拒绝了,以没有真正的做出成绩为由推了。他听说的时候,为长兄的勇气而坚大拇指,而那时父亲也认为,长兄不适合升迁。而皇子在边关,皇上绝对会放任其一直在边关,他还怕儿子在那边呆久了会不会起兵造反。 四皇子并不是不想去边关,而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京城还未平静。且此次去边关,四皇子觉得父皇是让他避开旋涡,一直看不上他的岳父也牵扯到了这次的事件之中,他的两位学生已被问斩。四皇子无法跟王修晋明说,此事的源头是王修晋,可若不是王修晋的粮被截,谁也不会想到后果有多严重。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四皇子现在是吃什么都觉得没滋没味,王修晋吃惯了刘姐做的东西,冷不丁吃到外面的食物,总觉得少了些滋味,饭后,三人又小坐了一会儿,王修晋谈起在边关建油厂的事,除去种植蟹田稻之外,还要栽些花生,四皇子点头应下,随即又向王修晋问了一些生财之道,王修晋苦笑,只道过段时间,若是得了空便去走一趟边关。 李菻善不赞同王修晋去边关的想法,却也没有阻拦,大不了,他陪着去一趟就是。四皇子非常感动,王修晋够朋友,未去过边关,对边关的了解只限于传闻,却为了他走一趟边关。经了这半年多的事,四皇子对宫中的兄弟没了信任,那位被送去守皇陵的兄弟不就是下了死手,心知事情败落,做不到那个位置,便要拉着正受父皇重视的他一起下地狱,便派人在他回京的路上埋汰。 三人分别后,李菻善便絮絮叨叨的说起边关的事,还说要去边关至少也得等祖父归来再做打算,王修晋笑着应下,他知道李菻善出于好心才说这些,两人一路走回粮铺,还未等坐下,铺里的一名伙计便过来小声的开口,今儿又有人上门求粮,王掌柜正和那几位赖着不走的那几位扯着话,东家要不要见他们? “王掌柜没把条件说了?”王修晋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李菻善的面前,今儿的菜有些咸。 “说了,他们觉得高了,以为王掌柜从中加价。” “呵。”王修晋嘴角泛起嘲笑,“你去传个话,就说此事全由王掌柜做主,若是同意,便签了契约,不同意另寻他处。”还以为是行商遍地走,价格反由他们定的时代?他给出的价有赚多的,差的便是赚的多少。这些人习惯了以前巨大的差价,赚得满盆金。 伙计退了出去,王修晋也不愿意在这里坐着,他不是怕那些人,而是觉得他们烦。和李菻善两人去了饭馆,让伙计包了壶好菜,两人坐在僻静的位置,聊着闲事。伙计们忙里忙出的收拾各个包间,这会儿已经送走了第四桌客人,他们一天的忙碌也已经结束,伙计们对轻松赚得又多的活计很是上心,把包间里打扫非常仔细,就怕自己慢了一步,而被解了契约,再也寻不到这么好的话计。 没一会儿王掌柜顶着一头汗跑了过来,送上几份契约。王修晋笑着接下,随意的翻了翻,他要看的不是契约的内容,而是都哪些粮铺签下了契。 “这些人在小伙计过去之后,便都甩袖子走了,然后又一个又一个的回来,偷着签的契,都称不要告诉其他几家。”王掌柜想到刚刚的事,心里对偷摸着回来的几个铺子的东家有些瞧不上。 王修晋觉得好笑,“死要面子,待送货时不就全知了。”把契约收下,王修晋便让王掌柜下楼,“这便是利益非永久。” 李菻善点头表示明白,他是看不上这些背后使刀了的人,昨儿回家之后,他便把王修晋的话转述给小爹,他对生意不清楚,但小爹不同,小爹做了近二十年的生意,对王修晋时常赞赏有佳,昨儿更是。 第二天,王修晋带了一些东西,在李菻善的陪同下到了城门口给四皇子送行。皇上在宫门口为儿子送行,亲手为儿子整了整衣服,又抚了抚头巾,嘱咐路上注意安全,待皇上说完之后,四皇子下跪请父皇保重身体,随后便上马启程,待到城门见到王修晋和李菻善,便未下马,此时他不是赵四,而是四皇子,身份地位的不同,摆出的姿态自然不一样。见到两人,四皇子的心中感动,收下两人送上的礼物,便策马而去,后面跟着的马车一辆又一辆,却不见皇子正室夫人的马车。 王修晋不清楚皇室中女眷的马车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人一眼认出。不过听到李菻善小声的说,便觉得奇怪,未带夫人,却带着年幼的儿子去边关,四皇子在想什么,就不必孩子随他去边关的一路折腾出什么事?“四皇子的夫人是不是病重了,或者是惹出了什么麻烦?” 比起病重,王修晋更倾向于后者。若是病重,四皇子是不会带着去边关,毕竟路途遥远,谁能保证夫人能够活着到达边关?把孩子留在重病的母亲身边也不利孩子的成长,而且若是夫人真没撑住去了,那么没有双亲的小孩子在皇宫里有自保的能力吗?s搞不好就会夭折了,但是皇上既然现在重视四皇子,便不会让此事发生,伺候小孩子的太监宫女会尽十分的心。那么是什么情况会使四皇子宁可带着目前唯一的孩子一路折腾,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状况的危险而非得带着孩子去边关? 李菻善未回应,在心中赞王修晋聪明,只是此次王修晋不便知道,他也不能开口,怕给王修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王修晋却从李菻善的反应中了到了结论,应该是后者。 四皇子离去没多久,皇上便下了一道旨,将四皇子的夫人贬为侧室,其娘家一门也被贬了官职,其父学士之衔被取,他名下的学生也都受到了牵连,有官职的被一降再降,无官职的也因是其学生,而十年内不可科举,另为四皇子择选贤良淑德之女配为正室。 皇上修理四皇子岳家之事,王修晋并不清楚,他只知四皇子的岳父似乎有很多门生,至于姓甚名谁也没问过。不过从近来听到了一些传闻,隐隐的猜测会不会与四皇子的夫人有关。只是上下串连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天一天比一天长,京城的气氛变得热闹了许多,王修晋便在铺子门口命人立了个烤炉,串上些肉串,撒些调料,肉香便传了出去,引得晚上出来闲逛的人纷纷看过来,王修晋和李菻善坐在软椅里,一边吃着肉串,一边吹着傍晚的凉风,感觉很是惬意。 烤肉串的香味着实让人忍不住咽口水,饶是刚从酒楼出来,也想尝上一尝,只是不论从一旁的饭馆,还是吃着肉串的两人身后的铺子看,这肉串都不像是卖的,不卖,还沿街烤,是不是有些太可恶了。 王修晋却不这么想,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没少和同学去街摊撸串,感觉不在街边吃,便少了些味。于是王修晋便把炉子放外面了,至于别人怎么想,跟他有关系吗?“这炉烤完拿进去给大家尝尝,得趁着热吃才好吃。”王修晋不是小气的人,对自己人不会亏了的,且他也不差肉钱。 伙计听了干劲更足了,烤得可仔细了,王修晋又放炉上添了个卤熟的鸡翅,这样烤起来容易熟,且味道也不差。 “这位公子,这些可卖”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询问。 王修晋还未回答,正在努力吃的李菻善倒是开了口,“不卖。” 第133章 撸串是一种非常惬意的事, 王修晋知撸串带来的经济效益会很大,也不是忙不过来, 想要开家撸串的店也不费什么事,只不过王修晋懒得弄, 如果别人开, 他会过去尝尝味道, 若是差点味, 说不定还会指导一番,但就是别让他弄。可惜王修晋的愿望注定落空了,打他在粮铺外面弄过烤串后,一直入秋也没有弄出个撸串的摊子, 让王修晋非常的失望,每次在自家院子里烤串, 王修晋总觉得不尽兴。 入秋之后, 王修晋打点行囊准备去一趟边关,然后再由边关返回梧县。这段时间王修晋已经想了一些适合北边的发展。北边除了适合种粮之外,还适合建大型的草场养殖,牛在古代多用在耕地, 而羊, 王修晋只知有些人家养他是为了羊奶,至于其他的价值王修晋还真没发现, 在古代多数人是不吃羊内的,都觉得膻,似乎还用羊皮做衣服, 而羊毛的作用直接被无视了。建造牧场,除了为了能多吃上牛羊肉外,还有开发羊的价值。 在未出发前,王修晋已经把计划列了出来,就等着到达边关后交给四皇子。计划之中还包括油坊,和制盐坊。古人制盐的方法太过麻烦,上辈子在末世的时候,没有粮食的时候人们还能挺,没有盐的时候,却要是挨不过去,那时他有幸跟着去制过盐,起初他们还担心什么都变异了,海水会不会也出现问题,庆幸的是老天没把可以制成盐的海水变异,给人们留了一条生路。 王修晋出发去边关,是由李菻善陪着去的,且在李老将军回府之后的第三天就出发了。李老将军去边关做什么?一呆便是大半年,回来之后在宫中呆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又早早进宫,他们出发前,也未能正式的向李老将军告别。 两人此行并未来仆人,而是带了一小队的士兵,乘坐的马车也是王家最大的一辆,士兵两两一组,分为三组轮换架车,不架车的便在马车中休息,一路前行的速度不慢,用了半个多月就到了边关。 不打仗的边关十分的平和,百姓脸上也都带着笑容,街道也有不少商贩摆摊,沿街的商铺里,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他们都是从各地迁到此处的人,冲着是三年内不收赋税。看着街道上往来的人们,王修晋衷心希望再也没有战争。 到达四皇子在边关的府邸,在门口递了拜帖后,很快被请进府内。四皇子比上前见面时稍显胖了一些,但和以前比仍是瘦,瞧着就像是得了大病似的。四皇子的长子乖巧的扯着父亲腿上的裤子站立。肉肉的样子,看着十分的可爱。一旁的奶娘想把孩子抱走,被四皇子摇了摇手,连同屋子里其他仆人也一并挥下,然后抱起儿子,请两位打京城来的朋友坐。 王修晋挺喜欢小孩子的,也仅限是喜欢,若让他养,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耐心。看着四皇子一脸好父亲的样子,便打趣了几句。四皇子也不应话,只是笑了笑。王修晋觉得没趣,便把带来的计划扔给四皇子。四皇子翻开之后,有些懵。“书划计?什么意思?” 仍不习惯古人的书写方式的王修晋只能抬头望着房梁。四皇子皱着眉往下读,越读越不顺嘴。王修晋在四皇子不耐烦前开了口,“从左到右,横行读。”四皇子挑了挑眉,按着王修晋的说法慢慢的看起计划书,一直在父亲怀里的小孩非常老实的玩着手指。 “羊毛可以做棉衣?可以做被子?”四皇子很是惊讶,养牛他觉得可行,只是用来食用会不会太奢侈了,朝廷可是律令可不杀壮牛。至于羊,若真如王修晋写的用处这么多,养养也成,但若食用还是算了,羊肉的味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再往下看,四皇子惊得站了起来,好在他还记得抱着儿子。“制盐?这法子当真可以?”王修晋写的制盐法子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他一直觉得王修晋说什么都有道理的四皇子也认为是在骗人。 “你可以试试。”王修晋不说真与假,只让四皇子亲自试,然后便知可不可行。“此法现在只有你知我知。”他连李菻善都没说,他清楚方子若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波动。 之前还不相信的四皇子,把儿子放下,又低头看着计划书里关于制盐的方法,心里添了几分的信任。若此法真的能成,盐的价格会降下来,同时也可以和大梁内把控盐价的盐商好好的进行一次“友好”的“沟通”。“若能成,修晋将成为大梁之功臣。到时我向父亲为修晋请功。” 王修晋拒绝,请功什么的就算了,也别提他想出来的,他可不想和盐商为敌,每个朝代的盐商都富得流油,甚至可以说富可敌国,他现在是有后台,便是胳膊还是太小,想要去掰大腿有些困难。 李菻善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王修晋,他不知制盐的方子,也没有听王修晋提过,刚刚听四皇子叫出来,他也吃惊,但更多的是担心,之后王修晋拒绝请功,李菻善放些心,他对行商了解不多,却也知盐商在朝廷的地位。听着四皇子的意思,王修晋给出的方法非常的简单,若是能制出盐,肯定会威胁到盐商的地位,盐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王修晋的安危便会受到威胁,他不希望王修晋身处危险之中。 四皇子冷静下来,也能想到其中的弯弯道道,然后便拱手,“修晋的大礼,为兄无以为报,日后有什么需要,只要为兄能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弟弟便记下此话,日后有事,定会寻上赵四哥。”王修晋可不觉得自己有何事能求到四皇子的头上。 赚钱的事抛开,四皇子热情的招待打京城而来的友人,虽然他更想立刻试试制盐的法子可不可行。 在边关的几日,王修晋去看了看田地,今年蟹稻收成不错,已经装好准备往京城运。正在建的油坊基本上已经完工,四皇子让王修晋派个人过来。王修晋想了想两边油坊适合过来的人,然后点了点头,说了最快能到的时间,四皇子也不催,比起油坊,四皇子更多的想法是能不能在年前试着制出盐。 在边关等到快入冬后,王修晋和李菻善起程返京,四皇子也不多留,眼看着就到年底,王修晋有好几家铺子核账,能够在边关呆这么久全是看他的面子。 和四皇子告别,踏上回京的路,李菻善告诉王修晋,皇上最先修的两条路一条是直通边关,一条便是往南边去,跟过湘城。铺的都是京城内的青石板路。王修晋差点把修路的事忘记了,这会儿经李菻善提起,想起当初可有不少人捐了银子,铺成青石板路也足够用,不过青石板能耐得住来往运货的车通行吗?别没多久就压坏了。当然王修晋是不会把质疑的话说出口,左右又不是他拿的钱修路。 冬月中旬,王修晋和李菻善抵达京城,刚进家门还没等喝上口热茶,就见随身的小厮送上一封信。王修晋拆开之后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去,忙让仆人收拾东西,他要趁城门未关之前出城回湘城。 把王修晋吓得不行的信中写着,大嫂再次有孕,王修晋看着还挺开心的,但紧接着的内容让王修晋血槽都空了,身体近些年变好的母亲居然也怀孕了。王修晋真被吓到了,母亲已经年近五十,绝对是高龄产妇,放在生产条件不错的时代,生孩子都有危险,在古代没有剖腹一说,高龄产子的危险就更大了,王修晋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孩子不能留。不留孩子只是伤身,若是留下,可就是生命攸关的事。 王修晋急得不行,连和李菻善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匆匆的离京往湘城赶。待第二天李菻善去寻王修晋,才知王修晋昨儿已经往湘城赶,便问管家,可是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管家摇头,他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倒是听小少爷身边的仆人说大少夫人又有了身子。 李菻善觉得可没那么简单,但他能看出管家是真不知道,便也没再多问。正想要不要追去梧县看看,还没等付之行动,就被皇上招进宫,只能匆忙的回府换了官服进官。 皇上招李菻善进宫主要是问问四皇儿在边关如何,李菻善仔细的把此行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除去制盐的事。皇上听得很认真,把目前最得力的儿子派到边关,皇上也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以前未把四皇儿放在可继承大位的人选,经了去年的事,皇上反倒认为四皇儿是几个孩子里最适合的。 从宫里出来,还不等李菻善去向祖父请求去湘城,便接到战报,南边巫人占了大梁一个城。 第134章 赶回湘城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王修晋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自从到了古代,王修晋不止一次对交通的不便心存怨念, 这一次尤其恨,没有飞机, 没有汽车, 弄个蒸汽式的火车也行啊!至于蒸汽式的火车是什么原理, 王修晋才不管有没有人懂, 反正他是不懂。当然,念头也只是动了动,毕竟火车是超时代的产物,他可以搞食用油, 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制盐,这些都不违背时代的进程, 而火车跨越的太大。再说, 就算是说出去了,估计也造不出来。 马不停蹄的到了家,王修晋直接冲进母亲的小院,没见到母亲, 王修晋心里咯噔一下, 又匆匆的跑出去,见到仆人, 便大喝一声,“我母亲呢?”王修晋的声音特别的急,把仆人吓了一跳, 张了张嘴,愣是不知开口。王修晋因仆人迟疑脸色更不好了,手握成拳。 “夫,夫,夫人在花园里。”被吓着的仆人终于找回了声音。 王修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冲了出去,直奔花园。直至见到母亲平淡的走廊里看着花园里依旧绽放的花儿,王修晋突然有些不敢上前,他要如何劝说母亲放弃肚子里的孩子,他有什么权利抹杀生命,若母亲怀着满满的期待,他开了口,母亲会不会难过?站立在走廊的尽头,王修晋只是望着母亲。 王夫人似有所感,转头看向走廊的一头,见到小儿子,脸上露出笑容,向小儿招了招手,“怎么站在那里不过来,让娘看看有没有瘦,之前来信不是说先从边关回京城,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王修晋半蹲在母亲的腿边,母亲之前可以拄拐走,现在又坐轮椅,是因为有了身子吧! 王夫人见小儿一会儿看看她的脚,又看看她肚子,便乐了。“最近可能要变天,腿有些不舒服,便让人把轮椅推出来。”王夫人可是记得几个月前被那糊涂大夫误诊的事,若不是又过了几天,大儿媳妇把常给他们诊脉的大夫请来,还不知闹出什么笑话来,便是这样,沉不住气的大儿已经给京城送了信。“老大给京城送的两封信都收着了?” “两封?只收到一信。”王修晋有些奇怪。 “另一封大概还没到吧!第二封信的内容去问你大哥便知了。”王夫人可跟儿子开不了口,真是烧得慌。“去回院子换件衣服,洗洗休息一番,晚上见到你大哥便知怎么回事了。” 王修晋被母亲说得更茫然了,不过依旧听着母亲的话回了院子,只是清洗后,倒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仍在想着要不要劝母亲放弃孩子。大概是一路上心里都装着事,又是匆匆赶路,十分的疲惫,一开始是睡不着,翻着翻着便也睡着了。一觉醒来,准备喝口水,便在厅堂见到大哥。 王修柏十分尴尬,他没想到弟弟只收到一封信,这会儿当着面跟弟弟解释母亲怀孕的事,让他有些难以启齿。挠了挠头,还没想到如何开口,便听弟弟先开了口。“母亲,让我问大哥另一封信的内容,大哥在信中写了什么。”弟弟的话落,王修柏的脸皱得跟包子没啥区别,却也不得不说,谁让他手欠,十分速度的把信写好,还亲自送到驿站去了,不过,为什么第二封信紧隔了五天,弟弟居然没有看到。 “咳,事情是这样的,你大嫂觉得身子不舒服,我便派管家去城里请了大夫,之前一直为母亲诊脉的大夫陪媳妇省亲去了,管家便别寻了另一家铺子的大夫,那大夫过来先为你大嫂诊的脉,称是喜脉。接着我便想着母亲已经有段日子没请大夫过来瞧过,便让大夫顺道给瞧瞧,然后,咳,那大夫便说母亲的身体不错,还不停的恭喜,说母亲也有了身子。”王修柏说到这,偷偷的看了弟弟一眼,见弟弟听得认真,王修柏觉得呕气,谁能想到那大夫忽悠人的。 “因为是有身子,那位大夫便开了些安胎的药,只是你嫂子吃着不见起效,而娘因为没啥反应,也就没吃。其实在那位大夫走后,娘便觉得大夫诊得不准。”王修柏说得嘴干,喝了一大口水,“你嫂子觉得身子还是不舒服,便让管家再进城,这次一直来咱家的大夫回来了,管家忙把人请了回来。你大嫂是真有了身子,且用不着吃安胎的药,吃多了反而还对身子不好。之后给母亲诊脉,母亲别说是喜脉,便是以后也没有孩子的可能。”王修柏说到这里吐了一大口气。 “我也是从大夫那里得知,给你大嫂诊出喜脉的那位大夫在城里是出了名讨赏钱的大夫,而开安胎药是看对方的身家,也不管用不用吃,总之得赚上一笔。”王修柏呕气便呕在这儿,连堂堂县令都敢骗,得有多少人家被大夫坑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夫!”王修晋气得不行,同时也长松了口气,他从京城赶回来的一路,夜不能眠,便是能睡着,也是恶梦缠身,便因是日有所有思。 “我已经把人收押了,此等人必须严惩。”王修柏忙把已经做的事向弟弟汇报,“并且在城中张贴了他行骗坑人之事,有不少人称被那位大夫给坑了。” 王修晋听着大哥处理没有表态,反倒是挑了挑眉看向大哥,“若母亲真有了身子,大哥当如何?” “自然是……”王修柏原本想说生下来,见弟弟的表情不对,忙收了话,想了想母亲的身体,然后往头上抽了一下,“大哥有错,母亲的身体哪能承受得了。”说完王修柏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现在唯一能庆幸的,这只是一场虚惊。 “还未向大哥道恭喜,又要做父亲了。”王修晋见大哥的样子,便不准备再谈此事,把话转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大嫂又要持家,又有了身子,还要照看智渊能受得住吗?” “家里的小事都由管家做主,大事问到你嫂子那,便也有娘帮着。智渊白天去父亲的学堂启蒙,晚间父亲还给他开个小课,睡觉有仆人照看。你嫂子还真没什么可忙的。”说到这儿,王修柏沉默了一瞬,“你嫂子有身子的事,我给岳家也去了信,虽说你嫂子对娘家颇有怨言。” “当是如此。”有身子之好事,之前春夫人不还催着让大嫂生。 “岳父回了信,想让你嫂子把庶弟安排到油坊做工,你嫂子直接回了封信,庶弟可有上过战场受了伤?”王修柏说完看向弟弟,就怕弟弟有什么想法,他夫人可没有别的心思。 “大嫂是什么样的人,弟弟清楚,不会多想。至于大嫂的岳家,若再提此事,便让他去寻皇上说,我只是个管家,油坊可是皇室的。便是和皇上说不上话,去求四皇子也成。”王修晋是没见过春大人的庶子是什么样,想来应该是很会讨好的人。 王修柏见弟弟未生气,心里觉得有愧,“事我也解释清楚了,弟弟再休息一会儿,晚上咱们一家一起吃顿饭,琇芸出嫁后,你又不在家,总觉得家里空了许多。”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席间王智渊小朋友非要坐在小叔身边,一边吃一边偷看小叔,饭后还向小叔撒娇,靠着小叔小声的说着学堂里有趣的事。一家人合合乐乐,非常温馨。 京城李家聚在一起,南边巫人占城的事,让皇上非常震惊,驻守在南边的大将居然没传回来任何消息,若不是被占的城城中县令派人直奔京城送信,其后果如何,谁都不敢想。李家和宋家一直以北边为主,对南边的情况不清楚。占城的消息进京之后,李家也只是惊讶,但当天晚上李老将军便被招进宫,天子的意思很明确,不论是南边的驻军,还是大将,他都不相信,打算派李家的人带兵,把城抢回来。 李老将军天明回到家中,把皇上的意思说明,三个儿子坐在一起眉头都皱起,南边多山,李家并不擅长在山中作战,此去折损之大可以预见。 得皇上看中,也不见得是好事,李家现在便是一愁云压头。皇上也清楚李家优势在哪里,但是南边一系的将军,他挑不出一个能够放心交军权的人。不过皇上仍是要挑选一位大将为副将,不然只派李家的人带兵,便是到了南边,恐会遇到难道。 李家老二主动向父亲请战,对山中作战,他比大哥了解的要多一些,而三弟,别看道道不少,却没有带兵出征过。定下了出南边的人,李家便动了起来,去南边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握着皇上小金库的米掌柜,自然给李家收刮不少有用的东西,李家老二对这位男嫂子十分感激,当然如果嫂子不没事给他看画,他会更感激。 第135章 巫人占城的事, 被斩杀了大半的文官们,没有一人敢出列叫着不过是一个城, 便是让出去也无妨的话。武将中,南边的将领一个个燥得不行, 巫人在他们的地盘占了城, 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他们倒是想把地盘抢回来, 可明显皇上不信他们,只给他们一个副将的位置,亏得是将领是李家的人,若换成别人, 估计是容不下他们。 第46节 出发前点兵,带的自然是在南边善战的士兵, 当然李老二没傻到不带亲兵, 五百人的李家亲兵一同出发。誓师时,李家男人都去了,包括李老大的米掌柜。从老将军到孩童,除了米掌柜之外, 都是武将的身着, 周身气势逼人。李菻善是李家第三代的头一位,身后嫡庶有别的站了九个男孩, 以后这些人都将成为李家能够顶梁之柱。每一个孩子身上的气势虽比大人弱了些,但却不可小窥。 前来为士兵壮行的皇上心叹,有李家人在, 朕可安眠。 李老二带着队伍走的那天距离过年还有五天,李菻善担心匆忙离开的王修晋,却也不能在此时赶去梧县。好在在过年前接到王修晋的来信,王修晋在信里写明匆忙离开的原因,大嫂又有了身子,王修晋肯定不会把母亲有身子的乌龙事告诉李菻善。李菻善不相信王修晋只因信上的原因赶回去,但想到王修晋看着小孩子时的眼神,似乎也说得过去。打接了王修晋的信后,就开始想,以后他和王修晋成亲之后,要不要分别从两家各过继俩孩子。 正准备过年的王修晋不知李菻善已经盘算起过继孩子的事,他忙得很,父亲是先生,现在已经有几个孩子考中进士,今年的恩科虽没有人夺魁,却有人进了三甲之列,在村里可谓是风光的很,今年早早便带着年礼到家中谢师恩,父亲如今也可称为名士。听父亲的意思,想要送孩子到学堂来的人家更多了,不过都被他拒了。 兄弟两人都挺奇怪父亲的做法,却没有问,他们一直觉得读不懂父亲。尤其是王修晋,他自认活了两辈子,经历的,看过的要比任何人都多,可是他看不懂父亲。就像是有人曾说过,父亲就像是本书,书里有很多的道理,有很多的告诫,有很多的经历,很多需要铭记,但想要读懂很难,现在的他便有非常深的体会。也许,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的读过“父亲”, 父亲骨子里有文人的一些东西,却也有着文人所没有的,就像是在知道边陲小城被巫人占了,父亲的气愤堪比武人,若是他被允许上战场,也许会提着菜刀冲去小城,杀上几人解了心中的郁气。得知是李家人为将,以前一位南边的将领为副将,父亲又忧心,李家善平地之战,能夺回城吗? 王修柏轻推了一下弟弟,父亲以前和李家的关系相当不好,这是忧心李家,还是担心抢不回城?王修晋眨了眨眼睛,耸了耸肩,自打被占城的事传到这边,父亲对此事是相当的关心,以前打仗也不见父亲的反应这么大。 两人的疑惑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打上次李将军来过之后,父亲便想寻一些关于带兵之类的书,可惜一本也没找到,父亲便立志想写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同,之后和李将军通信频繁,了解很多关于战争,关于士兵,关于将领,关于必征之地等等的事。王修晋对父亲的想法表示支持,差点就想把三十六计吐出来。 王修柏可没弟弟的支持态度,他觉得带兵之道,可以称之为各武将家私藏,若被父亲公开,他们还怎么带兵。当然王修柏也没直面上反对,而是私下寻父亲点明此事,父亲有时行事冲动,弟弟的性格中就有些受父亲的影响,想一出便弄一出,虽然事前也有计划。 今年王琇芸仍不能归家省亲,刚有了孩子,哪里经得起奔波,且南边被人悄悄占了一座城,天子对北边便更为重视,命四皇子立即将北边的城清查一遍,有没有被人抢去占了的。做为北边驻守之将,宋将军自然不能放松,而身为宋家的长子,宋弘毅非常的忙。也没时间陪媳妇回娘家,更不可能放媳妇带娃回去。 王夫人惦记着女儿,也只能常常写封信过去,若大儿媳妇没有怀孕,她过了年后会京城看看女儿,现在也只能拖上一拖,女儿那边有宋夫人照顾着,宋夫人的为人,她是很信服的,不会亏待女儿。媳妇这儿却是除了她没别人能照顾,便是春夫人想要来照顾,她都不放心把人交给她照顾。心里觉得对不起女儿,也只能是准备了一大堆的女儿爱吃的,喜欢的,用得上的东西,等到年后让王修晋进京时带去。 整个正月里,王修晋不打算出远门,想在家里好好陪陪母亲,和父亲也多聊聊,再逗逗侄子,只是一些旧王氏一族的人,打着拜年的名义,过来求人,让王修晋十分的烦,他们倒不是求再中种蟹田,而是改求去油坊做工。他们觉得油坊是王修晋在管,安排一两人,油坊里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起初王修晋还能见上一见,问个好,毕竟来者是客,可等见到的几个都是同一个意思之后,王修晋便关门谢客,谁来也不见。管家办事利落,以家中有女眷有身子,不便招待访客为由,拒绝了过来的人,而之前过来拜年的人,带着的年礼,管家也巧妙的又能让村里的都知道的情况下退了回去。王修晋对管家的能力直竖大拇指。 王春氏打趣小叔子,打着她的旗号拒绝访客,王修晋忙送珍珠两颗,逗得王春氏合不拢嘴。王智渊见着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好奇得不得了,便吵着问小叔要,王修晋便逗侄子,“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个小汉子要去做什么?” “啊……”王智渊呆愣了一瞬,然后又快速的反应,掰着手指头一边说一边数,“要三颗,一颗送祖母,一颗送母亲,一颗送姑姑,还要一颗,送给京城陪智渊玩的姐姐。” “那位也是姑姑。”王修晋被侄子一本正经的说要三颗结果许出去四颗的样子逗笑。“智渊啊,你到底是要几颗啊!” “三颗。” “哈哈哈……”屋里的大人都乐了,除了一直给孙子启蒙的王先生,对着孙子吹胡子瞪眼,孙子聪明得很,早早就会背书,居然数不清三还是四。对着孙子瞪完眼,便看向笑得最欢的大儿,轻哼了一声。王修柏立刻收起笑容,眼里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大哥,快别笑了,侄子不识数都随你。”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这般嘲笑亲儿子真的好吗?“嫂子是不知道,当初家里快要掀不开锅的时候,我和大哥去城里卖包子,包子多钱一屉,现在也记不起了,就记得有给了大哥不够买两屉包子的钱,大哥还当对方给多了,找回去了一文。” “噗。”这次轮到王春氏乐了,没想到夫君还有这样的糗事。 王老爷想到当年刚回村时的事,一时感慨,“当年父亲做得不够,苦了你们了。”兄弟两人被父亲突来的话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当如何接话。王老爷也不在意,而是推着夫人往属于他们的院子走,“最亏欠的便是夫人,若不是因我,夫人也不会受这么多的折难。” “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什么。”王夫人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人活一辈子,哪会儿一点儿波折都没有,虽然身体上受了些罪,可她知足,遥想当年在京城中,夫君拒绝皇上许以公主,那时有人笑夫君傻,可夫君没有后悔过,便是丢官归乡,夫君怨的也只是登基的皇上,而不是后悔当初没尚公主。她虽气夫君的消沉,却也能理解他的失意,便也就默认了夫君的行为,只是苦了孩子们。 兄弟俩互视一眼,然后起身,王修晋准备回院子休息,王修柏带着媳妇和儿子去花园走走。当初真的苦吗?现在想想其实是很好的经历,对为官的王修柏来说,那段经历让他更懂百姓生活的不易,在为官之路上深记百姓,对得起公堂之上的匾额。而对王修晋来说,那段经历比起来末世要好太多,至少还有得东西吃,称不上苦,心中存有的疙瘩也只是父亲不能撑起一片天。 出了正月,王修晋便准备出发进京,此去带的东西非常多,除去给长姐的,还有给春家送的东西。便说家人如何不待见春家,该做的礼节是不能落下的。 一路非常顺利的到达京城,在城门处依旧看到李菻善的身影,王修晋脸上扬起笑容。之前听说去李家为将,去南边收复小城,还以为李菻善也会跟着去,心里一直担忧,正月里驿站连送信的都没有,便也不知李菻善有没有随军出征,这会儿见到人,王修晋非常的开心。人心都是自私的,他明白李家为将,便要听从皇上的调派,可私心仍不希望李菻善处于危险之中,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便不想他出任何的差池,但若是国家需要,他也会为其打点行装,送其上战场。 第136章 此次进京, 王修晋空闲的时候便多了些,和李菻善去空着的宅子看了看, 准备收拾出来后租出去。去年斩的官员太多,连着两年加开恩科, 不少进京的学子需要有落脚之地, 王修晋也没指望靠租房子赚多少钱, 就是想着与人方便。李菻善支持王修晋的做法, 但此事王修晋能做,他却不行。王修晋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感叹四皇子不在京城,错失了一大笔的收益。 正在忙着晒盐的四皇子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在念叨他。打去年王修晋走后, 四皇子便按着王修晋说的法子晒了次盐,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看他不顺眼, 他把海水圈到水池中的第二天, 就下雪了,且还连着下了几天,气温也跟着下降,好在边关百姓住的没有土坯房, 要不然估计会出现房子被雪压垮的事。第一次的晒盐以失败告终, 也没有人知道四皇子圈海水要干嘛,猜测最多的便是四皇子想用海水养鱼。 在入夏之前, 皇上收到他特意送到四皇儿身边的亲随送来的信,亲随进京时还有数名护卫一路护送,亲随不敢把信过他人之手, 进宫之后力求亲自把信送到皇上的手上,皇上身边的太监气得不行,但也清楚四皇子命人护送亲随进京送信必是大事,他们也不敢怠慢,不过在心里仍是记上一笔,待日后再寻机会教训。 皇上看完信便惊得站了起来,拿着信在书房里来回的走。后宫的皇后听着身边的人报四皇子派人送信进京,似乎很严重的样子,皇后嘴角泛起冷笑,最好是在边关呆上一辈子别回来,等她的儿子登基之后,便寻个理由扣个罪名。 历代王朝几乎就没有能够控制盐的,盐价的攀升或是降低都有盐商说得算,盐商表面臣服朝廷,但却不归朝廷管控,皇室对盐商恨得咬牙,也只能捏着鼻子给盐商各种好处。如今四皇儿告诉他,他寻到了比盐商制盐更简单的制法,且盐的纯度比盐商的还要好,皇上除了惊讶外,还十分的激动。皇上立刻下旨招四皇儿进京,顺道指派了接替四皇儿的人选,并不是哪位皇儿,而是他的信得过的兄弟。 在兄弟出发前,皇上屏退四周,和兄弟关上门详谈了数个时辰。皇后得知四皇子即将回京的消息,气得眼睛都红了,手握成拳狠狠的瞪向某个方向。 王修晋可不知宫里的风云变幻,去年边关的收成不比整个梧县差,且米的味道比之梧县更好,算着两边的产量,王修晋想着要不要在离京城最近的城开一家分铺。李菻善最近也很忙,二叔的第一封战报传回,已到达离被占的城最近的优势之地,准备将城围了,再派人进城看看里面的情况。打接了信之后,李菻善便被祖父扔进军营,每天被操练到及晚,没有空闲时间出来寻人。 巫人占城之事,本朝将士到了哪里,王修晋没有问过,除了准备分铺事宜,王修晋把京城的油坊加开了一个流水线,以备战争之后无归处的士兵有安身之所。如今朝廷有了律令,对待还乡士兵有诸多的照顾,但是身体上的残缺仍会受到不能一时转变观念的村民,亲人的轻视,这样的轻视会使能在战场上拼杀的汉子失去对生命的渴求。也许有人会说,是他们自己没了求生的本能,与别人如何对待无观,也会有人讲是愚昧,其实在王修晋看来,更多是因为没有心理的输导,他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为退下来的受伤将士提供一席之地,便是对他们的一种认同,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事。 当然,有一点王修晋认同,那便是文化上的差异,这个文化不是指古人的识文断字,而是后世的全科教育。王修晋没有能力搞教育,就算有能力也不会去做,他自认不是教书育人的料,做不来他人之师,让他去搞教育,误人子弟都是轻的。 入秋之时,四皇子回到了京城,与之一起到达京城的还有战报,被巫人所占之城收复,随之而来的还有战损,和当地百姓的缺损之物,粮,衣,还有盐。坐等发战争财的盐商暗戳戳的等着朝廷派人来商谈盐价,哪想等来等去,朝廷派出运送救援的车队出发,也没等到人来。便是这样也没让盐商们着急,互相通了气之后,得知谁也没有见到朝廷派来的人,便稳坐等人,顺道查查运货车队都送了些什么。随着运货车队护送物品被查明,盐商们各个坐不住了,运货的车队中有一整车的盐罐子,里面装满了盐。 盐从哪里来的?盐商们不会想谁弄出来的,大梁的盐不说全都握在几家手中,也相差不远,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有人和朝廷的官员接触,然后将盐卖给朝廷,却没有告知大家,至于不告诉大家的原因也很简单,便是独吞。以往遇到战场之事的盐价,都是大家商定,然后每家都出一些,赚得都差不多,但现在却不同,被一家占了去,是谁背弃了他们的合作。盐商们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将背叛者找出来,把钱也吐出来,当然,他们是不会把等价的盐补上,甚至还会强制终止他卖盐的资格,这便是对他的惩罚。 皇上对商盐们的反应只是冷笑,这些盐商太有恃无恐,当真以为朕不能奈何他们?皇上布下针对盐商的陷阱,被历代朝廷养得越来越大胆的盐商们忘记了,他们盐商的身份不是自己赋予的。 王修晋在四皇子进京的第三天便见到了本尊,想起去岁四皇子还在纠结何时能够回京,今年人便回来了,也不知是升职了,还是没治理好边关被皇子拎回来了。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四皇子是认真的人,除非遇天灾人祸,不然不太可能会出现治理不好的事。 四皇子比去年见到的时候显得精神了不少,人也胖了一些,身边带着长子。四皇子如今仍住在宫中,不过搬出以前住的院子,搬到了皇上赏的大院,为此惹红了皇后的眼。当然,四皇子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进出之时,都会带上儿子,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自当保护好,以免意外出现。 小孩子的成长可以用一天一个样来形容,去年还常缩在父亲怀里的小孩,今年已经成了板着小脸非常有气势的坐在一旁听着大人讲话的……小孩。 王修晋看着四皇子的儿子觉得有趣,四皇子看着长子很是心疼,明明是嫡子,却因受外家之事所累而成了庶子,对孩子而言何其不公。王修晋见到小孩子便想起家中的侄子,便把侄子不识数的糗事道来,听得四皇子大乐,随后开口提出一个让王修晋非常难解的请求,“我想把长子送到王村,由先生启蒙,不知可否。” 当今圣上的孙子,送到王村去,由父亲启蒙,“皇上同意?”那是皇孙,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便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也不会送那么远,只为启蒙。 “还未禀,想来父皇是同意的。” “可有想过孩子是否愿意离开?”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孩子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没有亲人在身边,对孩子的成长并不是好事。“千万不要说为了孩子好的话,你也从孩子走过,应该知孩子想要的是什么。” 四皇子无奈的笑了,他小时候盼着的便是能获得父亲的关注,那时父亲还不是皇上,对待后宅的孩子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偏爱,只是和嫡子见面的次数会多一些,而庶子,只能看母亲受不受宠,他母亲去得早,若不是当时的管家心善,对无母的他未有偏颇,他才有幸活到今。 王修晋见四皇子不再提让父亲给孩子启蒙的事,便松了口气,照顾一位成年的皇子,和照顾未成年的皇孙差别不是一星半点,他能留四皇子在家中小住,却不希望皇孙在家中长住,其后者需要承担的责任太大。 除去孩子的事,两人便商谈起赚钱的事,王修晋提醒四皇子连着两年的科举,会使得京城的房子上涨,若有空闲可以再弄一片大院。未被授予任何职位的四皇子点头,随便表示王修晋画图纸,他送一成利,外加一套房子。王修晋乐,“我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总不能每天换着地方睡吧!” “也有道理,都在京城之中,在哪住都不如在住习惯的地方睡舒服。以后若有机会在别的城建房,每一处都送你一套。以后你去哪里都有落脚的地方,不用去客栈与人抢。” “我能出去几回,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王修晋无奈,不论是什么时候,人们似乎对房子都非常的在意,认定只要有自己的房子才算有了家。 第137章 被王修晋拒绝, 四皇子也不在意,房子盖好按着自己的心意留房子就是, 左右也不差一栋房子的地。提到房子,四皇子想到一点, 便和王修晋提了提。在边关建房时, 本着快速安置百姓的心思, 他把房子建得集中, 省出不少可耕地,如果每个村子都这样建,那么省出的地是不是更多? “按道理讲是省出更多,但实际上, 想要让百姓认同这样的说法不太现实,你去过王村, 每家每户都有小院不说, 单是房子,也可以像衣服打补丁一样,这补一间,那填一房, 谁会同意放弃院落而去住无法改动的屋子。”王修晋摇头, “便是房着以前的院子地方大小给他们做单独的菜园子,他们也不乐意, 主要是人们意识和认知的问题。若朝廷强制,便是有利于百姓,百姓也不见得说好, 若是采取自愿,那么也不见所有人都不同意,可一户两户的,也不值得盖一次房子吧!” 四皇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思考着王修晋的话,最后化成无奈的叹息,让百姓主动的申请集中住处难,此事没得谈,他也不准备和父皇讲,反正他讲与不讲,也会有人向父皇复述。“明儿,你得在饭馆摆桌请我尝尝味道。” “自然。”王修晋笑着应下,然后非常认真的向小皇孙发出邀请。小孩子被以大人般的邀请而挺了挺胸,然后十分高傲的点头,惹得王修晋差点笑出声,装深沉的小孩子着实可爱。同时,王修晋对小皇孙有一丝的同情,出生皇家,有着高贵的身份,衣食无忧,但这些仅仅是外人所见的,实际上在他看来皇家的小孩子很辛酸,也很凶险,不说九死一生,却也要步步为营,要早熟,聪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 分别之后,王修晋便去了饭馆,让刘姐通知明儿不对外营业,招待贵客。接着又和刘姐定了菜单,想了想又加了量。从饭馆出来,王修晋直奔李家,明儿请四皇子吃饭,得寻李菻善坐陪才行。 四皇子带着儿子回宫,并没有命人把孩子送回院子,而是直接带着儿子去寻父皇……要地。四皇子没想在京城内要地,而是想到了城外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左右他们也请人守院,每天都有巡逻之人,便是安置在城外,搬进去住的人也放心,不过,有一点儿让四皇子忧心,若是住在城外,能否赶得上入早朝。 皇上对四皇儿要地,应得痛快,不过仍要四成的利,随后又接道,“别成天只盯着弄地买房子,想想正事。”皇上指的正事是制盐,皇上把亲兄弟坑了,以后制盐的事便扣到了亲兄弟的头上,也避免将四儿推向风口浪尖,作为补偿,盐收益的一半归兄弟,余下的一半的一半入国库,另一半他和四儿分。四皇子没有提王修晋的事,在边关之时,王修晋便在暗中数次提起,四皇子也知盐商难搞,自然不会把王修晋推向前。制盐的盈利不能分给王修晋,四皇子只能从别处寻补偿的机会。 四皇子不觉得制盐还有什么需要想的,制出盐就卖呗,他等着分钱就行。皇上看着四皇儿脸上的表情,气得把笔扔向儿子,哪知他刚举起笔,一直在一边玩的孙儿便冲过来扑到四儿的身前,“皇祖父,不打,父亲。” 皇上看着孙儿身体瑟瑟的,小脸上也带着股惧意,可眼神却透着倔强,心不由得软了。皇上在给四儿选妻的事上,自觉对儿子有所亏欠,便对这个孙儿没啥好感,可今儿孙儿的表现,让皇上另眼相待,是个好样的,便向孙儿招了招手。 四皇子对儿子冲过来的行为觉得好笑又感动,见父皇冲儿子招手,便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背,示意他过去。小皇孙看了看父亲,又看向皇祖父,一步一步蹭了过去。 皇上把孩子抱起,倒是挺有份量的,又摸了摸孙儿的头,又问了些话,见孙儿虽说话慢了些,但言语清晰,有理有据,感慨儿子把孩子教得很好,只是想到四儿初办事时的实诚,便不由得担心,“把孩子留在朕这儿吧!”此话一出口,不担担是四皇子惊了,连带着御书房里的如同背景板的史官,还有侍候的太监全都惊了,只不过谁也没敢表现出来,除了四皇子。 “父皇……”要说由皇上亲自照看的孩子,对孩子来说是荣耀,同时也是灾难。四皇子打心理并不想同意,可是为了孩子以后,由父皇照顾,显然比由他照顾来得好。 “早晨里给朕送来,晚上你再接回去,你不会以为晚上朕还得给你带孩子吧!”皇上一边摸着孙儿的头,一边打趣儿子。最近宫里一些人的小动作,别以为他不清楚,把孩子养在身边也是警告一些人把伸出来的手缩回去。便是冲着四皇儿,他也会说把孩子接到身边养一段日子,何况努力板着小脸的皇孙看着挺有趣。 四皇子松了口气,再三谢恩之后,带着儿子走了。四皇子没有教儿子去父皇那要如何,只许诺明儿仍会带他出宫吃好吃的。 不多时,皇上把老四的孩子养在身边的事便在皇宫传开,气坏了不少院子里的主子,碎了不少的茶杯。随着而来的是皇上给几个儿子分府之事,成人的可不止四皇子,之前一直没有分府出宫,这会儿突然下了旨,让一些人,尤其是后宫之主恨不得撕了老四,原因无他,她成年的两儿子全都在分府出宫之列,而老四依旧住在皇宫之中,这让她非常的不安,且不甘。 并不是所人都盯着那个位置,老六便对上位无兴趣,反倒是对四哥所说的边关的风光,南方的景象十分好奇,他羡慕四哥能随处走动,如今分了府,他便想四处走走。至于建府之事,老六非常厚脸皮的求上了四哥,让他帮忙建个别样的宅院,他可是听说四哥建的院子非常特别。 宫中涌动离王修晋有些远,在将军府里见到刚受训回来的李菻善,便把明儿请四皇子吃饭的事讲明,李菻善立刻答应陪同之事,便是今日王修晋不来寻他,他也要去寻对方,二叔大捷不日便要回朝,那边后继之事由副将留下处理。李家摆明了姿态,他们对南边没啥心思。在二叔回来之前,他能空闲几天,二叔回来之后,他便要跟在二叔身边一段日子。趁着空闲几日,自然要和王修晋多多相处。 随着李老二搬班回朝的消息传回,盐商们也纷纷开始针对怀疑人选进行一些非常直白的行动,几家互相咬着,互相推脱,互相指责。皇上接到消息只是冷笑,以前容忍他们是因百姓,如今何须再留着他们在他头上撒野。互相攀咬的盐商们没有注意到,他们折腾的欢,却没让盐价有任何的变化。 打那日请四皇子在饭馆吃过一顿之后,四皇子只要出宫便会到饭馆,也不用刘姐给准备小灶,就是粮铺的伙食,给他来一份就成。要说王修晋着实舍得,从油坊到粮铺,伙食比酒楼伙计吃的都好,除了早上没有荤腥外,也不对,早晨每人还有个鸡蛋,余下的两餐顿顿见肉,在他手底下做伙计,不出一个月全都胖上四五斤。 起初四皇子独自过来蹭吃,王修晋还觉得奇怪,他还想着若四皇子出宫带着孩子,他便跟四皇子说说,帮他看上数日,总不能四皇子往工地跑的时候,也带着个孩子去吧!后来听说四皇子出宫之前把孩子送到皇上那,晚上再去接,王修晋第一个反应是,和送幼儿园没啥区别,第二个反应是,区别大了,幼儿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牌的老师。 李菻善对四皇子跑到粮铺蹭吃略有微词,只是对方的身份不是他能动的,且听说皇上最近又准备给四皇子指婚,李菻善便淡定了许多,只不过每次四皇子出现,他便会全程视线紧盯,直到人离开才放松。 王修晋早就注意到李菻善的反应,觉得特别有意思,有点像初高中时期早恋的小孩,特别纯。王修晋点过李菻善,他是挺喜欢被人在意的感觉,只不过也得注意一下对方的身份。李菻善表示,他已经注意了,若不是皇子,他早就动手,直接把人拎起来扔出去。 四皇子觉得李菻善最近不太对,可又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联想最近发生的事,难道说是因为李将军凯旋?太高兴了?想想李菻善的性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估计是太高兴又不知如何和别人分享喜悦,才让人觉得怪怪的,这么一想,自认为寻到真相的四皇子便对李菻善夸赞一番李家,说得李菻善眼里全是疑惑。 第138章 被四皇子误解为和二叔仍有心结, 李菻善没有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四皇子频繁蹭饭, 他觉得不舒服。他若是敢把这话说出来,估计明儿皇上就能把他派去守边关。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眼里的郁闷, 表面不显, 心里却是偷乐, 觉得特别有趣, 偷偷的扯了扯李菻善的手,手上布满了茧子。 李菻善被王修晋的动作弄得愣住,木着的脸上看不出心里的反而,但眼底的喜悦却是骗不了人。王修晋的手比大家公子显得糙很多, 虽说王修晋并没有做多久的农活,却常与算盘打交道, 他有见过王修晋速度非常快的打着笨重的黑珠, 那样的速度,不知练了多久。 李菻善心疼王修晋,如果那时他再大一些,是不是就能把他留在京城?答案是否定的, 新皇登基, 而李王两家那时并不和睦,祖父绝对不会同意他留人, 家里人巴不得先皇玩笑般的指婚就此掀过。如果那时他……不管他那时如何,都不会留下人。握紧王修晋的手,李菻善清楚权利是多么的重要, 他需要更加强大,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日子在李菻善吃醋中过得特别快,似乎没有过几天李老二便带着队伍回京了。李菻善开始忙了起来,每天都跟在二叔身边,以求把在南边运用的战术全都学到。李菻善开始忙,王修晋也没闲着,安排归来的伤残士兵。油坊里安排的人有数,归来的伤兵却不少,这些人脸上没有丧气,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他们清楚便是受伤了,也有安身之处,对未来没有绝望。这些人身上给人的感觉绝对比他最早见到那批伤兵要乐观。 伤兵的安置工作由四皇子牵头,王修晋为辅,皇上还特意给王修晋封了个没等级的官,便是言官不满也没人敢参本,毕竟没品级。安排在油坊的人,休息几日之后便开始上工,而余下没有安排的人,四皇子和王修晋商量之后,便安置在了还未建完的大院,这些人以后从事安保和物业的工作。 忙完了伤兵的事,王修晋和四皇子坐下就日后如何安排伤兵的事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没有人能保证日后没有战争,也没有人可以说现在大梁的伤兵都有过得很好,那么以后如何安置,不是多开几家油坊就能解决的问题,还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如何参与,还有参与后的监督等问题都需要一个具体的章程。 王修晋提意,为伤残士兵建立特殊的户籍,户籍采用两份式,一份在官府留档,一份由本人持有。士兵外出做工,便由两份的户籍上都要明确标记,做工的地方,和做什么工。但凡收伤残士兵做工的地方,可以给予一定的减免赋税,前提是伤残士兵自愿在此处做工,且受到的待遇与其他伙计平等,不存在差异。不做工的士兵,伤残十分严肃者,可由朝廷每年发一些粮食做为补贴。便是刻薄的人家,为了每年额外的粮食也需要善待几分。当然,也可以请当地文武官员在发放补贴之前进行一次走访。 四皇子听完王修晋的提意,直道,“善,大善。”接着四皇子又补充了一些,“可以设有专门的走访衙门,由文武官员共同担任,不论是做工的地方,还是留在家中的,但凡出现虐待伤残士兵之事,便可就地进行处置。由两边的官员共同担任,也可以避免贪私。” 王修晋对四皇子反应之快十分意外,不过想想四皇子到底在边关历练了几年,考虑事情自然会周全。之后伤兵的事,王修晋便没再问过,别看他能随时做甩手掌柜,但是要做的事也不少,能空出一段时间做安置工作,已属不易。 四皇子把王修晋提意的事写成折子,送到御案前,皇上看得认真,但想到从他上位之后到现在斩杀的贪官,皇上便对折子中的提意摇了摇头,不是提意不好,而是对官员,皇上稍感失望。提意之事,也不是没通过,皇上对两份户籍登记的事非常有兴趣,两份户籍不单单可用在伤残士兵上,也可用在普通百姓身上,这样也可知大梁有多少人口。至于伤兵的事,目前仍是以油坊为主,同时皇上还给四皇子一些便利,可在大梁繁华之城建房,这样也可安置一些伤残士兵。 四皇子非常忙,王修晋也没闲着,边关和梧县两地的蟹田,除去送进宫里的,自家留用的,余下蟹稻无法满足将粮铺开遍大梁,那么就需要再挑选合适的地方种植蟹稻。要王修晋选地方,他仍想选东北那边地,只是那边的开荒仍是慢了些,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北边的寒冷。便是朝廷给了很多的优惠,过去的人们基本上都是在以前的地方完全没有生存希望的人,还有就是被村里驱逐之人。北边,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东北不能选,王修晋只能选择心中排行第二的地方,带着仆人和四皇子送的侍卫,王修晋便直奔凉州。凉州如今换了知府,官场进行了大清洗,粮仓仍未满,不过变化却十分大。知府是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从下级官员口中得知王修晋到凉州的目的之后,立刻要见上一面。 能不能顺利的在凉州找到愿意种蟹田的地方,还得靠官衙出面,对知府的招见,王修晋没有拒绝,带上薄礼便去见知府。知府并未收礼,而是非常直接的开口问王修晋,需要在凉州用多大的地方种蟹田,能不能多找几个村,最好能像湘城那样,用一个县。 王修晋反应慢了半拍,这么直接的官员,似乎让人觉得有些怪。“知府大人舍了一个城,想要换什么?”不怪王修晋把人想歪,他只是先行小人之事而已。若对方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一定要在凉州弄蟹田种植地,大梁的面积可不小。 “本官只为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知府想起上任之初去湘城梧县见到的景像,便也想打造特色的粮食种植,让凉州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他曾派人去梧县学习经验,只是梧县的几个村,没有一人向外传授经验,便是拿钱买,也没有理会。知府心急,想要让百姓自行摸索,可想到那空着的粮仓,知府便只能长叹,不敢轻言摸索,只能等着将粮仓补满后,再做打算。却是不想上天待他不薄,让他偶听到两位衙役的对话,便忙让人去请。 王修晋听着知府给的答案,第一反应是好冠冕堂皇,只是观察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之后,王修晋得知个结论,便是对方讲的是真心话,而非虚伪的寻个理由。“知府大人一心为民,在下十分敬佩,只是选在哪里,还需要看过才知道,且还需要当地的村民愿意才是。” 在凉州转了一圈,王修晋并没有一上来便圈了一个县城,而是圈了三个村,与三个村里的村民签了契书之后,便告知大家明年开春之前,他便会派人过来教大家如何弄。王修晋和这三村签的契书可不是一年的,而是十年为一期,期限内若发现有人私将种出来的蟹稻卖与其他粮铺,便将终止契约,对方赔偿二十年期的金额,且还不是一人赔偿,而三个村都要赔。 王修晋想到此法也是无奈,梧县可以说是他的地盘,县令是长兄能为他撑腰,让一些有小心思的人不敢妄为。而边关,凭着他和四皇子的关系,自然也不用担心,凉州即不是自己的地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在,他也只能出此看起来挺损的招,由村民之间互相监督,若不是想跟着陪大笔的钱,就要看住了同村的人,以免受牵连。 第47节 敲定了种植的地方,紧接着便是在凉州买铺子,开粮铺。等把凉州的事弄得差不多回京,便接到了从梧县送来的喜讯,大嫂生了,又是男孩。比起嫂子的欢喜,王家的人都有些遗憾,他们期待是女孩的。王修柏在信里流露出不少抱怨是儿子的话,甚至还暗示如今王修晋还未成年,若是这会儿成年,便把二儿子直接过继了。王修晋十分不理解大哥的心态,在古代,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重男轻女,怎么到他家,就盼起女孩了? 不解归不解,王修晋仍是准备了不少的东西派人送回去,他现在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等到都弄完了再回去,可能要错过小侄子的满月酒。除了给小侄子的东西,王修晋买了不少红皮的鸡蛋,分别给京城认真的几家送去,还特意给四皇子留了几个。东西不贵重,就是想让大家都跟着乐呵乐呵。 春夫人在得知女儿又生了个儿子之后,腰挺得直,心里想着当初闺女说得那叫一个绝,不还是按着她的话来了。心里得意,面上也流露出了一些,时不时的出去转转,闲扯时透出的话也带着些暗示。 第139章 春夫人也是个蠢的, 王夫人生了三个孩子,老大与春家结亲, 老二与宋家结亲,老三虽说还未成年, 但先皇在位时便玩笑般的指了婚, 而新皇登基之后, 便做准了婚事。不提未结亲李家, 就是宋家在文官未出种种事之前便高出春家,更别提现下皇上横竖看文官不顺眼,春夫人若是聪明些,便应该学会低调做人, 而不是四处张显。 四皇子对这个旁系的娘舅没啥感情,更不会有何特别的照顾, 可就是这般, 春夫人仍觉得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的四皇子,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王女婿不得靠着他们往上爬, 而王家的产业还不是春家的囊中之物, 想想不久后春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而她再被封个什么夫人,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春夫人并不是完全蠢的,至少在品级大过她夫人面前, 仍知谦虚。比如说,在宴会上遇到性子直爽的宋夫人,她就要装得跟孙子似的,便是依仗她是受宠着的四皇子舅母,也不敢在宋夫人面前直起腰。 宋夫人听说春夫人最近十分张扬,又听着传出的话,她家虽没想过王家那点家业,却也不爱看春夫人得瑟的样子。儿媳妇更是对春夫人的明里暗里的表示能在王修晋的粮铺和油坊说得上话的事气直翻白眼,若有人信了,可真真是没脑子。只是明知弟弟不会拿春夫人当回事,王琇芸仍是生气。见儿媳妇因春夫人而气愤,对儿媳妇十分喜欢的宋夫人,自然要出手给儿媳妇解解气。 打见到宋夫人后,春夫人总觉得被人似乎在议论她,起初还是小心翼翼的背着她,可没多久,那些议论她的人便明目张胆,甚至还有人打趣的问她,能不能把他们家的侄子安排到油坊,寻个清闲的活计做做。把春夫人憋得脸痛红,本想直接应下,可想到还没见女儿,春夫人立刻把话圆了过去,只说过几天去看女儿,便把这事跟王家说了。春夫人的话落,四周的人全都笑了,便是那求人的也跟着笑出了声。春夫人被大家笑得直扯手帕,心里气得不行。 等回家之后,春夫人便冲着儿子大发雷霆,命他备马车,明儿她就要去趟王村,问女婿要王家的粮铺。春家大少爷听到母亲的话,看着母亲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且还直白的开口问道,“母亲,可是病了?”春夫人被儿子的问题气得仰倒。 春大人被大儿子从别的院子寻了过来,听完大儿子的话,春大人冷冷的看着夫人,难怪最近同僚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奇怪,原因出在这,“你,可真是个搅家精!”春大人抖着手指,看样子气得不行。“从今儿起,你不准备出院子半步,若敢出去,老夫便送你一张休书。” 春大少爷被父亲的话吓到,他只是想请父亲过来劝说母亲,却不想父亲直接将母亲拘在院内。春夫人也被吓到,等反应过来,便要扑上去,大叫着“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是不是哪个小妖精吹了什么风!” 春大少爷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忙让丫头把母亲拉住,又在一旁把父亲劝走。春大少爷清楚这些年父亲对母亲越来越不喜,若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父亲不会对母亲容忍至今。 春家发生了什么,王修晋不知道,倒是从专程过来的姐夫那听说了一些关于春夫人在各种场合说的话,对此,王修晋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知春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起他的家业,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财物。 “不生气?琇芸可是气得不行。”宋弘毅见王修晋没啥反应,心里暗笑妻子白白的气了数日。 “为何要生气,她若能抢了去,是我没有能力守住产业。”王修晋笑言,“何况她所依仗的只是嫂子又一举得男,认定会过继给我而已,但事实是我并没有要养孩子。而春夫人所想要的并非我的粮铺,而是油坊。” 宋弘毅倒吸了口凉气,“春夫人这里没有问题吗?”宋弘毅指了指脑袋,油坊可不是王家的产业,虽说他知小舅子每年会分走不少的红利,但油坊可是实打实的是皇上的,而小舅子顶多算是油坊的总掌柜,春夫人居然动了油坊的心思,胆子够大。 “我非大夫,怎知有没有问题。”王修晋乐,随后又问起长姐和外甥,便没再提春夫人之事。 宋弘毅归家后便和妻子讲起小舅子的反应,直说妻子有些急,小舅子可完全没当成事。王琇芸直瞪眼,心里不舒服,直接给娘家去了封信,信里倒没说嫂子的不是,只提春夫人的不着调。王琇芸对大嫂的印象不错,尤其是她未出门前,大嫂常陪着她,尤其是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她记得大嫂的好,却也厌恶大嫂娘家的人。 王修晋是真没把春夫人的话当成什么大事,便是春夫人去寻大嫂,大嫂也不会给什么软话,若是寻到他面前,也得他有心思见,当初他便能回了春夫人的想要安排家人进油坊,现在依旧可以,若春夫人仍是纠缠,直接把四皇子推出去便是,谁让春大人是他的娘舅。 妇人的聚会,米掌柜少有参加,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聚会时都说了些什么,因为不去参加,自然就不会像宋夫人那样挑着旁人去看春夫人的笑话。米掌柜看不上春夫人的行言,想要钱便去赚就是,自己有手有脚的,哪来的脸惦记别人家的钱财。便是王家长子把儿子过继给了修晋,那孩子就是修晋的,与她女儿有何干系,与她更没有干系。退一步讲,王修晋把钱财都给了这个孩子,那也是给孩子,又不是跟嫂子的外家。 米掌柜没把春夫人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却也不容对方折腾王修晋,便直接将春家些这年的开销递到刑部。打刑部审了刘大人之后,刑部就设了专门审讯官员的抓贪的衙门。米掌柜也没想怎么着春家,春大人出身商家,自然有些钱财,便是开销大了,也不能说是贪的,米掌柜此举只是想敲打春家。 米掌柜办完之后,才跟夫君讲,李老大听完之后直瞪眼,“春家是欺李家无人?” 王修晋可不知大家背后弄的小动作,只是感觉到这几天李菻善突然有时间了,成天的跟在他身边,盯人盯得特别紧,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也不言语,眼神里还装着满满的担忧,弄得王修晋有些懵。 李菻善从小爹那里得知春夫人的事后,脑补了一场春夫人跑到王修晋面前以长欺幼的场面,又觉得王修晋还不知春夫人的行为,便担心王修晋会吃亏,若不是王家在京城的那么大的一处宅子,他直接就把人拉到将军府住,以免春夫人仗着亲家的身份闯进王家大宅欺人。 在李菻善的眼里,王修晋有才华有能力,但身板和武力值却不怎么高,若对上体态臃肿的春夫人,必是受欺负,而王家又没有长辈在京,王修晋受了欺负就只能忍了。李菻善在盯着王修晋之前,还跑去求见四皇子,不管四皇子和旁系的娘舅亲不亲,春家都与四皇子有亲。 四皇子见完李菻善后,便命亲随去一趟春家,警告他们别总惦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至于油坊更不是他们可以沾的。春大人被四皇子亲随敲打之后,差点没晕过去,气得直要休妻。先是刑部派人来,查他的月俸,接着便是四皇子的敲打,之后将会是什么?春大人不敢想,这会儿他恨不得把夫人掐死。油坊是春家能惦记的吗?那是皇室的产业。 春大少爷对母亲心生不满,却要将父亲劝住,休妻不行,掐死就更不行了。母亲被休,或是去世,以父亲的年龄都会续弦,到时他们便是嫡不嫡,庶不庶,在春家还有何地位可言。唯今只能用妹妹被指婚时以嫡女之名劝着父亲,将母亲圈在院子里。 王修柏接到妹妹的来信之后,对岳母也是气得不行,信却不能让妻子看到,当初在京城发生的事,母亲回来后与他说过,之前便和妻子讲过弟弟铺子的事,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懂得分寸,自然不会惦念弟弟的东西,可岳母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就算是过继哪个孩子给弟弟,那也是姓王,而非春。 王修晋归家后便把信交给了母亲,王夫人看完信之后,便把信烧了,“你给琇芸回封信,就说让她好生的养身子,来年再抱个娃,至于修晋的事,他自己心里有谱,她就别忧心了。” “那春家?” “呵,亲家母蹦达不了几天,离京城那么远都得了信,京城里那么多和修晋关系好的人,能不知?” 第140章 设想的安置伤兵条例并没有实施, 但是人口户籍的登录却开展起来,每家每户都登录新的户籍册, 以后迁入、搬出都需要有户籍册证明,新生, 死亡都需要到衙门进行户籍的变更。此次户籍册的登入可以称之为大梁开国以来最全国的人口普查, 圣旨下达后, 朝廷上下都忙碌了起来。此次的录入非常仔细, 大院子里的妾,卖到烟花之地的女子,小倌,还有各大府上的仆从, 这些人也都有着特殊的户籍。户籍中对有功名,从商者, 服兵役等等都做了具体的标志。 年底王修晋归乡时, 长兄正忙着户籍录入的事,他们家有两本户籍,一本是他们一家人的,另一本是仆人。两本最大的区别就是厚度。户籍和后世的户口本相比要显得简单多了, 首页是父母双亲, 名字,生辰, 标注,标注那一栏,父亲标注着功名。第二页是长兄一家四口, 第三页是长姐,后面标上了迁出,还备上了夫家的姓氏名谁,非常的详细,第四页便是他的,他的标注上写着“商”字,下面还挺详细的写着铺子的名。最后一页上注着王家有多少亩地,宅基有多大。 王修晋看过户籍册后,便被母亲小心的收了起来,第一次登入户籍册不用花钱,但若是丢了,想去衙门口补就得花钱了。便是家里有钱,也不能花冤枉钱。现在王夫人除了冬天有时会需要以轮椅代步之外,其他的季节拄着棍子便能行走,不过就是慢了些。王修晋曾想入冬时让母亲到京城住,京城虽不算北方,但没有南方的湿冷。但想到过年时还需要回南方,便没提起。 回到家里,王修晋便也没闲着,和于掌柜整了整一年的账,又去油坊转了一圈,等空闲了,才去逗逗襁褓中的小侄子。 见小叔子逗着小儿子,王春氏才松了口气,因在京城的时候,母亲到家里说的那番话,这会儿她又生了个儿子,小叔子归家之后,又一直未见智濯,王春氏这心便提了起来,一直不安稳,她就怕小叔子会多想。夫君忙着户籍的事,王春氏没有他提心里的不安,而她也不知在娘家母亲整出的事。 王修晋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对小孩子有耐心的人,孩子乖乖的时候,他愿意逗逗,但是哭闹的时候,他是真没心思哄。逗了一会儿小侄子,见小侄子乐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便不敢再逗,怕一会儿逗哭了。 一直在一旁坐着的王夫人看着大媳妇松口气的样子,在心里叹气,没跟她讲她娘家的事是对的。若是让大媳妇知道,怕是心里那坎难过,而添丁回来一直未见智濯,估计大媳妇怕是要因心思重而病倒。 学堂还未放假,王智渊虽知小叔已经回来,却一直没有见到人,白天他去学堂,小叔在忙,晚上等他睡觉了,小叔还未回,王智渊觉得很委屈。今儿从学堂回来见到小叔,王智渊立刻仆了上去,抱着小叔便不松手。王修晋抱着侄子,手都酸了。“智渊啊,你是吃啥长的,怎么胖成这样,小叔都抱不动了。” 王智渊在小叔的怀里乐呵呵的笑,就是不同意小叔松手。王修晋无法,只能抱着侄子坐下,让侄子坐在怀里。王智渊开启小话唠模式,不停的说着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王修晋倒不嫌烦,就是怕侄子话说多了口渴,不时的递上水杯。 王老爷一进门便见到大孙子腻歪在小儿子的怀里,便轻咳了一声,大孙子如同没听到一般,惹得王老爷直瞪眼。王修晋轻拍了下侄子的背,然后起身和父亲打招呼。王智渊见到祖父,不得不从小叔的身上下来,老实的打招呼,然后扯着小叔的衣襟不松手。 王修晋打回乡和父母行了礼后就一直忙,早出晚归,父母便也未见到身影,更别提和儿子坐下来聊聊。王老爷把小儿子叫到书房,有些事他需要问问。王智渊小朋友依依不舍,眼泪汪汪的看着小叔,弄得王修晋哭笑不得,许诺晚上陪他一起睡,王智渊才有了笑脸。 随父亲进了书房,王修晋向父亲讲了一年他做的事,生意上的事,王修晋并未提。王老爷也不会问铺子的事,听完儿子的叙述,王老爷只说了一句,“伤兵的事有些急进了。” 在没有关于伤兵安排的条律出来,王修晋便想到此事过急,如今能够重视伤兵,已是迈了很大一步,若是再弄更优惠的条律出来,估计文官便是冒着被皇上厌烦的风险也要上书,他们怎么可能看着皇上更加的重视士兵,那不就是明摆着重武,而之后便是轻文,到时文官不就成了摆设。 王老爷知小儿子是想要做的帮着伤兵,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毕竟小儿子和李家长孙有着婚约。想到这个婚约,王老爷心里就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虽说现在他不那么讨厌李家,可想到小儿子不能有后,心里难受。“春家的事,我听你母亲提过。” 王修晋惊讶,回来之后,他并没有提起此事,也没听母亲说知道了,这事谁说的?跟在他身边的仆人绝对不会去说这事,也没机会去说。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琇芸在信中提到的。”王老爷给小儿子解了迷津,“春家的事,你要如何处置” “没想着如何,就当时是闹剧,看个热闹。”王修晋说得直白,对方到底是亲家,总不能扯破了脸让大哥难做,再说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是用来说话还是用来排气不归他管。 “虽说现在成了亲戚,但亲戚也有个远近,且不用放在心上,他们若是去闹你,也不用抹不开面子。修柏需再在梧县磨炼一番心性,且他官位如何,也与春家扯不上关系。”王老爷叹息,从高位落下,到再做先生,这段时间,他的心性有着很大的变化,若是当年他也从县官做起,也许就不会受累及家人。 王修晋应下,怕父亲不放心,便把李菻善一直护着他到回乡之前,每天除了回府休息之外,寸步不离,就怕春家有人过来寻麻烦。王修晋的话惹得王老爷冷哼,直说那是他该做的,用不着邀功。 之后王修晋又向父亲询问了一些不解的政令,还有他在凉州签了几处村子种蟹稻的事也一并和父亲讲了,提到凉州知府,王修晋觉得对方是个做实事的人。 “此官对百姓而言是好官,对皇上而言却未尽职,做知府一年有余,粮仓仍未满,只能说他没有能力,或者只是在你面前摆出‘我是好官’的姿态。”王老爷并未在生意方面给儿子什么建议,反倒是说起凉州的知府。 想想,父亲所言不假,当初皇上派知府之时,便命其一年内将粮仓添满,对方也应下了,如今一年有余,却仍是未满……王修晋摇头,想那么多做什么,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不是与知府签契,而是每户每村。和父亲聊得多,王修晋便觉得受益非浅。 王修晋在家中过了正月才出发回京,回到京城之后,还未做修整,米掌柜便寻个门。王修晋忙换了衣服相迎,只见米掌柜脸色十分不好,也不等王修晋开口便说明了来意,管理卤味生产的掌柜把方子卖给旁人了,掌柜的已经被关进了牢里,但方子已卖却是事实。年前京城另一家卤味店兴起,现在两家从货源到贩卖都在争。 “买方子的人胆子够大。”不怪王修晋这么讲,古代的等级十分森严,便是家财万贯的商人,见到衙役也伏小做低,更别说惹上将军夫人。 “皇后娘家的旁系。”米掌柜窝火的很,他也是查了很久才把对方的身份摸清楚。 王修晋沉默,此事扯到皇室,就不好弄了,难怪对方敢抢。“皇后和四皇子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四皇子和李家走得很近。”王修晋倒是知道后宫的战争会殃及很多人,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被扯进来。“此事,四皇子可知?” “你刚回乡不久,四皇子便去了边关,到现在仍未回来。”王修晋能想到的,米掌柜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商家,便是官家,他也敢去掰扯一番,但对方是皇后娘家侧旁系,他再大的火也得在心里窝着。 “边关发生了什么大事?四皇子是一人去的,还是带上了孩子?”王修晋对四皇子突然去边关感到莫名,一去还是这么长的时间未归。 “带着侍卫队去的,孩子并未带着,听着似乎是皇上亲自养着。”若不是皇上养着,皇后的娘家估计也不会搞些事出来。 皇后并不聪明,四皇子的亲娘已经去了,虽说现在拉拢晚了些,但也不能做撕破脸得罪的事。王修晋在心里摇头,同时又给米掌柜出了主意,扩大铺子,除了卖卤味,还可做其他的吃食。 第141章 一夜之间, 京城最早的卤味铺子全都关店,店铺的门上贴有两张告示, 一是整改,一是招人。整改的告示内容写得非常特别, 引得人们津津乐道, 同时也让人放下了关门不干的猜测。另一则招人的告示让不少人动了心, 尤其是之前没在王家粮铺和饭馆应征上的, 这次牟足劲要成功。招人告示十分简单,招伙计,待参考王家粮铺。 王家粮铺招人的待遇可是改变了不少人的观念,没有人觉得去做伙计有何丢人, 反而挤破头的想要有个位职。同时也让其他铺子恨得直磨牙,好在王家粮铺用人就那么多, 他们再恨也只是骂上两句, 也不用跟着给铺中的伙计涨薪,但卤味的告示一出来,且招人的数目相当大,一时间, 让不少铺子里的伙计偷偷的告假, 想去卤味店试试,看能不能成功。起初一些铺子的东家没注意, 等到不少人提出不做了,东家才觉察不对,可也晚了。为了避免人越走越多, 东家不得不提出涨薪。 卤味店并没有关多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连招人带整改,便再一次开业,铺子的名没有变,但铺子大了不少,里面还有几张桌子,除了卖卤味之外,还有卤肉饭和面条等主食,附带的还有酒水,再一次开张,卤味店推行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买多少减多少,买什么送什么,还有什么新品味的试吃。并推行送餐活动,一溜水灵灵的俊伙计,穿整齐的衣服,衣服后面写着“外送”两字。总之,重新开张之后不但生意没有落下,反而比之前更好了,几家店铺的掌柜忙得很,可脸上挂着满满的笑。 新铺子开张前十天,收益是一天比一天高,从第十一天开始,铺子里的收益有些回落,却也没少太多,但是外送的收益直线上升。各大衙门成了外送的主力,之外还有一些不做吃食生意的铺子。一个月之后,卤味店的生意才算是稳定下来,然后另一波的优惠来袭。 卤味铺的一套组合拳下来,把那个强买方子的皇后娘家旁系直接打懵。还没等想出应对的法子,就被衙门请了去,从边关回来了的四皇子正笑眯眯的等着。 米掌柜是彻底服了王修晋的经商手段,他自认有一番手段,但和王修晋的一番计策相比便差了一些。王修晋乐,他的计策还真算不得什么,对方也不是经商的料,若是直接弄出个卫生问题,或是违禁,药什么的说事,估计卤味店不用开了,直接就可以关门,甚至可以直接把将军府的名声搞臭,估计对方就算是想到,也不敢这么做。不过这个时代也没什违禁之说。 四皇子从边关回来,带回了几车的东西,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四皇子把东西送进宫之后,便听说了米掌柜的事,四皇子向父皇请示之后,皇上只回了四个字“只是旁系”。皇上目前没打算废后,也不是没察觉皇后的小动作,只不过仍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但仍需要敲打一番别把手伸得太长。 打四皇子回来之后,王修晋便没见着人,他这会儿正跟着李菻善在练武房里折腾。打回到京城之后,王修晋便开始有计划的锻炼身体,不求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得长长个,他现在和李菻善都快差半个身子了,虽然他也有在,为此他在家里养了奶羊,他倒是想养奶牛,可就算是在边关也没见着奶牛的身影,只能用羊奶做替代。 每天都要喝上一杯羊奶,早晨去跑步,然后又是蹦又是跳,甚至还想弄个篮球架那么高的架子,练习弹跳,就为能够快些长高。想的法子不少,腰围倒是胖了一圈,个头却没见高多少。王修晋郁闷啊!就这身高,他怎么把人娶回家。最后没忍住,特直白的问李菻善吃啥长那么高。 李菻善把一天三餐都吃什么做了汇报,然后王修晋沉默了,早饭吃五六个实面的馒头,他倒是能硬塞下去,但吃完之后,一天就不用吃东西了。但这仅仅是李菻善早餐的一部分,还有什么粥和菜。午饭和晚饭,王修晋不想提,李菻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便是吃两大碗的面,也就是个半饱,好在不用东跑西颠,不然挺不到晚上。其实,他应该想到李菻善的饭量相当大,还是食肉型的,可李菻善吃这么多,别说是胖,就是小肚子都没有。 王修晋戳了一下李菻善的腰,非常郁闷,“吃那么多,却不见胖,还长那么高……”怎么好事都堆他身上了。李菻善算是明白王修晋郁闷什么了,便把人领到练武房,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就是王修晋想要偷懒,也会被李菻善拖过来。 扒在地上喘着粗气,王修晋很想骂娘,他又不用上战场打战,干嘛要这么折腾他,便是现在比一开始时坚持的时间久了些,可,真的疼啊!每天回府身上都是青紫,想想都是泪。 “起来,一套拳还没打完。”李菻善眼里全是无奈,王修晋身上青紫可不是打的,而是他平衡实在太差,打套拳都能摔倒无数次,前几天甚至都没有把拳打完整。 王修晋懒在地上不愿意动,翻了个身摊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我要喝水。” 李菻善无奈,对王修晋却是强不来,只能把水递过来,“都打一半了,昨天不是打得挺顺。” 王修晋真想翻白眼,打得挺顺也只是摔的次数少了些,想想上辈子他虽不能说天天泡健身房,却也时常去转转,后来末世了,逃跑,找东西,也都挺正常的,怎么到了这辈子,他打套拳就跟少了一跟神经似的,“这样真的能长高吗?” “应该。”李菻善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打拳,可他除了吃得多,就是打拳和看书,看书王修晋也有做,就王修晋现在的体格,想多吃也吃不下,不过这几天许是打拳打得累,比以前吃得多了些。 王修晋咬咬牙站了起来,不管能不能长个,至少打好了,也能防个身什么的。他虽没觉得个子有无变化,但饭量上确实比以前多了一些,身体似乎也灵敏了些。 又摔了几次,王修晋把整套拳打完,没敢懒在地上,而是踢踢脚甩甩手放松,和李菻善商量着去卤味店吃晚饭。李菻善知道卤味铺子发生的事,当时气那掌柜的,若是与他们说,也不会生出之后的事,便是皇后娘家的旁系又如何。那位掌柜被关后,他的家人便跑去寻米掌柜道歉,说是他们家的孩子被绑了去,掌柜的不得不把方子卖了。米掌柜听着冷笑,更是没有原谅对方,被绑了孩子便是不信官衙,与他们说也能保孩子平安,而不是拿着方子去卖。 王修晋倒不知其实的插曲,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觉得对方需要原谅,此事有很多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卖方子,他把方子卖了,救了儿子,怎么不想想会害了多少人,若铺子真被那位旁系挤黄了,多少人没有营生,他怎知有没有一家就靠着在卤味铺做伙计的月俸为生。 两人一边直一边商量着吃什么,刚从将军府出来,便遇到一顶软轿在门口停下,两人停了脚步看过去,便见四皇子从轿子里出来。王修晋看着壮实不少的四皇子,着实有些惊奇,“见过四皇子!”压下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两人向四皇子行礼。 四皇子挥了挥手,“又不是在宫里,礼节什么的还是省省,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去卤味铺子吃饭。”王修晋回着四皇子的话,顺便加了一句,“赵四哥应是去了北边吧!怎么感觉像是去了南方,晒得好黑。” “去吹了数月的海风,不黑才怪。”四皇子明显不愿多提,便把话转了过去,“卤味铺子的吃食听说不错,我也跟着你们同去,顺道说说另一家卤味的事。” 王修晋挑了挑眉,李菻善点头,四皇子到了将军府未进门,便拐了个弯走了。门口听闻四皇子到了的管家略无奈,转身去向老爷禀告。在四皇子看来,卤味铺子的事和王修晋说也没啥,米掌柜是入了李家的门,还上了族谱的,以后入的是李家的坟,身前的产业自然也是给李家的后人。给李家不就相当于给了李菻善,李菻善和王修晋的关系就差两人没成年。“你俩啥时行个订婚礼?” “小爹说明年去一趟王村商谈此事。”在离将军府最近的一家卤味铺子坐稳后,李菻善才回四皇子的话。 王修晋倒没考虑这个问题,他也不知有没有订婚一说,听着感觉很麻烦的样子,成亲什么的,一直觉得挺遥远的事,怎么现下就开始张罗了? 第48节 第142章 抛开订婚的事, 四皇子又提起卤味铺子,让李菻善向米掌柜转达, 问他要不要那些新开的卤味铺子,并承诺以后不会有人敢动卤味铺子, 至于王修晋的铺子, 更不会有人不长眼睛的往上撞。而油坊那边, 还需要王修晋多加用心, 也不用理会一些碎嘴之言。四皇子说的碎嘴指的便是春夫人,去岁的事,四皇子本不想多说,现在提起, 多是因为话赶话。 被四皇子暗示的春夫人现在并不好过,本想趁着过年时闹上一闹, 她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上上下下整个府里的人。春家是商户出身,但是他们家是旁支,钱财不如人,春大人一年的年俸就那么多, 嫡庶那么多的孩子, 一年需要的用度远远超过春大人的收入,若不想其他的法子, 怎供得起一家人的花销。春大人也知媳妇说得没错,但是算计谁不行,居然敢打皇上的油坊的主意, 何其大胆,何其妄为,她是想要让一家人万劫不复吗? 春大人的某个小妾一番温存之后,也不知怎么的提起了养女儿论,还打趣的问春大人家是不是和夫人有仇。一番打趣的话,说者为了上眼药,听的人怎么想怎么别扭。然后春夫人闹起来时,一边觉夫人说得有些道理,一边又觉得夫人是不是和春家真的有仇。 春夫人生下的几个孩子,见父亲的脸色,虽不知父亲心中的想法,可也猜出父亲对母亲非常不喜,为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咬了咬牙直接把母亲关在了院子里,且长子特意和母亲说了一段话,“母亲,便是为了自己的位置,还有儿子们在家中嫡子的身份,能不能不要再闹了,难道你希望被父亲送上一纸休书,想让儿子们由嫡变庶?” “他敢!”春夫人在女儿未出嫁之前,还算是不错的,虽喜欢说些闲话,却也把家里上下打点的利落,可自打女儿被旨婚,且嫁人又一举得男后,春夫人的心态就变了,也许在女儿还未生子前,春夫人就已经变了,她以为女儿旨婚的嫡女身份,便坐稳了她在春家无可憾动的地位。 “母亲,若再闹下去,父亲有何不敢。不要以为妹妹是由皇上指婚,母亲便可以仗着有嫡女的身份稳了正室,若是皇上让哪个皇亲收妹妹为义女,母亲正室的位置真的是稳吗?母亲并不愚笨,难不成想把位置让与旁人?到时母亲的几个孩子都成了庶子,到时母亲让儿子们要如何自处?”春大少爷说完之后,便甩袖子走了,春夫人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春家也因此消停了下来。 春家的事,王修晋向来不关心,年后回京,与王家有亲的几家,王修晋表面上一视同仁的都送了东西,至于私下有没有另送,便不是别人能探知的。 一同吃过饭后,四皇子瞪着眼睛,他可知王修晋的饭量,和姑娘比没多大区别,怎么突然变得能吃了。“受了什么刺激?吃这么多,能行吗?” “他最近都吃这么多。”李菻善主动接话,“他在练拳,动得多了就会饿。”王修晋在一旁点头,其实他还能再吃些,可看着四皇子的表情,他都不好意思吃了。 “练拳!?”四皇子不停打量王修晋,“难道说有人对你动粗?”四皇子明显想歪了。 “谁敢对我动粗?”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身边还有免费的护卫,便是想动粗也得掂量掂量。”王修晋没把练拳的想法说出来,只说要让身体更强壮些。四皇子也没多想,想想王修晋以前的小身板,再看看现在的样子,着实强壮了不少,点头直说应该多练练,看着就壮实。四皇子话落,又得了王修晋一个白眼。 三人小聚了一会儿后,便分别了。王修晋和李菻善送走四皇子,然后又返回将军府,卤味铺子的事,需要商讨一下,王修晋觉得可以盘下来了。此事最后输赢是谁,苦的都是做工的伙计们,王修晋恼怒皇后惹出来的事,这样的人居然母仪天下,这样的坑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米掌柜有些犹豫,现在卤味铺子已经够了,若再加一些铺子,会不会过盛。王修晋倒不担心会有这样的场面,这些铺子稍加利用,进行整合改造,不必只守着卤味,大梁那么大,小吃多得很,可以把铺子改成不同的吃食,这样也可让京城百姓大饱口福,也能让伙计们不至于再出去寻工作。 米掌柜自嘲老了,想法不及王修晋转的快。王修晋忙说怎么会,长辈的经验,值得后辈学习。米掌柜打趣王修晋会说话,称李菻善讨了个好媳妇,李菻善便把和四皇子吃饭时提起订婚的事说了一下,虽说米掌柜之前就有去王村一趟的打算,现在由四皇子提出来,不管是四皇子好意提醒,还是皇上让传话,都多了一层意思在,去王村的事便更要认真对待。想着之前准备的礼单,米掌柜要考虑要不要再添上几样,以显示李家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李家起初对这门婚事报着的是皇命难为,之后是冲着王家的粮铺,又因油坊之事,李家待王修晋是真心的喜欢。而王家,从始至终都是因为皇命难为才接受此事,便是王先生对李将军有所改观,也不会让他生出对李菻善的喜欢。 提起订婚,王修晋便觉得不自在,他是已经认定了这门婚事,也觉得李菻善人不错,将人也放在了心里,可是被长辈张罗婚事,就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李菻善十分欢喜,握住王修晋的手,以后出去不用说是有婚约的人,可以改说是订过亲,虽然他很少有机会说这样的话,但想想就觉得舒爽。王修晋拍开李菻善的手,这人脸上木,可眼神却是一点也没浪费那黑呦呦亮晶晶的大眼,将其表现得相当完美。王修晋挺喜欢李菻善那双如同会说话般的眼睛,许是自己的眼睛没有对方大。 两人的小动作被米掌柜看在眼里,觉得逗趣,相着订亲之后,要不要直接把成亲的日子也订下,只是两人有着年龄差距,是以谁的成人算日子,至于谁进谁出的问题,米掌柜连想都不去多想,李家的地位摆着,便是王家以前有宰相之职也无法和李老将军的相比。米掌柜已经盘算好了,待王修晋进门之后,他便推荐旁人任杂货铺掌柜之职,他专心的打理卤味铺子,这样,若是王修晋需要帮忙时,他也能得出空来。 两人可不知米掌柜的打算,说完卤味铺子的事后,王修晋也得回家了。李菻善立刻起身送王修晋回家,王修晋本想说不用,又想想两人还有些话要说道说道,比如说嫁娶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嫁,要嫁也是李菻善,他可不想以后成为李王氏,话说回来,也不知米掌柜是以全名还是李米氏入的族谱。 “若男男都出去做营生,便没有无嫁娶之事,多半是看谁家世高一些,入谁家的谱,入族谱也是以全名。”李菻善认真的给王修晋做解释,“当初小爹进门,打趣小爹是李米氏的人,可都被小爹收拾了,族谱上写着的小爹的全名,也未标续弦。” 王修晋惊得张着嘴巴不知当说什么好,“那你们不就成了小爹的……” “想什么呢?家母虽然被休,但在族谱中有过记载,没有名字只有姓氏,我和妹妹仍是母亲所出。”李菻善觉得王修晋对族谱的认识非常的少,想想也能理解,李菻善就又说了一些关于族谱的事,像是一些家族不给女子入族谱,连育有一女的记录都不会有,一些家族会给族中有功的女子以全名上族谱,还会记载功绩,当然也有给女子上族谱的家族,但是非常少,便是李家的族谱,也只是记录了一些有功绩的女子之名。 相较之下男妻便显得好一些,只要不是守在后院的,便都会以自己的名字入谱族,当然前面仍是会被冠上夫姓。 “也就是说,我进你家的族谱,我就成了李王修晋?”这是什么鬼?王修晋对未来的新名字相当的不喜,且同情在这个时代下女人的悲哀。 “只是族谱上写的,在外面你仍是王修晋,王家小儿子。”李菻善秒懂王修晋的不喜,立刻做了回应,“族谱之事,并非我一人能左右,如同娶男妻的嫁娶问题,也不是我说得算。”李菻善心里紧张,就怕王修晋因此事而对他心存缔结。 “明白,明白。”就是明白,心气仍是会不顺。地位,等级之分,便是发展到号称着人人平等的制度下,人们也会有着潜意识的区别对待,何况是在地位等级更森严的古代,他没有妄图改变制度的雄心壮志,就得适应。 第143章 订婚的事暂且不提, 卤味铺子改各种小吃铺的事要先办了,王修晋对这个非常上心, 并不是为了讨好米掌柜,而是单纯为了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现在的吃食不流通, 想在家门口吃到各地的小吃绝对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能把这个实现, 造福的不单单是自己。 皇后娘家旁系的卤味铺子要关, 让铺子里的伙计们还有专门生产制作卤味的人全都傻了,他们才做了几天的工,就这么没有活做了,工钱要怎么算, 以后要怎么办?傻眼的伙计们自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有活,齐齐跑去了衙门, 状告东家。旁系一家受了接二连三的事, 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只能去本家寻求帮助,让衙门把他们家的人放了,而被铺子里的伙计状告的事, 也要由主家解决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 主家不但不伸手,还让他们自己认罚, 把旁系气得不行,既然主家翻脸不认人,他们也扯破了脸, 把主家告了。 米掌柜还没来得及去安抚这些伙计们,不想事情弄得那么大,皇后在宫里听到外面的事,差点没气仰过去,气娘家不把事做干净,也气旁系那一家子,难道不清楚她的位置吗?若没有她,不提主家如何,便是旁系也不会有如今,只不过让他们舍些钱舍些银子,就翻脸不认人。 米掌柜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虽然没急着出面,但也放出声去,他会接收卤味铺子和所有的雇工,当然,偷奸耍滑的除外,那边听到风,所有雇工都聚到一起,商量之后选出三人寻到米掌柜的铺子,想要问问是不是真的。米掌柜卤味铺是真忙,但掌柜的仍是抽空和三人见了面,并且给了准话,只要是勤劳肯干的人,他们全都收。铺子,东家也会接手,不用担心没有工做,不过暂时会空上一段时间,如果着急要上工的,可以另寻他处。 “那,待遇是不是……”过来的三人犹豫着要怎么问,卤味铺子给他们的工钱和这边比,差得太多,但到底也是份工,可现在被这边接过去,若是一样,谁会另寻他处做工,那绝对是傻。掌柜的聪明,只是笑而不言,三人见问不出来,也起了嘀咕。回去后和大家一说,没有一人要寻他处做工,就等着这边通知上工的准日子,不过他们也不会放过前东家。若不是米东家仁义,他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王修晋听说卤味铺子的事时,第一反应是,“这算不算民告官?” “他们算什么官,往好听的说能算得上是皇亲,其实也就是做得大的商贩,至于皇后的娘家,除了皇后在宫中,皇后的父亲是左相,其他之辈无人为官,也没有功名在身。不过左相有不少的门生在朝为官,没把儿子们培养出息,倒是收了不少有用的门生。”四皇子撇了撇嘴,“能称得上民告官的,也就是旁系告主家,正常来说,宗族里就能解决的事,那旁系怕也是被逼急了,才跑去告官。” 王修晋也只是惊讶一下,他们乱七八糟的事,没啥兴趣,也不在意结果。偏偏没几日,四皇子又跑来,直说最近可能会出大事,让王修晋最近出门一定要多带上几人护着。比四皇子落后一步进来的李菻善,站在王修晋的身旁,四皇子指了指李菻善,“怎么跟着我的时候,就没见你这般的维护?” “你身边有亲随,还有侍卫,”李菻善的回答,让四皇子略无语,又呆了一会儿便走了,他最近着实太忙,这次过来也只是为提醒。 “可是出了什么事?”王修晋看向李菻善,若无事,四皇子绝对不会专程跑一趟,且李菻善平时不会在这个时间寻他。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方。”李菻善把人接到将军府的练武房,才缓缓的把有可能会发生的事简短的说了一下,皇后娘家主旁两支的对抗,扯出了大事,以免左相做出拖李家下水的事,从今天起米掌柜和王修晋便成为保护对象,至于府内真正需要保护的老三媳妇,大家一致觉得她被关在院子里,别说出府门,便是出院子都难。 而李霖芾,别看她小,武力值可一点儿都不低,比打套拳都是问题的王修晋强百倍,套用李老将军的话便是,李家出来的女子,不能比男儿差。米掌柜也支持李霖芾习武防身,外人说什么米掌柜到底是男人,教不好女儿的话,不让姑娘学女红,反而习武,也不怕日后寻不到娘家等等的风凉话,米掌柜完全不在意,谁说他没请人教女儿女红,他敢保证,全京城也寻不到比霖芾更好的女子,他也没必要向无关紧要的人解释,或是证明。 左相家出的大事,李菻善没不细说,只说此事有可能涉及到了皇上的子裔问题。王修晋听完之后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别是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至于绿帽子,王修晋想都不会想,那位没登基前,可是皇子,不住在宫里,也有自己的王府,绿帽子的可能性太低。 之后的几天,王修晋不论去哪里,李菻善都会跟着,而米掌柜身边也总会有李将军的身影。便是左相想要拖下李家,也寻不到机会,想把米掌柜和王修晋的家人扯进来,不提王家,便是米掌柜所管的杂货铺的东家疑似皇上,左相就不敢下手。左相便把主意打到了春大人身上。 左相最想拖下水的人便是四皇子,奈何四皇子成天寻不到身影,能称之为四皇子左膀右臂的,除了将军府,便是王修晋,除此之外,就是四皇子的娘家——春家。春家主脉从商,以南边为根基,所有旁支中唯为春大人考取了功名,而他的女儿更是皇上钦点指婚,可见皇上对春家有提拔之意。春家又与王家是姻亲,动了春家和动王家没啥区别。左相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却没有更详细的弄清春家和王家的姻亲关系到底亲不亲。 左相最近托病未上朝,但是左相有很多在门生,能上朝的也有几人,这些人在同一天,连着参本同参一人……春翰林。在翰林院的春大人听闻有人参他,还以为说笑,他只是翰林,又不挡谁的路,参他何用,可当刑部的人寻到翰林,春大人完全一副懵逼的表情。 听闻几位大人参他的罪名后,春大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夫人是不是又整出什么事,但想到夫人被关在院子里,出不得门,又觉得不可能,可他也没得罪什么人。春大人想不通,只能把身家再摆一次,他虽不是春家的主支,家中也是有些生意的营生,每年会收到一些分红,他不差钱,怎么可能会贪墨。 四皇子听闻春大人被参,便知是左相狗急跳墙,心里只能盼着那位旁支的舅舅,能够稳住,待他查明左相和皇后整出的猫腻,春大人也就没啥事了。查左相和皇后的事,并不是四皇子一人在进行,一同参与的还有另两位皇子,五皇子亲近四哥,无心大位,而另外一位七皇子的态度就比较耐人寻味,但在此事上,七皇子还是散发出友好的气息。 事情很快被查明,皇后生的孩子是皇上的,但皇后却不是左相的女儿,而是前朝皇室的后代。结果送到皇上手上,三位皇子心里直打鼓,结果到底算不算好的? 皇上挥退了仨儿子,坐在御书房许久,之后连夜下了圣旨,诛左相九族,而皇后因育子有功免去一死,凤位不保,打入冷宫,她生的儿子,全都去守皇陵。 左相出事,皇上又没提原由的诛九族,左相的门生一个个均不服,聚在一起联名递斩子,大骂皇上昏庸。记录的史官,都为项上之物担忧,哪会管这些门生死活,记录的史官就此事算不算皇家的阴私而不安,若是阴私,他们怕是命不久矣。 诛九族的大罪,却没提因为什么,不免让人猜测左相到底犯了什么罪。王修晋在得知左相的事后,本能的反应是,他不会猜中了吧!皇后有好几个孩子,肯定不会全都是假的,打入冷宫也没错,但想到皇上把皇后生的孩子全派去守陵,似乎有些不对。摇了摇头,猜不透便不去多想,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不用担心会有人冲出来伤人。 左相的事被抛到脑后,王修晋便忙了起来,油坊,粮铺,饭馆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去帮米掌柜出谋划策一番,每天坚持去将军打拳,现在打套拳不会再摔倒。 忙碌中听说哪个大官被抓,哪个书生取消科举名额,哪个大人被派去乡野,王修晋也只是听听,但有一条消息让王修晋震奋,大梁统一盐价,其价格不及盐犯子定价的一半。互掐的盐商们懵了,百姓却欢喜得高呼万岁。 第144章 盐价的下降影响之大, 远超于处罚左相之事,百姓们口口相谈的全都是盐价, 有些百姓跑去卖盐的地点买盐,发现盐价没有变动, 便在铺中质问其为何不降价, 铺子的掌柜态度强硬, 盐就这个价, 爱买不买。朝廷定价,找朝廷去。百姓气得不行,有好事的跑去衙门寻衙役,称铺子里掌柜要造反。衙役听后立刻跟着过去, 到了铺子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把掌柜带走了。并告诉百姓, 朝廷的定价盐在杂货铺有卖。 这位掌柜也是倒霉, 遇到好事的百姓跑却报官,在封建社会,这话就是赤果果的造反。这事不单单一起,好事的百姓却不多, 被抓的也就这么一个。在得知哪有卖便宜的盐,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都知道哪有卖便宜的盐的,一窝风的全都扑到杂货铺,就怕去晚了, 买不到便宜盐。 杂货铺的伙计这几天忙的不行不行的,天天说得口干舌燥,不停的说他们铺子里的盐价不会涨,可没有人信,仍是大批的买盐。每天排队的人数,说从城东排到城西,夸张了些,但从能排出一整条街却是绝对的。不过,也就是几天,人们发现十几天后,盐价仍是没有变化,便少很多排队买盐的人。 盐商起初并没把朝廷定盐价的事放在眼里,便是便宜的盐推出,盐商们也只是觉得朝廷是囤的盐,想要逼他们降价,几家大盐商聚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不降价,朝廷囤下的盐很有可能是之前往南边送盐时存下的,不会有太多,等存的盐没了,盐价不还是他们说得算,提起往南边送盐的事,刚刚安稳了几天的盐商又开掐,互相指责对方把盐卖给朝廷,几人坐在一起指责,谁都不承认他们给了朝廷盐,却没有一人相信此言是真。 随着低价盐的推出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还能稳坐等囤盐卖光的盐商们哪还有之前说“盐价还是他们说得算”的自信,一个个心焦起来,朝廷到低囤了多少盐?有几户商盐已经吩咐各个铺子里的掌柜,可以适当的降一降盐价,他们不可能把盐价降得比肩朝廷定价。虽说盐的成本没有定价的高,可那个价格,他们赚得实在是太少了。盐商以为他们只要降价了,朝廷便会停上出售低价盐,他们想得很好,可朝廷派出的盐已经覆盖了整个大梁。 朝廷定盐价后的第一个月,盐商们还能挺着不降价,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盐商们无法再硬抗,从猜测朝廷囤盐,到朝廷是不是发现了新的盐井,而发现盐井的人,估计和皇室的关系很近,甚至有可能是皇室中的某一位,不然没有哪个在发现盐井之后,会傻缺的送给皇室,便是想送也未必能寻到门路。互相有联系的盐商又坐到了一起,这一次没有人再互相指责对方卖盐给朝廷,只是商谈要如何应对朝廷放盐的冲击。 盐商的折腾,在王修晋看来,也只是瞎折腾,最后还是得降,要不然他们的盐就会卖不也去,盐是能存放很长时间,但这个时代,盐从出井到成品所需的流水成本不小,若是停工,造成的损失就更大,盐商为了不让损失扩大,就只有随处降价一条路可走。 粮价降了,盐价降了,京城的房价却在涨,而布品的价格,却没有任何的变动,老百姓关心的东西无外乎衣食住行。大梁让百姓对食无忧,又在铺设去往各大城的路,使出行更方便,百姓对当今皇上赞誉有佳,若有眼个说皇帝不好的,不用衙役出面,便是百姓便能喷死对方。之前某盐商家出一文人,写了一篇皇上要逼死盐商的文章,也不知把文章译成了大白话,传了出去,当地的百姓听闻之后,便纷纷去那盐商家门外叫骂,那盐商与当地的父母官有些交情,衙役寻来,想要把百姓带走,结果被百姓带着一起骂。这事传到京城,皇上直接把那位父母官发配了,而那位盐商一家也以谋反之名被关的关,被发配的发配,却没见血。 王修晋听李菻善提起此事,便感慨道,百姓要求一点儿都不多,安稳的日子,爱民的皇上,清明公正的父母官。接着又说那些要带走百姓的衙役,“食君俸禄,却不为君解忧,反成了一些人的走狗。” 李菻善对王修晋的话也只是听听,衙役本就遵循上官吩咐办事,若上官清明,衙役也不敢妄为,只能说那些衙役没有遇到好官。不过李菻善仍是王修晋所说百姓所求和祖父讲了,李老将军闻言长叹,王修晋说得不假,说来说去百姓要的就那么些,日子苦些不怕,只要不整出什么幺蛾子的苛捐杂税,便能把日子过好。只是越简单的事,越不易做到,上政下令,官商相互,苦的便是百姓。 王修晋不会想到随口的一句感慨,由李菻善转述给老将军,又从老将军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没多久各地便出现巡查御史。当然,王修晋是不知道此事的,此令传下时,王修晋人在凉州,忙着验收这一年螃蟹和蟹田的产量。随着养殖螃蟹越来越多,螃蟹的销售也从以前的京城,传到更多的地方,价格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上涨了一些。而蟹米的价格仍十分稳定,产量不比普通稻米,价钱却远远高于普通大米。 在凉州一直呆到蟹田收完,便收到于掌柜的书信,今年蟹米仍旧大获丰收,留下预算出的米,剩余的蟹米将会同送进宫的蟹米送至京城。王修晋看着信上的时间,算着日子也快到凉州,便让凉州粮铺的掌柜快些把需要预留的米清点出来,余下的装车运往京城。 从湘城出发的送粮队伍由于掌柜专门组建的押车队护送,押车队是今年刚刚成立的,于掌柜请了油坊里的一些老兵帮忙训练,王修晋得知后,还专门给这些押车的人特别做了几身衣服,待遇更是远超于寻常伙计。押车队现在不单单运送粮,还负责花生油的运送。于掌柜也因押车队的事受到了王修晋的表扬,奖励银子若干,并把此事通传到所有的王家粮铺。于掌柜得了奖赏,干劲更足了,而其铺子的掌柜也好,伙计也罢都开始想主意,如何让铺子更好。 从凉州回到京城,把三地的粮食做了汇总,算清了数目之后,王修晋仍觉得粮少,开分铺的速度要放缓。 忙完了秋收,计划好明年的事,王修晋便开始着手准备回乡过年。王修晋在准备东西的时候,被米掌柜唤去。忙碌了一年,王修晋早把过了看米掌柜要去王村的事抛到了脑后,这会儿米掌柜提起,才恍然记起有这么一茬。米掌柜叫王修晋来,主要是定去王村的时间,正月里是不能出远门的,米掌柜准备二月份去,又担心正值农忙的时候,会不会耽误王家春耕。 从米掌柜那出来,王修晋觉得自己走路都在飘,一直到回到王村,王修晋还没想好,他是要留到米掌柜到访后,和米掌柜一起回京,还是提前回京。 归家之后,王修晋先和父母提起米掌柜到访的事,王夫人打量着儿子,心里为儿子即将成为别人家的而不痛快,虽然她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等到这一天来临,心里仍是不舍。“不是还有好几年。” 王老爷的心里也不痛快,只是他知君命难为,皇上既然把先皇的玩笑赐婚当真,他们也只能遵从,说什么皇上信任,其实还是忌惮李家。“先订下也好。” 王夫人瞪了夫君一眼,王老爷没再言语,但也让王夫人知道,此事已定下。王夫人念叨着米掌柜过来,也没个正式的拜帖等等之类的话。王修晋只能顺着母亲言语,他知道母亲一直觉得这门婚事让他受了极大的委屈,想着能拖上一年便是一年。母亲的心情,他能理解,他也有想和母亲说婚事并不委屈,他喜欢男人更多一些,只是这话没法说,毕竟这是古代,就是允许有男妻,也不是被所有人能接受的。 年前李家送年礼的时候,一封正式的拜帖到了王夫人的手里。因为米掌柜要来谈订婚的事,王家这个年过得不是那么的喜乐,家里的两个小孩子也敢受到了家中的气氛,王智渊没如往年那样缠着小叔,而已经会走了的王智濯面对小叔则是十分的害羞,而不愿亲近。 要出正月的时候,王修晋便问母亲,他需不需要留在家里等米掌柜。王夫人看着小儿子,越想越心疼,以后小儿子没有后人,到老了可怎么办。“要在家的。”王夫人开口说话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王修晋忙蹲在母亲的身边,“娘,不要这样。此事于我来说是好事。” 第145章 出了正月, 王家便开始准备李家到访的事,之前的拜帖里写明李俊良携妻儿到访, 两家正式的会面,便是不喜婚事, 也不能慢待了。王夫人让管家把家中景色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 给贵客居住, 之外还要准备招待客人的吃食。 王修晋并没有在家里闲呆, 过了年之后,每天都会进城,油坊在扩建生产线,房屋也需要扩建, 人员上也有了增加,从生产线挑出三人专门负责管理生产, 一正两负, 互相也能起到监督。油坊的利润相当的大,目前为止,还没在市面上发现其他牌子的花生油,也有一些小作坊出产的花生油。百姓的日子在慢慢变好, 在吃食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且用油坊出产的花生油,炒菜时只用一点就非常香, 而小作坊出来的花生油,放少了会糊锅,放多了, 吃的时候糊嘴。小作坊的油买的时候是便宜,可用得费,这么一比,还是油坊出的更好些,百姓又不傻,哪多哪少,算得精着呢。 除了忙油坊的事,粮铺也要进行一些整顿,王修晋准备把考核制度编入管理中,和于掌柜商量之后,定下几条规矩,赏罚细则,于掌柜觉得这些都是变相的给伙计们涨月俸,他是不知道别的地方,就他管的铺子,就没有人会触犯定下的规矩。 定下的规矩的头一个月,王修晋每天都会到铺子里转转,为了看看伙计们对定下的那几条规矩有什么反应。伙计们并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就像是于掌柜说的,他们又会犯错,自然就不存在被扣钱的事,而且做好了还有赏,算下来每个月会得不少钱,本就月俸比别的铺子的伙计多不少,现在又有赏,伙计们还偷着乐呢。 等到新规矩实施了一个月,伙计们数着到手的月俸,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比年底那个月的月俸少,但比平常多了不少。伙计们数了钱之后,干劲更足了。王修晋见伙计们适应的不错,便把几条规矩在所有店铺推行。此事推行之后,王修晋准备专门成立一个账目审核的小组,年底去各地分铺查账审核,这样他就不用跑来跑去。成立这样的小组并不容易,没有现成的财务人员,没有专业的审核体系,王修晋纠结到底要不要成立这样独立的小组。 在此之前核对账目都是各地的铺子把一年来的账目送到梧县,待王修晋回来之后,再进行统一的查看,只是单看账目,无法到盘查库存量,两边是否能做到无差,王修晋在心里画上大大的问号,虽说他用人之初,都看过对方头上的各种标志,但是也不能保证对方的心性一直如初。 古人如何查账?把铺子开到各地都有,应该有一套可行办法,只是想起当初米掌柜第一次到梧县,听吴掌柜讲,很多杂货铺的掌柜被查到贪污之事,原本打算向米掌柜询问方法,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培养出一批人。培养人要从伙计里挑选,还是买人,让王修晋犹豫不决,一直到李俊良一家到达,也没有个决定。 此次商定订亲的事宜,李俊良和米掌柜带着女儿过来,还有李菻善的一封信。李菻善因受皇上钦点随同四皇子去了边关,不能过来议亲而心情不好,皇命不可违,他必须随去边关,只能让家人帮忙带一封信给王修晋,以表歉意。 因未见到李菻善,王修晋心情也有些低落,他清楚皇命之重,翻看李菻善给他的信,信中并没有写明去边关为何事,却是满篇的愧疚与歉意,并表示会尽快返回京城。 在统一盐价的时候,王修晋便猜测盐的产地应该放在了边关,只是四皇子回了京,盐的事是谁在负责?那位被皇上派去的兄弟?皇上就不怕那位王爷把盐的事告诉外人?还有盐的利润是怎么分配的?给少了,那位王爷会同意?给多了,皇上就不怕对方养私兵造反?去年,皇上只派了四皇子一人前往,今年让四皇子带上武将,怕是皇上也是防着兄弟。乱七八糟的事,王修晋想了不少,却也只能是猜测,只盼着李菻善能够平安归来。 王家并没有因为李菻善没来不愉,相反还都松了口气,不见到人,他们心里还能松快些。王春氏陪着婆婆同米掌柜商谈订亲的事,王老爷和李俊良叫上王修柏去了书房,也不知谈什么大事,王智渊原本想寻李霖芾玩,但听到李霖芾在问小叔打拳有没有落下,便有些却步。 小叔归家后,每天不管有多忙都坚持打一套拳,他坐在一旁看,小叔问他要不要学,吓得他直摇头,待听说李霖芾从小就跟着学拳,现在打得可好了,他也不知哪来的冲动,跟着小叔比划,只是他因为总摔倒就放弃了,这会儿听着打拳便不好意思上前。 屋里商量定亲的米掌柜拿出红漆盒,里面装着的是李菻善的庚帖,封面写着吉祥如意的话和恭候金诺,里面附的红纸上写着李菻善的生辰八字。红漆盒里还有一枚上好的玉坠,和一枚金指圈。另外又拿出绿色的龙帖,正面是两条盘龙,内里写着“久仰名门,愿结秦晋”和年份。 “我进门的时候,也没有订亲一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过程,问了媒婆,媒婆讲得我头都大,只听什么小传启,大传启,便按着准备了这两样。礼,我是按着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廿准备。”米掌柜态度十分的诚恳。 “这个是换帖,以咱们两家的事,倒是可以省下,不过既然已经备了,便也就用上。”王夫人指了指红漆盒,把里面的玉坠和金指环拿出来,用红纸包上,等下给小儿子送去。“这个是传启,写上这个就相当于两人的婚事就此定下,以后不可悔亲。”从这两样的准备就能看出,米掌柜用心张罗定亲的事。“至于礼,稍显多了些,大礼就不用了,我们留下小礼和中礼。” “我没弄过这些,之前便说有商有量,可京城离王村过远,夫人别觉得我占了主动。”米掌柜很怕王夫人误会了,因定亲的事不满。 “怎么会,单从这两样的东西看,就知您是用心准备。”王夫人笑着摆手,心里没有一丝介怀,两家的事,不单单是王家不满,怕是李家也不是很愿意。王家倒还好,修晋上面还有个哥哥,而李家的那个,却是嫡子长孙,小儿进门,怕是要断了后代。王夫人却是想差了,李家现在是十万个愿意让王修晋进门,便是断了后代,过继一个不就成了。 王春氏一直坐在一旁,抱着幼小,听着婆婆和米掌柜交谈。心里想着之前接到大哥的信,不由得觉着愧对小叔子,原本想着在订亲的事上出出力,弥补心中的愧疚,奈何米掌柜做事全面,无她帮助之处,只能等着小叔子成亲之时,为他多做几身衣服。 第49节 定亲的事相定后,米掌柜便去寻女儿,王夫人把东西装好,便嘱咐儿媳妇这两天的菜饭要准备的好些,李将军是个能吃的,一定要让李将军吃饭。王春氏笑着应声,之前便听夫君提起李将军能吃的事,看来是一点儿都不假。 米掌柜到王修晋的院子寻人,顺便和王修晋提了提各种小吃的事,杂货铺花开遍地,对南北的小吃也了解不少,已在京城开起了两家店,按着王修晋讲的,以小吃所属地区的独特风格装饰铺子,开业之后,客人一直没断过。米掌柜觉得应给王修晋分红,若没有他出主意,也不会有红火的生意。 王修晋没拒绝米掌柜的好意,不过分红却只要一成,他只不过动动嘴皮子,真正出力的是提供吃食方子的人。要知道在古代对方子的保密是非常严苛的,什么传子不传女,便是收徒弟也不会倾囊相授,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哪里有什么方子,只是把当地的做吃食还不错的人请了来做厨子,待遇比在家种地要好,人自然就来了。”米掌柜摇头,方子哪有那么容易。 王修晋愣了一下,谁会像他一样,把方子拿出来送人,好在他送的是位实诚的人,没白拿方子,知给他分些利钱。和米掌柜聊便免不了提起要培养专门负责下到铺子里查账审核的人。米掌柜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立刻问对人选有什么样的要求。王修晋便把要纠结道出。从伙计中挑选,好处是他们对铺子熟悉,坏处就是这样的人,培养成后,会不会另寻高处。若是买人,好处是能拿捏在手里,无法另寻高处,坏处就是业务不通。“不论是买人,还是从伙计中挑选,现在都存在一个问题,有没有识字的。” 第146章 对王修晋的提议, 米掌柜非常的赞成,之前他到下面的杂货铺走动时, 发现很多问题,他有心年年下来走, 但事情诸多, 再来就是杂货铺的分铺太多, 他也走不过来, 如果有人专门负责查账,下面管理铺子的掌柜也不敢多贪多占,而他也会省下审查账目的时间。不过,就像是王修晋想说的, 不论是买人还是从伙计中挑选都要面临识字的问题。有钱读书的人,少有人愿意走仕途之外的路, 他们宁可花费一生的时间进行科举, 也不愿意面对考不上的现实。 “查账是服务于商铺,在文人眼里,商人低下,怕是不愿意现商人为谋。且文人古板, 少有变通, 当不得查账之职。”不是王修晋看不起文人,而是他觉得古代的文人所学所知的都是为权术服务, 八股文背得太多,思维也变得死板,还都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没有钱,却要往脸上抹烟粉,不做官前靠着家人供养,做官后,怕也是贪官,若不贪,官员一年的俸碌就那么多,哪够装风光。有钱人家养出来的文人倒还好些,但这些人要么出自商户,要么出自官家,他们的思维里有着相通点,为家族。 “我倒是认识几为还算不错的文人,只是他们不会卖身。”米掌柜觉得还是买人可靠一些,“待回京之后,看看发配的罪臣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即是发配的罪臣怎能留京?”王修晋略惊讶,这样的人留下来会不会弄出事端。 “罪臣也是有后代的,在京城被判定为罪臣的,哪个年青,后数三代都有可能。”米掌柜虽不为官,却也高中过头名,官场的弯弯道道很是清楚。 “只要不是通敌之辈的罪臣后代,买下倒也可行。”王修晋觉得此法不错,只是买这样的人怕也不容易,以他目前无势无权的人来说更是难,只能劳烦米掌柜帮忙。米掌柜自然承下此事,不过也提了个要求,待人培养出来,到下面核查账目时,别忘记顺道把杂货铺的也一并查查,当然他也会付薪酬。 王修晋哪里会由米掌柜的薪酬,自当尽绵力才是。送走米掌柜和李霖芾,王修晋便去寻父亲和长兄,刚刚和米掌柜说话的瞬间,他想到了一件事,上辈子生存的社会,不只是商业每年需要审计,国家机构也是需要。在大梁,似乎只有出事时才会查。以之前凉州的事为例,如果朝廷每年下放官员到各大城进行查账,实地进行核对,便不会出现空粮仓的事。王修晋觉得可以向朝廷谏言,当然能不能实施还得看皇帝,寻到父亲和长兄时,因李将军也在场,未能提起。 换了庚帖,便选了定亲的日子,由李将军出面正式宴请王家亲戚,在梧县挑选一处看着还不错的酒楼,包了场,只请了王修晋一家。当天,王夫人把同样的绿色龙帖给了米掌柜,内里写着“谨遵玉言,愿结秦晋”、年份。米掌柜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便把一百廿的礼送上,王夫人不好驳其面子,只能收下。王修晋不知之前换帖和什么大传启之类的事,还以为古人的定亲和后世也没啥区别,都是两边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一方送上礼,另一方接下,然后就是商量婚期。两家人都属意待王修晋成人后,再成亲。 想想自己的年纪,又算算成人的岁数,王修晋缓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有几年可以让他足够强大,到那时便是进了李家的门,他也不会被人小瞧。 定亲的事落,李家三口便回了京城。待人走后,王夫人才把换帖时李家给的东西交到小儿子的手里,王修晋看着玉坠和金指圈,不知当是收藏起来,还是带在身上。王夫人戳了小儿子一下,“自然要戴在身上。还有这个,你要收好,你以后是正式定过亲的人,除非皇帝另指婚,不然就不能悔婚。”王夫人把李家给的绿龙帖交到王修晋的手里。王修晋拿着绿龙帖有些懵,这玩居然跟结婚证书有得一拼。王修晋没有将绿龙帖打开看,而是小心的收好,以免丢失。 李家人走了,王修晋也要准备进京的事,整理东西的时候想到查账的事,王修晋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直接去寻父亲。王修晋觉得这事还得跟父亲说,至于大哥,若在就听听,从大哥那边往上递折子,估计很难到皇上的手里,就算是到了皇上的手里,也未必会是大哥的功劳,他目前没有帮别人做嫁衣的打算。 王老爷对小儿子提出来的建议十分重视,小儿子的粮被截而扯出来的事,王老爷知道要比其他人多得多,当时他气愤,恨不得去趟京城把那老儿骂上一骂,却没有考虑如何弥补治理中的不周之处。王老爷感叹小儿子后生可畏,同时又因小儿子不愿科举而遗憾,他现在越发的觉得,和大儿子相比,小儿子更适合为官,可惜,小儿子却志不在此,成天泡在钱罐中,为赚钱为乐。“此事为父只能帮忙穿针,至于如何引线,则要看你能不能养出人。” 王修晋无言,“父亲想差了,儿子并不想扯进此事之中,只是给出个建议,若皇上能允,造福的是百姓,皇上不允,也与儿子无关。”他去京城之后,要忙的事太多,哪有心思管朝廷如何。 王老爷摇摇头,本以为小儿子把此等好的建议送上,是有从仕之心,哪想还似以往。指了指儿子,王老爷不知当说什么好,气小儿子如己愿,恼小儿子明明更适合为官,偏要从商,还混得不错,让他把人扯回来都不没有借口。王老爷觉得牙特别痒痒,好想磨磨。王修晋见父亲的样子,忙以有事为托词,快速闪人。 王修晋起程进京的时候,一封递给天子的信从王村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京。王修晋还未到京城,天子便收到了信,前有巡查御史之事,天子对查账核对的建议十分的上心,便派人去城门处候着,待王修晋进京便把人请进宫,他要仔细的问问。王修晋的马车还未入城门便被等着人截住,掀开车帘,看着一位眼熟的公公,王修晋还觉得奇怪,步下马车拱手行礼。公公也不言其他,直道守于此处等他,请他入宫,皇上招见。王修晋要换衣服,都被公公拦下,皇上急见。 摸不着头脑的王修晋只能随着公公进宫,随着王修晋进京的仆人赶着马车往王宅走,想着把带来的东西卸下后,便去宫门口等人,免得小少爷从宫里出来,没有代步的。 王修晋整了整衣服,赶路至京,虽也换了几次衣服,但坐在马车中,衣衫难免会出现褶皱,进宫面圣,这身衣服着实失仪,也不知皇上今日的心情如何,别因衣服的事,被扣个御前失仪的罪名。 天子见到王修晋,并没有在意仪表如何,直接把心中疑惑之处道明。王修晋听皇上说完之后恍然,父亲把他卖了,明明只说建议,怎么还是把他扯了进来。皇上问话,自然不能欺瞒,王修晋把他如何想到查账一事讲出,然后又商上的查账想到了官府,天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派下去的御史所巡的多为冤案,而查账,便能直观的看出官员在下面有没有拿着他的钱中饱私囊。 查账如何查,天子需要自己定出个章程,不过他想看看王修晋如何为商铺制定查账的规矩。王修晋便把想法说了一下,其实对商对政,基本上大同小异,只是这话,王修晋不能说。“草民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推行此举。” “为何需一年时间。”天子自然想越快越好,文官接连二三的出事,使他越发的不愿意重视文官,但文治政又不可少。 “草民缺人。派人去查账需识字,寻常伙计不识字,掌柜又不能随意调动,且草民不想培养出来的人,随意离去,想着买人可靠,只是买识字之人难。”王修晋把面临的难题道出。 天子沉默,随即便给王修晋一道手谕,他可以去刑部大牢随意挑人。王修晋万万没想到进宫一趟得这么大的好处,这可比米掌柜去周旋省了不少事。带着手谕出宫,正迎上刚刚回京的四皇子。四皇子一脸的冷峻,样子十分吓人,身侧并没有李菻善的身影。王修晋觉得奇怪,但因在宫门口,并不适合开口询问,只能随着大溜行礼,目送四皇子进宫。 待坐上一直候在宫门口的马车,脑中便不停的出现四皇子脸上的表情,王修晋觉得心里不安,掀开帘让仆人把车赶去将军府。 此时将军府一片慌乱,王修晋进门时,未见到经常相迎的管家,从来往的仆人口中得知,李菻善是带着箭伤回来的。 第147章 匆忙的往李菻善的院子跑, 王修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受伤了, 发生了什么事,伤得重不重, 伤他的人可有抓到。边关不是已经安定, 怎会出这等子事。王修晋边走边想, 却想不出个头绪。进了李菻善的院子, 就见李家的人都在,外面是三房的庶子。庶子见到王修晋自动让出一条路,没有敢上前拦人的。见到这么多人,王修晋的感觉非常糟糕, 李家的人都在此,便说明, 李菻善的伤不轻。 几个大迈步进了屋, 屋里的人更多,李老将军加上三儿子,米掌柜,还有三房的嫡子均在, 这场面让王修晋的心咯噔一下, 也不顾礼节冲到最前,便见李菻善一脸苍白的倒在床上, 肩上缠着白布,看着似乎伤得不轻。李菻善对上王修晋的视线,眨了眨眼睛, 又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身,奈何祖父在一旁坐着,不让他乱动。 人能动,便说明什么事了。王修晋松了口气,整了整心神,向四周的长辈问好,这会儿早就把衣着之事抛开。李家人并没有在意王修晋的衣着不整,他们听闻王修晋马车未到城门,便被宫里的公公请进宫,现在一身褶皱的衣服过来,怕是从出了宫就直奔将军府。 李老将军拍了拍孙子的手,让他好好养伤,然后便以还有事为由带着三儿子离开了,米掌柜以铺子里还有事,也跟着走了,长辈都走了,小辈们也识趣的纷纷退了出去。王修晋坐到床边,小心的打量李菻善,“伤了几日?”包裹伤处的白布不见红。 “不足半月。”李菻善说话有些弱。 算了算从边关回来所用的时间,这伤明显是在回来的路上受的,不能问李菻善陪着四皇子去边关为了何事,居然让人伏击,这伤怕也是替四皇子受的。“回京一路颠簸,伤口受得住?” “还好,已经好得差不多。”李菻善没说,箭头是淬了毒的,好在伤的地方肩膀,入肉并不深,只是把肉挖了去,毒未蔓延到其他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路未停歇的赶回京城,直到见了城门方觉得安全,他也因一时发虚,从马上掉了下来。四皇子把他先行送回府上,又招来太医,换了包扎后,四皇子才离开。 王修晋皱起眉,他怎么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看着李菻善苍白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得差不多的样子。“觉得我很好哄骗?我不问你如何受的伤,也不问是何人伤了你,只想知道伤势如何。” 李菻善沉默,他不想让王修晋忧心,可看样子若不说,王修晋便不会轻易掀过,便缓缓的把伤势如何讲了下,并把太医嘱咐的事说明。王修晋听到挖肉时,牙根都觉得疼。若不是当时的情况危险,又怎会抱了伤口就要赶路,好在老天也成全,没有风雨,若是再下个雨,伤口再感染,李菻善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最近哪里也不能去,直到把伤养好。”王修晋扔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的离开了,没一个时辰又带着包裹回来,包裹里装着换洗的衣服。“我在府上住到你伤好。”把培养人才的事推后,让王宅里的管家出面去王家的春,宋两家送礼,他则缩在将军府里照顾李菻善。 四皇子回京之后没多久,被打入冷宫的前皇后暴毙,入葬的品级低微,且未入皇陵中。某城的知府被查出与蛮人通私,某地的商户有养私兵造反嫌疑……一共十八人全部问斩,其家属也是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财产全都入了国库。王修晋是从过来送账本的王掌柜口中得知的,边关有向粮铺供粮的大片的稻田,王掌柜对边关的事极为观注。 王修晋点一点头,他不清楚这些人和李菻善受伤有没有关系,却清楚李菻善受伤定是因为四皇子,一为君,一为臣,此君虽不比君王,却也能让臣为君死。若是回京之时,四皇子受了伤,李菻善完好,那么李家将是陷入万劫深渊。往边关一路的府,县全都换了官员,便是皇上向李家摆出的姿态。除此之外,还有诸多赏赐送进李家,自然少不了给李菻善升了升武职。 李菻善被王修晋强压着躺了十天,太医隔几天便会过来更换伤药,王修晋第一次见伤口时,无法想像李菻善是如何忍着痛赶了十几天的路,那伤口他看着都痛。直到太医说可以慢慢活动肩膀,李菻善才被同意下床,只是每天活动的时间,王修晋掐得非常准,而且活动的力道也不能过大,一但大了,王修晋立刻会上前阻拦。 将军府里的小辈纷纷向王修晋投以佩服的眼神,要知道他们十分怕没有表情的大哥,小时候常听母亲说大哥的坏话,后来他们知道并非如此,对大哥便生出几分愧疚,然后大哥带着战功回来,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身上似乎带着血腥味,让他们不敢靠近,再之后看到大哥身上的伤疤,他们对大哥心生畏惧。见到王修晋敢吼大哥,一个个的全都装着复杂的情绪,他们还不如外人。也不能说是外人,王修晋已经和大哥定了亲,以后应该叫大嫂才是。 伤口长肉是非常痒的,尤其天气一天还比一天热,王修晋非常担心,便时不时的盯着李菻善的手,只要抬起来,他就会担心是不是去挠伤口,几次之后李菻善便也查觉到,不解的问怎么了?王修晋只是摇头,然后又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李菻善被看得别扭,走路时,都会觉得是不是腿迈得不对。直到太医又一次来换药,听王修晋追问肉长得好不好,会不会非常痒,有没有止痒的药,李菻善才了然,王修晋是怕他挠,才会不停的盯着他。 从李菻善回京到伤口长出新肉,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王修晋就住在将军府里,外界的事什么都不管,直到太医宣布伤口长好,王修晋才算时放下心。 皇上没有催王修晋,若不是李菻善反应的快,受伤的就是四皇儿,且那箭上还带着毒,是想要四皇儿的命。动手的是谁,皇上自是查了清楚,也给李家通了气。皇上以前觉得做上先皇在位时,处理朝政似乎并不难的,且把大梁治理的非常好,怎么到他上位,什么问题都有,贪银都算是轻的,通敌之事是层出不穷,更是花样百出。先是文官送情报,接着便是皇子送粮,之后又打起盐的主意,这次扯进去人更多,文官,武将,皇子,盐商。为的就是制盐的方法,还有迫使盐价回涨。 皇上恨不得把盐商全都碾死,这些人没有什么国仇家仇,有的只是金钱利益,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甚至会推翻朝廷。至于文官,皇上早就已经不信任他们能为他治理好一朝之地,而皇子,皇上却长叹了口气,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也不差再有。而武将参与,却是让皇上大受打击,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边关拼杀的武将也会参与到通敌之事上。 皇上对整个朝堂充满了失望,对自己也抱有怀疑。四皇子发现父皇的情绪不对,每天都会去寻父皇报道,给父皇逗趣。常提到的便是王修晋时不时蹦出的至理名言。时间久了,皇上不免有些担忧,四皇儿天天开口王修晋,闭口王修晋,是不是想讨对方做媳妇?若是四儿开口,他要如何拒绝?不提乌龙的指婚,也不提他现在重用李家,更不用去讲定亲的婚书,单单是四儿若想以后登上大位,便不能娶男妻。 皇上怕四儿和王修晋再接触下去,会干了夺妻之事,便想着如何让四儿离王修晋远一些。 “奴才以为四皇子对王公子只是兄弟情谊,并非儿女情长。”公公在猜出皇上忧虑之后,立刻出言安慰。“之前皇上要给四皇子指婚时,四皇子不还说请皇子为皇孙挑选一位贤良的母亲。若皇上不放心,奴才便去问问四皇子。” “不可直问,也不可提朕。”皇上仍是不放心,他有时会后悔当初怎么就坚持王修晋和李菻善旨婚的事。 公公办事麻利,没多久便问出了结果,四皇子对王公子是欣赏,而娶妻仍是要选贤良心善之人。 皇上松了口气,应该不会出现皇子抢臣子媳妇的事。皇上认为给四儿挑选正室的事需要立刻就办。 李菻善身体好了,王修晋也要搬出将军府,李菻善后悔把伤养得太好,伤好得太快,若是没好,王修晋就会在府里多人呆上几天。想着不能早起就见到了,晚上睡觉之前也能看到,心里特别有多不舒服了。在回宅之前,王修晋又向米掌柜提了建议,此建议却没有让米掌柜立刻应下。 第148章 对于米掌柜的拒绝。王修晋略有此失望,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古人十分在意名誉, 且古代的信息到底落后,真若是出了些什么问题, 坏了的不是旁人的名声, 而是主家的。王修晋向米掌柜提出的是加盟, 便可以把卤味的铺子开遍大江南北, 又可省去不少的麻烦,但同时也会出现各种问题。王修晋自觉思虑不周,米掌柜拒绝也是正常。 米掌柜拒绝王修晋并不是因为提议不好,而是他无心把产业扩大, 现在和当初帮皇上守杂货铺不同,他已成了家, 便是李家不限他行走自由, 但府内很多事也需他操持,慢慢的便将重心放到了府内。米掌柜并不觉得委屈,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总要有一人管家, 有一人主外, 若两人全都向外,家便不像家。不是米掌柜没有雄心壮志, 只是他知道什么更重要。 从将军府搬回来,王修晋开始忙,先是去了春宋两家, 接着便是油坊,粮铺,等把事情都捋顺之后,才拿着皇上手谕去了刑部,刑部的大牢里关的可都是重犯要犯,也有不少等着发配的人。刑部的官员早接到上面的口谕,只是一直不见拿着手谕的人,先是觉得奇怪,之后因为人没来便把此事淡忘,哪想这会儿接到了,自然不会慢待来者。相当热情的招待,问明王修晋想要什么样的人,便让人去将这些人聚在一起由王修晋挑选。 牢房之中的人并不知所谓何事,这些人有很多人都是大家出身,有人为以后迷惘,有人恨君王,有人意志消沉,当听到狱卒叫他们出去,被点到名的人众然不满,却也老实的跟着,有些人嘴里还念念有诗,颇有几分“愤青”的架势。被狱卒斥责几句,便放肆大笑。 王修晋没等多久便见狱卒如同放羊一般的赶来不少人,微微皱了下收,不是因为狱卒的行为,而是因为这些人身上的气味,吃喝拉撒都在牢笼之中,估计有不少日子没有做过清理,这些人身上纵有傲气,也被磨砺掉了不少。王修晋打量这些人的同时,被赶来的人也在观察,他们的罪已定,只等着发配,却一起没有动静,让他们心生奇怪,若是再晚些日子,到了发配之地,便已是入冬,体弱之人怕是过不了冬。 看着满满的标签,王修晋没有开口问话,便挑选出想要的人选,逐一的指出。随着王修晋点出人选,陪同的人立刻翻阅其罪责,然后把人记下。刑部的人挺好奇,王修晋挑选人的方式,这些人没有任何相连之处,且都不是家中谪长子,人品如何,他们不清楚,口碑却是不却,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有真才实学。单凭看人,刑部的人对王修晋的态度变得更为恭敬。 王修晋点出二十余人,觉得仍有些少,却也知不能再点,便停下,心里在想京城真是不好混,整不好就是九族,发配,或是打发回家。没被点到的人倒狱卒带了下去,被点到名的人小心的互相对视,却猜不出要发生什么事。人选好了,之后的事,便需要刑部的人出面说明,王修晋坐在一侧,和刑部尚书聊了起来,尚书与皇室有亲,对王修晋好奇许久,也曾去过王修晋开的小饭馆几次,次次不重样,每次都是意犹未尽,却撑得肚圆。 和尚书聊了一会儿,王修晋便发现此人十足的吃货,可做美食家,舌头也非常利害,菜肴入品便能尝出都放了什么,不过有些菜,尚书却没有尝出来,比如说卤味。刘姐做的卤味里可是放了一些中药,便是常年喝中药,怕也是尝不出。尚书想问王修晋要卤味用的食材,又怕让人觉得有偷方之嫌。 王修晋自然不会说,卤味可不只是小饭馆里经营,还有米掌柜的卤味铺子,若是说了也去,尚书许是没有别的想法,但免不了会让顺耳听去的人,生出什么念头,得不偿失的事要从根源上掐断。 立于大堂之上的人有些懵,他们被刑部的人给卖了,卖身给了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孩子,刑部所行之事,还得了皇上的口谕,这怎么可能。 “请问大人,我们可否携家眷?”开口的人清楚他们已经注定被卖,上面的官员不是在询问他们,而是告之。心里泛着苦却仍要挺直腰杆。 “重犯者不可带,妻儿可以,但也是为奴。可愿?” 为奴总好过去发配之地,也好过顶着罪臣之名,他们虽不清楚未成年的娃娃买人何用,但从被留下的人员看,绝对不会是做伺候人的活计。 “父母不行么?” 王修晋看向开口说话的人,此人是孝顺的,只可惜他的父母却不是忠心之人。刑部的人直接否了对方的问题并冷笑,“保你母亲可行,你父亲却不行。知你是孝顺的,但也得想想你父亲犯的是什么事,王公子挑出你来,便是你的造化,让带着妻儿,是王公子给的恩泽。怎么着,还想着皇上能把重犯之人也许出去?” 开口之人实相的闭了嘴,理智上知大人说的没错,可从情感上他自然不希望父亲去受苦,唯有停头长叹。家中出事之后,不是不气父亲办了这样不忠之事,却无法开口指责。现下被皇上卖与他人,变身为奴,还不知是福是祸。父亲便托给大哥照顾,母亲的身体不好,留在京城,至少可免去奔波。 见官员已经说明,王修晋不愿再多说,便与尚书道别,他还需要准备这些人的住处,而刑部也要把这些人的卖身契弄好,定好下一次过来的时间,王修晋便走了,尚书却让官员再好好的敲打这些人一番,回去这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要仔细着。 这些人短时间内不能出京,安置的地方便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他们带回来自然不是去干伺候人的活计,这些可都是要培养出来做些高大上的事,还有他们的妻儿,妇人也不能闲着,既然也是有卖身契,自然不能白养着,得给他创造财富,至少也得把一天三顿饭钱赚出来。至于他们的孩子,也想好了,人才当从小就培养,可以成为后继力量。 王修晋很忙,却没有忘记每天都去一趟将军府,看看李菻善恢复的怎么样,那可是带毒的伤,王修晋每每想起,便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李菻善已经开始打拳,每天早晚都泡在练功房里,当然王修晋是不知的。李菻善每想帮王修晋,只是他完全不是从商的料,为免帮倒忙,只能尽快恢复好身体,好保护王修晋出入平安。 从牙行出来,王修晋皱着眉,他看了几处地方,均不满意,不是有这个问题,就是那里不满意。牙行的人问王修晋到底想要寻个什么样的宅子,已经重复了几次心中理想的结构,这一次王修晋有些恍神,他所想的不就是上辈子学校的样子,有院、有楼可供学习,有住处,有可做吃食的食堂,有藏书的地方。牙行的人没见过学校,也未去的过京城最大的几家学堂里的结构,自然不清楚。王修晋反应过来后,便有了想法,找四皇子要块地盖房子。 四皇子回京之后,就没敢往王修晋身边凑,他自认和王修晋关系非常好,李菻善是因救他而受伤,他觉得特别对不起王修晋。而且他确实很忙,便一直躲了开。待听说王修晋要见他,四皇子的心那叫一个忐忑。 王修晋见到四皇子的人,开口便提出要建房的事,至于李菻善的伤,却是只字不提。四皇子松了口气,忙应下定要把房子建好,也给王修晋划了个地方,此地离王宅不远,之前是一位官员的宅院,因犯了事被收回并发配,宅子便空了下来。如今王修晋需要在京城之中盖房子,四皇子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自当送出好地方。 对四皇子的小心讨好,王修晋觉得好笑,他没有怪过四皇子,他只怪李菻善未能保护好自己,救人的方法有很多,并不是只有一种以身挡害。当然,在危急的情况下,以身相挡也许是最本能的反应。之后又和四皇子说了一些闲话,王修晋便匆匆的走了。四皇子不自觉的嘀咕出声,“这是生气呢?还是消气了?” “奴才以为,王公子并未气主子。”一旁的亲随看得真切,“以王公子的能力,若是生气,便不会寻主子帮忙,大可以直接问李家要。王公子来寻主子,便是没把主子当外人。” 四皇子想想也是,便立刻叫施工的人过来,将王修晋送来的图纸递了过去。别看四皇子不常出宫,却是知道王修晋在忙什么,四皇子觉得王修晋总能提出一些让人意外,却又非常有用想法,这样的人若能为官,必会造福一方。 第149章 被四皇子在心中赞叹的王修晋, 哪里有什么造福一方的雄心壮志,他求的也不过是富甲一方。在建房的这段时间, 也不能让订下的仍在牢里呆着,得有个临时的住处, 王宅地方很大, 却不能招这些住进去, 这些人毕竟与下人不同。王修晋愁啊, 却不知刑部的大牢里那叫一个热闹。 被王修晋挑中的二十多人被交待不能多说,却也得告知家人不用去发配之地,这话了一出,可让那些必须离开的人跳了起来, 遇到父亲偏心的,自然便要把人换成他疼爱的孩子, 只是此事可由不得别人做更改, 更别说是已经无权的落到牢里的罪臣。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是白扯,有衙役在,上方还有官员,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在人选定下来之后, 没被挑中的人自然就要出发, 免得到了发配之地就冬天了。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必须上路。留下的有妻儿, 有年迈的母亲,或者是体弱多病的弟弟或妹妹。没被留下的人必须马上上路,便是有什么想法, 也无法付之行动。 王修晋把民巷租了一个大院,把人安排在里面,等到新楼盖好再让人搬过去,自然条件肯定不如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好,但至少留在京城,以后凡事要自己动手,而非是他人照顾,便是这样,也让能留下的人心里有着微微的松口气之感,虽然他们都卖身给别人,可看样子不像是让他们去伺候人,不知未来会如何,至少不用顶着罪名长途跋涉,去做苦役,世代无翻身之时,除非大梁不在。 安排好了人,王修晋又抓紧弄审核账目的一系列的事情,先是教会他们如何做账,再之后才是如何审账,这些人都识字,且分析能力不弱,待学成之后,他会省不少事。之后还有对他们孩子的教育问题,他已经有了人选,二十几人中,至少有两位可以胜任夫子之职。 王修晋把审账的计划一一列好后,便开始考虑如何安排女眷,不能让她们闲着,若是空闲下来,绝对会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事可忙便是她们不安份也得消停。大户人家的女人,都过着极其安逸的生活,平时除了宅斗之外,能绣个帕子便是非常难得的事。王修晋倒是有心搞纺织,可他不懂纺织机的原理,就知道弄个什么的样架子,可以纺出毛线,再然后,他倒是会有用毛线织毛衣,可是这事若让他出面去教,他却是舍不下脸。 刘姐倒是非常合适去教人,只是刘姐现在还管着小饭馆,自然不能让她放下手头的事。若是长姐没出门倒也是个好人选,现在长姐在宋家,孩子还太小,别说宋家能不能舍得,便是他也舍不得让长姐受累。家里也是有丫头,可到底没最先在王家的刘姐使人亲近。 拍了下额头,现在那个纺线用的木架子还没打出来,能不能把毛线纺出来都是个问题,教授之事太长远,不过此事必须得试试,若是真能弄出来,到了冬天便可以穿上毛衣。把图画下之后,又仔细交代一番才让仆人去寻木匠。 第50节 四皇子下面的施工的队伍人非常多,建个房子也不慢,从推倒大院子,到把房子建起,也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王修晋弄出了第一架木制纺线机,收了不少羊毛,试了很多次之后,终于纺出了第一团毛线,这一团毛线被王修晋织长围巾送给了长姐,让一直注意王修晋的李菻善非常不开心。王修晋乐,笑李菻善和女人抢东西,那么白的围巾,便是给李菻善,李菻善也无法带出去,他准备多弄一些线后将线进行染色,到时织条黑色的送他。李菻善这才满意。 宋王琇芸接到弟弟的围巾那叫一个喜欢,虽说还未入秋便也时不时的会围在脖子上,弟弟说这条围巾是大梁的第一团毛线织成,可把她美得不行,向不少相熟的妇人炫耀,倒是引起一阵风,有不少暗里托人想向王修晋要一条,得到的回答都是,最近都不会有第二条出现。在大楼盖好时,王修晋还没有想到合适教授妇人们纺线的人选,更别提是织衣的人。 前后两栋楼,前面是楼为三层,后为两层。前面一楼是男人用来办公和学习的地方,二楼空下,还未放置东西,三层放了不少做好的木架纺线机,等着妇人们劳作。后面的两层,每层都设有十五个房门,屋子里面不小,按现代标准的三室一厅设计,里面配了床和桌椅。上下都有地龙,不用担心冬天会受冷,楼建好后,王修晋便让二十几户人家搬了过去,在搬家之前每户发了月钱,之前的几个月,王修晋按着比掌柜少一些的标准发的月钱。曾经的少爷,富太太们看着少得可怜的月钱,再想想在牢里的日子,咬着牙把日子过起来。 对王修晋给他们准备屋子,他们十分的可心,有了之前民巷狭小的房子对比,现在屋子可比以前好太多。王修晋给所有人休息一天,明天到前面楼的二楼,他有事要讲。忐忑了三个多月,他们终于等到了要知道未来做什么,这一夜没有一人睡好,对明天的到来非常的不安。 安排好二十几户人,王修晋先去了杂货铺,问米掌柜羊毛有没有运到,边关可是养不少的羊。米掌柜指了后院,王修晋松了口气,立刻让仆人寻人过来把羊毛送到新盖好的院子,明天能不能用上是个未知,但可以先给那些妇人打个预防针,别再想惦记着过以前闲妻的日子。 一大清早,二十几户人家就聚在前面的二楼,在一楼时,他们小心的转了一圈,感觉有一点儿像学堂,到了二楼的感觉主更明显了,王小东家要做什么? 王修晋是由李菻善陪着到了新宅子,两人一同进了屋,大家立刻认出了李菻善,当年小小年纪就被母亲逼去参军的事,可是在京城非常有名,他们想不知道也不行,又记起李王两家被指婚的事,都是上层社会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么王小东家不就是被撤了官的王宰相的小儿子,对这位他们未曾见过的王小东家,他们所知道并不多,只知替父亲在朝堂上领过御赐匾额,小小年纪便开了铺子,还发明了播种的工具,整出了蟹田稻,人品如何不清楚,但作为东家,他给做工的伙计待遇可非常优厚,现在不少铺子招人,都要打出和王家待遇相似的条件。他们,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王修晋轻咳了两声,李菻善在靠着窗边站立,大家立刻挺直了腰杆。“诸位都是经历过大事的人,我也不扯闲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讲了我姓王,今儿我先仔细的介绍下自己,王修晋,便是有的名字,开粮铺的,分铺从南到北都有,具体有多少家,我还真没仔细的数过。代管皇室油坊三处,零散的分红也有不少,还有一家小饭馆。讲这么多,便想告诉大家以后你们将做什么。 我挑先出来的二十几人,要做的便是去各地查账核对,具体要怎么做,从明天起,我便会教大家,你们的活动范围便在一层,而妇人,以后你们将在三楼,为给你们安排了纺线,针织等活计,活不累,也可赚一份月钱,两人赚钱总比一人强。至于二层是给小孩子准备的,男女娃都可以过来识字,先生的人选,我已经想好,先生的月钱由我来付,孩子们学习不用另付钱。我说完了,大家还有不懂之处?可以提出来,我都会解答。” 王修晋讲完之后,坐着的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言语,妇人也没有提出反对,之前发月钱的时候,只发了男人份的,并没有她们的,若是两人都有月钱,生活便会宽松不少。“东家,我想问。”一个非常爽利妇人开了口,在王修晋示意后,便继续道,“咱们的月钱和男人们的一样,还是比他们的少?” “妇人的月钱,是看你做了多少,你纺了一团线,便赚一团线的钱,织了一件针织品,便是一件的钱,线的钱是固定的不变的,而针织品却不一样,大小件各不同,当然,工是轮流来的,谁也不用担心总做一样,钱赚的少。” 妇人们倒吸了口气,虽不知一件有多少钱,可若做得多,便赚的也多,做得好了,指不定比男人赚的还要多。心里一盘算,妇人们都满意的带着笑。 “东家,像我这个年岁的人能做什么。”一位年老的妇人开了口,她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大的,若是能做点什么,也可以赚份月钱。 “活计有很多,总有适合您的,不用担心。”王修晋昨天便见到了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自然不会把体弱者和年迈者落下。 1 第150章 用了三天的时间, 把所有人都安排要做的工,王修晋才喘了口气, 然后开始教妇人如何纺线,妇人们学得非常认真, 也非常快, 便是有慢的, 坐在身边的人为了怕耽误进度也会帮着教, 大家互相帮助,舍去了私心,进展得十分顺利,而针织, 王修晋会的只是平针,还是当初读大学时学会的, 倒不是为了追哪个帅哥, 只是为了能赚些零花钱。王修晋并没有去教,先要多纺出线,然后还要染色,再织出各种颜色的针织物件。 在教授妇人的同时, 王修晋也在教二十几人学习他的记账方式, 阿拉伯数字等等,后世简易的记账方式, 归整出的账目分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教完。记账不是王修晋所学的专业,但开公司后, 为了不被会计坑,泡了一个月的精修班,现在教起学生,王修晋也能侃侃而谈。 王修晋去给人上课,李菻善便会跟在一旁,他被祖父放了长假,除去日常的锻炼之外,便天天跟着王修晋。木着一张脸,一身的杀气,让坐着听课的二十多人泛着冷汗,日子久了,也就习惯放冷气的存在。 这些人的一日三餐由一位大娘负责,大娘是从民巷里寻来的,做的吃食只能称之为可入口,却没被人嫌弃,经历了牢饭,哪里还在意饭菜有多精美,有多可口,能吃上还不花钱便已让他们知足,何况除早饭之外,顿顿有肉,三荤一素外加一汤,可不是开玩笑。早饭就非常简单,豆桨,馒头,咸菜,外加鸡蛋。这饭菜对公子哥们可能差了些,但对普通百姓来说,那是相当的好。 在大锅饭要在前一天晚上便统计出来人数,饭管饱,菜管够,但有一点,不能浪费,吃多少打多少,若是发现浪费的现象,那么对不起了,月底会扣工钱。虽说三餐是免费供,却不供来浪费的。大家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见,没有人说跑出去吃,每月的月钱对于他们来说太少,省去了做三餐的费用,他们也能省些钱添补些家用,现在已经是盛厦,眼看着就要入秋,接着便是冬天,虽说屋里都有地龙,可进进出出总得添些厚衣服。 而且他们坚持在食堂吃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们发现,东家在这边也跟着他们一起吃食堂,听着东家身边的仆人讲,东家管的铺子,油坊,或是家中下人,全都是这样的标准,少爷在外面从来都不下馆子,不是在铺子吃,就是油坊吃,实在赶不过去,便会坐在路边的面摊吃上一口。 东家有钱没?绝对有,谁敢说他没钱。说他抠?完全看不出来,衣服不旧,出手也大方,对待下人也好,雇工也好绝对没得说。这样的人,让一帮以前是官二代,官三代的众人沉默,深思。他们也曾在闲暇时壮胆问过东家,为何这般低调。 王修晋大乐,他可从不觉得自己低调,至于为何会和大家一起吃,王修晋也没觉得有何奇怪的,上辈子创业初期,别说一起吃了,就是一起睡都是常有的事,他还真没把一起吃饭当成什么大事。但对上一帮特别想要知道答案的人,王修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许是钱是我一点一点赚出来,所以知得之不易?”说完王修晋又笑,“打决定从商之后,我还真没有不顺的时候,处处遇贵人,也没遇到特别难的事,所以之前说的是玩笑话。我是不清楚别的有商户是如何作息,如何享乐的,我则是完全没有时间,白天给你们讲账本,结束之后要去打拳,回到家后,还要看各地送来的信函,哪有空闲的时间。” 王修晋是真的忙,以前还好,现在有了这些人,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别说享乐了,就是想要懒会床都难。“给你们讲完之后,我得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你们可得争气些,我早讲完,你们也能少听我唠叨。” 听着的人却不觉得王修晋没有时间享乐,而是小小的年纪自我约束能力非常好,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而不是泡在安乐窝吃余粮。王修晋没想他的一番无用的话,敲打了一帮子人,在场的男女老少在日后做起事来更是麻利。 说到享乐,王修晋在讲完课后便和李菻善提了提,要不要哪里带些准备好的吃食,叫上友人去城外风景不错的地方烧烤,再带副牌打着玩。虽说现在还没有麻将,但是做出来并不难,至于规则,随便玩嘛,又不是赢天赢地赢房子赢媳妇的。 李菻善想想点头同意,然后想到朋友,王修晋发现,似乎除了四皇子之外,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可言。至于商业上的朋友,似乎都是长辈,想寻个平辈的,难。若是三人出去,真若是打牌,可就是三缺一了,玩三家拐没意思。 “在边关时,四皇子便说要把弟弟引荐给你认识,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可借此次与你见见。”李菻善一直不太愿意提起边关的事,主要是因为箭伤。 “皇子?还是春家的人?春家的就算了,提起不倒胃口。若是皇子,也免了吧!认识一位就够头疼,再来一个,只是想想就够了。”王修晋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提起郊游的事。 “四皇子引荐的是五皇子,这位一心书画,心思单纯。” “快别提单纯了,想当初我便觉得四皇子单纯,一份不值五十两的包子方子,我是送给四皇子的,四皇子却是偷偷留下五百两,当时就想,这人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谁想现在四皇子变成这样精于算计,当然,他是没算计我。”王修晋一直纠结四皇子什么时候变黑心的。 “四皇子如今只是变得嫉恶如仇,并不是精于算计。”李菻善自觉的帮着四皇子说了句话。“若你不想见,不见便是,要不叫上宋大哥。” “别了,若是姐夫有时间,便让他多陪陪长姐。”在城中,女子同嫁后,显少会见外男,若是出去游玩,长姐不能去,姐夫也就别请了。再说,请了宋家的人,为了平衡关系,要不要请春家的?虽说春夫人现在不闹腾了,可他依旧没有什么好感。算了,三家拐就三家拐吧!总比请多了糟心强。 两人商量好了去玩的事,便开始着手准备,王修晋去木匠要求做了副麻将,而李菻善则去请四皇子,定下游玩的日子后,又让刘姐把烧烤用的食物备好。 几日后,王修晋给新楼这边的人放了一天的假,而他则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上了李家的马车去野炊,帐篷,方桌,椅子,毯子等等准备的那叫一个全和。待到城门时,正好遇到宋弘毅,互相打过招呼,待听到去野炊,一直听着媳妇念过小舅子的手艺比小饭馆的刘姐还好,便动了一起去的心思,提出加入后,王修晋不好拒绝,便邀请其上了马车,心里想着也不用担心三家缺一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四皇子还没有到,李菻善便帮着王修晋把帐篷支了起来,宋经毅围着帐篷转了几圈,觉得不错,准备回去后也弄上一顶。仆人帮着把烤炉引出,盘子什么的一一摆好,又将东西都卸下,确定好过来接他们的时候,便将仆人和马车打发走了。 引着碳后,带上手套,便开始烤肉。李菻善在一边递递调料,顺便和宋弘毅聊聊军营里的事。等四皇子到时,三人已经开始撸串了,停下马车的四皇子直冲了过来,拿起一串肉便开吃。“这味道不错,我说你们也太过了,居然不等我到了一起吃。” “刚烤好,赵四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不得巧’看看他俩,早早就到这儿了,也不如赵四哥到的及时。”王修晋笑着打招呼,李菻善不等四皇子说什么,便接过话,为宋弘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就见四皇子拍了下额头。 “出宫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老五,便一起带了过来。”四皇子有些打怵,之前和老五说话时说漏了嘴,今儿早晨便被老五堵在院子里,引来了父皇,便不得不把人带着。 李菻善看向王修晋,见对方没啥反应,方松了口气,明明嘱咐过四皇子,便是想引荐,也不好急于这次聚会,当时四皇子应得好好的,怎么还是把人带来了。 宋弘毅站在一旁,心里想着这次跟过来到底是对是错,合计了一番后便抛开,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站在四皇子这边,还需要想那么多做什么,自然的相处就是了,说来,他也算是上是皇亲国戚。 见到五皇子,王修晋第一个反应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相适之处有些少。整了思绪后,便和李菻善,宋弘毅向五皇子行礼。 第151章 如今京城有谁不知道王家粮铺, 有谁不知粮铺的东家是大善。五皇子对王修晋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早就想一见, 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得此一见, 突然不知如何表现, 僵着表情愣愣的点头, 之后又十分懊恼, 他想和王修晋成为朋友,当然不是图势,他对上位没兴趣,他就是想知道王修晋怎么会时不时出现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且还都非常的实用。 王修晋对五皇子不了解,也不会对他的反应有什么不爽, 他是四皇子带来的人, 若不是好的,四皇子也不会跟他走近,别看王修晋一直觉得四皇子特别单纯,其实王修晋觉得四皇子有自己一套处世的方法, 一般人, 他是不会亲近的。既然四皇子能把人带来,便说明这位五皇子人还不错。当然就算是不怎么样, 王修晋也不会露出什么表情,再怎么说对方也是皇子,哪是他个小平民能得罪的。 李菻善更不会有什么表情上变化, 宋弘毅对五皇子也不了解,但出身大家族的怎么可能会随意被人看出想法,便是不满也会笑脸相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不自在。人到齐了,便开始烤肉,肉都是腌制好的,放到架子上烤就行,王修晋和李菻善在铺子前弄过,有了经验,便由两人烤,宋弘毅便忙摆桌子。后来的两位皇子净了手之后,也开始动手,没有做过活的两人觉得特别新奇,有意思。桌子摆好,四皇子看着王修晋烤串的动作挺简单的,便要试试,王修晋给四皇子把袖子捥好,便让四皇子动手,到外面自己烤,为的就是自己动手的乐趣。 刷油,洒料,翻肉,四皇子玩得不亦乐乎,五皇子站在一边不时的提醒四哥,要翻了,火太旺了,洒料啊,怎么都洒外面去了……五皇子的嘴主没停过,王修晋挑了挑眉,之前五皇子大概是觉得跟他们不熟,没放开。四皇子抬头瞪了五弟一眼,“要不你来烤?”五皇子听完后立刻摇头,倒不是他放不下身份,而是他有点怕火。 王修晋准备的炉子不小,给四皇子划了一块,让他慢慢弄,他和李菻善麻利的又烤出不少肉,出了肉之外,还有不少蔬菜,和豆制品,闻着特有的烧烤得味,手下的动手更快了一些,一边烤一边吃,桌子几乎成了摆设。一直旁边不上手的宋弘毅,吃得不少,每次东西熟了,他便会非常快的上前,一手拿盘一手拿筷子的夹上不少,然后到一边吃,待吃没了,又上前,不显山不露水的闷头吃,待被人发现时,宋弘毅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小舅子可是说了,这玩意凉了就发膻。 没有啤酒,没有碳酸饮料,从家带来的白酒和鲜榨果汁也十分的爽口,烤得差不多,便坐在桌前闲说着话,四皇子提了提边关的米,皇上的意思是把边关的蟹田划成皇室专供。王修晋挑了挑眉,开口便是每年皇室要给多少钱补偿他的损失。四皇子大乐,“父皇说你肯定是这个反应,一点儿都不假。” 把边关划出去,他的损失可大着呢!怎么能不要补偿。“不要说从今年开始,那我赔的可不只是钱。” “明年开始。”父皇原本是打算从今年开始的,但被他劝下,怎么着也得给个李菻善处理此次的时间。“有没有看中的地方,到时请父皇去封信。” 王修晋摇头表示他还需要再看看,现在不急。他不准备再扩大种植的地方,边关之地丢得太突然,却也不会让他着实扩地,之前边关的粮基本上也是送进宫,但多少还能给他余下一些。细算算,便是断了此处,损失也不会很大,但得给他运转的时间。 粮的事说完,四皇子又提起盐的事,然后气就上来了,之前伤了李菻善的人不只是官员出了纰漏,还有一些盐商从中引线,出钱出力,这些人见官方供了盐,便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然后就动手了。“之前刚说统一盐价时,这帮子盐商还互掐了一段时间,他们这帮人眼里只有利益。” “很正常,不是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商场如此,官场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王修晋一点儿都不在意,“之前粮铺进京时,便也受到了其他几家粮铺想要联合打压,反倒给了我机会,把走商收粮的都聚到门下,那些人不就主动过来求饶,现在见面比见到亲人都亲。” 四皇子听了直砸舌,然后立刻想到王修晋说的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那么是不是与邻国之间做些小动作,让他们之间没了共同利益,他们会不会互相掐。此念头在脑中转了转,立刻压下,须和父皇商量一番再做为。王修晋绝对想不到,随便一句话,让边关安定数十年,而几个相邻小国打得亦乐乎。 一顿烧烤吃了一个多时辰,大家才放下筷子,王修晋把之前准备好的羊腿架上,用小火慢慢的烤,然后把桌子简单的收了收,铺上桌布,把木制的麻将倒在桌子上。“来来来,咱们摸牌。” “这是什么玩意?”四皇子可没见过,拿起一张牌摸了摸,是木制的,看了几张,发现图案十分有意思。 “麻将。”王修晋直接说了出来,“以前没回王村时,从父亲的藏书里见到过,后来回了王村,就再也找不到那位书了,许是在路上丢了。” 提起王宰相归乡,四皇子立刻转开话题问起了玩法,王修晋把坐位给了李菻善,然后给几人讲如何玩,几人都不是蠢人,没一会儿就学会了,摸了几把后,立刻上手,王修晋便坐在李菻善身边看热闹,时不时的提醒李菻善碰,吃,胡。每每李菻善胡了,四皇子便不乐意,直说观棋当不语。王修晋大乐,“你们玩的不是棋,哪有观棋一说,我这叫给长眼。” “你这是合伙欺负咱们。”四皇子瞪眼,虽不是赢天赢地,可仍是被激起了胜负欲。 四人是玩赢草的,地上草十分茂盛,一抓就是一大把,且对胡也没做多大的区别,有人胡的时候,没开门的给两条,开门的给一条,胡的人若是闭门胡,便多翻一番,就这么简单。 玩了几圈之后,除了四皇子外,其他三人都赢,四皇子瞪眼,“说,你们是不是打伙牌。”几人大乐,五皇子直说四哥喝酒喝得太多,才输的。四皇子点头称是,就是喝酒喝的,还不停的念着喝酒误事,以后不喝了。对四皇子为自己寻理由,大家只是乐乐,然后继续摸牌。 玩够了,小火慢烤的羊腿也好了,分切了几块,吃得相当饱的几人倒在帐篷里休息,待太阳往西落时,几人才起身准备离开,四皇子念着以后要常出来聚聚,五皇子立马跟上,以后有吃的玩的,要带上他。宋弘毅表示只要他有时间也要参加,王修晋忙说只要能空出时间,就出来玩乐。此次聚会十分愉快的结束了。 没多久麻将便在京城盛行,先是宫中,然后是各大府宅的后院,接着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然后在赌场被发扬光大,规矩被改了又改,这个胡那个胡的,做了非常多的细分,在赌场里赢的自然就是不物,而是钱。 麻将的盛行,王修晋是早就预料到的,只是等李菻善拿着一大笔钱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觉得十分的不解。“皇上赏的,据说麻将在后宫十分受欢迎,成天聚在一起摸几圈,也没个时间整乱七八糟的事,皇上的耳朵清静了不少。” 皇上赏的钱自然得收着,只是赏钱的理由让王修晋略无语。从烧烤之后,在王修晋授课的时候,又多了一人跟着听,那人便是四皇子,且是被皇上踢来了,当然他不是全天都跟着听,每天听个半天就会去忙其他的事,不过都是在此处蹭完中午饭后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把王修晋的教材顺走。 起初大家非常不习惯身边坐着一位皇子,后来慢慢的习惯之后,更是不敢小瞧东家。皇上让四皇子过来学的,东家便是四皇子的师。四皇子如今可是十分受皇上重视,成长至今仍未搬出宫,比他小的,比他大的只要是成年的可全都在宫外建了府,这意味什么,基本上都能猜出来。日后真有那么一天,四皇子那啥了,单凭东家曾做过他师,这地位就不一样了。 王修晋可没想那么多,对四皇子把他的教材气得不行,只能给学习的出题,他们试着记账。王修晋对李菻善说了多次,下次若四皇子再敢抢,就让他抢回来。李菻善点头,可还没等此事成行,便传出了四皇子摔伤的消息。 第152章 听到消息, 王修晋便想去看望四皇子,奈何四皇子深居宫中, 没有皇上的招见,他想进去皇宫可就没那么容易。问李菻善, 李菻善也说没进宫, 并不清楚四皇子伤势如何, 不知情况, 又看不见人,只能干着急。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便传出一些小道的消息,四皇子以后不良于行。这个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王修晋倒没觉得如何,李菻善眼里却带着狠厉。在李修晋的身边, 便很快能感觉到对方由内到外的情绪变化, 待问明之后,王修晋才反应过来,古时的君王可不允许有一点儿的残疾。 宫里什么情况,他们二人不清楚, 但宫外小道消息传播之快, 却让两人心烦,着手查了一下消息的源头, 让王修晋十分的诧异,这话居然从春翰林家中传出来的。怎么说春翰林也称得上是四皇子的娘舅,消息出自他家, 便有种做实了四皇子不良于行一说。王修眉有些读不懂春翰林的脑回路,四皇子伤到腿脚,对他有什么好处?居然这么传出这样的消息。 “我们胡乱猜测做不得准,最好还是能见到四皇子一面,才知传的消息真假,还有,我怎么觉得这个消息像是有人在有意推波。”王修晋总觉消息的背后不对,他觉得这非常有可能是为了争皇位打的前凑,可又觉得自己猜得不对,不说皇帝多大年岁,只说皇上的身体,怎么看也不像是随时可以崩了的人,想要争夺皇位是不是有些早了?还是皇上流露出什么意图,让皇子们不得不动手?宫斗,夺位,王修晋上辈子只在电视剧,小说里见过,这辈子,倒是赶上过一次夺位,他父亲因站错了位队伍,被免了职,好在因为是清官,没有一家一起赴死。 “待祖父回来后,我便问上一问。”李菻善不相信四皇子会那么倒霉,摔一下就不良于行了,这事中间肯定有什么。 两人都没有想过向在外面建了府的五皇子打听,一来,他们就是相处了大半天,也没摸清五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真的夺位,五皇子是哪边的人?二来,他们不想放出信号,让别人觉得他们在听说四皇子不良于行后,便找上了五皇子,这话倒可以两头听,但人们总会往偏了想,就是没什么,也会被人推波助澜的成了有什么。现在的形势奇怪,还是低调些好。 因教材还在四皇子那,王修晋只能放缓的授课的速度,改成记账练习。妇人们把送来的羊毛都纺成了线,成品线被送去染色,王修晋也在宅子里寻到一位手巧的丫头,把平针针织方法教会,然后便画毛衣毛裤等等的图纸,再给弄了一些大小不一木装条做成打毛衣的针,等染好色的毛线送回,就可以由丫头去教妇人如何针织。 没过几日染色的钱便送了过来,此次只染了红色,黑色和蓝色,再加上毛线原本的白色,倒也够用了。王修晋是不会教丫头如何按图针,丫头是个聪明的,自己拿着毛线折腾,倒也折腾出了如何织,去教妇人们时,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开口的时候都磕巴了,急得满头大汗,若得妇人们边笑边劝着慢慢说。 王修晋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之前李菻善从李老将军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是含糊其词,让王修晋非常的不安,难不成四皇子摔得很重?见不到人,不知道真识的情况,人就会瞎想,越想,思绪就越会往不好的方向飞,这几天嘴角起了好几个火包。干着急也没什么用,进不得宫的人,只能等。 转眼,四皇子摔伤的事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皇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盐商,还有一些大臣,其中就有春翰林。春翰林被发配去了一个小县城做县令,王修晋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四皇子应该没什么事,不良于行什么的,估计也是因为刚摔伤时带的疼痛,是个人腿磕地,磕出油的话,还会疼上几天,行动起来也会不方便,走路看起来就像是瘸了一般,待伤好之后,就没事了。第二个反应就是大嫂会不会受累,受累不是指皇上怒火的牵连,而是春夫人会不会寻大嫂麻烦,比如说让大嫂帮衬之类的,也不知春翰林变成了春县令,春家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们。 只是该处置的处置了,怎么也不见四皇子出宫?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事?王修晋心提到嗓子眼,刚下去的火包又拱了出来。李修晋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心疼,第二天便拿着以前跟随四皇子时用来进出宫的牌子进了宫,见到了被传摔伤的四皇子。 四皇子一脸的憔悴,胡子长出老长,样子十分不好,可怎么看也不像是摔伤了,待开了口,李菻善才知,摔伤的并不是四皇子,而是四皇子的长子。孩子摔得非常惨,太医守了几天才把孩子救了回来,四皇子对长子非常的好,虽说对儿子的娘不喜。皇上对养在身边一段日子的孙儿很是喜爱,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皇上气得眼都红了,更是把四皇儿院子里上下全都处置,几乎没留下活口,包括侧妃。 李菻善没有问孩子是如何摔的,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拍了拍皇四子的肩膀,说了一句,若想护住喜爱的人,便要强大。四皇子看着很受皇上喜爱,却没有任何的实权。在皇宫里看着挺超然的,可实际上,却是处处受制。 从宫里出来,李菻善便把四皇子的情况说了,王修晋长叹一声,在宫里的孩子真是可怜,小娃娃才多大,便受此罪,恢复得好了,倒还好说,若是恢复得不好,摔出个什么后遗症,孩子的一生就毁了,深宫太恐怖了。 王修晋想为可怜的孩子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便设计了一个儿童房,然后让做针织活的丫头织小衣服,从头到脚,都没落下,还用线在小毛衣上缝了小兔子等可爱的动物。丫头用了七天的时间把衣服织出来,衣服上对称着缝了小兔子,裤子上一边也有一只,小帽子上挂了个毛线打的球球,小小的手套和围巾,也都带着可爱的图案。东西出来之后,王修晋便让李菻善再跑一趟,把东西亲手交到四皇子的手上。 天渐凉,小娃娃穿上,倒也不觉得早,李菻善在一旁指导如何穿,四皇子亲自亲为的给儿子套上新衣。毛衣十分的柔软,再加上可爱的图案,小娃娃很是喜欢,原本因疼痛而哭闹不止,也暂时停了停,还对四皇子笑了笑,叫了声爹亲。四皇子听到儿子叫爹,眼泪差点掉下来,太医们都担心儿子会被摔傻,现在知道叫人,应是没事了。 四皇子院子里的人,由皇上亲自挑选,加快了给儿子选妃的速度,儿子的后院需要快些有个女主人,不能过于有心计,心善些,主要是待孩子好些,另外皇上想着待孙儿身体好些后,还是放在身边养着,由他护着,倒要看看谁敢把手伸到他那去。想想孙儿的遭遇,皇上就心疼,以前不喜欢,但放在身边养久了,哪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孙儿才被接回去几天,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查清了都有谁动了手脚,皇上一点儿都不介意背上暴君之名,将那些动手脚的全都严惩。 大梁的几大盐商跑的跑,被抓的被抓,一时间盐商建立起来的庞大集团倒塌,使得很多人流入官牙所。又因这几年连番的加恩科,留在京城的文人越来越多,官牙也没因突然涌来的一大批人而头疼。 原本王修晋想着收些女工,他准备把纺线单独弄个工坊,这想法刚漏,妇人们便不干了,她们可以上午纺线,下午针织,现在针织都是练手的活,妇人们织的多以围巾和帽子为主,挑着好的放到杂货铺卖,销量是非常的好。米掌柜便问王修晋能不能大批的送货。王修晋却笑着摇头,目前毛线就他一家有,要趁现在多赚点,以后若是都会针织了,想要卖上价就难了。 王修晋可不会按着一帮妇人准备的做,他的想法是弄个集纺线和染线为一体的工坊,这样他就不用把染线的活计另个包出去,完全可以寻到人才,在自家建的工坊里染,可结省一大笔钱的外包染线钱。在准备弄新的工坊时,王修晋还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纺线的工坊要女工还是男工,雇用女工的话,成家的妇人们,若没在逼不得已的程度会愿意上工吗?婆家会同意吗?还有社会会包容工坊的存在吗? 王修晋虚心的向米掌柜请教,米掌柜听说王修晋的想法后,也沉默了,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觉得是好事,但同样的,他也担心会不会受到认可。 第153章 第51节 有的时候, 好事一个做不好就会变成了坏事。米掌柜自然不希望把好事办成坏事,女子工坊在民间也不是没有, 像是绣坊,就有女工, 只是去做工多为生活不下去的农家未出嫁的女子。待成亲之后, 就不会再去绣坊做工。但王修晋的工坊不同, 他招收的对象是女子, 但凡是想要赚份月钱的,做工麻利的女子都可以去。这就会引来杂谈,便是王修晋有李家做靠山,想要事成也不容易。这事还得有皇家的人出面, 就会容易不少。 米掌柜把想法说了说,王修晋听后便有了做事的方向。让女人也有一份填补家用的营生, 看似简单, 其实并不容易成行。除了女子愿不愿意走出院门外,还有一些男人的大男人主义,和古董的老学究。大男人主义其实还不算什么问题,最怕遇到老古董, 有些能赚钱的还好说, 烦就烦那些不事生产的,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派, 他们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说起话来咬文嚼字的,却没一句有用的, 全都是脱离实际,说句假大空也不为过。 寻皇室做靠山,王修晋想的不是四皇子,而是皇上。此事做想做成,四皇子还是有些人轻言微,便是皇上想要推此举,也未必能够顺徙。提笔给皇上写信,王修晋把此举的好处坏处全都写尽,坏处,于他,于妇人,于社会全无,但却会让男人不利爽,尤其是握着话语权的文人,而那些老派恰巧都是文人。信送了出去后,能做的就是等。 工坊的事先放上一放,之前一直学查账的二十几人,现在虽不说能可以出师,做个记账的也绰绰有余。王修晋准备派这些人分成两队,从京城发现,一队南下,一队北上,把账本看明白,核对剩余库存,能不能对上账,王修晋心里有一杆称,今年派人出去,便是给一些警醒,若是那些人执迷不悟,等待他们的便是吃多少加倍吐出来。王修晋早知人心会变,却没想到变得那么快,之前看着都是忠厚的掌柜,结果…… 王修晋在心里长叹,他自认没有亏待过下属,他给出的绝对是全大梁最好的待遇,却还是让人起了贪念,是他给得太多,还是这些人的体内劣根性占据了主导。其实他也清楚,要不论是后世的大公司,还是现在的连琐铺子,都会存在管理上的问题,但是心理不平衡是肯定的,尤其还是在认定了自己绝对是最大方的东家。 随着查账的人员出发的还有两小队的退伍士兵,这些士兵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残,却也不再适合在军营。王修晋在提到请一些护着下去查账人员安全时,李菻善便把这些退伍之后只能回家种地的人留下,然后送到了王家,王修晋在宅子里留下二三十人,一半留在京城,一半准备回王村里带回去,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家人的安全非常的重要,不能出一点儿差错。没有留在宅子里的,王修晋也分成两批人,一批人送到新院子那边,一批人准备经过培训后,派到各地的铺子,负责各地铺子的保卫。 与各地官府交好是一回事,铺子里有没有保卫又是一回事,不能等铺子里受了损失才去请官爷,有些损失一旦造成,可就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 米掌柜在得知了王修晋的举动之后,立刻顿悟,之后便是问李将军要人,李将军自然会满足自家夫人的要求,大手一挥便问别将军要来不少退伍的士兵,李家这一无形的举动,又赢了不少好感。 宫中天子看完王修晋送来的信,想了好几天,原本也打算请户部的大臣过来商谈是否可行,但想到王修晋在信中特意指出的坏处,便断了心思。早年间,天子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曾去过不少地方,只是他并没有去过穷困的地方,便是每座城中繁华之下的贫困,他也没有见识过。在王修晋的信里,他看到了穷,看到了穷苦之下人们艰难的生存条件。想起四儿提起过的,在第一家油坊筹建之初遇到的事,当真全是刁民?其实也是被没有钱逼的,若是他们衣食不愁,还会随意被人煽动几句就认定有什么宝藏吗?或许也会有人动心吧!动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王修晋说过的欠教育。 别看王修晋对科举没什么兴趣,对文人也有诸多反感,却是常提起识字的事,王修晋曾和四儿提过,若是人们皆富,便可兴建学堂,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受启蒙之学,懂些礼,没有男女之别。那时,只觉得王修晋想得太虚,可王修晋却以行动在告诉他,让人们小富起来并不难,若是一家人,都能做些工,那么每个月有多少月钱,供养孩子们去学堂受蒙学之礼,便不是难事。 只是,若推举之坊,便不得不考虑一些吃饱了撑的不干活计,偏要出风头装圣人的一些人跳出,说三道四,想想便觉得头疼,不理这些人,必会天天上折子,不是参这个便是参那个,若不依他们,搞不好还会弄出个什么朝堂上撞柱子,以示自己有多为君着想,还能流芳百世,而君王往往会被扣上昏君的帽子。提起文臣,天子便会想到那些通敌之事,朝堂之乱,都是这些文臣给搅的。 工坊必须建,还得往大了建,大梁子民有万万,城中之人有工做,村中之人有地种,想要小富不难,到时每地都办启蒙馆,除教书识字外,对男孩子还要授以武学,到时文武皆修,这样的人才,或许会比只知以文治政的官员强上不少,至少不会天天喊着消减军用,这帮人真当他傻不成?真要把军用消减了,边关若有敌来袭,去哪寻人守住大梁江山。建,必须建工坊。 皇上给王修晋下了圣旨,封王修晋为四品生财官,传负责为他聚财,无需上朝,无官权,却也不受朝官之制,并赐令牌一枚,用于行走,另将油坊、纺织坊一并交由王修晋打理。如何分成则是皇上私下送来的一封信,油坊如旧,纺织坑皇上要四成利。 接到圣旨,王修晋只觉得头有些晕,且不说分利之事,单四品的官位就够让不少嫉恨,以后进出他得带上些人才行,要不然哪天被人绑了去都不知。圣旨下后,朝堂上立刻跟水滴如油不一般,炸开了锅,武将倒没觉得怎样,主要是王修晋在武将心里刷了不少的友好度,但在文官那就不一样了。文官们先是搬出了王宰相乃罪臣,接着又说给的钱多,又提王修晋乃为将军府男妻,怎能为官,还有人参本王修晋这个不好那个不善,恨不得让王修晋立刻死掉。 天子如同看戏一般看着朝堂上的文官各种闹腾,早早就命四周的侍卫看住了,若有人寻短见拉住了,然后下大狱,胆敢以死相胁,便要做好不得好死的准备。 朝堂里的闹腾,王修晋不知,看着随圣旨下来的朝服,心里颇有些不痛快,这谈都没谈地接下旨,分去四成利,天子可真够黑的,便是他欲借皇上之名,也没想要分出那么多的利,最多也就是三七分,可别小看一成利,要知大梁人数不少,纺织坊出的线销量就自然不会小,集小便成大,利润可见。心疼也没办法,皇上开口要,就得给,至少皇上没倒过来要六成。 李菻善闻讯而来,见王修晋一脸的郁闷,立刻上前想要安慰,可还没等开口,便见王修晋脸上又露出庆幸的表情,看来是想通了。李菻善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有些失落,他安慰人的词都想好了。 “来了?能不能借几位非常厉害的人保护我?我觉得最近出门很危险。”王修晋见到李菻善开口便是要借人,绝对不让自己生命受到威胁。 “我会护你周全。”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想得太多,怎么有人敢害他,但既然王修晋提出来,李菻善自然要护他周全。“要不搬到将军府住几天,待风头过去,再搬回来?” “行。”住在武力值高的地方,会更安全一些。在李菻善提出后,王修晋立刻就应下了,至于什么婚前能不能住在一起之类的规矩,对于王修晋来讲,一点约束力都没有,谁让他和李菻善都是男的。这事必须在回乡前过了风头,不然回村的一路,他都不会安稳。 搬到了将军府,出入又有李菻善陪同,王修晋安心了不少,而李菻善发现,王修晋的担忧似乎不假,他发现有不少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扣住了几人后,却没有问出背后的人是谁,这些人只是拿着跟着王修晋,对方没要求他们做什么过激的事,他们也不认识给他们钱的人。 “不认识给钱的人,跟了一天的结果要怎么告诉出钱的人?”王修晋挑了挑眉,不认识,鬼才会信。 第154章 审讯, 王修晋可不在行,但在武将府上住着, 还愁寻不到审讯的人?李菻善到底还是年轻,带支小队伍冲锋陷阵, 抓个人什么的不成问题, 但若是涉及审讯就差了些。李将军接到儿子的求助时, 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一直以来他能为儿子做的事情太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自然要大大的作为一番。李将军有意让长子跟着去审讯,让儿子跟着学, 一次两次不见得能全学了去,但次数多了, 也就会了。 王修晋没跟着去审讯, 他要和米掌柜谈办织针班的事,针织成品要买,同时毛线也要买,成品的价远高地毛线, 里面加了人工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 而毛线虽也有手工费,但比起针织成品少了很多, 就是寻常家庭也不会因为想买而要考虑很久,买回家自己慢慢的织要省去很多钱,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 此法最是适合,织针班是纯义务性的推广,没有丝毫的利益。 说是织针班,往白了讲就是三五群的后院女子聚在一起扯闲话时,只要有一人如同拿未绣完的手帕一样,把未织完的物件拿出来,有杂货铺之前火热的销售针织品,他相信会立刻有人跟着学,随后便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估计整个大梁就都会针织了。 “教会了别人,你的针织品出来卖不出去当如何?”米掌柜觉得不妥。 “怎么可能会卖不出去,便是学会了一种针织方法,又如何,现在那边已经有人发明三种针织方法,而且并不是谁都愿意买线回去自己织,起初可能是个新式的事,大家好奇,都跟着风的学。慢慢的就会有人放弃。”王修晋一点儿都不担心卖不出去货的问题。“就像是成衣铺一般,有专门的裁缝为何还有专卖成衣的地方?还不就是因为买现成的成衣省事。” 米掌柜摇了摇头笑了,他真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王修晋哪里是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做赔本生意。“行,此事我帮你想办法,到时还需要借一位你的针织娘子到杂货铺。”米掌柜已经盘算好了要如何帮王修晋,此事对他而言不难。 提到成衣铺子,王修晋又有了新的想法,便是女式内衣。上辈子有句话讲,女人和孩子的生意最好做。在古代,女人还未得到平等的待遇,但女人的生意同样也好做,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大宅子里的,为了宅斗贡献了一生的女人。只是女式内衣的生衣,还真不好和米掌柜提,不过倒是可以跟长姐聊聊。摸了摸下巴,一旦女人能接受新式的内衣,那么便是推新式的衣服也不难。当然,他也不会把上辈了女人穿的超短裙什么的弄出来,那些太惊世骇俗了。 有了想法,王修晋自然要付之行动,抽个空回到王宅,让管家把裁缝活最好的人叫来,管家一共叫来三人,两女一男,王修晋想了想便把三人都留下,打着要送给长姐生辰之礼,把早准备好的图纸扔给三人后,王修晋便离开了。其实对王修晋而言,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面对古人,王修晋怕三人问出什么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只能扔完就直,让三人慢慢研究。 三位裁缝看完图纸之后,男的倒没反应,两位女裁缝瞬间脸红,然后一齐抓住图纸躲到一边看,直接把男裁缝无视了。男裁缝那叫一个急,主子分给他们三人的任务,总不能让那两女的抢了去。两位女裁缝也不相让,直说这是送给长小姐的,男人还是不宜看的好,总之说什么就不给男的再多看一眼,把男的气得不行不行的,甩袖子去寻管家。 管家十分尽职的问向两位女裁缝,女裁缝脸上泛着红回着话,不是她们要挤兑人,而是那图样是送给女儿家的东西,估计是小少爷忘记了避讳。若是不信,便问小少爷就明了。管家还真是耿直的去寻小少爷问了清楚,然后回来手里拿着图纸,安抚男裁缝,“小少爷走得匆忙,把要给你的图样忘记了,按着之前小少爷给的夫人和老爷的尺寸做两套。”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王修晋没觉得让男裁缝做女式内衣有什么问题,但既然两位女裁缝提出来,为了长姐的闺誉着想,还是决定不让男裁缝动手,然后又把之前准备好拿回老家再命人做的棉服图样拿了出来。 男裁缝摩拳擦掌要让小少爷刮目相看,两位女裁缝则十分认真的翻出小姐未出嫁时的尺寸,两人挺喜欢图样上的设计等给小姐的做成功,她们便求小少爷允她们给自己做两件换着穿。 待王琇芸生辰前,便收到王管家送去的礼物,说是弟弟命裁缝做的,望小姐回房后再看。王琇芸被管家说得直好奇,命人送走管家之后,便回房去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王琇芸脸那叫一个红,心里暗骂弟弟送的是什么玩意,可手仍是把礼物摸了摸,然后心一横去内室把礼物穿上试了试。 说是女式内衣,其实就是运动常见的短背心,礼物有三件,一件是用纱做的,最薄,还有用上好布料做的,最厚的是里面垫上棉垫的。很是显型。穿好之后,再往上套上衣服,对着铜镜照了照,并没有看清有何不同,但头一次穿,总觉得怪怪的。 待傍晚宋弘毅回来,听下人讲媳妇收到了小舅子提前送的生辰礼物,便好奇的问了一句,不想一问把媳妇脸问红了,便更加好奇,王琇芸羞得不行,便瞪了一眼宋弘毅,只说了一句晚上就能看到。王琇芸不说还好,越说宋弘毅越是好奇,待吃过晚饭后,连书房都不去了,把丫头都赶了出去要看看是何礼物,把王琇芸羞得直跺脚,顺便还踩了宋弘毅一脚,宋弘毅却不在意,就媳妇那点体重,便是使劲踩也踩不痛,何况媳妇还没用劲。 “你没觉得我今儿哪里不一样?”王琇芸现在穿的是最厚的那件,前两件穿上后不显,但最厚一件上衣后,变化就非常明显。宋弘毅打量媳妇,便发现不同之处,抬手指了指,见媳妇红着脸点头,宋弘毅觉得特别的新奇,待媳妇把里衣露出来后,宋弘毅觉得他需要和小舅子好好谈谈人生。 审讯跟随者的事进展非常容易,给跟随者钱的是某位老古董的管家的娘舅家的小姨子的小叔子的儿子,平时在京城混混日子,前些日子婶娘给他些银子让他跟着王修晋,他接了钱觉得此事容易就跟着了。之前,他还以为婶娘是看上王修晋了,婶娘做寡妇多年,听着下人背后里说过,婶娘背后有几个相好,还和那位管家有一腿。只是跟了王修晋第一天后,他就不敢再跟,他可是见到王修晋进出将军府跟逛自家院子似的,他便回去拒了婶娘的提议,可架不住婶娘又给他添了些钱,他又缺钱花,就,就冒险跟着了。 李菻善想拎着人直接去寻那古董府上,却被李将军拦下了,待李菻善冷静下来,也知自己冲动了,便是把人扔到老古董面前,老古董也会死不承认是他做的,他又没有别的证据。只是这气让他怎么忍得下。若是王修晋没搬到将军府来住,若没有他跟着,指不定出什么事。 “谁说没证据就不能做什么,他玩阴的,咱们就不会了?”李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这样可不行,太冲动怎么护得住媳妇。”李菻善看向父亲,李将军轻咳一声,“文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名声。”李菻善答完之后眼前一亮,文人最在意的便是名声,若是名声坏了,看他还有什么能力使坏。 “他既然能派人跟着修晋,咱们也可以派人跟着他,且咱们派出去的人,还不会他发现,想要抓住他的小辫子,还不容易。到时咱们便是阴他,也是有理有据,让他不得翻身。就跟上战场打仗,只要知道敌方的弱点,便往死了攻击弱处,想要胜利便非常容易。” 当李菻善把父亲的话向王修晋转述一遍后,王修晋套用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做了总结,“趁他病要他命。” 在王修晋给长姐送礼物的那天,城里便开始传某位老臣仗势欺人,宠妾灭妻,那妾还是院子里出来的,有人反驳说那人是清官,便有人提出来讲,什么清官,早就开过了苞,谁谁谁便常在她的房里宿到天亮,那个谁谁谁不巧还是老臣的儿子。不管到什么时候八卦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待传到某位老臣的耳朵里,他已然是活脱脱绿盖的乌龟,他家的后院就更热闹了。 王修晋听李菻善讲那位老古董后宅难平,听说老古董还要滴血验亲,想要证明妾生的儿子是他的,还是他儿子的。李菻善讲,那孩子应该是他孙子。王修晋听得直咂舌,这也太扯了。 第155章 老古董可不只是后宅不平, 在朝堂上也被人参了本,参本的便李将军, 一套拽文嚼字的说辞把老古董差点没气背过去,别看说辞很长, 其中心就一个, 连小家都管不好, 如何帮皇上治理大家。随着李将军参本之后, 武将们纷纷出列,支持李将军,他们是不清楚老古董如何得罪了李将军,但武参文本, 他们乐得见。 朝堂上的事,王修晋也就是听听, 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理, 那是皇上头疼的事,就算不处理,经了此事,那位老古董一段时间里也不会盯着他不放。在得了长姐非常喜欢礼物的反应之后, 王修晋把长姐约了出来, 内衣的营生,要问问长姐有没有兴趣。不是王修晋不想着长兄, 而是他对嫂子娘家的人没好感,他是担心给了长兄之后,嫂子娘家人寻过来, 想要分杯美羹,冲他,春家的人还知旁敲侧击一下,若是冲着长兄,估计就得直接开口要了。对春家已然没了好感,王修晋怎么可能愿意白白便宜他们。 姐弟坐在小饭馆里,两人互相的打量,王琇芸听说弟弟被封官的事,她也托夫君送上了礼物,有时她也会想想一家人从京城的大户人家变成寻常百姓,又是种地,又是卖包子,日子一点点好了起来,当时谁了不会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他们不敢奢求太多,她甚至以为成人时能嫁个富户便是不错了。哪敢想有朝一日会再次回京,成了高门将妻。 “在将军府里住得可舒服没啥事还是早些回家去。”虽说弟弟和李菻善已经订了亲,又是两男人,但还是要避讳些的好。王琇芸也清楚弟弟为何住进李家。 “还要再住一段日子,不能因为刚刚解决一个麻烦,而得意忘形,还是小心谨慎些好。”王修晋笑着回话,长姐开了口后,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也聊了起来,当王修晋提出让长姐开个专门做内衣的铺子,王琇芸并没有一口拒绝,只言要回去想想。长姐没有一口拒绝让王修晋松了口气,同时也把之前考虑到一些事都跟长驵分析了一下。王琇芸心里是感激的,不管弟弟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能想到她,便说明没把她当成外人。嫁人之后,王琇芸懂的比家里时更多,她知道很多女子出嫁后,想要在娘家有一席之地,难。 姐弟两人坐了一下午,王琇芸才会着软轿回了家,开铺子的事,她得跟婆婆和夫君商量,不能一人做决定,倒不是她受制于宋家,而是对宋家人尊重,若非要说受制于谁的话,也只是受制于沉腐的规矩。 宋夫人不知内衣铺子是指什么,待王琇芸把娘家送来的内衣非常私密的让宋夫人看过之后,宋夫人乐了,“这谁想出来的主意,若是成了倒真是门好营生,只是这事吧!你也不好出头经营。若你没进门之前便有了铺子,进了门我也不好拦着你,可现下进了门,你若再开铺,我倒是不怕被说三道四,但对你对宋家的名头总归是不好的。”宋夫人看着儿媳妇脸上略有些失望的神色,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也别这副表情,谁让有人好拿着门弟说事,也别急着失望,容我再想想。” 王琇芸不好再说什么,她是有心想要帮弟弟一把,难得能帮上弟弟。因为小小的话,王琇芸的情绪多少有些失落,待宋弘毅看到,王琇芸也没瞒着,把事讲了。宋弘毅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也觉得此事妻子不好直接出面,“记得我名下有两家成衣铺子,改一间也不是难事。不过得跟小舅子说好,此事咱不能全占了便宜去,每年会分给他一些红利。” “还是别跟他说分红的事,把钱留下,若他有一日不得重视,这钱许是他的救命钱。”王琇芸想到父亲被免官时,抄了家,回到老家时只有五两银子,一路的艰辛,还有刚回村时的艰难,她不希望弟弟再经历一次,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还是留条后路才行。 宋弘毅知王家的事,觉得媳妇特别的贴心,怕是小舅子也未必会想到留有后手,不过以小舅子的能力,便是以后不得圣眷,也不会消沉,依旧能撑起一片天。平辈的人中,少有能让宋弘毅钦佩的,便是大舅子,也没让宋弘毅有除了尊重外的钦佩,可王修晋却不同,他是打心里钦佩。除了王修晋之外,另外一个让宋弘毅钦佩的便是李菻善,他比李菻善大上几岁,同是出身武将之家,如今他孩子都有了,却没有上过一次战场,但是有着将领之名,和李菻善实打实的拼出来相比,别管当初李菻善去战场是不是出于自愿,他都不如他。 没几日,王琇芸便把消息递给了弟弟,王修晋把之前给长姐做内衣的两名裁缝送了过去,同时给出的还有卖身契。没被送走的男裁缝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那两丫头不会是做错了什么事吧!别看男裁缝之前与两女裁缝有些不对付,却没有什么坏心,还跑去寻管家帮两人求情,管家指了指男裁缝,“主子体恤着下人呢!那两人是去正经铺子做裁缝了。少爷说了,给你的图纸若是弄好了,也让你去铺子里做大裁缝,到时的工钱可就不是在府里拿的这个数喽。” 男裁缝听完,立刻挺了挺腰板,和管家扯了两句后,便撒腿就往自己屋子跑,他一件衣服还没做完呢,前两天,少爷又弄了一个尺寸,让他也做出来,从今儿起,他得起早趟黑的赶工才行。 王修晋打算把纺织坊弄出来之后,专门开家铺子,把毛线和针织衣物放到那边卖,同时也卖一些过冬的衣服,当然,他店里过冬的衣服都是定做。 划出纺织坊的位置离新盖的院子很近,那里一大片的空宅子都被皇帝用来建工坊,用皇上的话讲,那里四周都是官户,相比别的地方更安全一些,再加上里面有巡逻的,又有王修晋提出的早晚有马车接送,妇人上工绝对不会惹出除了妇人不宜抛头露面之外的言论。 建房的人数很多,都是熟练工,而且还不用建宿舍,房子盖的非常快,一边是纺线,另一边是染坊,留出一片空房,王修晋准备以后把织布也搞过来,当然,他不是自己弄个什么织布机,他也不会弄,只是想弄现有。至于技术,王修晋决定花钱买,当然也得是采取自愿。 李菻善怕再有人盯着王修晋,便天天跟在他身边,接连的抓住四五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审讯,练练手。现在外界并不知建的工坊还是大宅,这些跟着的人定都是些没安好心的。看来上次父亲参本,还是没让这些文官学老实。 王修晋知道后,只说待有结果后告诉他一声就行,他现在可没经历去管旁的事。去新楼那边逃选出四位纺的不错的妇人,给她们新的工作,顺便长了月钱,这几人听完之后一算,她们的月钱可比自家男人的还多,不由得咂舌。王修晋看着几人的样子,想想这几人以前过手的钱肯定比月钱多得多,可现在涨些小钱都高兴得不得了。“干得好,以后还会涨,可别因涨了些小钱而得意,就不用心做事了。” “东家就放心吧!绝对把事做得利索的。”妇人们立刻收了心思,心里清楚东家是笑着说,却也是在敲打她们。 “行,你们先在这边也做着,等到那边工坊建完,就安排你们过去,到时再具体说说让你们做什么。”王修晋说完之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时间让你们夫君教你们识些字。” 待王修晋走后,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想着要不要回家之后练字,她们出身虽不全是高门大户,却也可以称为大家闺秀,在家中时,也读书识字,虽说读的是女戒或是话本。 其实王修晋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可话已经出口,只是拍了拍额头,在心里暗骂自己蠢。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另一只手去揉被拍的额头,王修晋被李菻善的动作弄得一愣,然后,脸立刻就红了,心里不停的唾弃自己,又不是纯情的毛头小子,脸如火烧个什么劲。 “少爷,家里来信了。”仆人非常不适时的出现了,他觉得少爷和未来的大舅哥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李菻善冷冷的看了仆人一眼,仆人只觉得混身发冷,难道是因为快入秋了? 王修晋接过信,直接拆开,大概扫了一遍之后,心道了一声,果然。信是长兄写的,他岳父被派下去之后,便得不到家家族的支持,便想到了几个亲家,王家如今势头不错,别看女婿一直在梧县没升官,可王家的根基在那里,而王修晋又被封了四品官,虽没实权,却也不是谁能拿捏的,于是春家便寻上了门。 第156章 看完信之后, 王修晋叹了口气,他现在有种想扯四皇子衣领的冲动, 怎么有这么个娘舅。虽说只是旁系,可当初皇上指婚不就是冲着他是四皇子唯一走官路的娘舅。现在倒好, 给王家弄了块狗皮膏药, 想扯都扯不掉。只能捏着鼻子忍。大嫂倒是好样的, 对大哥, 对婆家都及为不错,可想到春家所做所为,王家人再能摆正心态,也架不住长时间的消磨, 到时候苦的还是大嫂。也不知春家人是怎么想的,这是想把亲闺女逼死的节奏啊! 去王村的, 是春夫人带着两儿子, 其中一位便是当初送嫁的春秀才。亲家上门,哪有闭门谢客之礼,王家自然是开门相迎,也没因春家如今地位的变化而慢待, 只是当春夫人提出想让儿子跟着王修晋身边时, 王家人看着春夫人的表情全都是“你没病吧”。且不说此事当去求王修晋,单说春夫人说话的态度, 摆去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势是给谁看,还当他们家是京城的翰林?现在的官职和王修柏一样, 还摆什么架子。小儿子的官位是不受朝堂的约束,有些名不正,但小小的县令见着也得毕恭毕敬。 王老爷非常直接讲明,绝对不可能,他可不想让小儿子因春家受牵连,就冲着春县令有这么一位正房,春家也好不了。王夫人想着以后见到春夫人也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王春氏也被母亲弄得一脸懵,回房后躲在房里大哭一场,之后在王家面前,只字不提娘家的事。王家人看着王春氏都在心里叹气,媳妇是好样的,可媳妇的娘家实在是太糟心。 事后,春家两兄弟登门告罪,他们也没想到母亲会提这茬事,他们两人都打算继续考取功名,都没有从商的想法,此事寻到王家,是想求得王老爷指教。两人态度诚恳,心里也没底王家能不能相信他们说的,心里对母亲当时的态度也气个不行,在出京之前,母亲便以县令不得养妾之名,把家里的妾室全都打发了,到了父亲述职的地方,更是没了以前当家主母的样子,前些日子突然说要让他们官信让妹妹去一趟,他们便拦了一次,哪想母亲干脆亲自跑一趟,说是要看看外孙,哪想会闹出这么一出。 对哥哥们的说法,王春氏并不全信,开口便道,她以出嫁,当以夫为天,娘家的事,她帮不上什么。以后还望两位兄长能够拦着母亲,若不然以母亲现在的性子,早晚会惹出事。春家兄弟压下心中郁气,打妹妹出嫁之后,只回娘家两次,一次是有夫君相陪,一次是人去了京城不得不回娘家拜访,可见早就对娘家人没了来往的心思,想想母亲那时盯着王家财产,兄弟两人只能在心里泛苦,明明是结亲的好事,却让母亲搅成坏事,若是没有以前母亲咄咄逼人的惦记人家的财路,怎能有今日之事。 春家的人到底怀有什么样的心思,王家并不在意,春县令还是翰林时,王修晋便敢得罪春家,何况如今的春家,没了家族的依靠,也不得四皇子的心,还被发送到偏远的小县。春家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去了王家一趟闹出更严重的事。 王修晋见到四皇子的时候,顺嘴就把春家的事提了提,提起春县令一家,四皇子原本的人好心情立刻全无,他儿子被摔一事,就有春家的动作,不管孩子的母亲的娘家如何,行事有多缺失,但她为他生下一子,他给她留有侧室之位,只要一日没有正妻,她仍可管着院子里的事物,可她却被春家等人的挑唆,对着亲儿子下了手,认为亲儿子不详。“是我带累了你们家。” “别这么说,大嫂还是不错的。”王修晋哪里敢应四皇子的歉意,只是春家着实太烦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上门,哪怕是第一次没有得到任何的他们想要的东西。 正如王修晋所想,回到家里的春夫人因为女儿的态度,十分气愤,便想着法子要拿捏女儿,拿捏女人的手段无非就那些几样,名声,孩子,男人。名声,春夫人自然不会动这个念头,女婿,她也没法子,思来想去便是孩子。以她想外孙的名目让女儿把孩子送来瞧瞧,至于什么时候放人回去,可就不是女儿说得算了。春夫人正得意,却不想想,经了这么多事,女儿会不会把孩子送去。当然春夫人的算盘是没有机会打了,一道圣旨,直接把春夫人的算盘砸得稀巴烂。圣旨的内容十分简单,她女儿被过继给春氏本家的某位正室膝下,以后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春夫人傻了,春家兄弟傻了,春大人指着夫人大骂,甚至还上去给了几下,京城出来夫人遣散妾氏,他清楚,却不能言语,毕竟成为县令表面上的事得做稳妥了。被家族嫌弃,他也没乱,可如今把女儿过继给本家那边,春县令是真的懵了。别管以前他对王家如何评价,如今王家在他之上,便是与商户之前,不提春家,只说与王家粮铺的东家是亲家,便会使对方态度变得不同,他是不清楚王家如何有这般的影响,却实打实的让他在县里顺利的为官,结果呢?夫人看女儿一趟,回来之后,便接了这么一道圣旨…… 春夫人不停的念着“不可能”,“是我生养的孩子”,“我才是她的亲娘”等等之类的话,可有什么用,圣旨已下,若是以前母女关系好,便是被过继,也绝对不会断了来往,只是春夫人仗着亲娘的身份,太能折腾,早就把生养之恩磨成了怨恨,以后来往,大家只会说王春氏仁义。断了来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有圣旨在。 待圣旨的事传到王修晋这时,王修晋只砸舌,居然还可以这样,三观被刷新了一次。其实圣旨并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放在别人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是过继个女儿摆了,偏偏在王家卡了壳,主要是最近王修晋风头出得有些大。有人上折子,有人谏言,然后却没什么用,皇上执意下旨,谁能拦得住,不过此举还是被一些大人谏言,称其专治。天子被气笑了,他乃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何为专治。下了暗旨,查查谏言的大臣,他倒在看看,天天谏言的人,是不是如圣人一般无错。 内情之事,王修晋不清楚,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纺织工坊竣工之后,纺线机立刻送了过去,一排排,一列列,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招工的信息打了出去,影响的人却是没有,倒是染色那边来了不少人,王修晋带着管事的人挑选了十几人,便不再招。一直不见来应征女伙计的人,王修晋多少有些烦躁,他给了女人跨出去一步的机会,可是却无响应之人,当说什么。 “哼,什么生财官,也不过如此,招女人做工,他做梦去吧!” “主子就等着看热闹吧!招不去人,他的工坊就开不成,之后再运作一番,让他名声狼藉,皇上厌了他,他还算个什么。” “不好了,有,有,有人,有女人去应征了。” “怎么可能!” 见到第一位来应征的人,王修晋多少有些激动,对方头顶上显示的还是各种良性的评价,更是让他立刻拍板将人签上。女人不识字,可一旁有人识字,为妇人念了条条款款,当听到除了固定的月钱之外,还有额外的各种奖励金,妇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这,这是不是太多了些。” “大嫂子可听过王家粮铺的月钱?”一旁的管事开了口,“这位便是王家粮铺的东家,咱们工坊的待遇和粮铺一样,且这些都是在官府做备案,今日签完,明日便可带相熟的识字之人去官府查阅,看是不是在下说假。” “不,不,不,我信得过,就是月钱的数也是及多的。”妇人是真没怀疑有假,快速的在上面按了手印,拿着属于她的那份合同离开,有了固定的月钱,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有了第一位,就会有第二位,王修晋反而不急了。李菻善拍着王修晋的手臂,小声的说了一句,王修晋眼里泛起了狠厉,他是知道有人见不得他好,却不想有人能通天想要阻止他招女工。他们目的不是为了让百姓的日子好过,而是为他们的利益。握紧拳头,如是暗算他的人在眼前,他绝对会挥出一拳,且保证不打死他。 第52节 “此事我已经跟四皇子说了,不要担心。”在没招到人之前,李菻善便知此事,却没有告诉王修晋,主要是王修晋已经流露出烦躁的情绪,他怕说了之后,更添其烦恼,此时已经招到人,李菻善才说出来,让王修晋有个底。 “便是招不到人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有女工,工坊照样能运转。” 第157章 王修晋的话并不夸张, 单是新楼那边,每天每人纺线的数量就够维持京城的数量, 如果他黑心一些,提高价格很人限量, 他赚的绝对比以后要多得多, 若为追逐利益, 他完全没有必要开办什么坊织工坊。嘴角慢慢勾起冷笑, 既然有人不想让他好好办工坊,那么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待晚上招聘结束之后,王修晋便叫来管事,把他想做的事嘱咐了一遍, 管事听完之后瞪大眼睛,然后连连应是。李菻善站在王修晋的身边, 王修晋出的主意, 他听清楚,却一点儿不觉得王修晋多有心计,反而觉得若能成功,反倒是解气。王修晋没用多高明的手段, 上辈子商场那套东西, 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完全没用。那位背后算计他的人,不就是做阴损的事, 还想要个好名声,那么他偏要让他们的臭大街。 最近京城各大茶馆,饭馆, 小摊小贩等等人流最多的地方无不传着这样一番话。 “听说没,纺织工坊招妇人的事?” “谁家会让婆娘去赚那份钱,显得男人无用。” “切,你是不知道那工坊的月钱,东家的另一个铺子便是王家粮铺。听说在工坊做工做得好比在粮铺赚得还多,我家是没婆娘,我娘有心想去,可那不收年岁太大的。” “再多也不能让婆娘抛头露面。” “嗤嗤,你是怕你婆娘去了比你赚的多吧!也不想想看,若两人都有份营生,日子得过成什么样。” “我倒是听说工坊怕是办不成了?”在一旁听着说话的人插一句,“听说那东家招人数日,去的人寥寥无几。” “这样的工坊办不成也好。” “你可真傻,好什么好。”插话的人一脸“你无知”的表情,边摇了摇头,“知道之前杂货铺里卖的针织衣服不,就是那东家弄出来的。若那工坊办起来,生产出来的东西量就大了,价线自然就会降下来,咱们老百姓想买也容易,若是工坊办不起来,大家也就只能看着有钱的人去杂货铺买,你啊,也就只能在门口看着。” “不就是衣服,穿不穿又能怎样。” “还穿不穿能怎样。”之前插话的人送上白眼一枚。 “我有个亲戚就在王家粮铺人做伙计,他是听掌柜的说的,东家想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些,才办的工坊,若不办工坊,人家赚的会更多,那一团线就够咱们半年的花销,一条围巾够一家两年的花销,还不用多少人。办了工坊,要给做工的月钱吧!产量大了,为了多卖,就得把价降下来,价低了,受惠的便是百姓。也不知哪个做损的,往外说纺织的工坊招人不是做工,而是做女支。”说着说着便是露出了惋惜之意。 “我听说,是位皇亲,看着王东家又是被封官,又是替皇家管着工坊眼红。”插话的人特小声的说着,“王东家的工坊可是经了皇上同意的,怎么可能会成为……咳。” “我记得王东家是皇上亲封的四品生财官,说来纺织工坊招妇人,当真是为咱们谋福,不行,我得让我家婆娘去看看。”之前一直不同意让婆娘出门的男人,也不多坐,起身就走了。茶馆里小坐的可不就只有三人,竖着耳朵听的人不少,待三人散去后,不少人也纷纷离开。 这样的现象不只出现在一处,而工坊之外,越来越多的妇人过来看情况,待听说还有马车接送,妇人们乐得立刻按手印,拿着合同回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去得晚的妇人赶过去,只听着管事非常抱歉的话,人招满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位还等着接收油坊的皇亲,满脸的惊诧,怎么就招满了人,怎么就要开工了。 “主子,外面都传遍了,说是您惦记着王修晋管着的油坊,使阴招让王修晋办不了工坊。”管家把外面发生的事向主子汇报,今儿派人出去采买,那负责人的回来便把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向他说明。 “什么!怎么可能!”皇亲惊的起身,然后又缓缓落坐,“倒是小看了王修晋,把知情的人处理干净。”脸上泛起冷笑,“待我进宫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这位却不知,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从登基开始,这位皇叔就没消停过,不是进宫哭先帝,便是指着他鼻子大骂不敬长辈,还私下囤兵。皇上一直提访这位皇叔,待知皇叔打油坊的主意之后,皇上的第一个反应是皇叔想要造反。 李菻善把找出来的证据送到四皇子面前,顺便还有之前一直盯着的人,和被皇亲派出出来做清理工作的人,一并被四皇子接收,对皇室里如何折腾,李菻善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更在意王修晋会不会受到波及。 纺织工坊正式开工之后不久,一家特别的成衣铺开了张,里面专门卖毛线,还有一些新式的成衣,成衣的价格不便宜,但是毛线的价格可比之前杂货铺贩卖时便宜不少,完全是普通百姓能够接受的价格,让不少妇人一买便是装满一大篮子,顺便买把从粗到细的针全都买遍。几乎是蜂拥而上,没一会儿便把毛线清空,来晚的人看着空空的货架,追问什么时候有毛线。伙计连连重复天天有货,不用一口气买那么多。 来买的妇人却摇头,“怎能不买多点,已经入了秋,转眼就得冷,还不得早点把毛衣织出来,这毛线都便宜了,织现成的毛衣怎么还便宜。” “您是不知啊!当初纺织工坊办起来都不容易,东家哪里还敢再开第二家招妇人的工坊。”伙计边扯着话,边麻利的把柜台清理了一遍,“我看大姐定是不差钱,何不做套新式的棉衣,衣服是加了厚棉和和羽毛的,很是暖和,咱们东家给我们伙计每人都发了一件,我啊现在就怕着冷天早些来。” “这伙计说话还真是有趣,哪有盼着天冷的,我先看看衣服的样式。” 不论是纺织工坊,还是新开的成衣铺,王修晋都做好了先期亏损的准备,眼看着工坊和铺子走上正轨,王修晋便准备返乡,现下官道已经修完,虽没有上辈子的汽车,但几匹马同时拉车,速度绝对比人靠两条腿走路快。 米掌柜为王修晋准备了不少的东西,李菻善本打算跟着去,订亲时未能拜见未来泰山,便是有正当的原因,也应该当面告罪,却被王修晋拦下,京城里还需要有人盯着,便是两处工坊的管事都是能力不错的,但京城之地藏龙卧虎,有李菻善时不时的去转转,也能镇住一些想要做手脚的人。 李菻善欣然的接受了王修晋的请求,绝对不会让人染指两处工坊。虽说遗憾不能到泰山面前告罪,但是李菻善给泰山写了非常长的一封告罪信,让王修晋带回。 又是一年,李菻善在城门口送走王修晋,心里默默叹了一句,还需再送上数年,待成亲之后,他便无需这样送别。 今年王琇芸也会回娘家省亲,王琇芸如今贵妇的圈子里非常受欢迎,她推出的内衣让内宅的女人们十分迷恋,除了内衣之外,王琇芸还推出一些非常迷人的睡衣,十分受追捧,单子都排到年底了。王琇芸尝到赚钱的甜头,却没有全扑到铺子上,她懂得要如何兼顾,不过因为有了自己的事业,王琇芸由内到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大不同,让宋弘毅很是欣赏。凡是往外卖的,王琇芸都会在宋弘毅面前试装,勾得宋弘毅走路都发飘,过个几天就会想,媳妇是不是快推新的样式了? 王琇芸出嫁后,便没回过娘家,这次回去不但带上孩子,还给家里每一位都准备了礼物,尤其是大嫂的。大嫂娘家的事,王琇芸听弟弟提起过,多少有些同情大嫂。记得当初大嫂进门前,娘有提过春夫人,只言其嘴碎了些,人还是不错的,哪想人突然就变了。 官路修好,行进的日程也缩短了不少,不用日夜兼程的赶路,未到半月也到了梧县,王修晋并没有在梧县多做停留,直接回了王村,如今王村变化不小,不少人家起了高墙大院,新修的房子也用起新式的材料,别看一时花销很大,可细算下来,绝对比以前那些用烊强。当然,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是如此,还有不少人家仍旧住着以前的房子,生活相比差很多,这些人家几次去寻村长,仍是坚持着不种两季稻,非要种蟹田稻。对此,于掌柜只是冷笑。 马车在王村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年年都会有这以一出,不过听说如今王修晋被封了四品官,也以后见面是不是要跪官老爷?王村的村长在得知封官的事时长吁短叹,若是没分宗,王家是何等的荣耀。当然村长也只是想想,便是那时没分,如今六叔家出了两位官老爷,现在提起,他们也拦不住。 第158章 归家家里, 王修晋觉得特别的自在,这些年他在京城和王村往返, 特别能够理解上辈子那些到了年终急于归家的人。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才起起身换了衣服去拜见长辈。在外打拼一年, 不管顺利与否, 在母亲的面前, 都不会表露, 倒是和父亲在书房里聊天时,王修晋说了不少,同时也把王村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听得差不离,比如说, 村长又换人了,由其长子接任, 也就是王举业的父亲。上一任村长据说是病了, 王修晋想着等下得了闲去村长家一趟,去看看堂伯,顺理把回来的礼物一并送去。 和父亲聊了许久,虽然他以前一直各种看父亲不顺眼, 但不得不说, 父亲在某些方面非常值得他学习,刚回村的那会儿, 大概是因为从高耸的云端掉落,没从巨大的落差里找回自我,也有可能, 那会父亲觉得以后也就是这样了,他也帮不到孩子,还不会让孩子们早早当家。当然,这些都是王修晋的猜测。把李菻善托他带的信递上,王修晋便起身告退。 晚上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王修柏又急忙的赶回城,最近梧县发生了几桩命案,刚摸到些头绪,又断了线索,王修柏不得不在衙门紧盯。别看梧县不大,却因油坊和粮铺而得名,城里越来越繁华,来往的商贩也不少,容不得半点差错。 去破案,王修晋没点开这项技能,倒是他带回来的几位,都是军里退下来的,王修晋便派了两人跟着长兄。若是没有命案发生前,王修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带着两位随从,可现下,却是连迟疑都没有,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吃过了晚饭,王修晋便拉着侄子,带着礼物往村长家走。这会儿村里还有不少走动的人,同宗的看到王修晋立马喜笑颜开的打招呼,叫着官老爷,王修晋忙道,又没着官服,叫不得官老爷。同宗的亲戚跟着乐,扯了几句闲话,听说王修晋要去村长家,忙让开了路,提起上一任村长,同宗的人评价算得上公道,说着便讲到身体的事,“看着挺硬朗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可惜。” “唉,还不是被他三弟气的。”另外一位插言道,“他三弟不是不能种蟹稻嘛,他就想着让三弟种两季稻,他那三弟说什么也不种,闲累得慌,赚的少,前几年还好,现下收益拉得越来越大,他三弟一家还破罐子破摔,都不怎么下地干活,日子过的不怎么样,开年的时候,便跑到村长家闹了一痛,开春要种地的下蟹苗的时候,又跑去闹,一闹就是好几天,就把人气着了,直接倒地了。请了大夫来,直说气急攻心,若是养不好就得准备后事了。好不容易养得好些,前几天不是收成了,他三弟不敢出面,便让孩子来闹了痛,又把人气晕了。打前一次说好后,村长便交由他儿子做了,他儿子比他强硬不少,压下不少仗着辈份想指手划脚的人。” 王修晋听着直砸舌,和几位闲聊的人道别,继续往村长家走,陆陆续续和遇到的人打招呼,便是遇到没有种种蟹稻的人,也没有被提起签契种田的事,人们还是很畏惧官威。到了村长家,王修晋依旧如以往一般,打着招呼说着闲话,没有问生病的原由,只说好好养身体,举业还没成家,还没养娃,老村长身子还硬朗,若他先去了,老村长的身子怕是受不住,不为旁的,为至亲也要把身体养好了。 在村长家并未久留,该说的都说了,人能不能心宽不在别人说了多少,而是自己能不能想通。把家后把侄子送到母亲那边,然后一路打着哈欠回院子睡觉。连着赶路,路修得再好,也受不住一路的折腾,去住店也睡不安稳,现在的客房,房门都是木制的,窗户是纸糊的,哪里敢在外面睡实,随着人年龄越来越大,胆子就会越来越小,不安全感越来越重,尤其是经历京城时的被跟事件后,两世为人的王修晋,终究没能逃不过这个怪圈。 躺到床上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没有不安,没有担忧,一睡好眠的到了天亮,还难得的赖了次床。揉着眼睛,王修晋迷迷糊糊在房里用了早饭,吃饱了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便开始忙了起来,他便是回来过处,也不是立刻得闲的,要忙的事不少,虽然把查账的事交给了一帮新手,但他仍要去油坊和铺子里转转,不是不放心,而是必须得走这么个过场,似乎这样才会让两边的人放心。 除去走过场,王修晋还想跟长兄商量在梧县办纺织工坊的事,他想效仿油坊,在京城、边关和梧县三处开建工坊,这样南边的,北边的,中心的都顾及到,也级省了大笔的运费,不要小瞧不起眼的运费,在古时运输的支出,远远超于其他,商家少有愿意承担运输期间的费用,便是有所损失也不是出货方负责,这也是为何同一种商品,在不同地方的同一个名字的铺子里,价格相差很多的原因。 王修晋办工坊也好,开粮铺也罢,所贩卖的所有东西,价格都是统一的,运输过程中造成的损失也都是他认,不会加到贩卖之物上,在王修晋看来,与其算计这个钱,还不如多想想赚钱的营生。 办工坊是好事,王修柏自然不会拒绝,哪怕开的工坊只招妇人,王修柏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纺织工坊没有油坊那么多的要求,只要有地方建厂就行。原本王修柏想着把靠近油坊的地方划给王修晋,王修晋却拒绝了,油坊里可都是男人,哪怕他们身体上有什么残缺,可也改变不了性别,若放在上辈子,王修晋绝对不会多想,但在古代,为了妇人的名声,一些细节,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以后闹出什么事。 王修柏也不在意弟弟是接受还是拒绝,本就只是个提议,“纺线的活计累不累?工钱多少?” “只要是伙计就没有不累的,工钱比京城肯定会少些,但在梧县就是相当的高了,除去基础的月钱之外,还有奖励的银钱,这个就是按斤记算。”王修晋把他在京城的工坊运用的一套跟长兄详细的说了说,王修柏听是很认真,觉得此法非常不错,“大哥问得这么清楚,不会是想让长嫂过来做工吧!” “想什么呢?是衙门里的一位衙役出了些意外,家里如今全靠着婆娘养家,一个女人没个营生的手段,养家不容易,就想着你若把工坊办起来,就让她去工坊做工。”王修柏没说的是,那寡妇三天两头跑到衙门里闹,他便是不出面,听到对方的名字也觉得心烦。有难做的事,直说,便是讨要些钱财,也得开口说,没事便往门口一坐,除了哭不做旁的事,衙门里全是爷们,谁也不敢上前安慰几句,就怕被她粘上后甩不掉。 “若是认干活的,去了也就去了,若是想被供着,就算了,我招的人可都得是认干的,不然办个工坊,天天赔钱,我得有多少钱往里搭才够。”王修晋提前给长兄打了预防针,“不过话说回来,哥,衙门里也得招几个女衙役不是,像是这样的事总躲着也不是办法,若是有非常健谈的女衙役在,还不是几句就把话套出来。” “之前遇到这样的事,都是你嫂子出面,最近小儿子不是染了风寒,你嫂子要照顾孩子,哪有功夫过来。” “衙门里的事,也不能总麻烦嫂子,你给嫂子开了那份工钱了吗?”王修晋翻了个白眼,“嫂子也怪不容易的,平时需在家里照顾公婆,还有看护孩子,你还总把人往衙门里拉,你当嫂子有三头六臂吗?什么都能兼顾周全?” “你说的都有一理,可是衙门招人也不是我一人说得算,尤其要招的还是女性,州府能不能同意都是个问题。”王修柏苦笑,“这里还不是京城,妇人少有识字的人,总不能招上来妇人后,身边天天派人跟着记录吧!” “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有心,什么都不是问题。”王修晋摇头晃脑的说了一番,“工坊的事,若定下来,给出的补贴价和上次相同。” 王修柏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让谁负责此事何宜。“房子是立刻就动工,还是等到明年开春之后盖?” “最快也要明年开春之后,不过动迁一事现在就可以开始弄了,可以不着急搬走,但契书必须签,日子不搬走的,就得需要长兄出面了。”王修晋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王修柏笑骂了一句。 此时,在京城的李菻善算着王修晋赶路的时间,也不知现在人到没到家,泰山大人看过信之后,会不会原谅他的事出有因。 第159章 梧县的工坊, 王修晋决定交给于掌柜管理,而粮铺则提拔一直跟着于掌柜学习的徒弟做掌柜, 于掌柜在听到王修晋让他去管工坊时,略懵, 比起东家的信任, 他反而有些不确定, 他真的能管好一家全是妇人的工坊吗?工坊不是一间小小的商铺, 里面涉及的事情太多,他是有瞧着油坊的三位管事做决定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而纺织工坊却由他一人做主,当真做决定时, 连个分忧的也没有。有忧虑,但也有一丝的兴奋, 东家信任他, 才会让他一人管工坊。 王修晋没去管于掌柜的纠结,他要忙的事太多,而他也不是让于掌柜选择,而是直接下的命令。从工坊开始筹备到正式投产, 于掌柜都得跟着跑。于掌柜也就没了忧虑和兴奋, 每天除了跑工坊的事,还要在粮铺教徒弟, 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了,养出来的富态体形也因接连的奔波瘦了下来。 忙着工坊,忙着过年, 把准备好的给大哥走人情的银票让侄子给大嫂送去,好在从京里回来前,把送进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等到日子,宫里有人会到工坊取。给宫里的东西,王修晋准备得可是十分的齐全,除了正工坊那边出产的,还有新楼的妇人们织出来的新花样,尤其是听说要送进宫,这些妇人可都是下足了功夫,在他回村前完工,东西放在了李菻善那,到了日子,由李菻善进接带到工坊,交给来取的人。 王家出了两官,虽然王修晋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却也披着官衣,还是专为皇上赚钱的,这就让听闻的人都打起了小算盘,尤其是近年来经济得到飞速发展的湘城,别看文官看不上从商的,可百姓富了,州府的库银多了,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哪怕不能进京,也会留下一笔功绩。湘城里大小官,都派人送上比往年还要丰厚的年礼,并全都附了信,意为交好。 王修晋本就忙,还得分神看那些讨好的信,于官场,他着实不懂,长兄又被命案缠身,虽然人抓住了,可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王修晋只能把父亲拖下水,将一打子的信堆到父亲的面前,又是恭维又是请求的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然后就跑了,把王老爷气乐了。笑过之后,王老爷认真的帮儿子看信,并回信,待到儿子把回礼准备好,把信附上就行。以后小儿子的商圈将以京城为主,但是只要他在梧县,只要京城有的,梧县就会有,谁让这里是王家的根。 父亲在回信里写了什么,王修晋连看都没看,直接连信带回礼一并送走,王修晋在家里忙得不行。李菻善也忙得不行,天子的皇叔造反了。皇叔进宫时把匕首藏在了鞋里,和天子说了几句,便因言语不和,拿出了匕首,冲着皇上就去了。可把在场的人吓坏了,公公们直叫护驾,而四皇子直接冲着皇叔爷过去,要抢匕首,记录的史官哪里还有心写东西,都冲到了皇上身前,这时候不显忠心,还要等到何时。 天子又是气又是惊,等侍卫冲进来,天子也顾不得给皇叔留什么脸,连皇叔都不叫了,直接下令护住四皇子,并且把刺客给绑了。四皇子被李菻善和王修晋合伙折腾了几天,耍了几手,今儿全用上了,不过手臂还是被匕首划到,太医来的很快,仔细检查伤口确定没毒,才开始包扎。四皇子则在想,等这事过去,他得像王修晋一样,天天去打拳,不说护他人安危,至少也要护得住自身,待长子再大一些,让他拜李菻善为师,习武。 行刺之事,不是把人抓了就完,后继之事不少,李菻善和四皇子走得近,自然被分派了不少的事,李菻善只能把工坊的事委托给小爹。米掌柜哪能不应,却也忧心李菻善的安危,反复的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皇叔私下囤兵的事,之前就有上报皇上,皇上命他们盯紧,却没下令围剿,现下行刺的事都出了,自然不能让私兵有所行动,必须清理了,要么归顺,要么进大牢陪着皇叔去地府单程游, 京城发生的事,王修晋不清楚,一直忙到腊月底,才缓了口气,倒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别看着没啥大事,就是琐碎之事才麻烦,才累人。终于闲了下来,王修晋便正式开启了放假模式,每天闲的除了吃就是睡,个长没长高不清楚,体重绝对涨了。 等过了年,长姐带着姑爷回来,王修晋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宋弘毅也因为一次游玩之缘被四皇子记在心里,这次围剿私兵,他也参与了。王修晋倒是知道那位皇亲有逆反之心,却没想到居然没脑子的搞刺杀,也不想想,就算是他把皇上杀了,皇上还有儿子呢!也伦不到他登上皇位。 “听说当时因为口舌之争,然后一气之下动的手,并不是进宫之前就有意图。”坐在书房里,宋弘毅同王家的男人们谈论行刺一事。 “不对,若没意图,为何会把匕首带进宫。”王修晋才不信,他直觉那位皇亲就是没脑子,之前京城算计他的事就能看出来。 “我记得当年先皇还在位时,便对这个弟弟十分的宠,别说是带匕首,便是带剑进去皇宫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王老爷回忆起先皇在位时的情景,“不过新皇登基之后,应不会再有此类的事,毕竟皇上对这位皇叔可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被宠坏了,不知天有多高,水有多深。”王修晋总结了一句,便将行刺的原因定论,就是个被宠坏的没脑子的长歪的皇亲,“那些私兵是降还是没降?” “有降的,也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自认也当个开国将军。”宋弘毅回想起当时的状况,只能摇头。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兵。”一样的没脑子。 行刺一事便就此掀过,没再谈论。王修晋在得知无人受伤之后,就更不关注了,皇位哪有那么好坐的,就算真的抢到了皇位,怕也是成天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会不会有人抢他的位置,何必呢! 除去了行刺一事,宋弘毅便讲起母亲让他向王修晋道谢的事,王修晋让人送去的围脖、护肩,护腿等物,母亲让人给父亲送去,年前父亲来信时提到带上护腿之后,往年入冬后都会犯的腿脚不适今年轻多了,还有加厚的棉衣很是不错,非常的暖和。母亲一直忧心父亲的腿病,见信上写那护腿有用,立刻让人去铺子里又买了几对,让送信的人给父亲带去。他和琇芸要出发时,母亲再三的提醒,一定把感谢的话带到。 “护腿是不错。”王老爷点头,南边冬天是不冷,却很湿,近几年他感觉到一入冬,腿脚便开始不适,起初还担心是不是身子不行了,经大夫诊脉再三确认身子骨非常好,王老爷才放下忧虑,可腿脚却依旧没有缓解。今年小儿子回来给他们带了长毛的袜子,穿上暖和,还有毛鞋垫,长毛护腿,让他的腿舒服不少。 “只不过是小事,哪里值得道谢。怎么去铺子里买,铺子里的护腿是没有羊毛的,直接去新楼那边拿就是。”王修晋笑着摇手,宋夫人若是待长姐不好,他也不会送这份礼的。 “母亲还说,和你送的不一样,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同,原来是差在羊毛上。” “带羊毛的护腿全都是用来送礼的,哪能和外面卖的一样,不过也不用心急,待明年工坊里的请了专门做针织活计的,便给军营无偿送去一些,保证每个士兵人手两对。”王修晋是非常拥军的,自然舍得送东西给战士,“不过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有,护腿是不大,做出来的量也是有限的,何况,还得做些别的,我是商人,总得赚钱不是。” “不急,不急。”宋弘毅在听到王修晋说要无偿的送时,就已经激动得不行,至于之后王修晋说不能一次性全送,他完全可以理解。从油坊到送护腿,无不显示着王修晋对军营,对士兵有着异于常人的爱护。 “别觉得我是收买人心,或是图好名声,我是打心眼里尊重这些为大梁出生入死的士兵,若是没有他们守边关,有来犯之敌时冲在最前面,哪有我安心的赚银子,高枕无忧的睡觉,不用担心会不会仗打到家门口来。”王修晋说得十分认真,“我不管文官和武将有多不合,虽说我也被封了四品官,听着还应该是个文官,但我以为不论是文,还是武,应该要互尊互敬,只有大家心向一处,力往一处用,便不会有内斗,而大梁也会变得更强大,更兴盛。” 第160章 话是说得没错, 可自古文武就少有和平相处的时候,其实最根源不是两边有多大的恩怨, 无非是被名利和权势迷了眼,忘记了为官的初衷, 也许有些人做官的初衷就是为权, 为名。 宋弘毅和丈人, 大、小舅子在书房里谈天, 王琇芸便带着孩子和母亲,大嫂话家常,宋家比起旁的大家族要简单,比起王家却仍是复杂一些, 上至奶奶婆婆,下到婶子婆婆, 还有这个仍那个叔家的大姑子, 小姑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王琇芸不会全数跟母亲和大嫂讲,却也挑一些讲出来,目的自然就是冲着大嫂去的, 让她知道王家的环境多简单, 倒不是发现大嫂有什么异样,就是理应敲打几句。 “夏时, 我做了些营生,就被其他几房惦记上了,若是自己用, 我倒也不是小气的人,送她也无妨,可她们拿着送人情,还把我的营生当成自己的,去铺子里便是十几二十几件的送,当我是散财童子?”提起这个王琇芸就气,她告诉管事,以后除了她准的,谁若敢去白拿,记下来便是,回头直接从他们每月的花销里扣除。没多久三房的婶婆婆便带着小姑子去寻她大闹,说什么铺子是宋家的,凭什么不让他们拿。“听听多好笑,铺子可没挂在宋家众财产下,那是夫君私下置的铺子,赚个零用钱。” “后来怎么解决的?”王夫人淡然的开口,在大宅子里这种事不少,其实和当初未分宗之前,那些个远了几个拐弯的亲戚不就仗着辈份想要拿捏他们。 第53节 “我若跟婶婆婆对着吵,就会坏了夫君的名声,可让我向她们低头是不可能的,她愿骂便让她骂去,就当没听到,管事那里也没扯会之前下的令。事到了婆婆那里,婆婆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只说我滑头,然后把几房的人全都叫了去,直白的讲,那铺子并不是宋家的产业。顺道把几房都敲打一番,他们是靠着将军养着,想给他们一粒米,便不会给两粒,闹得过份了,就得想想如果将军不愿意养着要怎么活。” “宋夫人待你是极好。”王春氏笑着接话。 “婆婆待我非常好,但这事却没完,有人把婆婆的话递到奶奶婆婆那,奶奶婆婆一直不喜欢婆婆,她觉得将军应该有找个温顺的女子,打婆婆刚进门时,便要往他们房里送人,被将军拒了几次,奶奶婆婆便改了路线,不往房里送了,直接赏下人,一水的江南女子,把婆婆气得不行,那时婆婆年轻,性子也有些烈,哪受得了奶奶婆婆这一出出的事,直接和奶奶婆婆呛上了,把奶奶婆婆呛得不得,末了,还不等奶奶婆婆装病,婆婆先晕了。”讲到这儿,王琇芸乐了。 “婆婆极为聪明的,算计到将军何时回来,什么时候能进后院。用婆婆的话说,装可怜谁不会,奶奶婆婆什么性格,将军不可不知道,婆婆进门几天也摸得清楚,给长辈下套虽说不厚道,却也是无奈之举。将军不是没起疑,可奶奶婆婆早就表现出对婆婆的不喜,将军便是起疑,也不会深追究。之后又经了几件事,将军对奶奶婆婆越发的恼怒,且奶奶婆婆并非是将军亲娘,是将军亲娘的姐姐,原本嫁过人,又在将军亲娘过世没几天就迎进了门。这事是奶奶婆婆寻我麻烦时,被婆婆扯出来的,还说当初就是奶奶婆婆逼死的将军亲娘。” “这事不要再说,有你婆婆在,你不会受人欺负,我便放心了。”王夫人打断女儿的话,不让她再往下说。王琇芸果然掀了过去,讲起她的营生,还把给母亲和大嫂准备送上,家里的下人也人人有份,不过料子就没有主家的好,便是这样,也让下人很是感激。 王琇芸和宋弘毅并未在王家呆太久,没出正月便带着孩子回京了。京城的宋家,宋夫人正着清理后宅,去年媳妇开铺子给她提了个醒,宋家是她儿子的,断不能无关挤要的人占了去,尤其是那个,据说是遗腹子的小叔子,日子是怎么算都不对,便是多在娘胎里呆了一个月,也让人无法相信。还有与宋家无关的婆婆的先前夫人生下的孩子,虽说不在宋家走动,可一个没有营生的人,居然能家财万贯,奶奶婆婆没有送钱,骗鬼呢!以前想着照顾将军的面子,给他们留些脸面,现在,她必须清理后宅,让他们断了不该有的心思,宋家,要分,也只能由她几个儿子分,而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沾上。 宋夫人清理后宅,李家也不消停,李老三在大正月里把媳妇给休了,然后便派人将人送回了娘家,把大家全都弄傻了。米掌柜让宋将军去问问,宋将军却直摇头,“三弟早就有休妻之心,那时我和老二后院刚闹完,还未消停,老三就向父亲提出休妻之事,当时父亲讲,让他忍忍,家里若全都休妻,传出去,对李家的名声不好。待你进门之后,也不见老三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两人和好了,哪想到突然弄了这么一出。” “你还是去看看,别是因为什么旁的事,老三性格沉默,绝对不会无故做此事,他若想休妻自然会询问父亲的意见,可看着父亲的样子,完全不像事先知情的样子。” 李将军被米掌柜催了几次,起身去寻三弟问个清楚。李俊弛蘸了些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李将军看完后惊得站起,又快速的坐下,同样用水蘸后在桌上写字,“当真送回了娘家?” 李俊弛摇头,“此事必要查清楚,若真是我猜想的那样,此人当诛。” 李将军点了点头,“若她娘家问起,到时让管家去说。” “出门时,我特意让外人得清楚,上马车的人是谁,出了京城,人丢了可就不是我的事了。”李俊驰嘴角泛起苦笑。 “你是怎么发现的?此事还有谁知道?” “无意间发现她首饰盒里的暗格。” 李俊良看完之后闭上双眼,李家将士在边关出生入死,为大梁守城,后院却失火,弟弟活生生的被带了绿帽子,还不知奸夫是谁。“此事你想怎么做?” “找出奸夫,然后将两人一同浸猪笼。” “孩子……”那对狗男女便是死一万次都不可惜,但是李俊良担心三弟的孩子,会不会有别人的孩子,而李家在傻傻的给别人养孩子。 “待弄清楚了之后再决定要如何做。”李俊弛很为难,他与兄长不同,他常年在京城,对孩子很有感情,现在突然怀疑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他的心情是相当的低落。 “你媳妇平时被你关在院子里,还能扯出这事来,若没有帮衬着,绝对办不到的,你院子里的人也要换换了。” 米掌柜从李将军口里得知情况后,倒吸了口凉气,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这事倒也不难查,寻个三弟院子里,进府最久的那个,问她平时可有人在三弟院里停留过久。若有这样的人存在,绝对不会晚上串三弟院子里去,三弟和你们不同,他是天天都在家,晚上也住在院子里,偷腥的人只要不笨就不会晚上去,若是白天去,院子里怎么可能会没人做工,不算院子里没,家里这么多人,总有那么一两人能注意到。” 李家不消停,皇宫里的天子也被大臣和妃子们弄得头疼,大臣两三天便会上折子,要天子再立后,妃子们一个个一天天献殷勤,卖好,让天子弄得人眉头能夹死几只苍蝇,这帮子大臣不想怎么帮朕治国,天天尽盯着朕的后宫,他们想干什么?而王涣之送来的信,让天子也是头疼得不行,先是他小儿子弄了个妇人做工的工坊,接着他又建议在衙门里招一些做事的女人,此举不能说不好,但若他在朝堂之上提出,怕是不论文武,都会跳出来反对。 王修晋不知大哥向父亲提出招女衙役的事,更不知父亲给皇上送了封信,若是他知道,估计也不会阻止,若是给推举出来,倒也是办了件好事,若不是无法推举,最起码他们尝试过,就没有遗憾。 接到李菻善的信时,王修晋正准备动身去京城,梧县的纺织工坊后继之事,便由于掌柜独自去做,他相信于掌柜能做好,而油坊那边,准备在今年再添一条生产线,王修晋想了想油销量覆盖之处,再添一条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跟管事讲明,此次增加之后,几年内都不需要再添生产线,管事不解,却也应下,他觉得王修晋不会坑他们,虽说油坊是皇上的,但王修晋还要拿分红。 李菻善的信上提了宋家的事,也提到了三叔把妻子休了之事。王修晋看完信后,小心的折好,放在书箱里,或许等以后老了,还可以翻出来看看。 第161章 待王修晋到了京城, 已近三月,休整一番后, 又开启了走亲戚模式,大嫂被过继到春家嫡系一脉二房的正室夫人名下, 这二房现在居于京城, 不过春家和四皇子的关系并不亲近, 对突然过继的女儿, 反倒是挺看重的,不是因为女儿的夫婿 ,而是因为其小叔子,也从商。过年时, 二房送去王村的礼,一点儿都不少, 且还很重, 便是向王家表明,春家二房对这个闺女很重视。 见到王修晋递上的拜贴,春家二房很是重视,二房当家老爷推了朋友的邀约, 专门在家中等着王修晋。春夫人下令备好清爽的吃食, 刚过完年,都吃够荤腥, 且王修晋刚到京城,路上必然吃的不是很好,比起大鱼大肉, 反倒是家常小菜更能得人好感。 王修晋原本是没打算中午在春家吃饭的,哪想二房夫妇很是能说会道,弄得王修晋说不出告辞的话,但也不得不承认,二房夫妇比春县令春夫人更让人觉得亲近,且也不会觉得人家有何意图,可以做亲戚多加来往。见到准备的午膳,足矣见主家的细心。 用过午膳,王修晋以还要拜访亲朋不由告辞,二房夫妇不再拦着,只道有得空常来坐坐,二房的老爷更是开口,若是在经营之处有何难处可来向他讨教,或许经营的想法不如小辈灵活,但经验还是有的。王修晋忙行晚辈礼向春老爷道谢,不管此言是真心,还是摆个姿态,能说出这番话,便证明人家会做人。 因在春家多坐了一会儿,去宋家便比往年晚了一些,王修晋想着,若以后和春家相处的不错,明年开始,分两天走姻亲。在宋家并没有坐太久,王修晋便离开了,主要是宋家今年的气氛不对,他可不愿意扯到宋家内的争斗中去。打宋家出来,王修晋没上马车,而是溜溜达达的往李家走。 李家其实也没比宋家的气氛好多少,但王修晋却没有想要转身就走的想法,进了门先去见了老爷子,之后又拜见李将军和米掌柜,还没说两句话,便见李菻善赶过来。见到王修晋,眼里露出笑意。米掌柜也不多留王修晋,让两人去说说话。看着两人的样子,米掌柜便想到了两位小叔子身上,然后便叹了口气,真真是让人头疼。二叔子前几天回来,说有了心仪的人,不过是男人,不等老爷子发话,便又接道,大哥便讨了男妻,父亲不能偏心。老爷子起初并没有反对之意,倒是因为二叔子的一句话气得不行,后来得知二叔子心仪的人,老爷子直接上家法。 老爷子现在不反对晚辈讨男妻,可对方家里也得有个兄弟,不能让人家断了根,可二叔子心仪之人却是家中独子,对方家里怎么可能让独苗断了血脉。而且二叔子还纯是单相思,对方压根就不知他的心思。二叔子的事,米掌柜看着悬,三叔子的事,却真是让米掌柜不知如何劝说,将军连着数日陪在三叔子那边,就怕三叔子有个想不通。 回到自己的院子,李菻善便开口道,三叔找出那个给他带绿帽子的人,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某官家小姐,有段时间,这位官家小姐常来将军府,当时小爹还有心说给二叔,得亏二叔那段时间尽躲着小爹,小爹也没机会提,若不然传出去,还以为小爹容不得二叔。 “是女的?”王修晋惊讶的不行,声音不由自主的提了一提,随即又觉得失了仪态,立刻整了整衣服坐下,“我只是有些惊讶,可是问准了?别是随便乱咬的。” “那边的小姐也认了,两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都是身边的丫头帮忙递信,丫头也不识字,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还以为是闺中密友。”李菻善还把三婶娘家跑来要人时,那位小姐也跟过来的事讲了,只不过那会儿还没问出来,只以为是担心手帕之交,哪想里面还藏着事。“待查清之后,那位官小姐直接就认了,接着便讨人,直说三叔给不了三嫂那啥,便应该把人放了,不应拘在后院,闹得挺大,京城里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一此风言风雨。” “后来呢?”两人打破了世俗在一起了?王修晋很是好奇,毕竟这是古代,而非讲男女平等的时代。大梁允许男妻,却不允许女女搞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在男人统治的天下,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他们能敬着母亲,却不会给女人平等,多么的可悲。 “后来,那位官小姐在二月中,就被嫁到南边去了。”李菻善说完后,又加了一句,“那位官小姐并没有反抗。” 王修晋叹了口气,还以为能是个感动天地的真爱故事,结果却是逃不过世俗的劫,挺没意思的。 “三叔还是受到了一些打击,若是个男人,或许还好些。”李菻善有点替三叔急,可他能做的事却很少,“父亲和二叔每天晚上都会陪三叔喝酒。对了,二叔可能快成亲了。” “这是好事,有了喜事说不定能把府里的霉气冲散了。”王修晋真心觉得是好事,心里盘算起来,若是李家二老爷再娶,他应该送些什么不失礼。李菻善认同的点点头,准备见到二叔时问问何时成亲,他也好准备礼物。 在将军府呆到很晚才离开,出了门之后,王修晋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新楼,不是问进展,也不是为审查的结果,而是单纯的去慰问。住在新楼的二十几户人家,不能与家人同过年,却也不觉得孤单,他们聚在食堂里,一起包饺子,一起做团圆饭,一起闲聊,欢欢喜喜的过了年,他们感激东家,他们虽是买下来的,却又和下人不同,他们不用像下人那般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做着工作,拿着月钱,除去一纸契之外,他们与做工的没什么不同。 下大狱时,谁会想到还有一天,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如今他们每天做事都十分认真,为得来不易的日子,也为多赚些钱,或是寄到发配之地,让亲人的生活能好些,或是存下。在经历了牢狱之难后,他们对享乐看得淡了,食能饱腹,衣能遮寒暑,住能挡风雨,钱够用就行。 王修晋小坐了一会儿,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感激之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不能忘记他们,与其感谢他,还不如感谢他们修得的好人品,让他一眼就能从众人的标签里看到不同。离开了新楼,王修晋才回家休息,一边走一边想着引进织布的事,他不清楚现在织布的人是男是女,估计是男的,要不然怎么会没有正儿八经的妇人工坊,总不能织布的工坊招的也是未成年少女。 当然,用男用女先且不计,从哪里引起织布的技能才是重中之重,可在织布的行当里,他不认识能说上话的人,贸然的上门,直说买织布技术,还不是要买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能同意才怪。王修晋叹了口气,明儿到李府时问问米掌柜,若他也不知,便可以考虑走走皇家的路子,要不问问春家的人?毕竟春家的商圈可比他的大得多,立足商界的时间也比他长得多,人脉自然也要比他的广,而他,说白了就是借的皇上的势。跟真正的商人,单比人脉就输得很惨。 王修晋拍了拍额头,他怎么觉得自己除了抱上天子的大腿之外,其实特别差呢!又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太多,能够借势也是件不得了的事,并不是谁都可以的,怎么能看低自己,握住拳,打了个哈欠,不行,太累了,他需要睡觉,什么事明天早晨头脑清醒时再想。 织布的事,和米掌柜提过之后,米掌柜只说他帮着问问看,王修晋便把此事放在一边,开始忙查账的事,和二十多人忙着几处分铺的账对了完,其中两家出了问题,当时去的几人,被掌柜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各种阻拦,接着又是什么软香攻势,见前面的都没有效果,干脆就上威胁,若不是跟着去了退下的士兵,他们搞不好连回都回不来了。 王修晋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也知道有人在贪,带士兵一些是过去帮忙看铺,还有一些是保护查账的人,也只是预防,偏不巧还真就用上了,王修晋感叹古人的大胆,至于之前掌柜,王修晋会另派人过去接任,被替下的人就去大牢里呆着吧!就算是有什么后台,也得眯着。虽说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但真龙之气,还是可以让地头蛇老实的缩在洞里。 王修晋核对查账的事,二十几人做得十分认真,比他预期要强很多,若是以后都是这样,能给他分担不少的压力,希望这些人不会变。 第162章 只做查账后的核对, 并不是很轻松,但比起完全的亲力亲为, 担子便小了很多。粮铺的账目核对结束之后,王修晋写了封信给天子, 意思就是说, 他要对替天子管理的几家工坊进行查账, 账目核对之后, 会给他上报核对表,请天子注意查收。 天子收到信时,京城的两家工坊已经开始查账,两家的管家并没有任何的反感, 还非常主动的配合。两边的账目十分清晰,做出的汇总表更是一目了然, 天子并未久等就收到了王修晋送上的京城两家工坊的账目表, 一目了然的表格,让天子相当惊奇。至于两工坊盈利的差额,天子并没有太在意,毕竟纺织工坊才刚刚开始运转, 就算是负债运转, 天子都不奇怪,何况现在还有细微的盈利。 拿着表格, 天子想的不是两家工坊以后能赚多少钱,而是王修晋组建的查账队伍,是不是已经完善, 能不能再培养一批人出来,放到各县,各省,各州府,甚至是六部。手指轻点着御案,眼睛眯起,天子给王修晋下了一道旨,命他从查账的人员中抽调出几位能力出众之人,为朝廷培养各专业的官员。 圣旨下了后,史书上又为天子添上一笔霸权之名。而朝堂六部聚到了一起,为的便是皇上给王修晋下的圣旨,皇上为何避开六部专门下了旨。在谈论中,兵部尚书一直沉默,他与李家交好,过来之前便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皇上此举是想查各地方的财政,但之后,会不会查到六部,就得看皇上的心情了。李家也明确的表示,王修晋对为官没兴趣,若不然,以王修晋的聪明,大可以弃商从文,想考个状元并非难事。兵部尚书不会表态,各地方县令也好,知府也罢,便是一些小官,都与京城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若是查出什么,那便一牵就是一串。 “厉大人为何沉默不语?”户部尚书将话题扯到了兵部尚书的头上。 “老夫觉得无用,圣旨已下,诸位是想让那王修晋抗旨诛满门,还是想让皇上收回圣谕?诸君能做到哪个?”厉大人觉得这些人张嘴闭嘴满是切身利益,想到之前宋小将到家中拜访时,讲的一些话,厉大人心中惭愧,身为长者不如小辈,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宋小将口中的一目,看着眼前的文官,厉大人顿觉希望渺茫。想想看朝代的变更,将领少有降者,而文官呢?少有坚贞之志。“老夫府上还有事,先行一步。” 厉大人的话如同棒敲醒诸位,他们能做什么?哪个也阻止不了。刑部尚书在厉大人告辞之后,也起身拱手告辞,随后便上工部,吏部。六部聚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了礼部和户部,礼部尚书想了想,还是别跟户部尚书混在一起的好,于说最初也不是他提议一聚,便起身拱了拱手也走了。独留下的户部尚书,气得脸都青了,手握成拳,最后却只能长叹。 接到圣旨的王修晋,递了进宫面谈的折子,天子上下嘴皮一动就要授业,他不是不同意把此举传出去,可也得保证这些人的人生安全吧!只是去粮铺查账,便能以安危相逼,以后要查的还是下面的衙门,之前那两地的衙门没帮着地的掌柜,除去一些畏惧之外,更多的是没有触及他们更多的利益,真若是下去专为查他们的账,到时可就真不好说了,搞不好派出去十人,或许会无人归来。 王修晋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苗子就这么消失了,他必须要跟天子好好聊聊,不是抗旨不从,而是要寻个更好的方法,如何才能在地头蛇的地盘上不但把账查清楚,还能安全的走人。 天子对王修晋请求进宫并不意外,给了进宫的日子,便等着王修晋。王修晋不是第一次进宫,早就没了最初的激动,尤其是现在还忧心着培养人才的事,哪有心情偷瞄四周的景物。 进了御书房,王修晋行完大礼,听天子叫起后,便爬了起来,然后不等天子开口,便把心中忧虑一一道出。天子听完皱起眉,他却不知,大梁还有这样的地界,查账之事更要进行,“待人学所成,去各地查账之时,朕派御前侍卫一同前往,并赏令牌,若有阻挠者,可先斩后凑。” 王修晋拱手直道英明,又问,若贪者是为民,当如何? “若为民,朕不但不罚还会赏。若打着为民的幌子,做坑害之事,当斩。” 王修晋再拱手道英明,可心里仍不免有些发悚,他虽恨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员,可也做不到抬手刀落之事,但又不得不认同,贪官当杀。人员安全的事说完,接着就是从哪里找人的问题,这些人是为朝廷工作,他可不养着,待遇如何,官从几品等等问题,都要有个说法。待他出宫时,也未得到皇上准确的说法,王修晋也不急,没有人培训人员的事便得放到一边。王修晋却不知,皇上正惦记着一位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进京,全权负责此事。 一封由皇宫发出的信,未经驿站,直送到王村的王先生府上。王涣之看完信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皇上要他进京的信,却是让他最为动心的一封心。从回村之初,他便没想着再回去给周历皇帝做官,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虽在梧县,却也知京城一二事,通过书信,他对皇帝有了更多的了解,可便是这样,他也再三拒绝了再次入朝为官的邀请,他挺喜欢现在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或许心底仍有一丝想法,但惬意的生活占据了上峰,便将那一丝想法无视了。然,这一次接到皇上的信后,王涣之心底那一丝的想法,被无限的放大。即便是这样,王涣之仍没有下定决心。 王涣之一直没有下定是否回京的决心,家里却迎来了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天子第二次登门,仍就是那个位置,仍就是一样的吃食,君臣二人聊了一天一夜,当再次出来时,天子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而王涣之则是一脸的严肃。 天子并未在此久留,立刻回京,一个月后,一道圣旨从京城传到王村,封王涣之为荣禄大夫,掌都察院。官从正一品。圣旨不单单在王村炸开了锅,在京城更是。尚书们越来越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且人人自危,王涣之最有名的不是他做宰相时的辅佐,而是清廉。皇上先是下旨培养查账的人,接着又把以清廉闻名的王涣之弄回朝堂,其意为何,傻子都能看出来。但凡有门生的,往外铺了线的人,基本上都是人人自危。先时皇上查贪,多是因为这个那个的事牵扯出来的,可现在却明明白白告诉臣子们,他人查贪,专查贪。 一度被刑部抢了风头的都察院,都憋着一口气,左右都察史在听到圣旨后,腰板都直了几分,他们翻身的日子到了,同时心里也多一道危机感,原本都察院由左右都察史说得算,突然多了位以清廉闻名的上司,他们心里没底,就怕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把他们全都烧成了灰。 王修晋听说圣旨的事时,整个人都傻了,而王宅的管家却乐开了花,有生之年又见到主家崛起。远在湘城的王村,王家里一片忙碌,夫君赴京赶任,王夫人自然要跟着一同进京,王修柏决定带着夫人和孩子搬到城里的衙门住,双亲不在王村,他便也没必要每天往村里跑。宅中的人不变,依旧做着他们各自的工作。王涣之明说,待过了六十整寿,他便辞官回乡,继续在这里做先生。 王涣之进京,除了夫人陪同之外,还有长孙也跟着一同进京,王涣之对长孙的期望很高,自然要养在身边。王智渊受祖父启蒙,又喜小叔,对进京之事没有任何的抵触。王春氏知长子随公婆进京是好事,虽有不舍之情,却也压下,专心为长子收拾东西,嘱咐的话却没有多说,对长子,王春氏十分放心。 老村长看着族里的各长老,他们有什么心思,他清楚,不就是想让分出去的一脉再重回一宗,他只回了一字,难。不说当年王涣之有多想分宗,甚至想独立一宗,便是现在被分出去的一宗,得了这么大的荣耀,怎么可能愿意再合在一起,不用王涣之说话,便是这些人都会拒绝。 长老们便开始埋怨,老村长当初为何要同意分宗之事,老村长冷笑,当初分宗可不是他一家之言,还不是各位家里闹得太狠,要不然便是王涣之如何要求,也不会有分宗之事。打发走了长老,老村长摇了摇头,看向王涣之家的方向,那些长老们怕是不会领王涣之留下的人情。 王涣之进京最不舍的便是学堂,他不想让在学堂读书的孩子断了课,便让长子在城里的挑了一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秀才去村里授业,其月钱,自然就不是送点粮食的事,当然,王涣之也没跟村里提,月钱他让正在给小儿子忙工坊事的于掌柜先帮着出,待他到京城之后,会跟小儿子说明,到时由小儿子出,且会把之前于掌柜垫付的补上。 第163章 以往人们进出最多的城门口, 最近几日出现一批衣着讲究的人,这些人或是在附近的茶摊一坐便是半天、一天, 或是直接包了位置最好的客栈某个房间,坐在窗边往外看。进出的百姓倒没加注意, 倒是一些进出京城办事的商甲或是官员心里犯着嘀咕,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 坐在路边的茶摊, 真是难为了这些人。 王宅里,管家带着仆人里里外外的打扫,脸上的笑容那叫乐开花,便是仆人犯了错, 也不会严厉的训斥,当然该扣的钱, 也不会落下。王修晋实在受不住管家的折腾, 干脆早出晚归,免得管家一会一个请示。对城门口的事,王修晋有些耳闻,那此人等谁, 王修晋并不好奇, 有人谈论的时候,就会听一耳朵, 当然百姓猜测无非是什么皇亲,什么江湖人士。王修晋也就听听,不论是哪种猜测都不太可能, 不过有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去说故事有些屈才。 接到王家仆人送来的信,王修晋快速的整了整衣服,出门时正遇到前来寻人的李菻善,“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爹娘快要进城了,我去迎迎。”王修晋说完便迈步往外,李菻善自然转身跟上,让王修晋乘他过来的马车,一路直奔城门。 不等马车停等,王修晋便急着跳下马车,他出现的一刹那,引起不少视线急来。传门中的四品生财官年纪不大,却是生财有道,颇有点石成金之能,就不知这位是不是传说的生财官。待李菻善从马车下来,之前的猜测便成了肯定,李菻善虽少有上朝的时候,却也被人熟知。先皇玩笑的指婚,被周历帝默认,听说已经订过亲了,只等生财官成年,便成亲。之前应是李家为主,如今王涣之以正一品回朝,不知待到生财官成年之时,谁进谁家的门。 如今生财官到了这里,便说明荣禄大夫将要进城,一直在此等候的人却是各自散去。 伸着脖子往城门外看的王修晋没注意到四周的事,倒是李菻善有注意到,见不少人纷纷离开,对之前城中的传闻有了猜测,这些人等的很有可能是王大人,可为何在人要进城前又都起身,行色匆匆的离开?? 王家的马车没多久便出现在王修晋的眼帘,赶车的是一位护院,前后三辆马车,站在城门处,士兵严谨的盘查后放行。王修晋没有立刻上前,怕马车停在城门内,堵住来往之人。待三辆马车都过了城门,王修晋才上前。赶车的护院收紧缰绳。“小少爷!” “父亲、母亲,一路辛苦!”王修晋忙拱手冲马车行礼。 “我儿黑了。”王夫人掀开车帘,看到小儿子的身影一脸的欣慰。还不待王修晋回话,一个小肉弹冲了过来,笑眯眯的开口,“小叔。” 王修晋忙抱起大侄子,摸摸头发,“一路可安好?” “与王村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趣。”王智渊摇头晃脑的说着。 “小子拜见……” “此处不是叙家常之地,回宅子。”王涣之轻咳一声,打断了李菻善的话,然后便让护院赶车。 王智渊看着李叔叔眨了眨眼睛,又埋首在小叔的颈肩,非常不厚道的笑了。王修晋这会儿再不明白,便是傻子了,虽说两人已经订亲,父亲也不会反悔,但是心里仍是不乐意的。拍了拍李菻善的手臂,摇了摇头,“路漫漫其修远兮。”然后非常不厚道的抱着大侄子上了马车。王智渊偷偷的冲着李菻善做了个鬼脸,眼里、脸上的笑怎么遮也遮不住。 李菻善犹如被雷劈了一样,脑子里只有一行字,岳父不喜,怎么办? 赶到家,便见父亲站在家门外,看记门匾发呆。王修晋也在门口下了车,王智渊感觉到气氛不寻常,乖乖的站在小叔身边,扯着小叔的手,也学着祖父望着门匾,匾上二字与村里的并无不同,祖父为何脸带悲切。王修晋摸了摸王智渊的头,没有经历过的人,便是向他提起以前发生过的事,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感同深受,这个词或许放在有类似经历的人身上才适合。 李菻善同下马车,站在王修晋的身后,没有贸然的开口。当初便是在这里,他目送王家离开,那时的场景仍能忆起。 王涣之在门口站了许久,眼里闪过非常多的情绪,最后化成沉重的步伐,一步,二步,三步……一步比一步坚定的上前,推开宅子的门,迈步走了进去。不知何时被丫头扶下马车的王夫人,由丫头扶着,跟随夫君的脚步,走进家门。王智渊扯了扯小叔的手,脸上带着疑惑。王修晋揉了揉侄子的头发,脸上泛起笑意,等他再大点,便向他讲王家的起起落落。转头看向李菻善,“进去吧!” 李菻善点点头,跟在两人的身后走进王家的大门。 第54节 门内老管家激动的带着下人给老爷夫人磕头,王涣之扶起老管家,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关切的询问对方的身体,又打量府里的下人,除了老管家之外,没再见熟悉的面孔,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王夫人一直收丫头扶着,站在一旁,比起上次来出入靠轮椅,显然身子骨好了不少,却也不能久站,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必须要站着。王修晋走到母亲的身旁,接替丫头,扶着母亲,王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对李菻善点了点头。 王涣之到了京城的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半刻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在王大人还缅怀过去时,皇上身边的亲随匆匆出了宫,赶往王家招王大人入宫觐见。王涣之匆忙的换了官服,便随亲随进宫了。待王涣之离开后,李菻善才松了口气,他觉得岳父好给接近。 王修晋陪了母亲一会儿,便要去铺子里,之前他在铺子里的事还没弄完。李菻善立刻起身要送王修晋过去,王智渊抱着小叔的腿也要跟着去,王夫人拉着长孙,“一路颠簸,当在家里休息。”王智渊不敢反抗祖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叔。王修晋确实不便带着侄子去铺里,只能许诺晚上给他带点心。出了门,便吩咐仆人去一趟饭馆,让刘姐晚上回府,明日饭馆歇业一天,便是不能宴请宾朋,也要一家人聚聚。 回了铺子的王修晋不知,家里的门房接贴子都快接到手软,春、宋两家的夫人则直接派身边的大丫头过来,送上的不是贴子是,而是一些礼物,像是布料,香薰之类的物品。王琇芸如今在婆家的日子更是不得了,本就有婆婆疼着,夫君宠着,又有儿子傍身,自己被皇上收为义女,虽不怎么进宫,可每年都会收到皇上的封赏,已然让婆家的人只能仗辈份拿捏她,她到底与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不同。 如今可就不一样了,父亲回京赴任,正一品的官员,便是公公也只是二品,她的地位立刻变得不同,以前看她总会说些捻酸话的几房小姐,见到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便是以前看她不顺眼的奶奶婆婆,现在她去问安,也都是笑脸相迎,谁若是开口说些不着调的话,奶奶婆婆立刻家法送上,定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想想以前的待遇,再比比现在,就算是奶奶婆婆再怎么刻意的讨好,她仍觉得厌恶。 宋夫人冷眼瞧着一大家子折腾,对媳妇并没有因为一些人态度上的转变而心软,很是满意。宋夫人借着这股东风,非常利落的收拾了把手伸得太长的人。 春家二房更是意外,他们之前只是想着和王修晋交好,在商业里互惠互利,万万没想到,亲家以这么高的姿态进了京。春家不愿意与官员有太多的牵扯,那是因为怕给四皇子添麻烦,王修晋与四皇子交好,四皇子近年来一直以正直示人,亲家又是清廉闻名,听说当初被免官的时候,大宅里最贵的就是书,便是手里握着的几家铺子,还都是皇上赏的,和那些成箱往出抬银子的官员相比,王大人不是一般的清廉。只要四皇子不长歪,王大人必是会支持四皇子,他们与王家走得近些也没什么,他们又图王家的势。 别看王夫人在村里住了几年,对京城里的大事小事,虽不是门清,却也很快便捋顺。对送来的拜贴,王夫人只收到都察院里左右都察史的,其他人的全都拒了,拒绝的理由是,老爷进宫了,不知何时归。非常正当的理由,便是左右都察史派来的人,也得了这个消息。 两位都察史互相看了一眼,以前两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很是不对付,现如今天子直接任命一位大夫,他们也没了不对付的心思。此时,两人起了同一个念头,以后怕是不得闲。 第164章 进宫的王涣之在宫里呆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直接上朝,位列第三顺位, 与武将第一顺位的李老将军还是差了些。朝堂上,皇上一连颁布了三项举措, 都于都察院无关, 让朝中众臣甚是疑惑, 一直等到朝堂散了, 也没见在王涣之有出列提议什么事,可在宫门口和王家门口守着的小斯均未见王涣之出宫,王涣之在宫里和皇上谈了什么?没有人会往歪了想,若真抓住个现形倒还好, 只是凭猜测臆想出来,无影的事, 扣到王涣之的头上, 那么就等着被王涣之不带一个脏字的喷死吧! 散了朝,王涣之并没去都察院,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儿子建的新楼, 去寻那里的先生, 即是日为专门朝廷做事,自然要和儿子的这边断开。从宫里出来, 王涣之便见到在外面候着的仆人,让他去寻小儿子到新楼一趟。到了新楼,王涣之没有出声, 而是在一二楼转了一圈,一楼是二十几名查账的人员做事和学习的地方,此时无人在。刚上二楼便听到朗朗读书声,许是做久了先生,王涣之走过去步子迈得很大,看着大小不一有男有女的孩子,在房间里摇头晃脑背书,王涣之驻足,没有出声打扰。 王修晋匆匆赶来,便瞧着父亲站在教室外,往里看。听着背书的声,王修晋自然放轻了步子,走到父亲身边也没有出声,只是在父亲身边站立,直到父亲发现他到了。 “此举不措,若是商贾都能为做工的伙计开办学堂,大梁必国昌民富。”等背书的声音停下,王涣之才开了口,“此举当推广。”王涣之转身,招小儿子跟上他的脚步,“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有些事要与你谈。” 王修晋忙把父亲引到一楼的一间屋中,这间屋是专门用来谈论的会议室,王涣之看着房间的名觉得有趣,问儿子为何意,王修晋回顾名思义。王涣之愣了一瞬随即大笑,笑过之后,便开始谈正事。对朝廷查账与他这里的分开,王修晋非常赞成,至于有多少人同意调到都察院,王修晋只能说,如不是强制性的,去教书也许会有人去,但若是去那边做工,怕是不会有人同意。 想起儿子进过这些人之前的身份,倒也理解他们为何不愿意去,他也不强求,但教书授业者不可为庸才,且到年底前必须培养出一批能够完成查账之职的人员。 “父亲可招到人了?”只要有人,年底前培养出来的能查账的不是难事,就怕没人,就算过去授业的人水平再高也无用。 “从翰林,科举抽掉人员,到时你也跟着去,为父相信你看人的眼光。”看人这方面,王涣之对小儿子非常的肯定。王修晋也没矫情,点头同意,能帮上父亲,自是不会拒绝。 王涣之又向儿子请教一些关于查账的事,他不觉得向儿子请教学问有何不对,只要有才学之人,不论学问大小,不问年纪,不分辈份,均可为师。王修晋非常认真的为父亲讲解,讲到口述不清时,便会取来笔纸,为父亲列出表格,立即一目了然。王涣之不得不承认此举简便,不论会不会看账者,都能把盈亏看得清明。“只是,若非此账本当如何查账,还有如何计税赋。” “即是账本,收支就会有记载,列出表格,一笔一笔的计入,就是麻烦了些,需要的人员和时间长了些,却可保证能清算清楚,地方税赋与朝廷颁布的可分成两种,一为地,一为国,有记录可寻,便不难,怕就怕没了记录。” “地方的税赋倒不难查,要涨还是降,都需上报一级,待同意后才可执行,每年也会以折子的方式递到京城。怕就怕不上报者。”王涣之叹了口气。 王修晋不接话,大梁疆域太大,总会有黑暗的地方,这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事。王修晋又培着父亲讲了一会儿,然后请父亲回家用午膳,今日刘姐准备了些吃食,虽不请宾朋,一家人总得一起吃顿饭,而且他也看出父亲的疲惫。 王涣之点了点头,他确实是累了,一夜未眠,接着又是朝会,然后便一直在这里听着儿子讲了这么久,“老了,不如从前了。” “父亲万不能这么讲。”听着父亲的话,王修晋没由得一阵心酸,以前不会觉得父亲变老的问题,现在听到父亲讲,又发现父亲头发上有了银丝,心里便更觉得堵得慌。 “人终有一老,有什么不能讲的。”王涣之淡然,拍了拍儿子伸出来的手,“走回去吃饭,听说刘姐把饭馆经营的不错,为父倒要好好尝尝,与以前她做的菜有何不同。” 李菻善昨儿回家后,十分的纠结,两家不是已经订了亲吗?为何岳父大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很不待见?晚上辗转难眠,一大清晨就想岳家好好表现一番,哪想到了岳家,除了回娘家的王家小姐和王夫人在外,岳父大人和王修晋都不在,便是王家的长孙王智渊,也带着仆人去了春家,拜访外家。李菻善只是向王夫人问安后,就离开了,实在是他不知道如何与妇人相处。 王夫人倒是对李菻善印象不错,在他离开前邀请若是中午有时间就过来一起吃饭。王琇芸并没在娘家呆多久,婆家的事倒不用她操心,婆婆最近正在把宋家产业转到夫婿和小叔的名下,用婆婆的话讲,宋家东西,怎能便宜了外人。王琇芸要去忙的是属于自己的铺子,自从有了属于自己的营生,王琇芸觉得干劲十足,整个人透着股爽利,也结交了不少闺中密友,当然什么人值得深交,什么人只能泛泛之交,她也会问询婆婆的意见。 午膳时,李菻善赶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宋弘毅和王琇芸。王涣之对李菻善仍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会留三分颜面,便是如此,也让李菻善心里松了口气,昨儿晚上,他一宿都没睡好,就怕岳父大人后悔订亲。 午膳过后,王涣之便去了都察院的衙门,宋弘毅送夫人回府,而李菻善则陪王修晋去春家接王智渊。王夫人也没闲着,挑选一些得体的东西,给春、宋两家回礼,劳烦老管家跑一趟。 王智渊在春家并未觉得不适,这位名义上的外婆比之前那个,更让人亲近,而且也不会说挑拔他和小叔感情的话,更不会说什么王家以后都是他的。这个外婆开口闭口都是问他喜欢吃什么,喜欢读什么书,娘在王村好不好,爹在衙门累不累等等,都是关心人的话,让人听着心里热热的。见到舅舅,舅娘,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不见有厌恶的样子,若说大人会装样子,年岁大些的孩子也能装装,但比他还小的弟弟妹妹,便是装,也不会装全套,他们从头到尾表现的喜欢是做不得假的。 待王修晋来接人时,王智渊刚跟表兄弟姐妹一起吃完午膳,正准备一起看画本,便听到小叔来了,立刻伸着脖子往外看。春夫人看着王智渊的小样子乐,这个外孙着实讨喜,以后得让他多来走动,都是一家人,自然要亲些才是。 王智渊见到小叔身后的人,脸上的喜悦落了落,李家叔叔怎么总跟着小叔,他没有自己的事吗?听说小叔家,李家叔叔非常厉害,是英雄,可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小叔昨儿还说,让他跟着李家叔叔学打拳,以后出去就不怕被人欺负,王智渊倒是乐意,他有见过小叔打拳,可帅了,只是李家叔叔真的有小叔说的那么强吗?他是不是要考校才行? 王修晋和李菻善过来只为接人,他们都还有事在身,春夫人自然不会劝留,送王智渊时,还念着一定要经常过来玩。王智渊不停的点头,手扯着春夫人的衣袖,外婆外婆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多远的地方,实际上不过是一城东一城西的距离。 上了马车,离了春家的大门,王修晋才缓缓开了口,“喜欢这个外家?” “比之前的好多了,至少不会教我惦记小叔的东西,开口谈的也都是关心人的话,以后好不好就不知了。”王智渊说完之后,靠到小叔的身上,又嚅嚅的开口,“小叔,京城好复杂。” 王修晋摸了摸侄子的头发,其实大嫂的亲娘也没说错,以后王家要由大哥继承,可说来,称得上王家的东西还真就不多,不论是王村的,还是梧县的,亦或是京城的,写在父亲名下的产业可以说是没有,便是如今的宅子,也是皇上说得算,想要收回,王家就得搬出去。而属于他的东西,他高兴给谁就给谁,就算是全都上缴给朝廷,也是他乐意,和他人无关。 “若说复杂,并不是京城复杂,复杂的是人心。”李菻善淡淡的开口,看着王智渊靠着王修晋,他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 第165章 带着王智渊, 王修晋直接去了铺子,李菻善把一大一小送到后, 又去了军营,上午接到旨意, 要从军营抽调五十士兵成立护卫队, 由他负责训练, 为期五个月。李菻善猜测皇上成立护卫队与岳父回京有关, 此次训练必要更加用心才行,待回军营后,他得和刘青好好研究一下。 正在军营里溜达的刘青打了个喷涕,揉了揉鼻子, 刘青四处看看,见四周无人, 才挺了挺胸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想,头升为参领,他也借光成了副参领,他得抱好头的大腿, 别看头年纪没他大, 可带兵绝对有一手,再说对方还是李家嫡长孙, 只要不出意外,妥妥的未来大将军。这次头被调去组建护卫队,他必须得跟着, 就算头不带着他,他也得时不时的去晃晃,万不能让头相中别人,顶了他的位置。 李菻善进了军营就让人去叫刘青,刘青就在校场,没一会儿便跑过来,见到李菻善立刻站直,“参领。” “走,去各大营挑人,一定要挑出各营身手最好的,脑子灵活的,心里有没有人选。”李菻善带着刘青往外走。 刘青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把要他能想到的人一一道出,虽说没有五十人之多,却也不下三十人。李菻善很是满意,两人在路上又讲了讲要如何训练。刘青也把自己的想法道出,护卫和上战场拼杀不同,不是有蛮力就能上,脑子一定好,身体也要灵活,最主要的是性格一定稳。接着刘青又把之前说的那些人一一说了下他们的性格,还有特点,李菻善听得特别的认真。 两人到了军营,十分有目标性的挑人,带着皇上的旨意,也没遇到阻拦,只是有不少人打听挑人的目的是什么,可只是被李菻善看了一眼,便立刻闭嘴,心里感叹,我的乖乖,还真是李家出来的,就一个眼神便能让闭嘴。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人再问,以后总归能知道,可就是现在被吊着,心有些痒。 五十人的挑选不是一下午就能完成,而京城军营也不是只有一处,想要完成挑选的事,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这还是有了刘青提前想好的人选的前提。李菻善做事及为认真,便是有人选,他也会一一考验,确定是否真的合格,不是他不信刘青,而是刘青的这些人选,他也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着。事实证明,李菻善的认真并没有错,三十人中,只有十二人符合。 挑选护卫人员一共用了五天的时间,挑选出百人,再通过训练,从百人中优中择优。 李菻善忙着挑选护卫队的人,新上任的都察院总管事王大人也没闲着,到了都察院并没着急烧新官的三把火,而是让人把不怎么有的一间屋子清理出来,在上面立了个牌子,上书……会议室。然后便是带着左右史和几位副手,在里面开了一天的会,除了中午时,一位副手出来两次,一次是通知准备午膳,一次是取,之外没见人出来过。会议进行中,更没有要求人进去伺候,起初倒是有显勤的,想要进去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不想进去后直接被王大人撸了官职,让想要溜须拍马的人全都歇了心思。 都察院的会议很简单,在都察院下,单独成了一个分管审查的衙门,直接归王大人管辖,需要招百余名专门负责审查各府地财政等,官从五品至三品。另有护卫人员,亦属都察院。审查人员从翰林,科举,各大部,或是清廉之士从调过,请民间专门查账人员进行授业。请左右都察史和副手过来商议,便是请他们举荐人才,王涣之明摆着告诉几位下位,虽然这个部门我直管,但里面的人员,没说不让你们安排。 几位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王大人的意思,但进这个部门,人的品性非常重要。这个部门干什么的,说明了就是替皇上查贪问责的。品性要正,还得懂变通,王大人说了,若是贪之财用之为民,则不为贪。贪之义,并不是钱对不上了,就一定是欺负百姓的大贪官。 除了关于建立新衙门外,还有就是后继的问题,若是查出坑民害民的贪民当如何处理,不论是县官,还是知府后背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他们是要连根拔起,还是只抓个人?有人支持前者,便有人支持后者。支持后者的原因是,不是不想连根拔起,而是大梁现在的官员,老大人杀得也快差不离了,新上来的官员还不能撑起一片天,若再杀,怕是难与武将相持。支持前者的人则言,就应该给新上来的官员一个警醒,让他们知道,贪得太多的下场。王涣之不言就,就任着两边互相争执,理越辩越清。 外面的人,有胆大的偷偷在外面听,具体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清,就听着里面像是在吵架,甚至还听到扯很大的声响,也不知是椅子还是桌子,或许是摔杯子? 一天争吵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在争吵之中,还有人提出若是贪字背后是皇亲当如何,只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分散争吵的人注意,王涣之则看向提出疑义的人,冲着他点了点头,比起吵来吵去却争不出结果的几人,能够提出新的不同的疑惑,此人当得重用,于是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副手,被王涣之记在心里,等衙门成立之后,这位成了新衙门的管事,官级虽没有提升,权力却是一点儿都不小,且在若干年后,衙门分出单立后,成为史上非常有名的抓贪治贪的名臣,犯在他手里的,不论是皇亲,还是国戚,只要是贪进自己的钱袋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相当的铁血,一点儿都不讲情面。 太阳偏西,王修晋便迈入了家门,自打父母进京之后,不管手边的事忙没忙完,他都会到点就回家。向母亲问安后,便寻侄子,考校其课业。 最初,王修晋把侄子送到京城最有名的学堂,王智渊去了一天之后,便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直说那里的学生非学生,先生非先生,学无尊师之礼,师无从教之心。王修晋便把侄子送到新楼的那边,先跟着那里的先生学。 王修晋送侄子过去也是有用意的,新楼那边不只教文,还教理,自然,天文,各地风俗(其实就是地理),时不时的还会有琴、棋、书、画的先生去串讲,至于马术什么的,因为场地的关系,没被王修晋纳入教学中,倒是武术也成为每七天三次必有课列入课程中。当初王修晋从二十几人里挑选先生时,把他惊得不行,这些人里可真是藏龙卧虎,还有会说吐番语,倭国语和棒子语的,只不过他们只会说,不会读写,便是这样,王修晋仍是让会说外语的人,有空时就去串讲一两堂课。 新楼的课堂不分年级,上课的时间由授业的先生自行划分的,不会连着上同样的课让孩子们觉得乏味。从这几天王智渊去学堂相当起劲的样子看,应该很喜欢那边的气氛。不过王修晋把侄子送去新楼那边授业的举动,让之前去的学堂有些不满,创办学堂的人家姓袁,袁家被无官职在身,却倍受文人尊重。按说袁家也没培养出状元,便是三甲之列的考生都少有,也不知怎么就弄个了大家之风。 袁家觉得王修晋之举伤其面子,便很气愤的说了一番言论,先是骂了王涣之为罪臣,又指王修晋做着低下的商人,又言王智渊愚笨,当初将孩子收下便是卖皇上个面子,王家却不领情,将孩子送到罪臣授业之处,直接给王家扣了一个造反的帽子。此番言论一出,立刻在京城引起风风雨雨。袁家当家的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给人做梭子,受了什么人利用,总之,此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然后言官直接在朝堂上以京城内的疯言疯语为本,参了王大人。王涣之也直接,直指袁家无功名当不得大家之名,以大家之名行欺骗之举,学堂当封。言官跳起来说王大人满口胡言,王大人眼睛一眯,张口便一个接一个问题,引之古议,列之实事,举之前事,结之经典。别说是言官被堵得气血不通,差点没吐血,便是其他之人,心里也暗道,这么多年王大人的口舌之利一点也没退步。 “众卿以为如何?”皇上心里叫好,袁家什么意思,明指王家,暗指的不就是他眼瞎。 “臣以为,像袁家这种明以授业,实行逆谋者,当诛!” 这么一会儿袁家便被扣上逆谋之罪,不得不说,文人的嘴皮子一点儿都不比杀人的武器弱,且没有一人跳出来反对。如何反对?之前王大人不是说了,袁家从大梁建国至今未出一位文杰,大家之说何处来?便是大梁之前,也没听过有什么袁家。之前拿着袁家言论参本的言官,不但不能替袁家讲话,还得大赞王大人说得对,小的被袁家蒙蔽了等等之类的话。什么言官的坚持,有用吗? 袁家,万万想不到,王涣之没有正面的交锋,便把袁家给灭了。 袁家的遭遇,王修晋只能长叹一声,却什么也不会讲,更无同情之心。此事,王修晋也没瞒着王智渊,王智渊听后气极,明明是那学堂里先生不正经教书,反说他愚笨。可想到袁家上下全都被抓了起来,王智渊还是心软了。王修晋并没有纠结要不要讲明残酷的现实,在他看来,王智渊以后要撑起王家,人心当有善,当有同情怜悯之心,却不能对谁都如此,他不会以侄子还年幼,长大就会明白为由,让侄子仍保有天真,这样不是对侄子好,反而是害了他。 王修晋点明袁家所行之事,对王家会创成什么样的后果,“智渊,同情怜悯也要分对象,你觉得他们有无辜之人,他们却要王家满门的命,你的一时怜悯,可有想过王家无辜之人是什么心情吗?” 王智渊呆住了。 见侄子的样子,王修晋只是揉揉他的头,然后起身,“你且想想。” 第166章 袁家的事, 便止于此,至于背后有没有猫腻, 是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天子表面上没让查, 背后推动此事的更不会有什么动静, 他们巴不得就这么结束了。但是手握着都察院的王涣之怎么可能任此不了了之, 便是皇上没说彻查, 王涣之也不会被人扣了屎盆子之后,不查个清楚袁家之后还有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不单单都察院在查,李菻善也悄悄的在查,谁让事情扯到了王修晋, 及其他在意的家人,李菻善怎么可能任之不管。比起刚回京接手都察院的王涣之, 已经建立起自己人脉的李菻善更方便。除此之外, 宋家和春家也着手在查,宋弘毅虽不如李菻善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到用时有一定的阻力,可也能进行。娘家出了事, 王琇芸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这段时间和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做生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网。春家更不用说, 商贾的人脉网要更加的发达。 李菻善在出事之出就开始查,速度算得上是最快的,把结果给了王修晋后, 又去忙着训练人,至于背后推动此事的影子们,要看天子是想帮着回京王大人立威,还是想要稳定朝堂了。 王修晋并没有看李菻善给的信件,直接给了父亲,在他看来,无非是有些人对查账的事心虚了,想要阻止此事推行,也不想想天子想做此事,便是没了王家,也有周家,赵家,或刘家接着做,有能耐往王家泼脏水,怎么不敢跳出去跟天子对着干,不对,也不能没跟天子对着干,不是已经暗示重用王家的天子眼瞎。 对于这些人,王修晋也有好感,却也会做什么,有他爹在,哪里需要他出头,他只需要做个安静的把生意做好就行。王琇芸把她收集到的小道消息和宋弘毅查到的一并送到娘家,而春夫人也派管家送了一封信。查出的东西送到,至于王家如何用,就是王家的事。王大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便是皇上想要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他也要让这些人知道,王涣之不是当初被免了官无权之人。 天子真的想要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吗?怎么可能,事情背后的那些影子已经说他眼瞎,他若是能忍,还不如干脆把皇位让出去算了。事情背后的影子,并不中是朝中大臣,还有皇亲国戚,比如说某王爷,某皇妃的娘家等等。朝中势力盘根交错,一牵便是一大片,片片相连,片片交错,为权势,为财色,却没一个为朝廷,朝中腐朽,不是斩几个,杀一群能够肃清。 此次的事,袁家做了梭子,被抓被灭也不算冤屈,就他们培养出来的官家子弟,不说误国,也会害民。 王智渊最近很不好过,小叔已经好几天没理他了,他已经想明白错在哪里了,想跟小叔道歉,可小叔连面都不见,让他觉得非常委屈。天天下学归来,王智渊便缩在小叔的房里,可一等就是很晚也不见小叔归来的身影,也不知是小叔真忙,还是不想见到他。王智渊都要急哭了,他想要见小叔,这不,早晨管家把他送到学堂后,便背着先生偷偷溜了出来,他想要去寻小叔。 早读的时候,先生没见到王智渊便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王家的管家可有来过。之前还真就有孩童见到王智渊,便大声的回着先生的话,管家把王智渊送到后就离开了。然后先生就懵了,王智渊被管家来了,可房间里哪有王智渊的身影。先生忙吩咐大家背书,然后匆忙的去茅房看看,在茅房没找到人,又上上下下寻了圈,接着跑到门房去问,有没有见到王智渊出去。可门房哪有人,这会儿先生吓得一身汗,这孩子若是丢了,他们谁也别想在这儿呆了。 先生先跑到三楼,把王智渊不见的事讲了一下,安排一位妇人在楼下看着孩子,接着便带其他妇人到外面找王智渊。先生让妇人在四周找找,他本打算去王宅的,但想想却转个弯去寻东家。他有听去查账的人讲,这几天东家会在成衣铺那边,要忙什么新款衣服,他也不知东家有没有忙完转去其他的铺子,只能碰碰运气。到了成衣铺,还真就见到了东家。先生忙把王智渊不见的消息向东家做了汇报,王修晋听完脸上立刻变了色。 王智渊从新楼出来就茫然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走才能到小叔的铺子,之前去小叔的铺子都是坐马车过去,哪里知道有多远,经过哪里,王智渊走了几步,又退回,又往前走几步,又跑回。他知道新楼离家里很的,可他现在连家门都找不到,倒是能找到新楼,这一大片就属新楼最显眼,王智渊有点儿后悔跑出来了,蹲在地上开始思考是回学堂,还是继续找小叔。思来想去,王智渊决定,回学堂,站起身往新楼跑。 门房里依旧没人,王智渊还庆幸呢,应该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跑到二楼,听到背书的声音,嗯,这会儿还没上楼,先生应该没有发现。 王修晋带着仆人和先生先回新楼,门房里这次终于有人了,只是门房里守门人,脸色苍白,刚说一句,又告罪要去茅房,今儿早上和平时吃的也一样,可就不知怎么回事,坏了肚子,已经跑了五六趟了茅房了。看着人这般,王修晋也不好说什么,带病上班绝对不能提倡,让仆人告诉守门人,今儿先回去休息,把病养好了再来上工,并让仆人再招几人,保证门房每天必有三人在岗。接着王修晋直接进新楼里,他得问问早晨看到侄子的那个孩子,有没有注意到侄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进到教室的王智渊,被妇人拉着,不停的问着有没有伤着,怎么跑回来的,在妇人看来,王家的小少爷是被人绑了去,而非自己跑出去,主要是王智渊平时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沉稳、懂事。王智渊被问得脸都红了,心里也着急,先生以为他丢了,带着楼上的妇人出去寻他,这若是被小叔知道了,会不会更生他的气。 王修晋的步伐极快,到了楼上,几步就进了教室,然后就看到王智渊站在看孩子们的妇人身边。跟着王修晋进来的先生也愣住了,之前自己眼花了,没注意到王智渊?先生不停的回忆。 “小,小叔。”王智渊小声的开口,手不安的扯着袖口。 王修晋松了口气,没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是给侄子请了个假,且让先生把外出的妇人都寻回来,今儿楼上的妇人休息一天,孩子们则继上课。先生忙应下,看到王智渊的小动作,便知道之前并非他眼花,把人漏了。 王智渊被王修晋拉着出了新楼,在大门外,仆人见到王智渊并没有多言,把马车帘掀起,“少爷,是回家还是去铺子?” “去铺子吧!等下让马跑得慢些,遇着做工的妇人,说一声人寻到了,今儿让她们休息一天。”王修晋把侄子抱上马车后,交代了几句话,才跟着坐了进去,和侄子面对面的坐着。 王智渊非常的紧张,手一直扯着袖口,小叔上车后一直没有开口,王智渊心里更不安了,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小叔,我知道错了,我,我就是,就是想去见见你,想向你道歉,跑出来后发现找不到路,就,就,又回去了。” 王修晋被侄子的话气乐了,心里想着加门房的事必须要快,而且还得增加几个手下有功夫的人,平时在院子里转转,之外还得给侄子寻个伴读才行,今儿的事不能再发生了。“若是从学堂出到,到你再回去的这段时间遇到了歹人,将你抓了去,卖至他地,你要如何?” “我,我知道错了,今儿的事当不再犯。” “你当寻机会逃跑,或者是保有体力,到杂货铺,或到粮铺寻求帮助。”王修晋给侄子讲着如何逃跑,“有时衙门并不是可以求助的最佳之处。” 王智渊没想到等到的不是小叔的批评,而是教他如何寻找回家的路。 “还有,求助也不是开口自称是谁谁谁便管用,人家会把你当成疯子赶出去。”王修晋想着,要不要把侄子扔去试一把,可看着侄子受惊般的神态,又觉得不忍心。“不说你,不代表认同你做的事,今儿回去抄书二本,明晚之前需倒背如流。” 第55节 王智渊乖乖的点头,然后爬到小叔的身边,靠着小叔坐好,眼睛溜溜的看着小叔,见小叔没有说什么,脸上才露出笑容。“小叔,我想明白之前的事,他们欲加害我们,他们便是坏人,坏人不是因为做事的是他们,其他是无辜就可豁免,他们在伤及无辜时,就要想到会累及家人。做错事,不是一人做事一人担,而是一人做事全家受累,或是名声,或是性命。便如我今天做错的事,若我当真因此而走丢,那么累及一家的便是因我而起的伤心,而新楼里的先生和同窗,均会因我而受到伤害,一人行事,当三思而后行。” 第167章 王修晋带着侄子到了成衣铺, 吩咐仆人照看侄子,便开始忙。王修晋是真的很忙, 有了粮铺的几个分铺之后,王修晋在成衣铺之初或许没有想过将成衣铺开遍大梁, 甚至是走出大梁冲向世界的想法, 但在纺织工坊在梧县建立后, 就有了多开几家分铺的想法。王修晋想要成立一个综合性的集团, 当然在古代是没有集团这个名称,但是他们的铺子名头和有非常象征性的东西,都会让人知道,这是谁谁家出品。王修晋要做的就是让世人皆知王家的东西, 他不觉得用“王家”这两个字有何不妥,便是以后他成婚进李家门也好, 还是如何, 都改变不了他姓王的事实。 王修晋并不想搞个家族式的,就算他想搞,也搞不出来,大哥是县官, 父亲是一品大员, 母亲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出门的姐姐和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大嫂就更不用考虑, 至于两个侄子,就更不用想了。虽说他在大侄子这个年龄已经小富,但那时也是没有办法, 必须有那么一个人把家撑起来,而且,谁让他活了两辈子,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孩童。 王智渊乖乖的坐在一边,捧着仆人送上的书,老实的翻看,只不过注意力就不是那么集中,时不时的会偷瞄小叔。小叔是真的很忙,和小叔一起谈事情的人中,他只认识刘姐,其他的人或许有见过,却不大记得,他听不懂小叔讲的是什么,却知道小叔很累,似乎几位听小叔讲话的人和他一样,不理解小叔的意思。 开会的王修晋感觉到侄子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被抓到走神的王智渊立刻低下头,耳尖泛红。王修晋想了想,便不得不停下会议,让一个小孩子跟着在这里听他们开会,不管能不能听懂,都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想到大家这几天都有些累,便决定今儿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王修晋走到侄子身边,想了想便叫住准备离开的刘姐,等会儿他要带侄子去饭馆吃饭。刘姐忙应下,心里盘算着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又想了想为少爷准备的菜式,离开的步伐快了些,后面跟着的王掌柜没一会儿便被甩得没踪影。 王智渊见小叔忙完,立刻笑眯眯的看着小叔。王修晋揉了揉侄子的头发,“走,带你出去转转。”成衣铺开在繁华的闹市中,四周的商铺琳琅满目,小商小贩的摊子也是一处挨着一处,卖什么的都有。从铺子出来,王智渊便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他觉得这个集市比梧县的大太多,而且东西的种类更多样。 京城的聚集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国内的国外的,眼色的颜色不同,身上肤色就更不同。最初见到有外国人时,王修晋还有些惊讶,仔细想想又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毕竟古代的东方,比任何国家都要发达,若是想要制霸全球,当世界捕快,就跟玩似的。 “小叔,糖人。”王智渊扯了扯小叔的手,京城的糖人看起来比梧县的要大,以前在梧县时,他少有出去逛集市的机会,就那么一两次,也不敢问带他出来的人要这个要那个,他必须保持着主家的姿态,现在跟着小叔出来,他就不用顾虑那么多,想要便直接开口。 古代的糖,其实并不是很好吃,带着微微的苦味,便是如此,王修晋仍是拿钱给侄子买了个糖人。王智渊拿着手里的糖人一脸的满足,然后举起手,让小叔先舔。王修晋摇头,“你慢慢吃。”王智渊笑眯眯的一边走一边舔糖人,眼睛还四处的看,见到杂耍的便要挤进去瞧瞧,看到围的人多的地方,也好奇的伸着脖子往里看,奈何身高有限,什么也看不到。 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王修晋才带着一脸兴致盎然的王智渊往饭馆去。在饭馆饱餐了一顿,王修晋便想送王智渊回家,王智渊抱着小叔的手臂不松手,他不要回家,他要陪着小叔。 无奈,王修晋只能带着侄子去了杂货铺,寻米掌柜问些事,哪想到了杂货铺,米掌柜不在,问了问伙计,米掌柜只说早晨掌柜的来了,没一会儿便被管家请了回去。王修晋想着李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决定去李家看看。 李家倒没出什么大事,但小事还是有的,几房的庶子争执起来后,动了手。府里只有管家在,拿不定主意当如何处理,便着人请米掌柜回府。 王修晋带着侄子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便先到集市的某家非常有名的糕点铺子买了些糕点,便去了李家。 米掌柜问清了几个孩子打架的原由后,有些哭笑不得,孩子们能争论的事情有限,无非是看不谁不顺眼,或是意见不合。几个孩子便是因为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不合的原由是争议妹妹除了长兄之外,跟谁最亲。米掌柜把事情听完后,觉得这帮孩子们太无聊了,心里想着要不要跟王修晋讲讲,把这些孩子送到新楼的学堂去,免得在家里闲得因为一点儿破事就能打起来。 用过午膳后,米掌柜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去铺子转转,便听着管家来报王修晋带着侄子来访。米掌柜立刻打起精神,他还想晚上去王家,王修晋这会儿过来,倒是省得他跑一趟。 “小爹。”李霖芾从外面回来听说今儿家里那些庶子因为她打了起来,为此还折腾小爹从杂货铺回来处理,便换了衣服后过来向小爹告罪,虽说此事跟她没多大关系,可是毕竟是因为她而起。 李霖芾前脚刚进到小爹的院子,后脚王修晋便带着侄子也过来了。王智渊见到李霖芾后,突然有种在哪里见到过的感觉,想到他们是在李家,王智渊便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姑姑。”王智渊别别扭扭的向李霖芾打招呼。 李霖芾见到王修晋立刻笑脸相迎的打招呼,米掌柜觉得王修晋找过来肯定是有事,便草草的说了李霖芾两句,就让她回院子休息。李霖芾今儿是去参加一个茶会,若非发出邀请的是某位皇亲,她便有心拒绝了。李霖芾的性格不柔弱,且还会舞刀弄枪,对参加小姐们的茶会,没多欢喜,但表面上的事,李霖芾做得还是很漂亮的,在外面看来,虽听说李霖芾习武,可怎么看也不像,那时不时的害羞,还有柔弱的样子,哪里像习武之人。便是最开始传话的人,都觉得自己被骗了。 目送李霖芾出去,王修晋眨了眨眼睛,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外面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非常武力值爆表。王智渊却一直看着小姑姑离开的方向,之前小叔叔说小姑姑跟着打拳,可看起来完全不像的样子。挠了挠头,感觉好奇怪。 王修晋和米掌柜要聊关于查账的事,之前米掌柜邀请查账队伍清查杂货铺的账目,只是杂货铺的陈年旧账十分的杂乱,米掌柜会怕人去查账时会清查不清。而王修晋寻米掌柜是为了谈那新楼出产的冬季毛衣,不会放在杂货铺里卖。米掌柜表示理解,即使是不来说明,他也能想到的。 王修晋再三表示感谢,之后又提起他最近要做的事,他想听听米掌柜的意见,对于他来说,现在能够取经的也就只有米掌柜,其实比起米掌柜而言,春家是更好的选择,但春家属于家族性的管理,在他看来有很多的弊端在,而且虽说王家与春家有亲,但相比较,他更信得过米掌柜,或许是因为相处时间的不同。 王修晋在李家一直呆到晚饭前才离开,此时李菻善还未到家,待他到家后知王修晋来过,不久前才离开,十分懊恼回来的太迟,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王修晋了,刚想转身去王家一趟,便被小爹叫了去。米掌柜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下,然后又道,“修晋过来的时候,一直在谈别的事情,把原本打算说的事忘记,你跑一趟王家,问问他能不能让府里的几位弟弟去新楼的学堂。” 对小爹打算让庶子去学堂,李菻善是没啥意见,只是去新楼的学堂会不会不好,毕竟王智渊是嫡子,虽说那里学习的孩子有嫡有庶,可有王智渊在,李菻善怕王修晋会多想。 米掌柜只是让他跑一趟问问,若是王修晋不乐意,他再寻其他的学堂便是,要不然直接送到军营操练也可。李菻善应下,忙跑去王家。 王智渊回到家里,便向祖母认错,接着回院子背书抄书,明天要倒背如流。小叔说了,若不能倒背如流,抄书加背。 王夫人原本还以为小儿子今天不忙去新楼接人,哪想还有长孙走丢一出事,想了想便让王修晋将此事瞒下,别让老爷知道。老爷最近非常忙,这般的小事还是别扰了老爷的好。 第168章 李菻善过来的时候, 王修晋刚换完衣服,听说李菻善来了, 便快速的跑去了前厅,王修晋可没有什么矜持的想法, 都是男人, 要那玩意有何用。若是分隔两地, 见不着也就不会把想念的情绪放大, 但同在一个城市,又近在咫尺,却有数日不见,思念之情, 便不可抑制。 按说,两人相处的时候, 也没有那种小年轻恋爱时的你侬我侬, 勾勾小手指,说些暧昧的言语,便是古人含蓄,说话喜拐弯抹角, 可别说拐弯抹角, 就是偷偷的递个字条也没几次,就那么一两次, 还全都是为了正经事。王修晋反思,是不是应该把精力往李菻善身上多放一些,但每每起了这个念头, 又有些打怵,他是真不知古人如何谈对象。 步入前厅,便见李菻善端坐着,首位坐着不知何时回来的父亲。王修晋先向父亲问安,王老爷点了点头,然后又和李菻善说了两句话,便起身离开。李菻善一直紧崩着身子,便是头一次上战场也不见这般紧张,一直目送王老爷离开,李菻善才松了口气,看着五修晋的眼神满满的喜悦。王修晋往李菻善走了走,坐到李菻善身边的椅子上,“怎么每次见到父亲,你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王修晋从怀里拿出手绢递给李菻善擦汗。 李菻善接过手绢擦了擦汗,然后收到了自己的怀里。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的动作乐了,却没有出言阻止。“王大人的气势太足。”按说祖父和父亲身上的气势比王大人强数倍,他去不惧怕,可对王大人,他总会有些胆怯。 王修晋并不觉得父亲身上的有何让人惧怕的气势,他觉得李菻善对父亲大概是那种小年轻见长辈的紧张,然后又不被长辈认同,紧张感就越发的强烈,以至于成了习惯?再成为自然反应?这可不行,以后见父亲的次数多着,总不能每次都这般小心翼翼的吧!可要怎么劝李菻善?总不能说父亲是纸老虎?“你怕的是什么?亲事已经定下,父亲还能悔婚不成?便是他说悔婚,皇上能同意?” 李菻善眼里满满的惊讶,王修晋说的这些,他心里也清楚,可就是会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小爹想把家中几位庶子送到新楼的学堂,着我过来问问可否。家里几房嫡子都有启蒙的先生,且小爹也不便做主。” “就为这事跑一趟?明儿直接送去便是。”王修晋知古代嫡庶之分很重,但在他看来,既然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就不要委屈孩子,分什么上下两等。“你看能不能从军营借个人,我想着分春秋两季给孩子们上上教育课,讲讲边关的战争,让他们早些建立正确的大局观,别书读得不少,也爬上了庙堂,结果却为了一已之私卖国求荣。最好能把孩子们拉到战场看看,唯一亲身经历,才能印象深刻。” “借人不难,让孩子们去战场还是算了,便是你同意,孩子们的父亲也不会同意,可以带着他们去油坊转转。”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的想法非常好,像是各大学堂都应该开设这样教育课。回去后和祖父提提,此举当推。 两人正说着话,一位仆人进来转述王老爷的话,请李少爷在府里用j晚膳。李菻善刚放松,又紧张了起来。王修晋觉得好笑,忙劝了两句,李菻善觉得心好苦,他心里也清楚,以后和王大人接触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若是每次都这样,时间长了,王大人怕是更不喜,他必须克服才行,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王修晋。不停的做着心里暗示,晚饭的时候,李菻善的紧张感降低了不少。 对比王大人板着脸,王夫人对李菻善的印象不错,也不在意李菻善的脸上有没有表情,在男人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和李菻善扯起家常,问问工作,说说家里,李菻善都会认真的回答。吃过饭后,王大人把李菻善叫去了书房,这个举动把王修晋弄得一愣,两人平时也没什么话,父亲怎么突然要和李菻善单聊。王夫人却是一脸的淡定,看着小儿子脸上的表情,觉得好笑,“你爹还能吃了李菻善不成。” “还真有可能会吃了,想当初在城门时,父亲的态度,多让人尴尬。”王修晋觉得得让母亲好好治治父亲,亏得现在皇上重清官,要不然以父亲的性格,能把满朝的官员都得罪了不说,还得让皇上不喜。 “把养好的小儿子抢了去,还不许你爹耍耍脾气?”王夫人戳了小儿子额头一下,“吃饭前听智渊说你罚了他?” “今儿的事,当罚,若不罚,便不会长记性。”王修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罚得轻了。 “又没说你做的不对。”王夫人白了小儿子一眼,“我想着明儿你若有时间,便跑一趟官牙,看看有没有机灵的孩童,买个回来给智渊做书童,也免了今儿的事。” “已经吩咐下去了,明儿我再去一趟。”说完之后,王修晋又讲了一下新楼的变动,王夫人点头,直说当是如此。 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还不见去了书房的人归,王夫人便起身回去休息了。王修晋想了想,然后起身直接去了书房,他挺好奇两人在讲什么,居然说了这么久。 待王修晋走到书房,就见李菻善从书房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眼睛晶亮。王修晋随口问了句,聊了些什么。李菻善只说是官家的事。王修晋挑了挑眉,看起来李菻善对父亲也没那么惧怕了。 此时天色已晚,李菻善不便再在王家久留,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王修晋一直把人送到大门,一道上,李菻善问王修晋有没有打拳,王修晋忙点头,不论怎么忙,他都会坚持打一套拳。金钱等物,皆身外,唯有身体是自己的,怎能不注意锻炼。 第二天一大早,王智渊拿着抄好的书,去寻小叔,接着倒背文章,虽有些磕磕绊绊,却也背了下来。王修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管家送他去学堂。王修晋整理些东西,带上银票,今儿要先去官牙一趟,然后再去铺子。 王修晋走的时候,早朝还没散,文武两边又争了起来,起因就是李老将军提出的让学堂开设教育育,由士兵去讲战征的事,让孩子们从小就树立正确的是非观。李老将军整个照搬孙子说的话,至于这话最初是谁说的,李老将军自然能想到。 文官听着让士兵去给文人授业怎么可能会同意,立刻摆出一大堆的理由,甚至还嘲笑武人均粗,别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王大人却站在了李老将军那边,他不是因为和李家即将成姻亲而赞成,他是觉得李老将军的提议是正确的。王大人这一站位,便让文官们的脸色变了,能言者暗示王大人和李老将军关系非浅,他之言论不可参考。与王大人争口舌,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输得很惨。 王涣之说话很直,把卖国通敌之事再一次掀起,文官们全都老实了。李老将军的提议并没有提前以折子的方式送到御案上,天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之前王修晋开办的学堂安排武课,他便觉得有起,还没想好如何在学堂推行,李老将军又出了个难题。天子在李老将军开口之后,便知应该像李老将军说的那样,给接受启蒙的孩子们受到正确的观念。“众卿能否告知朕,读书是为了什么?” 朝堂之下甚是肃静,无一人出列回答天子的话。天子其实也没想问出答案,“拟旨,京城各大学堂,拟春秋两季请上过战场的士兵到学堂,给孩子们讲讲如何杀敌,每年安排孩子们去油坊走一圈,让他们看看士兵为战场付出了什么。” 文武百员同出列高呼“皇上英明”。 散朝后,天子站在金銮殿内,望着上面的宝座,转身步伐坚定的走了出去,他相信,他会把大梁治理的越来越好。 都察院里,今儿的人特别多,之前几天去各大衙门抢人,今儿抢来的人正式过来报道,等着王大人下朝回来后,如何安排这些人。 为预备查账的官员授业的先生,早就已经到都察院,已经闲了好几天,每天在都察院看起来像是无事可做的样子,实事上,王大人把教察院这些年来的账本全数扔给了先生,先生每天拔拉算盘拔拉的飞快,引了不少人好奇,有人问这是在做啥,先生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多言。一次两次的不回答,便让一些人歇了心思,可有一些人仍是刨根问底的想要知道,对于这些人,先生仍旧沉默。 用了几天的时间,先生并没有查清理都察院的账目,不过从查过的几本看,都察院的账目并不干净。 第169章 查账的先生心里有些紧张, 这事不能瞒,他看的是沉年老账, 对现在的都察院内官员应无牵扯,但若非要追究, 也能落个不严之名。先生犹豫再三, 想到王大人在外的名声, 咬咬牙决定将此事告知王大人。 王涣之从宫里出来, 直奔都察院,昨儿忘了跟小儿子讲,让他过来一趟,半路又吩咐仆人去寻小儿子。待他到了衙门, 见到过来的人,并没有着急安排, 只让一位都察院里的人将人引到会议室, 又着人请先生,王涣之是想请先生出点什么难题考校一番过来的人是不是真有些水平,哪想先生过来后,先给他一个难题, 都察院早年间的账册有问题, 出入相差十分的大,上下两年间丢失之银钱不小, 还有就是抄家的记录不全。 王涣之沉默了一会儿,问清是哪个年间的事后,便把之前想让先生做事交代一番, 至于都察院的账,还需继续清查。先生应下退了出去,而王涣之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接着又是长叹了口气,他应该想到的,哪个衙门能说绝对干净。把不愉的心情放下,王涣之开始忙起收拾那几位背后给他使辫子的人。 在官牙里刚挑出个十分机灵的孩子,便见到跟着父亲身边的仆人,听明对方的来意后,王修晋不敢耽搁,让自己的仆人带着孩子先回去,他则去往都察院,按说,朝廷选人,他不应该掺和的,里面有太多的弯弯道道,他并不适合扯进去,但是父亲开口,他便没有拒绝的理由,算起来此事也是因他而起。 到了都察院的衙门,里面忙碌的人见到王修晋有些惊讶,王修晋扫了一眼各位头顶的标志,什么也没说的跟着仆人往父亲的工作的屋子走去。王涣之的工作的屋子并不大,但五脏俱全,向父亲问安后,便老实的坐在一旁等着父亲的事做完。王涣之没让小儿子久等,带着人往会议室走。 王修晋看着房间的门牌在心里偷乐,面上却不显,往里面望了望,里面坐着不少人,似乎在写着什么,看着他们头的标签,在心里摇头,若是让他挑,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三四个能达到要求,无声的叹气,他有些担忧,已经腐朽到快烂根的大梁还能撑多久?单凭皇上一己之力,能与大臣之间的利益相抗衡吗? “父亲想按什么样的标准挑选人?若是按照我名下的那些查账人员挑,里面适合的人选不足一只手的数,若是放宽条件,或许还能多一些。”挥去担忧的心绪,大梁如何,不是他操心的事,还是想想眼前的事。 不足一只手的数,比预想的少太多。王涣之看着里面的人,他以为十个里至少能挑出一人,可现实是百余人里只有不到五人合适。放宽条件?“先将适合的人挑出来。”至于要不要放宽选择,他需要好好想想。若是按着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不合适的人留下。但是此次从下往上一一查账,内牵扯着各方的势利,必要时当需借力打力方不上策。此次,还需要仔细的查探一番。 王修晋对父亲有何计划不知,挑完人了选之后,便立刻往铺子跑,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查账的先生非常负责的看着百来人答题,只有一人偷瞄,便会记下对方的名字。待收上答题的纸张后,先生觉得这些人聪明,却有很多不适合,把几个偷瞄的人挑出来,这些人肯定不会留下,至于其他人,就需要看看王大人如何选择。至于被清出去几人,自己犯了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个奴才,还真把自己当成先生。”被清出去的几位聚在一起,说出来看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且声音非常大。 先生只是冷笑了一声,与这等小人耍嘴皮子有何用。转身离开,去寻找王大人,剩下的这些人如何选择,需要王大人定夺。 王修晋还没到铺子,又被李家的人劫了去,送去新楼的几个庶子还需要王家小少爷安排一下,王修晋只好又跑了一趟新楼,为李家的几位庶子向先生说明一下,然后又跑回铺子,到铺子时,已经晌午了,整个一上午基本就是跑来跑去。倒在太师椅上,王修晋那叫一个累。 “少爷,给孙少爷安排的书童,老夫人说要教导一番后再送到孙少爷身边。” “行,就按母亲说的办。”王修晋点点头,对于母亲的安排自然不会反对,后院的事,母亲可比他在行。“你去一趟粮铺,把掌柜的请来,顺便再去饭馆叫些吃食。”坐直了身子,喝了杯茶,王修晋的脑子总算能正常运转了。 仆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王掌柜和吃食便一起到了成衣铺,仆人摆好菜后,王修晋便和王掌柜一边吃一边讲如何调掉蟹米的事,只要合理安排,蟹米应该能供应多开两家铺子,之前供应给各大酒楼的蟹米也要做调整,不能全数供应,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而是他需要多开几家粮铺,而蟹米做为王家粮铺的招牌,就是卖得少,也不能断了货,当然,价钱是不会涨的。 王掌柜同意东家调整供应酒楼的蟹米,虽说供给酒楼的价钱要比卖给寻常百姓的高许多,可对粮铺的声誉并没有提高多少,现在东家的想法不是靠着粮铺赚多少钱,而是需要扩大经营,且保证声誉,那么酒楼的供货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却也不能全都断货。 “酒楼的蟹米就从明年开始,安排商定出来的量供,若到时他们不满,便以奇货可居回他们就是。”王修晋就不相信到时供货少了,那些东家,掌柜会不涨价。“还有边关的蟹米今年会分出一些给咱们,到时候你看着安排,别出现多寡的事。”以前像这样的事,王修晋都会安排给于掌柜,现在于掌柜去管梧县的纺织工坊,新上来的掌柜,虽说能力不差,但到底还是经得少,还是让王掌柜出面的好,至少能震得住场。 王掌柜忙应下,两人正说着话,一位宫里的亲随到了成衣铺外,之后立刻有侍卫将铺子门口围住,立刻引起路过的百姓围观。成衣铺的掌柜忙向亲随见礼,亲随脸上透着股和气,一点儿都不像对旁人时摆出高高在上的脸色,“咱家是奉圣上的旨意请生财官进宫觐见。” 成衣铺的掌柜麻溜的去请王修晋,王修晋让掌柜的把最新的几款衣服样子拿出来,带着东西,又整了整衣服,进宫觐见。在进宫的路上,王修晋感叹,他这一天够忙的,且还尽折腾着在路上。 进了宫,行了礼,便被天子赏了座。见天子哪里敢坐得实,王修晋刚搭个边坐下,就听天子来了一句,“让士兵去学堂授业是爱卿的主意吧!”得,王修晋又起身拱手,“是臣向李将军家借人,臣想着新楼孩子出身有些不同,若将正确的观念早些传导给他们,让他们自小就有大局的是非观,待长大后,便是不成大事,也知当如何处事。” “起了,坐下回话便是。”天子听完王修晋的话,很满意,便叫了起,“今儿早朝时,李老将军提议,所有学堂都当请士兵授业,朕以为急了些。” 王修晋又要起身,天子抬手示意他坐着就行。王修晋没想到李家这么急,但想想之前文官反叛的事,着实是让人心寒,也不怪李家想要正正文人的三观。“臣以为李老将军也是替皇上分忧,拿贪腐之事来讲,皇上之前处置数次,可还有胆大妄为者走险路,为了权势也好,为了钱财也罢,不都是没把天威和律令放在心中。许以足够多的利益,谁能保证就不会有人动心。比起反叛之事,贪腐似乎显得好一些,人之贪念却是会一点点放大的,便是胖子,也不是一口气吃出来的。” 天子点头,“不论是哪个,都该杀。”天子自认给列位大臣月俸不低,且还时不时的会许出几间铺子,若是经营的好,收益自然不低,就是不自己经营,凭出去,也是一笔收益,手握着权势之人,却不满足,手伸的越来越长。“爱卿,今儿朕在朝堂上问有一题,无人回答,爱卿能否为朕解惑。” “臣尽力而为。”百官都答不上来,他怎么可能答出来,天子出了多坑的题,难住了那么多人。 “朕问众卿读书是为了什么。” “明是理,辨是非。”王修晋想都没想的回了一句,然后便觉得不太对,若是这么简单,为何无人应答? “哈哈,好一句明是理,辨是非。”天子大笑,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全无喜悦之情。王修晋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170章 带着心惊的王修晋出宫后, 没再去铺子,他需要回家压压惊, 完全没搞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怎么就让皇上不开心了。回到家里,王修晋向母亲问了安, 便回房间休息, 他确实有些累了, 除了身累外, 心也累,虽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活着的真实感。歪在软榻上,王修晋不停的回想,皇宫里的事, 他不觉得哪里说错了,可是皇上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 难道是因为他说话太直?还是太真?他可以肯定的是, 天子的怒火冲的不是他,可不管是谁,如今王家的风头有些过大了,尤其是父亲现在着手做的事, 若是能连根拔, 倒还好,若不能…… “睿文, 你去一趟军营,请李家的长孙少爷到府里来一趟。”王修晋觉得不论是父亲,还是家人, 外出时必须要带着保护的人,大哥那边也不能落下。让仆人去请人后,王修晋便立刻给大哥写了封信,把之前针对家里发生的事写明,还着大哥注意,他不清楚父亲要做什么样的话,但冲着父亲一回京就把能得罪不能得罪全得罪后,王修晋便隐约的猜到一些,只是官场上的事,他的敏感度不高,可应该防范的事,当有的危机感,他还是有的。 王村的宅子里有护院,寻两人带在身边,对大哥来说并非是多麻烦的事。信写好后,王修晋没急着发,他还要请父亲为大哥寻一位不错的幕僚。大哥如今变化很大,不再是以前只会读书,遇事单纯,喜怒全在脸上,现在的王县令,铁面无私,清政廉洁,却也通是故。上下级的关系打理的不错,可有时仍会犯天真的错,王修晋对大哥不放心,大哥在成长的过程中,被父母保护的太好,哪怕他被所拜之师坑了,提起时,仍是感恩大过恨。不是王修晋不知感恩,而是他不觉得那位坑了大哥的先生哪里需要被感恩。 为大哥寻位幕僚的事,向父亲提起后,父亲立刻点头,随即交代此事由他来办,三日后,随同父亲写的亲笔信一同出发。王修晋放在对大哥担忧,又和李菻善要了几名退下来的士兵,李菻善暗示王修晋与期总这样请人,不如买一些孩子回来,从小习武,家养的总比半路请回来的忠心。王修晋知李菻善提意很好,可总得有个武功高强的人来教吧!再说养些孩子不难,可从小培养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过王修晋仍是把养一些娃娃,培养其文武兼修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接下来的日子,王智渊觉得好苦,身边多了个小跟班不说,还要天天跟着小叔打拳,早起还要去跑步,打小养出的婴儿肥,不出一个月便清减了不少。虽是觉得累,王智渊却没有抱怨过,对他来说能跟小叔多呆一会就十分的开心。起初王夫人担心,每天这么折腾会不会耽误长孙读书,王修晋费了不少口舌讲解身体壮的重要性,王夫人听完小儿子的忽悠,仍是半信半疑。王大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忧,在他看来小儿子是不会家人的。 忙完整合的事,王修晋挑选了几位查账中的精英派去杂货铺。在没油坊,纺织工坊等,由皇上投资的产业出现前,杂货铺可是皇上私库的基本保障,之前米掌柜便清理出一些蛀虫,只是杂货铺分铺太多,几乎只要是能称之为城的地方,就都有杂货铺的存在,米掌柜便是成天在外面查账,也不太可能把所有的铺子查清明。派出去的精英对清理杂货铺的陈年旧账有着不安,成其是在知道杂货铺的东家是谁之后,他们更是心怀紧张。 第56节 精英们带着保持侍卫往北行去,余下的几人被王修晋借给了都察院,一来是帮着之前去授业的先生教导跟着学习的人,二来是也巩固自身的知识。之前去都察院报道的百余人,经先生几次考核之后,删减去一大半,只留下不足五十人跟着学习。基本上第一批的学员差不多就定下了,不过先生可没有给他们准话,仍是时不时弄些个问题,让大家答。被清出去的人,连皮毛都没有学到,话却不少。只是他们的话,伤不到先生丝毫,又不敢得罪王大人,怪憋屈的。 王大人精中选精的挑人,引来不少人的不满,却无一人向皇上告状。没见王大人把他儿子的查账人请去大半,他们也怕把王大人惹毛了,先拿他们练练手。没有这些人折腾,朝堂上一片和气,天子看着一帮安份的文官,心里的火气是压了又压,现在不能怎么着他们,便等着查账开始,朕要看看朕的官员有几人干净。 都察院大张起鼓培养查账的人,各地也都接到了消息,毁账本是绝对不可行的事,但把账本做得干净些却不是难事。都察院的账本也整理出来,王大人什么也没说,没有折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只是一张清单送到皇上的御案上。天子看着表格,上面不持平的数额,还有诸多实物与账目不符的标注。想到初登基的那些年,国库库银年年亏空,以私库往里填补,官员吵着要增加赋税,天子心中的恨意滔天。一只茶杯被天子生生的捏碎,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吓得屋子里的人全都跪在地,想传太医,又怕天子盛怒之下,惹出祸事。倒是一位跟着天子时间久的亲随,仗着胆子,去叫了太医。 太医来看,十分小心的为皇上清理伤口,不敢多言一句。心里想着,便是外族来犯,也不见天子这般的气愤,到底是哪个将天子惹恼。 天子怎么可能不气愤,只要回想起初登基的那段日子,若不是他压着增加赋税的提议,搞不好大梁早就被推翻了。那些年可是处处受灾,外患不断,而大梁的官员,在掏空国库之后仍不满足,还想从百姓身上压榨出更多,他们是想逼着民反。手握成拳,天子此时只想把一帮子官员全都抓起来千刀万剐了。从登基之初直到现在,往事历历在目,天子对文官的好感是一降再降,若不是朝堂不能无官,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活过子时。压下怒火,天子的脸色仍不好看,“爱卿,为何贪官不绝。” 一直跪在地上的王大人给皇上做了分析,一人从无到有,经历怎么样心理过程。贪官中全无好官?也不尽然,有些贪官贪为无奈之举,在贪腐成风的朝堂,你若不贪便成为异类,必将会被孤立,甚至还有可能会被人以各种手段铲除异己。这些人中,有人会保持清明,有人会贪着贪着就真贪了。王大人给天子讲了许久,分析的也十分透彻,究其根源,此风不是皇上登基时出现,而是那时已经成风,想要改变并非杀几人,流放几人便能成的。杀一儆百不可少,却也不能以此当成治理之法,养大的胃口,哪能只是受了些刺激就会变小。 记录的两位史官在皇上盛怒之后,便被赶出了御书房,紧闭的门让他们对里面的情况完全摸不清,互相看了一眼,出宫后要不要把今天的事传出?这一天,王大人再一次被留在御书房,而史官则在院子里陪着,没有天子的口谕,便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他们也不敢出宫,而他们则猜测,必是有大事发生,第二天的早朝便印证了两人的猜想,都察院左右二史,自愿捐出家财过半给朝廷。 在王大人送表之前,两人便已经向王大人告罪,态度十分的诚恳,还把这些年收的大额账记得十分的清楚,一并交到王大人的手上,他们做此举时,心里十分的忐忑,且做好了被扔进大牢,秋后问斩的准备。哪想王大人给指了条明路,让二人在朝堂之上捐家财。王大人行此法是经过深思的,他恨贪财之人,恨不得全都关起来,有一个杀一个,但他也知杀不尽。 两位都察史的事,王大人自然向天子请示过,当时天子的意思是扔进大牢,被王大人拦下,此二人能下决心主动交待,便说明两人还是有些良知,且以这些日子的接触,两人并无他心,与其关了换人,不如让两人将功补过,捐了家财,若二人再生贪念,到时不用天子发话,他便直接将人送到大牢。 天子当时便乐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觉得和他谈条件的王大人有意思。王大人的想法很简单,与其换成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还不如用顺手的两人,至少这两人在查账的过程里没有使过半点辫子。 朝堂之上,天子应下两人之愿,大赞两人品性,让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天子的恩德心生愧疚,对王大人甚是感激,若没有王大人从中周旋,他们一家老小的命,怕是都难保。其他人看着两人的行为,心里起了各种猜测。 第171章 在什么年代都有随大溜的人, 他们或许还没有弄明白,为何左、右都察史要捐大半的家财给国库, 但不妨碍他们跟风,一个个出列捐家产, 天子坐在龙椅上, 手指在脚上轻点, 一下接着一下, 看着一个个跳出来捐家财的大臣,嘴上说着夸赞的话,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并非所有的大臣都捐了家财,在朝堂上没有反应过来, 退了朝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事情的前后一想, 捐出家财的三呼万幸, 没捐的却是万分后悔。还没等这些人想到如何应对的法子,王大人又干了一件让他们恨不得冲上去咬人的事,王大人把自家除了女儿女婿外的所有人财产情况做了公开,且上报给朝廷, 此法是王修晋给王大人出的, 而王修晋也是第一次清算自己有多少钱,随后还感慨一番, 留下可供周转的数额,王修晋通过父亲,把钱捐了, 并且提出了要求,他捐的这笔钱,花出去的第一笔都要有账可查。 当钱多到成为数字,就希望为社会做点什么。王修晋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不少人的神经,当面背后说他傻,说他沽名钓誉,甚至还有骂他的人,可对王修晋来说,钱是他自己的,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往大街上扔,也与他人无关。 皇上接到王修晋的钱财之后,长叹一声,王卿家教子有方。朝中的官员捐家产,那是为了保命,王修晋捐钱图啥,沽名钓誉?皇上绝对不相信王修晋能为名声行此事,若想有好名声,在最初建油坊时,便不会无私的送上方子,他完全可以跳过皇室,自行建坊,虽会有些阻碍,但以王修晋之才,不会阻所困。那名声,绝对比捐家财来得响亮。 想要以此获得皇上的青睐?皇上大笑,以王修晋之德行,哪需用钱买青睐,若不信他,怎么会封他为生财官。再瞧瞧王修晋捐家财的条件,若不是磊落的行事,怎敢提出此等大言不惭的条件。在皇上看来,王修晋精通商道,比其父亲圆滑几分,里子仍有几分随其父。 对官员捐出的家财,皇上只给予了口头上的表扬,而对王修晋,皇上直接封其为皇商,官至二品,御赐令牌一枚,免死金牌一枚,黄腰带一条。另封其母为一品诰命,赏…… 传旨的亲随声音洪亮,跪在王家院子里的人一个个脸上全都带着喜,王修晋则有些傻,他不过是捐了些对他来说花不完的钱,然后皇上也不知是哪跟神经搭错了,封了个皇商给他。虽说行商之初,他是以皇商为目标,可是在被封为生财官之后,他就觉得皇商的头衔也没那么重要,现在倒好,又是个皇商之名,还官至二品,王修晋非常想敲开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王修晋对古代的官封,并不是很清明,他一直觉得皇商只是个头衔,跟几品官扯不上关系,可被扣了二品官的大帽,看着与文武官都不一样的官服,接过封赏的东西,王修晋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王夫人扯着小儿子磕头谢恩,又让管家给传旨的亲随送上荷包,亲随再三道谢后带着侍卫走了。亲随在回宫的路上时不时的回忆起最初和王家接触时的样子,那时王家狼狈的收拾东西离开,现在却是满门的荣耀,当初谁会想到王家还会翻身,想到那时给行了些方便,如今便是王大人见了他也是客气三分。 行商之人梦寐以求的皇商之名,被王修晋稀里糊涂的弄到手,除去封赏之外,那一道免死金牌,更是让官员都咬紧了牙嫉恨不已。从大梁建立之初,一直到如今,君主变更了数位,可发出去的免死金牌却只有五枚,还是算上王修晋手上这块。比起之前的四块以血汗换来的金牌,王修晋何德何能受起金牌,他就不怕接下后折了寿命。 王修晋可不知官员心里的弯弯道道,他也不觉得免死金牌有多不能拿,皇上给他金牌自然有其用意,这枚金牌搞不好是想给父亲,只不过没有好的借口,便以他为由头送出。至于母亲被封诰命,也非因他而受封,以父亲之官位,为妻子争个诰命也没什么,只不过父亲并没有,于是因他捐家财之家,皇上想起来了,想着王大人的官位,给王夫人的诰命品级自然也就不能低。恢复了清明的王修晋很快就理顺了皇上的用意,便不由得叹了口气,当皇上可真累。把名死金牌打板供上,王修晋考虑要不要每天再上三柱香。 王大人对儿子的官封并没有说什么,只言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王修晋点头称是,他清楚授封皇商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他行差一点,便有可能会被人参本至御案之上。 李菻善得知封官之事后,跑到王家,看着王修晋脸上没有喜悦反而一脸严肃,便放心了。李菻善又担忧起王修晋的安危,握了握王修晋的手,“我把身边的,调两人过来,你出入时带在左右。”李菻善倒没觉得王修晋的官位比他高,有压力。行商之官,说白了就是个名头,也就对文官有些用,不受其为难。至于武官,认的是兵符,王修晋的官,即不能调兵,又不能遣将,能行些方便,还得有上官之命,所以李菻善没有任何的低于王修晋的感觉。 王修晋接下李菻善的好意,他也觉得身边当带着几个机灵的人。李菻善训兵十分的忙,看过王修晋,并留下人后,便匆匆的离开了。李菻善刚走,一波接一波送礼道喜的人接连到访,除去官员,还有行商的世家也都纷纷送上厚礼。王修晋命管家全都登记清楚,官家的,把登好名册之后,他准备给皇上送去,让他看看官员是多么的富有,至于行商的世家,王修晋则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扩一扩人脉,独木难成林,他清楚现在的成绩靠的是什么,想要走得更远,除去抱紧皇上的大腿之外,还需要与行商世家打好交道。 王修晋的小算盘拨拉的飞快,给王修晋挖坑的官员们,绝对想不到王修晋前手收了礼后送把名册送进宫。准备好大抒特抒其扣个大势敛财之帽的言官,怕是会被坑得很惨。这些与不参加朝会的王修晋没啥关系,而在参与朝会的王大人,看着那些跳出来的言官行径,就跟看戏似的,眉头连皱都皱一下。 忙着和行商世家的接触的王修晋,是不会管那些言官们的死活,他又不是上帝,自然不可能在别人打了一巴掌后,再把另一边送上,没打击报复一番便已是仁慈。当然,王修晋不打击报复,不代表无人替他出头,从李家到宋家,再到王大人,绝对不会让王修晋凭白受冤。 自从有了皇商的头衔,王修晋忙得跟陀螺似的,与行商世家的一群老狐狸交流,需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不然稍有不留神就有要能掉进狐狸们挖好的坑,而和春家交流就容易了很多。春家二爷对王修晋皇商的头衔说不羡慕是假,心里也有些遗憾,若是四皇子的母亲仍在,那么春家是不是早已成为皇商。若是之前一直暗里给四皇子一些帮扶,如今是不是也会不同?后悔之药无处可求,春二爷只能压下心里羡慕之情,和王修晋的交流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皇商之名有利有弊,全看如何行事。之前一直受阻的织布之技,如今便有人主动的送上,压下欣喜,王修晋不得不认真的想,此事背后有没有什么算计,行事之谨慎,便不由得感慨世道的水太深。压上涌上心头的疲惫,王修晋斗志满满,他就不信,活了两辈子,斗不过一帮老狐狸。 不提皇上拍着名册发落言官之事,便是那些送上厚礼的官员,对王修晋前脚收礼,转身便把他们给黑的事恨得不行,在心里大骂此人卑劣,却不想想他们若不先算计人,又怎会被人反算计。皇上并没有发落这些人,并不是回护,他心里清楚他们给王家使辫子,却只能发落言官,便将此事落下。官员松口气的同时,心里的小鼓却不停的在敲,皇上就这么掀过此事了?不太像皇上的作风,莫不是有什么大招在后面等着? 皇上恨不得拆了贪官的骨,怎么可能会轻轻放下,此时不处理,原因在家,哪个官家有一两样好东西并不出奇,给王家送上厚礼也挑不出毛病,并不能以此定罪。便是强行定罪,从这些人家中搜出什么,仍会背上残暴之名。皇上等着他们在清查账目时,一个个全都露出尾巴。清账是由下至上,这段时间足够皇上安插新人,挑选可用之人,避免无人可用。 第172章 皇商不只是个好听的名头, 也许在很多的心里,皇商意味着更多的利益, 但在王修晋的眼里,便是更大的责任。在没荣升为皇商之前, 王修晋还能划出自己的产业, 如今被扣了一顶大帽子, 便不能把产业都独算成自己的, 不论是粮铺,还是成衣铺,都要划出四成利给皇家。若是放在一些人的身上,或许会把这样的私产转给信任的人名下, 王修晋却没有那么做。就像之前他捐家财时的想法,当钱多到成为数字后, 便也就不在意了。比起赚钱的结果, 他更喜欢赚钱的过程。 把名字的产业做了整理,在清账的几位见证之下,王修晋把产业做了明确的分股,除去小饭馆外, 所有的产业均为三股, 四成利给皇室,五成利自留, 一成利做为奖励发放给各产业做工的伙计。王修晋的行为一度让清账的几位忧虑,给如此丰厚的奖励,会不会留不住人, 毕竟产业里的伙计可不是签了卖身契的。王修晋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若想走,自有跳着脚想要来做工的。从王家铺子离开的,若是能自行开铺,他不但不会气愤,还会大力的支持,若需要钱财上的帮助,他也会伸把手。 对王修晋的话,外人或许会当成笑话听听,但是和王修晋相处久了的人,却是清楚,此话并非戏言,他说得出就会做得到。清账的非常羡慕自由身的伙计们,他们便是想自己弄个营生,就算是王修晋同意,官府怕是也不会允,不过,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虽说是拿着奴籍,可远比被发配的亲人要好太多,他们会把一部分钱给亲人带去,但不会给太多。就像是东家说的,他们是东家向皇上要来的,并不欠那些亲人的,拿钱远距离的赡养父母,帮衬一二可为,但没有必要背负更多,累及眼前妻儿。 有些时候,王修晋对说过的话,并不会记得太深,像是劝解人的话,便是说过就忘。别人记在心里,甚至还会在感激时,把他说过的话重复,王修晋还直摇手,不承认自己有说过,只不过他的行为更是让对方觉得,王修晋大善。 整理完个人财产,且把日后利益分成做好后,王修晋把之前便要做的分铺之事提上了议程。成衣铺的第一家分铺,便在梧县开业,王修晋原本打算回去一趟的,却因织布技术之事,让京城的成衣铺掌柜代为跑一趟。 掌柜的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给王家带了个好消息,王家长媳妇又有了身子。王夫人很是开心,忙着让小儿子给长子去信,长篇嘱咐的话后,王夫人道过年时无需长子长媳往京城跑,便是月份稳了,有身子的人也经不起奔波。王修晋觉得大哥非常的神勇,依着这个生子速度,等大哥老的时候,还不得组成一个足球队。 信件送出去后,王修晋见着李菻善登门,这两天李菻善往家里跑得勤快,却不是来寻他,而是找父亲。看着李菻善那张无表情的脸,王修晋好奇,他不怕父亲了吗?每次李菻善离开前,两人都会在院子里说说话,多数都是王修晋在讲,李菻善在听,一反之前李菻善话唠时两人相处的模式。王修晋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两人已经订亲,以后注定在一起生活,便没有谁主动谁被动一说。虽然李菻善话语少了些,但能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对方的情感。两人不说话时,还会勾勾手指,跟纯情的小男生偷偷早恋没啥区别。 空闲的日子总是少得可怜,在织布技术落实之后,王修晋又开始忙碌的日子,他对织布的原理不了解,却是会时不时给织布女工提出一些意见,比如说在织布的过程里加一些暗纹。现在大梁的织布技术都是整块布织好后梁色,别说是加暗纹,便是穿插其他颜色的色都做不到,不过王修晋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他舍得出钱,试着织出不能的布,从暗纹开始做,他相信会织出更多带图案的布。 除了纺织工坊外,王修晋还在忙买农场,他要搞雇人搞养殖,大批量的养羊。边关的养殖场供京城一处的纺织工坊都有些吃紧,现在再加上梧县的,已经出现过断货的现象,王修晋不得不把养羊的事提上日程。有皇商的名头,遇到阻力小了,但是每一次行事总会引一些想要插一手的商人,王修晋前脚买完庄子,他庄子附近几块地就被人圈了去,王修晋听完身边的人来报,嘴角扯了扯,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回城的路上遇到春二爷,春二爷打趣王修晋怎想起来买庄子,莫不是想把蟹稻搬到京城来种?王修晋颇有些无语,“买庄子是用来放羊的,倒是会种些粮食,却不是蟹稻,也会种一些草,供羊食用。” 春二爷没想王修晋会回答,他问话多是说乐,听完王修晋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想到王修晋的纺织工坊,便了然。“是当买处庄子。” “其实也不想买,主要是除去边关,没有人大批的养羊。”王修晋也不想凡事都由他来开办,虽说赚的钱是多了,可同时带来的压力便大了。“养羊有很多的好处,除去每年可剪两次的羊毛外,羊奶可养人,而羊肉的可食用性也非常高……”王修晋滔滔不绝的讲着养羊的好处。 春二爷越听越觉得古怪,他怎么觉得王修晋在忽悠他养羊。 王修晋倒没想让春二爷养羊,春家的生意不小,每天也忙得很,哪里顾得上养羊的事。王修晋也是一样,之前也说过,他也不想养,好像与民争利一般,可他一直在寻养羊的大户,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如今零散着也收着羊毛,却是无法保证数量。买下庄子,回头养羊的事就得交给从边关过来的专业养羊人,不完需要招一些打理庄子,而他也要分出一些精力。 进了城后便与春二爷分开,王修晋准备派人去一趟边关,不但是为了要人,还要买些羊回来。在羊到京城之前,还得把羊舍盖起来,以免入冬后把羊冻死,地龙子也得铺下,还要多晒些草。王修晋觉得这些羊,比人的待遇都高。 王修晋忙,李菻善却闲了下来,之前训练人的工作已经完成,人全都送到了都察院,而他则开始准备去边关的事宜。 四皇子最近很忙,一边发展他的房地产事业,一边忙着跟在父皇身边听政,还要照看儿子,顺便还时不时的还要对跟着画卷相看未来媳妇。王修晋被封为皇商时,四皇子正在外地,待回京后得知,便立刻让王修晋请客,王修晋不是小气的主,自然大方的包了饭馆,专请四皇子吃了一顿涮火锅,而那天的天气十分的炎热,吃得四皇子大汗淋漓,却又对涮锅子十分着迷,之后愣是把涮锅子搬进了皇宫。 汤底料是从饭馆搬进宫的,一边是红红的辣汤,一边奶白色的滋补汤,坐在御书房偏殿里,四周放着冰盆,桌上放着铜锅,四周摆放着一盘盘切得十分均匀的羊肉片,绿油油水灵灵的青菜,还有饭馆自制的虾滑,鱼豆腐等等,摆满了整个桌子。天子看着有意思,只是对羊肉微微皱了下眉。四皇子立刻表示,羊肉这么吃一点儿都吃不出膻味,且非常的美味。天子将信将疑的试了试,然后便和儿子一样迷上了涮锅子。和儿子喜辣不同,天子觉得滋补的汤锅更美味。 涮锅子受到了皇上的喜爱,王修晋饭馆里的一些小材料消耗也加快,弄得王修晋无法,只能把如何制底料和调料的法子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哪里能白要王修晋的方子,大手一挥付钱,天子听闻后,也赏了些东西,却没有赏银子。 四皇子在定下去边关后,便一直惦记能不能把涮子的底料带上一些,也让边关的皇叔尝个鲜。于是御膳房的厨子们又忙了起来。四皇子去边关是为盐的事,如今盐市已稳,他需和四叔商量日后晒盐的数量,还有带一封父皇给皇叔的亲笔信。自打另一位皇叔酝酿造反后,四皇子对每一位皇叔都十分的谨慎,而对替父皇管着盐的皇叔却是十分的信任,理由也相当简单,这位皇叔的性子太过耿直。 王修晋听李菻善说要保护四皇子去边关,眉头皱得能夹死要苍蝇,上次李菻善回来可是受了箭伤,这次去难保不会于出差错,可他却不能说不让去的话,只能反复的强调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菻善拉着王修晋的手,把话题从去边关转到了四皇子身上,顺便提起四皇子欲带汤料去边关的事。 王修晋挑了挑眉,他确实挺意外的,“四皇子在宫里什么好的没吃过,居然喜上涮锅子,之前还以为他是图个新鲜。” “涮锅子的味确实不错,听说滋补的汤底还受到御医的肯定。”李菻善也挺喜欢涮锅子,只不过不像四皇子那么着迷。 王修晋想的不是涮锅子多美味,而是会不会有人开涮锅子的店,而他日后养出来的羊,是不是可以无需再另开铺子,消化羊肉。 第173章 入冬之前, 李菻善带着十几人随着四皇子去了边关,据说御膳房还真整出了可携带的火锅底料, 连蘸料也都整成可带的,力求让四皇子满意。四皇子满不满意, 王修晋是不清楚, 打李菻善离开后, 他的心就总是悬着, 总担心李菻善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事,每天依旧忙碌,却也无法把担忧压下。 王智渊像是感觉到小叔的心情不太好,仍是每天巴着小叔, 却也知进退,时不时还会弄个小笑话逗小叔开心。王修晋又不傻, 自然能发现侄子故意逗他, 便整了整思绪,不让担忧在家人面前露出半分。 王夫人早就发现小儿子的情绪起伏,她也把人叫过来劝说一番,只是效果一般。别看王夫人成天在家里, 像是无事可做, 其实人也不得闲,这家聚个会, 那家办个什么宴的,身为诰命夫人虽然可以拒了一些人邀请,但仍有一些是推不掉。王夫人如今的腿脚利索不少, 却也不通长时间行走,她也不在意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去哪都带着轮椅,只求自己舒服,至于别人的眼神,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王老爷就更忙了,第一批培养出来查账的三十名人员被派了下去,身后还带着精中选精的三十护卫,以保查账人员的安全。要说查账的人,还真没走多远,他们第一站便是离京城最近的县城。用王大人的话讲,这里是用来练手的。选择此处,是王大人和两位都察史商量之后定下来的,也上报给了天子,得了天子一个“准”字后,人员才出发。 三十人,干起活来一点儿都不慢,许是因为第一次,也许是为了立功,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第一站不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相当的好。从周历帝登基,一直到现在,十余年的账清查的干净,往上几任贪了多少,现任占了多少,一笔一笔的整理的干净,有和这位是同一条线的,当面不显,背后却是气得不轻,早早就托人转了话,沉账可以不管,但他上任之后的,一定要弄得干净,结果呢!不但没弄干净,还处处都漏洞,以为查账只是走走过场就了事吗? 这方有人气得不行,那方便有人得意,离京城最近的县城,不能说是多好的位置,却也是几方势力必争地之一。丢失了此地的左相,气得直摔书,大骂被关起来的县令县丞二人蠢,却也无法挽回已丢的局势。右相则扯着胡子乐,却也命人转告下面,一定要把账整得干净些,绝对不能丢了局面。 便是这些细微的行动,哪里瞒得住天家。天子在得知查出数千两对不上的账目后,只扔了一个字,查。得了天子令,都察院里的人全都忙了起来,力求把此事查得清清楚楚,最好还得把钱找出来。他们可是听说了,若是能追回钱,一半上交国库,另一半由办案的人员和清查账目的人员共同分得,这可是过了明路的钱,怎能不全力以赴。虽说现在都是小鱼小虾,也分不了太多,但是谁不知小鱼小虾的背后藏着大鱼,若能钓出来,除了能分得钱外,对官位的提升也是有好处的,谁也不想一辈子原地踏步。 朝廷的清查如火如荼的开展,杂货铺这边查账却是层层阻力,进展的非常不顺利,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查账过的铺子不足十间,这让分派出来查账的精英们略有些沮丧,不过他们却没有向东家做任何的报怨,查账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也清楚,杂货铺只是他们走出去的第一处,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铺子邀请他们去清查陈旧账,若是第一步没有做好,以后谁人还敢用他们。 王修晋倒不知出去查账的精英们想什么,大半年过去,快到年底,他的铺子还需要查账,人却还没有回来。向米掌柜问过之后,才知这些精英在外面受了委屈,王修晋立马不干了,他培养出来的精英可不是让人欺负的。米掌柜看着王修晋的小表情,那叫一个乐,不过却没有同意王修晋把人叫回来的请求,杂货铺是皇上开的,皇上说要彻底的清查,他便得硬着头皮,顶着王具备晋强势的不满,也得让人继续查。 “查,可以继续查,但若是再有为难的,就得让随同去的保卫把人扣下,我也不管那个掌柜有什么背景,总之我的人不能有事,培养出来一个精英容易吗?”王修晋的态度也很强硬。米掌柜哪里还能再反对,立刻保证绝对以王修晋说的为准,保证查账人员的安全。 不久,在杂货铺清账的人员发现,来自掌柜的压力突然间消失了,然后又接到了东家的信。信里也没问进展如何,只说若遇到受欺压之事,直接让随同的保卫将那欺人的东家扣下,不用管什么势利不势利的人,若有衙门横上一杠,也不用怕,直管派人递个消息,衙门敢关他们,他就敢让都察院跳过其他的地方,直接过去清账。 王修晋的信里内容很嚣张,却也是有嚣张的底气,别管是杂货铺还是官府,都是皇上的,皇上既然想要把杂货铺和官府的账都清了,那么,也不会介意他借公打私。 不管王修晋是如何盘算的,在外面清账的精英却是感动不已,他们清楚杂货铺是皇上的,也得了消息,现在开始清查官府,但正常情况下,不论是王大人,还是东家,都会为了避嫌而避免让两边清账的人员撞到一起。而东家却非常直白的告诉他们,为了他们,可以做到让两边撞上,他们有个好东家。因为有东家的信,精英们挺直了腰板,干起活来更是麻利许多,他们也清楚,眼看着就要到年底,过完年后,东家名下的铺子也需要开始新一轮清账。 官府进行的清账,也就是开头顺利,想想看三十组团刷怪,便是怪血再多,也架不住人海战术的攻击。但之后,三十分的队伍分成三队,里面参差着不同势利的人,想要快都快不起来。王涣之也不急,任由这些查账的人折腾,在限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那么就非常不好意思,一队全都进牢里喝茶。这些便是快不起来,也得在规定的时间里把账目弄出来,要不然就得自己进去,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为当地的官员拖拖时间而已,可惜,他们便是拖,也没帮上对方。 左右都察史很忙,带着副官,分组好几个小组,专门审理被清查出账目有问题的官员,全都是为了能够捞上大鱼。能够主动来的,王大人代表都察院欢迎,还会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能不能保住颜面不知,至少全家的命能保住,但若是等他们查出来的,那就非常不好意思了,轻的,关上几年,重的灭满门。这话,都快成了都察院的口头谗了,上至王涣之,下至官员,只要出去办个事,遇到个当官的,这套话绝对会顺上一遍,可惜至今没有一人主动交代问题。 因为派出去的精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杂货铺的查账之行,王修晋便拿着令牌进宫找皇上要人,他还需要再招些人,至少还需要十人才能保证正常查账运作。皇上没有半丝为难,直接准了王修晋去大牢里找人。王修晋嘴角扯了扯,怎么就不能让他去些好地方,次次都是大牢。 在大牢里转了一圈,带回了六人,不是王修晋不想多带,而是符合条件的太少。从刑部大牢离开前,遇到刑部的尚书,见到王修晋后,收起脸上的笑容,略有些气愤的开口,言王大人回京之后,刑部的人都闲得可以种花了。王修晋不知刑部尚书的话是玩笑,还是认真,心里有些打鼓,面上却是佯装淡定,回道,刑部的人闲,那也是尚书体恤,若是让其忙碌有很多事可做,大梁下设衙门不计其数,小案大案要案更是多得数不查,要是从头开始复查,不定查出多少冤案错案,何愁不忙。 王修晋说得无心,可是刑部尚书听得却是心惊肉跳,面上却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待王修晋离开后,刑部尚书的第一个反应是,王涣之在清账之时,会不会插手查案,这么一想,刑部尚书可就坐不住了,王涣之回来之后,都察院上下气势十足,若再顺手抢了刑部的事,到时他的这张脸往哪放。刑部尚书是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坐不住,便快速写了个折子,然后拿着牌子进宫面圣。 王修晋绝对想不到,因为他的一段话,刑部和都察院开启了一段长达数年的合作。这会儿王修晋正想着如何安排带回来的六人,这六人均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未成婚,所以家眷什么的,也就免了。将人带到新楼,王修晋寻到里面说话有些份量的人安排六人的住处,然后又让成衣铺的裁缝过来给六人做几套衣服,等衣服做好后,就跟着已经成手的清账人员身边学习。 做好安排后,王修晋便准备走,却被二楼的先生拦住,一脸的欲言又止。“可是出了什么事?”王修晋随着先生上了二楼,里面孩子正十分用心的背书。 “最近有不少人想把孩子送来读书,因没得东家的允许,我便让门卫直接回了。” “我当是什么事,回了就回了,不用多想,学堂最初也是为了你们几家人的孩子准备的,智渊是意外,李府的几个孩子算是人情,至于旁人,就不必管了,除非是圣旨咱不能拒绝外,其他人没什么不能拒绝的。” 第174章 拒绝诸多达官贵人家孩子的学堂, 新楼排第二,估计也就只有御书房能排第一。新楼学堂的拒绝自然引得诸多的不满, 新楼也给出了非常正式的告示贴在了门口,仅四个字……内部学堂。便是这个理由, 仍是让一些人不能服气, 既然是内部学堂, 为何李家一众庶子能去。守门的人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发问的人, 就差没直说“你是不是傻”,李家和王家那是订了亲的,说是一家人过了些,但说是外人就远了些, 怎么也能划进内部之中。 天子听闻此事觉得有趣,便招来王修晋问为什么不招外面的孩子。王修晋回答很简单, “里面的孩子, 有奴籍,有庶子,唯一可以说是寻常身份的,便是内侄。这些孩子在学堂里倒不会有三六九等之分, 也没有摆架子, 端生份的事,且先生也不会因为谁知份高贵而另眼相看。但是, 学堂一旦收了外来的孩子,尤其是一些自认身份尊贵的孩子,学堂里的气氛就会变得不同。臣以为, 学堂当是单纯的学习之所,而不是摆身份,排背景之处。真若是论起来,不见得谁比谁低下,何苦把最单纯的环境搞得复杂起来,莫不如就关上门,不对外招。 再说,学堂里的先生,也是奴籍,估计会有不少人觉得让这样的先生教,是慢待了他们的孩子。臣以为一个人的学识,与其身份并无关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否定了他的学识深度。臣是这般认为,可外人并不一定这般想,难不成臣还要为了一些人的想法,再另寻先生?这与臣办学堂的初衷不符。”王修晋拱手躬身,他没想到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居然闹到了皇上面前,这是干嘛?想用语言逼迫他低头?开什么玩乐。 天子点了点头,“爱卿办学堂的初衷是什么?” “臣是最初想为培养优秀的清账下一代,教给他们的除了道理之外,更多的便是与数字相观,又加上,清账之辈,多是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臣便想着让孩子们也都跟着学,臣一直觉得死记硬背的读书会让人过于迂腐,若能劳逸结合,许能更开扩眼界。后来臣的内侄遇到受欺负的事,臣便把内侄送过去,说是在那边读书,其实内侄多是家父亲自教导。至于李家的几位庶子,也是米掌柜求上门,以王李两家的关系,臣不好拒绝,便行了方便。” 提到王李两有,天子看向王修晋,“你可有什么所求?”天子非常认真的考虑王李两家的亲事,觉得以王修晋的能力,到时若成男妻,到底是委屈了。只是以前默认了两家的婚事,他便不能主动提出两人的婚事是玩笑的话。 王修晋还真没往王李两家的亲事上想,还在以为是学堂的事,忙跪下,“臣并无所求之事,若非要说一件,还请皇上许臣的学堂一直办下去。” 这算什么请求……,王修晋是不是有意避开结亲的事,是怕提起了,他多心?天子有些猜不出王修晋的心思。算了,王修晋不提,他便主动挑明白就是了,“学堂的事,朕允了。你对婚事可有什么请求?” 王修晋有些懵,怎么突然提起婚事,跪在地上,脑中飞快的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仍是那句,“臣并无所求。” 第57节 “罢了,朕知你有所顾及,若哪天后悔,若过得不顺心,朕替你做主和离。” 王修晋心里无数只神兽奔腾而过,天子这是在咒他吗?还未成婚,就许和离之事。虽知天子是好意,可他心里咋那么的不爽呢?可即便是不爽,还得磕头谢恩。 回家之后,王修晋便把此事和父亲讲了,父母的脸色均不见喜色。王夫人拉着小儿子的手,“添丁,你觉得李家长孙如何,若是当真不喜,婚事,咱想办法。若是对他有些许好感,成婚之后可就不能想这想那。若是李家小子负你,王家自不会忍他,但王家人,绝对不能负了他人。”一旁的王老爷同样认真的看着小儿子。 王修晋被母亲的话弄得一愣,随即便想通两人的忧虑,反手握着母亲的手,“娘还不清楚儿子,若是不愿意,便是有指婚的名头,也不会忍下。” 王夫人得了儿子的话,又见儿子没有半分的勉强,这才放下心。到了晚上吹了蜡烛,王夫人才小声的和夫君提起此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试探,要么是真心替添丁着想,之前在朝堂上打趣李家,便是默认了婚事,不能再改金口,只能许添丁和离。”王老爷无声的叹了口气,“到底是因我,让添丁在婚事上受人指点。” “我看着李家长孙是个好的,若两人都无外心,也能把小日子过起来,成婚后再过个几年从本家过继个孩子,到老也有人照看。”王夫人说完后又顿了一下,“孩子得仔细着挑,可不能养来养去,养个白眼狼出来。” “添丁看人有些本事,就咱府上,还有老家的那些下人,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的,自然不会养出白眼狼,且这事还远着呢!李家小子现下看着是不错,办事也稳,就是这命里磨难太多,听着身上有好几处伤,添丁跟着他过日子,得成天的提心吊胆。”王老爷因公事和李菻善接处了几次,心里对未来的儿婿多了几分赞誉,只是一想到对方是武将,总是会替小儿子忧虑。 “那孩子打小就命苦,若不是他那个不着调的娘,也不会有小小年纪就进了军营,虽说着有几分别人窜拢,但到底也是因不在意长子,到了自己也没得好。”王夫人提起儿婿,便对那没见过的亲家母厌上几分,“以后两人成婚后,李家就算是再重视菻善,也会另外扶植位当家人,添丁到底是男妻。” 王老爷一想也是,不是当家人,上战场的次数也会减少几分,且成婚后,不论是现在的皇上,还是新皇上位,都不会让李菻善和小儿子全立于朝堂,虽不至于摆了官,却也得放在闲职上。这么一想,王老爷便想通了,日后对李菻善也不好再摆脸色。等李菻善从边关回来,到王家拜访,见到突然对他和颜悦色的岳父,一时之间,不大适合。 本、 王修晋经了母亲劝诫后,便不再想皇上说了什么,快要到年底,他要忙的事还有不少。学堂有了皇上的许诺,王修晋一点儿都不担心有人去找茬。盘清一年的盈利,划出给皇上的,还要分出一部分给员工做奖金。除了奖金之外,还有年货。年货都是各个铺子的掌柜,或是工坊管事负责采购,王修晋过去分发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像上辈子的领导慰问。 家里的年货,不用王修晋操心,由管家全权负责,除了自家用外,还有走亲访友时送的,这些便需要王修晋从工坊带回来,像是专门为送礼生产的精装花生油,还有精品的针织品,当然,王修晋也不是白拿回来,都是要给钱的。除了这些,王修晋原本打算从庄子弄只羊回来,可惜被养羊的拦住,羊还不够宰杀,想吃还是等明年。王修晋略遗憾,不过想想也是他急了些,这才多久,羊还不见得适应新环境,别长肉,不掉份量就不错了。不过王修晋仍是买了只成羊搬回家,准备等闲下涮锅子。 忙乎到了小年,王修晋可算是喘了口气,又开始担忧李菻善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这都眼看着要过年了。李菻善这会儿正在往京里赶,边关这几年发展的不错,今年不少牧民搬进边关生活,除此之外,他们发现边关之外,也出现了一些小村落,圈了地,盖了房子,因为不属于大梁界内,他们也没近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下,里面住的应该是蛮子。李菻善十分警惕,跟驻守的将士说了一下,让他们留意,若只是讨生活,倒也无妨,就怕是打其他的主意。 四皇子回京,带回了不少好东西,边关的粮,盐,羊,还有几箱子钱。粮是专供给皇家,而盐则是父皇点名要的,至于做何用,四皇子也不大清楚。至于羊,则是四皇子特意向皇叔要的,十头大肥羊,四皇子已经想好如何分了,王修晋要分一头,而李菻善和随同去的其他几人共分两头,余下的全都送进宫。王修晋可是提过,羊肉适合冬天吃,非常补。 王修晋听着管家说是四皇子派李家孙少爷送来的,便围着肥羊转了几圈,把肥羊转得咩咩直叫。王修晋大手一挥,养着。倒不是王修晋舍不得杀,而是之前买回来的羊现在才吃了一次。而李菻善平安回来,也让王修晋放了心,今儿李菻善送羊过来,便不会再来,李家自会安排接风宴。明儿再把人请来,吃顿饭。 第175章 年底下, 并不见得安份,之前一直老实的文官们又蠢蠢欲动, 想要整出点事来。这不,又有人提起后宫不得无主之说, 皇帝看着那位提话的官员, 冷笑, 非常不给面子的开口, “朕听说卿家家中有正适合选秀的女子,莫不是给朕当臣子当得不顺心,想要给朕当泰山。”皇上这话一出,吓得提话的直接跪下磕头告罪, 便是臣子有这个心,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承认。 盼着与皇室结亲的, 可不是一个两个, 尤其后位空悬之后,便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只是上任皇后娘家扯出来的事,让皇上有了些忌讳, 他不主动提, 也没想过另立皇后,更不想再扶植起一个对老四有威胁的谪系家族。皇上现在有意培养老四为接班人, 虽说老四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他勤奋正直,为民着想, 也不胆小怕事,有这些便够了。文有王大人相扶,武有李家、宋家相助,再寻一位得力的夫人,日后他便是不在了,老四也能坐稳大位。 天子无心立皇后,可是为自己家族谋划的大臣们可就不这么想。皇上正值壮年,还能再育,以皇上的身体,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的也不是问题,那时皇后生下的孩子,理是不成年,也能立于朝堂间,便是那时皇上立了太子,他们也有办法说服皇上立谪。这些盘算着的大臣,大概忘记了,皇上便不是谪,又怎么会在乎下个登基的是不是谪。而且,皇上哪里是他们能拿捏的。这不,有人刚提出来,便被天子问得只能磕头告罪。 天子没理告罪的臣子,看向众卿家,他清楚有不少人盯着后位,他偏不愿如他们的意,当真以为家里有一位坐上了后位,就可从此以后高枕无忧了?“众卿家,大梁有诸多事待办,大梁的百姓有诸多还吃不饱饭,朕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盯着朕的后院,而是让你们为大梁社稷出谋划策。” 天子的话让所有臣子全都跪下,若是再听不出皇上怒了便是傻子,不管之前有什么心思,现在都得歇菜,以后如何不说,眼下绝对不能再顶风上,若不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早朝有些不欢而散,眼看着过年,天子却因今天的事心情非常不爽。出了前殿,便让人把老四叫来,昨儿他不是弄了几头羊进宫,今儿中午便涮锅子,全当那惹事的大臣是羊肉,被他一口一口的吃掉,回头让王卿家去查查那人有多少门生,都在哪里任职,就从他下手。天子小心眼起来,比谁都记仇。 王修晋可不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正忙着准备晚上涮锅子的事,晚上自然不能单请李菻善一人,王修晋还把长姐和姐夫请来。王琇芸早早就带着儿子过来,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脸上装着满满的幸福,王修晋自然替长姐高兴。王绣芸过来除了吃涮锅子外,还有一事要跟弟弟商量。王修晋听完之后,却有些犹豫。 王琇芸看着弟弟的表情乐了,“婆婆就说,这话跟弟弟开了口,弟弟肯定不会直接应下。弟弟莫多想,送和彬去学堂前,家里也会给他专门请一位先生启蒙,当然这位先生若弟弟有不错的人选,也可推荐一二。早先父亲没回京,我还想着等和彬到了年岁便送回王村,让父亲带在身边启蒙。如今父亲回京,听说都察院整日忙得不停,我哪里还敢提让父亲给和彬启蒙的事。” “先生的事,我托人帮你留意,至于学堂那边,出了正月就送过去吧,有智渊在也能照看一二。”王修晋点头应下,他还真不好拒绝长姐的请求。 “成,长姐先谢过弟弟了。”王琇芸爽朗的应下,婚后的生活美满,王琇芸的性子也越发的爽朗。王修晋觉得长姐这样挺好,比整日里患得患失的强。 晌午过后,李菻善带着年礼到了王家,王修晋看着御了两车的东西,直说着多了。李菻善直说不多,他还觉得少。李菻善带过来的东西自然都不差,管家一边记一边收,那叫一个麻利。 王琇芸听着李菻善来了,便没再去打扰弟弟,只是带着外甥和儿子回了她的院子,让两孩子在院子里玩,她则回房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便听到外面孩子们大叫的声音,醒过盹后,方听清,外面下雪了。王琇芸往外看了看,刚刚还大叫的孩子不知了去向,王琇芸倒不担心,左右是在家里,跑也跑出去府。 待王琇芸走出院子,便在花园处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走过去一看,也乐了。王修晋和李菻善正带着两孩子打雪仗,也不知最初是谁打谁,现在则是两个小的合伙,王修晋的身上挂了不少的雪,头上的帽子也沾了雪,李菻善倒还好,不过衣服也挂着雪渍,看样子两人明显是让着两孩子。 王琇芸站了一会儿,便被一旁的丫头劝说着离开。而花园里的四人依旧互相扔着雪球,来不及握雪球,便直接扬雪,嬉闹声在花园里不停的回响。打雪仗玩累了,王修晋便开始滚雪球,没一会儿便滚出来一个非常大的雪团,接着又滚第二个,两孩子跑过来问,滚这么大的雪团做什么。王修晋笑称要把两孩子装里面啊,两孩子吓得跑得远远。李菻善倒是猜到王修晋要做什么,便帮着滚雪团。两孩子躲得远远,又好奇小叔(小舅舅)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们装进雪团里,可是没一会儿见雪团被又叠放在一起,然后,小叔(小舅舅)又往上面偏小的雪团上放栗子,还插萝卜和辣子,大雪团上一边还插根棍子。两孩子这会儿也猜出是什么了,立马跑了过去,指着胖胖的雪娃娃,直叫,“雪人。” “是啊,雪人。”王修晋特别不怀好意的笑着,“菻善啊,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开个洞,然后把智渊装里面,雪渊就有些雪人衣服了。不过智渊有了,和彬没有似乎不公平,要不我们再团个雪人?” 两孩子又因为王修晋的话跑得远远,顺便大叫,“我们才不要雪人衣服,我们回去了。”说完两人撒丫子跑开了,一边跑还不忘记一边回头看看两位长辈有没有追过来抓他们。王修晋看着两孩子的样子乐得不行,李菻善却有些苦恼,王修晋看样子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他们成婚后,什么时候过继个孩子好呢? 王修晋推了推李菻善,“赶紧去换衣服,别仗着身体壮便不当回事,真若是受了寒,可有得苦头吃。”李菻善忙跟着王修晋去换衣服,当然若按王修晋的意思,两人都是男人,也什么好避讳的,但是李菻善却执意要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弄得王修晋觉得自己好像是强抢了民男似的,略有些尴尬。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雪花非常密,前客里架起了大的铜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脚下踩着火热的地龙,手不停的夹着肉往铜锅里下,两孩子一边直在手嘴扇风,一边还不停的从辣的汤锅里夹肉,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火锅,气氛非常的不错。孩子们和大人抢着虾滑,每一个快熟的时候,就会被王修晋快速的夹走,惹得两孩子干瞪眼,急得不行,他们是怎么看着,都快不过王修晋的手,两孩子不停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王修晋,逗得王修晋更想欺负一下。 “行了啊,做长辈的也没个样。”王夫人点了点小儿子,抬手把小儿子碗里的几个虾滑团子分给两孙孙。两孩子甜短期嚅嚅的谢过(外)祖母,低头吃团子的时候,还冲着王修晋做了个小鬼脸,王修晋乐,两孩子狡猾狡猾的。 一顿饭,一家人吃了一个多时辰。吃过饭后,王琇芸直道吃多了,得走走。宋弘毅便陪着媳妇在屋里来回的走,小孩子也跟着来回走,知姑姑(母亲)有了身子,他们也不闹,只是跟在后面小声的说着什么,王琇芸听了一耳朵,乐得不行,小孩子咋这么逗呢!听到王琇芸的笑声,王夫人便问了一嘴,王琇芸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宋弘毅,一边笑一边回母亲的话,“和彬向智渊求教如何当好哥哥呢!要我说啊,这事得问修晋,当初修晋可是把我当妹妹般照顾。”打怀上肚子里这个,王琇芸就总爱想想以前的日子,然后便惊觉的发现,弟弟把长兄的事全都做了,合着是把她当妹妹照看呢! “长姐的话就不对了,你是为,我哪敢将长姐当妹妹般照顾。”王修晋可不觉得他有干过那样的事。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修晋在照顾你,不过,也不能说当成妹妹,自来男娃都要多照看女娃子,他对你可是很敬重的,若是当成妹妹,便不会有敬重之意。”王夫人说了句公道话。“咱家的一切,都是修晋赚来的,你们以后各自成家,等老爷不做官后,我们便回王村,你为长姐,可得多照顾弟弟,莫让人欺了他。” 第176章 对母亲的提出的请求, 王琇芸自然不会拒绝,便是没有母亲的话, 王琇芸也不会不顾着弟弟,哪怕她觉得弟弟比她更会照顾人。王修晋只是笑笑, 其实古人比现代人要好很多, 人与人之间还没有那么冷漠, 上辈子他见多了, 便是坐在一个小区里都不联系的亲人。 一顿饭散去,宋弘毅带着妻儿回了家,李菻善也告辞离开,王修晋顶着雪把人送到门口, 待人离开后才回房。雪已经积得很厚,快到成人的大腿, 王修晋忧心大雪会不会造成灾, 什么雪压坏了房屋之类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若真是造成灾,百姓的年怕是过不好了。望着窗外的雪,王修晋觉得自己太多杞人忧天, 他又不是皇上, 也不是万能的神,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人间疾苦。扯过被子盖好, 一觉便是天亮,因为雪还在下,王修晋便停了一天的跑步, 围着被子坐在软塌上吃着早饭。 天还不亮时,王大人便顶着风雪去上朝,朝堂上无人再提皇上封后的事,而是谈着雪会不会造成灾。皇上派人出去走访,观察灾情。早朝结束的非常快,王大人从官里出来,先回家吃了早饭,听着小儿子吃过早饭便跑出去,心里疑惑,小儿子不是说一直休息到年后,怎么又跑出去了? 王修晋先去了一趟新楼,让人去招集纺织工坊放假的女工,抓紧纺线织布织衣制衣做鞋,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不能让受灾的人挨冻,接着理去了油坊,比起纺织工坊里需要去寻人,油坊里的工人便是放假也不会有人离开,王修晋过去先问了库存有多少油,接着又跟管事的说再加两班的工,生产出来的油装好桶。原本王修晋还想去一趟粮铺,又来一想朝廷现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粮了。从油坊出来,王修晋直奔李家找李老将军,问他能不能抽出一些士兵,打着朝廷的名号,到京城四周的村庄看看,若是有被雪埋下的房屋,看能不能把人先救出来。 李老将军虽然动了心,可此事万不能他做主,且调派士兵,必须有兵令,哪里他说调就能调。不过刚散朝回来的李老将军,还是换了官服又一次进宫,他清楚此事不能等。从李家出来,王修晋又跑去都察院,问父亲能不能带头,带着都察院的人员清理大街上的积雪,王大人立刻应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直说儿子的意见很好,不等儿子离开,便叫上左右都察史,也没喊别人,三人各自拿着工具,走到都察院的门口开始清理,之后,也就不用叫人,都察院的人全都出来了干活了。左都察史老家是北方的,一边干活一边还讲着以前遇到下雪,乡里乡亲的都会拎着工具出来清理门前雪。 王修晋跑回家,让管家带着家里的男仆人,府里的只要清出人常走的路就行,做完后便带着人把府门前的路清理出来。管家也没多想只当小少爷觉得来回走不方便,把仆人不但把门前的雪清了,还一直清到巷子口,随后有不少人家纷纷出来帮忙。王修晋并未在家里久留又跑去寻春二爷,京城里的雪就不小,住着高门大院都有担忧,四周的村子怕是更不好过,他一人的力量总归是小的,寻春二爷便想问问他愿不愿意伸把手。春二爷也没多想,立刻应下。 “也不用全都是新,像是家里大人小孩子不穿的衣服,下人的也无妨,干净能穿的就好,还有被子什么的,眼看着没几天就过年了,咱有能力就搭把手,真要是百姓乱了,虽有官士能镇压,铺子若是被抢了,吃亏的总归得自己认,还不如咱们先行做点什么,还说得不得好名声,便是为儿女,为子孙也能积些德不是。” “贤侄心善。”春二爷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是王修晋提意的,他为了以后和王家做些生意不好拒绝,被王修晋这么一说,春二爷觉得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还真是丢人。 出了春家,又去了米掌柜那,王修晋简单的一说,米掌柜立刻开口,他会向皇上请求布些盐,至于衣物,米掌柜给王修晋出了个主意,不如去请王夫人出面,衣物到底是后院的事,由王夫人出面肯定能募集到更多。王修晋拍了下额头,他怎么把母亲给忘记了,这后院的事,没有比母亲更适合的。回家前,王修晋拐去新楼叫了两人,专门跟着母亲记录募集的衣物,之前分发时都要对上数,想了想,王修晋又跑了一趟都察院,这事还得有个监管的才行,别好心办了坏事,给父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不美了。 正在忙着清理雪的王大人听完小儿子的请求后,微微皱起眉,然后叹了口气,若是官员都如小儿这般,皇上便高枕无忧了。点头应下小儿的请求,随即握住小儿的手,“若有人问起是谁的主意,便说是为父想的。”不是王大人想占了儿子的功劳,而是不想把儿子推到最前面给人当靶子,小儿子如够招摇了。“私下里,为父会与皇上说明。” 王修晋点头,虽一时没弄清楚原由,但也知父亲是为他好。人不是现在就能用上,还得等到母亲把事张罗起来后,才能让人过去。王修晋便先回家,把事跟母亲讲了一下。王夫人拍了拍小儿子的手,只道一句,“我儿心善。”然后便换了厚实的衣服,让人去收拾家里的旧衣服,又叫扶着去了宋家,此事还真就不是王夫人一人能张罗成的,得需要个人帮衬才行。 王、宋两家的夫人都是麻利的,一上午的功夫便招集了各深宅大院的夫人,把事讲明,然后又请来都察院和新楼那边负责记录的人,统计着过来送衣服的数量,不到晚上,便装好三辆马车,送到离京城最近的几个村子。 早晨进宫的李老将军,也得了皇上的令,着官兵和衙役不带武器前往京城四周的村庄,帮扶百姓清理宅院,又下了旨意往各处有雪灾之地,命当地驻守官兵和衙役效仿。到了午间,便听有人来报,京城的各大衙门已经清理出了街道,官员的后宅在组织捐旧的衣服,鞋子、被子,据说是王大人吩咐家人做的,已经筹集了不少。 “王家人心善,为朕解忧,若朕之臣子均如这般……”皇上长叹,“吩咐下去,受灾各地开仓放粮,必须保证受灾百姓过好年,另让户拨银,若有人敢借此行贪,诛其九族。” 旨意下完后,皇上又让人把四皇子叫来,此事由四皇子全权负责。四皇子领命后,皇上把皇儿叫到身边,“让李参领随你去,多带些人,注意安全。”皇上让老四去,心里担忧会不会有人趁着灾情,弄出什么事,可这也是给老四刷好名声的机会,拍了拍老四,“朕等你回来过年。” 出宫之后,四皇子在城外的村子里寻到的李菻善,当时李菻善正带着人给一户人家修房子。李菻善听了皇上的旨意后,叫刘青另叫一队的人过来帮忙,他们的队伍回军营集合。 回城的途中正好遇到王修晋往庄子去,忙乎了一上午,王修晋才想起来要去看看自己的庄子,王修晋倒不担心庄子的房子被雪埋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草的饲料,之前牧民弄出一个能在冬天养羊的法子,具体是什么,王修晋也没有特别问过,只是确定能保证羊过冬,可如今雪特别厚,而雪还没有停,王修晋还真有些担忧。 听到赶车的人称李公子,王修晋便把帘子掀开,一股子冷气直冲面门,打了个冷颤,狠狠的呼了口气。“快些把帘子放下,别冻到。” “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弱,不是在附近的村子帮忙,这么快就结束了?”王修晋跳下马车,抬头看着李菻善,李菻善似乎又长高了。 “修晋的眼里就只有李参领?”四皇子没等李菻善开口,便搭了话,引得王修晋看了过去。王修晋见到四皇子,便要行礼,被四皇子扶住,“在外面用不着行礼,我得了个差事,叫上李参领随同,年前肯定回来,莫担心。”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李菻善点点头,因有四皇子在,李菻善不好说什么,因有事务在身,四皇子和李菻善不能久留,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开。王修晋叹了口气,跟着四皇子出去,他还真不放心,无奈四皇子的地位不凡。 又坐上马车,继续出城,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见羊无事,又有成堆的保存得不错的草料,王修晋放心了,问庄子里的人可缺什么,等雪停后派人送来,几人连连道没有缺的东西,“东家只管放心过年便是。” 王修晋没在庄子久留,城里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办,看着飘着的雪,希望雪能快些停。 第177章 回到家中, 无一位主子在,问了管家才知, 父亲还在都察院忙碌,母亲把智渊带在了身边。王修晋想了想, 向管家问了母亲现在大约在何处后, 便换了身衣服, 赶了过去。虽说此事对外称是父亲提起, 但他心理清楚,此事是因他而起,便不能让母亲独自担责任。 到了夫人忙碌的后宅,王修晋并未受到异样对待, 原由也简单,他还未成年, 哪怕个头已经与成人无异, 但是年纪摆在那里,便不会有人拦着。王智渊是最先看到小叔的,立马跑了过来,拉住小叔的衣摆, 他在这里受到了不一样的对待, 每个人说话听着都好累,他又不能提出回去的请求, 只能摆出乖巧的样子。 王修晋摸了摸侄子的头,然后便由着母亲引荐在场的人,除了官夫人之外, 还有一位特殊的存在,便是如今的天子的长姐,先帝的长公主。长公主当年嫁给一位藩王,后来藩王过逝,长公主便留长子在藩王的地界,继承藩位,而她则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京城,做足了姿态,以求新皇不会削藩。 王修晋给长公主见了礼后,也没多方,毕竟长公主身边还有一位小姐,便是仗着未成年,也要避讳一二。长公主身边的小姐,便是长公主的小女儿,还未婚配,原本长公主是想把女儿许给哪个外甥,以求亲上加亲,为长子求个保障,提过一次被皇弟拒绝之后,长公主便不再提,只盼着女儿能许个好人家。 王修晋翻了翻递上来记录的册子,对记录的人道了一声辛苦了,又问了问第一批的衣物什么时候送走,到时他也拼个车,送些油过去,得到半个时辰后马车就要出发的消息,王修晋也不多呆,带着侄子便走了,未注意到一直有一道视线盯着他看。半个时辰安排了两桶油装上马车,王修晋便让马车直接去城门,因为大雪的关系,京城的城门只开了一处,王修晋不用担心和送衣物的马车错开。 没等多久,送衣物的马车便到了,王修晋的两桶油也装上衣物的马车,看着马车上的两位记账的人员,王修晋将自己马车里的碳盆搬了过去,也碳也备得足。两人感激的道谢,这大雪便是有挡风的棚子,仍是觉得冷。 目送马车离开,王修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走回家,让刘姐给你炖羊骨头。”王智渊靠着小叔坐着,马车里没有了碳火,立即冷了不少,王智渊却没叫苦,他虽没去各村子看过,却也能想像得到受灾的百姓有多苦,比起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自己受一会儿冻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小叔,他们过年有吃的吗?我还有些零用,可以给他们买些肉吗?” “应该有粮吃,至于肉,估计是没有。”王修晋是不会跟侄子讲,春家收了不少肉,大约明天就能送出城。小孩子有善心,怎能拒绝,甚至还要鼓励几句,不过也要提醒,善心也需要分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小叔给你补上些,凑够十头猪的钱,托人去买,再送到受灾的村民手中,绝对不会出差错。” “谢过小叔。”王智渊十分开心,之前他便捐了不少的衣物,这会儿听到小叔还要帮他捐猪,心里开心得不得了。王修晋勾起嘴角,小孩子是多么容易满足。 到了家,王智渊便立刻把零用拿出来,王修晋数了数,还真不算少,若放在平时,便够买一头猪的,这会儿怕是够呛,因为雪灾,很多东西的价格都会略有上升,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商人借机敛财。 晚饭,王老爷和夫人都未回来吃,王夫人一直到戊时三刻才到家,一身的疲惫。王修晋忙上前给母亲揉揉肩,捶捶腿,捏捏脚,打来热水为母亲按着。王夫人看着长大的小儿,心里充满了自豪,谁家的孩子能够想到这么好的点子,谁家孩子能像她小儿这般心善。 王老爷一夜未归,早朝过后,才回家换衣服,一家人方知,昨儿王老爷夜里被叫进宫。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却还有些阴沉,昨天未清理的地方,又积了不少。王修晋向父亲讲了侄子捐出零用要买几头猪给受灾的百姓过年,顺便提了提会涨的物价。王老爷点点头,物价上涨在意料之中。这场大雪,南边倒还好些,北边却是不太好,据说北边的灾城比京城还要严重。物资南来北往,多少都会受些影响,再中上本就到了年底,一些东西会涨价,如今怕是涨得会更严重。只要不是冲着发灾难财,便可。 父子二人的担忧成了真,京城里行走的小商贩卖货物涨了价,且涨得还不少。小商贩也很无奈,货物进价,便比平时翻了倍,小商贩们也纠结,既怕货卖不出去,又想在年底赚些钱,他们也想好了,往城外跑那就真应了卖不出去的可能,城外也就是附近的几个庄子里的人有钱,但这些人很少从他们手里买东西,十次能有个一两次便是多的,总不能为了很小的机率跑一趟城外。 王修晋派出去的伙计很快回来,也套出来小商贩的话,得知了情况后,轻拍了两下额头,他还真是想太多,小商贩也是有头脑的,怎么可能顶着冰天雪地的气候,在明知赚不到钱的情况下往外跑,定是这两天雪下得太大,把他的脑子冻坏了。抛开小高贩的事,王修晋让睿文跑一趟新楼,和纺织工坊,把做好的东西给母亲送去,这些东西,王修晋准备打着皇上的名号送。 忙乎了三天,已经到了二十八,王修晋盘算李菻善什么时候能回来,听父亲讲雪灾的后续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也不知李菻善能不能赶回来过年。不在参加大小朝会的王修晋并不清楚,朝堂里并不消停。 因为雪灾的事,王家在天子面前刷的好感度太多,引起了不少人的不爽,一些人接连三天参本,都不带重样的,只是他们能参的事,太少。从王大人回京之后,为人处事非常的小心谨慎,除了雪灾的事弄得风头大了些,还真寻不道可参的事。便是雪灾的事,王大人弄了一手好账,且还是有两方记账人员记录,想弄都难。 参不得王大人,王修晋的辫子也不好抓,谁让王修晋把大把的钱都捐出来的,而婚约又是先帝指的,平时便是酒馆都少去,每次去还都是跟着四皇子。不过,参的第一本,便是王修晋意图行刺皇子,理由是王修晋带四皇子吃街头的面馆。第二本仍是王修晋,用罪臣开设学堂。第三本,仍是王修晋,雪灾后,身为皇商无作为。拉不下来王大人,先把其儿的皇商名头拉下。 皇上看着无理取闹的大臣,心里泛着冷笑。“王大人对所参之事有何见解。” 王大人出列,“回禀皇上,臣以为,不能听到狗吠,便去咬狗。” 皇上忍着笑,李老将军则笑出声,“皇上,老臣失仪。”李老将军笑完,便也出列。“老臣觉得王大人说得相当好。既然说皇商无所为,不如先让参本的大臣说说,他做了何为?老臣记得第一天,油坊便送出油,已经停工的纺织工坊又开了工,就为了做出御寒的物件,第二天便装了五辆马车,送到灾情非常严肃的几个村子。莫要说那些都是皇上的工坊,别忘记工坊是由皇商在打理。” “皇上,臣想问问参本之人,连着三天针对臣儿媳,还都是一些无理取闹的理由,安的是什么心。”与李老将军隔了几人的李将军站出列,儿子不在,他得帮儿子护住了儿媳妇,不然回府之后,莫说刚刚缓了关系儿子会不会对他有意见,就是媳妇也会气他不替儿媳妇出头。 “李将军莫要含血喷人。” “皇上,他污蔑臣,臣嘴里没血,说话也不喷口水,何来含血喷人一说。” 天子坐在朝堂最高处,看着李将军耍横,再看向参本之人,他们以为可以众口烁金?“王大人。” “臣以为年前行事当讨吉利。”王大人躬身,欺负他儿子,当他是死的?之前参本的几人全都打了个哆嗦,估计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心里暗恨手握着都察院的王大人,至于会不会后悔做出头鸟,大概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李老将军捋着胡子,看着那些参本的人如同看死人,李将军则是冷笑,便像亲家所言,年前当讨吉。 “当是如此,明日封笔。”天子话落,招来身边的亲随说了几句,随后亲随直起身,宣布因雪灾造成百姓过不好年,今年宫中年宴取消,另命于大人,孙大人,武大人替皇上吃斋,直至出了上元节。“还请右相做个督察。”三位大臣正是参本之流,而武大人,则是刚刚皇上现加的。 右相领着三位大臣跪下谢恩,便是心里惊得要命,也不敢说不。右相心里打鼓,皇上命他督察是何意,明明三位大臣在明面上与他无任何的联系,甚至还都各有恩师。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第58节 第178章 文官当天子整日在宫中, 外面的变迁全靠官员来报,以为可以随他们忽悠, 事实上呢?皇帝是不出宫,但不代表是睁眼瞎, 不代表可以被人随意糊弄。冷冷的看着右相强装镇静的脸, 天子在心里帮右相算着还有多久倒台, 绝对会让右相死得明明白白, 还有他的一众门生,真以为暗暗笼络几名他人的门生,就能做到掩耳盗铃。 朝堂的事,王修晋并不知, 窝在家里数日也不见出门,除了到时辰做运动外, 便是倒在软埸上, 一手拿着书,另一手边放着果盘,好不潇洒。每天王智渊都会跑过来,坐在地上玩着小叔专为他做的拼图。拼图造价相当高, 全大梁就只有两套, 除去王智渊手里的,另一套应该在皇宫的四皇子的长子手里, 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拿走,就不在王修晋考虑范围内了。拼图为木制,图为山水画, 均匀的拆分为五百块。王修晋没有在图的背后做标志,拼不拼成图,全靠孩子的耐心。 起初,王智渊是耐不住的,甚至还会因为拼不出相连的地方,而不耐烦。王修晋不会去劝,也不会说教,东西就摆在那里,他相信侄子会遵守最初的约定。之后的日子,王智渊每天都会弄一会儿拼图,耐不住就去弄其他,然后又会坐回位置,继续一个接着一个往上比试,看能不能拼出完整的图。 宫里的拼图,依旧在四皇子的长子手里,不过却没在四皇子的院子,而是在御书房。御书房中央铺着软毯,小皇子坐上面,拼图的图块被小皇子分散成几份,地上拼好的部分远比王智渊的多。天子坐上御案前批折子,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一眼不吵不闹的孙子,想想还未归来的儿子,也不知到了哪里。 四皇子此时正带着人往京城赶,这一路看了不少受灾的情况,都没怎么休息,基本上就是白天到达另一个地方,晚上在路上,若实在困了,便随便寻个地方窝一晚上,他们很少进城,主要都是在受灾的村子转,粮食是好的,各地的官兵衙役也都认真的做工,陆续从京里送来的东西,足够保证受灾的百姓能够过好年,至于年后要怎么办,还需要拿出个章程,帮助受灾百姓渡过难关。 年三十的早晨,四皇子一行人到了京城,随后便带着李菻善进宫汇报情况,此次灾后,尚未发现有官员以次充好,敷衍行事,各地救灾工作进展顺利,受灾百姓能过好年,只是年后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救助,还需要尽早有个章程。四皇子看向父皇,这几天朝堂肯定能做好安排,却不知,这几天朝堂之上,除了坑人就是坑人,做为皇上的参谋的文官,无一人提起救灾后续之事。 天子挥了挥手,让李菻善回家过年,大过年的,儿子给添了把堵,心情相当不好,此事又怨不得儿子。长叹了口气,他的一帮臣子,除了争权夺势,还会些什么。四皇子看着父皇的样子,便猜到事情似乎有异,没再多问。天子挥挥手,让儿子回去休息,四皇子哪里如父皇说的回去休息,换了身衣服便往皇太后的院子走去。 出了宫的李菻善回到家后,先去向祖父,父亲和小爹问安,然后又派人给王修晋送个信,才回房换衣服。王修晋得了信之后,松了口气,平安回来就好,转身便去忙着过年的事。家里的对子是父亲早就写好的,王修晋正带着侄子贴对子,管家乐呵呵的帮着贴福字,丫头们拿着自己剪的窗花往窗子上贴,年的喜庆劲立刻显现出来。 王智渊带着小伴读把拼图从小叔的房间搬到主厅,然后特别老实的拼图,小伴读便在一旁看书。小伴读特别珍惜能够读书的机会,虽然没有机会参加科举,但是能够读书识字,便已知足。王修晋向小伴读招了招手,问他能不能听读先生教的,小伴读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王修晋偷看着侄子竖起的耳朵,在心里偷乐,“之前选中你,便因你机灵,以后好好学,不论智渊为官,为商,你都得成为他的帮手。”小伴读非常认真的应下,得了少爷一个荷包的赏,忙要跪下谢赏。 王修晋伸手扶了下,“去看书吧!”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仍是不习惯动不动就跪的规矩,可这规矩还不能改。王修晋随手拿本书翻开,刚要倒在软塌上,便听母亲轻咳了一声,王修晋这才想起,他是在主厅,而非自己的房里。忙坐直身子,把书放了回去,和母亲扯起话头。聊聊这家那家,扯扯闲皮。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刘姐的身上,“之前有人向我问起刘姐的事,说要向刘姐提亲。”王修晋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当时是一家铺子的掌柜帮着他们东家问的话,若是王家答应,便明媒正娶为正室,不过,私下里有不少人说那东家不地道,已经休了两位妻子。 “那家的事,我也听说了,那男的不地道,休妻之后嫁妆不还,且还是靠着第一位夫人的娘家起的家。”王夫人待刘姐虽不比亲女儿,却也是极好,怎能愿意她嫁非人。“你不是已经拒绝了,怎又提起这事。” “之前没问过刘姐的意思,我想着若是刘姐想要再嫁,便挑户好的人家,到时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当初她自愿卖身也是无路可走。”王修晋想着当初刘姐的模样,再看看如今,不说天壤之别,变化也是不小。王修晋倒不在乎家里多养一人,且还是会生财的人,只是觉得刘姐此事得问问刘姐的意思。 “她也是命苦的,你是不知,她娘家的人还京找过人,只是如今咱家的门第大了,他们不敢乱咬,只说借些钱做些营生,刘姐儿便要他们立字据,她也不要息,只写上借多少,多久能还上。娘家人哪里是想借,开口就是几十两,听着要还,便没再出现,他们走后不久,之前婆家的人寻了来,说什么要给她相公挪个风水宝地,问刘姐要些钱,被刘姐儿打出去的。”王夫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也就是她是卖身而非自己做事,不然刘姐儿还能有这般的底气。瞧瞧都是些什么人,这事刘姐不让下面的人讲,我也是是听身边丫头扯闲话时听到的。你也莫问,老爷给你大哥去了信,梧县归你大哥管着,得让他们吃吃苦头。” 王修晋点了点头,大哥定能办好此事。“还是要和刘姐提提,若是有个男人在,也不用刘姐出头,对付无赖之辈,男人出头好过女人。” “等过了年,我问问看。”王夫人应下,提到大儿子,便会想到大儿媳,“等过了年走亲戚,你到春家提一提,那位旁系的春夫人跑去寻你大嫂的麻烦,你大嫂进门的时候不是带着丫头,那位春夫人便买通了一位,寻到了智濯,让智濯叫她外婆,还说什么咱家人坏,逼着他娘认别人为亲。”前几天收到大儿子的信,王夫人气得不行,之后忙着捐衣物的事,便把此事落了下来,今儿提起,方想起堵心的事。“智濯把话转给他娘,他娘动了胎气,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也别等着过完年了,这会儿就派人送个信过去,我听着他们家的族长在京城,正好让他们听听。”王修晋觉得那位春夫人是大过年的给人添堵,既然是这样,也别只叫他们一家堵心,也得搭上春家才行。 王夫人立即知小儿子的心思,点了点小儿子的鼻尖,然后便把管家叫来,让他亲自跑一趟,又道,过了年走亲戚时,她要亲自去春家拜会。王夫人是满意大儿媳妇,但对其动不动就刷存在感的生母可没了最初的好感。 “等开春后,我回趟梧县,把智濯接进京来,省得被人算计。” 王夫人点头应下,之前没带智濯进京是因为孩子还小,且儿媳妇没怀,现在看,还不如当初也把孩子带进京,也省得那位春夫人惦记。 母子两人说话没回避智渊,是觉得既然那位春夫人能寻到机会接近智濯,说不定也会寻到智渊。在王修晋看来,智渊有些小滑头,却十分正直,十分聪明,小小年纪能辨清几分道理。春夫人寻来挑拔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智濯把外人的话当真,以后王家便会鸡飞狗跳,把孩子接进京,也是希望做为大哥的智渊把弟弟教好。 临近傍晚,一家人围住在一起涮起羊肉,王修晋向父亲提了提新的一年计划,王老爷也讲了一些朝堂上发生的趣事,却没提小儿子被参的事。反倒是同样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涮锅子的李家,提起王修晋连着被参之事,李菻善听完之后,握紧拳头,恨不得把那些参本的人狠揍一顿。 第179章 年三十, 宫里的团圆饭相当热闹,出宫分府的家眷带着妻儿进宫, 分出宫的皇子早早便开始忙碌。四皇子向皇太后行过礼问安后,便坐在一旁陪着皇太后, 讲着外面的所见所闻, 说到雪灾的时候, 皇太后问的特别仔细, 在得知百姓年会过好后,连连说了几声“这就好。”皇太后拍了拍孙儿的手,让他回去休息,孙儿一脸的疲惫, 也不知这几天是怎样的颠簸。 从皇太后的寝宫出来,四皇子哪得时间休息, 回自己的院子还不等坐下, 便迎来兄弟姐妹的道访,这些人里有真心,也有假意。四皇子已经不是刚刚被父皇重用时的憨直,弯弯道道的不说学了十成, 也有七成, 对付老狐狸们,还不够用, 但对付兄弟姐妹却也足够。让四皇子意外的便是长姑姑家的表妹,明里暗里的打听王修晋的事,四皇子自然不会说, 几次岔开话题,本以为这位表妹当知进退,哪想对方是个死心眼,似乎非要问个明白,四皇子只能以累了为借口,将过来的看望的人全都清了出去。 人都离开后,四皇子才发现,儿子没在,叫来亲随一问才知,儿子都有父皇照看着,四皇子又麻利的往御书房走,一为寻儿子,二为跟父皇说说表妹的事,是长姑姑有什么心思,还只是表妹心里有什么想法,不论是哪个都不应该,王修晋的婚事是皇祖父做的主指婚,父皇也在朝堂上默认了此事,若是表妹要参一脚,皇室的脸面往哪儿摆。 到了御书房,请亲随禀报后,四皇子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表妹的事,父皇已经为大梁政治头疼不已,还要管此等的小事,父皇太累了。等亲随出来请四皇子,一脸犹豫的四皇子还未收起脸上的表情就进了屋。天子正陪着皇孙摆弄拼图,别说王修晋整的这个玩还不错,很是能磨砺孩子的心性,抬头看到儿子脸上还未收起的表情,便开了口,“这又是遇了什么事?” 四皇子抬头正对上父皇的视线,慌忙的请安。天子挥了挥手,让儿子直接说事,四皇子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谁让他与现在把持后宫的皇贵妃并不亲近,这事只能和父皇讲。天子听完儿子的话后皱起眉,“这事,朕与长公主说说,便是寻常人家未出嫁的小姐,也不能随意的问外男的事,长公主是怎么教的。”天子的话里对长公主透着诸多的不满,因为长公主带着一儿一女返京,他削落之事便要放缓。 “父亲。”一直乖乖拼图的娃娃见长辈结束了交谈才开口,向父亲问安,几天不见父亲,他可想了,虽然皇祖父待他不错,可他还是想跟父亲在一起。 四皇子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听着父皇在一旁人冷哼一声,四皇子却不管,更不会有抱孙不抱子的想法,他儿子他不疼谁疼。在御书房呆了一会儿,四皇子便把儿子拐走了,天子看着儿子抱走了孙子,瞪了一眼儿子,便敲了敲桌子,便起身。“去见皇太后。” 在皇太后的寝宫,皇上见到了长公主,相当直白的开口,问长公主需不需要给外甥女指婚,最近缅北请求通婚,正好藩王的驻地与缅北不远,也能就近靠看。长公主听完之后,脸都绿了,强装镇静开口,“小女年幼,还不到婚配的年纪。” “是吗?”皇帝拉着长音,非常明显的不相信的声音,让皇太后侧目。皇太后挺不待见长公主,又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而且长公主未出嫁之前,因受先皇的喜爱,很是骄纵,想当初……唉,大过年的,堵心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如今谁有她身份高贵。 皇太后挑了挑眼皮子,“皇上,我看着予茵(长公主之女)性格不错,温婉大气,若是和亲,乃是上上之选,她也会感激皇上的恩泽。”既然回到京城就老实的伏小才是,若长公主没做出什么事,皇儿会找她不痛快。 长公主身子晃了晃,眼里闪过狠厉,不过很快跪下,不敢做过激的话,她不清楚女儿做了什么引得皇上的注意,如今上位的皇上,不是宠她的父皇,也非与她同母的皇弟,而是杀伐果断,从上位后,连连清理了数位大臣,连皇后及其娘家都没放过,何况是与皇上不和的她。今天的日子还不能借着死了夫君的话头,“小女顽劣,担不得和亲大任,只盼她能嫁个寻常人家,得安稳一世。”长公主不敢再盘算亲上加亲的事,更不敢想着把女儿嫁给哪位高官子弟,她虽不上朝,却也知朝堂的一些事,皇上在查贪,谁知哪个被拉下台,还不如寻个商贾人家,以她和长子的身份,也能保女儿一生顺遂。 皇上眯起眼睛看向长公主,没有叫起,也没有接下她的话,他对长公主的话完全不信。 宫里的风云,宫外的人家哪里会知,李家一众围着大桌涮锅子,高高少少也没分桌,小孩子要吃得站着。一大家子乐呵,除了开始的时候提了朝堂的事后,没再言朝上之事,便是如此,李菻善也把那几位大臣记在心底,等年后派人去查查,就不信他们能如王大人般清廉。李菻善宁可自己吃些苦头,也不希望王修晋受到伤害,怎么可能忍着那些欺负他捧在手心都怕伤了的人。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一大家子的人移步练武场,李老将军许长孙今年可以不下场,其他人便要斗上一斗,看看一年来有没有落下训练。孩子们扑上去互相较劲,三位武将也卷起袖子下了场,便是李家唯一的女娃也换了一身衣服下场。李菻善陪着小爹和祖父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的还说上几句哪个退步了,哪个进步很大。 李家折腾着互殴?王家则是应了文人的喜好,王老爷带着小儿子和长孙对对子,王老爷出上联,另外两位对下联,脑容量有限的王修晋完全搞不明白,对对子怎么就成了消遣。每次没对上了来,对上父亲那双越发锐利的视线,王修晋都有种罪人的即视感。对对子还不算,之后还赛诗,便是母亲都能做上首诗,而王修晋却只能扯了扯头发,无语抬头,他考虑以后不参加任何他人宴请,以免到时说什么他出身名门,非要他提个诗什么的,到时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虽说只有四口人,却也没觉得冷清,一直过了子时,吃了饺子,才散去各回各院,王智渊粘着小叔,非要跟着小叔住。王修晋直接把人抱起,往他的院子走,到底是小孩子,便是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淡定,摆出一副不父母的样子,到了年节时,还是会有些难过。 王智渊还真没有王修晋想的那些感觉,也许还是太小,不懂想念,也许是跟在祖母的身边时间也不短,感情也亲厚便不觉得有多想念父母,尤其还跟在他喜欢的小叔身边。还未到院子,王智渊便在小叔的怀里睡着了,王修晋低头看了一眼,把身上的披风往侄子的身上拢了拢,迈开的步子更大了,一旁打灯笼的侍仆忙加快脚步,一路护着到了院子。 年夜过得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三位替皇上吃斋的大臣家里,愁云压顶,自打得知要吃斋后,先是忙着买素菜,因是年根,三户人家已经做好了高价买菜的准备,可是他们发现,买不到菜,因为雪灾的关系,除了一些小商贩之外,便是穷集都无人摆摊,三户人家愁得不行。 除了一些政敌之外,没有人会过多的留意这三家如何,王家就更不会在意了。大年初一的早晨,刘姐带着几人,往马车上架锅,还有早就包好的饺子,往城外赶。王修晋起床时,刘姐一行人已经出了城。早晨仆人拜新年的时候,没见到刘姐,王修晋便问了一嘴,听到母亲说完刘姐的出向后,王修晋直道母亲心善,比他想得周全。刘姐是赶着城门刚开时出的城,去往附近的受灾村子送饺子。 王夫人笑着应下儿子的夸赞,其实哪里是她想到的,而是老爷提出来的,让刘姐儿去,也是困为刘姐儿管着儿子的饭馆,也是帮着儿子打个好名声,免得那些个不省心的说三道四。 王家的人都以为大年初一不会有人过来串门,哪想春家的人早早上门,昨儿接到管家传的话,春家做主的老爷子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那旁支的媳妇是怎么回事,居然干出这等事,是想把整个春家拉下水吗?他们是与四皇子有亲,可四皇子与他们走得并不近,这么多年来,他们是为了避讳而不与四皇子联系,却也没帮衬一二,如今有机会和四皇子搭好关系,被那旁支的媳妇弄得一出又一出,越来越失了身份,现在他还因为这样的妇人向人讨巧,族长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第180章 王家迎来春家的客人, 王修晋自然躲不过去,护着侄子认识春家的人。王智渊之前便和春二爷的一家人见过, 与他们熟悉些,自然便多了分亲近。王修晋与春二爷接触的最多, 两人也能寻到共同的话题, 王老爷及夫人招呼着春家的族长, 说起话来, 王修晋听着都觉得累,古人说话真是费事,就不能直接点? 春家一众,在王家吃过午饭后离开, 掌勺的并非是刘姐,刘姐送完饺子后, 便被王夫人打发去休息, 家里又不是没有厨子,没必要来个客人就得刘姐上厨。且,王夫人对春家还颇有些意见,便是他们早早上门, 带着几分歉意, 在她看来,也是春家管教不严。试图以小胳膊拧大腿的旁系春夫人绝对想不到, 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在宫里停留一夜的长公主,带着一双儿女早早的出了宫,回到府里, 便让女儿跪下,追问昨天都干了什么,她不相信皇上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指婚的事。予茵跪在地上咬了咬下唇,犹犹豫豫的把昨儿都做了什么全讲了一遍,瘾去了打听皇商之事。长公主的儿子挑了挑眉毛看着妹妹,去看四皇子时,他也在的,几次暗示般的拦着妹妹,妹妹却像没见到一般。看着母亲的表情,公子觉得此事不能瞒,便开了口替妹妹把事讲了出来,他话刚落,长公主的巴掌也落下,“下贱。” 长公主府里发生什么,不关王修晋没关系,与四皇子也没啥关系,不过四皇子打听说王修晋连连被参本后,便觉得应该好好补偿好兄弟一下。大年初一的这天,刚送走了春家人,便迎来了四皇子的赏,四皇子不单单赏了王家,还有李家的李菻善,当然还不忘记给李菻善本就发堵的情绪又撒了把盐,其实也不能说是撒盐,更多是给自己表表功,简意就是“兄弟,我替你把惦记你媳妇的人处理了。” 李菻善看着四皇子送来的信,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和王修晋的婚事都定下来了,居然还有人惦记上,长公主是不知,还是装不知,想要挑战一下皇上的权威?李菻善火气相当大,把弟弟全都拖进了练武房,把人一个接一个的拿都收拾了遍,一帮子昨天刚折腾完的人,今天又被折腾一顿,只觉得心好累。李菻善却像没看到一样,指挥一帮弟弟打桩,练武房里一阵阵鬼哭儿狼嚎。陪着小爹过来寻人的李霖芾,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拖着小爹转身便走,“听着哥哥们定是在苦练,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米掌柜觉得大过年的,天天泡在练武房里总归不好,便让贴心小棉袄给他哥哥转个话,大过年的应该休息两天。 初二姑娘回娘家走亲,王修晋从说漏嘴的长姐嘴里得知他被连着参本的事,他倒没觉得意外,王家落地之后,又崛起,且崛起的太快,自然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比如说他带着皇上的帽子,比如说父亲带人复查陈账,比如说王李两家注定的联姻。如果是落地后的王家,与李家联姻,会有不少人带着幸灾乐祸的道喜,但崛起后的王家与李家联姻,就会让许多人心里不舒服。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皇上的倚重。 文官要比武官善于钻营,在这个年代,武将想贪,机会远小于文官,不过随着皇帝越来越重武,估计武官里也会出现几头臭鱼烂虾。文官各有各的分支派系,以大官为首,下面可以交错的画出很多条分支,门生,妻族,姻亲等等,层层牵扯的太多,也十分的庞大。最上面的官员若想鸡犬都跟着升天,所倚仗的便是皇上,皇上重视谁,谁家便会起来,而他所带着庞大分支,也都跟着得势。 父亲落地数年,朝廷里的官员已经盘好枝杈,哪想到突然回京,还是专做修枝剪杈的事,怎么能不让一些人咬牙切齿。父亲回京之后,据说是处事比以前圆滑了许多,更不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家里能够被人硬往头上扣屎盆子的,也就自有他一人了,所以王修晋觉得到现在才被参本,那些文官其实还挺沉着的。 一家子见王修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王老爷便拍了拍夫人的说,王夫人瞪了老爷一眼,不就是被老爷说准了,儿子不会在意此等破事。瞪完老的,便瞪了一眼小的,小小年纪怎么就没有点冲劲。 “弟弟不知,当时父亲在朝堂上说,不能被狗咬了一口,便要回头去咬狗。”王琇芸想起夫君复述的话,便忍不住直乐。 王修晋完全没觉得这话哪里好笑,“父亲说得没错,不能回头咬狗,但可以回头把狗剥皮、拆骨。” 王夫人得意的看了老爷一眼,看看,还是生气了。王老爷却只是笑笑,儿子哪里是生气,而是陈述事实,他便是和儿子一样的想法,只是年后的事太多,这些人还需慢慢处理。 “不过,将他们比做狗,倒有些侮辱了狗,需知狗身上也有宝,活着时能看家护院,死后皮可制药去病,肉可食之果腹。”王修晋非常淡然的继续说道,“也不能比做猪,从首至尾,从内到外,均可食用。” 王琇芸听完弟弟的话后,冒出四个字……猪狗不如。 “小叔不气。”王智渊听得不是太明白,似乎是说有人欺负小叔,“智渊会好好习武,长大之后帮小叔打跑坏人。” “教你习武是以护身之用,而非让你遇事便用武力解决。”王修晋点了点侄子的鼻头,“收拾坏人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只有武办一种方法,当年你的祖父便靠着一张嘴,说得歹徒直接趴地画押认罪。” “啊!”王智渊一双晶晶亮的双眸立刻看向祖父,脸上满满的都是崇拜,和祖父的视线对上后,王智渊抛弃了喜爱的小叔,直奔祖父,“祖父教我,我也要靠一张嘴,把欺负小叔的人全都说哭。” 王修晋偷笑,王老爷却皱眉,张嘴准备要斥责几句,被王夫人拦下,大过年的说什么孩子。王修晋把小侄子拉到身军,虽说父亲的一些想法挺开明,但对教学有着不一般的执拗,父亲绝对不会认同侄子为了这样的事而学习,但在王修晋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好过没有目的学习,然后不知所措的好。“智渊乖,想要把别人说哭,首先呢,你得有非常丰富的学识,其次,思维要快,嘴皮子要利索,最后呢,便是气势。” 王智渊听完后小小的纠结了一下,然后便挺了挺胸膛,板起小脸,他觉得除了会拿戒尺打手板的祖父之外,就数李家叔叔最吓人。他就没见过李家叔叔的脸上出现过任何表情,他以后要跟李家叔叔学,然后变得十分有气势。 看着王智渊的样子,王夫人和王琇芸非常不厚道的乐出声,而男人们则忍着笑,唯有宋和彬跟王智渊的身后,像模像样的学着。两孩子的样子,让男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下午,李菻善便上门拜年,向长辈行礼后,立刻将视线锁住王修晋,见他脸上并无异常,且还带着笑容,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随后又想,王修晋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参的事,也许岳父觉得此事与不上朝的王修晋无关,便没提起过。 王老爷见李菻善紧盯着小儿子看,轻哼了一声,虽然他觉得李菻善还不错,可是心里仍是有几分介意,还不等说什么,便被一旁坐着的夫人瞪了一眼。王夫人对李菻善挺满意的,既然婚约已经定下,还摆什么脸色,打发着两孩子出去转转。王夫人看向老爷,“那几个坑咱儿子的人,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小儿子打小就自立,还是孩子般的年纪,却处处透着老成劲,也就是下雪那天,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玩,才表现出些孩子气。修晋为家付出那么多,可不能再添委屈。” “事有先后,年后还有旁的事要做,待处理完这些事后,便能腾出手来,好好谢谢这些过度照顾修晋的人。”不用夫人提,他也会让一些人知道,往他儿子身上拨脏水可不是吃几天的斋就了事了,至于此事的背后的一些人,也不用觉得没出头,就扯不上,哪怕是再散乱的钱,只要找到正确的线头,就能把一整根线找出。 除了爹娘的视线,王修晋便开口讲他被人参本的事,还嘱咐李菻善不要乱来,这事父亲必有安排,且他们不是已经被皇上变相的处罚了,“现在想买素菜,要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菻善不认为三位替皇上吃斋的大臣会觉得是处罚,那三位大臣搞不好还觉得皇上是重视他们,要不然怎么不是更直接的处罚,才只是让他们吃吃斋而已,还是打着替皇上为民祈祷的名头。 第181章 初二李菻善去了王家, 初三王修晋去了李家拜年,米掌柜拉着王修晋说了一番安慰的话, 在他看来其实有些多余,王修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被那几道折子影响的人, 但话还是要说的, 态度也是要表明的, 李家绝对会护着他。王修晋在李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几个在新楼读书的孩子也过来见礼,然后互相推搡一番后,把武力值最弱的一个推了出来,孩子一脸的犹豫, 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王修晋觉得有意思, 李家从上到下, 可没有这般的人,不说都是直性子,却也都是不扭捏的主。 小孩子见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他,干脆一咬牙把要讲的话说了出来, “修晋哥, 能不能别让大哥大过年的折腾我们了,我们想休息。”小孩的气势很足, 说话声音之大有点像吼,只是说完之后,便转身就跑, 不敢对上长兄的视线,以前怎么就傻了吧唧的觉得长兄好欺负呢?难道说那时是年少无知? 王修晋惊讶的看向李菻善,李菻善别开视线,瞪向几个孩子,今天的操练应该加倍。 米掌柜噗嗤一声乐了,“打初一开始,菻善就一天三次的把几个孩子拖到练武房里摔打,很是热闹,便是昨天却了你家回来之后也没落下。瞧着一个个脸上还好,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王修晋自然不会向着一帮小孩子,不过一天三次什么的,的确有些过了。“菻善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如同菻善那边小小年纪征战沙场,武力值不够,吃亏的便是他们。”王修晋的话一出,李家上至老将军,下至小孩子,全都没了言语。李菻善上战场一事,是李家永远的一块伤疤。王修晋倒不是掀人家的伤口的意思,在后世,当兵的心里铭记五个字……时刻准备着。 见李家的人有些沉默,李菻善握住了他的手,王修晋回恍然,似乎说错了什么,连忙又道,“李家可称之为武将世家,不说统领千军万马,也是领兵之帅。兵者,国之利刃,当时刻准备着,不能待敌人来犯时,才知操练。为帅者,更应如此。战争永远是不可预计的。” “好,说得好。”李老将军抚掌,玉不琢不成哭,兵者,国之利刃,时刻准备着,若都有这般的想法,朝堂之上少些扯皮,多些利国利民之政,文武和睦,大梁之盛世指日可待。 王修晋略有此羞耻,这些话他也不过是搬来的,虽也是自己的想法,可到底还是借了他人之言,以后当少说话才是。 李菻善一手握着王修晋的,一手握成拳,几个小孩子也都纷纷手握成拳,他们再也不会提休息之事,相反还要主动增加练习的次数,他们身为李家人,便是庶子,也不能给李家丢人。而几个嫡子也纷纷挺直了胸膛,他们不能输给他人,虽不能像堂兄早早征战沙场,但若一天轮到他们出征,他们也不能辱没了将门之名。 王修晋可不知他的一番话让李家小辈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干劲十足,不论是习武,还是习文,全都奋发图强,争做文武双全。就算是知道了,王修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不是有句话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其实对武官来讲,道理相通。古代的武将,多给人的感觉是……粗、糙、莽汉,其实真正的武将,都是有雄才大略的,若不然如何能统领一支军队。 在李家吃过午饭后,王修晋便离开了,不是王修晋不想多呆,而是大过年的,谁家都会有几个亲眷上门,李家已经有客人道访,他还未进李家门的人,还是低调些的好。 从初三开始,王修晋便一直忙着走亲访友,虽说朋友没几个,但生意上往来之人,不是有一些需要走动,送上早就备好的年礼,说上几句吉利话,关系不错的,便坐下来吃顿饭,饭桌上便能谈下些生意,或是为某些生意牵根线什么的。一直过了十五,王修晋才结束走亲访友的交流,休息了一天后,开始了新的一年征程。 朝会在初五早晨就开始了,还都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参本寻不痛快,只是有些当办之事,容不得再推,受灾百姓当如何重建便提上了日程。王大人提议,让百姓盖新式住房,先期由朝廷拿钱,百姓则可以后为三年到五年内还清,若不还者,可收缴房屋,转手另卖。王大人的想法,可不是王修晋建议的,完全是休息的这几天里自己琢磨出来的。 皇帝觉得此法不错,有这个方法,也不用年年到了冬天,雪下大点就会有人报,哪个村遭了雪灾,死了多少人。 “臣以为不妥,王大人的方法不错,可百姓不见得会接受。”户部的一位官员出列,他是真心觉得王大人的想法不错,但同时也有不妥之错,“臣知新式房子造价不低,寻常百姓一年收和才多少,不说三年,五年,怕是十年也未必够还清。且,钱要如何还,还到哪里去?” 王大人心里也清楚此法有很多的问题,能不能实施,他心里也没底,主要是上令下策太严重,且钱能不能如数的收回,会不会落到当地衙门的一些人手里,都是个未知数。王大人之所以把没底的想法道出,无非是让朝中大臣把注意力转到灾后的处理上,只是他没想到,以为只是抛砖引玉的法子,居然让朝中大臣讨论数日,他们是这个说行,那个便说不妥,你们倒是拿出个别的方法啊!这几天下朝归家,王大人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便是在都察院里,也都是全程黑着脸,左右御史在知道王大人的想法后,无奈的摇头,此事本应户部头疼,结果反倒成了都察院的事,真替户部那些人脸疼。 朝堂里折腾个政令太过费事,屁大点的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拖了一天又有一天的,四皇子看着都累的,干脆也不等什么新令,他带着建筑队跑去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地方,无偿的给盖了房子,上下两层,四个门洞,一层三户,可住二十几户,至于如何分配,可不是村长说得算。先可着孤儿寡母,孤老先来,之后便是村中的善人,然后挑选的更是让村里的人摸不着头脑。 待选完了人,四皇子还下了道令,房子是给这些人住的,他会时不时的派人过来看看,若让他知房子换人住,不论是主动让的,还是被以辈份压人的,他直接让人拆房子,整个村的人,全都迁到最南边去,那里是没雪灾了,不过可是常年有人来犯。于是,村里打着小算盘的一些人全都歇了心思。 受灾严重的村子其实也就三个,四皇子还是出得起这份钱的。四皇子出京的时候,朝堂里还在扯皮,皇上把手边的茶杯直接飞向刚跳出来说不行的人,那人也是个傻的,居然还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皇上的脸更冷了。那位大臣吓得趴在了地上,心里后悔得不行不行的,直想抽自己嘴巴,他怎么就下意识的躲了。 朝堂上静得能得到周围人的呼吸声,皇帝不去管趴地下的人什么心情,声间比外面的天气还冷,“你说不妥,那给朕说个妥的法子,扯皮扯了数日,没一个拿出新法子的,朕养你们这帮惷货有什么用,今日不能朕想出个新法子来,全都给朕去边关开荒。” 王大人老神在在的站着,不远处都察院的能上朝的几位,也都微垂着头,心里对王大人那叫一个信服,昨晚上,王大人便说今天早朝定会有个结论,当时他们面上说着应该了,心里想的却是这皮不得扯上几日,搞不好这事最后便是减个税就完了。现在看,他们还是太年轻。 第59节 “臣以为王大人的法子可行,但却不应是现下,王大人的法子里牵扯着方方面面太多,也没有相关且有效的完善条令,若贸然去做,弄个不好,会让百姓误会了皇上的美意。臣以为当减免受灾最重的几个地方百姓的赋税,再发放一些粮食。另可推行借钱,只要是受灾的百姓,以户为准,可到县衙借钱,立以三份式字据,借款有上限额,且必须写上几年内还清,可一次性还清,也可分几次还清,若再遇灾害,借款时日可顺延。”出列的这位是第一个说不妥的户部的那位大臣,他是真行觉得王大人此法可行,但没有相关的条令跟着,实施后,会有诸多的洞子可钻。他提出的借钱,便是受了王大人的启发,也非完善之法。 此人的话落后,四周有小声的讨论,没有人再敢贸然的上前说行与不行,没见之前那位还趴在地上。 第182章 灾后的工作, 在皇上怒吼之后,速度变得快了起来。掀开灾后安排的事, 清账的两组人员各送回一次报表,整张表上明确的列出了县官贪敛之账的明细, 另外, 也收到了随同去的侍卫送回来的消息, 两处县城的官员口碑极差, 没错,这些保护清查官员的侍卫还有另外一项工作,便是调查当地官员在当地的口碑如何,便像王修晋问过的问题, 贪官未必就是为恶之人,有些人贪也不过是怕成为异类之后, 被人拍击, 甚至是推出去做替死鬼。 随着都察院进行清账的展开,刑部也开始了冤案错案的排查,不论是哪里,只要是案子便都会有记录, 从记录里推敲, 若是发现异常之处,就要重新审理。刑部的官员心里那叫一个苦, 沉年旧案,怎么重新审理,难度之大绝对不能想。可刑部尚书发话, 不能落到都察院后,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干活。其实刑部尚书心里也没底,但是他发现,皇上得意勤奋之人,而非阿谀奉承之辈,想要不被皇上厌弃,还是麻溜的干些事才行。 对于刑部尚书自觉排查陈年旧案之事,当然不会那么顺利,总有那么一些心虚的官员跳出来,叫着反对。皇上没有言语,对于一些不出来以反对之名跳出来刷存在感的官员,他已经完全不想搭理,只是暗戳戳的在心里记上一笔,等着以后处理。刑部尚书可不怕人反对,出列之后向皇上行礼,然后开口道,xx年x月x案子里,某大人的大舅子的小妾的弟弟有很重大的嫌疑。刑部尚书就怕有人跳出来蹦跶,特意把朝中一些大臣七拐八拐的关系顺出来,然后看看有没有扯到案子里。“你,莫不是心虚了?” 跳出来反对的大人,被点破了心思,立刻反驳,两人在朝堂上你来我往的争执起来,吵到后来,干脆动上手了。一旁看着的大臣都有些懵,大梁从建朝开始,还没有这种事出现过,听说前朝的朝堂上总有这种事发现,现在见着了,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全都一致向后退了一步。至于武官们,最先反应过来,却没上前阻拦,巴不得多看会儿热闹,看着文官们打架很有意思,又是挠,又是抠,再来扯头发,画面十分的让人捂脸乐。 皇上一直没有叫停,依着皇椅上看着两人撕扯,边上还有亲随送上茶水,若是再送上来点吃食,就更好了,心里还不停的为刑部尚书叫好。 朝堂上的闹剧,最终以刑部尚书武力值更高一些取胜,待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朝堂上之后,两人都惊得了身的冷汗。皇子倒没罚刑部尚书,另一位可就没那么便宜了,打输了不说,还被皇上以御前失仪之罪,杖十。朝堂上只要有些脑子的人,都应该注意到了,如今,皇上越发的重示务实事之流,想要随便混混,靠溜须拍马往上爬是不可能的,只是看清归看清,仍是会有些偷机的心理,也许说不定哪天皇上的心思又变了呢! 王修晋听说朝堂上的互殴之后,倒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有些人说话办事,是真的想让人上去给两下,“爹,要不也跟着练练练,以免在朝堂上有人与爹口舌之争,说不过爹,再动起手。” 王大人十分认真的考虑一下,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他都老胳膊老腿了,哪经得起折腾,以后上朝时多注意一些便是,尽量不与人起冲突。 被父亲拒绝之后,王修晋便去寻李菻善吐槽,心里十分担心父亲上朝的危险性有多高,若单凭说的,父亲搞不好能说得人致死,但若一言不合开打,父亲就不见得能敌过对方。 “不用担心,若当真有人动手,家父和祖父也都参加大小朝会,断不会让伯父受伤。”李菻善听完王修晋担忧的原由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也不会允许朝堂上再发生类似的事。”王修晋却觉得,搞不好以后文官互撕的时候,不会少。 李菻善绝对想不到,以后文官互撕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其原因便是,刑部尚书在撕完人后,不但没受到罚,还得了赏。皇上甚至还派四皇子亲自去一趟尚书府上,送去了伤药,这是何等的荣耀。 刑部尚书的事,为官员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文官互撕,文武互撕成了日常,比起文官的折腾,武将们保持着,只要不扯到他们头上,他们就权当是看戏。而高位上的天子,非常的淡定,若是有理由的撕,他则会站到他认为想法不错的那边,若是没有理由的互撕,那么不好意思,各杖二十,当朝堂是戏台子,可以随便耍吗? 从互撕的日常开始后没多久,王家早晨起来跑步的人又多了一位,而在王修晋起程回梧县后,早晨则由王老爷带着长孙一起跑,王老爷觉得,就算不能练拳,至于也得跑得快些,不能在朝堂上无辜受到波及。 王修晋在出了正月之后,便起程往梧县走,此次回去,其实没啥大事,主要就是视察一番,然后把王智濯接进京。临行之前,王修晋去了一趟李家,托李菻善有时间照顾看铺子一二。李菻善痛快的应下后问王修晋,他成人礼前能不能赶回来。王修晋直说他也就去个月余,便直接回京,之后除非在令不得不出远门,不然会一直留在京城,所以六月的成人礼自然不会错过。 提起成人礼,王修晋便想到一个问题,“你成人后,若有人往你房里塞人,你当如何。” “扔出去。”李菻善想都没想直接回话。王修晋听完,心里舒服了。李菻善则在想,扔出去还是便宜了些,当是谁送来的,给谁送回去才是。 二月初离开京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梧县,比预期的要晚了不少日子,引得早早就接到信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倒不是遇了什么事,而是王修晋把行程做了颠倒,原本打算回京时再去沿途各城去看看自家铺子的情况,但在路上王修晋却突然改了主意,突击几个铺子,就想看看有没有人做表面文章糊弄他,突击的结果还是很理想的,没有出现当他面一套,私下又一套的事,他很满意。 到了梧县,王修晋也不得闲,和两边工坊的管事开了会后,又在粮铺那边和粮铺的周围几个城的掌柜开会,忙得脚打后脑勺,等终于忙完,回王村看看。 把从京城带来礼物分给几户相处不错的人家,在村长家坐了坐,才回家里转转,家里有管家管着,打理的不错,大嫂带着孩子在家里养胎。在那位春夫人寻上门后,王春氏便把出门时带的丫头全都打发走了。听着小叔子回来了,王春氏也不好直接见人,便让二儿子过去问安。 王智濯和他大哥的性子不同,王智渊有心机,也会讨巧,王智濯同样不缺心机,却不善表现。王修晋对两侄子都挺喜欢,只不过老大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了一些,便多了几分关注,但并不意味他会做出偏心之事。见到小侄子,王修晋便把其抱起,问在家里每天都做什么等等,小孩子能回答出来的问题。王智濯腻歪在小叔怀里,脸上露出羞涩的笑,乖乖的回答小叔的问题,一问一答一直持续到王修柏回来。 王修柏知弟弟回梧县有几天了,因一直忙着工坊和铺子的事,便没过去打忧。这会儿在家里见到人,兄弟两人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王修柏在得知开始清理陈账之后,便自发开始统计衙门里的陈账,他发现上任县令的账,十分的诡异,几年的账做得很细。按说做得细应是好事,可王修柏怎么看怎么别扭,原因在于,几年的账本上结余的数字几乎都是一样的,唯有不同的,便是尾数不一样,上下差不过五个数内。 账本里也有很多的问题,王修柏虽不是专业的清账人员,但是他有见过弟弟记账,再加上请教了于管事,王修柏对上任县令的账本越发的怀疑是假的。王修柏觉得上任县令算得上是位办实事的父母官,只是这账本做的,让王修柏心里十分复杂,又有些不原是相信自己的猜测,便想邀请弟弟帮忙查看。 “大哥,我虽有皇商的名头,却无涉政的资格,还是等都察院的人过来后,你再想要不要告诉他们此事。”王修晋直接拒绝大哥的提议,“大哥,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提。当知王家如今树有些大,容易招来邪风。” “是我鲁莽了。”王修柏也知自己失言,年后收到京城的来信,他也知小弟因父亲积极做雪灾后的事,而被几人参本。以后行事更要加小心,不能拖父亲和弟弟的后腿。 第183章 和长兄聊了很久, 也提到了那位旁系的春夫人,王修柏叹了口气言, 那位怕是被权势,财势迷了心, 官大时, 想的是财, 官小时念着的就成了权和财, 听说春家主枝下了令让春县令休妻。春县令也光杆,没休妻,只是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其出去。春家的几位公子也帮父亲看着母亲, 不让其出门。 王修晋听完之后,觉得还需要再点点大哥。春县令以前只是个翰林, 哪有机会贪什么大财, 而今成了县令就不一样,以前是有些小权,但比如今真正的实权差得太多,一个县令堪比土皇帝, 甚至比真正的皇帝还自在。王修柏听完弟弟的话, 想想自己的情况,还真是那么回事, 从他做县令之后,可不就有不少人意图送人,送钱, 还有一些人的爪子伸向了上面拔下来的钱,好在自己仔细,不然怎么着的道都不知。 聊到最后,王修晋提起把智濯带过京的事,王修柏立刻同意,等媳妇生产前,还得再搬进县衙,养月子的时候怕是不能顾及到二儿子,若有人趁着机会钻空子,还真是防不胜防。 王修晋并没有久留,在王村停留了三天,便带着二侄子返回京城,一路也没着急赶路,走走停停的,王智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开始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问,王修晋看出二侄子脸上的小表情,便主动为其解惑,之后,王智濯胆子大了些,便会主动的问这是什么,那个是做什么用的,王修晋也不会觉得厌烦,等到了京城,王修晋已经晋升成二侄子心中无所不知的存在。 王智渊见到弟弟来很是开心,还主动给弟弟一个抱抱,可惜弟弟似乎长高了些,他抱不动了。王智濯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蹭蹭哥哥,然后规矩的向祖父母行礼问安。王大人点点头,然后便让小儿子也给智濯买个书童回来,等入秋后,便给他启蒙。王智濯脸上泛红,往哥哥身后躲了躲。王修晋托着下巴看着,他怎么觉得二侄子有些天然黑。 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王修晋又开始忙了起来,又是工坊又是铺子的,别看都有管事,掌柜,但他这个真正的管理者也得时不时的露个脸,不能当甩手的掌柜。新楼那边的扩建,主要是再建一栋宿舍,按说第一批的人完全可以出去买新房子搬出去,但是没有一人搬离,王修晋也不好赶人,只能多盖几个,还有就是得把住宅区和工作区域分开,还有学堂,是不是也应该单独弄出一块地方,和工作的人混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除去新楼的事,还有工坊,工坊里也要建宿舍,供一些加班的人留夜用,粮铺那边也要做一些调整,唯一让王睡晋放心的便是油坊。单是忙碌杂七杂八的事,便折腾了大半年。 在忙碌里的日子里,李菻善的成人礼低调且隆重的举行了,说低调是因为到场的除了李家人之外,便是宋、王两家,其余的人并没有发出邀请,四皇子是不请自到,而隆重是因过程。成人礼,其实就是加冠礼。加冠礼十分庄重,祭祀天地,祖先,再至太庙告天地,祖先。经由选出的客人给李菻善戴上三顶帽子,三顶帽子也是有区别的,头一顶是有参政之资,第二顶是保卫社稷疆土,最后一顶则为以后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王修晋看着行加冠礼过程中的李菻善的认真,第一顶帽子是为父亲为李菻善戴上,第二顶则是由李老将军为其戴,最后一顶则是由四皇子。原本见人带三顶帽子会觉得很奇怪,但此时,或许因庄重的气氛,王修晋只觉得这样的仪式没有传承到后世,真真是非常的可惜。 宴席之后,李菻善才把三顶帽子依着顺序一一取下,然后换上一身新的礼服礼帽带着礼口进宫拜君主。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随着变迁,国君统治面积的变大,而使得成人礼拜见君主,变成了在皇宫门口磕头,便是皇室中人,也不见得有进宫的机会。李菻善能在加冠礼时进宫,可是引得不少人跳脚,可再怎么折腾,也无法改变天子的决定,跳脚的人也就只能说些酸葡萄的话。 李菻善并没有在宫里停留太久,便是如此,也能让世人皆知,李家地位的不同。拜过君主,便是官员和德高望众的先生。从两家走出,整个礼差不多便是完成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举行了成人的仪式,王修晋总觉得李菻善和以前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李菻善的加冠礼之后,朝堂上又起了风波,都察院清账陈账的过程中,一位县令交代了一条他所知的线,最底端的县令,而他所知的最顶端,则是朝堂上的某位三品官员。此事转到天子案头,天子只批一个字……查。都察院这边扯出一个三品官不算什么,刑部那边在清查案子的时候,发现一桩不算是旧案的案子里,似乎牵扯到了八皇子和二品官员之子。刑部尚书头疼不已,非常想跺手,顶着压力把案子送到天子的手里。刑部尚书没多久就收到了批复,仍然只有一个字……查。 只是,不论是都察院,还是刑部,都受到层层的阻挠。但,王大人和刑部尚书都不是退缩之辈,越是受阻,越是想查清明,京城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王修晋帮不上父亲什么,只能默默的给父亲多派了些人。 而在紧张的气氛中,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认长公主之女为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去北缅和亲,此事没有一人跳出来反对,就怕说了反对的话后,和亲的人选从长公主之女变成他们家的女儿。 天子早就把过年时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哪想长公主又出来蹦达,想要替儿子求娶李家唯一的小姐。替自家儿子打过李家主意的天子完全不想把人便宜给长公主,于是长公主的女儿悲剧了。接到圣旨的长公主愰了愰身子,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恨的,绝对不是喜的。 予茵也傻了,她,她成了皇女,可,还没等受皇女的荣耀,转眼就要去和亲。予茵爬到母亲的身边,扯着母亲的衣服,“娘,娘,我不要去,我还没有成年,怎么能去和亲。”若正常来说,没成亲的姑娘是不能拜堂的,除非是给人做小,可以不到年龄就送进门。 长公主握着拳,她大约猜到皇上突来的举动为何,不就是前几天给儿子求了个亲事,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说,皇上猜到了她的想法?长公主突然求亲,便是因李菻善冠礼时受到皇上接见而起。之前长公主便想为儿子求个武将之女,最好还是受皇上重视的武将。李家便是上上之选。原本长公主也不想这么急,还想安排儿子和李家小姐见个面,弄个什么话传出去,到时婚事基本就成了。可,还没等长公主有什么行动,李家便成了不少眼里攀上亲事的首选,李家儿子多,但不是香饽饽,反道李家小姐作为李家唯一的女娃,地位自然是不一样,便成了攀亲事的首选。 长公主的算计落了空,才不得不求到皇上那儿。长公主也想托媒人去李家走一遭,可过年时女儿在四皇子那里整出的事,长公主觉得已经把李家得罪了,她再托媒人去求亲,肯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不如从皇上那试试,说不定有一线希望,可惜……到底还是失策了。 “娘,我要进宫求求舅舅,便是给人做小,我也不要去和亲……”予茵后面的话被长公主扇飞,傻傻的看着母亲,她真的是被打懵了。长公主被女儿气得不行,堂堂公主的女儿居然想给人做小,她对得起尊贵的身份吗?若不是这个没脑子的女儿,说不定…… 被打了一巴掌,予茵安份了下来,可心底的想法被一巴掌打得越发的坚定,她不要去和亲,绝对不要。 “小少爷,有位小姐说有急事想要见您。”睿文躬身向正在忙的主子禀报。 王修晋一手翻账本,一手画图,听到睿文的话也只是挑了挑眉,“若做衣服请她去成衣铺,若是想做工,去纺织工坊,想要吃饭馆的美味,自行排队,走后门是行不通的,至于买粮,就更不用想了。”视线就没有从账本上离开,“私聊什么的,就别想,我又不是知心大哥,没义务没时间给人谈心。”说完之后,王修晋直了腰看了一眼睿文,“像是这样的事,以后就不用汇报,直接打发了便是。”睿文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应该不会犯这样低等错误的,估计来者有些身份,王修晋又有加了一句。“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 “是。” 第184章 当顶着正宗未婚妻头衔却被假货挑战, 正常人都会去看看,假货长得什么人, 可王修晋连头都没抬,让他去见个假货, 掉份。刚刚睿文出去赶人不成, 那女子开口便自称是李菻善的未婚妻, 睿文挑了挑眉, 然后又跑回去问主子,怎么说李家的大公子是小少爷的大舅子,那女的若真李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睿文在别的方面都挺机灵的, 就是跟着王修晋这么长时间,王修晋也没有避着他什么, 他居然没发现李家的孙少爷哪是什么大舅子, 而是未婚夫。 睿文的哪里想到小少爷连个反应都没有便直接赶人,想想,小少爷做得也没错,准备姑父和未进门的嫂子单独见面, 还真是是说不出过, 若被人抓住小辫子,那还得了。这么一想, 睿文忙跑出去,不管对方说什么也帮着小少爷把人挡下。 来见王修晋的不是便是长公主之女,她没想到, 王修晋会拒绝见她,便是打出李菻善未婚妻的名号也没见到人,予茵很急,她不想嫁到北缅去,听说那里的人长得都特别怪,从圣旨下来后,便听说很多北缅的事,还有那位她要嫁的王子,在听了之后,本就不想嫁的心更坚定,北缅的王子长得面目可憎不说,长得还没有她高,据说还有两丁丁,弄死了好几个妾,她,她不想送死。咬了咬下唇,予茵眼里酝酿着泪水,她今天非要见到人不可。可予茵怎么也没想到,男仆说完话后,连理都没理她,直接转身关门,还在门上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予茵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有眼里未落的泪水,显得人十分的怪异。四周有全程看到的人,对着予茵指指点点,不知道的,刚刚路过的人,看着予茵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此人甚是不正常,对着予茵指指点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般待遇的予茵气得不行,狠狠的跺了跺脚,她定要让他们好看。 下午和李菻善一起练拳时,王修晋笑着提起上午有人自称是李家长孙少爷的未婚妻,跑去要见他一面。李菻善看着王修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那女的是长公主的女儿,谁知道抽什么疯,先是要见我,被拒绝之后,又自称是你未婚妻。”上午忙完后,王修晋才向睿文问起,早晨来寻人的那位是什么身份,睿文便把那女人自报的家门说了一下。“长公主的女儿不是被皇上收为义女,去北缅和亲吗?怎么又成了你的未婚妻,这事传出去,皇上的脸面可就全被这位折了。” “此事我会和祖父讲,你不要乱说话。”皇帝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吗?也不怕引了祸端。 王修晋拍了拍嘴,然后画了个叉,表示自己不讲了。李菻善眼里满满的笑意,对打时,可一点儿都没有相让,王修晋被摔打的不想起身,和上过战场的人对打,他真是欠虐。 王修晋离开后,李菻善便直接去寻祖父,把长公主之女冒充他未婚妻的事讲了一遍,还言是在街头,若是被传出去,李家怕是祸从天降。李老将军听完后,立刻换了朝服拿着牌子进宫,此事绝对不能耽搁,一定要早那些没事喜欢参本子的一步向皇上说明情况。 进宫后的李老将军一直呆到下匙才离开,宫里的天子脸色非常不好,长公主真是打了一手好牌,把他,李家,王家全都算计上了,也不用行装什么嫁妆了,明日便起程,嫁妆就是十年内大梁不主动攻打北缅,想了想送亲的人选,天子决定让宋弘毅带队走一趟。 皇上的决定突然,第二天早朝便下了圣旨,自然有人跳出来说没有嫁妆不妥,不能张显大梁之财。天子冷笑,“朕嫁女儿,不是为了养肥一匹饿狼。若卿觉得朕的十年不主动开战礼轻,便为朕解忧,出嫁的嫁妆均由卿家献上,定要十里红妆。” 出头的大臣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若当真出了嫁妆,那么等皇上的义女出嫁之后,皇上绝对会抄了他的家,若是不出……“皇上圣明,十年不主动开战,当是恩泽,北缅当跪地谢恩。”绝口不提嫁妆之事,而之前要参本的几人全都歇了心思,若是再看不明白,他们也别要脖子上面的那个玩意了。 长公主接到圣旨后,身子晃了晃,皇上,这是一点儿都不给她想办法的机会,还有,没有嫁妆,没有嫁妆,她的女儿到北缅之后要如何立足。长公主跪在地上,大哭先皇,高喊着,父皇,怎么去得那么早,女儿如今被皇弟欺负的连孩子都护不住。没有人理会长公主的大哭,过来下圣旨的亲随倒是给长公主指了条明路,长公主在听完后,差点没晕过去,她,她怎么生下那么惷的女儿。 予茵傻呆呆的摊坐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迎来母亲的殴打,说是殴打还是轻的,长公主现在恨不得杀了女儿,都是她,都是她,若不是她,李家怎敢连迎都没迎便把她请去的媒婆赶出来,若不是她,又怎么会让他们以后更要小心。皇上没有借此发挥削藩,怕是因和亲之事,若是予茵不去北缅,他们家的藩位定是不保,甚至还有可能轮为沦为阶下囚。 长公主心里那叫一个恨,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论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保全他们家,女儿必须去北缅,皇上不准备嫁妆,她也只能多给女儿准备些银票,还有陪嫁的丫头。 另一边接下圣旨的宋弘毅和母亲商量一番后,去了王家,此去北缅,路途遥远,还需要王修晋帮忙照看一二。宋弘毅到了王家才知长公主之女折腾出来的事,也恍然明白为何皇上义女出嫁为何没有嫁妆,且还这么急,怕是皇上不想再听到这位义女的消息。十年不主动攻打,却没说不能还手,北缅若是起了不应有的心思,大梁是不会顾及在北缅的义女,这便是皇上给义女的惩治,也是给长公主,甚至是南边的那位藩王的警告。 而做为事件中心的李、王两家,自然也不会什么也不做,两家人全都是递了折子,一位是让藩王交军权,一位则是主张削藩,折子里甚至明写,若对方无异心,便该自行交出权力。 长公主听得消息后,便想进宫向皇弟告罪求情,哪想不论她怎么递牌子,都将她拒之门外,守门之人反复一句,无招i不得入宫。长公主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恨得牙痒痒,之前还有些心疼之意,现在全无,恨不得立刻把女儿送到北缅以让皇上消气。 圣旨下后的第二天天未亮,不论予茵如何反抗,仍是被压上了马车,向南出发。长公主是一点儿嫁女儿的心情都没有,不等缓口气,长公主便带着厚礼去了王家,拜访王夫人。长公主来得是挺早,可仍是吃了个闭门羹,王夫人去宋家看女儿去了。长公主想了想转带着东西往宋家去,以捐物那段日子的交情,自己再说几句好话,王夫人应该会原谅她的。 长公主哪想,她连宋家的门也没进去,守门的人非常直白的讲,家中男人外出,从今日起除了亲家外,不见外客。长公主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为了远方的儿子,她只能忍。转身上了轿子,坐稳之后,长公主并没有急着让起轿,而是在不停的运着气,过了很久,才让人起轿回府。回到家后,长公主立刻让人去查看王修晋在哪里。 王修晋在哪?在李家,早晨刚出门就被拐到了李家,他本打算去城门口送送姐夫,摊上这么个任务,比李菻善时不时的陪四皇子四处转还倒霉。一路上,皇上的义女若不出什么幺蛾子还好,若是再整出些事来,姐夫的贞操就是个大问题。王修晋想到的事,王大人自然也有想到,便是宋夫人在得知原由之后,也不由得担心,便给儿子出了个主意,晚上同睡的必须四人以上才行。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上了马车后的予茵就被同行的奶娘给绑信了,就是怕她跑了,奶娘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把小姐送到北缅之后,她将回藩王府,公主有信要交给藩王,且必须亲自交到手中才行。予茵的嘴也被一团布堵上,她便是想叫,也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奶娘完全不在乎小姐的反应,她的任务就是把人送到,然后再去送信,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长公主派出去的人没多久便传回了消息,王修晋在将军府。长公主咬了咬牙,眯起眼睛,她就不信王家的人还能天天躲出去不成。 第二天长公主再上门,王夫人倒是在家,不过长公主仍是没进去门,理由更简单,夫人的腿不舒服,不方便招待客人,还请长公主见谅。长公主一点儿都不想见谅,昨天强压下去的怒火,这会儿已经涌上头,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般的委屈,既然低声下气求原谅见不成人,那么她便要摆摆姿势,改上门为招见,她,好歹也是长公主。 第185章 长公主招见?王修晋看着眼前这位鼻孔朝天的看似管家的人, 挑了挑眉,眯起眼睛, 脸上泛起笑容,“还请回去稍个话, 草民不会去, 也不能去, 草民的主子是皇上, 而不是长公主,长公主的招见,是想越俎代庖?还是想要取而代之?”王修晋笑看眼前的人脸上越发的变黑,可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若长公主有事,还请先和皇上过个话, 长公主到底是妇人家, 还寡居,草民用外男,贸然相见,对草民的名声不好。” “你……”长公主府上的管家何时受过此等的气, 哪个见到他不是客气万分, 可今儿却被王修晋落了面子,不过是个皇商, 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管家却不知,王修晋在见他之前,正和几人相谈, 这些人或商或官,全都在另一侧的屋子里,这边说什么,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当真是好样的,往后莫要后悔今日之言,小心你的狗命。” 王修晋笑眯眯的送走气势十足的人,待人离开之后,脸上挂着冷笑,便是皇上的亲随也没这般嚣张,要不怎么说,要观大户人家有没有教养,先看他家的奴才什么样。整了整表情,王修晋转身去了友人的房间,他可是知道这些人中某人的父亲是为言官,不管明日是上什么样的本,都能让皇上心里对长公主起疙瘩。不过,等下送走客人后,他得进宫一趟,得把事说明了,别到时他连一起记恨可就不好了,他得抱紧了皇上的大腿。 另一边长公主得了管家的话后气得不行,随手摔了手边的东西,好,好,好的很,没想到她堂堂大梁的公主,居然连小小的皇商都敢蔑视她,手狠狠的握成拳。“我要进宫。”这位似乎忘记了,宫里之前传出话,无招见不得进宫。 下午王修晋顺利的过了宫,如实的汇报了今天的事,然后便跪地请皇上责罚。皇上看着王修晋大乐,忙叫起,“还真是个滑头,这事,朕不怪罪你,你且得好好替朕赚银子。”王修晋连连应诺。 待王修晋离开后,皇上则眯起眼睛,随便不知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之后便是眼神狠厉,“传朕的旨意,长公主因女儿远嫁,心情忧虑,需静养。” 还没做什么的长公主,再一次接到了皇上的口谕,静养,没有期限的静养,长公主晃了晃身子,攒紧的拳头青筋泛起,闭上眼睛,一脸的哀切。 第二天的朝堂上,一位言官参本,削藩一事当速速进行,长公主反逆之心。在家里静养的长公主自然是不知的,与长公主交好的大臣也都沉默不言,涉及到造反,谁敢开口,别再被扣上同流合污的帽子。待长公主“静养”结束之后,她发现,之前交好的妇人全都对他避而不见,便是姐妹也都纷纷躲着她。当然,这是后话。 皇上是有削藩之心,但是对那位驻守在南边的外甥,还真不能立刻实施,怎么着也得义女进了北缅以后再说,若不然当真把人逼到谋反,他倒不怕打仗,如今兵强马壮,还无粮草之忧,灭了外甥那些兵相当容易。只是打仗到底是劳民伤财之事,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朝堂里如何议论和王修晋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没兴趣参和,只要不来寻他的麻烦,他乐得整理他的商业板块,最近他就在忙与人合伙开火锅馆的事,他分股不参与管理,每年分得两成纯利润。办妥了火锅馆,王修晋也算是落了心底的一块石头,养了那么多的羊,若没个出路,他也会发愁的。 忙完了火锅馆,待开张的时候,王修晋特意带了不少朋友过去吃了一顿,正值火热的天气,坐在摆满了冰的屋子里,吃着热辣的火锅,个个都是满头的汗,一边呼着热,一边还不忘记往嘴里送肉,与大家呼哧呼哧吃肉不同,王修晋则在涮着青菜,冬天涮青菜不容易,多是白菜和酸菜,就是他们家不差钱买得起昂贵的青菜,也不是每次涮锅子能吃上。 李菻善见王修晋不夹肉,还以为他是不想和大家抢,便夹了不少肉往王修晋的碗里放,王修晋只能埋头吃。同一张桌上的人,便是都抢肉吃,也有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只是善意的笑笑,然后继续加入抢肉的队伍中,一桌七个大男人,干掉了近三十盘的肉,外加上虾滑,鱼滑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堆起的盘子可不矮。一个个出去的时候,若不是为了形象着想,怕是都会挺着肚子。 王修晋摸了摸肚子,心里盘算着如何在冬季多弄到青菜,在北方入冬后,青菜多是打南边送来的,一路运过来,费用不低,而且还会烂不少,如果北方也有青菜,那得省多大的事,当然也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想想,左右不是第一次得罪人了,不怕再得罪一些,只是对冬季弄青菜,他懂的并不多。 后世的大棚是的用料,在古代根本就寻不到,想要扣大棚,难。在温泉庄子里种菜?谁说有温泉,土就是热的,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在有地龙的屋子里种菜,不是有什么阳台菜地的新闻。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可能之后,王修晋决定入冬后,试试在屋里种菜。如果能行,也是可以推广一下的。 第60节 火锅馆子在王修晋请了朋友吃了一顿之后,火了,天天爆满。火锅的做法并不难,只要有好的汤料,便是在家里也能吃上味道不错的火锅,但真正吃出气氛,还得是人多点,就像是撸串,一个人撸,和两人撸的感觉就不一样,甚至是一大群人坐在一起撸串,那气氛就更不同的了。 火锅馆开了没多久,京城里悄然的开了几家烤串的铺子,王修晋转了几圈,有两家味道不错,再一打听,合着开铺子的都是四皇子的建筑队里的一些头头的家属。 在京城的人,为一口吃的忙碌着,而出行的宋弘毅,则是每天都板着脸,心情不是很好,便宜公主每天可真能折腾,就是有奶娘管着,也能整出幺蛾子。出京的头一天,把嘴里的一团子东西拿出去,便宜公主就开始叫骂,甚至还要杀了奶娘,只可惜,她带了来的丫头,没有一人听她的,奶娘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护送的侍卫像是没听到一样,便是传到宋弘毅的耳朵里,他也只是掏了掏耳朵,然后继续休息。 发现被人无视的予茵小姐,十分的愤怒,也十分的无助,可转念又想到奶娘曾经跟在母亲的身边,她便不理她,也不会害她才是。予茵小姐想着要不要拿母亲给她的钱收买奶娘,助她逃跑。奶娘听了小姐的意思后,心里不由得感叹,当真是母女连心,小姐会做什么公主都能想到。奶娘暗示小姐,若是她跑了,从公主到王府可就得倒了,哪想小姐回的话反复都是,“母亲和哥哥都会理解我的。” 奶娘听完之后,便暗下决定,除了吃饭的时候拿开塞嘴的团子,其余时间,不能拿开,便是手脚也得绑紧了,绝对不能让小姐跑了,不能因为小姐的任性,连累了公主和少爷。 之后的日子,予茵便是被绑着,也能上跳下窜,为了寻机会逃跑,什么方法都想了,绑住了手脚,就用跳和滚,弄出声响被抓住的次数多得不能再多,最远的一次,便是到了宋弘毅的房门口。自那次后,予茵每次入往的房间门外,都会有人守着,而附近也会有人时不时的来回巡逻。而宋弘毅则被予茵的能折腾的水平惊住,往后的日子,就是有人守着予茵的房门,他也坚定的和大家一起住,绝对不落单。 宋弘毅的信送回到京城后,王琇芸怒了,以后拒绝长公主府上的任何特殊衣服的制作,上至长公主,下至仆人,全都拒绝,成品也不行。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宋弘毅就得跑一趟北缅,她心情便有些不顺,但君命不能违,王琇芸只能忍着想要撕了予茵的冲动。现在看完信后,王琇芸只恨自己没能耐。不过,王琇芸很快便想到了法子,抱着几个月的儿子,进宫见皇太后。 同是皇上的义女,王琇芸却十分讨皇太后的喜欢,虽说没相处多久,可皇太后本着爱屋及乌的态度,对王琇芸自然不一般,年节的赏赐不会少,且两次生子,皇太后也都派出了身边的大宫女到宋家,以显示皇太后对便宜孙女的重视,且份例一点儿都不比皇上的赏赐少。 王琇芸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必须进宫的日子外,少有递牌子进宫的时候,今儿却是难得的行为。进了宫,王琇芸便直奔皇太后的寝宫,告状去了。 皇太后看着便宜孙女委屈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怀疑所说有假,想想之前折腾听来的那些事,皇太后都觉得丢人,这会儿再听王琇芸的话,只觉得皇室的名声蒙羞。 第186章 待王琇芸出宫后, 皇太后便命人把皇上请来,虽说皇太后不宜过问前朝的事, 但予茵的事可大可小,她还是要说道几句。皇上来的很快, 路上听着亲随讲王琇芸刚刚带着小儿子进宫给母后问安, 只是王琇芸出宫后, 皇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当时皇太后把除了宫女之外的公公全都清到门外,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的听着了予茵公主的名字。 “那么个玩意算什么公主。”皇上冷冷的扫了一眼亲随, 亲随吓得趴到地上,叫着错。皇上没理趴在地上的人, 皇上身边的亲随指了指趴地上的那个,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迈入皇太后的寝宫,皇上先是给皇太后请安,便坐到母后的身边,“可是琇芸那丫头进宫告状来了, 累母后烦心了, 回头朕派人说说那丫头,没事不要打扰母后清静。” “哀家看着琇芸那丫头不错, 还想着多招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皇太后拍了拍儿子的手,“那丫头进宫还惦记着给哀家送来不少东西,哀家不缺东西, 难得丫头有这份心,看看那些个进宫见哀家的,哪个带东西,全都惦记着从哀家的手里要些东西。”皇太后说完之后,缓了缓眼色,“今儿那丫头进宫哪里是告状,是诉苦。” “宋家谁欺负她了?”皇上见皇太后没有厌烦的王琇芸的意思,话里还带着夸奖之意,便想着让王琇芸每个月进宫一次,陪皇太后说说话。 “宋家是有不长眼睛的,但琇芸却没提半字,琇芸说的是予茵那丫头。也不知长公主是怎么养的女儿,一个姑娘家,居然成天算计着如何爬男人的床。宋家的儿郎不是送予茵去北缅,予茵那丫头被身边的下人看着,还能扑到男人的门外,差点就冲进去,大半夜的,她扑进去要做什么?宋家那个也是聪明的,从出京之后,就一直和几人同住,便是予茵扑进去,也传不出什么话,可女儿家的名声到底是毁了。若宋家那个是一人住,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后,皇室的名声如何,难不成还要杀了宋家儿郎保她名声?还是她想给人做小?这样的人,送到北缅去,会不会惹怒北缅王子,引起战争。”皇太后一脸的忧心。 皇上是怎么也没想到,便是出了京,予茵也能折腾出事来。长公主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皇室的尊贵从予茵身上完全看不到,更像一些大宅院里的下贱妾,为了目的往男人床上爬。“母后勿忧,此事朕自有计较。” 皇后见皇上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话,她可以说说,更多的,也就是敲打敲打长公主,可是眼下她却是不想见那个娇纵的长公主,便让她好生的在家里反思好了。于是随着皇上让长公主静养的旨意后,又来了皇太后的懿旨,命其长公主在家中反思如何教养子女。 长公主接到懿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予茵又做了什么蠢事,但想着女儿已经在去北缅的路上,又有人在看着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是儿子做了什么事惹皇太后不满,都说是儿女是讨债的,一点儿都不假。长公主觉得心好累,她辛苦把儿女养大,可他们一个个全都没有她的气度,成天惦记着那么丁点的东西,好在长子随了她,还有一个能撑起王府的人。 王修晋是过了几天之后,才知道姐夫的家信内容,还是从四皇子口中得知的。“那姑娘真的是公主养出的孩子?公主再娇纵也有着皇家的骄傲吧,养出来的孩子不说气质如何,单是骨子里的东西,也不应该像这般。”王修晋想到这里,脑子里一晃情,为嘛他脑里闪过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然后,他也说了出来。 四皇子则是一脸你想太多的表情,“皇室的血统怎能做假。”四皇子觉得不可能,回宫时,还当玩笑和父皇说了。 皇上皱起眉,“予茵并不像长公主,都说她长得像她父亲,可是你看长公主的两个儿子,都多少有长公主的模样。” “父,父皇不会真信了玩笑话吧!”四皇子略惊,被父皇这么一说,他怎么有种予茵是假的想法。 “只是怀疑,派人去一趟南边寻到当年接生的稳婆不就知道。”皇上眼睛眯起,若予茵是假的,落王府也可以改头换面了。 四皇子再见到王修晋一脸的纠结,一直盯着王修晋的脑袋看,他十分想知道王修晋脑子里都会想到什么,随便想想,父皇居然还信了,冒充皇室血脉,那是多大的罪。王修晋被四皇子盯得混身不得劲,却仍装淡定的无视,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待李菻善过来,见到四皇子盯着王修晋看,便不着痕迹的去挡四皇子的视线。四皇子无语。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嘴角微微上扬,又忙了一会儿,便收了旧上的东西,“等下去吃涮锅子?”王修晋本想说去撸串,但想到之前有人参本,说他不应该请四皇子吃街边摊,王修晋真给扒开参本的人脑子,他凭什么看不起街边摊。 四皇子摇头拒绝了,他还有事要忙,过来只是因为昨天的事,他心里怪怪的,这会儿还得去办差。四皇子走了,王修晋也没和李菻善去涮锅子,两人去了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吃饭的时候,李菻善说了句话,让王修晋差点喷了。“皇上曾想让家妹嫁给四皇子。” “两人年龄差得太多了,都能做父女了。”王修晋说完之后,便想拍头,在古代,尤其是君主,取个孙女辈的都不是问题,何况是父女的年龄差。想想四皇子到现在还未再迎门个媳妇,“莫不是皇上的主意打定,四皇子的婚事才一拖再拖?”若真是这样,李霖芾有些可怜,与那么多人分享丈夫,还没进门就喜当娘,虽说身份尊贵,可表面的风光之下,内心怕是很苦。 “祖父拒绝了,李家无须攀上皇室,引起更多的忌惮。”便是这样,李菻善有时看四皇子仍是不爽。 王修晋点点头,他很佩服李老将军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老将军这般,恐怕不少人惦记着如何四皇子后院正妻之位,甚至是皇上后宫之首。王修晋完全不解那些人的想法,难到权势比子女的幸福更重要?或许他们觉得牺牲一个孩子,换到一家人的平步青云是非常划算的。“皇上没为难老将军?” “没有,祖父摸清了皇上的性子,自然不会受到为难。”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手,“再说,四皇子需要快些定下正室,以稳住一些人。” “生在皇室,还真是不容易。”王修晋叹了口气,“看着挺风光的,可哪样能容自己做主,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见得事事顺意,所以,还是当个凡人好。” “便是做个凡人,也是有很多苦恼。”李菻善给王修晋夹了些他喜欢的菜,“等下去杂货铺?小爹说来了不少新玩意,还有海外来的货。” “你何时得空,咱们去海边玩几天?”王修晋想到上辈子不少人趁着暑假去海边玩,他也就是上大学时去过,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意思,海边并不凉爽,沙滩经过日晒后,十分的烫脚,唯一的好处就是海边的海鲜非常多,吃着十分过瘾,只是随着发展,不在海边的人也能吃上海鲜,去不去海边对王修晋就显得不是那么必须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些农家乐转转。 李菻善摇头,此处到海边,日夜兼程也需近一个月的时间,只为呆上几日,怕是难成行。“想吃海味了?托小爹寻人带些便是。” 王修晋迟疑一下,然后便明白李菻善的意思了,离海边太远,交通太不方便。王具备晋叹了口气,在古代出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可他没学过铁路,连自行车都没弄出来,弄个木制的轮椅和婴儿车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唉,他也就是能把马车弄得舒服些而已。王修晋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都不会。别说改变历史,把什么发明提前多少年,把外国人逼死,现在看,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吃完饭后,两人有点像后世小情侣一样,肩并着肩,一起逛街,看看这个,转转那个,真正要买的却没有,一路晃到杂货铺,米掌柜却没在铺子里,不过伙计早得了掌柜的吩咐,把两人引到一处小房间,把新货一一搬出,让两人挑选。王修晋随意的打量,便是海外的货物也没有看出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略微有些失望。 伙计看着两人似乎并不满意送上来的东西,又跑到后面搬出一样,“据说这是海外人士记时用的。” 王修晋看着东西,乐了,他还以为是最早的怀表一类的东西,可箱子里的,明显是……沙漏。 第187章 看着手里的沙漏, 王修晋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沙漏流沙是多长时间,而是装沙的玻璃, 大梁也有玻璃,但说是玻璃, 其实也就是薄些的琉璃, 其透明性完全没办法和玻璃比, 像是想到了什么, 王修晋拿着沙漏匆匆走了,把李菻善扔在了杂货铺。伙计一脸懵的看向李菻善,李菻善也无奈,也不知王修晋想到了什么, “刚刚那东西多少钱”伙计本能的报个价,待李菻善扔了张银票后, 便去寻王修晋。 王修晋匆匆归家, 换了身衣服后,拿着牌子进宫。行过礼之后,还不等皇上开口便拿出沙漏,指着外面透明的玻璃, “皇上, 待下去有船去海外,可否把会做这个的弄到大梁来。” “这是何物?”天子看着王修晋手里的东西, 让亲随呈上。王修晋便把沙漏的用来做什么的,简单的说了一下,不过他更多的是着重说明玻璃, 小小的玻璃有很多的用处,从房间的窗户到照出真实样貌,生活哪能缺少玻璃。天子还真没觉得玻璃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王修晋这般的在意,天子觉得倒是可以满足一下一心为他赚钱的皇商,应下,若有船出访海外,便会将会制玻璃的人带回。 王修晋得到了满足,心里十分不错,从宫里出来,还哼着小曲,只是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待到了家门口,见到李菻善的马,王修晋才拍了下额头,他似乎因为太激动,把李菻善扔下就跑了,还有那个沙漏似乎留在了宫里。待王修晋知李菻善付了一张银票后,“杂货铺是皇上的,沙漏买下来后,又到了皇上的手里,这不是从左边的兜出,又揣进了右边的兜。能不能把银票要回来?” “说什么呢?”一旁听着的王夫人戳了一下儿子的头,赚那么多的事,还差一个沙漏? “随口说说。”很能赚钱的王修晋觉得有些肉痛,思来想去,大概是觉得送去的东西,不是出于自己想要送,而是落进天子手里,他不好意思开口要。 李菻善见着王修晋的样子直乐,待王夫人离开后,李菻善便问王修晋匆匆离开的原由,王修晋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其实玻璃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能弄回来一个会做玻璃的,以后,还能弄回来更多有用的人,不要觉得黄毛大马猴不如咱们有钱,武力也不如咱们,什么都不如咱们,但是比起时常固步自封的国人,黄毛大马猴的思维更开阔,原因大概就是他们没有真正的文明传承,不会守着先人的东西,而是去创造东西。” 王修晋的话说完,便觉得有些害羞,这番感慨若是传出去,不知会不会又被上折子,说他崇洋媚外。王修晋并不觉得国外的月亮就一定比国内的圆,但一些好的东西,还是值得借鉴学习引进。 李菻善对海外并不好奇,可是经由王修晋说完,他对海外之地多了一些在意,海外之地有多大,海的尽头在哪里?他也有见过一些黄毛的外海之人,给他的感觉却非常的不舒服,尤其是他们的那双眼睛,让他觉得他们非人类。 王修晋若是知道李菻善想什么,便会长叹一口气,乱力鬼神什么的要不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菻善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王修晋把人送到门口,还没回院子,便见到李智濯小小的身影跑出来,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王修晋看着侄子,“大热天的,怎么穿这么多,还在这里晒着太阳。” “小叔,接哥哥。”王智濯算着时间跑出来的,听说小叔在门口,便一路寻了过来,刚刚见小叔在送客人,他没敢出来,直到只有小叔一人才露出头。 “走,小叔带你去换衣服,之前不是给你做了很多身短衫,照顾你的丫头为什么不给你换上。”王修晋皱眉,王家的仆人多数他都看过,只是后来的管家招的人,他也没见全,王智濯身边的原来的丫头,前些天刚嫁作人妇,王修晋便做主让她休息一个月,之后补过去的丫头是管家安排的,他还没来得及见到人,现在看站侄子身上的衣服,心里想着那丫头是不是有问题。 待见到人后,看着对方头上标签,王修晋直接把人赶了出去,不管对方家里多么困难,她已经卖进了王家,居然敢偷主子的东西,偷偷给家里送去,这样的人就不能留。当初买人时,他又不是空手套白狼,可是花了一笔钱,他自认是仁义的主子,却不想仍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松土。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王修晋懒得理,只是让人把管家叫来,这人当初花多少钱买回来的,得要回来,他们家有钱,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白白便宜他人。 管家顶着一头汗的过来,气得不行,指了指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泪不停流,还不要告罪求情的丫头,忙向小少爷告罪。王修晋已经给侄子换好了衣服,抱着侄子往外走,对地上跪着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管家把事情交待了一下,主要是得把钱要回来。丫头听到王修晋的话后,脸色苍白,她卖身的钱怕是早就被家中花得所剩无几,哪里拿得出钱赔给王家。丫头猛的起身就要往石柱上撞,被家丁拦了下来,王修晋的脸色更不好,管家也被吓了一掉。 大概是年老的原因,这些年管家比起以前脸上多了几分仁慈,对待下人也多了几分宽容,可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宽和掩盖了,但真要是惹火了老管家,整治人的手段,绝对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修晋把事交给老管家之后,便不再管,也没有去见管家买回来的那些人,就算是有不安份的,经了今天的事,也会把爪子收起。看着怀里的侄子,王修晋捏了捏对方的鼻子,这孩子绝对是天然黑,从头到尾,孩子没有说过那丫头一句不好,但却把丫头的行为展露了出来,他就不信,若是王智濯非要穿短衫,那丫头敢把长衣往他身上套。 王智濯冲小叔直乐,把头埋在小叔的怀里,一副腼腆的样子。王修晋并没有说教,他也不觉得侄子天然黑有什么不好,不过在此之后,王修晋对侄子做了多方面的引导,以免天然黑黑出天际不分敌我。 抱着侄子去接大侄子,在家门口接到了报喜的信,王春氏生了,又是男娃。王修晋一直想要个侄女,可从大嫂肚子里出来的全都是男娃娃,王修晋略感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侄子也没啥不好,至少不会忧心长大后所嫁非人,谁让女孩子在古代的社会地位太低,又非他一人能够改变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女人走出家门。 家中又添丁,王夫人很是开心,让管家去一趟春家送喜,又命其多包些红皮鸡蛋送人,王修晋盘算着要送什么,王智渊带着弟弟在一旁看着,心里想着是不是也应该送点东西,王智濯反应的很快,抱了一堆他穿小的衣服送到小叔的面前,“给弟弟。” 王修晋看着二侄子送来的衣服,上辈子他小时候也捡过哥哥姐姐们的衣服,那会儿家里倒不是有多穷,似乎大家都是勤俭节约过日子,后来也不知何时风向变了,人们不过有钱没钱,都不会捡别人的衣服,也不管那衣服是好是坏,价值几何。收回思绪,捏了捏小衣服,王家不差钱,只要是换季,老的小的都会做几身衣服,以至于成箱的衣服压在箱底,去年雪灾时,捐出去不少,却仍有余。 想了想家里的衣服,王修晋把小衣服叠好,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给小孩子培养节约的属性,但想想后放弃了,到底隔了一层,若是让大嫂误会了,再弄个家宅不宁,便得不常失。 收了心,把侄子的礼物做了标签,父亲赐名,母亲送了银手镯,王智渊关了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一个玉制的小塔。王修晋便打算送个银锁,又担心会和长兄撞上,便添了一套婴儿的衣服连体衣和同款式的小被子,是那种打开可做被子,折上可做软垫那种,因为没有拉链,便只能加上几条同颜色的绑绳,东西出来之后,还挺好看的。 东西归整好,王修晋便让睿文跑一趟梧县,睿文临走时,王老爷让他带去一封信。王修晋虽好像信里的内容,却也没问。王家迎来的喜事,李家和宋家自然不能落下了礼物,春二老爷更是在接了信后,便让夫人去一趟梧县,到底是名下的女儿,得去看看才是。 春夫人是最先动身,一路行进不慢,到达梧县后,便直奔衙门,未停歇的帮衬着忙里帮外,遇事亲力亲为,立刻让王春氏心生好感,真心的把春夫人当成亲人,亲近了不少。 第188章 梧县如何不计, 这边派到南边调查的人抵达藩王的属地,一行人特别的低调, 从接生的稳婆到藩王府里年岁大的仆人,上上下下全都查了一遍, 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些问题, 当年长公主和藩王一个妾, 一前一后怀上的孩子, 长公主正常生产,而妾却早产,长公主得一女,妾生一子。那妾生产之后落下了病根, 在孩子五岁时便离室,而她身边的仆人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不过仍是被他们查了出来一些事, 那位过世的妾身边有一位老婆子,一家突然爆富,成了当地的富户,钱从哪里来的?还有参与接生的稳婆, 在给长公主接生之后没多久, 人就不见了。有人说那稳婆回老家了,还有人说是失足落河飘走了, 不管是哪个,这人肯定是不见了。 京城里的长公主可不知女儿是不是亲生的,虽说女儿打小长的都不像她, 可她一直觉得不管像与不像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长公主虽气女儿,却也是担心,也不知现在到了哪里? 同样忧心的还有王琇芸,她怕予茵再折腾出爬床的事,她和夫君过得挺好,有和彬的时候,她也有向婆婆提过给夫君纳个小,当时说的时候,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面上还得装着很大度的样子。当时婆婆没同意,还说以后这事也不用提,除非是弘毅把人领回来,不然不用想纳小的事,之后老太太提过要把娘家的侄孙女给弘毅做小,婆婆还帮着挡了,王琇芸对婆婆是非常的感激。现下予茵千方百计的要爬床,王琇芸的心理非常的不爽,若不是离得远,便是长公主的女儿,她也要寻上门,好好的和对方,谈,谈,心! 王修晋带着二侄子上门看外甥时,便发现长姐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从李菻善那听说宋弘毅写家信的事,不过当时想着长姐既然没回家跟爹娘说,应该不会太过计较,这会儿见到长姐的样子,便知想错了,就算长姐性子再好,到底也是女人,还是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女人,说产后忧郁症什么的,可能有些不符,但若长时间不把心中的气散去,搞不好会整出郁积于心的症状。 王修晋想了想,便开了口,“长姐,最近铺子的生意如何?” “也就那个样,最近出现不少效仿的铺子,不过他们针对的多是勾栏院一类的地方,与我的生意不起冲突。”王琇芸濙淡的回着话,这段时间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生意上,成天尽想着予茵的事,也没等来夫君的家信,她总是担忧夫君会不会着了予茵的道。 王修晋看出长姐的心思不在聊天上,便也没多说,逗了逗小外甥后,便带着王智濯离开。出了门,直奔新楼,让人做一个特大的沙袋,包着沙袋的用了两层质地最好面料,里面絮了两层棉,沙子也是非常细的。待沙袋做好后,王修晋便让人给长姐送去,还附送了一句话,若是心情不好,便放沙袋上打两拳。 王琇芸当真照做,把沙袋当成了予茵,狠狠的打了几拳,觉得不过瘾,又踹了几脚,折腾了一身的汗,心情确实变好了不少。一连几日后,不论是伺候王琇芸的下人,还是宋家住着的主子们,都能察觉到王琇芸的变化。王琇芸又把心思放到了铺子的生意上,又弄出了几个新的样式,很是大赚了一笔。心情好了,生意也顺了,也收到了宋弘毅的第二封家信,信上写着他们已经到了藩王的属地,只是,他们怕是要在这边多停留一段日子。至于原由,宋弘毅在信上并没有写。 比起王琇芸接到的家信,另一边王修晋从李菻善嘴里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惊掉了下巴,当初他和四皇子闲聊时,真的是扯淡啊,哪想长公主还真是给人白养了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是变成了庶子。王修晋长叹一声,“没事养什么妾啊!”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放心,我不会养妾的。” 王修晋略有些无语,他发现自打李菻善经了成年礼之后,说话就越来越让他觉得肉麻,“你敢,你若敢纳妾,我便敢去求皇上休了你。” 李菻善的眼里带着笑意,王修晋看清他眼里的情绪后,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过王修晋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只要是皇上不抽风,他们的婚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锭钉的事,以后要在一起过日子,成天害羞来害羞去的,这日子也就离相敬如宾不远了,再说他也是男人,虽说古人的表达方式略含蓄一些,但不意味着没有直接的人。 “不会有那一天。”李菻善心情很好,虽然脸上仍没有啥表情,但语气却十分轻快。 长公主给别人养女儿的事,王修晋回家之后便和父亲说了,估计明天早朝皇上便会发难,搞不好会借此机会削藩,之前皇上没同意削藩并不是不想削,而是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现在则不然,一条欺君之罪,不要他们全家的脑袋便能让人叫上一句仁慈。 王大人听说之后,相当的震惊,他以前倒是听说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会出现这样的事,哪想到在皇室也有。王大人想的可比王修晋的多,除去削不削藩外,还有就是和亲之事,王大人以为人选可不换,就是不知那些个一心只有好名声的人,会不会鼓动皇上换和亲的人。 长公主这会儿还不知女儿有假的事,突然接到解除禁足的旨意,长公主立刻折腾起来,要见见这个,访访哪个,可是哪个都躲着她,长公主的心情相当糟糕,待转了一圈回到府上,管家擦着头上的汗,说着宫里来人传话,太皇想公主了,招其进宫相陪。长公主心里奇怪,却也没多想,她若知道此去让她家覆灭,说不定会在送走女儿前便将人掐死。 早晨王大人进宫上朝,王修晋便起身,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中,说不好是什么原因,一夜睡得也是断断续续,做着似是而非的梦。实在是睡不着,便起床准备出去跑步,王修晋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有这样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在最初决定要卖包子的时候?还是在上辈子的末世之后?迎着微风,在天还未亮起的院子里奔跑,而快便引来了家里的护院,见是主子后,才退开。 王修晋摸了摸鼻子,感觉挺尴尬的,不过仍是坚持跑着,一直跑到累,身体是感觉到了疲惫,可脑子却是越发的清醒。回去又睡不着,便去了打拳之后收拾出来的练武房,一番摸汗如雨后,王修晋在练武房里睡着了。早起的兄弟俩没有小叔的院子里寻到人,倒有些慌,好在护院及时出现,告诉两位小主子,少爷早已经跑完,之后去了练武房,两孩子才没有急三火四的跑去寻祖母,报小叔丢了。 兄弟俩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跑着,王智濯跑得慢,王智渊也不会催,他跑得则要快一些,待他绕了一圈追上弟弟,他们的晨跑运动也结束了。两人跑完之后,下人立刻过来送上毛巾,擦了擦汗,两人便去练武房寻小叔。王智渊最近有些羡慕弟弟,他虽和小叔亲近,小叔却很少教导他,但是弟弟到了之后,他发现,小叔经常会抱着智濯,而且还会说了一些他有些听不懂的话,但看着小叔的样子,明显是专门说给弟弟听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弟弟的喜欢。 两人推开门,见到小叔倒在地上,智渊吓得不行,匆忙的让弟弟守在小叔身边,他则跑出去叫人,急得不行。被留下的智濯不太明白大哥为何匆匆忙跑出去,不过仍是乖乖的蹲在小叔身边,手指戳了戳小叔的手臂,见小叔没什么反应,抬手又往上戳了一下。 王修晋觉得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他身上爬,抬手便向微痒的地方,拍去,没感觉拍到什么,便蹭了两下,接着继续睡,没一会儿身上又觉得微痒,又抬手蹭了两下,然后他觉得那个小动物非常嚣张的动物居然爬到了脸上,这个感觉一出来,王修晋便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便见二侄子正抬着小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待他反应过来,便明白哪里是什么小动物,分明是调皮小孩的玩心。把侄子抱起,王修晋略有些报复性的挠侄子的痒,王智濯被挠得直躲,一边还不时的发出笑声,待王智渊叫来人过来,便见小叔正和弟弟玩,也不管之前的心情,直接扑了过去,仆人见少人并没有什么事,估计孙少爷是看错了。 王修晋被扑上来的智渊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及时,若不然很有可能把孩子扔出去。拍了拍,大侄子的头,然后对上二侄子的眼睛,一大一小非常有默契的把智渊撂倒,然后……抓痒痒。 第61节 第189章 和侄子们玩了一会儿, 便带着两娃娃去吃早饭,之后两娃娃去了学堂, 王修晋则回房间补觉,一觉醒来, 便快到午饭的时间, 王修晋到达主院的时候, 还带着打哈欠时泛出的泪花。进了屋, 只见母亲坐在饭桌前,王修晋立刻精神起来,“父亲没回来?” “也不知是还未下朝,还是下朝之后直接去了衙门。”王夫人亲自给儿子舀饭, “等下你要出去吗?” “会去铺子转一转,娘可是有事?”王修晋接过饭后不忘记向母亲道谢, 他们家没有下人帮忙布菜的讲究, 他觉得若是盛个饭,夹个菜都需要别人伺候,基本上这人和残废也没啥区别了。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带些东西回来。”王夫人原本想让儿子跑一趟衙门给老爷送些吃食,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小儿子既然不打算为官,就不要总往衙门口跑, 免得被一些人当成小辫子抓。 “成。”王修晋连问都没问是啥就应下,对于他来说,别说母亲只是让带些东西, 就是让他搬金山银山,只要他有能力,他也会弄回来。王夫人点名要的东西也不是啥特别的物件,而是刘姐做的吃食,王修晋倒是没弄回来东西,只是让刘姐关门后回去一趟,帮忙做一桌的吃食。 宫里的朝会并没有持续太久,散朝之后,皇上却把王大人等三位大人留下。朝会上提起削藩的事,大臣并无反对之人,只是在和亲一事上,一些大臣觉得长公主之女是被调包来的,当不得皇上义女之名,再是不该去北缅和亲,有失皇室的颜面。皇上并没有想过要换人,那么个祸害留在大梁才叫丢人,扔给北缅,又许了不主动攻打的条件,只要北缅的人不是傻子,就不会计较和亲之人是什么身份。 王大人也觉得没有必要换人,和亲的名义是皇上之义女,又不是长公主之女,有什么丢不丢颜面的。早朝之上两边互相争吵,后宫之内,皇太后的寝宫里,长公主差点没哭晕过去,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是假的,她当初生的是儿子。涉及到子女,长公主便少分精明,完全没去想混淆皇室血脉是多大的罪。皇太后看着长公主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精明的长公主被人联合算计,还偷龙转凤,着实有些可怜,都是为人母的,皇太后理解母亲对儿女的感情。 厚厚的一封信,里面满是关于当时事情如何进行的记录,里面除了之前调查出来的人之外,又添了几人,其中就有长公主的贴身丫头。原本刚刚收回的眼泪又忍不住的下落,那个被她千防万防的孩子,居然是她亲生的,而养在身边一直坑王府的却非亲生,长公主再一次痛哭出生,她不会怀疑信件或许有假,她只是气为何没有早些清查此事,也许,她就会对那个庶子好些,也不会在回到京城前给那庶子吃了绝育的药,而给她出主意的,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之后丫鬟出嫁时,她为彰显仁慈,还送了一份非常不错的礼物。长公主后悔得不行,越哭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想想可怜的儿子,长公主恨不得把那小妾,从坟堆里扒出来,挫骨扬灰。而吃里爬外的人,得活活被鞭子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待见到皇上时,长公主硬生生的给皇上跪下,请皇上一定要收拾参与混淆皇室血脉的人。 皇上看着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长公主隐隐觉得不对,又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有问题,待天子开口后,长公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混淆皇室血脉,乃欺君之罪,当诛九族,朕念你的公主身份,可免你一死,予茵仍在和亲的路上,等此事结了之后,便继续踏上去北缅。没了娘家的支撑,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爬男人的床。” 摊倒在地的长公主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欺君之罪,刚刚皇上只说可免她一死,但是儿子们,她还未认回的三儿子,却逃不脱此劫难。 另一边年轻藩王也得知了妹妹是假,庶弟才是同父同母的弟弟,落王匆匆跑去见庶弟,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他越看庶弟越觉得亲切。被莫名其妙围观的庶子表示,他不想参与府内的事,这些年被正室的几人欺负得差点没了命,任谁都不会有好感。 年轻的藩王比母亲多了一些冷血,此事若被皇上知道,王府怕是就真的覆灭了。此事因三弟而起,若是没有这人的存在,藩王手握紧拳头,看着弟弟的眼神里出现冷酷,绝望,还有不忍。只是藩王却忘记了,他就算是真的动手,皇上也不会饶了他们,且皇上也不会让被调包的孩子,不清不白的死了。 王修晋从铺子里出来,便见到李菻善在外面等他,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期间王修晋不停的打着哈欠,李菻善眉峰微丛,“没睡好,还是身体哪不舒服?” “没睡好,昨天一夜时不时的会有似睡非睡的情况,早晨跑了一圈,又打了套拳后才有了睡意,上午睡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发困。”王修晋揉了揉太阳穴,虽说他现在的身体挺年轻的,但心灵上已经不在年轻,过了兴奋的劲后,便有些后怕,上辈子可是看过不少关于兴奋过度猝死的新闻。 李菻善没说什么,只是把人领到最近的一家医馆,大夫为王修晋请了脉之后,说了一大堆的让人听不明白的专业用语,听得王修晋眼睛里都快出现蚊香圈。大夫给开了几服温补的药,李菻善一手提着药一手扶着王修晋出了医馆,王修晋一脸复杂的看着药,听到中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苦,王修晋虽说不怕苦,可也不愿意吃中药,他倒没怀疑,大夫会不会为了开药而开药,古人的药材多靠采集,而非大面积的种植,若是御医或许有可能为了显示自己多认真,多敬业,水平有多高,而有病没有病就开些药,但是在医馆的大夫,基本上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的。 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李菻善便猜是怕苦,从医馆出来,便直奔点心铺子,买了一些甜口的点心,喝了药口吃上一块,裹裹嘴,王修晋觉得自己被李菻善当成孩子了,不过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还不错。 王修晋拎着药回来,把王夫人吓了一跳,忙追问怎么了,王修晋不想让母亲忧心,便把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王夫人听完方放下提起的心,叮嘱儿子身边的仆人,一定要看着儿子把药喝了。 晚饭过后,王大人才回府,一脸的疲惫,王修晋虽好奇宫里的那位如何处置长公主的事,也不好在父亲满脸疲惫之时开口问起,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王修晋便回了院子,他很困。 长公主最不愿意听见的事便是削藩,但比起命,藩位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人都是贪心的,保下了自己的命,便想要保下一家子的命,若保住之后,便想要得更多,长公主现在便处于这样的情况,她现在在想如何说服皇弟留下三个儿子的命,哪想还没有想到法子,皇上便接到了南边的人送来的加急信,藩王想要弑亲弟弟。 皇上觉得藩王和予茵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都是不着调,没脑子的,一定是上位藩王那里遗传过来的,皇室绝对没有这样的性子遗传下来。皇上直接让亲随把信给长公主送去,让她看看她的长子做的事有多狠毒。长公主完全不相信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诬蔑,绝对是诬蔑,长公主会轻易的相信予茵不是亲女儿,却绝对不会相信长子会伤害亲弟。 长公主闹着要见皇上,皇上哪里会见她,在削藩的事毕之前,都不打算见她,她信与不信,与他又何干。 削藩的圣旨已经出发,去驻守的人选皇上也已经拟定好了,便是李家的老二。李俊文接到圣旨之后,便去接了军令,到军营挑选出最强壮的兵,此去若是藩王束手就擒,这些兵到了那也就得了清闲,若是藩王带兵反抗,这些人便是要拿起武器,收复藩地。 李俊文在离京之臆,和父亲在书房里聊了很久,李老将军觉得二儿子此去凶险,现在的藩王别看着年岁不大,定要不寻常之后,若不然怎能收拢住当地守兵,又怎能让其父的手下甘愿为其做事。便是担忧,李老将军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多,只能在心里盼儿子平安,一切顺利。 王修晋得知李家二老爷去藩地驻守的事,吓了一跳,问着身边的李菻善,李家是惹恼了皇上,还是皇上非常信任李家,要不然怎么有点事,皇上都找上李家。 第190章 不能怪王修晋往歪了想, 而是就他所知的几次,李家都被皇上点到, 若说在北边李老将军的威名能震慑蛮夷,可在南边, 并不是李家的地盘, 上次李家二老爷上战场收回被占之城, 这次又有可能和藩王对战, 若战胜倒还好说,若是败了,李家要如何自处。王修晋着实替李家老二爷捏了把汗。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满脸操心的样子,眼里满满的笑意, 虽说脸上仍是没有表情,但是仍能看出似乎柔和了不少。李菻善拉住王修晋的手, “放心, 二叔不会有事,李家更不会有事。”李菻善没说皇上对李家的态度,李家上数两代都不是占队之人,而他和四皇子扯上, 也是由皇上默许, 不管初时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现在皇上不会轻易的对李家发难。至于王修晋认为的, 皇上一直盯着李家,其实是误会,别看祖父震慑蛮夷, 但真正驻守的却是宋将军,而此去南边,二叔若没有万全把握,也不会应得那么痛快。 王修晋不知李菻善哪来的自信,不过身为李家人都不忧心,他一个还未进门的,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抽回手,王修晋还不忘记翻了个白眼,他真是,放下手头的事跑过来,真是浪费心情。 “李家人不握着军权军令,是以皇上并不会对李家如何,李家从没有恋权贪权之人,朝中众将,皇上最放心的,也只有李家。”李菻善还是把话说得明白些,“所以不用担心,派二叔去接手,也是因为此因,只要李家在,二叔接手之后,皇上便不会忧心能不能收回权利。” 王修晋点了点头,做皇上真累,处处算计,处处防范,虽说他也是如此,但比起皇上的累,他自认他的累连皇上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没事就好,我得回去了,我那还有一摊子的事没做完。” “你的那些事永远也做不完,今儿余下的时辰,便用来歇歇。”李菻善哪里能放王修晋走人,就像他说的,王修晋永远有忙不完的事,“之前买下的沙漏前些日子被四皇子送来,要不要带回去?” “你留着玩吧!”王修晋之前心疼钱,这会儿听说被送回来了,又没什么感觉了,其实他在意的,还是那大笔的钱,要知道那钱放在后世,够把做沙漏的厂子买下来。“你若是不喜欢,便转手卖了。”王修晋没说沙漏不值钱的话,毕竟在这个时代,玻璃可以称之为相当奢侈的东西。 李菻善有些不解,他还记得之前王修晋提起把沙漏落在宫里时的表情,怎么现在回到手里,居然一点儿都不在意,还让他转手卖了。“不喜欢?” “之前也没多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这层透明的玩意而激动。”王修晋指了指沙漏上透明的玻璃,然后身体僵硬的没了反应,他,之前做了一件相当蠢的事,一个没有去过海外的人,是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一层玩意是玻璃,又怎么知道这玩意有很多的用处。当时皇上可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又是长公主的事,现下又是皇室血脉,倘若哪天想起沙漏的事,会不会向他问罪?他的行为是妥妥的欺君啊! 王修晋越想越怵,越想越后怕,没一会儿脸色变得苍白。李菻善被王修晋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忙追问怎么了。王修晋则呆呆的看向李菻善,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会不会累及李菻善?王修晋突然想起皇上之前说过的那番话……甩了甩头,王修晋拒绝再胡思乱想下去,皇上绝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是不说而已,也不想想他弄出来多少稀奇的东西,皇上何时问过。“突然想到些不好的事。” 对王修晋而言,不好的事,大概就是最初王大人被免官时,从京城到梧县的一路,他听说一些关于那一路上的事,“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想去。对了,四皇子送沙漏时还说,不日便有船只去海外,皇上应下的事,定当竭尽全力做到。还有一句就是,若又有赚钱的营生别忘记带上他。”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心啊忽上忽下的,刚刚落下的心,在听到船只出海时,又提了起来,接着又因最后一句落下,跟做过山车似的,便是身体再强壮,也有些承受不来。“等下次见到四皇子时,便告诉他,那东西弄回来归他了。”玻璃的事,王修晋准备装鸵鸟,等皇上当真追究起来再说吧!也不知现在分家行不行,分家之后,九族之内还算不算父母与长兄长姐。王修晋的心里懊恼着,他后悔当时的冲动,难怪有人说冲动是魔鬼,着实有理。 晚饭后,李菻善送王修晋回家,王修晋的脸色仍是有些差,李菻善本想带王修晋去看大夫,被王修晋拦下。王修晋清楚他的脸色是被自己吓到的,到了医馆,搞不好还会被定个思虑过重的病,大夫为显尽心,再开上几服药,他可不想再捏鼻子喝药,上次的药让他记忆犹新,便是过去了一些日子,只要想起,他嘴里都能感觉到苦味。 李菻善无法,只能让王修晋回去之后早些休息,不要再多操劳,不要乱想一些有的没的。王修晋应得很快,可有些事哪里是说不想便不想的,他又不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不过当天晚上,王修晋真的是早早就睡了,且一夜好梦到天明。至于原因,当然简单,皇上说等到藩地收回之后,让他过去建油和纺织工坊,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没有在玻璃之事上较真。 王修晋一夜好眠,被扣在宫里不能和儿子见面的长公主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她已经听说了削藩的事,皇太后并没有避讳她,甚至还是特意派人来告知她,长公子争强好胜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知所措,心纠纠着痛,心里即盼着长子起兵,不求坐上大位,至少也要保下属地,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不能起兵,长子非良将,便是占了优势,在真正的将领面前,也斗不过的。 一连几天的寝食难安,长公主不用减肥药便让人瘦了一大圈。长公主想要见见二儿子,皇上并没有应下不处置她无辜儿子的事,她总是忧心二儿子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起来。想想二儿子的年纪,还有一直被当成庶子养的亲儿子,长公主心里是又气又恼又心疼,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予茵,都怪这个贱人,让她错养十几年,白白的差过了儿子的成长,也不知孩子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会不会恨死她。 长公主的二儿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听说削藩之事,心急得不行,而母亲却不在身边,想到之前管家说母亲是被皇太后请进宫的,至今未归,若在母亲留在皇宫,那么她知道削藩的事吗?若是知道为何圣旨仍是下了?若母亲不在皇宫,那么此时正需要母亲出面,而母亲,人在哪里?二公子认定了,此事只要长公主出面,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藩王府内,差点被长子杀了的老三,在听闻了自己了身世之后,怒火中烧。想想待他刻薄的正房,他曾羡慕过,也曾恨过,甚至在得知自己不会有孩子后,他更是想一所火将藩王府烧了。他幻想过,如果自己是正房所出,会做什么样的事,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原因在于,他不是,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他能想到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觉得小家子气。可有一天,跳出来一人说,你是公主所生,因被掉了襁褓而被改变了人生。 年轻的藩王心里纵有千万的不舍,仍是坚定的准备牺牲幼弟,怒斥闯进来并救下幼弟的人,“你是何人,竟敢闯藩王府,来人将闯入者拿下。” 若之前小公子仍有一些怀疑,且完全不置信,那么现在,小公子则是完全信了,他是藩王的正房之子,且也有继承王府的可能。看着到了此时,仍是不想放过他的长兄,小公子嘴角泛起了冷笑,“真真是风水轮流转,长兄绝对不会想到如今被你仇视的人,会是你的亲弟弟,且还是正房所出。” “呵,你是真是假不是外人说得算,王府里的事,更不是外人能指手划脚的,现在,请你立刻滚回院子里,我不想再见到你。”藩王的气场全开。 “让长兄失望了,我想从现在开始帮长兄呢?怎么说,若大的王府总得分有一份利。”是自己的,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他不会像二哥那样,随公主进京,放弃藩王府的权势。 藩王仰天长笑,“你大概不清楚,因为你和予茵被抱错的事,引起皇上的勃然大怒,怕是将要削藩。若再扣个欺君之名,那么,全家就等着秋后问斩。” 第191章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估计能得到数千种答案,此时前庶子, 忽然间成了嫡子,还没等他高兴多久, 又听闻将灭九族, 这人的脸色要多难看, 就有多难看, 他这一辈子明明可以享富贵,却活得十分悲惨,如今还要落得陪死之内,便是他没有嫡子的身份也算在共赴死之列, 也算是死前为自己正名了? 嘴里泛着苦笑,瞪着眼前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蠢,养出的儿子也不见得聪明,皇上忌讳的是什么,藩王手握大权, 若是长兄早早交出权, 皇上会因抱错孩子而把藩王府推进火坑?或许还会为了得个美名而而兄长安排其他的官位。如今王府落得可能被灭族的下场,非抱错孩子之因, 全因兄长被权利迷了眼。莫要说什么母亲之言,你乃王府当家之人。若我因你而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藩王被气得不行, 指着幼弟,心里恨当初调包的人,他不相信幼弟的话,他仍是认为皇上不会削藩,至少母亲活着的时候,他绝对能够坐稳藩王之位。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皇上会放着一根刺卡在噪子眼,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庶子冷笑的看着长兄,“就你这脑子,全家不陪葬就奇了怪了。”庶子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没几天活头了,他得想想要怎么把余下的日子过下去。 暗里保护庶子不死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藩王,“刚刚得罪了。”说完之后,几人大摇大摆的走了。气得藩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们当藩王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他又不能把人硬留下。 当听说李家军过来驻军,收军权,藩王哪里还管那些来去自由的人目的是什么,他在反与不反之间纠结,想到还是京城的母亲和弟弟,他不知要如何做决心,拼死一搏,年轻的藩再贪权,也清楚,自从父亲过世后,他压不住藩地之内的几位握着兵权之辈,便是他想要造反,也得那些人同意才行,如今也只能先探探口风,再做打算。 造反那么容易?在藩地握着兵权的几个老家伙,其中有几人以前便是李老将军麾下,如今过来的人是李老将军的儿子,他们也不是忘本的人,而且早就看藩王府不顺眼,从李家军走出来的人,信念上是相同的,在他们看来,稳定之后当把军权送给皇上,可不论是上一位藩王,还是如今年轻的藩王,都想手握军权,而他们又不能越权上交,在他们看来藩王不交军权,便有意图谋反之心,于是在年轻的藩王到访,听明来意后,就差没直接把人赶出去,他们虽是武将,可不是没脑子的人,造反?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排出体外的脏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李家军出身的几人,还是有人在藩王许下的承诺后动心,但也只是动心,却面上却没有应下,只说考虑,他们虽心动于成功的高位,可也要想失败后的是怎样的惨状,两厢对比之后,动心也成了死心,死心的理由相当的简单,他们又不傻,一个大饼画下,他们就能吃下去,年轻的藩王是什么料,他们心里清楚,真若造反,恐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还不如老实的等着驻军的将领到了,交出兵权,他们能安享余年,说不定还能有个攀升的机会,但若真跟着造反,自己能不能活,都不用去想,累及家人才是最大的罪过。 于是在年轻的藩王还在犹豫能不能反时,握着兵权的人便给他想好的后路,交。 李二老爷带着兵急匆匆的来,没有受到一丝的阻挠,非常顺利的收过的兵权,然后直接进了藩王府,这位年轻的藩王和那位被调包的可怜孩子得启程进京了。李二老爷也是个黑肠子,不说启程进京,偏要说让两人准备上路,颇有些沉不住气的藩王差点没抹脖子自尽,事传到李二老爷耳朵里,李二老爷只是掏了掏耳朵,嘴角勾着冷笑,他说上路有什么问题,心思不正自己想歪怪得了谁。 一直停留在此的宋弘毅带着人拜见李二老爷,只为问他是要返京,还是继续往南去北缅。李二老爷的回话是,十有八九还得往南去,不过他出来时朝堂上还在吵要不要换人的事,皇上倒是坚持不换人,只不过反对的人多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让步,且先等等吧!宋弘毅无奈,也只能忍着。 皇上的口谕并没有让宋弘毅等太久,李二老爷到达后的第六日,他便得了准信,继续往南,将人送到北缅去,另,让派一队驻军跟随,若北缅有何不满,直接开揍。宋弘毅得了口谕惊得不行,皇上这是要开战啊!他不像李菻善早早经历了战场上的撕杀,若此次真打起来,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皇上为何在口谕里直言开打,完全是被一帮子没事寻事,什么嫡女什么皇威什么颜面的车轱辘话气的。一个个口上说的跟花似的,待皇上说要不认他们的女儿做义女送去北缅,一个个又寻什么当嫁皇女以显国威,气得皇上直笑,他大些的女儿已许人,小点的女儿未成年,连路都走不稳,他养的大臣可真是好样的。 皇上霸气的驳回了一些跳着出来说不行的大臣,下了口谕之后,还干脆让之前不停说反对的人,回家休息,别出现在他眼前,他看着都烦。原本还想拿摆朝做威胁的大臣,被皇上的举动吓到了,皇上此举是想要摆他们的官?还只是单纯的警告,不论哪一个,都让他们冷汗直流。之前跳得有多高,现在就有多担忧。 很快这些人的担忧得到了印证,之前一直没有停过的清账行动,扯出了一直大耗子,当朝左相的次子。别看左相的次子没有官衔,为人也十分的低调,但就是这么个人一直帮着左相打理着买官卖官之事,且做得十分小心,一直没有被发现过,这次却摔得狠了,牵扯进买卖官之事的人中,便有之前蹦达的相当欢中其中几位。 而刑部非常干脆的将人直接关了,连左相都没来得及拦人。左相面上不显,可心里急得不行,他不清楚皇上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若是不想用他了,那么任凭说出天花,儿子也别想救出,他们一下也得折进去,若还想用他,那么儿子的事,搞不好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当然前提是王大人不插言,若能让王大人在皇上面前替儿子美言几句那就更好了。 左相带着礼物上门,正巧着王家就王修晋在,王大人去了衙门,王夫人出门参加小聚,两娃在学堂未归,王修晋在也纯是巧,他回来取些东西,若不然左相上门只怕会吃个闭门羹。 王修晋听说左相来了,自然不能怠慢,朝中之事他不清楚,却也听说了左相的儿子被刑部带走的事,没有将人拒之门外,是因对方还有左相之名,若不然王修晋也不会请人进门。左相和王大人不合,此来上门无非是为了儿子奔走。王修晋也不可能会应下左相任何的请求,他觉得左相有些过急,若此时左相什么都不做,或许还会有人相信他儿子是被冤枉的,可偏偏这个档口,他跑到王家来,就差没插牌子直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左相见是王修晋接待,问明了王大人并不在家,而在衙门后,没用王修晋说什么,左相带着东西转身便往都察院的衙门走。王修晋看着左相急匆匆的样子,撇了撇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起身准备去铺子,一路走,一路在想,要不要给侄子身边也安排些人,若左相盯准了父亲,想让父亲帮他做什么事,会不会用两小孩子做威胁?想想后世的一些报道,王修晋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接让马车调转方向,去寻李菻善。 李菻善听完王修晋的来意后,觉得他想太多,不过为了安抚王修晋的忧心,李菻善还是在两娃身边安排了些人,王修晋这才放心。“可不能让两娃子出什么意外,帮别人照顾孩子,若出了什么差错,还不得被人埋怨死。” “智渊智濯都是聪明的孩子,不会轻易出差错,智濯在学堂能坐稳吗?”今儿是王智濯第一天去学堂,之前又是装委屈,又是抱着哥哥的腰要跟着走,让王修晋不得不允了侄子先去学堂跟着,若是跟得上,也能坐得住,就让他跟着学,若是不行,便再等等,先在家里随父亲启蒙。 “不知,原本打算去铺子看看,再去学堂转转的,被左相的事一搅,便乱了心,等下直接过去。”王修晋想着智濯耍赖的样子,也不知聪明的智渊有没有看出来。 第192章 新楼的学堂经过改建, 现在有独立的小楼,还有单独的小操场, 用来跑步习武,小楼里的教室也分了几间, 先生也从谁有时间谁来, 到固定的划分时间讲习。在学堂建好之初, 王修晋还想着若有时间过来跟着上上课,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到达学堂,王修晋便拉着李菻善偷溜进教室,坐在最后面,听着前面先生讲课。这堂课的内容并不深, 小小的王智濯坐在最前面,似乎听得挺认真的, 小小的孩子能做稳稳的坐着, 着实不易,听听课,王修晋的思绪又飞远了,遥想起记忆中的上辈子, 小时候的他在做什么? 李菻善见王修晋走神, 便开始打量起王修晋,并开始幻想起两人成婚后将是什么样, 想着想着脸上温和了不少,看起来也不那么吓人,要知道李菻善一脸严肃, 身上还自带杀气,着实让人看了发怵,坐在李菻善附近的人不能说感受到冷气,却也是心里发颤。 不足半个时辰的课,前面的先生喊休息后,小孩子们全都跳了起来,王智濯慢慢的起身,然后转身便往小叔的位置跑,在小叔进来之前他就有注意到了,为了不让小叔寻理由不让他来学堂,他忍着不回头。王修晋捏了捏侄子的小鼻子,“可有听懂先生讲什么意思?” “有……”王智濯乖乖的讲先生的这堂课都讲了什么,讲了几句之后还点点头,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小模样把王修晋逗得不行。李菻善在一旁沉默的看着,王智濯的小眼神时不时溜他一眼,然后又佯装认真的给小叔讲先生讲的是什么。李菻善觉得奇怪,他发现王修晋的两个侄子似乎对他都有一点点的不喜。 在上课之前,王修晋和李菻善把王智濯接走,当然并不是那么顺利,王智濯以为他哪里表现的不好,眼里带着委屈,还是王修晋许诺他每天都到学堂,只是因为他的年龄最小,必须提前离开,王智渊这才跟着小叔离开。 李菻善本打算帮忙抱着王智濯,哪想伸出手,王智濯则抱着王修晋的脖子扭头,不理李菻善伸出来的手,王修晋看着侄子的样子觉得好笑,拍了拍侄子的背,“我能抱得动。”李菻善垂下手,跟着王修晋的身后,哪想王智濯转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让李菻善颇有些无语,再看王智濯,脸色又变成之前软软的委屈样,李菻善略惊奇,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王修晋没看到刚刚的一幕,便是看到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在他的认知里,早就认定了智濯是天然黑,他做出什么涂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把智濯送回家,王夫人已经归来,王修晋把侄子交给母亲之后,便和李菻善一同出门,趁着还有时间,他去铺子里转转,李菻善没再拦着,而是跟在王修晋的身后,走哪跟哪。 晚上两人随便寻了一家酒楼吃了一顿,王修晋觉得味道还不错,李菻善便将酒楼记下,有时间再过来尝尝其他菜。饭后两人也没着急回家,而是肩并着肩的走着,时不时的会聊上两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的散步,这种感觉不像是热恋的小青年,可在大街上,又不是言论自由的年代,谁敢乱嚼什么舌头。待王修晋到达家门口,李菻善并没有跟着进去,目送了王修晋进门,才缓步的离开。 王修晋回到家,便见父亲端坐在首位,王修晋问安后,以为就可以离开了,哪想被父亲叫住,“左相今天到家里来了?” “来了,正好我在家,人还没迎进来,知道父亲不在就走了。毕竟官位在那,总不能拒之门外。”王修晋把事情讲明,王大人点点头,示意儿子可以走了。王修晋耸了耸肩,便回院子,想到今天还没打拳,便匆忙的换了衣服去了练武房。 左相府内,左相夫人一脸的焦急,却又不敢追问夫君,二儿如何。左相今儿寻王大人自然是碰了钉子,他以为自己屈尊降贵的去见王涣之,王涣之当给他个面子,哪想连人都没见到,还被左右两位都察连番嘲讽,两人更是明说,他们说话还是留了情面,若是由王大人出面,怕是话更不好听,以左相的身子骨,怕会受不住。左相气得不行,他何时受得这般的侮辱。手握成拳,左相眯起眼睛,之后却慢慢的松开口,二儿子不能保,甚至还要千方百计的给老二传个话,望他为家族考虑,担下所有的罪。 刑部会让左相的次子担下所有的罪责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把左相的次子扣下之后,便向皇上请示过,皇上给了明确的答复……一查到底,当然,是由刑部和都察院共同进行,而非刑部一力承担,刑部尚书心里虽不乐意,却也明白,此人是由都察人查出来的,若全交由刑部来办,王大人那张嘴,定不会饶了他们。只是看着都察院过来的人,脸上略有些得意的样子,刑部的人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官场上的事,和王修晋没多大的关系,他只要保证一家人的安全,从左相的次子被抓后,王修晋就把家里的安全等级提到最高,就怕左相狗急跳墙,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从左相到王家拜访后,王大人一直没有回过家,天天泡在刑部,若论审犯人的技能,刑部之人各个自诩是高手,可经了王大人的审讯之后,刑部的人看王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看着被王大人连环击的左相之子,满满的都是同情,左相之子哪里斗得过王大人的厉嘴,迷迷糊糊的就认了,哪怕在清醒过后反悔,但一些有用的信息还是给刑部和都察院创造了机会了。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察院和刑部把调查的结果呈到皇上的面前,如何处理左相,要由皇上决定。 皇上看完呈上来的折子,脸上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反思,为何他所用之人,贪的多做事的少,难道说是日子过的太富有?可是想着之前国库不丰,粮仓更是连一半都填不够的年份,贪者照样能敛财,之前的贪官被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可还有顶而走险之辈,原因是何?人的贪念?还是已经贪了便收不住贪念? “查。”天子给的回复只有一个字,两边便立刻行动,都察院这边,王大人则让左右两位都察过去,自己则回家休息去了。左右都察史因王大人的行事,感动不已,而之前参与的清账的人,有些人小心翼翼,有些人欣喜万分,还有一些则是单纯的因为抓住了一只大耗子而兴奋,不论对即将下台的左相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都是隐藏情绪,聚在一起的时候,交谈最多的是,他们将会分到多少银子。 王大人回到家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才让整个人平静下来。从书房出来后,王大人整个人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却又不无法描述是什么样的不同。晚饭的时候,王修晋偷偷的打量父亲,时不时的还会小心的和母亲对视,想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可惜,即便他是从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也没和母亲练得心灵相灵之技。 饭后,王大人把王修晋叫进书房,一直聊到半夜,王修晋几乎是从书房飘出来的,回想之前在书房里和父亲聊天的过程,哪里能称得上聊天,应该说是父亲单方面的倾诉,他还必须时不时的应上一两句。回到房里,待倒到床上后,王修晋无声的笑了,为父亲寻到真正想要做的事而开心。 第62节 刚刚聊天时,父亲讲着他退居于王村,到再回到京城,直至今日整个过程里的心情。当听到父亲曾经还盼着有人能造反时,他要去追随时,王修晋差点没吓尿。之后父亲的一点点心理转变,却又不好意思和子女道歉,有心想要帮衬家里,又因之前的拒绝,再开口失了脸面,而羞愧。再之后得了皇上门匾,他才有底气做一些事。 之后皇上亲到王村,父亲心里的惶恐的,又有些期盼,当皇上提出让他回京时,他却拒绝了,并不是因为不想回,而是他觉得皇上邀他回京,是因为小儿子为皇上办工坊,同时,他也不知回京要做什么。从那之后,父亲便从皇上送来的信中了解朝堂的变迁。第二次皇上再请他回京时,相谈了许久,也明说了看中父亲的清廉,希望他能回京帮忙肃清朝堂上的贪腐之风,王大人答应了。 回到京城之后,父亲便开始积极的投身到都察院,从不了解,到全方面的掌握,甚至还跟着学习查账,父亲也有迷茫过,也有退缩过,只是这一切在左相即将入牢房之时全部消失,父亲坚定了清理朝堂贪官的道路。 抱着被子翻个身,王修晋嘴角带着笑的入睡。 第193章 清晨, 王修晋去前院问安,见到父亲有些奇怪, 他以为今天的早朝不太可能早早便散了,怎么着收拾并不是容易的事, 最早也得到午时, 哪想父亲这么早就出现在家中, 两个娃娃乖巧的回答着祖父的提问。王大人很是满意, 脸上的笑容挺轻松的,难道说左相很容易的被抓了?没有跳出来帮左相说话?王修晋不停的脑补,早饭之后才得了答案,今儿父亲抱恙, 没去上朝。王修晋看着一脸红润的父亲,怎么看都不像是抱恙的样子。 早饭刚过, 长姐便带着孩子风风火火的来了, 脸上满是关切,可眼里却没有啥关心的急切感,张嘴便问父亲的身体如何?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只让长姐亲自去看。随后, 李家, 春家也纷纷派人过来,询问王大人的身体如何, 再之后,便是午时过后,早朝散去, 不少大人打着看望病人的旗号上门,想要探探王大人的口气,只是,谁也没有见到王大人,不知哪个猜测,王大人是不是被人下了毒手……于是一夜之间“王大人因得罪了某人而遭毒手命危矣”的传闻在京城里传开了。 一些人想上门看望王大人,想要看看王大人是否真的遭毒手,奈何前一天还打开的王家大门,今日却是紧闭,连孩子都没有去学堂,而常往外面的跑的皇商,也没出门,这便让人有种坐实传闻的猜想。王家大门进不去,想要探听到口风的人便只能从王家的三家姻亲着手,宋家李家的门不好进,春家则不同,虽说也是大户人家,但在一些为官者看来仍是低一级的商户而已。甭管自己是几品的官,只要是官,就比商户大一级。一时间,春家的大门差点没被踩平。 春家的二老爷相当无奈,却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他们又不王修晋那样,有皇商的名衔,还真担心被这些官员穿小鞋,只是任凭他们怎么说,也没有人相信,王大人没遭暗算,只是前段时间过劳,需要休息。从早晨说到晚上,春二老爷说得嘴皮子都薄了,最后也懒得解释了,任凭他们随便猜。 至于王修晋和两娃子,一个是自己给自己放假,两娃子没去学堂的原因更简单,赶巧学堂休息,自从搬进单独的小院之后,就有了九日休一的规定。有一些人一但把猜测当成了真之后,即便是遇到了巧合之事,也不会相信,非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把阴谋论当真,左相一派人便猜想着是谁动的手,王大人倒了,左相的事会不会不了了之,这些人却没去想皇上的态度,没有去想王大人倒下了,会不会还有李大人,刘大人,赵大人等等的人继续做着王大人的事,或许他们有想过,只是一闪因为更大的利益,而把闪过的念头压下或是忽略。 还有一些人摩拳擦掌的,把心思打到了都察院的头上,王大人倒下了,空出的位置归谁?是左右都察史其中之一,还是……随着春二老爷家的门坎被踩平后,左右都察史家的门差点没被敲坏,只可惜,两位大人都不在府上,至于人在哪?当然是在刑部,正在听左相如何自辩,没错,左相已经被下了大牢。至于外面疯传王大人倒下的话,在刑部内的人完全不知,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人相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连夜写着参本,意图让下了大牢的左相不再有反身的可能,将莫须有的谋害一事直接扣到了左相余党的头上,目的便是能拉下一人是一人,到时正好可以由他们的人补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王家里一片乐融融,一家子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王琇芸说着宋家的一些事,还说了说宋弘毅寄回家信里提到的一些各地风情,王夫人听得有趣,连王老爷也会追问一些,只是王琇芸并没有去过,无法回答父母的话,王老爷只是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修晋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对孩子讨食,也不会拒绝,大手一挥就往厨房去,他不会做自然有会做的人。 一家人空闲了一天,外面传的疯言疯语,听听笑笑便抛开,没必要去较真。王琇芸在娘家住了三天,回到宋家,一些听到外面风声的人,见着王琇芸一点儿没有悲伤的样子,还道王琇芸不孝,冷漠,王琇芸听了后哭笑不得,待被老太太唤去,听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王琇芸嘴角还泛着笑,反问,“谁说家父亡故,家父得了皇上的允,休几天而已,明日便会上朝,之后也会到衙门办差。” 老太太一脸讪讪的表情,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尴尬,他们还想着趁着王琇芸娘家爹去了,没了依靠把王琇芸手里的生意抢过去,哪想王大人还活得好好的。 宋夫人看着屋子里的人冷笑,这些人打什么心思,她会不知道,王家的情况如何,她也清楚,只不是想提醒这些异想天开的人,看着这些人被儿媳妇打脸,宋夫人心里那叫一个爽。 这事,也就是在宋家打了个浪花,都察院里没有一人会信王大人出信,也没有人对外解释,包括之前这个那个的眼线,若是有人打听,他们只会说不清楚,他们也已经几天没见王大人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自打王大人休息后,可不就是几天没见着。 去新楼那边,想看看王家的两位公子有没有去学堂,他们连新楼的第一道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里面的学堂的一道门。跑去王修晋的铺子,更是没有人理,买东西行,问东家的事,不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会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他们可不想因妄议东家而丢了工。 待王大人在早朝前出现时,不少人被吓得不行,差点没喊出“鬼”字,脸上的恐惧却是骗不了人的,要知道这些他们可是折腾不少事出来,不论是人是鬼,都够吓破胆。 京城的城门开启,一辆马车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马车中,王修晋靠在李菻善肩膀上,不停的打着哈欠。马车后还跟着十几位骑马的身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士兵,此行目地的便是前藩王属地。 此次出行计划是临时得到旨意,王修晋连点准备都没有,只能连夜准备,又是起大早就出发,王修晋困得不行不行的。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车里地方够大,躺着睡舒服一些。”王修晋摇了摇头,虽说路修得不错,可仍是颠簸,便是躺着也睡不好,把带上马车的浓茶找出来,倒了一杯喝下,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李菻善仍是希望王修晋能够小睡一会儿,便在王修晋倒茶的时候,把被子铺了丙层,“不睡,躺着也比坐着舒服。”王修晋无奈,喝了茶之后,便躺下。一坐一躺的两人便开始说起这次出行的事,之前皇上便提出到那边办油坊和纺织工坊,王修晋以为怎么着也得等些日子,哪想皇上突然传了旨,让他即日启程,还让李菻善带人一路护送,让王修晋心里觉得怪怪的。 王修晋外出,最为担心的就是家中,以前还能拜托李菻善照看一二,现在只能请春家和李家多来往,至于长姐,王修晋没有告知,外嫁女子常会娘家会引起一些非议,王修晋不想给长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交好的四皇子,王修晋没想指望,四皇子虽也常出宫走走,但住在宫里,有个什么事真等他出宫解决,估计也晚了。 出发没多久,王修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李菻善盯着王修晋的脸看了许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勾起笑,只是嘴角勾起后,比平着脸还要吓人,睡着的王修晋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因为赶路,不论是马车还是骑马之人,速度都不算慢,王修晋睡了一会儿,便被颠醒,心情非常不美丽。黑着一张脸。李菻善递上水果,王修晋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大热天的赶路,便是有冰也不舒服。” “总比入了冬好。”李菻善是在冬天赶过路的,便是有王修晋特意送的非常厚实的保暖行头,赶路时仍会觉得风往衣服里灌。 “也是,春秋之时,也各有各的劣处,说来还是在家里好。”王修晋经常跑来跑去,仍是不喜欢古人的出行方式,常常怀念后世的汽车、高铁和飞机。 “现在还算是好的,车里放些冰便能降些温度,不会太闷热,若是秋后出行,便是有风,也会觉得身上全是汗。”李菻善安慰着脸色不好的王修晋。“你若觉得热,便换上短褡,左右是在车里,待出外面时于换上长衫就好。” “换来换去的,又是一身的汗,还是算了吧!”王修晋摇头,“只盼着能早些到,也不知那边的天气如何,会不会更热。” 第194章 今年的雨不少, 但南边的气温着实不低,梧县说是南方, 和藩王的属地比起来,那都算是北边。王村的天气相对来说, 还是非常适中的, 虽说也有湿气, 但还算是好的。此去藩王的属地, 并没有路过梧县,也没有特意拐过去看一眼,王修晋想着待回京时再回王村看看,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一路上没不能称为日夜兼程, 也可说是快马加鞭,便是这样, 到达滇黔一带的秋城时,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抵达驻守的军营之后,王修晋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子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份, 仪态, 一边走一边揉着身上酸疼的地方,只希望能减少疼痛。见到李二老爷, 王修晋行了晚辈礼,便直问什么时候吃饭,然后他需要休息, 明日再在城时走走,之后再去此处的官衙看看。建立工坊的事,可不是今天到这儿,明天就是拍板的。 李二老爷倒没觉得王修晋失礼,都是一家人,还是直来直往的好,没事总绕圈圈,太累。吩咐厨房把饭菜准备好,再让人打来水,让一行人先洗洗,换身衣服。 王修晋梳洗一番后,整个人舒服多了,这边也没有想像的那么热,甚至还要比京城凉爽一些,让王修晋十分惊讶。虽然气温低一些,但是湿度却一点儿都不低,但仍是觉得舒服及了。王修晋让仆人把熏虫子的香点上,免得晚上入睡时,招蚊虫袭击。 出了屋后,王修晋便在院子里转了转,但毕竟是军营内,王修晋也不敢乱走,只能在附近看看,然后就回了院子,有人过来引着去了吃饭的厅堂,王修晋想着他到此处估计不可能一天两天就会离开,应该租个院子,毕竟住在军营里到底是不方便的。此事在吃饭时,便向李二老爷提起,李二老爷也没有拒绝,“租好房子后,我派些人过去,这里不是京城,有本地的人帮衬,行事也方便些。” 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就是普通话普及的后世,他到云贵川等地时,仍是听不懂当地的语言,更别提说了,有个得利人帮衬着自然是好事。饭后,王修晋和李菻善说了想法,当然也没忘记问李菻善一行人住在哪里,李菻善想都没想的决定带着两人跟着王修晋搬出去,至于其他人,就留在军营。王修晋对李菻善的安排没有疑议,在院子里散散步后,王修晋哈欠连连,便和李菻善分开,回去睡觉。 一夜好眠,王修晋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脚,让仆人叫上李菻善,他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早点卖,尝尝这边的小吃味道好不好。没一会儿,李修晋就过来了,两人问清了市场的位置,便出了门。 各地的市场都是大同小异,没啥特别大的区别,早晨人来人往不少,吆喝声不断,可惜的是两人听不懂吆喝的是什么,转了一圈,倒也见着一些卖吃食的摊子,可两人看着,怎么也提不起胃口,只能默默的打道回府。 李二老爷听着两人出去一圈的经历后,大乐,“这些本地的吃食别说是你们第一次见提不起胃口,便是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也无法适应。”不能适应,不是因为吃食不干净,而是吃食里有很多蛋白质很高的小动物。 在军营里吃了正常的食物之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便带着李二老爷派给们的人出了门。先去了寻官牙。王修晋和李菻善商量,租了房子后,三餐仍回军营吃,李菻善点头同意。他们虽不至于呆几天就走,但也不会呆的时间过长,收拾屋子的事,办给一路从京城路过来的睿文便可,至于厨子,两人都没想请,主要便是因为当地吃食让他们无法接受,若请个会做京味的厨子,他们倒是不差钱,可也没有必要。 由当地人跟着,租处院子不难,一上午便搞定,位置离军营还不远,两人都十分满意。两人也注意到前藩王府也在租售之列,两人也进去转了一圈,地方倒是不小,可若是想要建工坊仍是小了些。到底是藩王府邸,在皇上没正式发话之前,便是对外挂牌,有人心动,也不敢做什么,谁也不敢猜测皇上脑子里想什么。 两人从藩王府出来,对府里的奢侈装扮有点砸舌,两人一个不差钱,一个家里有实权,可和藩王府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王修晋感叹一方之王着实不同,就跟土皇帝似的,便是下了圣旨,有巡抚过来,估计也是石头打水,沉入底,起不到什么作用,所谓的天高皇帝远,便是如此。 租好了房子,王修晋也不着急整工坊的事,得先看看城里的情况,不论是油坊还是纺织工坊,都要的地方都不小,动迁的钱款如何发放,还有如何划地,如何安置搬走的人,都是问题。钱,不是问题,王修晋此行带了不少现银,随意的装箱,没有过多的谨慎表现,便也没有引起注意,自然也就没被人“顺”走。除了钱之外的最大问题就是四皇子的建筑队什么时候能到。 花了些钱请人把房子里做了清理,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人搬了过去,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简单的衣物,至于其他都留在了军营。 “多买些肉回来,如果有兔子,也买回来几只。”王修晋觉得在军营里打扰了一晚,又有东西要托付李二老爷,总得请人吃顿好的做为报答,便给当地的仆人拿了些钱,让他跑趟腿。 李菻善听完王修晋的吩咐之后,便猜出王修晋的意思,“可是要烤肉?要不我带人上山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 “这会上的是哪门子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老实些吃现成的。”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能够用钱买到的东西,何苦冒险进山,平添麻烦。“这边的山林不比北边,谁知里面是不是毒蛇泛滥,还是买现成的。” 李菻善只能点头,没再提上山之事,“买现成的怕也不够军营里那么多人吃的,每人都不见得能分上一块。” “这……”王修晋知道李菻善说的是事实,只是总觉得这边的山太危险。 “军营里的人肯定有时不时上山摸个兔子的,打个野猪的人,让他们跑一趟就是。”军营管得再严,靠着山边,总会有几个刺头干些出格的事,现在虽说不缺粮食,但在肉类上总不可能天天供,顿顿供,受不住的汉子偷摸出去摸只兔子回来打牙祭,并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上司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这个可以有,是我去说,还是你去说?”这事还得打个招呼才是。王修晋也不等李菻善回答,又接了一句,“还是我去吧!你过去把事说了,搞不好还会被李将军批评一顿。” 李菻善勾了勾王修晋的手指,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他特别喜欢看着王修晋为他想这想那的样子。 王修晋去寻李二老爷,把要请大家吃顿烤肉的事说了,顺带说了难处,然后便问李二老爷能不能让人去猎些野味回来。李二老爷听完直乐,然后点头同意,还表示非常希望晚上的烤肉。 秋城正在为烤肉准备着,而京城里,之前被下进大牢的左相,也审得差不多,牵扯出命案十数余,买卖官案上百件,甚至还扯进了宫里的宫女亲随等等的变动,天子听闻后,一连数日没能入睡,也不知是被吓了,还是气的。除此两项罪外,还有贪银近千万两,从左相府里搬出来的银子,能堆成小山。 都察院内的清账人员天天扒拉着算盘子,清算着自己能分多少钱,一个个眼里都冒着金光。一些之前跟左相牵扯的人,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受到牵连,全都是小心翼翼的,还有人偷偷摸摸的去寻王大人,想以捐家产保住现在的位置。王大人自然不会给准话,当然也不会放走这些人,只不过他现在不会说,让这些人心里先急着好了。没有得到准话,一个个心中不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京城因为左相的事,对进京的藩王完全忽略了,被扣在宫里的长公子心里那叫一个急,两儿子到了京城,皇太后便派人告诉她,长公主的心就担了起来,而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两儿子的消息。想到被她害了的小儿子,长公主的心,纠纠的痛,却什么也不能做,成天以泪洗面。 皇上哪有心思管什么藩王不藩王的,左右也是削了藩,没直接斩了,便已经彰显了他的仁慈。天子现在忧心的是,左相的余党有没有都抓干净,尤其是宫里的。左相的手伸的太长了,难道他想造反?若不是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想要再从左相那里问出些什么,他十分想立即下旨,斩立决。 第195章 天渐暗的时候, 睿文把从京城带来的酱料搬了出来,一大坛子的酱料引得不少人侧目, 军将们都以为那一大坛子是上等的好酒,已经很酒没有闻到酒香的军将门, 一个个试图从空气中闻到酒香, 哪想用力的吸吸气, 也没闻到, 这让他们觉得十分的奇怪,难道说,他们的鼻子失灵了?还是说,坛子上的布太厚, 隔住了酒香。 睿文把酱坛子放下,让人把清理好的野猪和山羊架好, 然后又回去取刷料的刷子和油。睿文转身离开, 就有绕着坛子转,还有人把鼻子贴到坛子的红布上闻闻,只闻到一股子的辣味,却没有酒香, 难不成酒酿坏了?围着坛子的人略有些遗憾的摇头。有人见睿文回来, 围着坛子的人立刻散了去,去没有离开太远。 睿文不在这帮子军汉的动作, 把拿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开,没一会儿王修晋便和李菻善一同过来,王修晋换了一身短褡, 拿起刷子,先把羊身上刷了刷油,撒了盐,让人把火引上,接着又去往野猪的身上刷油撒盐。之后的事,猎到的兔子也都串好,王修晋和睿文蹲在地上,一个负责刷油,一个负责撒盐。王修晋打趣的说着,如果等哪天没钱了,他可以在路边摆摊卖烧肉串。 之前一直围观的军汉们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王修晋第一天到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那是个精致的公子哥,哪想对方换上短褡后,仍是精致,可做事和粗汉子没啥区别,还主动动手烤肉,他们可是知道这些猎到的肉是大伙晚上的加餐。一个富家的公子,身着短褡给一帮糙汉子做吃食,军汉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王修晋可没管那么多,虽说是他请大家吃东西,可他真正做的事并不多,食物是大家出力打回来的,虽然他也有出钱买一些回来,他能做的,其实也就是往食物上涮涮油撒撒盐,抹抹酱。 军汉里不知哪个说起王修晋,然后就提起了油坊,大家看着王修晋的眼神就变了,因为有王修晋的存在,他们不再担心在战场上丢了胳膊少条腿后,只能等死,他们还有可以做工的地方,还可以靠自己赚一份工钱。正在火堆旁弄酱料的王修晋没法感受到大家眼神的变化,抹了把汗,王修晋让李菻善拿刀把肉划开几个口,让肉能够更入味。 王修晋和李菻善忙得汗不停,军汉们回过神后,纷纷自动上前搭把手。没一会儿,操练场上香气四溢,军营里的将领们也都围了过来。有人稍稍的同李二老爷说,这位皇商还真是别具一格,他可没见过哪个有地位的文人,做粗使活。李二老爷嘴边勾着笑,“见识太少。” 李二老爷最烦那种自认高人一等的人,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有没有这个意思,他都不爱听。李二老爷觉得王修晋的行为没啥不妥,甚至有时想想王修晋为士兵所做的一切,他都觉得自愧不如,便是李家都不如王修晋做得多。 大家伙一起干活,场面十分的热闹,还节省了不少时间,一帮子人吆喝着要这个,用那个,伴着香气,还有吧嗒嘴的声音,操练场上的气氛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将领们由李二老爷带头也跟着混进了热闹的人群中。 在场的都是男人,也就没啥顾忌,等到肉熟了,直接上刀往下划肉,这卸一块,那拆一条腿的,一整只猪没一会儿不被分得差不多,一边吃一边感慨若有酒就更好了。大家正吃着,睿文端着一大盘子爆肚,后面还跟着两人,一人手里端着溜肥肠,一人端着爆羊腰。 野猪拆分干净之后,便是整只的羊,王修晋分了一块羊肉,用刀切了一点,余下的给了李菻善,他可是知道李菻善有多能吃。兔子架上火后,王修晋便围坐在火堆边烤青菜,一帮壮汉看着王修晋烤青菜吃,一个个都带着善意的笑,没有人会说嘲讽的话,对于王修晋,他们从心里尊重。王修晋也不在意别人的怎么看,甚至是随意,还把烤好的青菜分给李菻善,单吃肉会觉得腻得慌,配着青菜吃,还能多吃一些,不过,以李菻善的实力,就是没有青菜,也不会少吃。 不知哪个,吃得心情美丽了,高唱起山歌,一个人起了头,便有跟上的,带着非常浓的当地口声,唱的是什么内容,打京城过来的人听不懂,不过却能从歌声中,听出唱歌人的喜悦。这天晚上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去,李菻善和王修晋带着人离开军营,搬进了新家。 第二天,王修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便是这样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伸了懒腰,让自己更清醒些,睿文送上了洗脸水后,小声的向少爷禀报,秋城府衙派人过来,被李大少爷了打发走了。王修晋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猜衙门口的人会过来,却没想到会拖到今天,他以为他落脚后,就会寻上门的。看来,他皇商的名头,还是有些小。 王修晋却忘记了,他落脚的地方是哪里,文武官员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他进了城便直奔军营,让文官以为他看不上他们文官,若不是还记得王大人那张利嘴,他们怕是要递折子,暗讽王修晋一番。当然,王修晋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意的,在他看来,古代的文人一个个都是假清高,真沽名钓誉,反正他是和文人处不来,他更喜欢和直肠子的军汉相处。 吃过午饭,府衙又有人过来,得知王修晋此时正在府上,便请帮忙传个话,他过来是受知府差遣,送拜贴的。 王修晋没有为难来者,接了拜贴,看到贴子上的时间,王修晋乐了,如果没记错,拜贴上的日子正是今天,可上面的时辰却已然过了。这写贴子的人,和送贴子的人也都够毛躁的。 送贴子的人见王修晋收了拜贴后松了口气,可见到对方打开贴子后,脸上的笑容,还有看过来的眼神,送贴人有种非常不好预感,待王修晋开了口,送贴子的人在心里大骂写贴人,尼码,也不知知道改个时辰。 王修晋开口把贴子上的日期和时辰说了一遍,便见到来者变了脸,王修晋觉得好笑,“贴子还劳烦送回去,也不用再送拜贴,今日在下都有时间,若知府有事,直接过来便是。” 来者连连说着告罪的话,然后便告辞离开,回到府衙,便把王修晋的原话转了一遍,顺便把拜贴的事说了一下,写拜贴的人乃知府的小舅子,知府自然不会说小舅子有错,便骂了一番送贴之人,怪罪他怎么送之前怎么不看看有没有问题。送贴人差点没气出内伤,贴子是他可随意翻看的吗? 当然府衙里发生的事,王修晋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替受屈的出头,他又不是毛头小子,看什么不顺眼就会仗义直言,但是他现在有身份有地位,可他站着的地方,却不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还是低调些的好。 知府来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慢,之前削藩时,便有建工坊的传闻,知府大人早就有了心里的盘算,如果此次过来的人是四皇子领头,他便装装孙子,如果是旁人,知府便打算从中抽些份子,谁让这里的油水太少,他想贪些钱都难。奈何万万没想到,此次是皇商王修晋带人过来,若说只是皇商的名头,知府还不怕,但怕就怕王修晋的爹,知府在贪与不贪之间左右为难。知府的小舅子出了个主意,先探探王修晋的口风,商人都重利,便是顶着皇字,也是要赚取钱财的,他打听过其他几地建工坊的方式,其中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图。 见到知府,王修晋就乐了,不管对方说什么,王修晋都是打太极般的应应声,谁让知府的头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不做为。身为一方官员,被扣上“不做为”三个字,都不如贪官,至少贪官为了贪钱,还会搞搞经济,弄些成绩出来。滴水不漏的送走了知府,王修晋摇了摇头,“能不能请李将军帮忙,查查这位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想把钱扔在这里,连响都听不到。” 李菻善想都没想的点头,然后便去了一趟军营,没多久便带回一个消息,知府没啥大能耐,处理事务多半靠的是他小舅子。 王修晋挑了挑眉,一个靠着小舅子爬上知府位置的人,是有能耐呢?还是太幸运?或是背后有什么靠山?不管是哪个,得先见见知府的小舅子,看看他头顶上是个什么介绍。 “知府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的夫君。”李菻善又扔出一条消息,“而知府身边的小舅子,却不是大丫鬟的弟弟。” “可真是有趣了,呵。” 第196章 小舅子不是夫人的弟弟, 那么这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王修晋觉得挺有意思的, “长公主的大丫鬟是在京城?还是在此处?” “已是嫁出门的人,自然是在此处。”李菻善奇怪的看了一眼王修晋, 王修晋则摸了摸鼻子, 他对下人的婚配之后去向不清楚, 自然顺嘴问了一句, 若在秋城,身为知府夫人便看着别人的弟弟出风头?王修晋不相信。 “我记得知府是四品官吧,可允许有平妻?”王修晋挑了挑眉,望向李菻善, 李菻善摇头。王修晋眯起眼睛,“一个不允许有平妻的人, 却有着夫人娘家之外的小舅子, 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若吓上一吓,不知这位知府会是什么反应?”李菻善眼里带着笑意,算是同意王修晋的想法。王修晋摸了摸下巴,“我好歹也是二品官, 明儿把官服穿上, 我要去府衙转转,好好会一会知府, 的小舅子。” “你若想见,便让他滚过来便是,何苦自己跑一趟。”李菻善不太同意王修晋去府衙。 第63节 “因为那里是府衙啊!为官者不可是知府一人, 衙门里的盘枝错乱,麻烦事多着呢!不管知府是谁的人,肯定有人惦记着他的位置。有些事,只需要露出那么点意思,就会有许多人帮着办,只需要在家里等,就会有人把想要的结果送上门。”王修晋勾着嘴角冷笑,估计到时候,秋城可就乱了。 李菻善不得不承认,王修晋说得十分有道理,他们过来是办工坊的,有些事自然不能管太多,但是从府衙里面乱起来,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再说,现在藩王都被削了,长公主便是有个公主名头,也没多大的能耐,靠着一个长公主身边丫鬟爬上来的知府,怕是早就有很多人看不顺眼了。 准备身着官服去府衙转转的王修晋,没能付之于行动。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去了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点了几道酒楼里的招牌菜,当然是除了高蛋白的虫子之外的,他可不想倒了胃口。两人边吃边聊,一转头便看到酒楼外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标签的男人,知府小舅子,而他的标签最大的字却是“伪善”,托着下巴,打量着那个看起来长了一张好人的脸的男人。 “在看什么?”李菻善顺着王修晋的视线往外望,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你说知府的那个小舅子会长什么样?”王修晋收回视线,他突然没了去府衙示威的念头,只要放出个风去,府衙里的大官小官都能整出些事来,足够知府手忙脚乱。收拾知府的事,王修晋没想着借父亲的手,毕竟知府头上没贴“贪”字,但是知府那位小舅子的头上,可是贴有挪用朝廷钱财的标签,这位知府还真是有意思,自己没有贪到钱,他小舅子却捞了不少,是太聪明,还是太蠢。 “给人的第一感觉很奸滑吧!”李菻善十分认真的想了想后,给出答案。 王修晋在心里叹气,在没见到人之前,他也会觉得那位小舅子从长相看,便不是善类的那种,但见着人后,偏偏与想像中的不同,一张老实的好人脸,还真能让人降低提防心,增加好感度。有这么一张脸,骗人什么的还真是容易。“我想,应该是一张欺骗性很强的脸。” 李菻善想想,觉得也有可能。两人便把话题岔开了,只是没一会儿,便听到店小二扬起热情的声音,“杨公子来了,可还是老位置?”正聊天的两人不知怎么着便顺着店小二的声音望了过去,他们是没听懂小二讲的什么,却能从声音里听出过度的热情。看来上来的人,王修晋暗挑了下眉,这位杨公子不就是知府的小舅子,李菻善扫了眼,眯了下眼睛,然后转回头又和王修晋聊了起来。 店小二安排好杨公子,王修晋和李菻善也准备离开,叫来小二结账,两人说话不说京味十足,也却是外地的口音,坐稳的杨公子视线转了过来,打量两人,猜测着两人身份。小二立刻报了价,还没等王修晋拿钱,之前已经坐下的杨公子不知何时飘了过来,向两人拱手,“两位远道而来,到秋城坐客,品尝秋城美味,自当由当地人士宴请才是,不知小弟有没有这个荣幸。” 杨公子觉得这两人很有可能便是从京城来的贵客,便不是皇商,也是皇商一行人之中。杨公子已经听过姐夫见了贵客时说的话,便想寻机会与皇商见上一面,他清楚以他的身份想要见到人是不太可能的,可万万没想到,出来吃个饭,便当真遇到了京城的贵客,若和眼前的两人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见到皇商。 李菻善在杨公子上前时,便把王修晋护在身后,这人面相纯善,可一双眼睛却骗不了人,此人并非给人感觉的那般纯善。 王修晋觉得杨公子表现的太激进了,谁会平白无故的让别人请吃饭,当人都喜欢占小便宜?“先谢过,不过在下不缺银子,也不喜占他人便宜,便不劳烦这位公子了。”说完王修晋便拿出钱,放在桌上,“余下的就当是赏钱。” 店小二并没有美滋滋的收下钱,有些尴尬的看向杨公子,不知道要怎么做。王修晋看着店小二的表情,“怎么,难道在秋城,还有可以吃饭非得让别人请一说?” “是在下唐突了,两位不要多想。”杨公子再一次拱手,然后一脸抱歉的看向店小二,直说给他添麻烦了,店小二反倒觉得过意不去,差点没红了眼圈,心里还在想两位吃饭的客人也真是的,杨公子想请他们吃饭,他们居然还拒绝了,真不识好人心。 王修晋看着店小二的样子,便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怕是他们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回恶人,这感觉,还真是不怎么美妙。 下楼时,王修晋随口问了一句,那位杨公子是什么人,店小二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杨公子的身份,首先说的便果大善人,原由就是常往吃不饱的人家送东西,给善堂送银子,逢初一十五,就会发粥等等,然后便是杨公子是知府的小舅子,却从来不会用身份压人,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工的人,有一次他被客人欺负了,杨公子还帮他一把。 当听到杨公子是知府小舅子时,李菻善便挑了下眉头,脸色越发的吓人,只不过一直就没啥表情的脸,便是再吓人,也只是气势上变了变。两人出了酒楼,说的第一句话是,“还真是会收卖人心。”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第二天,两人便带着几人离开了秋城,没有具体的目标,就是想在四周转转。 王修晋离开时,知府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人家可以有什么事,哪想到了下午,不知从哪里得了歪风,传出皇商可能是回京了,至于离开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秋城知府。知府听到传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了因为他而回京了?难道说,皇商知道了他想要分一份子钱的想法?这么一想,知府冷汗都流出来了,他可不敢得罪皇商啊,不是因为皇商官有多大,而是因为皇商的父亲王大人,多少官员在清账的时候折了进去。 知府忙叫来了小舅子,要和小舅子商量怎么办,他为官多年,可算是爬到了知府的位置,不想丢官啊! 离开秋城的王修晋和李菻善一行人,心情十分美丽,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十分逍遥,真要说有什么美景,还真没啥,就是心情不同,又不是急匆匆的赶路,放松之下,便觉得看哪里都顺眼,王修晋望着远方的高山,心里略怀念后世的相机。 秋城府衙里,除去不安的知府,不少人暗地里开始折腾,给京城送信,递折子,忙得不易乐乎,当然也有人偷偷给知府的夫人递信。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的大丫鬟可不是一般人,只是从嫁了人之后,心也一点点的死了。夫婿可谓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进门时是何等的风光,待知道事实之后,便有多悔恨。 这么个人,为了能娶到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不惜将原配变成妾,而这一切只为了往上爬。而这一切,是在她生下儿子之后才知道,而出谋划策的便是外边盛赞的杨善人,而当年,杨善人才多大,便有此等的心机,说什么善人,她只觉得恶心。丫鬟不是没想过和离,只是她舍不下孩子。 “快,帮姐夫想想,要如何请回贵人。”知府见到小舅子之后,一把拉住小舅子的手,也没说个前因后果,便直接让人出主意。知府觉得小舅子非常可靠,这些年若不是有小舅子,他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眼下仍是要靠小舅子想出好办法。 第197章 秋城里最近的谈资非常多, 也不知哪个把知府的老底抖了出来,什么为了攀高枝把以前的妻子降为妾, 然后抱上了长公主的大腿,一路从小小的县丞升到知府。那个下了台的正室, 说是妾, 和平妻没啥区别, 掌管着家宅大权, 可怜了那位长公主身边得利的丫鬟,直到生下个娃才知之前一直住在家里的女人不是什么大姑子,而是妾,还是个没有卖身契的妾, 妾的弟弟成了正经的小舅子,后入门的正室为了儿子只能隐忍…… 传言一出, 秋城里炸开了锅, 一方偷偷的骂知府,可怜后入门的正室。另一方面便是得过知府小舅子好处的一些人,他们替杨公子的鸣不平,杨公子是善人, 有人扬其善, 便有人说其恶,什么善人, 若没有知府,他有什么能耐,别说是施粥, 有没有钱买粥都不知。善与恶争得不可开交,说知府坏话,抓住会受刑,但是杨公子却没事,他可不是朝廷命官。有了争吵,便会有人冲动动起手,先动手的是认定杨公子是大善人的人,将一人打得满脸色,甚是吓人,事情闹到了官府。官府甚是头疼,单是今天就已经有几起因争执而动手的事件发生,再闹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发动传言的,和推动的两拔人各有各的盘算,至于无辜受牵连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游山玩水的王修晋不知秋城里发生的事,若是知道大概也只能长叹口气,却不会阻止。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是不会同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干出蠢事的人,至于被打的人,谁敢说他没错,不能因为被打得惨,就觉得他是可怜之人。 京城里,左相似乎感觉到没了希望,便开始咬这个咬那个,咬得最狠的便是右相,他有罪,右相也不干净,还有几个沽名钓誉的御史,真当他们是什么清流?其实都是表面装装清高,背在身后的手,不知拿了别人多少银子。左相的话有几分真,还需要查证,而右相,不论是刑部尚书,还是王涣之都清楚,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刚倒下一个左相,再直接把右相拉下水,到时朝堂还不得乱了,还需要再等等。 皇上想了想,同意了两位大臣的意见,右相可以缓一缓,但是那几位御史却不能留。本就烦时不时跳出来唱反调的,现在有了机会,不除去几个,怎对得起受审的左相。 左相一案又清查了半个月,其间又下狱四位御史,七八位不同衙门的大臣,七八名大臣被缴了钱财之后,并没有定罪,而是发配到了最没有油水的地方,便是这样七八人,也是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万幸的保住了性命。比起去了清水衙门的七八人,被下狱的御史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谁让他们没事喜欢和皇上唱反调。 最近王大人很忙,天天撸袖子和户部尚书对着干,原因便是收缴进国库的银子,户部拒绝再拿出来。王大人本想给户部尚书留几分薄面,没把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哪想启部尚书油盐不进,他说什么,人家全当没耳背,没听到,气得王大人甩袖子进了宫,户部尚书甚是得意,进了国库的银子想要拿出去,做梦。 户部尚书脑子也是个拎不清的,满朝文武,皇上看中的有几人,他以为打着为皇上着想的名义,就能得到皇上重视,简直是个没脑子的。还在洋洋得意的户部尚书,被请进宫,想着能不能受到皇上的封赏。收上来那么一大笔钱,怎么可能分给那些只会看看账本的官,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他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跟王大人争,但是此次从左相那拉出来的银子,可堆成山,想分,妄想。 皇上见到户部尚书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把钱交出来,户部尚书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哭穷,说这钱可以用在这,用在那,还喊着军费少多少,总之,不会往出拿。户部尚书这一出,也只是以为皇上没有借口拒绝王大人,心里还在美,看他反应多快,给皇上寻了个完美的借口,国库缺钱,王大人好意思把钱吞下去吗? “国库这么缺钱,朕怎么不知?”本以为会很容易处理的一件事,皇上没想到户部尚书却要把钱压下,若他没记错,国库便是再不丰,也不至于高喊缺钱。 听着皇上说话的语气,户部尚书一激灵,给道说他想错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揣摩错了圣意,户部尚书正想着要如何寻借口,哪想便听到皇上一声大喝,问,可知罪!户部尚书身体一抖,接着便是偷笑,以后皇上吼的是王大人,哪想一物件硬生生的砸到了他的头上,户部尚书懵了。 出宫的时候,户部尚书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怎么跟王大人硬磕,他哪里磕得过王大人,他脑子得多不清楚才会干出此等的蠢事,等等,是右相,不对,是右相的学生户部侍郎,若不是听他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他哪里会觉得自己有本事和王大人硬磕。“王大人……”为了不丢官帽,户部尚书十分痛快的把侍郎给卖了,就差没抽自己一巴掌,直说自己耳根子软,听信了小人之言。 王大人懒得理户部尚书,转身便走,回了都察院后,便让人带着队去把钱搬回来。早就等着分钱的人一阵欢呼,他们差点以为这次的钱不会分了,毕竟数目不小,现在他们觉得便是少分些,也没关系。等到钱搬加回来,大家分到最初算出来的钱数,一个个心里说不出是感觉,比起站队什么的,在都察院办事,更让人劲头十足。 王大人把自己的那份,派人送去户部,他家不缺钱,所以他的捐给朝廷,让户部尚书写明收据。有王大人带头,下面的小兵有样学样的纷纷都有捐,王大人却表示,他们想捐,便随意,不用全捐了,毕竟他们是需要养家,让他们量力而行之后,便挥了挥手,叫他们忙去。王大人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戏文,心情十分好。 都察院里的人,人人都有几分人脉,当听说户部尚书压钱不还的事后,捐钱的人各个跑去户部,他们的品级不高,不能让尚书亲自写收条,却也跑去膈应一番,寻个心里痛快。之后更是暗戳戳的想着,要不要等左相的事结了后,查查户部尚书。 秋城下属有几处县城,说是县城,更像是寨子,打着游玩的旗号出来的王修晋和李菻善一行人,随着当地人的脚步已经走了不少的地方,对这边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只不过对当地人喜欢用虫子招待人的习惯,让他们非常不能接受。秋城下设的几个县城并不多,别说是和湘城比,便是连边关都无法比,王修晋皱着眉,若把两大工坊建起来,倒是能为当地创造经济效益,可他却担心需要等多久才能收回投资,除去工坊之外,路需要修,而修路的钱,谁出来出? 在外面转了半个多月,到了秋城,他们自认是低调的回来,哪想刚进城就让人知情,只是一帮子想要见王修晋的人,便是得了他的行踪,也没见到人。马车进奔进了军营,下了马车,王修晋和李菻善见到让两人有些意外的人……宋弘毅。 “姐夫这是完成任务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见到宋弘毅混身透着轻松,王修晋开口问了一句。 “别提了,那女人整个一疯子,从这到北缅也就半个月的事,硬是让她折腾用了一个月。”宋弘毅提起予茵便是一脸的厌恶,“结果到了之后,见着北缅王子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面,我都觉得丢人。” 王修晋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予茵好歹也是在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大家小姐,怎么就,怎么就,那么……饥渴,见个男人都想扑。长公主是怎么养的人,若说是遗传了亲娘的基因,可,好歹也是被长公主教大的吧,基因只决定先生,而教育才决定后天如何长。“姐夫准备什么时候回京?”无法评价予茵的行为,反正人送去北缅祸害别人,他们不用再担心这么个人会再出来恶心人,便硬生生的改了口。 “明儿一早就走。”宋弘毅也没比王修晋他们早多少到秋城,在秋城休整一夜就会离开,他还以为见不到小舅子。 “军务在身,理解。”王修晋点点头。“长姐担心得不得了,快些回去也省得她担心。”王修晋想起之前长姐因接到宋弘毅的信后,跑进宫的事,便在心里感叹,谁会想到长姐一番告状反倒得了皇太后的喜爱。 “要不要给家里写封信?”李菻善在一旁提醒王修晋,王修晋点头,他是应该给家里写封信,然后冲着李菻善笑笑,再转头看向宋弘毅,“麻烦姐夫帮忙做回信使。” 第198章 宋弘毅带着王修晋的家信一大早的便带着队离开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军营休息了一晚,便回了租的院子, 整顿一番后,还没等出门, 便有自称是府衙里的人递上了拜贴, 这次王修晋没有立刻见对方, 只是让仆人捎话, 不见。至于拜贴,也原封的送了回去。府衙的人刚走,又一个自称是知府夫人身边人的前来,说是有事相商, 请王修晋到酒楼一聚。这次没用王修晋说话,李菻善直接让人回了, 随后, 李菻善便吩咐仆人,除了军营过来的人外,其他人来都不见,另外派出人看查访现在城中是什么情况。 城里是什么情况?寻到小舅子帮忙的知府并没有因为王修晋的离开而慌乱太久, 小舅子可是说了, 皇商是奉旨来建工坊的,工坊是一定要建, 没开建前,是不会离开的,此时离开不过是做做样子。知府一想, 小舅子说的没错,大不了等皇商回来,他不要分成不就得了。哪想此事刚过,又来了翻旧账的事,知府被打得错手不及。又慌忙的叫来小舅子要怎么办。杨公子也没想到会有人将他们家的底细查的那么清,忧心家事的同时,也不由得担心他几次挪用官府银钱的事,会不会也被人查出。 事情传出之初,杨公子就怀疑是夫人寻人放出的风,可如今藩王已被削,长公主远在京城,夫人的依仗只有姐夫,若不蠢便不会做出此等的事。不过杨公子仍是派人去探过夫人的口风,回来的人报夫人整天呆在院子里看话本,不知外面的风言风语,倒是把话本里的故事讲得清明,讲到一些细节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泪。杨公子虽仍有些疑虑,但想到夫人身边还有个孩子后,便把疑虑抛开,又开始盘算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姐夫,不如我带着家姐先回老家呆上几日,避避风头,待这边风声过了,再回来。”比起查出了他们家的底细,杨公子更担心的是银子的事,想想这些年他划到手上的银子,杨公子准备甩开蠢笨的姐夫,换个地方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便是姐姐,他也没带算带着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走了,谁帮我出主意。”知府立刻摇头拒绝小舅子离开的请求,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放小舅子离开,他也说不清为啥有这种感觉,但他本能的想要遵从。“大不了,我休了夫人,扶正你姐便是。” “别,万不能这么做。”杨公子在听到知府拒绝时,还以为他的小动作被姐夫发现了,等到姐夫后来的话,杨公子觉得姐夫真是蠢不可及,当真休妻扶正家姐,不正就应了外面的传言。到时,他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好名声可全都臭了。 “那要如何,反正你不能走。”知府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杨公子也只能压下心里的厌烦,他若是能考上功名,有姐夫之前的那些倚仗,这会儿搞不好跟着长公主进了京,哪里还需窝在此地。杨公子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嫉妒姐夫能考取个功名的同时却也看不上他的蠢笨,当初若不是他出招,姐夫绝对爬不上如今位置。知府是不知小舅子有什么样的心思,心里还在盘算此次事后,要不要给小舅子在府衙里寻个可以挂职的官当当。 风言风语不见少,反而还引起了事端,待有人因为争执杨公子是不是善人而大打出手,知府十分的着急,而杨公子再次提出要带姐姐回乡避避,知府清楚,小舅子带着人回乡是上策,可他仍没有同意。杨公子被知府连连拒绝,心里也起了怒气,但没有姐夫的准许,他是出不去城的,他可没有皇商的官身,想要出去便能走人,他一小小百姓,只要姐夫下了令,他便走不出城门。思及此,杨公子皱起眉,难不成姐夫发现他挪了官府的银子?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似乎就解释通了为何姐夫不让他离开。杨公子越想越是不安,他必须离开才行。 杨公子如今想出城难,府衙里的人哪个不知杨公子是知府最得力的小舅子,杨公子绝对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关于知府的事,没用知府下令,下面的人便吩咐城门口的人,绝对不允许放杨公子出城。于是,带着东西准备不告而别,想要混出城的杨公子被城门口的人拦了下来,杨公子心里那叫一个愤恨,没想到姐夫居然真的在门口留人拦截。杨公子却是真的冤枉知府了,门口拦人的,不过是说府衙派人拦,并没有说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知府的小舅子失踪了?知府派人满城的寻人?那他还有时间寻上门,不会以为是我们把人藏起来了吧!”王修晋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杨公子是畏罪潜逃。 “他小舅子丢了,总不能误了正经的事。建工坊的事,是皇上定的,他哪里敢怠慢。”李菻善不觉得奇怪,“外面关于杨公子是大善人的事,因为人失踪倒是压了下去。” “这人在城里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倒真是蹊跷,不会是溜出城跑了吧!”王修晋想到杨公子头上标签,觉得相当有可能。 “有人曾见他要出城,却被人拦了下来,之后人就不见了。”李菻善觉得人仍在城里,至于人在哪,搞不好就在知府的眼皮底下,偏偏还是不会想到的地方。 “他在哪跟咱们没关系,知府那边先拖着,靠着长公主上来的人,到底要怎么用还得看皇上的意思。”王修晋不在意那个跟他没啥关系的人,他在考虑要不要先把管事的请了。油坊的管事倒好办,纺织工坊就有些麻烦。在古代,他又不能搞个人才招聘会,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要面临语言和外来人员能不能管好当地人的情况。 “今天要不要出去转转吗?” “出去。”不论是请人,还是看地,这些都需要往外跑,而不是在院子里坐着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去寻官牙?” “不,就是出去转转。”官牙占着官字,只要去了,官府里的一些人便会猜到他的意图,他可不想应付一帮子各怀心思的官。 送往京城的折子,转到了皇上的手里,皇上看着折子上对秋城知府的评价,想的不是此人为人如何,而是长公主的用意,难不成藩王当真动了谋反的之心,想到一直被他扔到一边没管的藩王,刚刚处决了左相的好心情,消失跆尽。皇上把王大人叫进宫里,意思很明了,他想把王县令调去秋城做知府。 “皇上对王家的恩宠,下官感激不尽,提调长子之事却是不妥,下官在朝为官,幼子又为皇上管着钱袋子,若再提长子之位,难免会使家人心变得浮躁。且长子的性子,为父母之官,仍会心性不定,哪里能为任一方。”王大人虽是清廉的官,却也不是傻子,当真高兴的点头,怕是皇上心里对王家的想法会变,且,也会成为朝堂上的靶子。王家有现在的地位,是皇上给的,他们没有大的权势,只能紧跟着皇上。 “王大人觉得谁去秋城合适。”皇上并没有一定想要调王修柏去做知府的决心,便像王大人心里所想的那样,提议王修柏不过是个试探,皇上被一个左相便吓得不清,想到官里都能被左相伸出手,便觉得毛骨悚然,对谁的信任都少了几分。 “派官之事,下官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王大人一脸苦恼,拱手向皇上告罪。 皇上挥了挥手,王大人退出御书房,直到出了宫之后,悬起的心才算落下,在心里长叹,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对王大人的态度十分满意,想想之前王大人的行为,一直没有出格的,且还把分到的奖赏捐了出来,心里因一时对王大人的猜测而产生愧疚,便派人去赏了不少东西。 去秋城任知府的是四皇子的人,皇上即已经认定了未来大位的人选,便会给儿子培养一些势利,至于儿子能不能抓住这人,便要看他自己。至于秋城的现任知府,待新任知府到后,清明府衙账目,若没有过错,便给安排个无实权的地方,但若是对不上账,直接处置了就是,放着由藩王提拔上来的人为官,皇上还觉得膈应呢! 随同新任知府一起出发的还有四皇子的建筑队和清账人员,现在清账的人员一个个底气十足,大臣们见了他们无法生出喜悦之情,谁知道接下来一帮清账的人会寻谁的麻烦。听说清账人员去秋城后,发现与自己无关的大臣们,又伸起脖子人准备看皇帝如何收拾被削藩后入京的长公主的长子。 圣旨要早一步到达秋城,圣旨到达秋城的当天,京城里一些有在秋城里放了眼线的官员也接到了信,看热闹的心更添了几分,也有一些人万分的后悔,怎么没帮自己人争到秋城知府之位。 第199章 圣旨到达秋城, 知府还真没有什么恐惧感,圣旨上说了, 他在交接之后另有重用。知府接了圣旨,先给传旨的亲随塞了个荷包, 然后便开始想交接的事务。府衙里其他人, 有人在等着看热闹, 有人则在等新任知府, 若是同一派,到时拉拉关系,若不是一派,便要想想如何安稳的过了新官的三把火, 顺道若能给对方个下马威也不错。当然也有人心里不满,尤其是在府衙呆了很多年的官员, 好不容易把知府盼走了, 自己却没有机会往上爬,其心情可想而知。 传旨的亲随并没有立刻离开,离开府衙后,便去寻王修晋, 传了句皇上的口谕, 早些把工坊之事落实后,速速回京。王修晋听完口谕后, 颇有些无语。传了口谕后,亲随便笑呵呵的和王修晋扯起闲话,当然他不会说皇宫里的事, 而是讲了讲京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王大人在忙什么,同时也暗示新来的知府是四皇子身边的人。王修晋听完后,给亲随塞了个荷包。留传旨的亲随在临时租下的小院住了一夜,第二日亲自将人送到了城门处,挥手道别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一同去了趟军营。 这段时间,王修晋也没闲着,从军营里挖出两个能力还不错的人去做管事,因两人没有官身,李二老爷便同意了。被挑出来的两人对王修晋那叫一个感激,两人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以前读过书,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参加科举,抽兵役的时候,就过来服兵役,至于其中是何原由,两人不说,王修晋也不好多问,不过两人头顶上的标签全都是正面的评价,说明现在这人还是不错的,至于以后,只能由时间来考验了。 圣旨到的事,李二老爷也有耳闻,在听说王修晋得了口谕之后,李二老爷也催着两人,当抓紧时间了,总不能拖着在这里过年。 “在此处过年的可能不大,倒是在路上的可能性会更大些。”王修晋眯着眼睛乐,这事还真不能再拖了,入了冬之后,便是南方不下雪,下场雨也会让路变得能走,可有些事得待到新任知府到了之后,与之详谈。 和李二老爷扯了会皮,便把人带走。之前没将人带走,一来是需要办一些手续,两人虽然是小兵,但也是有兵籍的,不可能说带走就带走。二来,王修晋等的便是个变动,说来王修晋上辈子没少和一些部门打交道,可现在似乎习惯了到衙门就会行方便,现在遇个各种让人不顺眼的知府,王修晋心里便不舒服,于是便有消极怠工的行为。说白了就是被惯的,现在又有权有势还有钱,便不想忍,说什么别百姓造福,都是借口。还好王修晋为官不参朝事,若不然,再过个几年,就凭他依心情办事的行为,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王修晋心里明镜的,可还是依着心情办事,他还为自己寻了个借口,人若是十全十美,怕是更容易早死。 带着两人,王修晋十分有耐心,手把手教对方一些管理方面的事,但他说的也只是个大框,里面要如何添,便要看他们自己是如何理解。趁着府衙里的人注意力全都放在还未到的新任知府身上时,王修晋已经带着人在秋城进行了一次标题党仔细的地毯式的了解,最后决定,把纺织工坊建离军营相隔两条巷子的地方,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又有个保障,若遇个什么事,现往军营跑也赶趟。 至于油工坊,便没有那么多的考量,油工坊里面哪怕招的是伤残兵,但也是兵,真要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冲进来,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天天跟着王修晋跑的两人学得很快,且比王修晋预想的还要聪明,很多事王修晋估计不提,两人都能想到,对此,王修晋非常的满意。 新任知府到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和前任知府办理交接事宜,而是让随同而来的清账人员先进行陈账的盘查,原本打着一些小算盘的人傻眼了,他还打算交出杨公子,在新任知府面前讨个好,哪想会有清账的人。 此时新任知府正坐在王修晋的小院里,对王修晋十分的恭敬,王修晋看着来者,觉得很是头疼,这人王修晋还真熟,以前四皇子的侍卫之一,后来去混建筑队了,哪想现在成了新任的知府。 “四皇子让下官代转句话,李统领入冬后还需随四皇子去边关,秋城不适合游玩,需早些归。”新任知府十分淡定的转完话后,又开口,“王大人和李统领都去了什么地方?对秋城四周可是了解,若是清楚,还请转告下官,下官心里也好有个底。” 接连两次被催,王修晋心里涌出那么一点点羞耻,很快就被抛开了,听到去边关的事,王修晋的心情十分不美丽,却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面上却很认真的把秋城下属的几个寨子的情况讲得仔细,新任知府听完之后不停的皱眉,“藩王在任时,没少向朝廷要银子修建,皇上仁慈,没少了藩王的银子,如今下设的县城却如同寨落。”新任知府以为自己接手的城,虽没想过富可敌国,却也没想过如此的穷困。 “首先路必须修,不然货物进出遇了难,便是有工坊也是白搭。”王修晋给新任知府提出几个建议。“其次,要整合,这边边的大小寨子太多,分布太乱,因为少数民族纵多,大寨子为了难够有更多的附属小寨,争夺起来不比打点场面小,小打小闹若不压住了,养大了一些人的野心,到时出个什么事,你担不起。”王修晋见对方点头后,又接着道,“你可以考虑给他们寻些事做,只要人有了事可做,哪里还会扯三捻四,天天累得跟孙子似的,回家就想睡觉,便是有人惦记着占寨子的事,也招不去人支持。”说完之后,王修晋泯了几口茶,话说多了,口干。 “最后呢?”新任知府正听有认真,他觉得王修晋说得十分有道理,等着最后一点,却迟迟不见王修晋再开口。 “最后就是你自己考虑如何做了,我能给你两个意见,便是看在是故人,若换做他人,我连口都不开。”王修晋觉得新任知府太贪,两个意见已然是不错了。 李菻善在王修晋讲完之后,十分认同的点头,他家修晋又不是幕僚。新任知府被李菻善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想着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光是眼神就能吓死人。不过在新任知府临出门前,李菻善还是好心的让人给新任知府讲了一下秋城的府衙内的一些事,当然,还有上一任知府的小舅子身在何处。 新任知府挑了挑眉,心里立刻明白两人的用意,然后拱手向王修晋和李菻善道谢,转身离去。送走了人,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你怎么知道杨公子在哪里?” 第64节 “二叔说的。”李菻善说得很坦荡,“我见你对杨公子的事不上心,便没跟你讲。” 王修晋颇有些无语,不过对那位捏住杨公子的人,他挺好奇对方是怎么想的,想用杨公子得到什么好处? “大概是认为他做不上知府的位置,但可以事此入了新上任的眼,若能重用更好,便是不能重用,也可求得升上一升。” “谁会重用一个拿捏着上司把柄的人,长没长脑子,这人是怎么混进府衙当差的。” “花钱进去的,说来,这位还是杨公子提携的,也不知杨公子现在心情如何。” 杨公子相当的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他帮着对方入了府衙,现在反倒被对方关在柴房里。那日杨公子在城门口被拦下后,心情十分不好,便随意的四处走走,就遇到了之前他曾帮过的人,心里也过多的防备,在对方提意到他家坐坐时,便跟了过来,哪想一杯茶后,被人绑个结实,之后…… 杨公子不想回忆起之前受了多少屈辱,受了多少严刑拷打,不论对方问什么,他都不会说,他就算再看不起姐夫,再嫉恨对方拥有着他所不能拥有的,也不会说出对姐夫不利的东西。不是他多有良心,而是有他姐夫为官一天,他若有一日出了这里,便能让对方遭受百倍千倍的折磨。 从那人嘴里传出圣旨的内容时,杨公子也不急,若姐夫当真高升进京,以他对姐夫的了解,绝对会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可当听说新任的知府带着清账的人到了秋城,杨公子的心里慌了,便是面上不显,心里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脑子里所想的,也全都是不好的。 清账的人员速度很快,他们主要是查最近一任的账目有何异常,至于再往前的,待交接之后再查便是。杨公子做假账的手笔,可不怎么样,糊弄不懂的人倒也可以,但对上专业的人士,那可真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第200章 被挪用了那么多的银子, 还未从知府的宅院搬走的前任,被围在了宅院里, 新任知府带着过来搞建筑的队伍人员把宅院里上下清查了一遍,倒是收出一些银子, 宅院也有一些值钱的东西, 但和账上的差数仍是非常大, 且值钱的物件里, 知府夫人明确表示是长公主赏给她的。那么,被挪走的钱哪去了?前任知府也傻了,他完全不知道钱的事。看着前任的样子,似乎是真不知道钱没了, 能把钱不知不觉的卷走,要么管钱的人, 要么就是十分信任的人。 前一任知府本能的想到了小舅子, 然后脸都绿了。还未上任的知府怎么可能错过知府的脸色,便让人先将知府控制起来追问,没费多大的劲便把话问了出来,立刻全城抓捕被人人称善的杨公子。 李菻善非常极时的给新上任的知府送了一条消息, 没用一个时辰便把人带回来。前一任知府指着小舅子大骂, 杨公子则回以冷笑,甚至还放声狂笑, 两人更是狗咬狗的互相指责,可不管怎么样,前一任知府还有一身的官皮, 而杨公子没了姐夫的庇护,可就什么都不是。前任知府如何判罪,非新上任的知府决定,需要压回京后,由上面的人做定夺,至于杨公子,倒无需麻烦,可直接斩首。至于把杨公子的关起来的那位官员,新上任的这位是肯定不会用,也不敢用。 杨公子再一次成了秋城的谈资,有些人不相信杨公子会做出贪得官银的事,还念着怕是被他的姐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在酒楼里,新任知府招待王修晋和李菻善,原本还打算请李二老爷和几位军营里头头,后来被李菻善劝住才没将人一并请来。“袁某谢过两位的帮助。” “客气了不是,咱都是为皇上分忧,能帮上忙,自然不会旁观。”王修晋笑眯眯的应着话。“以后的一段日子,怕是要时常麻烦袁知府。” “自当顶立相助。”袁知府笑着举起杯,“袁某以茶代酒敬两位。” 一顿饭吃得三人皆开心,至于袁知府要如何压下府衙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不在王修晋能管辖的,若是他在立了威之后还压不住人,便只能说此人也不是啥能人,不过依着袁知府头上的标签看,王修晋反倒担心起那些图谋些什么的官员,别所想之事没办法,反倒将把柄送到袁知府的手中。 关于杨公子的谈资没超过两天便被新的话题取代,便是城里将要建两个大型的工坊,已经划好了地点,两日后便开始进行动迁。百姓们纷纷猜测自己家在不在动迁的范围内,有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他们家那肯定会在范围内,什么已经有士兵和官兵去了几次,什么见着达官贵人模样的人去转过。王修晋听着传言不由得觉得好笑,却任由着大家传,总比天天议论那个伪善的杨公子强。 关于两家工坊的事,府衙贴了大榜,两家工坊都是有由皇商出资建设,油工坊只招收从军营退下的伤兵,若在开工前未招够人,便会放宽条件,可招收一些曾经拥有过兵籍的人。而纺织工坊的范围便广泛一些,纺线女工,针织女工,做零活的女工,织布女工,最后才有染布,染线的男工。不论城里的人,还是听着风从各寨子过来的人,都有些傻眼。这,工坊好是不好,可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没啥关系啊! “居然招一帮妇人做工,这,这,这,成何体统。”一位酸儒不停的摇头,抖着手指着榜纸上的内容,看起来气得不轻。 “呵,妇人怎么了,你不是妇人生妇人养的?”贴榜纸的可不是府衙的人,而是从京城过来的建筑工,“一看就是个没邮识的,京城里人人巴不得让媳妇进工坊做工,可知为啥?一家子两人赚钱和一人赚钱,存下的钱能一样多吗?每天的吃食那可是天地之差。为了个面子,少赚了不少银子,还让一家人一起跟着吃不上顿好的,只能说脑子不好使。” “你,你,无知小儿。”酸儒被说得失了面子,又一时寻不到骂人的话,气得不行。 贴榜纸的人哪里会理他,还文人呢!若说文人里他最服的,就是跟着王大人混的那些,一个个嘴皮子都溜,人家说话都能说到点了上。 “这位公子说得有些道理,不知女工的每月能赚多少?”有个壮汉开口问着,大家心里都想知道,可又不敢开口问,怕被人说养不起婆娘。 “打底钱加上件钱再加额外的奖励钱。”在一旁看着的睿文在听了当地人简单的翻译后,便上前给做了回答,“做得好的,一个月拿一两不成问题。” 闻者均倒吸了口气,妇人一月能赚上一两,他们男人都不敢说能赚到那么多钱,一月两,一年便是十二两,这,这,这也太多了。 “什么时候招人,有什么条件没,我家婆娘长得粗壮可行?”壮汉忙追问。 “只要手上活细致就成,不看长相。”睿文听完翻译的话后,忙做了解答。“大家只管放心,工坊都是签三份契的,其中一份便会放在衙门里。”和少爷在一起久了,睿文处理起事来,十分有度,让一旁迟了一些赶过来的两位即将上任的管事略有些心情复杂,不过很快便调整好情绪,接替了睿文,开始给大家讲解工坊的事。 王修晋和李菻善坐在不远处的茶摊里,远远的看着,王修晋觉得两人还行,他不可能什么事都要做到亲力亲为,两人跟着他也有些日子,这会儿做着讲解也算是可圈可点,让他意外的是睿文,王修晋考虑要不要把睿文也扔出去做个管事,想想还是算了,他好不容易有个合意助手,当真扔出去做个管事,再培养个助手,太难。 纺织工坊的话题持续了很久,怕是将会一直到人员招完才会结束。很快在动迁的地点被圈下后,大家的谈资便又多了“给你家分了多钱”。 动迁的事落实之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不能等到房子建好了再回去,从两位管事中挑了一位随他们进京学习,另一位先且留下,等一人学成后,再换另一位进京。而油坊的管事,则由从其他三处油坊各抽调一人过来。管事外,还要安排一些技术过硬的人过来,教导他们如何生产。也不知伤兵之间靠什么联系,在消息传出去后,便开始有伤兵陆续的往秋城赶,因有前三处油坊的存在,这几年又无战事,没有安排的伤兵甚至已经很少了,估计秋城的油城,将会是伤兵最少的。 刚刚开始进行拆迁,并没有宿舍来安排赶过来的伤兵,王修晋和袁知府,李二老爷商量之后,决定将伤兵按排在军营里,比起别的地方,他们在军营里会更自在些,袁知府在得知王修晋和李菻善将要离开时,一再的表示,他会在城门口安排好人,只要有伤兵进城,就会将其送到军营。王修晋也再三的向其表示感谢,便和李菻善整理行囊准备回京。 在离开前,王修晋和李菻善去工地转了转,站在工地里,王修晋回想起建第一家工坊时的情形,脸上不由得泛起笑容。叫来管事,王修晋问了一下收羊毛的事,管事立马汇报了一下,这些天打听的人很多,在听说只收羊毛后,都没了下文。王修晋想想便了然。这边的羊以山羊为主,不是毛羊特别多的绵羊,剪羊毛不适合,且也过了剪羊毛的季节,单卖羊毛,养羊人怕是很亏。“这事先放放,不急。”回京后看看,能不能忽悠些人过来开火锅店,说来,后世最有名的火锅为川锅,相信火锅传到这边,会很快就能被大家接受,前景应该不错。 回去的路上,王修晋和李菻善提起此事,李菻善有些好奇的问王修晋为何不做吃食的生意,若他没记错,王修晋最开始应该以吃食发家。王修晋只是笑笑,“那时是没有本钱,不得不做吃食的生意。”原因?吃食是很赚,可以说是相当赚,但能不涉及便躲得远远的。别看他开了一家小饭馆,还真不算什么,一天只接四桌,可谓是精品中的精品,接待人也从对外所有人变成了非富即贵,倒不是王修晋有意为之,而是寻常百姓潜移默化的退出排队。京城各大酒楼从开始的没看上眼,到后来的不敢得罪,过程相当的短暂。小饭馆的成功只是偶然,王修晋从来没想过复制,至于当初为何抽疯开了馆子,现在便是王修晋本人也没个答案,或许真是当初说出的,为朋友小聚寻个地方。 “做吃食的营生十分麻烦,别看小饭馆开得挺好,我若真在此地开了一家涮锅子的店,不出几日便有人复制,再过几日便有可能闹出事。” 第201章 返京的一路, 李菻善还在纠结王修晋所言之事,颇有些不解, 让他上战场带兵打仗没问题,经营商铺便不是在行, 也就不懂其中的道道, 最后还是忍不住向王修晋问明原由。王修晋倒也直白, “复制别人家的菜就好比, 外敌复制我朝的武器一样。至于事端,外敌有了武器,肯定不会是摆在家里玩,自然想要得到的更多, 若是赢了便能得了便宜,若是输也只需溜走便是。有句话叫商场如战场, 便是如此。人家把你的东西弄了过去, 自然要做大,你的店便成了人家的绊脚石,自然要除去,没了拦路虎, 人家便会赚的更多。” 听完之后, 李菻善张了张嘴,不知当说些什么, 最后才整出句,“你,以后出门多带些人, 睿文毕竟不习武,护不住你。”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经营铺子比他上战场还不安全。 “吃食的东西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至于其他的,倒没什么,别人想整出事,也得掂量下能不能一下便将我背后的人全都绊倒。”王修晋挺了挺胸,“吃食最赚,也着实累心,再说产业太多也是麻烦的事,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便是这样,也不能大意,以后身边必要带着个能护你周全之人。”李菻善仍是不放心,在京城里不会有人做什么,但出了京城呢?王修晋看着李菻善,见他眼中满是担忧,便不由得点头应下。 原本打算回京时拐个弯去趟梧县,打小侄子出生之后,还未见到,不过,前有传旨,后有袁知府纷纷转话,两人便直接回京,到达京城时,已经到了初冬,两人先是换了官服进宫,向皇上讲明到秋城后的事,还有他们去看了秋城之下的山寨情况,当地十分穷,当地多地山地为主,粮产不高,赋税还重,如今重归朝廷管,赋税降了下来,但是根本的种植问题还是急需解决问题。而藩王府,建得是真不错,相当奢华。 皇上皱起眉,他并没有怀疑两人说的话,藩王府如何,去传旨的亲随回来便说了,当时皇上差点要掘了长公主的驸马的坟,若不是母后拦着,直言大梁不能出一位掘人坟的皇帝,他已经写好的圣旨,绝对会在朝堂上颁下。便是有皇太后拦着,皇上仍写了一道指骂驸马爷的圣旨,坟不能掘,但仍是下了道旨,在其碑上刻下罪责。大臣们都清楚皇上对藩王有多不喜,又见皇上把藩王的罪证列的仔细,哪会有人傻的跳出来反对,搞什么死谏,又不是掘人坟墓,便是掘了人坟墓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谁让老藩王都被皇上念成了驸马,而藩已经削完了,他们没必要为没势利的人得罪皇上。 不过圣旨下完,还没到秋城,王修晋和李菻善便回来了。这会儿更不知皇上要在人家墓碑上刻问责,把当汇报的事都汇报之后,王修晋和李修晋向皇上交出一人,一位被王修晋一眼看出是细作的人。 那日从工地返回住处时,两人在城门口见到一位身上带着伤的人,此人自称是在战场受过伤,身上也有朝廷发的兵籍,王修晋却一眼就从对方头上的标签上看到了“细作”两字。当时城门处迎伤兵的人便要带着人去军营,王修晋心急,却不得不压下,面不显的走过去,和李菻善接下引人去军营的活。一路上旁敲侧击的问一些事,王修晋或许听不出对方的破绽,但李菻善却是听了出来,把人带到军营之后,直接将人绑了起来压到李二老爷面前,经过讯问,问出对方的身份,此人来自安南。 带回京的决定是李二老爷做的,两人交人的同时,还附上了一封信。皇上看过信后,便让两人回去,且让两人传话,让李老将军和王大人进宫议事。 出宫的两人因带着皇上交给的任务,便不能耽误,各回各家。王修晋回到家里,受到王夫人非常热情的迎接,看着儿子一脸的风尘,便要让他先歇歇,王修晋哪能歇,在家里没见到父亲,问明父亲在哪后,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寻了过去。王修晋少有穿官服出去的时候,这一次因为急,便也就没在意,到了地方,不看王修晋这长脸,单见他身上的官服,便有不少跪下行礼。王修晋挥了挥手,便去寻人,见到父亲,话没说全,只说有事,便把人拖了出来。 好在和王大人相聚的,都是都察院的,没有人会多嘴。王修晋在回家的路上把事大概讲了一下,王大人的脸深得不行,安南打前朝气数尽时,趁乱立国,此后一直很消停,哪想现在整出细作之事。回到家后,王大人换过朝服便进离开,王修晋这会儿瘫在椅子上。王夫人看着儿子疲惫的样子,十分的心疼,便拿着手帕给儿子擦汗,已经是初冬,儿子还能整出一头的汗,可别弄出病根。 歇了会儿,才去换了衣服,陪母亲坐了会儿,讲了讲秋城的风情,提到当地种植的事,王修晋一机灵,他突然想起梯田,怎么把这么重要事忘记了。不过梯田并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可以向袁知府提议向一些有经验的地方学习,不过这事不需要他多言吧!毕竟人家是知府,如何让百姓富起来,肯定比他想得多,他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或许是太累了,王修晋和母亲正说着话便睡着了,王夫人看着儿子的样子,哪能不心疼,儿子这么睡肯定不舒服,可又不忍心叫醒儿子。让丫鬟送来被子给儿子盖上,王夫人有想过,让儿子不要再拼了,大不了把家财都给皇上,家里有老爷一人撑着便行,儿子呆在家养着便是,可这话,她几次都说出口,儿子做的事,已经不是只为一家,而是关乎许许多多的人家,若他撒手不做,会让许多人没了生计。 王修晋并没有睡多久,坐着睡到底是不舒服,醒过盹,便被王夫人催着回去休息,王修晋也真是累了,也没再多呆,回去休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晃了晃脖子,揉了揉肩膀,出去便见开忙碌的下人,看着熟悉的景物,王修晋突然感叹,回家的感觉真好。 吃早饭前,王修晋带着两侄子玩闹一会儿,才进了主厅,这会儿才知,父亲昨晚一夜未归,想到细作的事,王修晋宽慰母亲几句,王夫人点了点儿子的鼻尖,她可比孩子们了解夫君。王修晋傻乐,两侄子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乐,把王夫人逗得直笑。 早饭后,王修晋送两侄子去学堂,之后要去粮铺转转,得问问今年的收成如何。王修晋出门没多久,王大人便回来了,洗漱一番,便问起小儿子的去向,得知不在府上,便让人去把小儿子叫回来,他还有些事要问。王修晋刚把孩子们送到学堂,便被父亲请回了家,见着父亲疲惫的样子,王修晋突然有种父亲老了的感觉。 王大人要问儿子的便是关于细作的事,虽说昨儿皇上说得清楚,李家老二的信,他也仔细的看过,可仍是想问问儿子。王修晋便又从头到尾的重发复的一遍,没有落下一丝的细节。王大人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昨儿进宫的除了他和李老将军之外,还有几位大臣,有文有武。在其他人到之前,他和李老将军看守信的全部内容。 信上提到了,细作和上一级一月见上一面,都是在月底,每次都是在京中的益盛酒楼天字号包房里,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不知,却知是个消息非常准的人,他则负责把消息传回安南。上次见面在得知皇商南下建工坊时,他们便决定混进工坊,将此赚钱的营生传回安南。只是这话,别说是皇上不信,便是王修晋都不信。 可不管信与不信,人家咬死了要丢的是赚钱的营生,混进军营绝对是意外。李二老爷之所以决定把人送到京城,原由便是,他怕他下手讯问,会直接把人折腾死,不如由京城的人整,说不定能套出实话。 晚一步进宫的大臣看到的信内容非完整的,便是这样,不论文还是武,都十分气愤,对安南,这个曾经的属国,趁大梁立国时,建都自帝,让大梁的百官恨得不行,当时因刚刚建国,哪有精力收拾他们,只能放任着不管,之后安南一直安份,他们差点就把此事给忘记了,哪想现在突然又蹦达出来刷存在感。连一向不支持打仗的文臣都向皇上谏言,要收复河山,安南是大梁的一部分。 可武将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他们不清楚安南是什么样的情况,贸然打过去,怕是会损兵折将,打仗要知己知彼,方能打胜。 “父亲可是要查接头之人?”王修晋不知御书房里,因打与不打争执了许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应该查细作上一级的事略了过去。 第202章 接头的上一级当然要查, 王大人担心,会不会再出现之前发生过的事, 虽然那时他不在京城,却也略有所闻。查接头人的事, 由李老将军揽下, 王大人自然不会多言, 虽然他回京之后, 也积累了些人脉,但比起李老将军还差了很多,便是和李菻善比,与差了一截。“你去忙吧!”王大人长叹了口气, 为人臣,当分君忧, 可眼下朝内的风气有些不对, 他也怕说多了,引起皇上的不满,但不说,又觉得对不起皇上的倚重。 王修晋颇有些不解, 却没多问, 转身出门往粮铺去。这段时间不在京中,他最挂心的便是粮铺, 确切的说是蟹田稻的收成。到了铺子后,王修晋看着铺子里忙碌的伙计,快速的扒拉着算盘的王掌柜, 他没贸然上前,看了看来往的顾客,王修晋直接去了一旁的小厅。待人终于少了些,王掌柜才把手上的活计交给一位机灵的伙计,到了王修晋的身边行礼,“东家一路辛苦了。” “王掌柜辛苦了,快些坐下休息。”王修晋并没有直接问店铺里如何,而是让王掌柜休息,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王掌柜心情舒畅。 王掌柜拱了拱手后坐下,接着便把这段时间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秋收前,他特意去了一趟湘城,从湘城回来后,又转了其他种植蟹田稻的地方,把蟹田稻的收成有多少拢了出来,今年比往年多收了一些,他便做主,供量仍如往常,至于多收的粮,则运回了京城,给四皇子送了去。 王修晋点了点头,没夸王掌柜办得对,也没责怪他办得不对,只是询问可是全都送了去。王掌柜忙道并不是,“只是送出三成。”王掌柜清楚边关的蟹田稻是专门送过宫里的,其实每年还会漏一些送到铺子里,除了自家吃的那份外,余下的都被东家送了年礼。 “余下的存好,等过年时,从铺子和工坊里评选出优秀工人,优者每个发放蟹米五十斤。”王修晋相当大气,王掌柜连连应下。“单是米,似乎不好看,你跟衣铺的掌柜通个气,留出几匹好料子。” 之后,王掌柜又讲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铺子里倒没啥大事,以王大人的名号,无人敢到铺子里惹事,其他的地方亦是如此,油坊和纺织工坊就没断过工,尤其是入秋之后,买线的,买厚实衣服的,让成衣铺的掌柜忙得瘦了一圈。 “他是当瘦些,我走之前见他都胖得看不到眼睛了。”王修晋想到成衣铺掌柜的模样,笑了。王修晋又和王掌柜扯了些话,便离开了,铺子里有王掌柜盯着,王修晋很放心。离开了粮铺,王修晋往杂货铺去,他得寻米掌柜问问,为何秋城没有杂货铺。若是之前因为藩王的属地,不是更应该把杂货铺建起来。 米掌柜见到王修晋忙招呼他到小厅喝茶,“我以为你今儿得在家里歇着,昨儿我听菻善说了酒楼的事,便让人放出风去,想来很快便有人会去寻个问问秋城的情况。” 王修晋忙道谢,若真有人过去开酒楼,尤其是涮锅子的酒楼,可是帮了他大忙。道谢之后便问起杂货铺的事,米掌柜眯起眼睛想了想,“之前在秋城开过杂货铺,不过不出一年被人砸了干净,那位便没再动秋城的心思。现下有机会,那位又不差钱,开与不开便没有区别,何况那里不是有你建了工坊。” 说直接点,就是坐上了高位,一来不差钱,二来也是没把故去的藩王放在眼里,新上的那位藩王又翻不出浪来,也就没有想要看管的意思。 王修晋直道了解,可仍是抱怨了几句,说没有杂货铺在,各种的不方便,言语不便,打听消息不便,收货不便等等。听得米掌柜直乐,连连道,王修晋是习惯有个可依靠的,没了依靠不也把事办成了,若事事都能顺心顺意的,哪里能看出一人的能力高低。 “不过,秋城需设个分铺,听着那边有不少稀奇的东西,如今换了四皇子的人去做知府,行事也能方便一些。”米掌柜是站在商人的角度分析,便是再穷的地方,也是有富人的,不愁卖不出去货,赚不到钱。“菻善今儿去了军营,明儿便要随四皇子去北边。” 王修晋听后有些担忧,刚从南边回来,他都没调整好,仍是觉得乏,李菻善就要往北边去,这身体能受得了?只是再担忧也无法,往边关去,年年成行,改不得。王修晋有些后悔拖着时间了,若早些回来,李菻善是不是能多休息几天,也不知铺子里有没有给李菻善准备御寒的新衣。想到这,王修晋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辞,他要去成衣铺看看。 成衣铺的掌柜听明东家的来意之后,忙道,几家的冬衣早就准备好,且送到各家府上。王修晋轻拍了额头,这会儿他也想起来,昨儿回家后,母亲似乎提到过新衣的事。王修晋忙向掌柜的道谢,掌柜的知东家昨儿归来,许是还不清楚此事,便乐呵呵的道着小事一桩。 从铺子里出来,便见到李菻善往这边来,王修晋站在门口等着,直到人走到面前。 “刚去了一趟杂货铺,小爹说你往这边来了,我便过来看看。”李菻善打量着王修晋着衣,“京城不比南边暖和,怎么就穿这么点。” “还好,没觉得冷。”王修晋眯起眼睛,他非常享受李菻善的关心。“听说你明儿就要去往北边。” “嗯,趁着还不是很冷,便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李菻善清楚王修晋是从哪里听到的,扶着王修晋上了马车,他也随着跳了上去,坐到车里后,李菻善把毯子给王修晋围上,“秋城那边的事,你不参合,凡事有长辈出头便是。” 王修晋点了点头,他明白李菻善指的是细作之事,其实他也没想参合,由李菻善提醒后,他之后连问都不会问。年底了,要忙的事太多。 在家门口与李菻善分别,想到明天李菻善便要出发去边关,多少有些不舍,也许两人都在京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能见面,但心里却知,那人就在不远处,随时能见。可人即将离开,心便觉得空出一块,且还是悬着,总觉得和四皇子外出办差,有几分不靠谱。 转身进了家门,王修晋叹了口气,其实四皇子比起以前沉稳了很多,可从前给人的印象却是根深蒂固的盘在脑中,想改变有些难。想想当初四皇子大气的甩银票,给人的感觉是相当的土豪。 迈进主厅,便听到长姐的声音,王修晋整了整心思,快步走进,“长姐怎么有时间回娘家,可是姐夫欺负你了。” “他敢!”王琇芸美目一转,“听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出去一圈瘦了,还黑了,听说那边穷得不得了,连粮仓都填不平一成,我还道你姐夫说话参了水份,见着你后,便是信了。” “秋城是穷了些,之前一直以为大梁南边的城都种上了两季稻,不说让百姓多富,至少不用再饿着,可现实却是,仍有一些地方的百姓在受苦。”王修晋说完长叹,见到母亲和长姐眼圈泛红,忙又接到,“不过,也没像姐夫说的那么夸大,什么填不平一成,就好像他去粮仓里转了似的,秋城大,下属有山寨,也有几处相当富有的城,那边能种两季稻,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让粮仓比较空。” 这些是袁知府上任之后,王修晋才知道秋城不单单只有山寨,可惜没有机会去转转几处据说相当富饶的城。他也有问李菻善可知几个城是秋城的,李菻善回答是,他对秋城了解的并不多,却也是知道的,只是那几处离秋城有些远,当时说出去转转时,王修晋说在秋城周围转,他便没有提起。 想到李菻善,王修晋又想起明儿李菻善便要去边关的事,心情不由得低了些许,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不停的反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整的跟娘们似的,这可不行,他得阳刚起来,压倒李菻善。 王琇芸看着弟弟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乐的样子,挑了挑眉,本想打趣弟弟几句,却被王夫人瞪了一眼。王琇芸没多呆,见到弟弟,便放心离开了。王夫人在女儿离开之后,便让小儿子去休息。 王修晋向母亲说了一下晚饭要在房里用,王夫人也没说什么,当儿子累了,想要休息,便又催了催快些回去。王修晋方起身回了院子。 第二天,王修晋早早起来,出了门。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四皇子和李菻善骑马带着数人骑马奔向城门,马在王修晋的面前停下,四皇子先跳了下来,还不等王修晋行礼便将人扶住,“知你不是来送为兄,为兄也不多言了。” “……”本已经准备好的话,卡在嘴里是说还是不说。 第203章 第65节 在城门口送走了李菻善, 王修晋飘着回了家,倒不是要李菻善做了什么事把王修晋震住了, 而是天突然变了,昨天还只裹披风还不觉得冷, 今日便突然刮起了寒风, 真不知北去边关的一行人, 能不能顶住突变的天气。进到温暖的房间, 王修晋打了个冷颤,揉了揉脸,放弃跑步的念头,缩进被窝里, 他需要再睡一会儿,好困。 四皇子一行人一去便是一个多月, 待回来时已经然将进小年, 比起去年并没有早多少。这一个多月里,京城发生了不少的事,比如说李老将军把好位接头的上一级按住,还顺藤摸瓜的抓住几个上上一级, 经过几轮的审讯后, 问出了许多的事,值得庆幸的事, 打算派进工坊里的人,都没有成功。王修晋着实松了口气,他倒不在意被人学了去, 可仍胳应。另外,经抓住的人交代,他们曾想贿赂一些官员,却没有成功。 除非傻,要钱不要命的人,要不然谁敢拿这个钱,真查出来,可不只是九族的事,还会经史官的笔记录册中,流芳百世,以这样的身份被世人记住,只要正常的人都不愿意。皇上看到查出来的结果,很欣慰,也少了些愤怒,不过对安南,还是要敲打敲打,想要独立出去,经谁同意了。 “皇上,不如先礼后兵。”安南本就是大梁一部分,趁乱独立,若是不惹出事,天子早把他们遗忘在角落里,可他们偏偏不安份,非要出来蹦达刷存在感,往死里作,就不计后果。先派使者过去,传达圣意,若对方从了,便省去了打仗的麻烦,且还可以把记录,当地的地形,可以为日后行军行了方便。 此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朝臣的同意,那么派谁去又成了问题,按说,应该是鸿胪寺的事,可皇上却觉得他们的口才不行,满朝上下,口才最好的当数文官,一个个吵架的时候,嘴皮子利的,把朝堂能变成菜市场,可真让他们做点什么事,一个个蔫蔫的往后缩,谁也不愿意出头。 “皇上,臣愿为君分忧。”王大人出列,拱手拜下,王大人清楚,便是他真心想去,皇上都不会放人。 王大人出列之后,立刻有人出来拍马屁说什么王大人口才俱佳,当是上上人选,此人说完之后便听到皇上一声冷哼,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心知要坏。王大人是什么身份,一个使节之事,如何能让王大人出使,只是话已出口,要如何圆回来,此人急得头上直冒冷汗。 朝堂上的风云都不及此时,王修晋的愤怒。王修晋得知四皇子一行人即将进京的时候,便放下手上的事,跑去城门处等,没等多久便见到马群,后面跟着几辆马车,往年都有马车跟回,王修晋也没有多想,在前面的马群里寻着李菻善,可怎么看也见到李菻善的身影,不只是没见到李菻善,前面的骑马的人中,比去时少了三四人,王修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仔细看看,便是四皇子也未在前面的骑马队伍中。 “王公子。”前方骑马的队伍领头的是李菻善的副将刘青,刘青之前李菻善和王修晋去过秋城,见到王修晋便跳下马。 “四皇子和李统领呢?”王修晋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淡定一些。 “四皇子无恙,在后面的马车里,李统领和另外两个兄弟受了些伤。”刘青并没有隐瞒,他清楚王修晋以后便是李菻善的夫人,这事瞒不得。 王修晋抿着嘴,眯起眼睛,他就知道,跟四皇子出门不安全。“伤得如何?”这次没有骑马回来,难不成伤的比上一次重?这么一想,王修晋便有些急了。 “不重,因为不用着急往回赶,便在马车里养伤。”刘青不能说因为什么受伤,但伤势还是可以讲的。王修晋也没有再问,知李菻善伤的不重心便放下一半,只是没见到人,还是不能完全放下,不过此处毕竟不是叙话的地方,且四皇子和李菻善还需进宫,他也不能再拦着,便让刘青继续赶路。刘青拱手,翻身上马带队离开。 目送着人离开,王修晋是无心再做其他事,便转身上了马车回家。王修晋原本想去将军府的,但想想李菻善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回家,他总不能一直在将军府里等,谁知四皇子和李菻善汇报的事是大是小,若是大事,怕是这一晚都不见得回来人。 王修晋回到家,便见父亲刚下朝回家,正在吃饭,这饭也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或许当称晚饭?这会儿都过了午饭的点,今儿朝上又整出什么事了。待父亲吃过饭后,王修晋刚和父亲提起李菻善负伤归来,还没等父亲开口,便见管家跑了进来。“老爷,宫里来了亲随,请老爷进宫。” 王修晋忙装了几块点心放到父亲的袖口中,四皇子刚回宫没多久,便宣父亲进宫,估计事不小,也不知要谈到什么才能回来,若一直谈到明早,这些点心怕是不够。点心是特意为父亲上早朝准备的,古代的早朝时间真不是一般的没人性,三点多钟便要上朝,不扯嘴皮,没什么大事发生,散朝也早,父亲还能回来小睡一会儿,还能在家里吃个早饭再去衙门办公,若是遇到扯皮的事,别说是补一觉,便是早饭都不见得能吃上。像是今天这样,早中晚连在一起吃,不说是常有的事,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来一回。给父亲又多包了几块,让父亲放在怀里,都是软糕,便是压变形了,也不影响食用。 王大人随着宫里来的亲随进宫了,然后又是一夜未归,第二天便传出派兵去边关的传言,王修晋心悬着高高的,比起之前跳脚吵着派兵安南不同,之前吵得欢,却没有派兵的风声传到外面。若真派兵,刚从边关回来的,还带着伤的李菻善会不会再去边关? 王修晋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做军人的亲人是什么样感觉,他崇尚军人,可真正的做了军人的亲人后,才体会那种时刻悬着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从李菻善回京之后,王修晋便一直没见到人,将军府他倒是去了,只是李菻善却没有府里,管家说一直没见孙少爷回来,倒是听说去了军营,不过许诺若孙少爷归来,便让孙少爷去寻王小少爷。没有见到人的王修晋再一次感慨古人科技落后,若是有电话多方便。 回到家里,王修晋才反应过来,怕是真要打仗了,若不然李菻善也不会回来之后连家都没回,便去了军营,而将军府似乎也没个主子在。王修晋以为回家后能见到父亲,可从管家那得知,父亲还未归,眼看着便是年关了,真若是现在打,得有多少人家过来不好年。 若是按着以前朝内官员的尿性,这仗怎么也要拖到年后才能成行,可如今文官比武官还跳着脚的支持打仗,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大梁官员十分好战,其实文官是真有苦说不出,他们怕若说出不支持的话,会被皇上怀疑通敌啊!于是本可以拖到年后的仗,就在文官大力支持下,先是皇上点兵点将,接着便是户部送上粮草,草药,然后大部队便出发了。 在士兵出发后,王家迎来的访客,李菻善带着礼物上门。此次带兵的是李将军,而李菻善因为身上有伤,未在行军之列,虽然他强烈的表达了可以上战场的意愿,但仍被拒绝,当然拒绝的不是李将军而是四皇子。 在此之前王修晋一直以为李菻善也是随军之一,哪里想到,李菻善突然上门,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直到见着人,看着李菻善除了清瘦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外,松了口气。“你,没出征?” 李菻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帮着父亲忙着派兵的事,便没有时间过来,让你担心了。”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你,之前伤到哪了?怎么受的伤?”现在兵也派了,他问问应该没什么了。 “从边关回来,寻遇一队人的袭击,虽然他们着着梁人的衣着,可从样貌还是说话口音更像是蛮人。他们人多,我方人少,只能边打边退,退至城外时,幸得城内守兵相助才得将对方一队剿灭,留了几个活口后,问出了一些话。”李菻善简单的说起当时的场面,事实上哪里有他说有那么轻松,若不是反应的快,他们怕是全都交代在那,可不是只受了些轻伤。 王修晋也知不会如李菻善说的那么简单,却也不好于多问,看过李菻善伤后,王修晋知李菻善并没有扯谎,当真是轻伤,只是在手臂,和肚子上各划了一刀而已,好在冬天衣服穿的都多,刀口不深,也就划破层皮。看着李菻善的伤口,王修晋突然有给士兵做防护衣的想法。 第204章 前方战士浴血奋战, 后方的百姓不能擎等着胜利的欢呼,也应该动员起来, 为战士准备他们所需的东西,全民皆动, 让百姓知士兵迎战的辛苦, 也让士兵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王修晋的想法和李菻善聊了聊, 李菻善眼睛一亮, 盯盯的看着王修晋,双手握住王修晋的肩膀,“谢谢你的意见,我觉得非常好, 这就回去跟祖父讲。”李菻善晃了晃王修晋,王修晋被晃得有些晕, 等回过神时, 李菻善已经拱手告辞了。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他怎么从李菻善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咆哮马的影子? 摇了摇头,王修晋觉得自己想多了。李菻善这么激动其实可以理解的,他虽没有在战争时上过战场, 但末世时的经历, 让他觉得,人在前方战斗时, 除了拼死活着的信念之外,后方还有人需要他们保护,不是那种干等着吃闲饭, 他们同样做着努力,那种团结一心,似乎可以冲破万难,让他们抵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异变,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的考验,哪怕到后来,大家面对死亡已经麻木,却仍坚定的共同寻求生的希望。 抬头看看天,非常晴朗。入冬后的雪下了好几场,有了去年的雪灾,今年雪稍微下得久一点,京城的街头就会出现主动出来清理雪的人,各地的驻守士兵和衙役都会四处走动,看看雪积的如何,确保在第一时间排除隐患,也因此,便是下了连夜的大雪,也没有任何一地上报灾情。 没了灾情,却没止住战争的脚步。派往南边的使臣年后出发,北边怕是要先一步响起战争的号角。王修晋摇了摇头,还处在冷兵器时期的战争,平时练习的拳脚功夫在战场上并不适用,两方对阵,谁跟你摆架势,直接冲上去生砍,谁的速度快,谁灵活机敏,便占据了优势。除此之外,小队的协作,互相之间的默契度相当的高,且要十分信任,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打战的事,王修晋不在行,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评断或许会有些偏颇。 “菻善怎么走了?”王夫人觉得奇怪,“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有没有看到他伤哪了?重不重?” “娘怎么出来了,快些屋去,今儿天是好,风却是寒的,娘的身子骨渐硬朗,可不能再引起旧疾。”王修晋忙把母亲往屋里扶,“菻善身子没啥大事,这时候身上穿的都多,伤的地方也都是破了层皮,无大碍。这快到年底了,谁家没个事,何况李将军还带兵去了边关。” “也是这个理。”王夫人见儿子无异样,心里便踏实了,知李菻善没去边关,王夫人也落下心。“明儿你带着管家一趟将军府,把年礼先送过去,过年年后,他家因有人在外打仗,怕是不会接年礼。”王修晋不解原由,却也应下。 李菻善带着王修晋的想法回到府里,立刻去寻了祖父,李老将军听完之后,虽觉得想法不错,若想推动,恐十分难。不说百姓会不会有那个意愿,便是那些文官,都会扯出许多理由,别看这次出兵,文官跳着脚的支持,那是扯进其他事,现在让百姓和士兵拧成一股绳,文官绝对是不愿意见到的。不过,李老将军仍觉得当试试。 事情如李老将军所想的那样,文官绝对不愿见到百姓和武官拧成一股绳,跳着脚的反对,寻着各种借口,甚至还有直言李将军是不是没有底气取胜,才会想出此法。只不过这人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恨不得自抽几巴掌,若是别的武官,他说也就说了,可他刚刚说的是李将军,而提出意见的却是李老将军,满朝文武,现今何人能越过李老将军。 “若让全民跟着动,是有些劳民伤财,不如便让当地的和围边几个城的百姓组织一下,如今大梁之刃不缺粮,不缺武器,百姓也无需做太多,无战事时,倒可以让一些老妇过去,帮忙缝缝补补。”王大人出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缝补之事,到底还是妇人做得应手,别看士兵上战场无畏,做针线活怕是会差太多。” 文官也闭嘴了,武官也同意王大人的想法,皇上觉得两边都平衡了,便下了旨,让边关几座城的衙门,无战事时,每隔几日便在闲置之处,请些老妇帮士兵缝补衣物。皇上还特意对老妇进行了一些限定,让文官挑不出事,武官又觉得皇上对他们十分看重,自认胜了文官一筹,散朝时,呼万岁的声音那叫一个洪亮。 李菻善得了信之后,立刻想去寻王修晋,和他分享好消息,还没等出门,便听仆人言,王修晋带着管家送年礼来了。李菻善忙往门口跑,后面的仆人也是一路的小跑,心说王公子又不会放下就走,何须这般的急。 王修晋出来时,便从父亲那得了话,且也把想要给士兵做御寒的衣服,和护甲的事和父亲讲了一下,父亲说此事当与皇上相商,王修晋想想也是,他是皇商,行事需更谨慎才行。王修晋准备送了年礼之后,便进宫一趟,问问皇上的意见,如是同意,他就得和裁缝师傅聊聊,什么样衣服又能护身,又轻便,不会让士兵行动不便。 见到李菻善眼里闪亮,王修晋也笑了,“我已知。”简单的三个字,让李菻善眼里的闪亮稍稍暗了一些,不过仍是能感觉到李菻善散发出的喜悦,“我记得你以前话很多的,现在变少了,真不习惯。” 李菻善哪是不愿开口多言,而是自觉已然成年,便要沉稳下来,而话多也是单对王修晋,对其他人,他可没有那么多的话,便是疼爱的妹妹,他也是做得多说得少。“我只是太激动了。” 听着李菻善开口后声音带着颤,王修晋明了对方的意思,他有些理解不了李菻善的激动点在哪,在他看来,这事不算啥大事,皇上不会拒绝的。“等下我要进宫一趟向,等回来再寻你问些事。” 李菻善不解王修晋为何不现在问,偏要等到从回宫里出来再说,转身见到祖父的身影,李菻善自动脑补了一些,王修晋要讲的话,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不希望其他人听到,便点了点头。王修晋哪里知道李菻善脑补了些什么,见到李老将军后,便上前问安行礼,把来意讲明。 李老将军点点头,言王夫人想事周道,因长子在外争战的原因,他们家从年夜开始,除了宫宴,便会紧闭大门,一直到有好消息传回。 王修晋并没有在李家多呆,回家换了官服,便正式的进了宫,在御书房得了招见,方躬身进入,先是行了大礼,待叫起后,才敢直抒进宫所求。 皇上听完王修晋的想法后,想了想觉得十分可行。有了护身的衣服,便会减少伤亡,征兵的数目就会减少,少了征兵,就不留下更多的壮汉,或从事耕种,或是经商,或为匠,不论是哪个都不会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当然减少伤亡并不是这么一点点的好处,怎么可能不允。 得了皇上的应允,王修晋便开始忙了起来,这会儿工坊本就没有放假,传出今年过年要赶工的消息后,工坊里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的契约里可是写着缝年节时,工坊若要赶工,当天的工钱翻倍。 打从宫里出来后,王修晋便拖着李菻善到了裁缝那,相商如何做护身的衣服,即能挡刀,又不厚重,能让士兵行动自如。裁缝们接触的衣料比较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一个个急得一脑门子的汗,都想快些想出办法。 王修晋倒是记得,古时有种叫藤甲的护甲,只是用什么藤做的,他也不清楚,也就没打算说出口。李菻善一直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王修晋,之前他以为王修晋想问的是关于他们两人的事,哪想是关于士兵平时如何防护,而在得知王修晋要给士兵做护甲后,李菻善觉得十分的惭愧。不论是想事,还是办事,遇事时处理,他都不如王修晋想得周全,李菻善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护着王修晋,而实际上呢?王修晋并不需要。 王修晋感觉到李菻善的不安,他以为李菻善的不安来自于战争的不确定,毕竟亲爹赶赴沙场,在战争没有开始将,没有人敢预言哪方一定会取得胜利。“大梁的军队一定会打仗对方,将来犯者驱赶出去。” 李菻善点了点头,他真正不安的和纠结的,并不希望王修晋知道。 “真希望能快些想到制作护甲的材料。”王修晋明白什么叫战争不等人,两方对阵,对方不会管你是不是战备如何,粮草够不够,对手巴不得你什么都缺,什么都没准备好。“战争年前是不能打了,年后队伍到了边关,应该不会立刻就打吧!” 第205章 仗怎么可能说打就打得起来, 想打也得有个对象。边关也是有驻守的士兵,在大部队没到之前, 边关的士兵便肩负着顶住敌袭的压力,可敌袭只在皇子离开的前几天还像模像样的攻了几次,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一夜之间, 敌袭之兵全都没了影, 若不是城外百里之外,有敌人活动过的痕迹,他们差点以为敌袭是他们幻想出来的。 敌退的消息还在边关郡守的王爷案上压着,京城派兵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王爷被快速的反应吓了一跳,依着他了解, 那帮子大臣不是应该跳着脚嚷着这个那个的, 还会扯上年关不宜引起战争之类的话,然后和武官打几天的嘴仗,年后能把兵派出来就不得。王爷看了看案上的退兵消息,更不会递上去, 兵来了更好, 至少能压压阵,谁也不能保证, 那帮偷袭的人会不会再卷土重来。一想到上次那帮蛮子偷袭四皇子,王爷气得肝都疼,还好四皇子福大命大, 没伤到半分,这若是伤着了,他也不用在这边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直接提头回京。 偷袭的蛮子也不好过,数百人的偷袭队伍,回去时只有不足百人,想抓些百姓都抓不到,以前,大梁边城外有村庄,现在便是村庄都圈城内,想要抓些百姓回去做奴隶,除非能冲破高高的城墙。而那城墙,还是不提了,谁特么想的损招,在墙上弄刀子,那刀子还和墙是一个色,一不小心就被戳到。 当初建城墙的时候,便是四皇子守边关,这招便是出自他脑,而引发他思出此等损招的源头,便是浇智铸泥墙时,有人不小心把盆子掉到铁柱上,赶巧那个铁柱头又粗又尖,也不知盆子年头太久,还是太过干劲,盆子被戳个洞。四皇子全程目睹了过程,当时也没想太多,到了边关建城墙时,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这事,便把建筑的头叫了过来,把想法一说,那个头忙又加了句,若能跟城墙一个色,绝对不易被发现,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谁也没想到,他们的主意当真派上了用场,想要夜里爬墙的蛮子戳了一个又一个,早晨看城墙上,冻了一层红色。这样的情况,一个出主意的在回京的路人,一个进行操作,并做了小小改动的人,在秋城正忙着收拾府衙里那些怀着小心思的官员,怎会知边关的情况,便是知了,也会道一句蛮子活该。 京城成衣铺里,王修晋还等着李菻善的回答。李菻善将视线从裁缝身上移开,“现在的季节不适合打仗,蛮子也不会停留太久,若是以前,大概会就近抢个村子,把人和粮食带走。”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怎么听着和上辈子学近代史时,某鸟国的三光政策有些相似,那鸟国不会是蛮子的后代吧!“那是不是说,李将军到那时,蛮子或许早跑没影了?”王修晋抓住了重点,李菻善能想到的事,李将军会想不到?那么为何还要跑上一趟? “和蛮子的一仗早晚要打起来,边关之地是他们划出来的,却没有想过如今会变成边民吃饱穿暖,怕是早就后悔了,却不能明着来,只能套用以前的老办法,抢些就跑,可是他们这次却栽了个大跟头,四皇子在任时,把边关的城墙连着修,他们那边下手,绝对搞不到好,若改去川宁,有宋将军在,他们也讨不到便宜,还会损失不小……”提起战事,李菻善便开始给王修晋普及一些他能知道的事,王修晋听得直瞪眼,四皇子当真是大手笔,可真够狠的,把城墙连着片修,难不成他是想修条边外的长城? 两人便一人讲一人听的在成衣铺里坐了很久,一直到裁缝说想出个办法,可以一试。两人同时起身,李菻善却没开口,成衣铺毕竟是王修晋的产业。王修晋知李菻善急,且事关重大,便直接开口,“师傅大可以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说,我着人寻来。” 师傅立刻拉出单子,上面不单单有衣料,还有一些草药,王修晋不会多问,依着单子去置办东西,李菻善也将单子上东西记全,有一些市面上没有的,李菻善便会去寻小爹问问能不能帮忙弄到,年三十的晚上,这些东西到了师傅的手里。师傅们也知此事紧,也没想年不年的事,大年初三的早晨,王修晋便接到师傅们传来的消息,做出一件护甲,需寻人试试。 王修晋让人去趟将军府,把消息给李菻善送去,然后直奔成衣铺,试护甲容易,只要李菻善带着刀过来,对着衣服挥一下不就知道,行不行。在衣服做成之后,师傅们已经用一些尖锐的东西试过,效果还不错,但因没刀枪类的武器,他们也不敢保证无事能不能防住。 若说百分之百的防住,那不太可能,除非是铜墙铁壁,能使刀枪不入,师傅们做出来的衣服,能防个一两次已是相当不错。王修晋在李菻善没来的时候,把护甲套在身上试了试,衣服还是有些重量,便若和盔甲比,便轻很多。师傅在一边给王修晋讲衣服里面都缝制了些什么,里面还真王修晋想到过的藤,以藤条缝制成衣,放在中间,里外絮了两层棉,而外料和里衬是同样的,也就是这衣服里外面都能穿。 师傅把他们制成这样的想法也做了说明,衣服不好制,便是不做其他,单是赶制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等他们能做到供上量时,前方的将士不知冲锋了几次。做成两面穿就方便了将士,外面划坏了,不会缝衣,便可以将外换成里,下次冲锋还能穿,但若是中间的藤条被划穿了,护甲也没啥作用可言了。 “好!”李老将军中气十足道了一字。 铺子里的人全都望了过去,王修晋没想到李老将军会过来,忙起身行礼,先是拜个年,说了些喜庆的话,然后才说起护甲的事。李老将军看着王修晋身上的护甲,看起来并不沉重,“来,让我试试。” 王修晋忙把护甲脱下,几位师傅一起忙着帮把护甲给老将军穿上,王修晋穿着略显大,但穿在老将军身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显大,别看老将军年岁已大,身材却保养的十分好,没有任何发福之处。老将军套上护甲之后,还耍了套拳。“护甲是不错,但冬天穿穿还可以,春秋时也勉强,但若是夏日便显厚了,而战争以冬季最少。” “到时可只用中间的藤甲,不过藤条需要更换粗一些的,到时会比现在重一些。”制衣师傅给老将军做着讲解。“前后还可以加上厚铁,使护甲大大增加防护性。” “防护性是大了,但战士跑起来,怕是会有些困难。”李老将军皱起眉,他也清楚自己的要求多了些,比起现在士兵一点防护都没有,护甲的出现,已然让更多的士兵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祖父,夏季的护甲可以慢慢研究,现在应该先试试护甲能不能的防护。”提着刀枪过来的李菻善走上前,想要让祖父把护甲脱下,哪想祖父直接开了口,让他往身上招呼,李菻善哪敢冲祖父下手,吓得立刻跪下。 “老爷子,大过年的您这是想让晚辈折寿啊!”王修晋在一旁开口,他一直觉得李老将军是位思事相当周全的人,今儿怎么说出这么出格的话。 李老将军也知他说错了话,“大过年的,道句玩笑话,怎么就当了真,起来赶紧起来。” “铺子里木制的架衣服的桩子,把护甲套在假人身上可一试。”王修晋忙让铺子里的伙计把假人搬过来,几位师傅忙着将老将军身上的护甲脱下。 把护甲套到桩子上后,李菻善便提枪一试,看起来相当的用力的一枪,并没有把护甲穿透,枪头卡到藤条专封里,往外拔也需费些力。李老将军忙让孙儿试试刀,李菻善不单试了刀,还试了匕首,匕首的伤害大了些,飞出一棉絮,但是内里的藤条却没有断,只是留下个划痕。 “好,好,好。”李老将军十分激动,眼圈泛着红,转身拍了下王修晋,“好孩子,带着护甲随老夫进宫。” 王修晋有些懵,今天是大年初三啊,皇上因为打仗免了年里的宫宴,这会儿进宫是不是不太好? “此乃喜事,当禀告皇上。”李老将军脸上带着笑容。“孩子,你还得给这些师傅们请功。” 功肯定得请,他原本是想过了初七再进宫,但现下也不用等了,随着李老将军一同进宫便是。李老将军带着王修晋走到前面,走了几步之后,才想起孙子,“把护甲护好。” 李菻善沉默着带上护甲跟在两人身后,媳妇受祖父喜欢是好事,以他现在的本事,还需借祖父之力,方能护住媳妇。 第206章 制作出来的护甲, 被皇上很是赞赏一番,制作护甲的几位师傅都得了赏赐, 很是风光了一把,也引来一些人想要挖墙角, 只是放眼整个大梁, 还真没有一家商铺敢说待遇超得过王修晋给出的, 师傅们怎么可能答应, 他们又不傻。王修晋能把功劳归到他们身上,换成别人怎么可能这样做,精明的师傅们更加卖力的工作。 有人说王修晋傻,把功绩都给了裁缝师傅, 就不怕师傅们得了赏后,踹开他自力门户。王修晋傻吗?一点儿都不傻, 相反他很聪明, 王修晋清楚便是他在皇上面前怒刷功绩,皇上表面或许会给他奖赏,但心里清楚,真正有功的人是谁, 现在皇上用得着他, 不会如何,若有朝一日皇上弃他不用, 他便什么也不是。再说那些师傅们,或许因为王修晋皇商之名,还有其家世, 不会如何,但以后呢?谁能保证一生顺遂,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好。 护甲的样式有了着落,便开始生产,因为某种原因,原本应该参与进来的纺织工坊被放下,女工们也开始正式的放假。新楼那边的女工却起早趟黑的忙了起来,连平时只动笔杆子的查账人员也纷纷加入其中,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便是这样,生产的效率也不高,三天也就能出个十件上下。 出正月的时候,边关来了信,大军已到边关,不日将对蛮子发起攻击。这信自然是送到朝堂上的,另一封密信则摆到了御案上,信中详述了边关之事,然后询问是收复蛮子领地,还是另做打算? 皇上大笔一挥,待护甲送至边关,便围剿蛮子,归顺者便让其在边关为生,不归顺又不反抗者,轰出草原,至于以后如何为生,跟他有什么关系,谁让他不归顺。不归顺又要反抗的,杀! 密信拟完,皇上便把王修晋叫进宫,问其护甲生产出多少件。王修晋报了数量之后,皇上对速度之慢甚是不满。王修晋苦笑,不让纺织工坊的人做,怕人多嘴杂,把护甲的事泄漏,现在又嫌慢,他又没有高效的生产机器,如何快得起来,皇上当他们个个长三头六臂吗?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得有材料才行,现在藤条的数目有限,他们也是一边编制,一边等新的一匹藤条送到。 皇上心里也清楚,不可能今天下发了任务明天就能将所士兵的护甲都赶制出来。 “禀皇上,臣有一计。”王修晋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各种部队衍生了的行业,比如军工厂。“可以由朝廷出钱,建设一工坊,专门生产将士之物,如武器,衣物及鞋子,入工坊的人,必须签定十分严格的保密契约,违者其家族世世代代为奴等等的条件,当然条件再狠也不如手握着他们的卖身契,也可以让宫里年纪大的宫女,或是亲随去做。” 皇上点了点头,觉得此事可行,抬头看向王修晋,“主意是不错,但若是一味的往里扔银子,户部那边怕是不好解决。” 王修晋自然清楚皇上说的意思,现在户部管着钱,户部又是以文官为主,别看文官分出很多的派系,但只要对上武官,那就会团结一致对外。“工坊生产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特别耐用的,可以染成其他的颜色对百姓出售。”王修晋记得军工厂便是这样做的,“不过,户部的补贴还是不能少,毕竟工坊最大的对口是士兵,而非为了对外百姓。” 皇上没再为难王修晋,“此事便有由你去办。” 第66节 “禀皇上,此事由臣去办不妥,不如交由皇上身边的人。”王修晋觉得此事应该交人亲随去做,他现在太过张扬了一些,相必已经让不少人看不顺眼,适当的时候,需要让人将他看低一些。 皇上挑了挑眉,看了看身边的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像是明白了王修晋的意思,随即大笑,“此事便有肖亲随去做。”肖亲随忙上前行礼,应诺。皇上又看了看王修晋,“若遇到什么事,便去寻杂货铺的米掌柜,若不在,再去寻他。”皇上点了点王修晋,肖亲随忙向王修晋行礼。 王修晋微微避开,“臣不才,不能为皇上解忧。” “即是这样,便闭门思过好了。”皇上笑着开口。 王修晋被皇上罚闭门思过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朝野,大家都在猜测,王修晋的皇商之位是不是不保,甚至还有人猜测,王大人是不是失了皇上的信任。不管大家如何猜测,王修晋这会儿正美滋滋的在家里涮火锅,同桌的还有李菻善和宋弘毅。 宋弘毅是被夫人派过来问问什么情况,李菻善则在被罚当日就知道,且皇上的用意为何也猜得出,估计过两天传的不是皇商名头不保,而是肯定会被拿下,那会儿,京城怕是又将会引起一阵血雨风腥。宋弘毅见王修晋一点儿没有失意的样子,还相当开心,便知没啥事,也就放心了,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上,像是京城里哪出了个名角,哪家茶馆子里说书的不错。 王修晋还没正经的听过一场古人如何说书,突然想去听听,但想想此时不能出门,便有些怨念,皇上罚闭门,罚也就罚了,可也得说个罚几天的准日子,天天在家里呆着是不错,也时间久了,也会长毛。 送走了宋弘毅,李菻善便把从商铺和工坊带过来的账簿摆在桌上。王修晋看着账簿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在家里一点儿都不闲,要做的事太多,早晨父亲还给他留了课业,这会儿又有账簿上桌,刚吃过火锅的好心情全没。 朝堂上,皇上提起建工坊的事后,文官们就差没跳着脚喊反对,一个个不管官职几何,全都列着队的引圣言劝诫皇上,不能重武。武官们悄悄撸起袖子,非常想要冲上去揍人。李老将军淡定的像是没听到文官又是跪,又是哭着反对的声音,也像是没看到几位想要冲向柱子寻死的人,朝堂上的闹剧,不止一人在看,坐在皇椅上的天子也在看,只是十分糟心。 文官并不是所有人都没了理智冲出去劝诫皇上,一些聪明人望着王大人稳稳而立的身影,便默默的向后靠了靠,再偷瞄上面那位,他们替出言之人在心里默哀。皇上提出来,自然不是问他们的意见,怕是早就有了决定,这些却非跟猴子似的跳出去耍闹一番,其后果绝对不是像猴子那样得了赏钱,反倒有可能把命送了。 思及此,文官们心里一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在朝堂上说的话变成了发令,而非听从朝臣们的意见,而皇上对贪腐的惩戒也越来越下狠手。冷汗从一些人的额前流下,偷偷的打量王大人,再瞄了瞄上位的天子,他们似乎得要改变才行,不能再用以前应付先皇的招式,应付大殿之上的那位,若再不改变,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今上喜欢能办实事的人,不喜阿谀奉承之辈,更不喜欢天天跳着脚谏一些无作之言的人。想通的人,握了握拳出列,“臣以为工坊可建。”有一个出列转变话风,便会有第二个,之前嚷嚷着反对的人,被出来说赞同的人气得脸都黑了,他是傻吗?同意出征,那叫迫不得已,但是建工坊已然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点,居然还有人出来说可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出列之人对上一些人的怒视,却是十分的淡定,开口便引了引经据典,比那些引圣言的文官不差半分,皇上挑眉看了一眼出列的人,心里暗暗记下。心思已经有了变动官员自然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也纷纷出列,文官之内很快划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没出列的武官们,有些发傻,之前还变着法打压他们的文官,这么一会儿的功会,就起了内讧,完全不用他们撸起袖子干一架。武官们默默的看着文官们吵得欢,心里清楚,那些出来赞同皇上的人,不是对武官改变了看法,而是为了讨好皇上。 皇上看够了热闹,便让亲随传旨,亲随走上前,也没管正吵着的两方,直接叫了一句,“听旨。”正吵的立刻闭了嘴,文武跪满堂。亲随很快把旨意念了一遍,文官,武官都有些傻眼,这,即将要建的工坊由皇上身边的亲随打理,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便是要建工坊也应该由武官打理,再不济也应该文武两边的官员共同管,甚至由皇商打理,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把此等大事交给了亲随。 朝堂上瞬间安静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朕原本想从文官之中挑选一位能者,为朕打理工坊。”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毫不愧疚的扯着谎。 第207章 不管听到皇上开口的大臣们如何懊恼, 工坊顺利的开始进行建设,文官们悔得不行,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工坊一点一点儿开始置办。慢慢发现后悔也没啥作用之后,有人便提出了疑问, 为何此次工坊皇上没提皇商的事, 反倒是说要让文官打理?虽说咱们不屑与商争利, 可用亲随而不用皇商?难不成皇商彻底失了圣心?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只一位, 于是王修晋又被推到风口浪尖,而被议论的主角,则安心的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过着宅男的小日子。 王大人对同僚的议论就如耳边之风,吹过便消散, 哪里会过脑。至于都察院的人, 没一人信那些传闻,如今的都察院,可是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现在都察院里是上下一心, 全力以赴的挖着官员们的账簿,如果有人给他们送钱, 甭管多少,立刻上交,送钱的那位便倒了霉。都察院的官员将人关了, 还会踩上一脚。像是,爷有的是钱,还都是能说得清来路的钱,这钱,爷花得心安。或是,爷的钱多得上交朝廷,以充国库,会看得上你那点小钱。等等,几次之后,满朝文武都知,都察院是清廉之地,还tmd特别有钱。 如今只要是都察院说缺人,那是让一些虾兵们挤破头也要试一试,只可惜,都察院从王大人接手之后,一共就要了两次人,第一次的清账人员中,有几位已经升了官,钱袋子也装得满满。第二次要人,只收了十人。之后就再也没见都察院提过缺人之事,如今都察院里的人出去,是让人又怕又恨又嫉。 都察院相当忙碌,每天有人从京城出发,去往大梁各地,也会有人带着厚重的新账回来,记录之后收入架上,回来的人,少有不是押人进京,扯出来的大官小员不少,也让都察院的人感慨一番,他们虽得着银钱,可也随着实事的越做越多,变得愤世,他们会想,如果没有贪财之人,个个都为百姓办实事,哪怕他们只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也比现在抬着一箱箱银子回来好。银子从哪里来的?不是从百姓身上榨取来的,就是从国库流出的,国库的钱哪里来的?仍是百姓身上的出来的。也因此,都察院里的人把户部恨上了,今年,他们的目标是,把户部拖下水,好好查查里面的水有多深。 传言的速度,远比人类运动轨迹要快,便是在皇宫的皇上也有些耳闻,御书房里的皇帝称赞了几句王修晋,身边的亲随个个精明,自然明白外面的传闻不可信,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和王修晋打好交道,谁知他会不会再有什么念头,弄个什么的需要人管,又甩手不愿参与,到时他们也有机会如同肖亲随那般。 王修晋可不知被宫里的亲随惦记着,还在家里等着皇上解禁的皇命。王修晋是不出门,但其名下的产业,却个个正常运作中,也没有人敢插手,或是下绊子。便是王修晋倒了,其父还在,而和李、宋两家的联姻还在,文官们再冲动,也得掂量着,抢了王修晋的东西后,躲过这些人。不过,他们还是会动一些心思,比如挖墙角,抢生意。可惜招数想得挺足,却没一个成功的。 王修晋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个人魅力,或者是多经营有道,让下面的员工对他死心塌地,生意兴隆。其实,他反倒是非常佩服古人的智慧,比如说在京城开涮锅馆的,就非常的成功,那位老板如今已经带着人去了秋城,据说同行的,还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夫。而这么做的原因便是听说,以辣去湿,而南边的气候湿是相当有名。 “这是今天的账簿。”李菻善带着账簿进来,便看着王修晋在神游,“听说你要参加科举?” “谁说的?我已有官身,还参加什么科举,脑子又没病。”王修晋立刻跳起来反驳,不就是这些日子写了些酸词,便被一些人夸成大材,都是一些拍马屁的,他写的那些东西,若是说是哪个小厮写的,估计会被骂死。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还不想出去?” “又没有皇命下来,我若出去,肯定会有人去参本,还是老实的在家里呆着,等着过段时间风波过去,再说吧!”王修晋耸肩,他清楚皇上一直没下令,一来是想收拾朝中的一些人,二来也是要护着他,为士兵特意建个大工坊肯定得罪一大部分人,这些人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若是知此事与他有关,恐怕就不是现在传传小流言那么简单。“办点实事咋就那么难?”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好起来的,听祖父讲,现在朝堂上的风气与以前大不同,虽仍有谏来谏去,谏些无用事之人,但更多的人已经开始偏向做实事。” “我也听父亲提起过,一脸欣慰的样子,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是件好事,就怕要只撑个几天,又故态复萌。”当官员的贪念已经形成,想让他不贪,难。若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线,他们会愿意帮些实事,若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利益,这些人啊!哪管对方是谁,便是皇帝老儿,他们也能对抗着来。 “那些不是你头疼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无愧于心便好。”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想得太多。“等天好些,你能出门了,去郊外的庄子上走走,看看羊有多肥了。” “我的羊现在可不杀,不用惦记了。”王修晋斜了一眼李菻善,这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惦记他的羊了。“我还等着入夏后让羊多出些毛呢!” 李菻善略无语,不就是提过两次,说庄上的羊肉比外面的好,怎么就被王修晋认定他是惦记羊了。“去外面走走,我给你打野兔吃。” “吃什么野兔,这个时候的兔子有肉吗?”王修晋白了一眼李菻善,“还是去庄子好了,正好我要问问养羊的人,会不会养草原上的牛,若是能养就引进过来,以后就可以吃到牛肉,还不违反大梁的律令,不过,还是得先贿赂皇上才行。” 李菻善无奈,也不知是谁成天惦记着吃,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李菻善觉得特别有趣,想想刚刚王修晋说的话,便记在心中,如果庄子里的人不会养牛,那么就从边关寻个会养的人回来,而牛就不要王修晋操心了,他帮忙弄回来一些就是。 李菻善每次到王家都会呆到晚饭前离开,开始的时候王夫人留过几次,起初李菻善不好意思拒绝,便留了下来,只是每次都不敢吃太多,他清楚自己的饭量有多大,虽说和王修晋亲事已定,可也不好在人家面前显露饭量,于是回家之后还要再吃。王修晋也清楚李菻善的饭量,见面想吃又不敢多吃的样子,便跟母亲提了提,之后,王夫人便没留客。王夫人觉得李菻善太害羞了,早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的。 送走李菻善后,王修晋伸着个懒腰,还没等走到院子,便见管家过来,说是王掌柜来了。王修晋想了想,正好他也有事寻王掌柜,便让管家请掌柜到他的院子。 王掌柜这次过来是原由的,他发现一些粮铺里也出现了蟹田米,而且价格比他们家便宜很多。王修晋听完王掌柜的来意之后,嘴角弯弯,“没事,他们卖他们的,回去后你让粮铺打出个标语,就说,庆丰蟹田米只在王家粮铺售卖,其他铺子里的蟹田米与本铺无关,吃出什么问题,概不负责。” 王修晋想过,早晚会有人也想到此法赚钱,也早就做了打算,反正他们的品牌打出来了,大家要吃蟹田米第一个会想到的便是王家的粮铺。大梁的百姓那么多,多出几家铺子,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销售。“不过,还是要防着一些人借此捣乱。” 王掌柜连连应是,“你安排人去趟秋城,寻到当地会弄梯田的师傅,看看秋城的几个山寨能不能开梯田,对了,年前过来学习的管事如何了?若是差不多了,就让他一道回去,让另外一个抓紧时间过来学习学习,还有过去的人,看看工坊建得如何,一定要挑机灵点的。” “开了梯田后,东家还要种蟹田稻?” “不是蟹,而是黄膳。”王修晋眯起眼睛,“此事先不用说,把梯田修起来后再谈,人定好后,告诉我一声。” 王掌柜忙应下,又汇报了一些粮铺的事,然后才告辞离开。王修晋眯起眼睛,靠坐在椅子上,还真当他被皇上抛开了,居然沾上了蟹米田,还是说就因为有贡粮之名,才这么做?就不怕惹怒龙威?胆子那么大,不怕得结石? 第208章 去秋城的人很快便定了下来, 王修晋看了一眼,是个机灵会办事的人, 且还值得信任,把准备好的给秋城知府的信交到对方手里, 又嘱咐了一番。伙计起程去往秋城时, 王修晋并没有去送行, 一来是还没有被皇上批准可出门, 二来,也是不想因为他的出面,而让伙计一路不平静。 王修晋的悠闲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工坊快速建成,并开始生产之后, 已经无力阻止的一些文官们摩拳擦掌要把王修晋的产业慢慢吞食时, 皇上口谕传出,王修晋的闭门思过结束了,且,王修晋的学堂, 成为皇室一部子孙指定学堂, 这些子孙前面都挂了一个“庶”字,可即便是“庶”, 他们的身份也是高贵的,而王修晋的学堂里除去王家的孩子,李家的庶子, 宋家的嫡子之外,余下的可都是罪臣之后,怎能和身份高贵的皇室子孙在一个屋檐下学习,更别提里面的先生,都是罪臣。文官们又寻到了机会,纷纷上折子,哪知这些折子看都没看,直接用折子胡他们脸上,还没有多余的话,被打脸的文官心里又惊又恨。 得以出门的王修晋,其实也被皇上的口谕吓得半死,皇上到底是想要护着他,还是想害他。王大人却觉得此乃好事,而新楼学堂里的先生也傻了,这,这,这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随后皇上又做了一连串的举措,之前把手伸到蟹田米的粮商全数以假冒贡米之名查封,而这些粮商背后的人,也都在不同承诺上被敲打一番,甚至还有人直接被下了牢房。之前还跳着脚针对学堂的一部分人,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他们现在只盼着这股风快些过去,而另外一部分人,因为官员品级不够,便是想折腾,也起不了什么浪花。王大人更是在朝堂辩称到,便是前为罪臣又如何,他们如今的身分乃王家的家仆。而有才学者,不当论其出身。 不管怎样,新楼学堂再一次入了众人的眼,而在进一步了解学堂如何授业之后,一些人认为不过是养纨绔之地,一些人则想尽办法想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倒不是他们觉得学堂有多好,而是想让孩子去攀附权贵。 在口谕传出之后,王修晋不得不去和学堂里的先生沟通一番,学堂如今是独门独院,且还是两层小楼,一层为先生办公,一层为孩子上课所用。两人此次沟通的内容就是分班,两人就此问题展开了非常深刻的沟通之后,王修晋败北。以王修晋的意思是就以年龄划分就好,别搞什么特殊,他们到学堂来上课,又不是到学堂来享受,他的学堂可没有特殊待遇。而先生的意思则是,便是以年龄分开授课,也要把身份区分开,然后两人便争执了许久,最后王修晋不得不听从先生的,谁让现在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社会,而是等级区分非常苛刻的封建时期。但,便是败了,王修晋仍是提出,便是对身份非同一般的学生,也不能放松,必须严管。 当第一批有着皇室血统的孩子入了学堂后,不少人伸着脖子等着看热闹,不要觉得是庶子,就以为个个是低调的人,身在皇室中,又有哪个能是真正的简单的人物,不,应该说是身在大家族。可惜,想看热闹的人,全都摔断了脖子,一个个都乖的跟孙子似的,别说是热闹,就是传出小道的不合群消息都没有,一个个特别上进,特别的团结有爱。 王修晋对此很满意,皇室各家对此很开心,深宫中的皇上对此十分欣慰,而待看热闹的人则对此相当的不愤,他们想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真是假,他们绝不相信有人能把这些学生教好。文官们惯用的手段,自然就是比试,他要看看里面到底是授业,还是哄着这帮祖宗。 学堂里的先生们,还真有些看不上那些文官,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家里没祸罪前,哪个不是位高权重,那帮跳着脚的文官,见到他们就跟见到祖宗似的,哪有什么文人所谓的傲骨,现在一个个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还真是让人看不上。对于来自于他们的挑衅,先生们也纷纷摩拳擦掌,想要给对方一个好笑,王修晋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如何比,可不是挑衅的说得算。 皇上也想看看学堂的如何,自然乐得看看热闹,便同意在一个月后比试一番,至于如何比,即不是文官们说得算,也不是学堂那边说得算,考什么则由皇上决定。文官们有些拿不准皇上会不会偏心学堂,却不敢当面说出来。而王修晋则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事皇上愿意揽去也好。 在学堂即将要比试之时,王修晋和学堂里的先生却带着学生们去春游,李菻善接到王修晋让他一起去的信时,相当无奈,但仍跟着一同前往。春游的地方在离王修晋庄子很近一处山坡上,出发之前王修晋便跟那些高门子弟们讲了,谁也不能带仆人,所有的事全要靠自己动手,若哪个想要带着仆人,想让别人服侍,那么可以不参加此次的春游。王修晋的话扔出后,却没有人拒绝,今儿全数都到了集合点,然后一种溜溜达达的出了城,每人还都带着小布包,里面装刷子和酱料,不有人背着弓箭。这么一个大长队伍,可是让百姓围观了一段时间。公子哥们却完全不在意,一心想着到了地方后要如何耍。 李菻善和王修晋走在队伍的末尾,一路上李菻善问了几次王修晋是怎么想的,这会儿不是应该要带着这帮子公子哥好好看书以应对比试。王修晋每次都是是笑而不语,其实真没啥特别的想法,就是和先生提了一句,先生们也应下了,然后就成行了,且这次春游是在比试之前就已经定下的,为了君子一言,此次就必将成行,还以为不许服侍,需自己动手等条件,能压这些人主动提出不去,没想这些人反倒跃跃欲试,王修晋觉得,他完全不能理解学生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没有得到答案的李菻善,自动的脑补了一些,认定王修晋是对此次比试相当有信心,才会带着学生们出来游玩。连李菻善都这么认为,更别提是要和学堂比试的一众人,一个个对王修晋那叫个咬牙切齿,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就是再说什么,到了皇上那,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上一句,到比试的日子了吗?没到?没到人家去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打发走了告状的人,皇上也乐,心想王修晋也太自信了,定好了比试的日子,居然还有心思带人出去玩。 王修晋对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已经淡定了,带着学生们到了庄子附近的山坡,说是山坡,其实挺夸大,按王修晋的说法,就是个比土坡高一点的,土坡。此时正值三月末,四月初,遍地绿草,野花,树上也泛着绿,山坡附近有条小溪,小溪旁有几棵垂柳,随着风摇曳,远看似画,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非常适合春游。 到地点,王修晋做了简单的分配之后,便带着人去庄子里借锅,这么多人出来,总不能全靠烤的填肚子,怎么着也得来些汤水才行。去打猎的,由李菻善和武师傅带着人,去检柴的,由四皇子带着人。 早晨王修晋引起风波后就有人去宫里告状,正好四皇子也在,一听王修晋去春游了,便动了心思,能父皇告了假后,骑着快马追了上来,然后就被王修晋抓了壮丁,至于四皇子知不知什么是柴,这是个好问题。 锅抬回聚集的地方,很快架了起来,头一次干活的一帮小公子,大公子们都觉得有趣,纷纷的追问,还要做什么,王修晋无奈,这些公子哥们不是应该十指不沾春阳水,怎么抢着干起活来。不过,仍是给他们派了些事做。 没一会儿打猎的和捡柴的都回来了,武师傅带着学生去剥皮,猎到兔子几人,纷纷表示要把皮毛留下,回去送人。李菻善看了一眼王修晋,又看了看猎回来的三只兔子,下手剥皮的时候,十分的认真,动作很是仔细,没一会儿三张完整的皮毛扒下,把兔子交给一旁准备烤肉的学生,李修晋拿着皮毛去清洗,也不知够不够做衣领和袖口。 学生打回来的不只是兔子,还有数只野鸡,和一头傻了吧唧跑出来的野猪。这个季节还能遇到野猪,王修晋表示猎到猪的人,人品值绝对很高。便是有这么多东西,王修晋仍是贡献了一只羊和几只庄子里养的鸭子。野猪的内脏被王修晋清理的干净,放到一旁,准备回去的时候给刘姐送去,可以添上一道菜。 第209章 玩的不亦乐乎的学生们, 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这样的活动, 次数不能太多,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味道如何就不提了, 大家的情绪仍是十分高昂, 王修晋便提意玩个游戏, 得到了学生们热情的捧场。说来,古人玩游戏的花样也不少,什么投壶啊,马球啊, 黑白棋等等,王修晋提议的自然不是这些, 而是击鼓传花, 没有鼓,可以用很多方式代替,比如说,背文章, 吟诗。既然是游戏就会有输赢, 拿着花的人,便要起身做一件拿手的事。当然王修晋是不会让他们唱歌跳舞之类的, 而是应景赋诗词,最差也要耍套拳。 学生们自然没有反对,一位先生不知从哪里翻出笔墨纸, 就等着把学生们的好诗好词好文章记下,游戏开始之后,学生们热情高涨,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试,第一个背文章的便是王修晋,背对着大家开始背起论语。论语在这里并没有,不过在新楼学堂却是有,不过并不全。原由简单,王修晋的论语水平并不高,能记住的也不多。 背诵的声音抑扬顿挫,还给自己配着拍掌的声音,待停顿时,传花的学生还在继续,等反应过来,大家都乐了。王修晋一头的黑线,看来背诵是不行,便改成用两个木棒互击。这回是能玩起来了,接到花的人,也不扭捏,起身便能吟诗,甭管是自己做的,还是背先人的,绝对不会让场面冷下去。击鼓传花也就玩个新鲜劲,之后也不是吟诗背诵了,干脆改成一问一答,答错的便被罚跑圈。便是如此,大家也玩得不亦乐乎,四皇子全程没有离开。 一直到了日渐西斜,王修晋和先生组织大家返城,学生们极其不舍,却也知深浅,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王修晋看着这帮孩子,决定,以后每年春季组织春游,秋季则要举办运动会。 王修晋的想法并没有跟学堂先生讲,而是和李菻善提了提。在了解何为运动会后,李菻善觉得主意相当不错,可以实行,不过要换成别的学堂,恐怕就难以实现。别看王修晋的学堂里的阶级差别大,但他们之间并没什么利益牵扯。被外面念着罪臣子弟的孩子们,成人后,只要不出差错,就会进入王修晋专门用来查账的部门,当然,他们也是有机会在学堂做先生的。而皇室的子孙,他们日后是做米虫还是精英,全看他们自己怎么决定了。此时,王修晋大概不会想到,从他的学堂走出去的人,没有一人在家吃白饭,在各行各业里或大或小都有些建树。 四皇子回宫后把今日的事向父皇汇报一番,皇上觉得有趣,“朕若是年轻些,也想偷偷溜出宫,去看看王修晋弄出的学堂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特别之处。” 回到京城,李菻善把三张皮子给了王修晋。王修晋听完李菻善的意思后,乐了,他虽不缺这东西,但因是李菻善的心意,便欣然收下,想着入秋后做两副手套,他和李菻善一人一副。 比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文官一方出了两名文官,还有一些在京城里颇有些名声的才俊。学堂里这边却没做什么精心挑选,随随便便挑了几人,还以小孩子居多,让文官一方参加比试的人脸色都非常难看,赢了,会说他们胜子不伍,输了,便是连小孩子都不如。 学堂这边负责带队的人看着对方的脸色,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对方此次愉是要摔了个大跟斗,也不想想他们学堂实际情况,就吵着要比试,注定要吃亏。新楼学堂以小孩子居多,也不能说没有年长一些学生,只是孩子的比率占优的情况下,有小孩子出战便非常自然。 皇上看向新楼领队的先生,示意亲随去问问什么情况。亲随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把学堂的情况一说,皇上看向文官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这帮子文官真真是脑子装的是杂碎,跳着嗷嗷和一个全是未成年学堂比试,他们也不觉得丢人。 王修晋并没有出现此次比试现场,倒不是他对学生有多自信,而是觉得输赢无所谓了,反正丢人丢名声的又不会是学堂。 比试当天可是引来不少朝臣围观,看着两方的阵容后,没有参与此事的文官们就差没拿块布遮羞,武官们则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可是听说这所学堂不一样,不说个个文武全才,却也都习武,强身。 在外面忙碌的王修晋连想都没想比试的事,这次下去清账的人回来的很快,到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让王修晋很满意。另一边到杂货铺清账的人回来,只说觉得他们去的地方奇怪。因为杂货铺遍布的地方太多,而陈年旧账更是压积的有此字都看不清,于是米掌柜便想每年清理一处到两处省府,这样不会耽误王修晋的事,杂货铺这边也可以一点一点的盘查完。 去杂货铺清账的人给米掌柜只是账册,并没讲其他的事,到了王修晋这,他们便会把觉得奇怪的地方说出来。正巧李菻善也在,两人听完之后,王修晋只觉得哪里不对,李菻善的脸上虽没啥大变化,可还是让王修晋查觉到不对。“可是哪里不对?” “杂货铺里武夫是正常,但是若人人皆能武,便不正常,而听他们刚刚讲,当地人都十分健壮,难不成人人皆习武还有非官役的队伍,他们想做什么?据我所知,并没有听说有这样的地方。”李菻善在心里转了转当地知府是何许人后,越发的觉得不对,那位知府是典型的文人做派,怎么可能大肆兴武。 “此事回去之后,问问长辈再做定夺。”王修晋也明白哪里不对了,现在是古代,而非现代,什么跆拳道,截拳道班遍地,公园里多得是打太极,耍鞭的。古代虽不忌武,却也不会允许有一座全民皆武的城存在,皇上会无法入眠的。 李菻善点点头,之后两人皆有些心不在焉,便干脆出门走走。集市上看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街道,王修晋不由得叹气,希望是他们想太多,不会引起什么事端。对外的战争,他是全力支持的,内战则是他不忍看到的。“希望这样平和的生活不要被打破。” “不会的。”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也许是他们想多了。 在集市里走了一圈,王修晋给两侄子买了面人,许是两人心里有事,没有多转。出了集市后,李菻善把王修晋先送回了家,正准备回家时,便见有急匆匆的往这边来,李菻善停下脚步,来者正是今天进宫参加比试的先生,先生的脸上难俺喜悦。还未进家门的王修晋挑了挑眉,“赢了?” “赢了。”先生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完全没有宫里时的淡定。 “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王修晋相当的淡定,“快些把学生们的情绪压下去,尽快恢复以前的学习气氛。” 先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还不如王修晋来得有沉稳,回去后得好好反思。先生本就是过来报喜的,自然不会多呆。在先生离开之后,王修晋脸上才露出得意的表情,“赢了!让那帮人没事找事,明儿就满城皆知一帮子大人输给了小娃娃。”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反应,眼里满满的笑意,学堂赢不是意料之中的事,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比试之前带着学生去春游。“不要高兴太早,以后想要去学堂的人怕是会挤破头,你家的门坎不知会不会被他们踩平。” 王修晋一想便觉得头疼,小声的念叨着,“还不如不赢。”颇为不爽的进了家门,李菻善见人进门之后,也转身往家走。 归家的王修晋见父亲不在,便和母亲闲扯了一会儿,没多久王大人带着俩孙子回来,脸上难得露出得意的表情,本打算和儿子说说学堂的事,见儿子一脸正色的说要和他去书房,王大人收起脸上的表情。 “可是出了什么?”王大人进了书房之后,便见儿子把门关严,挑了挑眉。 王修晋便把今儿的事复述了一遍,王大人听完之后眉头紧锁。另一边,李家老将军的书房里,老将军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就在老将军和王大人纠结如何处理此事时,有人来报,李将军带兵已经进了到草原最北端,到达哈密河的源头。俘获蛮子的哈德王及其六个儿子。 皇上听闻大喜,连赞数个“好”。李老将军和王大人互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早朝前商量的事不宜在朝堂上说了。前一日文官败于学堂孩童的事,也因战事之故,躲了过去,文官们纷纷盛赞李将军骁勇。皇上发现文官的意图后,也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换人,用一帮不如孩童的官员,他都觉得没脸。 第67节 第210章 早朝过后, 李老将军和王大人去了御书房,两人把从孩子们那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两人均认为此事异常,当派人去看看是真是假。皇上听后脸色无异, 可御书房里的众人皆有种遇了倒春寒。两位大人退出御书房, 互视一眼, 王大人退后一步让李老将军先请, 老将军拱了拱手,迈步先行。 春后要忙的事不少,王修晋自然不得闲,听说的事情向父亲说过之后, 便没再问过,跟他又扯不上什么关系。新楼学堂胜了文官和几位名声才外的才俊后, 声望刷刷的往上涨, 此事也不知谁传到市井,现在京城里谈论最多的便是建在新楼群里的学堂,百姓们清楚他们的孩子去不得,但不妨碍八卦。可, 京城的贵族们却是十分想把孩子送去, 没见那些个名声很大的才子们,全都不再出门, 个个在家里读书,说来也真是丢人,居然不如一群娃娃, 他们的名声恐怕都是捧出来的,并非真才实学。 就像李菻善说的那样,新楼学堂的名声打了出去,很多人都想走走后门,王家的访客不见多,但是去王修晋名下各个商铺堵人的却不在少数。大家也都清楚哪个是软柿子,跑去王家,若是把王大人得罪了,王大人一怒让手底下的人去清账一番,他们可不敢说自己多清白。而王修晋就不同了,便是披着官身,到底也是行商之人,应该不会与人交恶。 王修晋倒不怕得罪人,可这次若整不好,就要得罪整个京城,无奈,只能躲到新楼里办公,时不时的会去工坊转转,至于商铺,王修晋是说什么也不会去了。在新楼办公期间,王修晋也会到学堂里给快要成年的学生讲了一些他自己的经历,希望学生能受到启发。别看王修晋总说以后做什么人在他们自己,他从心底仍是希望从学堂里走出去的学子,能够有一番做为,哪怕他们开家小铺子,也是靠自己赚来的,而不是家族的光环。当然,这些皇室子孙,便是庶子庶孙也能从家里分到几间铺子,若是经营的好,吃穿不会愁。 学生们很喜欢王修晋到学堂讲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事,大宅院里的孩子没有纯粹的小白莲,哪个不是各自打着算盘,可从王修晋讲的内容里,他们感觉自己犹如那井底之蛙,看到的想到的东西都只有那么一块,等跳出井外,发现外面的世界非常大,没有必须非得盯着那么一小块的,还要很多人分的东西。 春家,春二老爷考虑要把孙子送到新楼学堂去读书,春二夫人觉得不错,她自然也没有落下外面的传闻,此事得了不少人肯定,自然不是做假,且春家其他几房都过来打听,春二夫人当然不可能帮着他们去问,心里越发的感谢皇上把女儿记在他们家名下。 对春二老爷提出的请求,王修晋没有拒绝的道理,怎么着人家也是挂着长嫂的娘家人称号。春二老爷也没得寸进尺的提什么亲戚家孩子的事,感谢之后,便问起秋城的情况,春家的产业不少,秋城之前一直被藩王把持,想要进入有些难,但现在换了人,春二老爷自然不想放过机会。王修晋没掖着藏着,有什么便说什么,把秋城的情况讲得明白,春二老爷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后来一些,皇上都在那里建工坊,以后肯定能发展起来,若不在这时把产业打入秋城,以后再进,恐有些难度。 送走了春二老爷,王修晋意外的接到了宣进宫的旨意,到了宫门口,见到李菻善,两人都挺意外,上一次两人一起被宣进宫是被派去建工坊,这次不会又有什么事让他们去做吧!李菻善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原由。从宫门到御书房的一路,两人十分的安静,全靠眼神来交流。 拜见皇上后,皇上也没拐弯,直接说明了宣他们进宫的原由。两人互视一眼,为君分忧乃为人臣子的义务,只是,王修晋有一点搞不懂,他是给皇上赚钱的,怎么成了给皇上跑腿的了。天子宣两人进宫,便是让他们去一趟奉安。奉安在哪里,对没怎么见过大梁舆图的王修晋来说,完全没有概念。不过,他却知奉安,那里正是清账人员回来时所说的奇怪的城。 “朕允你们去游玩一趟,务必在奉安之奇查清。”就像王修晋所想,有这么一处人人皆武的城,皇上睡不着觉。 王修晋和李菻善领命,出宫之后着手准备出行之事,走前分别和家中的长辈进行了秉烛夜谈,太阳还未升起前,送走了上朝的长辈,两人也各自从府里出发,这次出门没有一组小队,只有他们两人,连仆人都没带。李菻善赶着马车,王修晋坐在车里打瞌睡。 一路上两人没有显露身份,有皇上的话在前,两人还真就没着争赶路,却也没落下脚程。从京城到奉安,王修晋也听李菻善讲了许多关于奉安的事,什么山山水水的,还有就是奉安临海,在那里能吃到王修晋心心念念的海鲜。王修晋从行走的方向,和李菻善讲的一些内容进行分析后,猜测奉安应该在后世的山东或是江苏一带,具体还要到了地方才知。 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两人便到了奉安,此处非山东也非江苏,准确的说奉安是在两处的交界处。王修晋觉得如果他有机会回到现代,他一定要把地理好好学学,为何这里的地名,他完全对不上号。 进了奉安的界内,就会发现真如听说的那般,这里的人,不论男女都非常强壮。入了奉安城,城内十分的繁华,街头小巷处处都能看小摊小贩,从人们身上的穿着上看,应该十分富足,不过王修晋觉得挺奇怪的,这里的人似乎对外来的人并不欢迎。从进城门时的遭遇,到进了城后的,来往人们打量的视线,总让他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想想进城门时,两人若不是他们一口的京味,怕是连城门都进不来。 寻到落脚的客栈,小二看着他们的眼神也透着奇怪,不过在他们开口之后,小二立刻变得态度,虽不能说有多热情,却也不似刚刚像是防贼的样子。王修晋便打趣的开口,“伙计,难不成我们长得面目可憎?” 小二笑呵呵的打着哈哈,就是不说原由,招呼着两人进了客栈,王修晋看向李菻善,非常小声的念了一句,“奉安里还真是处处透着古怪。”李菻善点了点头,从马车里将东西包袱拿下,两人一同迈步进了客栈,要了相邻的两间上房。柜台后的掌柜,也没有一路上所遇到客栈掌柜的热情。这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奉安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放好了东西,做了简单清洗后,两人便下楼用饭。小二麻利的擦桌上菜,一反之前的疏离,热情的搭话,什么从哪里来,到奉安是寻亲,还是路过等等。王修晋觉得有意思,说一半留一半的回着话,“我们年初从京城出发,想游遍各地,赏美景,品美食。” 小二怕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回答,先是一愣,然后皱了下眉,似乎不知当怎么接话,只能傻笑两声。 “一路走来却是遇到不少美景,吃到不少美味,不知此地哪里的吃食为佳。”王修晋开始向小二搭话。 似乎没有问到小二的防线上,很是乐得回答,小二把城里几家酒楼全数说了一遍,并把每一家的招牌菜介绍一番,还提了海味,“客官过来的时间有些早,若是到了夏季,海产出网,便是用清水煮吃都是美味。”小二说完后,挠了挠头,“客官慢用,若是不够,招呼一声便是。” 王修晋应声,便和李菻善低头开吃。客栈的厨子自然比不上大酒楼的,不过还能对付。饭后,李菻善直接进了王修晋的房间,“小二和掌柜的都耍过拳。” “……”王修晋无言,一个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习武,奉安里到底藏着什么?“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非官役的队伍。”李菻善点头。 两人稍作休整后,王修晋先行下楼,见到小二便问了问哪里的景色宜人,他想要去转转,还有海边这会儿能不能去?小二报了几个地方,至于海边,小二却拦着,表示最近几天海潮去不得。 听完小二的话,王修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海边有猫腻,面上却表现得像是听进了小二提议,非常详细的问小二说的几个地方要怎么走。待李菻善下来之后,两人便出发。 出了客栈没多久,李菻善便小声的提醒王修晋,“有人跟着咱们。” 王修晋淡定的往前走,“咱们刚进城才多久,就被人盯上了?”他可没有听回去的人讲,遇到有人跟踪他们。 第211章 两人去了小二说的景色宜人之地, 只是过去的两个人却没什么感觉,两人负手而立, 视线落在美景上,可讲的却和景色没有任何的关系, 两人谈论的焦点是跟着他们的人距离多远, 还有这诡异的奉安是什么情况。王修晋是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防朝廷的人, 那么打京城来的人,他们应该对京城来客盘查十分仔细才对,可显然不像,听出他们京城口音, 士兵并没有多问,便放行了。“得寻个机会去海边看看, 那边肯定有什么。” 李菻善点了点头, “他们跟上来了,做戏当做足才是。”说完顿了一下,“贤弟,如此美景, 不如赋诗一首如何?” “李兄, 当知小弟文赋不行,何苦为难。”王修晋摇头, 他才不会往坑里跳,“不如李兄为小弟起个头?” 两人言笑一番,而后谁也不语, 静静的看着美景,只看同样的景色,时间久了便会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瞬间没了兴趣,两人十分默契的转身离开。后面跟踪的人互视一眼后,又迅速跟上。两人并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之后,王修晋便唤来小二,“我们兄弟二人对奉安美景十分喜欢,便想在此多留几日,又不知此处租子是多少,寻你问个清明,以免明儿见到牙人被忽悠了。” “不知客官想要停留几日,若是十数日,小的问问掌柜,让他算便宜些便是。”小二一脸不想错过生意的表情,可王修晋和李菻善均没有错对他眼里闪过什么。 “怕是要比十天半个月多,我准备要在此作画,希望有个安静的环境,客栈显然不适合。”王修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枚碎银推到小二的面前。 小二看了看银子,又打量两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将钱推了回去,“两位公子不用赏钱,小的也会讲明奉安如何租赁房子,若想租大宅院,公子可去官牙,那里什么价,小的也不清楚,若租民宅,也可去官牙,也到巷口问问老人,他们都会知哪家要将房子租出去,不过租赁的钱就可高可低了。房子里东西全的,若超过这个数,就要去理,那人定是坐地起价之人。”小二做了个手势。“小的建议还是寻官牙妥当些,至少两边有什么争议,有官牙做保,就不用担心被欺。” 王修晋连连道谢,然后和李菻善旁若无人的谈论明日是去寻官牙,还是去看风景。小二和掌柜便在不远处听着,小二看向掌柜小声的说着句,“我见两人并非异族。” “你才见几眼。”掌柜的瞪了一眼小二,“让他们去官牙是对的。”掌柜低头拔拉起算盘,“下午来的那几个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之前上去看过,他们都还在睡觉。”小二低声的说完,便拿着茶壶往王修晋和李菻善那桌走去,“给两位添些茶。” 王修晋笑着道谢,两人在下面喝了壶茶,又谈论了些有的没的事,言论之中像是告诉旁人,他们的身份不俗。然后才慢悠悠的上楼回房休息,晚上准备去酒楼转转。待两人上楼之后,小二看向掌柜,“他们的话有几成真?” “京味十足,高个那人身上有杀气,不是官役便是武官,而那年少的人,也是练过武。从两人言吐和衣着看,所说应该不假,只是有多不俗,却无法分辩了,毕竟京城脚下,随便拉一人,都有可能披着官身。”掌柜说完摇摇头,“只要不是异族,他们是什么人,便跟咱们没关系,你多留意下午来的那几个。” 上楼的王修晋和李菻善并没有听到下面的对话,到了晚饭点下楼后,却发现不论是小二,还是掌柜的对他们的态度又变了个样,多了些热情。两人出去之后,走了一段路,李菻善表示没有人跟着他们。王修晋只觉得奉安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是下午我们回来时,在楼下暗示身份,他们才改变了态度?”似乎只有这个解释得通。 “明天去官牙看看,到时也暗示一下身份,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李菻善说完之后,便没有再言语,因为他看到了所谓的非官役的队伍,他们没披官身,走在街头比京城里那些懒散的官役更像官役。 王修晋顺着李菻善的视线望去,“与其说他们是非官役的队伍,不如说,他们更像是士兵,他们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气息。”准备的说是杀气,不是因为人冷冽而散发出来的,而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李菻善没有言语,他心里认同王修晋的话,可理智上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此处发生过战争,为何朝廷不知?李菻善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而忧心也越来越大,若说官员有人使辫子不上报,但杂货铺为何也没向京城传任何的消息?李菻善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两人晚上吃的都不多,尤其是李菻善,从平时一人能吃三人的饭量,直降到一人份,让王修晋很是担心,若是半夜饿了,可怎么办。若是厨子在客栈里住倒还好,若不在,李菻善就只能饿到明早。王修晋突然很是怀念上辈子的一些方便的吃食,比如说面包,方便面。 回到客栈,两人便见到一帮给人感觉很怪异的人,他们虽然和大家穿一样的衣服,可就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王修晋一边上楼一边偷偷的打量楼下的人,直到房间的门口,轻击了下掌,“他们不是大梁人。”说完之后,王修晋立刻看向李菻善,见他点头,王修晋脑里闪过个念头,只是太快,没有抓住。 “今儿早些睡,明儿还有事,其他事都不用想。”李菻善轻轻的握了握王修晋的手。 王修晋一想也是,古代的夜生活,除去特定的几个节日,晚上会集市之外,就只有烟花之地最为热闹。想到烟花之地,王修晋不由得到一些剧情里常常会出现的老套路,烟花场所是消息传递的中传站。关上房间的门,王修晋便开始想,要不要去那里转转?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抛到脑后,烟花乃是非之地,还是远离的好。 打消了念头的王修晋并没有立刻就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走累了,才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准备入睡,或许因为奉安奇怪的地方太多,让王修晋毫无头绪,便辗转难眠。也不知翻了多久,勉强有了睡意之时,便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打斗的声音,王修晋一激灵便坐了起来,匆忙的跑下床,拉开门顺着声音过去,一眼便看到李菻善的身影,便不由得皱起眉。 此时李菻善正帮着小二、掌柜和晚上他们回来时,遇到的那几个做梁人打扮的异族人打斗,王修晋也没犹豫快速加入,自从学了拳后,还是第一次和外人打斗。异族人在人数上比他们多,但打斗的质量上,和真正上过杀场的人,差距相当的大,李菻善是招招下狠手,小二和掌柜似乎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打起来游刃有余,而王修晋似乎带着第一次打斗的兴奋,下手时没轻没重,招招往面上招呼。 这边打斗没多久,衙役和非官役都到了,两边的人没含糊,直接上来压人,掌柜的忙上前跟衙役说了几句,衙役才没有过来连李菻善和王修晋一并押下。待人都被带走后,王修晋感叹了一句,原来不是所有地方的衙役都是最后才出场。掌柜和小二转身向两人拱手道谢,“若不是两位出手相助,怕是会放手这帮异族人。” “你们似乎对异族人很不待见?”李菻善没有开口的意思,王修晋只能开口。 “并非是对所有的异族人。”掌柜的显然不愿意多说,王修晋也没有再问,便和李菻善往楼上走。 李菻善非常自然的进了王修晋的房间,关上门之后,便开始打量王修晋,“有没有受伤?” “没伤到。”王修晋摇了摇头,晃了晃手臂,“不过以后还是能动口,绝对不动手。” “教你打斗是为了强身,防身,而不是为了让你打架的。”李菻善眼里装着满满的笑意,然后在王修晋揉手臂,“就算是每天都有运动,这样的打斗对于你来讲也是第一次,不揉开,明天会非常疼。”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认真帮他揉手臂,心跳快了几分,应该是刚刚打斗太激烈,这会儿心跳还没有恢复平静。“你说,他们平时防的是不是这些异族?” “有可能,只是若是异族真若是做了什么,为何不上报朝廷?”李菻善仍是有些怀疑。 “或许,上报过朝廷,却没有得到重视,便只能组织百姓防范?” 李菻善却摇了摇头,“从今天进城后开始,我便留意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成的,且再看看。” 第212章 托着下巴, 王修晋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明圆, 不停的想着今天的事,或者说, 从知道此事开始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他觉得似乎有人想要引他们过来。李菻善说那些人训练有素, 不是朝夕就能练成, 那么这么多年,奉安是如何将事瞒得死死的,而为何又在清账的人到达后,流露出来, 他觉得如果奉安内想要继续隐瞒的话,那帮人绝对不会发现。那么为何隐瞒了多年的奉安要把事情暴露出来? 唉, 他是会赚些钱, 但不代表他能分析破案,皇上把他派到这里,他若什么查不出来,回去之后, 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撤了他皇商的名头。给皇上打工, 不容易,一个弄不好, 轻者免官,重者丢命。现在想这些,晚了, 有想乱七八糟事的时间,还不如早些睡觉,明天去官牙那转转,看看能不能得到别的消息。 将窗户关上,王修晋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便入睡了。另一个房间里,李菻善还未入眠,他也在想今天发生的事,也有想到之前的种种,李菻善同样也想到了王修晋所想到的,甚至比王修晋想的要更多。望了眼窗外,夜色正浓,便是有明月高悬,也无法照亮远方。李菻善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想要看清远方黑色下的景物,必然要带着光走进其中,而眼下奉安之事,便如这夜色。 天外微光泛起,海边的城被笼罩在雾气之中,泛着咸咸味的空气,让王修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前经了打斗,这一夜睡得很熟,一觉到现在,连个梦都没有。伸完懒腰后,便快速跑去把憋了一夜的水从身体里排出。 李菻善睡得可没有王修晋那么沉,听到隔壁有了声响后便起身,整理好个人事务后,便到王修晋的房门前。王修晋可没有起床的打算,外面天刚渐亮,太阳还没有升起,起这么早出去也办不成事。出门在外,晨跑什么的,被王修晋自动放弃,打拳什么的,也被无视。王修晋现在只想与被窝相亲相爱。听到敲门的声音时,王修晋有种被人扰了睡眠的烦躁感。 本想在被子里吼一句谁啊,想想这会儿怕是都在睡觉,他若敢喊,必会被人骂。困难的爬下床,如蜗牛爬一旁的走到了门前,“谁啊,一大清早的。” “修晋,是我。”李菻善听着王修晋慵懒的声音,身体僵直,快速的长呼口气,压下涌上来的热气。 “这么早,有事?”王修晋听出李菻善的声音,便把门打来,并侧身请李菻善进屋,连打了两个哈欠,“你要出去?”说话时带着鼻音,眼角还泛着因为打哈欠而挤出的泪水。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混身又是一僵,忙别开头,他有些后悔单独和王修晋出来,怎么着也应该带上仆人。“你,要不要整理一番,我们出去转转。” “太阳还没升起,这会儿出去能做什么?别说铺子没开门,怕街头连摆摊的都没有。”王修晋毫无形象可言的扑倒在床上,“坚决不出去,你要出去,就自己好了,回来有卖早餐的,给我随便带点什么就行,我要继续睡觉,只有睡足了,才有力气寻找真相。” 李菻善的视线一直随王修晋而动,见王修晋倒在床上后,忙别开看眼,可又忍不住望过去,扫了一眼后,又快速的别开,然后又忍不住去看,重复了几次之后,李菻善清咳了一声,“那你继续睡,我出去转转。”离开的速度相当快,若王修晋此时睁开眼看向李菻善,就会发现,李菻善离开时姿态别扭,若脑子运转正常,就会分析出,李菻善走路顺拐了。当然,王修晋即没睁开眼睛,脑子也没有正常运转,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 王修晋再次醒来时,太阳已升起,李菻善又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前看书。王修晋努力回想了会,模糊的记里,似乎有李菻善过来的事,“你早晨出去了?” “出去了,不过没有遇到卖早点的,就在店里要了些,是现在吃?还是等下?”李菻善合上手中的书,看向王修晋。 “现在下楼吃,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洗漱一下。”王修晋快速的往身上套衣服,然后洗脸漱口。李菻善翻开合上的书,视线去没落在书上,而是一直留意着王修晋的动作,看他穿衣,看他漱口,看他洗脸,看他用布巾擦脸……王修晋的快速,在李菻善的眼里无限放慢,等到王修晋即将转身前,李菻善低下头,缓缓的翻了一页书。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手里的书,挑了挑眉,这人看倒书,居然还能翻页,有才。他又不是没有知觉的人,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有人在看着他,而屋子里就他们两人,除了李菻善在看他,还会有别人吗?而李菻善装得实在是太差,装看书得也把书拿正了。理了理衣服,王修晋走到李菻善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你的书拿反了居然还能看到翻页,赶问兄台是如何练就看倒书的特殊本领。” 李菻善非常淡定的将书倒转过来,“为了练就倒背如流的本事,只能行此策。”李菻善把书放好后起身,“可以下去吃饭了?” “走吧!早饭过后,咱们还得去寻官牙。”王修晋先行迈步往外走,李菻善紧跟在身后。 两人下楼的时候,便见客栈里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些,两人也没在意,寻了个空位坐下,小二忙热情的过来招呼,比前昨天,今天的热情显得更真切,问明两人要的东西后,小二上菜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甚至比别的早来的桌还要快上一些,引了一些官人的不慢。小二也不在意,“若论先来后到,两位客官昨儿可是在小店住下,肯定比几位先到。”王修晋笑而不语,十分低调的和李菻善吃起早饭。 京城,李将军押解俘虏搬师回朝,一路上受到百姓热情的欢迎。被抓住的哈德王一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一点草原雄鹰的英勇,缩在角落里如瘟鸡一般。 李将军将人交出之后,便进宫送兵符。回到家里,见到米掌柜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面对父亲时,则十分严肃的把在哈密那边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比在宫里说的要仔细,尤其是关于哈密最深入的那些地方地形,虽然赶出去了一帮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讲完地形之后,李将军又讲了一此次的伤亡情况,较之以前战场拼杀,要少得多的多,“护甲真的是太有用了,若是更换得勤,冲锋的士兵伤亡还会再低一些。” “有用就好。”李老将军长出了口气,“你是不知,朝内因为给士兵专门建立武装工坊的事,连吵了数日,虽说现在工坊已经快要建完,但仍是会有人时不时的跳出来,声称此工坊就是往里扔钱,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伤亡减少,便证明工坊有存在的意义。” “工坊?又是准儿媳妇提出来的?”李将军语气得透着炫耀。“还是儿媳妇在管,那一定要先顾着咱家的队伍。” “并不是孙媳妇在管,而是皇上身边的肖亲随打理,套用孙媳妇的话说,工坊不是用来赚钱的,就不归他管的好,以免多生是非。”李老将军觉得王家小子,十分狡猾。“你先去休息吧!明儿早朝得打起精神应付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还有菻善和孙媳妇去奉安了。”提到奉安,原本要放儿子休息的李老将军,又多说了几句。 李将军皱起眉,“他们走了多久?” “算算日子应该到奉安了。”李老将军也忧心着长孙及王修晋的安全,毕竟这次是两人单独前往。 在奉安的李菻善和王修晋此时正溜溜达达的寻官牙,一边打量着城中的热闹。第二次走在奉安的街头,就会比前一场发现更多的问题,如果说上一次只顾着看人,那么这一次,两人除了看人之外,也会把各种摊位,还有摊上的东西看得仔细。出走一段似乎很是繁华的街道,王修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见到有何不妥的东西?”李菻善小声的问着王修晋。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想,这里临海,就应该有港口。有了港口除了供人们来往外,还有就是通商,除去南北货物的流通之外,还得和海另一边的岛屿上来往才是,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也许是我不清楚两边的东西要如何区别才看不出?”王修晋把心里奇怪的地方说了出来,“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海那边为寇国,与丽高比邻,打过丽高的主意。前些年,丽高的人还跑到大梁来诉苦,想要让大梁出手对付寇国。” 第68节 第213章 听着李菻善说着关于寇国和丽高的事, 说来说去无非是寇国看中了丽高,想要据为己有, 但丽高虽然是独立国,却依附着大梁, 不过说是依附, 王修晋看来就是那种时不时会寻上门, 只会哭穷的拐了八百十里的亲戚, 这话都是好听的。王修晋最为不待见丽高,那屁大点的地方,还跳着脚的把别人家的历史往他们身上套,上辈子他还听过, 南丽高国内曾经把东北几省绅入他们国家的版图,天天叫着这个是他们祖宗, 那个是他们国家的, 其实细算下来,他们说得也不算错,他曾看国元代的舆图,南丽高国在元朝的版图内, 北丽高那块地方才是真正的独立国。若以元朝地图说事, 完全可以说,南丽高国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看不上丽高的王修晋在李菻善讲完之后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就让他们互相掐去,年年给那帮孙子钱, 也没见他们守好门,要他们,还不直接占了,另派能者去管。” 李菻善没有言语,若是文人都有王修晋的想法,大梁早就变得不一样,也不会出现被人收买的事。“你不临朝,大概不清楚,前不久,丽高王派人过来求娶公主。朝堂上可是谈论了数日,依着皇上的意思,自然不想把公主送去丽高,但一些文臣却认为,嫁一位公主能让丽高安份,不失个好方法。” “他们的嘴是用来排气的吧!居然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大梁需要嫁公主以免战吗?他们是给皇上做臣子,还是给丽高做奴隶的居然对那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摆出卑躬屈膝的样子,听着咋这么堵得慌。”王修晋气得颇有些口无遮拦。 “你……”李菻善不知要如何接话。 “寇国也不是什么好鸟。”王修晋心气不顺,却也知跟李菻善说再多也不无用,这事脑残的还是那帮明明是大国臣子,却非要摆出奴性的文官。他一直觉得文武对抗,只要在大事上不出错,也没什么,可如何也没想到,在涉及到国家利益上,这帮子文官,想的不是国家名誉,而是自身利益,真是让人想上去给他们几拳。 两人之后没再提此事,但王修晋的心里仍是不舒服,强压着没表露出来。寻到官牙后,两人便把所求之事讲明。奉安的官牙远比其他城的人负责,他们不但要看官引,还要有人能记明他们为良人才能为他们租赁房子。两人身上有官引,而良人证明,似乎也好弄,昨天晚上还帮了客栈一把,掌柜的应该不会拒绝。两人商量之后,便回去寻人,如他们所想,掌柜并没有拒绝,且让小二随他们跑一趟。 官牙似乎和小二认识,两人扯了几句,小二还强调昨夜得了二位的帮助,还望官牙给行个方便。官牙听闻昨夜之事后,态度变得很快,问明两人要租什么样的房子后,立刻带着两位去看房子。 奉安里闲置的房子并不多,独门独院的宅子确实有几处,把几个院子都走了一遍,两人商量了一下后,便决定了一处院子,小院位于闹市之中,却又不会受闹市影响,当真是闹中取静。房子地点不错,价钱也不便宜,又因为不确定会住多久,只能付了整月的银子。 这么一道,王修晋暗里套了几次官牙的话,奈何官牙话虽多,却就没一句能为他们解惑的。两人并没有气馁,这样的情况,在预料之中。有了新住处,两人便去客栈结算,并把东西搬到新的住处,搬完之后,两人又去了一趟官牙,新院子里,需要雇佣些人,负责平时的打扫,洗涮。 官牙只是应了下,并没有立刻让他们看人,只说让两人回去等,晚些时候他会带着人过去。两人也不在意官牙的反应,处处奇怪的地界,什么不一样的行为都是正常。 “送来的人估计不是好套话的。”回到临时的住处后,王修晋瘫住在椅子上,“到时我们说话也得注意,我们想从他们嘴里套话,他们也有可能是过来监视我们的。” 李菻善明了,只是他从没有想过能从下人嘴里套出话来,以奉城严谨防范的作风看,送来的仆人搞不好连话都不会说。“晚上我准备去海边一趟。” “晚上去海边,你能看到啥?而且还不安全,还是白天寻机会吧!”王修晋不放心,看着李菻善没有开口,他也清楚无法说服李菻善,他也清楚白天往海边走,会遇到一些麻烦,反而晚上过去,借着夜色掩盖,也许会更容易一些。“菻善,你说市场里卖海产的人,他们都什么时候打渔?在哪里打渔?” 李菻善转过头看向王修晋,似乎明白了王修晋的意思,“不如,我们去问问能不能到海边钓鱼?” “估计去问的话,会被海边最近涨潮不安全为由拦着,不如直接带着鱼竿过去。或者在市场好好留意卖海产的人,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可以能打动的人。”王修晋想了想,“我觉得,也应该留意一下奉安的百姓,他们不见得都会在市场买海产,想要买到新鲜的海产,还是在海边等归来的渔船为佳。” “这些都可以一试,不过晚上还是要去探探路,看看有没有设暗卡。”李菻善没有拒绝王修晋的提议,但晚上的海边之行,仍是要继续。王修晋不再多劝,只能随着李菻善的主意,且他也不能跟着去,以免拖累李菻善的行动,他是学过拳脚,但和专业级的人比起来,他那点拳脚就摆不上台面了。 把话题转开,两人又提起海产,打从昨天进城,王修晋就没有满足口腹之欲。到了海边,若不吃上一顿新鲜的海味,那就相当于白来这么一趟,王修晋打定主意,等下要去买些海鲜回来,不用多麻烦的烹饪,只需要清蒸后蘸着醋吃,就会十分的美味。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院外的门被敲了几下,李菻善起身出去开门。王修晋正酝酿等下要买哪些海鲜回来,在古代吃着原滋原味的东西,便是没有吃货属性的人也会被点亮。王修晋想不起上辈子入口的都是什么滋味,却是能十分准确的形容出来……味不对,套用后世的一句说就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王修晋正想得出神,李菻善带着两人走进厅堂。听到脚步声,王修晋抬眼望去,这两人看起来十分实诚,不是耍滑偷懒之辈,视线从两人身上转向李菻善,李菻善开了口,复述了一下刚刚见官牙的情面。 刚刚李菻善到门口,便见官牙带着这俩位,官牙夸奖了一番两人后,才悠悠的道出,两人能听到声音,却不会说话。李菻善早已猜到,便只是扫了官牙一眼,然后便将两人全都留下。官牙以为会受到的为难没有出现,让他松了口气,见院门关上,官牙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你把官牙直接关门外了?”王修晋挑了挑眉,“你这会不会把他得罪了,会不会等咱们离开时,官牙寻什么借口让咱们赔些银子?”王修晋相当会做戏,“我倒不是差钱,只是觉得不能白白便宜了官牙。” “若是他敢,回京之后,便去都察院告状便是。”李菻善从善的接道。 “会不会不太好,这么做似乎不是很君子。”王修晋一脸纠结的样子,两人的对话没避开雇来做工的两位,时不时的也会用余光扫一眼,两位中稍微年轻一些的妇人略显得焦急,另一位年长的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他们说什么与她都无关一样,大概是做这样工次数多,见过的人也多了些,知道如何隐藏表情。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对了,她们要如何称呼。” 李菻善顺着王修晋的意思,将话题转了过去,分别说了两人的姓,还有以后会做什么,王修晋点了点头,然后摆出一副很兴奋的表情,“两位可知哪里能买到新鲜的海产,我已经惦记了许久,想要尝尝鲜。” 年轻的妇人先开始比划,王修晋看得有些懵,只能连蒙带猜,“你是说你知道哪里有卖?是就点头。”年轻的妇人快速的点头,然后王修晋立刻起身,“走,走,走,快带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年轻的妇人却忙摇头,手势有些急,王修晋看向李菻善,李菻善微微的摇头,另一位年长的妇人则摇了摇手,拦住年轻的妇人,向两位主家轻轻的伏身,脸上带着笑做了走的手势,随即又躬身。王修晋似乎懂了年长妇人的意思,让另一位留下打扫,和李菻善一同跟着年长妇人往外走。 被留下来打扫的人,看着三人的背景,轻跺了下脚,咬了下唇,之后默默的去打扫卫生。 出去买海产的两人随着妇人走进一家小巷,刚进巷子便闻到一股非常浓的海腥味,王修晋猜测巷子里住着的人多半是以捕鱼为生的。前面引路的妇人走了几户人家院门后停在了一家门上贴着一对喜字的门前,这户人家大概刚办了喜事没多久,门上的喜字还特别的红艳。 妇人拍了拍门,没一会儿便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过了没多久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壮实的小伙,见到是妇人,脸上露着笑,看到妇人身边的两位,小伙十分认真的打了一番后才开口,“婶子过来是要买什么,今儿运气好,捞上来不好的东西,还没给铺子里送去,要不婶子先看看?” 妇人笑着点头,对小伙指了指王修晋二人,又眯着眼睛笑笑,小伙也没多言,把三人引到院里,小院不大,立起的杆上挂着的应该是渔网,地上放着有篓有大盆,装的都是海物。王修晋忙走过去,极其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开始盘算他和李菻善两人的胃口,又想了想两位妇人能吃多少后,连价都没问,直接让小伙给装海产。 三人是空手而来,回去的时候人人手里拎着篓,每个篓里装的海产也不少,王修晋笑得见牙不见眼。晚上吃饭的时候,王修晋的食量差点追上李菻善。饭后,王修晋捂着肚子摊坐着,实在是吃的太多了,吃得时候只记得鲜美,忘记了胃容量有限。 李菻善把王修晋从椅子上捞起,逼着他出去散步以消食,不然晚上入睡前,怕是会不舒服了。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王修晋的脸色便变得扭曲,一路小跑的进了茅房,在里面蹲了许久,连厕纸都没拿。蹲在茅房里,一手扶着木栅栏,一手捂着肚子,一阵又一阵难忍的腹疼感让王修晋出了一头的冷汗。路来送厕纸李菻善,问了几次,也没得到王修晋的回答,若不是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差点以为王修晋一不小心踩偏。 李菻善在茅房守了一会儿,王修晋才艰难的伸出手要纸,又等了一会儿,李菻善看着脸色刷白,扶着门出来的王修晋,只是还没等他去扶人,王修晋又闪进了茅房,门也被带上。李菻善眼里满是担忧,却不得不先离开,让妇人去请大夫来一趟。 在大夫来之前,王修晋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四次,才终于走出了茅房,由李菻善抱着回了房,不是王修晋不避讳,不注意形象,而是他双腿无力,脚踩地如同踩棉花般,哪里还能自己走。半卧在软塌上,王修晋就着李菻善的手拿杯喝了一大杯的温水,还真是丢人啊!也就贪食一次,怎么就吃坏了肚子。海鲜都是非常认真挑的,没有死的,回来做清蒸前也都仔细的看过,全都是活物,而且大家都吃了,其他人都没事,怎么就偏偏他倒霉的跑茅房。 第214章 大夫过来的速度不慢, 为王修晋诊了脉后,留下方子又匆匆的走了, 全程除了询问症状和开方子时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外,没有别的言语, 若不是李菻善的动作快, 怕是连诊金都落下。因为拉肚子的关系, 王修晋连吐槽的力气都木有, 躺在软塌上无辜的望着棚上的木架,他是瘟疫吗?还是说他身上茅房的味很重?用得着跑得比兔子都快吗? 李菻善让仆人去抓药,他则回到房里照顾王修晋,又是倒水, 又是揉湿了布由擦手擦脸。王修晋则眯着眼睛装死,他挺喜欢被李菻善照顾感觉, 大概因为太舒服了, 迷迷糊糊的渐渐有了困意,只是困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消停了没一会儿的肚子又开始新一轮的翻滚,王修晋爬起来的舒服相当快, 飞快的冲出了屋子, 直奔茅房。 两人租下的小院里,每个屋子中都有那么一个小房间, 是用来如厕的,王修晋其实不用跑那么远,但就在起床的一刻, 王修晋还是决定去茅房,谁知道他会蹲多久,会跑起次,若是他跑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仆人没来得及收拾……他还不如直奔茅房。 李菻善担心的跟王修晋的身后,就怕王修晋一个腿软摔倒,一边还暗想,怎么抓药去了那么久,早些吃上药,王修晋也能缓解些痛苦。 王修晋并没有蹲太久,跑了几趟,肚子里的食再多,也排得差不多。没用李菻善有什么动作,王修晋主动的靠在李菻善的身上,双腿酸软,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李菻善半搂半抱的把人送回屋子。年长的妇人把抓回来的药煎好,送过来。王修晋捏着鼻子灌下,药的味道着实不好,咽下之后,王修晋的脸皱得跟包子没啥区别。妇人忙送上甜嘴的糖,王修晋摇了摇手,他又不是小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里没食了,还是药见效快,没一会儿王修晋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原本计划夜间行动的李菻善,一直守在王修晋的身边,直至天明。 王修晋一觉睡得很沉,若不是肚子太饿,估计还会多睡一会儿。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李菻善靠坐在一旁,正打盹,看样子似乎是守了一夜。王修晋没敢动,他怕一动便把李菻善吵醒。不过便是王修晋再小心,还是把李菻善惊醒了。在战场呆过的人,警惕性都十分高,便是无战时,也不见得能睡得沉。 “感觉可还好?”李菻善见王修晋睁开眼睛,便开口询问。 “好多了。”王修晋也随着坐起身,揉了揉脸。“你……”王修晋本想问李菻善是不是一夜都在,可话到嘴边觉得这话说出来完全没有意义,相当的明知故问。“要不要回去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去叫你。” 李菻善摇了摇头,在战场上连着几天不睡也不会如何,何况昨夜他还小睡了一会儿。“早饭后,我们去海边看看。”李菻善觉得当快些将奉安的事弄清楚,然后回京,他怕王修晋再在此地呆几天,又会忍不住贪嘴想吃海产。 王修晋对去海边的提意举双手赞成,忙起身,伸了个懒腰,肚子十分不配合的开叫,略有些尴尬的扫了李菻善一眼,忙跑进里屋去换衣服并洗漱一番。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觉得好笑,起身离开,一夜未换的衣服,已满是褶皱,需要换身衣服,还有去海边的事,也须想想。 早饭是妇人准备的清粥,配了些清淡的小菜,两人到了前厅,妇人已经摆好了碗筷,两人也没多言,直接坐下开吃。王修晋着实是饿了,吃饭的速度难得比李菻善快,没一会儿便喝下两大碗煮粥,随后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筷。李菻善对王修晋吃饭的速度有些担忧,吃这么快,肚子能受得了吗?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妇人,开口问道。“药可有煎好?” 妇人忙点头,表示药已经煎好了,这就可以端上来。王修晋面色发苦,“我都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吧!是药三分毒啊!” “哪里来的歪理。”李菻善扫了一眼王修晋,“今天吃完便不吃了。” 王修晋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可对上李菻善担忧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只能乖顺的吃药,苦就苦点吧!谁让自己生病了,王修晋认命的算着时辰把药喝下。 李菻善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王修晋把药都喝了才满意。“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王修晋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李菻善今天特别奇怪,却没有反对李菻善的提议。 没多久,两人便一同出门,王修晋怕再一次坏肚子,在怀里装了不少厕纸。两人从闹城出来,先去了一趟杂货铺,到了奉安怎么能不去杂货铺看看。 两人没走多远就寻到杂货铺,迈步走进去。铺子里面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但这里的布局让王修晋觉得哪里不一样,在里面转了一圈,王修晋才发现问题哪里不一样,这里不像其他的铺子,有卖海产的格子。号称什么都有杂货铺,不知有没有鱼竿,王修晋走上前,“伙计,我们想买俩渔竿,可有?” “这位公子,还真有渔竿,只是样子普通,要不要看一眼。”自从海边禁钓后,就没有人买渔竿,铺子里的渔竿已经压了很多年,也不知能不能用,“公子,这边请。”伙计麻利的引着两人去看渔竿。 两人跟着伙计往前走,错过掌柜的时,王修晋和李菻善都没太注意,不过掌柜抬眼看到两人后,手抖了一下。这位掌柜曾参加米掌柜的大婚,见过李菻善一面,因为外面的传言,掌柜对李菻善的印象非常深。李家嫡长孙少爷为何在此?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不像仆人,应该也不位身份不低的公子。细想想京城里关于李家少爷的传闻,难道说,李家少爷身边的那位是都察院王大人的幼子?这个猜想闪过,掌柜的倒吸了口冷气,这两人到奉安来做什么?只为游山玩水?他是不信。 掌柜的看向两人的背影,难不成上次过来清账时,账目上哪里出了问题?不对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过来的不应该是这两位,而应该过来接手他的事务,然后让他带着账本进京,把账目核对清。或者直接把他送进官府?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这两位来。若李家少爷身边的当真是王家那位皇商,他哪里会有时间管这些琐事,他名下的工坊,商铺,多的事让他忙。可若不是因为此事,那么两人过来为何事……像是想到什么,掌柜瞬间瞪大眼睛,忙把账本合上,快速的往里走,拦下正在介绍渔竿有多好的伙计,让他去前面招待,然后恭敬的向两人行礼,“李少爷。不知李少爷到小铺,可是米掌柜有什么吩咐。” “他认识你?”王修晋头疼,这么远的掌柜居然认识李菻善,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李菻善看了一眼掌柜,又看向王修晋吐出这么一句。 “李少爷可能没什么印象,当初为掌柜大婚时,在下正巧在京中,有幸参加观礼。”掌柜的连忙解释。“不知,李少爷到奉安可是替米掌柜……” “不是。”李菻善也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认识他的人,着实失策,他现在不好判断这位掌柜和奉安官府有何关系,自然不能如实说。 掌柜见李菻善明显不愿意多谈,有些尴尬。 “我们一路从京城游玩到此,因我想看看海,尝尝海产便寻到此处。”王修晋顺嘴接了一句,“不想吃了一顿海产,便无福消受。这不,想去海钓,观海之波澜壮阔。” “两位或许不知,奉安早些年便禁了海钓。”掌柜请两位坐下,为二人倒了茶水。 “还有这事?”王修晋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可是海边出了什么事?不然为何要禁。” “这事……”掌柜也犹豫当不当说,掌柜的可不知杂货铺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只知上面负责的是米掌柜,至于真正的东家,他一没听过,二没见过,他不知该不该把杂货铺扯到朝廷里。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大将军的嫡孙,一位很有可能是传说中做什么都赚钱的皇商,据说他曾把家产人都送给朝廷,能抵上半个国库,而且传说里,他还未及冠。而皇商的另外一个身份,也让他犹豫着不敢直述。曾被免官的王大人自打回京后,可是有不少大官被拉下马。 “若是难言,不说也摆。”李菻善在王修晋开口前先道,“只是不能去海钓着实有些遗憾。”王修晋奇怪李菻善为何不追问,却没有开口,有什么疑惑可以回去后再问,此时还是先听着。 掌柜的松了口气,“若两位非常想海钓,在下倒是可以出些力,只是海钓的位置可能不会太好。” “景色如何?若景色不好,便换了趣味。”在以为去海边还要另寻他法后,听到掌柜的话,简直就是峰回路转,便是这样,王修晋仍是努力装得十分淡定的开口。 “景色美不美,在下说得可不做准,还需公子看过后才知,不知公子想要何时去?在下好安排一番。”掌柜的十分热情,两位都不是能得罪的人。 “要不就明天吧!今天我们需要准备准备,且让我们看看鱼竿,钓鱼总得有个工具才行。”王修晋起身看向鱼竿,他对鱼竿没啥研究,上辈子倒是钓过鱼,但他的鱼竿是别人送的,现在让他挑选,却说不出哪个好,哪个适合。 掌柜的忙起身上前,再三保证明天一切都会准备好,不用另外买鱼竿。王修晋略有些遗憾,却也没有拒绝掌柜的好意,又提出请掌柜帮忙收些珍珠,海边珍珠的价值应该会更便宜了些,除此之外,还要几只大个的海螺,就按着铺子里收购的价加上一成。 掌柜忙要拒绝,却被王修晋摆出一副他清楚铺子会被清账的架势,压下了到嘴边的话,心里越发的肯定此人是皇商。 两人从杂货铺出来,没有回家,而是沿着街闲逛。“居然被人撞破了身份,不知是好是坏。”看到一家客栈小二推荐的酒楼,便走了进去要了个包间,待茶上来后,王修晋才开口。 “在铺子里不能确定掌柜和官府有没有联系,便没有追问,以免打草惊蛇。”李菻善拿起茶杯,他现在在想那位掌柜,他既然参加了父亲和小爹的大婚,为何遇到不确定的事没有向小爹提过,还是有暗示过,而小爹却没有注意? “那个,我想知道奉安的掌柜可知背后真正的东家是谁?当初来这边时,有没有人暗示他汇报不寻常之事?”王修晋说完之后,李菻善抬头与其对视,他们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貌似,杂货铺下面的铺子没有知道东家是谁,之前他们认定的杂货铺是为皇上做探子的想法,全凭猜测啊!也许有人提过让他们注意异常之处,但在管着铺子的掌柜们眼里,所谓的异常怕只是与铺子的收益有关。 “看来得给京城去一封信。”两人沉默许久之后,王修晋开了口,奉安的异常,他们还会继续查访,但是一直忽略的问题也需要调整不是。 两人在酒楼时匆匆用过午饭,便赶回临时的住处。分别写了信着人送回京,王修晋的信远比李菻善的厚很多,信中除了关于杂货铺的事外,还有关于丽高和寇国的,对一些官员的奴性进行了狠厉的批判。李菻善看着非常厚的信,觉得奇怪,之前去秋城也不见王修晋写这么厚的家信,这次是怎么了。 信送出去后,两人便等着第二天去海边钓鱼。 京城并不平静,哈德王及其儿子被压,文武官又进行了场拉据战,皇上听着十分恼火,终于在一位文官又谈及仁爱,圣德之时,皇上没忍住把身边亲随手里捧的茶杯向那人扔了过去。“仁爱,呵,和年年到你家门口抢食的人讲仁爱,朕怎么不知爱卿有如此的胸襟。” 刚刚还夸夸其谈的大臣麻利的跪倒在地,混身颤抖,这会儿若是再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他便是傻子。之前还主张要好吃好喝供哈德王几人,以显主君胸怀大度的大臣们,全都混身打颤,就怕皇上把矛头指向他们。 武官们冷笑,文官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习惯性的唱反调,以为自己学识多不一般,也不想他们到底是谁的臣子,拿着谁给的俸禄。 早朝的争论因为皇上摔了个茶杯而停止,又以武官占了上风而散去,一些文官咬牙切齿,另外一些看着那帮咬牙的人,只觉得丢人,便是因为这些人,皇上才会越来越看不上他们这些文人。 散朝前皇上点名留下的几位文官大臣,互相看着,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王大人身上,拱了拱手,试探的问着,皇上留他们因何事,和王大人一起被留下,他们心里发虚,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抄了他们的家,在这里的,除了王大人之外的,谁敢说他们府上没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钱或物。这会儿还是和王大人一起被留下,他们怎么可能心里不发怵。 王大人双手插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原由。然后便微微闭目,等待着皇上的招见。王大人有些饿了,因为早朝上的争吵,早就过了平时散朝的时间,肚子没打鼓已经是很给面子,只是这会儿人又多,不好拿出放在袖口里的点心填肚子,王大人只能忍着饿,没心情理因为心虚而胡乱猜测的同僚。 御书房里,用了些点心的皇上,心情仍旧不是很美丽,把几位大臣招了进来。看着鱼贯而入,面色如灰的大臣,不美丽的心情更架不好了。“丽高使臣再次送上国书,盼朕将公主嫁去,几位卿家以为如何?” “臣以为不妥,丽高若要表忠心,当送质子过来,而不是求娶公主。”因饿肚子影响了王大人的思维,使其做了一次出头鸟。 “臣同意王大人之论,若丽高主君一心向大梁,便应将心爱之子送到京城,待他故后方许此子回丽高继承王位。”有了王大人点明思路,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发表赞同的意见,心底却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抄他们的家。 王大人挑着眉,连看都没看其他几位大臣,这帮人太会附和。偷偷抬眼,看向皇上,见皇上表情如旧,王大人便开始担忧,他会不会又得饿上一天。 第215章 京城里讨论着是嫁还是迎质子, 奉安的两人则着手准备去海钓的事宜,到海边, 不确定要坐多久,海风大不大, 现在虽已入夏, 海风吹来仍会觉得凉, 看着厚衣服, 再看了看包袱里的披风,王修晋没犹豫的选择了披风,除了披风之外,还有水杯和擦脸的布巾。另外, 还让妇人准备些点心。妇人并没有问两人去哪里,却表达要同去的想法, 被两人拒绝了。便是杂货铺的掌柜的, 他们都不信任,何况是临时雇来的帮佣。 入夜,两人早早便睡下,养足精力待明天去海边。海边是什么情况, 两人全然不知, 要面临什么也是个问号,若没有好的精力, 又怎么能应对不可知的突发状况。对被掌柜的认出,李菻善并没有要求对方保密,不说或许还好些, 说了反而会让人想太多。 京城的皇宫内,有女儿的主子们,真心心疼女儿的,忧心女儿会不会被皇上挑中送去和亲,想借势上爬的,哪里会在意儿女的幸福,只想借此机会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留下大义的印象。每人心里都各有盘算,哪想没等到皇上定下哪个公主出嫁的圣旨,反听说皇上拒绝了丽高使臣求娶公主的请求。后宫之主们听说后,庆幸的庆幸,失謵的失望。 第69节 丽高国的使臣听说皇上拒绝了求娶公主的事时,心情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在听到后皇上着丽高送嫡子进京留居,待王故去再回丽高接任王位时的表情,别提多扭曲了,可又不能拒绝,他们需要依属大梁,忙着人回丽高,把这事禀明,至于王上送哪个过来,就看王上如何想了,送来这位可是有大梁皇上的支持,以后必将登上大位。 奉安的空气,似乎永远带着咸咸的味道,王修晋和李菻善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后便出发去杂货铺。掌柜早早的就已经在铺子门口等着,见到两人后,麻利的引着两人往海边的方向走,却没有出城,两人跟掌柜的身边七拐八拐进了一处院子,王修晋以为到了,哪想掌柜的并没有停留,穿过长院,从后门走了出去,又是条小巷,安静无人。 李菻善几步走到了王修晋的前面,穿过院子的时候,王修晋就有些疑惑,这会儿李菻善走到前面,他自然不会多言语,每走一步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脑中自动补上n多的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的各种版本,不过,似乎他们小人之心了。过了安静的小巷,掌柜推开最内里的院门,“这里便是在下的别院,打开侧门,便是海边的一处高涯,乃海钓绝佳之地,且不宜被人发现。”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引人到了侧门,门打开后,就如掌柜的所言,是一堆高高的乱岩石,人在岩石堆里钓鱼,外面的人是绝对看不到的,不过里面的人想要打量外面,也不太容易。 “谢谢掌柜供此等绝佳之处让我们钓鱼,待钓上大鱼,必赠予掌柜。”王修晋连连拱手道谢,掌柜的摇了摇手,又讲明哪里有渔具,还问了两人可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午时着人过来送饭。两人又再三表示感谢后,掌柜匆匆离去,他还要守着杂货铺。待掌柜的身影消失,王修晋和李菻善才互视一眼。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到了海边。”之前想这又想那的,哪想居然就这么轻松的到了海边,之前他们浪费脑细胞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过去看看,然后我找个机会四处走走。”李菻善挑选好渔具,看向王修晋。王修晋点了点头,依现在看机会就这么一次,下次能不能来还是个未知,必须把握好。两人从侧门出了院子,到掌柜指的地方,架好鱼竿,李菻善便闪身回来。从李菻善出了乱石堆 ,王修晋的心就提了起来,他的位置视野不佳,想追着李菻善的身影,不太容易。 在海边想寻找遮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王修晋的心提得高高的,一分一秒都觉得难熬,更别提分心去钓鱼。越等越不见人,心就会越悬越高。便是鱼钓被咬了几次,也没有在意。随着太阳一点点的攀升,王修晋起了去寻人的念头,这个念头一闪出,人便快速的冷静了下来。王修晋自认不是急躁的性格,会变得这么的沉不住气,着实不像他应该有的样子。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王修晋不停的告诉自己,李菻善是经过战场的人,绝对不会出事,真若是出事,以李菻善的身份,到了官衙也不会有人敢拿他如何。 如此想完,王修晋虽仍是担心,可不会让心情流露到外。稳坐着拿起鱼竿,准备钓上几条鱼,怎么着也得有些战绩。可当王修晋提起鱼竿,看着上面被啃得干净的鱼饵,嘴角扯了扯,感觉心好累。 李菻善在海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或是奇怪的事,本打算继续转转,但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便立刻往回赶。回到乱石堆,便见王修晋正往鱼竿上挂鱼饵,李菻善快速走过去帮忙,扫了一眼空空的木桶,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王修晋见李菻善回来,悬着的心放下,也没有多问,这里就算不易被人发现,也不是个说话的地。 鱼竿放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没一会儿便出现昨儿见过的伙计,伙计把很是麻利的把食盒送上,“两位请慢用,等会儿小的过来收。”说完后闪身不见了身影。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记得回去的人说,铺子里的伙计也会拳脚。李菻善点了点头,王修晋皱眉,他没从对方的标签上看出有什么问题。 两人的午饭用的很快,伙计是算准了时间过来,取走食盒后离开。李菻善在小二离开后,也随着起身,直至确认对方离开之后,才回到石堆中,“这里什么都有没有,没有巡防的人,更没有奇怪之处,甚至连渔船都没有多少,也许是我没走到地方。” 王修晋的脑子也打结了,这什么都没有,还搞得奇奇怪怪的,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奉安知府想搞人人皆兵?还是说在秘密制造毁灭性武器?不现实啊!“要不也别拐弯抹角了,直接把知府拎出来问问。” 李菻善挑眉看向王修晋,“你觉得他会说实话?” “为什么不?难不成还真想反?脑子缺筋了吧!”王修晋觉得知府不是那么无脑的人,“他若是真想反,单单这一个城的人能顶个什么事。大军压来,将城一围,断了水源,城里的人再能耐也生不出淡水来。就想他们往外冲,你认为所有人都会是一心想要反?” “容我再想想。”李菻善有些不确定,皇上下的令在惊扰到官府的情况下摸清奉安的情况。王修晋现在却想简单粗暴的直接问上门,他有些犹豫,依他看王修晋的办法虽然粗暴了点,却是最快的。不过,“圣命不可违。” 皇上脑残。王修晋在心里做了评价,然后点了点头,海边什么都没有,还禁海钓,此地还严防异族,他能想到的仍是和海上,或是海的那边有关。“我依旧怀疑和寇国有关,能不能让人查查几年前有没有奉安送进京的急件,却被有心人扣下。甚至有可能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只要是奉安的消息,就会被人压下。” 李菻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初朝内一些大臣通敌的事,只是他仍觉得不可能。“除文官外,武官也是可以向上一级通信,求兵。”他是不相信武官会做出通敌的事。 王修晋默默的看着李菻善,他没有李菻善那般盲目的自信,朝堂之上,党派分争,不单单是指文官,武官亦是如此。大概是大梁的武官,一直没出啥事,才会让人觉得武官多可信,事实上呢?“在没有调查之前,我不做任何的结论。” 李菻善沉默了许久,“就算是文官,武官都有问题,那么杂货铺的掌柜可一直没有提过以前发生什么大事。真发生了异族来犯的事,杂货铺的掌柜还会留在此?早就会和小爹讲扯了此地的分铺。” “发生的应该不是大事,而是小打小闹,就像是市集上遇到窃贼,行途中遇到抢劫的,干一票就走。”王修晋托着下巴,“而且损失不会太大,本朝有禁出海的令,不可能会因为谁家丢了些银子而派队伍远赴海对岸一趟,也就让百姓学些拳脚功夫,若遇到有人抢劫直接动手打回去,若能抓到人,便送至衙门,至于衙门是打顿板子,还是如何,就不知了。而那些自发组织的非官役,应该是怕对方行抢的人多,当地的人吃亏,而组织起来的。”王修晋越说越觉得合理,猛的起身,以拳击掌,“事情肯定是这样,当初在京城时怎么没想到,我们大概都把事情想复杂了。” 第216章 王修晋的猜测听着似乎哪里不对, 可又觉得很合情合理,官府不会因为百姓损失些银钱派兵去海对岸, 若百姓经常在海边被抢,禁海钓也是正常的事, 奉安的人习些拳脚功夫也合情合理。李菻善越想越觉得王修晋的说法很靠谱, 他们都把事情往极端想, 而事实可能非常的单纯。两人互视一眼后, 便决定回去后给京城送封信。 心下没了事,两人便开始专心钓鱼,没有人去想为何这里的人便是对非奉安的人,也是防备几分。 日渐西落, 两人收了鱼竿,拎着桶往回走, 进了小院, 便见到掌柜正垂手候着,看到两人拎着一桶鱼,立刻上前说恭维的话,王修晋笑着应对, 然后非常大肚的把钓上来的鱼给了掌柜的, 他钓鱼又不是为了吃,自然不在意钓了多少。掌柜忙道谢, 心道这两位还真是只为钓,不愧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送出鱼后,两人便告辞归家。一路上王修晋酝酿着如何写信, 他知道的比李菻善多,海那边的寇国不知现在有没有开始对大陆抱有幻想,是小打小闹的试探,还是准备一点一点的蚕食,对寇国必须有所防范。另一边掌柜拎着鱼回到铺子,把鱼分给伙计们,领到鱼的人心里奇怪,今儿掌柜的怎么如此大方? 王修晋的信,整整写了一晚上,分成两份,一封是给父亲,一封是给皇上,内容的深浅度不同,但中心内容相同。寇国必须惩之。信送走之后,王修晋抱着被子睡了一天,待睡醒之后,茫然了一阵,想到自己在哪里后,突时觉得挺没意思的。上辈子,有了闲暇假期的人们,便喜欢往海边跑,一到夏季,海边便人满为患。现在,他离海不远,却不知在海边应该玩什么,似乎除了钓钓鱼之外,没啥能干的事。 “唉,好不容易到了心心念念的海边,却什么也不能做,不开心。”不愿意起身的王修晋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感觉好没趣,他吃螃蟹也没啥事,怎么吃到海鲜却坏肚子,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肚子啊肚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他现在若是敢提海产,李菻善绝对会拒绝,不会让他吃的。又翻滚一圈,王修晋觉得床边有个人影,抬头一看,“你,啥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你没醒的时候便来了。”李菻善开了口,眼里装满了无奈,打王修晋醒,到开始抱怨,听得真切,只觉得好笑,他可没说不让吃,只是绝对会限制,那天王修晋吃的太多了。不过,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在他看来,让王修晋吃到连跑茅房的,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王修晋倒吸了口气,那,刚刚他滚来滚去岂不是全都被李菻善看见,真是,没脸见人了。把头埋在被子里,王修晋拒绝和李菻善对视,“你先出去,我要起床换衣服。” 李菻善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我先出去,你快些换吧!”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后,王修晋才从被子里拱出来,打量了下四周,才起床伸了个懒腰。开始换衣服,也不知信什么时候到京城,皇上看到信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一边洗漱一边开始想吃什么,至少还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奉安最大的美食就是海鲜……想到这里,王修晋又没什么精神了。 待王修晋拉开门,便看到李菻善靠廊柱而立,双手环胸,视线一直落在房门,正好与之对视,王修晋翻了个白眼,怎么看李菻善的样子都是撩妹的,他一大男人,不受其扰,不过,这么看李菻善挺英气的,虽然脸上没啥表情,放在后世妥妥的冷面霸道总裁范儿,很受妹子们喜爱,这个时代的人审美有问题啊! “走吧!吃过饭后出去转转,客栈的小二不是讲了不少景色不错的地方。”其实比起外出,李菻善更想呆在家里看看书,打打拳,可到了一个没到过的地方,又是王修晋心心念念的海边,若是呆在家里不出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王修晋微微皱眉,海边的城市再美的风景也不如站在岩石上眺望海面,他对出去转转没啥想法,不过既然李菻善提出来,拒绝似乎不太好,便点了点头,“成。”两人非常默契的为对方着想,然后一同吃饭,出门。 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奉安城内最高的地方,从这里能看到奉安的全景,两人坐在角亭里,随意的点了两道菜,要了一壶茶慢慢的品着,“这里挺好的,还能看到海边的景色。” “嗯,一旦发生战争,这里倒是最佳的观察位置,不过视野还是差了些,距离有些远,若是再近一些就好了。”李菻善不愧是武将家出来的,不,应该说是上过战场的,几句不离本行。 王修晋倒不介意,看了一下距离,“如果在海边建几个高塔台呢?每天都有人放哨。”其实还可以搞望远镜的,京城是有琉璃厂,虽说不如后世的望远镜,但也比没有强,就是不知皇上有没有派人出海把会制玻璃的人找到。“等下回去先去一趟杂货铺,我有事找掌柜的问问。” 李菻善奇怪的看了一眼王修晋,他正在想建塔台的可行性。若奉安真如之前王修晋猜测的那样,有了塔台在,奉安的海边可以慢慢开放。还不待李菻善想完,就被王修晋打断,“有何事?” “等见到掌柜的你不就知道了,如果顺利,说不定可以送一样东西,到时我们再到这里看风景。”王修晋可没有什么搞浪费的想法,只是觉得现在还定不准,怕让李菻善空欢喜一场。 李菻善不解,但还是应允。两人在角亭里吃完午饭,便没再久坐。李菻善虽没开口,但到底好奇王修晋会送他什么样的东西。 从杂货铺掌柜处问到奉安还真有一处琉璃厂后,王修晋便问清的地点,和李菻善一同寻了过去,到了厂子的门口,王修晋反而有些犹豫了。做个望远镜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和李菻善的身份摆在那,若弄不个好,还真容易给两家带来麻烦。“我想做一样东西,但这东西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做,毕竟不是自家能伸手的地盘。”王修晋纠结后,开口向李菻善说明,并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要做什么东西。 李菻善拉着王修晋转身便走,还好王修晋没有冲动的直接进去,而是和他说明。“这事从长计议。”他想知道王修晋从哪里想到这么个点子。 王修晋松了口气,还好说出来了,不然估计惹祸都不知怎么惹的,跟着李菻善一同回了临时的住处。到家之后,王修晋便在李菻善的监督下,给皇上写了一封信,信里简单明了,还附上一张简易图纸。看着王修晋画出来的图,李菻善不知当如何吐槽,那图纸,便是他一边看一边听王修晋讲,都没看明白是什么。 轻咳了一声,李菻善将头扭开,他不能说出来,这图送到京城怕是要制作的匠人会哭,不知想到了什么,李菻善又连着咳了两声。正在努力把图画得十分完美的王修晋皱起眉,“是不是午饭时吹到冷风了,就说应该进屋里吃,便是夏天,海边的风也比内陆大。让人去煮姜汤,喝完后发了汗就好。”王修晋动笔的速度加快,几笔就勾完,他看着图还挺满意的,然后不待李菻善说话就跑了出去让妇人煮姜汤。 李菻善看着桌上的图,若不是因他完全无法想像出王修晋说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绝对不会把这张图送出去,只期望王修晋的图匠人能看懂。没一会儿王修晋便回来,看着李菻善正在封信,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李菻善休息。李菻善这会儿才想起王修晋刚刚去做什么,“我没事。” “什么没事,刚刚都咳嗽了。”抬手摸了摸李菻善额头的温度,并没有发热,“不行,还是得让大夫看看才行,你这没发热,便是喝姜汤驱寒也不能治咳。”说着王修晋就想起身去让人请大夫,被李菻善拦住。 “我真的没事,若晚些仍在咳再寻大夫也来得及。”李菻善清楚自己为什么咳,哪里是被风吹到。“明儿想去哪里?” “都咳嗽了,还想着明儿去哪,哪也不去,在家里呆着,你几天没练拳了,明天就在院子里打拳,打完拳看书。”王修晋觉得李菻善和小朋友没啥区别,居然还怕看大夫,白长那么高,和一身的腱子肉。“京城的信没到前,哪里也不去。” “海边也不去了?”李菻善看向王修晋,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额头,上面似乎还有着王修晋手的温度,“我真没怎么样,而且每都有打拳,不似某些人,到了奉安就真如沐休。” 第217章 被李菻善挤兑的王修晋, 在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早起跑步,下午打拳, 有时还会和李菻善过过招,除了在临时的住处宅着外, 两人经常做的便是去海边钓鱼, 因为海边无人, 两人也不会拘在一处, 会在乱石堆附近走走,王修晋几次想要下海游泳都被李菻善拦住。 对于冒出要游泳念头的王修晋,李菻善相当的无奈,只能拦着。他是不知王修晋何时会游泳, 就算会游,在海里游和别的地方能一样吗?真若是出了点什么事, 可怎么办?便是想捞人都难。 被拦着的王修晋很失望, 不能下海游泳,只能赤着脚走在沙滩上,一边踩着海浪,一边踢着沙子, 好没趣, “咝……”踢完沙子,刚落下脚, 就被沙子里暗藏杀器,一脚踩上去,脚好疼。抬脚一看, 娘啊,居然出血了。 李菻善听到王修晋的叫声音后,便看了一眼,见到脚上的血后,立马蹲下,把王修晋的脚握在手里,“怎么弄的?”李菻善微微皱起眉,“这么不小心。” 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弄的,要是知道,谁会没事把自己弄受伤,他又不是后宫那帮争风吃醋的妃嫔,为了引起皇上注意不择手段。“沙子里应该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李菻善快速的有手绢把王修晋的脚包好,包完之后看了一眼硌到王修晋脚的地方,抬手拔了拔,就见一只螃蟹从里面爬了出来。王修晋瞪着那只螃蟹,他居然载在一只螃蟹的爪下,点子也太背了吧!“把这只螃蟹抓起来回去煮了,我要把它拆吧拆吧吃掉,解恨。” 李菻善没接王修晋的茬,起身一楼将人抱在怀里。王修晋惊呼一声,瞪大眼睛,虽说不是第一次被李菻善抱起,可这次来得太突然,完全反应不及。“喂喂喂,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李菻善没理只是把人抱紧,王修晋气得冲着李菻善的肩膀打了两下,却没用多大的劲。狠狠的瞪了一眼后,王修晋开始生闷气。 “别给贪食寻借口,昨天刚吃了几个贝,你就跑了三趟茅房,还喝了药,今天还想吃螃蟹,肚子还要不要?”李菻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 “那是贝不干净,里面还有沙子,不拉肚子才怪。再说,以前我家养的螃蟹,我吃都没问题,所以吃螃蟹是可以的,我要吃螃蟹。”王修晋立马反驳,海蟹啊!那么大个的海蟹,味道绝对不会差。 “不行,要吃也得等你再养几天。”李菻善心底有些动摇,但是今天绝对不会让王修晋吃螃蟹,他刚好的肚子还是再养养。 王修晋略有些遗憾,但想到过几天就能吃道,也就不再纠结,只是……“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不用抱。”若是一路都被抱着回去,他当当男儿以后要怎么见人。 李菻善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走,都流血了,还想着自己走,“螃蟹或许有毒,大夫看过之后,若无事,你再自己走也无妨。” 屁,螃蟹能有什么毒,现在的大海又不像后世那样被污染。王修晋心累,可在心累之下,又有一些别样的感觉。王修晋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甜,有点暖。 两人送回京城的三封信一同到达,分别到了皇上和王、李两家当家人的案上。第一封信,皇上粗略看了一遍,心里对信中王修晋提到丽高和寇国的想法认同。第二封信,皇上看完之后眯起眼睛,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若信上说得属实,那么他不但要赏奉安知府,还要命人招见寇国使者,让人好好聊聊他们如何管治百姓的,如果不能管好,他不介意派人去寇国转转,并留下人“帮忙”治国。折开第三封信,皇上先看的信,之后又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懂的图,略头疼。 王大人刚把儿子的信装进信封里,便被宫里的亲随请进宫,一同被宣的还有李老将军极其长子。一文两武进宫,倒没引起人们什么猜测。现在天下太平,无战事急报,招这两家人晋见,要谈的多半是明年两家结亲的事。明年王家的幼子就要成年,回想着当初李家嫡长孙成人礼的隆重,明年身为皇商的王公子,只怕是更隆重,毕竟皇上的私库,大梁的国库,多半都是王修晋赚的,送的。 两家人都接到了孩子们的家封,只不过对比王修晋的长篇大论,李菻善要简单明了。皇上把后两封信让两家人,李家更看中最后一封信里的东西,图纸看不明白,但从信里的内容看,若做出来在战场上必有大用。忙向皇上提,此物定要快些制出,只是鬼画符般的图纸,谁能看得懂。画图纸的人,是不是在画的时候,担心图纸被人调包,才画的这般无人可识? 王大人和李家的侧重点不同,他比较在意儿子在信中写的关于寇国来犯的猜想,如果当真如儿子猜测的那般,对寇国可不只是询问,而是必须给些教训。“禀皇上,臣以为,当朝中大臣亲去一趟奉安,正式询问。” 皇上点头,“此事便劳烦王大人亲去一趟。” “臣,遵旨。” 待王大人应下后,皇上便下了道圣旨,让王大人尽快出发。王大人领旨而去,李家父子俩人却被留了下来,皇上问起信上所提塔台的事。李家两位将军纷纷表示可行,他们以为木制塔台不安全,若敌人来犯,在下面点火,上面的士兵便无逃跑的机会。李将军在边关时见到当地修的城墙,便向皇上提起,还夸奖四皇子一番,赞其思虑周全,有那样的城墙,敌人想要破墙而入,难。 有人夸奖自己看中的儿子,能出言夸奖的人,向来以直为著的李家人,他们拼的功绩,而不是嘴皮子,更不是溜须拍马。天子面上没啥大反应,但心里却是很高兴。 奉安的两人悠闲的日子在接到王大人不日将抵达后,立刻变得忙碌起来,让妇人打扫房间,两人还没有弄清楚王大人此来是以私人身份,还是以官身前来,所以并没有摆出正式身份告知奉安的知府和守备。 王大人急行一路,在各处能不进城便没不进,比王修晋和李菻善过来的速度要快很多。王大人也非低调的前行,前有开道,后有护卫,侧有仆从,待到了奉安城门,门守卫士兵忙上前,待得知马车内的人是何许人后,慌忙的放行,且已有人一路奔向府衙,向知府禀报。 知府听闻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得意几分,心觉自己的算计成功,他不愿意再做此处的傀儡知府。奉安守备得到信比知府要早一些。他从李菻善王修晋两人进城后,便已留意他们,再加上两人又没有隐藏姓氏,从京城来的姓李,身染杀气,算算年纪便能猜到此人是谁。当年李家嫡长孙少爷上杀场可是传开的,而同时传开的还有先皇的指婚,随同而来的王修晋,样样与传闻相附,又加上他们常往杂货铺跑,又在驿站送信,他虽不能看信里的内容,但是想问送去哪里,却也能问得出。 守备在确定了两人的身份后,便一直在猜测皇上之后会派什么样的人过来,若为文必是王大人一派,依着王大人的作风看,知府那样子,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他反道不希望来者将知府带走,谁知道下个派来的知府会是什么样的人,若再来个不管百姓死活,只为往兜里装银子的知府,还不如留下现在这位,至少已经被攥在了手里。若来的是武官,那就更容易了。守备怎么算,都同算到是王大人亲自过来,换上官服之后,便匆匆往府衙走,不想到了之后,却赴了空。王大人进城之后,并没有去府衙,而是去了儿子的落脚处。 这几天王修晋,李菻善和杂货铺的掌柜混熟了,从掌柜的那里得知了一些事,如今奉安当权的并非是知府,而是守备、内典史和长教授共同治理。知府被三方架空,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知府曾和寇国之辈同流合污。两人听完时,都有些不置信,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想想当朝一品二品的官还能通敌,何况一知府。 王大人刚落脚,接过仆人送上的茶,还没等茶进口,便听小儿子跟倒豆似的,吧嗒吧嗒的把最近听说的事讲了一遍,手上的茶被吹了一遍又一遍,待儿子讲完,茶也凉得差不多。王大人的脸色相当不好看。“这事,你们可写信送进京?”见两人同时否认,王大人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儿子,“眼见成年,还办事毛糙。” “给父亲惹麻烦了。”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王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若那知府当真因与寇人相通,被架空也没什么,他还要向守备三人道一声“干得好”。 第218章 现在是有人帮着奉安知府, 但能力有限,每次和知府接触也都是偷偷摸摸, 自打之前来自京城杂货铺的清账人员发现奇怪之处后,他只有一次机会接近知府, 随后便被人打发到了远离知府的地方, 连回奉安的机会都没有, 便是想送信, 也到不了知府的手中。知府也清楚这一点,在接到城门守卫传来王大人到的消息后,知府完全不知王大人去了哪里,心里暗恨, 随即又有些得意,看那三人还能得意多久, 只要他见到王大人, 这些人的死期也将至。 另一边的守备等三人则一同前往王修晋和李菻善的临时住处。 临时住处里,王大人换下官服和两个小辈谈谈奉安,李菻善非常不善解人意的皆了王修晋的短,王修晋气鼓鼓的瞪着李菻善。王大人扫了小儿一眼, “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孝至始也。” 王修晋起身向父亲恭敬的行礼,“儿子以后不敢再这般。” 王大人点了点头,“记住便好。”随即让儿子坐下, 还不等再说什么,替换了之前两位妇人的下人前来禀报,奉安守备,内典史和长教授前来拜访。 “父亲是见还是不见?”王修晋看向父亲,父亲一路劳顿当休息一晚,这守备过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见,早些处理好奉安之事,方能早日回京,你画的那东西,除了匠人外无人看懂,只是匠人仍有些细节需要向你询问确认。”王大人点出儿子的图纸画得难看,回想儿子小时候,王大人心底有些复杂,若论亏欠,除了妻子外,最亏欠的便是幺儿。如今他能为小儿子做的只有成为其的后顿,不管儿子做什么,他都会坚定的支持,他不会问儿子时不时蹦出的点子从哪里想到的,他只会无条件的信任儿子。 “有人能看懂就行,若所有人都能看懂,还谈什么保密。”王修晋相当有理,说完之后和李菻善一同起身,两人拱身告退,那三位寻上门,自然不是单纯的拜访,肯定是有事要谈,他们在这里呆着便显得不合适。出了房间,两人非常默契的决定回去收拾包袱,他们不会在此呆太久了。 “要不要去买些纪念品给家人带回去?”上辈子王修晋没有买纪念品的习惯,末世之前想去哪里都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却不一样,下次到奉安,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倒是有在这里做些投资的想法,只是目前还是规划中,等具体实施,他也不见得会亲自前来。 “纪念品?”李菻善奇怪的看向王修晋。 “证明我们到过这里,之前我就有想过,如果每个地方拥有一样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外来之人,或是打此跑过的人,带回家中分给亲朋,便是一份心意。”王修晋说完后,便想到上辈子见过的几乎长得都一样的纪念品,在心里摇了摇头,百姓随大帮的习惯相当不好。觉得某个东西卖的好,便都整成一样的,全无自己的创意,卖的人多,销量自然下去,而价钱也就随之下降,别提赚多少钱,不赔钱倒贴就不错了。 “此法倒是不错,走南闯北的人不少,归家时,都想买些东西带给家人。”李菻善对经商无天份,他只是觉得王修晋提出来的想法很贴切实际,也易实现,且做好了,应该能赚到银子。 “之前请杂货铺掌柜收的东西也不知怎么样,若收了不少,倒是可以做些东西。”比如说风铃,只是不知他这双手能不能做出来漂亮的。 第70节 “去看看好了。”李菻善做了个请的姿势,王修晋挺胸走在前,然后噗嗤一声乐了,李菻善面部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另一面,前来拜访的三人做足了请罪的姿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明,奉安知府上任后没多久,便与寇国一商人交好,两人经常把酒言欢,起初他们也没在意,便是城中每次在寇国商人到来后发生一些事端时,他们也没有把事和知府联系到一起,只是时间长了,他们便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便怀疑到了知府……三人说得很直白,却明里暗里的摆出他们处处为百姓考虑的姿态,王大人在他们说完之前没有开过口,直到说完,才淡淡的抛出一句,“既然知府有错,为何不上报朝廷?” 三人还想以“担心再来一位知府会和这位一样”为由企图蒙混过去,王大人却淡淡的看着三人,说来说去,他们还不是怕把权让出去。挥了挥手,他不想听三人非常矛盾的辩白。三人心往下沉,他们无造反之心,一心为民,握着大权又何错之有,如今奉安在他们三人的治理下,安居乐业,难不成变因为架空了知府,就否定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任谁都会不甘。 王大人可不管他们甘不甘心,错了就是错了,他不是论文武之分的人,三人的错,在于没有处时的向朝廷上报知府的错,若知府有罪,自当有朝廷做出合理的解决,而非被架空数年之处,使知府行使之权旁落。命人送客后,王大人命人把儿子和李家公子叫来,若三人不愿放权,他们在此停留便不安全。三人经营数年怕是深得民心,之前修晋提过此处不单防异族,也防外地人,恐怕便是三人故意为之。对他们,想做什么,他们便是有护卫,也难从此处全身而退。若他一人在此,那三人想做什么,他也不畏惧,但……此处并非他一人,还有让他觉得亏欠良多的小儿子,和李家的嫡长孙。 王修晋和李菻善归来的很快,见到父亲脸带忧色,问明情况后,两人的脸色也相当的难看,三人眼下无谋反之心,可,谁能保证,在功不抵过的心态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离开,必须快速的离开此地。三人离开得并没有多大的动静,乔装打扮之后,三人便大大方方的离开了,三人离开时,并没有带着护卫和仆人,护卫起初不依,后来听完三人的打算后,立刻点头应下。 先是仆人跑去府衙报官,他们家大人丢了,人消失了。 原本回去后商量着准备做些什么的守备三人,被突来的报官惊到,忙派人去城门查看,三人是不是出城了,此事有可能是王大人设的圈套。派出去的人回来的很快,从昨晚到今早都未见到王大人离开,至于早前到的两位公子,也没见到他们出城的身影。守备三人懵了,他们想做的,还没出手,怎么人就突然失踪了? 仆人报了官之后,随着王大人前来的护卫便直接带人把府衙外一圈给围了。路过的百姓看到,自然指指点点一番,仆人便在府衙外大哭大骂,让他们找人。昨儿王大人进城可是相当威风,自然有不少看到,不出一夜都知城里来了一位从京城过来的大官,只是人怎么突然间失踪了? 三人出了奉安城之后,并没有走远,王大人可是带着旨意而来,怎么可能在事情没办成之前回京。而王修晋和李菻善自然是不放心王大人,不肯先行回京,王大人无奈只能让两人留下。 仆人又哭又骂的话在百姓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百姓是不管谁当官,却也知理,知府是朝廷派来的,守备也是朝廷派来的,一文一武,一为治理一为护城,一方犯错,当由朝廷进行处理,而不是武官越俎代庖,现下朝廷来的官员要查此事,守备前脚刚走,怎么后脚官员就失踪了,若说和守备没关系,谁信? 守备三人也只是自认将此处治理的不错,但在百姓眼里同样是没啥做为的官员,寇国搞偷袭的人仍是存在,守备除了禁海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行为,至今寇人没少抓,没见追回被抢百姓的任何的财物,平时最常在市集里走动的,不是官役,而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非官役,若是官役有所为,谁愿意常在街上走,还不如多做些活计添补家用。 百姓从大哭大骂的仆人口里得出的信息是,朝廷至今才知奉安的情况,招了寇国使臣,如若寇国不给交待,那么将派兵入寇。两厢对比,百姓自然不会偏心于守备三人,十分积极的提出要帮忙寻人。 守备三人在得知不见王大人出城后,忙派衙投帮忙寻人,却晚了百姓一步,三人立刻心知不好,他们很有可能落入了王大人的圈套,只是王大人身处何地?难不成就是在落脚之处? 叫来之前在院子里做事的妇人,两位妇人表示,她们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到王大人和另外两位主子,按着人数准备的晚饭,也无人食,护卫和仆人都匆匆出去,一直到早晨才回来,然后他们敲了个面没多久又都出门了。 守备三人有些拿不准,心里却开始猜忌,人,是不是被他们中的哪位请走了? 第219章 奉安城里乱成一团, 百姓是被压迫阶级,但不表示他们傻, 只要条理一缕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搞不好现在的守备想用他们做打手, 说朝廷想要怎么样, 他不得不反, 若是造反了,就是他们的苦日子来临之时。百姓能想到的,守城的士兵们也能想到,几个守备手下也在背后偷偷的碰了次头, 他们谈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怎么做。若守备脑子一个跑偏, 要造反, 他们是跟还是不跟?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便是在奉安的百姓也跟着起兵,他们也敌不过朝廷军,他们还都没活够, 上有老下有小的, 造反若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家人都会受累, 便是朝廷不处理,也会一辈子都无法担头做人。何况,哪有成功的可能。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一步, 寻到王大人,代罪立功,便是丢了身上的皮,至少也有命在,而且也不会一辈子担不起头。 守备的命令未下,守城的士兵和百姓已经开始寻人,守备这会儿正慌,哪里会注意到这个,便是注意到,手下的人也会说,从京城来的护卫手上有令牌,可以直接调兵,至于真假,他们相信守备是不敢去问的。平时看守备三人配合的挺默契,但到了重要的关头,涉及到了自身利益和生命的时候,三人互相之间的信任便分崩离析。 奉安城里如何且不提,前一夜出了城的三人,在城外绕了半圈,从海边的转到杂货铺掌柜的别院,王大人带着两小辈没被任何人发现。王修晋忙着烧水,李菻善去海边抓鱼,杂货铺掌柜的别院里,没有下人,也没什么可食用的东西,这会儿也不管王修晋的肚子能不能行,总比饿着强。好在别院除了没有吃的外,被子什么的都很全,不至于受冻,海边的夜很凉。 王大人看着孩子们忙前忙后,虽对李菻善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满,却也不会表露出来,淡定受着孩子们的孝顺。坐在软塌上,王大人在思考奉安会不会按他所想的那样乱起来,若乱了,之后的事要怎样做才不至于让局面失控。 别院的房间不多,夜里也不好点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人连洗漱都免,聚在一个屋子里,李菻善在门口用桌子拼成床,王修晋睡在软塌上,而王大人则舒服的睡在了床上。三人一觉到天亮,奉安城内发生什么,这边也不会有多大的声响。李菻善午间的时候乔装之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向王大人禀报,城中果然如猜想的那样乱了。 “还当三人共治之下,城里有多稳定。”王大人觉得自己高估了守备三人,所谓的百姓民心,不过是他想太多。“此处不能留太久,若守备强制全城搜,这时怕是难逃。” “我们可以搬去隔壁,我听掌柜的说,隔壁是守备的一房妾未进入门前住的地方。”王修晋说完之后见父亲的脸色不是很好,忙又接一句,“就怕是委屈了父亲的身份。” “无妨,便去那边好了。”王大人拍了拍衣服上不见的尘土。 王修晋看了一眼李菻善,李菻善微微摇了摇头,王修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父亲,那个院子大门外挂了锁,咱们只能翻墙。”脸上赔着笑,咬着下唇,没敢直视父亲的眼神,就怕父亲一怒之下骂人。 “无妨,将这里收拾一下,就过去。”王大人负手,“不过,此事出了这个门后,不得提。” 两个小辈忙点头,并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然后开始把房间试着恢复原来的样子,随后三人便去了隔壁,十分淡定的等着。就如王大人猜测的那般。午时开始,奉安城里便开始每家每户的寻人,却不是守备吩咐的,而是士兵,奉安百姓和王大人带来的护卫组成的队伍。王大人带来的护卫中,只有头头知道王大人带着两位公子出城,其他人也不知人哪里了,还真以为王大人在他们眼皮子底子丢了。寻人时,那叫一个仔细,就差没掘地三尺。 收到临海的一排小院时,士兵和百姓的心都悬了起来,这里不只有守备的别院,还有典史和教授的,若王大人在这里被找到……他们完全无法想到后果会怎样。老天似乎很喜欢和他们开玩笑,偏生让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连收了几家后,他们的心提的越来越高,要知道昨天王大人是在守备去过之后人失踪的,而前面就是守备的别院,至于最后的那个别院,没有人会去猜测王大人有可能在那里。 院子外的门锁被护卫拿刀坎开,随后一脚将门踹开,同来的士兵和百姓先一步冲了进去,在见到厅堂里的有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位年轻公子哥后,守城士兵倒吸了口气,百姓也被吓傻了,守备的别院里真的有人,护卫则冲上前,“王大人,李统领,王公子末将失职,让大人受惊了。”护卫的话让刚缓回神的士兵和百姓,又吓得不行,这三人,哪个身份似乎都不低啊!守备的脑子被球踢了吗? 王大人是从守备的别院里寻到的消息一时间传满了城,便是守备有长几张嘴也解释不清,王大人被一路护送着回到了儿子们临时租住的住处,有百姓眼尖看到过来帮工的妇人,立刻提醒护卫,这两人以前在守备家做过工。护卫直接拿下关了起来。百姓更是认定,王大人失踪和守备脱不了关系。 回到住处的王大人和李菻善分别换上官服,李菻善的品级较低,即便只是统领,可人家背着将军府的大名,便得让人敬上三分。王大人带着李菻善和护卫头领往府衙行去,沿路百姓纷纷出来,心里担忧奉安会不会因为守备的行事而乱。王大人走到府衙前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向路两边的百姓拱手,说了一大段道谢的话,并且再三强调,知府有没有罪,当上报朝廷,若真有罪,定不能容,不为百姓疾苦做主的官员,不配为父母官。而守备亦有罪,在明知知府有错时,不上报,而是越俎代庖,且在奉安接二连三发生百姓受损之事后仍未报朝廷,乃错上加错……王大人非常刻意的隐去了他从守备别院出来的事,只是向百姓讲,守备三人错在哪里,随后再次拱手,带人进了府衙。 知府拼死冲出看守他的人,跪到王大人的面前,“大人,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是被诬陷的!” 王大人看都没看一眼知府,而是直接坐上首坐。守备也闻风而来,当他听说王大人从他的别院被寻到后,彻底的傻了,如何辩解也没有人信他。内典史和长教授更是躲得他远远的,守备黑觉着一张脸,他已然清楚,自己大势已去。守备跪在堂下,看着堂上之人,心里有着压不住的恐慌。 王大人处理的手段极其直接,知府,守备,内典史和长教授几人直接压进京城,将交由刑部处理,又命护送他前来此地的护卫长暂留此地,待京城派官之后,再回京履职,至于府衙内的事务则由其他几位典史要共同打理,至于新任知府上任。简单,直接,粗暴,王大人完全不想在这四人身上浪费时间。“另外,清账人员将不日抵达奉安。” 刚刚还因得了共同打理府衙事务而沾沾自喜的几位典史,听到清账人员要来之后,这些人全都傻眼了,他们便是没离开此处,也听说过关于清账人员的传闻,据说他们所到之处,便是一向以清廉著称的官员也会腿肚子发软,甚至连相爷也因他们而被下了狱问了斩。怀着小心思的人,只能把不该起的心思放下。 另一边,一道圣旨已从京城出发,抵达了梧县。在梧县做了数年县令的王修柏终于升迁,被派去了奉安任知府。王修柏这会儿还不知奉安发生的事,正忙着和县丞办理交接的事宜,接任县令不是朝廷下放的官员,而是由和王修柏搭档了多年的县丞。 王修柏在上任之前给家中去了一封家书,而妻子和幼子被他送回王村,待他在奉安落脚后,再派人来接妻儿。此次皇上派任,并没有在之前问询过王大人的意见,虽然王大人不想让儿子升迁,皇上很满意,但拒绝的次数多了,皇上心里不也痛快,何况此次王修晋送上来的图纸,东西还未做出来,只是见里写的,便知是好东西,便以此当成给王家的奖赏好了。 王大人还不知接任奉安的知府的便是他长子,粗暴的解决了事情之后,得到了百姓的赞誉,王大人着急回京,便不会在此久留,不单是因为小儿送上的图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这里呆下去,恐怕会时时刻刻会想起爬墙之事。 第220章 一行人不停留的回到京城, 被押回来的四人被送进了刑部,三人直接进宫, 把在奉安的这些天事宜向天子汇报一番。天子未提让王修柏去奉安任知府的事,而是让王修晋去一趟匠坊, 把图纸解释明白, 便让三人回去休息。三人在宫门处分别, 天子是让他们休息, 但王大人心系都察院的事,要先过去看看,李菻善也要去军营转转,王修晋想了想, 他对商铺是很放心,但是他想等奉安的事稳定之后, 弄些其他产业, 不过,他还是要先回家,离家那么长时间,要回去一趟, 让母亲看看, 也让她放心。 王修晋刚到家门口,正和迎出来的管家说着话, 便见驿站的人跑来送信,说是从梧县送来的,管家一听立刻跑过去接, 难为一把年纪的老管家腿脚相当利索,跑起来完全不喘,将信送到小少爷的手里。王修晋看了一眼字体便知是大哥的信,也没多想便拆开看。信里的内容让王修晋嘴角扯了扯,表情很是僵硬,怎么也没想到,去奉安接任的会是大哥,奉安那破地方,皇上到底是重视他们,还是忌惮? 此事,还是等父亲回来后再提,把信收进袖口,王修晋迈步往前厅走。王夫人早就听说老爷和儿子归来,以她对老爷的了解,老爷即便再累,也要去都察院转转,若是人突然回来,她才会觉得出了事。见到儿子的身影,王夫人立刻起身,她看着心疼,儿子瘦了好多。 王修晋进了屋就被母亲拉到身边,上下的打量,感觉母亲的视线就跟后世的x光一样,能够透过外表看到内脏。王夫人拉着儿子坐到一旁,然后便让下人煮补汤,“怎么瘦了那么多?在那没有好好吃饭吗?”王夫人越说越心疼。 “娘,我没事,就是吃海鲜吃得太多,闹肚子来着。”王修晋无奈自己掀了老底。 “什么,闹肚子?”王夫人的声音提了提,“管家,快去请位大夫回来。” “娘,我真没什么事了,大夫就不用请了吧!”王修晋起身上前,要拦着母亲,他能明白父母扰心孩子的心情,可他真没啥事,就没必要一回京城就请大夫,那让别人怎么想。“要不让厨房多弄些好吃的,不是说以形补形,说不定吃得多了,就补回来了。” “你啊!行了,不叫大夫,你快去换身衣服,我让厨房多做些你喜欢吃的,午饭时多吃些。”王夫人清楚在京场住着,会时刻受他人的注意,“我让下人给你准备好了热水,去洗洗吧!” “谢谢娘,儿子先回房了。”王修晋立马起身,就怕落慢一步,母亲又生出什么想法。 回房里后,王修晋才松了口气,比了比以前的衣服,貌似真的瘦了不少。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伸了个懒腰,王修晋猛的想起皇上似乎让他寻匠人,一会儿吃过午饭后得立刻过去。 再从院子到前厅,一进厅,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食物,王修晋刚迈出的脚一时不知要不要落下,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胃涨肚饱了,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王修晋想后撤,奈何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前厅,“厨房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我特意嘱咐加上几样你最喜欢的菜,可得多吃些。” “娘,也用不着整这么多,我哪里能吃得下,简简单单吃就好,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吃不消。”王修晋苦着脸随母亲进了前厅。 “又没说让你全吃,每样吃一些,可喜欢的吃。”王夫人亲自给儿子夹菜,看着儿子削瘦的脸,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掉下去的份量补回来。 “娘,饭后我要出去一趟,有重口味的菜不能吃。”王修晋将几样菜拨到一边的盘里,“这几天长姐有没有过来陪陪你?家里可有出什么事?”回来的时候就想问了。 “家里能有什么事,一切都好,你们不在的这几天,琇芸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两孩子也都乖乖的。”王夫人脸上满满的笑意,“春家夫人也常来走动,李家也常派人过来问问。在京城,难道还有人敢欺上咱家?”王夫人在儿子吃饭的时候,讲了一些京城的八卦,这段时间里,最出名的大概就是长公主和某位亲随有染。 王夫人的话落,王修晋差点没呛着,这传闻也太假了些。“娘,这话莫要再传。”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里面的道道,这事是春夫人说的,她也是道听胡说,讲讲不过是为一乐。不过之前倒是听你长姐提过,宫里似乎出了事。”王夫人为儿子添了些汤,看着儿子认真吃饭的样子,心里记下儿子动筷子最多的几样。 王修晋能听八卦,但不太喜欢听关于宫里的八卦,他觉得宫里整出什么事,绝对比商业上竞争对方的招数还狠百倍。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王修晋靠着椅背,喝着消食的茶水,狠狠的呼了口气。王夫人见儿子吃饱,便让人把剩下的菜撤下。“娘,你都没吃。” “我最近吃素,想着一直吃到你成人礼时。”王夫人眼里满是慈爱的看着儿子,“你刚出生的时候丁点大,一点一点的长大,一转眼就要行冠礼了。要说,三个孩子,数你小的时候过得最辛苦,你大哥小的时候,家里虽然没权没钱,却没有受过苦,你长姐小的时候更是捧着金,只有你,小的时候要为养活一大家子而受苦。” “娘,我一点儿都没觉得苦,再说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王修晋不想母亲回忆起他小时候的事,他清楚母亲心里对他有着不能说的亏欠,只是他从来不觉得家人是负担。“娘,我也跟着你一起吃素好了。” “你吃的是什么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王夫人直接拒绝了儿子的想法,“行了,你歇着,不是说等会儿还有事。”王夫人抬手,“我也不扰你了,你仔细些时辰,晚上早些回来。”王修晋忙起身扶着母亲抬起的手,送母亲回院子休息。 去寻匠人的一路,王修晋是走着过去的,他中午吃得太多,若不多走动,怕是很难消化。这几年少有在京城街头巷尾行走的王修晋觉得京城正发生着很大的变化。很多地方进行了拆迁,盖起了在这个时代来说是高层的楼房,沿街的一二楼成了商铺,让王修晋看着觉得非常具有现代感。 从家里到匠人工作的地方并不近,皇上所言的匠人乃传供给军营的工记中的巧匠们,王修晋跨了大半个城才到达此处,还未进门,就见到专门负责此工坊的肖亲随。肖亲随见着王修晋那叫一个热情,他明白若不是王修晋提到可以由亲随来做,他们这些做亲随的恐怕是哪有这般的作为。“王公子,匠人已经做出一个外形,咱家看着和王公子送上的图纸不同,也不得是不是您说的物件。” “已经做出来一个了?”王修晋有些激动,他不认为古代的匠人会做不出来,比起现代的手艺人,古代手艺人的技术,远远要将后世的人甩出很远去,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传世之宝留给后人,可惜经过洗血之后,这些传世之宝,都远去海外。 没一会儿,专门负责做望远镜的匠人捧着做出来木制版望远镜走到王修晋的面前,王修晋没用人帮忙转送,而是直接抬步走过去,将望远镜拿起,“凹凸面没有打薄,棱面还是有些多,光面不透,外形基本上差不多。”王修晋一边用一边讲着手里的尝试品有什么样的缺点。“有没有见过海外运来的沙漏,如果能弄出来比装沙漏的厚些,却十分光滑的玻璃,甚至上物件就成功了。” 匠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他没见过何为沙漏,但听着有样式,整个人便燃起了一定要做出更好的斗志。在一边听着的亲随立刻会意,想着沙漏哪里能寻到。 王修晋在工坊里呆了一会儿,出门便见到李菻善,“你这是过来有事?” “没事,专门过来接你的。”李菻善摇了摇头,走到王修晋的前面,“ 怎么不见你的马车,若不是刘春一再强调说亲眼看到你进了工坊,差点就错过在这里机面的机会。” “不是说匠人有疑惑不解的地方,我过来看了看,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匠人还真做了一个样子品,不过镜面做得不够平滑,希望下一次再过来能见到真正的成品。”这次没有成功,让王修晋略有些遗憾,不过他相信以匠人的聪明,很快就能做出完美的望远镜。 “是挺快的。”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心里有话却不知要如何开口。他在军中听到消息,安南那边乱了起来,北边刚刚平定,南边的杖怕是避不开。 第221章 安南那边的事, 难免要派兵,至于如何出兵, 现在皇上还没有做出决定。而另一边,寇国也出了一些岔子。之前招见寇国使者, 并非是皇上亲召, 而是由一位年轻的开将代为转述, 寇国使者自认受辱, 只是因为寇国之势远不如大梁,只能卑躬屈膝以求让大梁满意,只是安南之事也不知怎的传于寇国使者之耳。寇国使者便起了拖延大梁向寇国施压时间的心思。至于寇国使者是如何得知安南之事,李菻善表示他已经向四皇子提过, 此事必须要查清楚。 王修晋对寇国无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 寇国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般, 被拍成死尸,也能很快恢复。“安南那边若真要打起来,皇上会派谁去?” “应该是南边的大军,朝中的将领非全出身李家, 还有几位骁勇善战大将, 且皇上便是再信任李家,也不会连连让李家立功, 功高震主的事,皇上是不会希望发生的。”李菻善牵着王修晋的手往王家走去。 “寇国也不能忽略,其实最好是能让两边掐起来, 大梁做收渔翁之利才好。便是如今国富兵强,不怕打仗,但这毕竟是劳民伤财之事。”王修晋讲完之后摇了摇头,还是别让寇国参与了,寇国真若是拿下了安南,以后不就更惦记大梁的地盘。 “寇国无大型船支,想要攻打安南不太可行,倒是北缅离安南较近。”李菻善没注意王修晋的动作,只是顺着王修晋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借北缅之兵,攻打安南可行。 王修晋转头看向李菻善,见他一脸认真的在思考,没再开口,北缅在什么地方,他不太清楚,既然李菻善说可行,那么就应该是相邻之国,两国相邻必有一些领土的争议。“菻善,如果派人假扮安南之人,在边境偷袭北缅,北缅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大概会派人到大梁求兵。”李菻善收回思绪,王修晋的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呃,不是应该自己派兵去打,打不过才寻上国帮忙吗?”套路有些不对啊!王修晋觉得有些奇怪。 “北缅王子求娶皇家公主,便是摆出了下国之态,下国被欺负了,自然要寻上国帮忙。”李菻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过,此法仍是可行。” “又说来求助,怎么又可行了……”王修晋见李菻善没有下话,不由得念叨了一句,李菻善仍未有开口的打算,他不希望王修晋扯进这些事中,虽说以后免不了,但至少现在他希望王修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在忙自己的事同时,还要受累想其他的事。 李菻善牵着王修晋的手在街头走着,大梁虽民风尚开放,却也不多见有人在街头手牵手,便有有幸见到,也多为男女,像李菻善和王修晋两人这般两男人很少很少,几乎没有。两人的样子,引来不少注目,王修晋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而且他们已算是订过婚,有这般的行为也没啥大不了的,又没在大街上做过激的行为,便是有人拿此事做说,也得思量一二。李菻善更不在乎别人的视线,他恨不得招告世人,王修晋是他的,真当他不知,有人打王修晋的主意,明里暗里的劝说着得让王修晋留个后,不然那么一大摊的家业不就便宜了李家,可惜他们算错了王大人的性子。 王修晋并不知有人想要给他留后,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同意的,他又不是双,家里那么多的下人,一个个长相都不差,他真要对女人有想法,还用等别人主动来说给他留后。而且,王修晋早就做好了打算,若他有生之年和李菻善收养了孩子,给孩子们留下的家财也不会太多,之外的全都捐给国库,他相信自己和李菻善的眼光,绝对不会养无上进之心的孩子。若没有养孩子,他所积累的所有家财,自然全归到国库里,说句假清高的话,钱财乃身外物,人都死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走到王家的门口,李菻善并没有进去,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官服,身上带着尘土,这身装扮拜见长辈,显得格外的不尊重。目送王修晋进了大门,李菻善才转身离开,目的地并非家中,而是去寻四皇子。四皇子虽不住在宫外,但在宫外有个常落脚的地方。李菻善过去,并未见到人,但让院子的管家帮忙转个话。 回到将军府,李菻善把自己的想法向祖父和父亲提了提,又言明此法准备报予四皇子。李老将军想了想后同意了,皇上已经有了立太子之意,四皇子离大位也就是一位之遥,只是朝堂一些文官仍是惦记那“嫡”字,又言四皇子并无大建树之类的话,却不见皇上对“嫡”字有多反感,看那些唱反调的人,就跟看死人一般。 另一边,王修晋回到家里,并没有提和李菻善聊的内容,而是进了父亲的书房,把大哥去奉安做知府的事提了一下,王大人的眉头锁起,想要在奉安立足并不容易,而长子的性子……王大人十分忧心,可事已定,儿子已经赶赴奉安,他便是想做什么也无用,何况,他什么也不能做,圣命已下,总不能让儿子抗旨。“奉安之乱莫要同你母亲提起。” 王修晋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便是不提,母亲对奉安怕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母亲现在已经认定了奉安不是什么好地方。 晚饭的桌上菜比中午少了很多,但仍都是王修晋喜欢吃的菜,王夫人不停的为儿子夹菜,至于王大人则被夫人抛到了脑后,便是王大人不停的轻咳,也未能引起夫人的注意。王大人瞪了一眼小儿子,王修晋立马低头避开,快速的往嘴里送菜,以求快些吃完。被母亲过度的关爱,虽然觉得很幸福,可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压力。 夜,王修晋抱着自己的被子舒服的睡着。 将军府里,李菻善却是辗转难眠,在奉安那段日子,李菻善已然习惯了在晚前偷偷去看看王修晋,回到家里后,跳过了这一步,总觉得怪怪的,让他全无睡意。 天渐明,王修晋起床跑步,另一边的李菻善则在练功房里看着弟弟们打拳,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弟弟们个个卖出十三分的力,就怕大哥突然开口说些什么。 早饭后,王修晋去了铺子里,他准备和王掌柜聊聊关于去奉安做海产养殖的事。有便宜的制冰方法,虽说没有便宜快速的交通运输,但想要把海产运到各地也非难事,若在奉安能够形成大规模的养殖,也算是帮大哥增加功绩,奉安当地百姓也得实惠。 王掌柜不懂海产养殖,却也知此事若能做成,绝对是赚钱的卖买。“东家,此事若能办成必是好事,只是去哪里寻养海物的能手。”东家倒是弄出了稻田蟹,但那些蟹不就放养,也没差多少,少有投喂虫子的时候,养海产总不能也这般放养吧!海有多深,没有人能探知,放下去的各种幼苗,别说能不能赚到钱,怕是连捞都捞不上来。 第71节 “织网,那种间隙非常小的,”王修晋拿起笔在纸上画着,“四周的网边最好能浮海面,把苗放到网里不会空出去,从海面上也逃不出去。或者在最海近的地方挖深的养殖塘,引海水注入,在塘中放苗,不过此法需要经常要往塘中引海水。”才能保证海水不会变成海盐。 “织网有些难度,挖池塘引海水倒是可行。”王掌柜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做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要怕前期会赔钱,咱们都没有经验,可以慢慢的摸索,一点一点的改进,有了一套成熟的养殖方法后,赚钱的日子便在后面。”王修晋说得相当大气,想想海鲜,王修晋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回来的两天吃的太多撑着了。 掀过养殖的事,王掌柜又向王修晋了汇报这段时间铺子里的事,除了油坊新添了些人外,无大事发生。王修晋想了想便后开了口,“油坊要人有限,让他们大老远的去秋城也不现实,这样,你和油坊的管事商量一下,除去油坊之外,其他的工坊和商铺都需要用些白天盯着有没有小偷小摸的,晚上要守夜的人,铺子里的人用不着太多。如果按三班轮换,每班就需要两人。工坊就多一些,毕竟地方大。” “东家,纺织工坊可以女工居多,让伤兵过去是不是不太方便。”王掌柜忙提醒纺织工坊的特别。 “工坊里不方便,就放在工坊外,避免女工会觉得不自在,而过去看守的人,也不会受着女人们聒噪的声音。还有,和纺织工坊的管事说一声,连续三个月只拿最基本工钱的女工,就别让她们去了,我花钱不是用来养懒人的。” 第222章 如今, 王修晋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很多事只要讲明白, 王掌柜就能办得相当的利落,完全能够跟得上王修晋的想法, 省去了王修晋很多的麻烦。两人又商谈了一些其他事后, 王掌柜便去忙了。王修晋提笔写了一份关于如何发展武器的计划。突然想要弄这个, 还是受了李菻善的启发。如果不是李菻善提到寇国没有大型船只时, 虽然很是平淡的语气里,可仍是让他感受到满满的蔑视。火药是他们先发明出来的,却被洋人搞出了热武器,他无法想像有一天, 洋人用着同样蔑视的语气说他们,没有热武器。那种被小看的感觉, 着实不爽。 王修晋对武器的研究并不深, 所知的不过是一些概括性的名词,至于如何让这些名词变得有攻击性,王修晋绞尽了脑汁所想到的,也只提了提火药的危险性, 和暗示能不能把火药用于战场。一大篇的内容里, 中心却只有一句,火药危险可用杀敌。 信送到宫里, 天子看完后颇有些无语,以往王修晋的信,都是一目了然, 现在却也成了废话满篇,和帮忙没事喜欢递折子炫才学的文人有得一拼。天子考虑要不要给王修晋下个令,以后信仍要像以前那样,没有充字数的废话。合上信后,天子招见肖亲随,把炎药的事着重讲了讲,让工坊里的匠人试着研究。坐拥天下之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屁股下的位置稳不稳,怎么可能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地位虎视眈眈,如果有杀伤性大的武器,他也能安枕无忧。 王修晋是不清楚天子是如何评价他写的信,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啥反应。王修晋开始整名字的各铺子和工坊的书信往来之事,一再强调,每半个月送来信和表格,必须简明直接,不可有废话。只是古人习惯说话书信里言语拐个十几个弯,便是王修晋一再强调,仍是会有些人按着习惯的方式来。每每看到这样的信,王修晋心里就堵得慌,甚至还动过换掌柜的念头,若不是不好寻可靠的人,他,绝对不留满纸废话,找不到侧重点的人。或许,王修晋是抱着不能自己受到废话信件荼毒,也要让天上最尊贵的人感受一下。全天下敢有这样想法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位了。 肖亲随接了旨出宫,直奔商铺去寻王修晋,只是赴了个空,一问之下才知,东家自打前天来过之后,就没再过来,说是去学堂看运动会了。肖亲随又跑去学堂,可不论他怎么表明身份,守在门口的门卫就是不放人进入,气得肖亲随干瞪眼,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为这么点儿事进宫求旨,到时真把王修晋得罪了,受难的绝对不会是对方,而是他。肖亲随干脆在门口等着,他就不信等不到人。 原本运动会是定要了秋季,不过最近学堂里的先生看着学生一个个精力过于旺盛,便想起之前王修晋念叨的运动会的事,几位先生聚在一起一商量,便定了下来,就当是为秋季运动会做个预习。之前他们听王修晋详细的讲过关于运动会的一些比赛方式,像是比跑步,规定的范围内谁跑得最快。什么比跳得远,比跳得高,比蹴鞠,比射箭,比武术,比……几位先生一边讨论一边统计,然后他们发现能比的项目还真不少。这些汇总之后,便是以什么作为奖励。学堂里的学生,非富即要贵,即便是被人们冠上罪臣之后的孩子们,如今也都不差钱。奖励自然不能太差。 一位先生突然想起王修晋曾说过,可以奖牌为获盛者颁发。其他几位先生立刻会意,分分想着如何把奖牌设计成不同的样子,至于以什么制牌,完全不用细想,金银铜铁木。 王修晋回京之后,从侄子那听说学堂要办运动会的事,立刻来了精神,表示运动会时,他一定地过去观看。于是运动会的当天,王修晋就出现在学堂,他发现过来观看的人还真不少,都是学生的家长。李家更是上至老将军,下至李菻善全数到了场,为李家的几个孩子站脚,其实他们只是好奇运动会是什么玩意。李菻善是听过王修晋提过,却没有真正见过,这会儿听说了就更回好奇。 除了家长之外,还有一位意外的来客,便是四皇子。四皇子是从李菻善那听说此事,想起之前春游时,王修晋似乎有说过,立刻来了兴趣,非要过来看看,于是乎能拦住亲随的门卫,未拦住四皇子的脚步。 先生们临时搭了个台子让四皇子坐,至于包括王修晋在内的学生家长,既然来了,就坐在学生身边好了,反正学生们都有比赛,基本上是不会有时间坐回搬到空场的椅子上。比赛开始之后,起初只有王修晋一人跳起来给侄子加油助威,之后,家长们相继抛开了矜持,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学堂空场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加油声。在比赛的学生们,开始的时候还挺惊怵的,他们父亲(兄长)可都是十分严谨的人,怎么突然变了画风。 运动用的气氛十分的热烈,因为是第一次弄比赛,没有把握好时间度,原本打算弄一天的运动会,硬生生的拖成了两天。王修晋倒一点儿都不意外,上辈子他读书时开运动会,基本都是两天,若是遇到个下雨阴天什么的,整出三天也是有可能的。 运动会是相当讲究公平公正的,完全是靠实力说话,没有会放水,看着得家长们也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比试一番,于是便有人跑去向皇上打报告,运动会很好,可以走出学堂,让参与的人更多一些,不如举办一个全京城学堂间的运动会。 天子一听皱起眉,随后想了想便同意了,不是很多学堂看不上新楼学堂,就比试比试好了,之前文斗输了,如今来个武斗,他也想看看京城学堂里教授出来的学生如何。各大学堂接到消息时差点吐血,而正在举办运动会的王修晋一点儿都不担忧,体育竞技的精神,不是拿第一,而是重在参与,敢于挑战,不放弃,不气馁,不低头。 肖亲随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来喧闹声,忍不住的好奇,偷偷问门卫里面在做什么,门卫懒得理眼前人,如果不是他在这儿晃,他早就晃到后面空场去看看比赛,再晃回来,现在倒好,完全不能离开。 新学堂的奖牌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发,拿到木制牌的人也不气馁,秋季还有运动会,到时一定能拿到金的,没拿到奖牌的,看着有奖励可拿的人,心里羡慕并暗自下决心,在秋季运动会时,至少要拿到一块奖牌。拿到金牌的人,脸得特别的开心,对于他们来说,牌子的价值几何并不是重点,而是在获得时,享受的荣誉。 运动会成功的举办,让学生们发泄了过盛的体力,让家长们发现了一样要很有乐趣的活动,这个比起聚在一起吃茶算计有趣多了。王修晋在运动会结束之后,拉着侄子往外走,见到肖亲随时很是意外,却没人批评门卫,反而还夸奖,吩咐其以后一定要如今天这般认真。 王修晋和肖亲随自然不可能在学堂门口闲聊,王修晋先把侄子们送回家,然后和肖亲随去了小饭馆,这会儿饭馆已经关门闭店,王修晋带人进去,也只是有茶水可用,肖亲随不在意,他比较在意的是王修晋能不能为他解惑,只是他一下午怕是白等了,王修晋不会讲太多,只说无意间想起曾见过有人玩烟火时被炸花,所以才想到能不能把火药用到战场上,至于怎么使用,他哪里知道。 肖亲随无奈,却仍再三的感谢,不管王修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既然对方主动把想法交出来,而非自己弄出来,便是摆明了态度,他是绝对不会参与到工坊之中。肖亲随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 王修晋还真没有肖亲随想得高大上,他交出去,一来是因为没钱赚,没动力,二来便因为他不会,动动嘴还可以,当真让他去试吧试吧,绝对是弄不出来成品,为了不掉链子,王修晋自然不会自曝短。 皇上命全京城的学堂参加运动会的事传开后,立刻炸开了锅。运动会是什么玩意?原来时各种比赛,什么居然所有学堂学子都参加,不以地位分胜负?如有涉假行为,终身不得参加科举。王修晋听到这个规定时,也愣住了,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狠。其实哪里是皇上想到的,分明是四皇子提醒,皇上特意又下了旨意强调的。四皇子可是参加了新楼学堂的运动会,真正的公平公正,让他在听说父亲的想法后,立刻提出了这个,不是所有的学堂都和新楼的一样。想要不弄出表面的运动会,就得把弄虚作假的规矩定得狠些。 第223章 全京城学堂运动会, 在城东外的军营里举行,负责布置场地刘青特意带着人去新楼空场转了一圈, 详细的询问了每一个参数后,才开始在军营里布置, 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和新楼的相同。用了七天的时间, 场地就布置好了。在通知举办运动会的时候, 便通知各学堂比赛的项目, 至于他们如何训练,皇上可不在意。 王修晋在某次进宫的时候,还提了提,不如让每个学堂都弄个方队, 进行入场的仪式,让皇上看看每个学堂学子精神面貌, 可以从一只队伍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说士气,有没有必胜的决心。“如果一支队伍走得拖泥带水,不整齐,乱七八糟的, 便不能看出, 这个学堂的风纪不怎么样。” “有理,准。”天子当即就批准了王修晋的提议, 随即便让亲随去传旨,亲随躬身退下,心里对王修晋敬畏几分, 也暗暗猜测,王修晋是不是因为之前文官提出毕试的事,记恨上了一直把学堂挂在嘴边的才子,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京城的学堂虽然都有武学,可真正做到的大概就只有新楼学堂,此次运动会办起来,大概,新楼会独占鳌头。这会儿又暗暗下了套,还有几天运动会就开始,各大学堂能准备起来?话说回来,各大学堂学子的年岁,可都比新楼的大上不少,如果还输,各大学堂的脸面可就全丢没了。 运动会如期的举行,除去各大学堂参加外,还允许学子的家长入内观看,每位学子的家长最多允许三名。学堂的学子们对运动会是又气又恨又争着抢着要参加,原因便是皇上会全程观看。此次不单是皇上观看,还有皇太后和四皇子,四皇子的长子,及天子义女宋王琇芸。皇室之外,还有文武官员,可谓是相当重视。王修晋列坐在官员之中,身边坐着侄子王智濯,大侄子参加方队,还有比赛项目,这会儿正入场的方队里准备着。 候场各大方队,看新楼学堂十分的不顺眼,如果不是他们弄出什么运动会,哪会有这次的事,虽然能让他们有机会一睹天子圣颜,可同时也会让天子看到他们极其狼狈的样子,让他们如何不恨,以后他们还要参加科举,留下了差的印象,被天子记住了,科举失利了怎么办。 除去学堂之外,李菻善带着他部下也编成了队伍,参加此次的比赛,当然他们的成绩好坏不论,都不计,不过如果输了的话,可就丢人了。 王修晋坐在临时搭的棚子里观看即将入场的检阅,不远处两名亲随扯着嗓子传声,“请各学堂入场!”如果亲随的声音不那么尖锐就完美了。入场的顺利是抽签决定的,新楼去抽签的先生非常不那么运气的抽到了第一位。王修晋倒觉得挺好,给后面的人打个样。有珠玉在前,便知后面的是美玉,还是石头。 新楼学堂的队伍从军营门口进入,队伍相当整齐,在走到皇上坐的台前,众学子吼出练习很久的口号,“敢于挑战,不放弃,不气馁,忠于国家,守卫河山。”吼完之后,队伍大步的离开。被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的天子差点没把入口的茶喷出来。王修晋点了点头,觉得很不错。在队伍里看到侄子在哪里后,便抬起二侄子的小爪子挥了挥。队伍在入场后便直接去了给每个学堂预留出来供休息的位置。 “这个好,新楼学堂很有想法。”天子在新楼学堂的队伍过去之后,直接笑着表扬,“气势很足,朕等着他们日后替朕守江河护山川。” 新楼学堂的珠玉在前,让后面入场的学堂压力非常大,每个学堂入场时,勉强能保持队伍的整齐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吼得出事先就没预演过口号,便是现编,也编不出比新楼更有气魄的。 天子看着各个学堂入场的样子皱眉,他没想过这些学堂能超过新楼的,毕竟准备的时间尚短,可,至少也得队伍整齐,不求衣着也如新楼那样统一,可至少也得相同颜色,花花绿绿的,白白黑黑的,看着就觉得花,走得也散漫,他们是来比赛的,还是来游玩的。还真应了王修晋说的,从一支队伍的出场就能看出很多问题。天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每一个学堂在入场前,亲随都会报上学堂的名字,天子将那些学堂的名字都记在心里,这样的学堂教出来的学子也不会教出什么好样的。 所有的学堂入场之后,正式的比赛就开始了。王修晋关注的都是侄子和李菻善参加的比赛的项目,时不时的给身边的二侄子解释。王智濯板着小脸,看得十分认真,声音软软的问着能把一帮子完全当玩乐并非真正想要比赛的公子哥们贬得一无事处。王修晋在考虑二侄子每天都跟着父亲学习什么,父亲教给智渊和智濯的内容真的是一样的吗?为何大侄子一副纯良,而二侄子却腹黑得不行,现在又加上了嘴毒。 不过侄子说得也没错,这帮公子哥们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算是作秀,也得做得像样些,在皇上面前就摆出这样的姿态,他们还真不怕死。皇上十分气闷,这是什么比赛,一帮懒洋洋的公子在散步,真若是把重任由这帮子公子哥担,大梁完矣。天子的脸色不好看,一帮文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是有人想要以书生本就当重文轻武为借口,可他们也知说不过去,京城的学堂里有着必修的武学。武官们个个带着笑,气色十分不错。 天子对新楼的学子还是很满意的,里面大多都是皇室子弟,当然也不全是,除了李宋春王几家的孩子外,以学堂最早的学生为主。天子心情一悦把王修晋叫了过去。王修晋只能把侄子送到父亲那边,再绕了一圈到了皇上身后恭敬的站着。 “学堂里的先生不错,那几个先生的卖身契就废了吧!不是他们只能在新楼学堂里呆着。还有那帮孩子,朕允他们可参加科举,不过为了公平,他们的户籍得改改,你懂的。”天子笑着说完后,挥了挥手。王修晋愣了会儿神后,忙跪谢皇上的恩典,随后躬着身离开。王修晋清楚手里的这些人不错,却不能向皇上求情,为他们除去奴籍,现在有皇上的恩典,又有强制的要求,王修晋完全不担心这些人以后起了其他心思。这次运动会,还真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圣旨没下来之前,王修晋并没有过去告知几位先生和学生,学堂里的先生其实一点儿都不少,除去后来又请的人外,几乎第一批过来的人都在学堂里任教,当然不是全职的,是谁有空谁过去授课,为了让学子全面的发展,这些人可以都称之为先生。刚刚皇上的话里可没有特指哪个。 运动会持续了两天半,皇上每天都在,并在最后一天所有的赛程结束时,为最后一项比赛的第一名颁发了奖牌。夺是第一名的是新楼学子,是一位皇室子孙。在皇上亲自为他带上奖牌之后,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王修晋扶额,这样的表现略有些丢人。 之后,皇上当众发表了一番话,重中之重是,京城学堂中算上新楼,只有两所学堂,可以在来年参加科举,至于其余的学堂,三年内允许参加科举,整顿。以后运动会每两年举办一次。“还有,不要以为偷偷换了学堂,就可以参加科举,朕会命人亲审科举生源名单。” 之前抱着玩世不恭态度的学子们全都傻了眼,和新楼同样被允许的另一所学堂,全部摆出了高傲的神情,他们似乎认定了明年会一举必中,想想也没错,毕竟现在皇上还没有给新楼学堂里那些身份有些尴尬的学子们下旨。 其他几所学堂的学子们悔恨得不行,他们就这么错过,三年不被允许,三年之后,同期的赴考的考生得有多少,他们又能有多少胜算,个个握紧拳,看向新楼的眼神变得更不友好,如果不是他们整出这个捞什子的运动会,他们怎么可能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对于这些带有仇恨的眼神,新楼里的学子们没有一人在意,皇室子孙会在意这些人?而身份尴尬的学子,更不会在意,他们以后要做的又不是科举,至于几大家子的孩子,更是当做看不到,不论他们是嫡是庶,他们出身摁在那里。 李菻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王修晋的身边,这几天李菻善一直忙着参加比赛的事,虽然他不下场比赛,但也要一直跟着队伍,一直到这会儿才从队伍撤出来。王修晋小声的向李菻善讲了一下之前皇上的意思,李菻善有些同情的看着颇有些得意的那所学堂的学子,挺想看看到时他们看到考场上出现新楼学子时,会是什么表情。 第224章 天子的讲话, 是越说越气,最后颇像是气得不行, 甩袖子走人的架势,随后的文官指了指几个学堂的领队先生, 吹胡子瞪眼, 文官们或多或少的都收了这些学堂的恭敬, 本还想护着一二, 可看看这二三天的几个学堂的表现,他们都觉得丢人。当着皇上,武官的面,文官自然不好说什么, 只能气得冷哼几声,追着皇上的步伐离开。武官看着被免了参加科举的几所学堂的先生, 一个个板着脸, 眼底却满是笑意。 新楼学堂和另一所可以参加科举的学堂一同离开,不过新楼学堂的先生和学子可没有炫耀的样子,另一所学堂却不是,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样子, 让人看着相当的不爽。王修晋并没有和学堂的人一起离开, 而是和李菻善带着王智濯去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王智濯坐在两人的中间, 看看小叔,又看看李菻善,“小叔, 我要吃肉肉。”扯了扯小叔袖襟,王智濯开口讨吃的。王修晋立刻给侄子夹菜,以青菜居多,被侄子点名要的肉却是极少的。王智濯嘟了嘟嘴,然后不停的用小眼神瞄向李菻善,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李菻善一本正经的认真吃着菜,没有为了讨好而给王智濯夹肉菜。 李菻善早就听王修晋说过王智濯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因为王智濯一脸可怜就会心软,说起来,便是他心爱的妹妹,他也从来没有心软过。 王修晋看着侄子的样子,“智濯,如果不想吃,晚上全部都是青菜,一片肉都没有。”二侄子最近有些上火,需要多吃些青菜,当然,过来的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开了一些汤药,王修晋拦着没给侄子喝,而是让厨房多做些青菜,多买些果子回来,给侄子吃。小孩子可不能泡在药汤里,以后的身体还不得养坏了。 王智濯听到小叔的话后开始打蔫,不得不努力吃青菜,小叔是说道就会做到,说不给肉吃,就绝对不会有肉,还会是全家人一起陪着。 看着侄子的样子,王修晋有些心疼,其实小孩子上火这事,他也有错。自打养羊的庄子里鸡鸭鹅能吃后,他就很少让厨房以猪肉为主食,骨汤和猪皮除外。从奉安回京之后,又让庄子送去一头羊,孩子们吃得太开心,又是大热天的,小孩子体质毕竟不如大人,便出现了上火的症状。“等好些了,让庄子里宰头牛,让你吃个够。” 提到牛还是李将军围剿蛮子时收获的,留在北边的牧场里一些,运回来十数只,这些牛都不是耕牛,也得了皇上的批准,列入了可食之材。王修晋到庄子里看过,真真是非常壮,还有几只带着崽,可把王修晋乐得不行。 王智濯连连点头,吃起菜来更起劲了。李菻善看向王修晋,他觉得王修晋相当会忽悠,这牛肉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准备怎么吃?” “牛肉的吃法太多。”王修晋侧着头想了想理出个头绪,从涮烤,到炖炒,说得王智濯小朋友直吞口水,然后努力的把夹起的青菜当成小叔说的美味,往嘴里送。李菻善听着挑了挑眉。 “到时别忘记给宫里送进一头,做法也得附上。”牛虽然是父亲弄回来的,可也是经过皇上同意的,要不然那些没事找事的文官还不得以牛当为劳作之用,不可食的律令参本。 “知道。”王修晋应下,他清楚吃独食是不可能的,“从奉安带回来的几人审完了,知府有通敌之罪,且据他所说,收到的银子都给了宰相,如今死无对证,不好查。另外三人反复强调,他们有功,可功与过非他们所言便成。”奉安押回来的四人,最后怕是难逃一个“死”字,区别是于是一人,还是全家,还是全族。 李菻善点了点头,他也听说了此事,不过对不对证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寇国使者当如何回应此事。“皇上已经决定派人去寇国。”此番过去,可就不是好说好商,非常有可能动刀动枪。“还有之前你向皇上提议炎药之事,之前在郊外试了一下,杀伤力不错,只是要用的时候有些麻烦。”李菻善没有说的是,何止不错,把地直接炸出了个深坑,离得近的人感觉就跟闹了地龙一样。 “有效果就行,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这事我不在行,如何研究,还得靠匠人。”王修晋拿出手帕给侄子擦手。 “少爷,可算是找到您了,宫里传了旨,让少爷马上进宫。”睿文冒冒失失的冲进了酒楼的小包间里,一头的汗水,脸色潮红,一看就是因为跑得太快太急。王修晋立马起身,转身和李菻善说了一句,他带着侄子先走一步,然后就抱起王智濯往外走,还没等下楼,就见李菻善身边的小厮也匆匆忙忙的跑上来,喘了口粗气后,便往包间里冲。 “孙少爷,宫里传了信,让少爷即刻进宫。” 王修晋和李菻善各家回家,换上官服急忙进宫,王修晋在回家的路上问了一下睿文传旨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睿文仔细的说着了一遍后,王修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板着脸,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进宫之后,去的不是平时常见天子的御书房,而是与御书房相邻的花园,此处花园又与后宫的花园不相通,不用担心见着女眷。打远就见到皇上站在最高的凉亭之中,手里拿着一个什么玩意,身边还站着几位武将,王修晋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了。有武将在,不会是要打仗吧!之前李菻善还说过,安南的仗避不了。这打仗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军营的工坊忙不过来,需要他的工坊帮忙做些东西? 快走几步上前,王修晋躬身要行大礼,被皇上亲自扶了起来,“爱卿!好,好,好!”天子未言明,便到了三个“好”字,把王修晋弄得发懵,不过在王修晋注意到皇上手里东西之后,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待王修晋开口,天子便开始讲望远镜的如何如何炒。 王修晋躬着身子聆听,几位武将随着皇上的话附和,待李菻善到时,便见皇上正在给王修晋赏赐,虽说之前已经变相的给了次赏,但对比实物之后,天子便觉得之前的赏赐薄了。 赏过之后,天子便给武将和王修晋赐了座,把望远镜给大家传看,远远的景物,就如在眼前一般,武将们觉得甚好,到王修晋这儿,却仍觉得有点差距,“如果能做一个调节的环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景物放得更大些。” “肖亲随听见没,快些记下,回去之后着匠人速速改尽。”天子耳朵很灵,待王修晋话刚落,便开了口。王修晋这会儿才注意到肖亲随站在几位亲随之后。肖亲随得了皇命,立刻上前领命。 王修晋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他不过是随口说说,怎么说被皇上听着了,皇上的耳朵也太好使了点。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眼里带着笑意,和满满的与有荣焉的样子。宣两人进宫,不单单是望远镜的事,还有关于奉安的事,之前两人在信里写了不少建议,这会儿又有一位武将将要去驻守奉安,皇上便想到了此事。 正说着话,四皇子匆匆而来,向皇上告了罪后,便站在皇上身后。天子扫了一眼四皇儿,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四皇子立马主动的站出来承包了围墙的建设,皇上点了点头。李菻善却微微皱起眉,“海边沙中常有爬行的海物,且海边乱石不少,想要筑城墙恐有些难。” 王修晋想了想海边的样子,同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能填海,在海上建立一道防线,远比岸上建强。”王修晋记得他去过的一处海边城市,前人在海上建成城墙,后人以此为景观。“而且,海边的城并非奉安一处,此处设了防,其他地方仍能让寇国之匪有可乘之机。” “国库尚充余,海防不荣小窥,海防必须连上每一城,不能漏下。”皇上现在越来重视海边的防范,现在北边可安枕,南边又起风波,他不想海上也出岔子。“官船出海的事,先放一放,待海防建好后,即远渡大海,向那帮黄毛彰显大梁之国威。” 王修晋跃跃欲试的想要随船出海,却很快冷静下来,他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便是想要出海,也不会在第一次的航行之时,而且,他也挺惜命的,古时的航海事故太高,又没有卫星导航,也没有天气预测,海底探测,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他还是等海航稳定之后,再考虑吧! 皇上又言及一些事后,便下旨,四皇子带李菻善和驻守奉安之将一同出发,前往奉安,以最短的时间内拿出如何建防之策。 第225章 听着李菻善又要去奉安,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虽然能够理解, 皇命在身总会身不由己。从宫里出来,王修晋的心情比之前差了点, 不过很快, 就把心情调整好, 他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女人, 成天想着缠绵悱恻的爱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忙得很,便是两人同在京城, 也未必能天天见着面,即便是见了面, 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他纠结个什么劲。想通了,王修晋便打算在人离开的时候去送送,现在就是该忙什么忙什么。 王修晋出宫没多久,一道圣旨便直奔新楼学堂, 让学堂炸开了锅, 很快全京城的学堂都知道了圣旨的内容。第二天文官们纷纷上书,称皇上之举不妥, 新楼的先生带罪之身,还都是重罪,怎么说除了奴籍就除了, 怎么可以还让罪臣之后参加科举,若再为祸当如何。这些事和王修晋没啥关系,谁要能说服皇上宁丢君威也得把圣旨收回去,日后还能被皇上重用,他敬那人为神。 学堂里的先生眼星眶泛红,先生们不在意他们只能留新楼做事,他们喜悦的是不再低人一等的身份。他们的孩子却没多大的感觉,他们心里虽有身份等级上的差别,可在单纯,又没有鄙视的环境里,他们也就不在意这些,至于科举的事,这些孩子也没多大的感觉,他们从入学堂开始就已经定下了目标,以后他们要接替父亲们所作的事,为王先生解忧。 晚上,王修晋把今天进宫的事和父亲讲了一下,对于望远镜被皇上硬是改名为千里眼的事,也一并讲了讲,而新楼发生的事,是王智渊向王大人汇报的,王大人点了点头,他倒不担心那些人会有什么决定,他相信儿子看人眼光。“那些孩子参加科举也好,若是派不出去官,我便都收了去,也省得再专门请先生教导。” “此事,还要看他们怎么想,如果想参加科举,我自然不会拦着。圣旨之前,我还觉得挺可惜,那些孩子个个聪慧,也非常努力,我还有些苦恼以后要怎么安排这些孩子,如果全都留下来清账,着实有些可惜了。如今倒也不错,没了身份上的限制,他们能做事更多一些,我也不用考虑以后要怎么安排他们。” “你啊!李家那小子要去奉安?”王大人想到长子应该也到奉安走马上任了,正好带些东西过去,还有家信。 王修晋立马会意父亲的意思,“父亲想要带些什么,我在他们出发前送过去。” 去往奉安的人,自然不会拖太久,三日后便出发。李菻善忙着准备出发的事,说是让他陪同四皇子同去,自然不能他一人护送,挑选了一队人之后,李菻善又忙准备要带的东西,等终于忙,已经到了出发前一晚,李菻善原本打算去寻王修晋,不想,王修晋先寻上来,还带着不少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后,李菻善便知这些应该是给未来大舅哥带的。 “这些是给你带的,里面有酱料,还有一些能放得时间长些的菜,我记着你在奉安时不怎么吃海产。”王修晋把一堆吃的递到李菻善的面前,“记得放置在冰中,要不然就这么热的天,能放再久的食物也容易坏。”之后,王修晋又指了指哪些应该先吃。李菻善听得很认真,视线一直没离开王修晋。 王修晋带过来的这些吃的,都是让刘姐特意准备的,为了能让储存的时间长些,可是想尽了办法。“可不能浪费了,还有这些,是多准备的,如果有人抢,你就分给他们好了。”王修晋指了指另一边的瓦瓦罐罐,“你们是怎么走?马车还是骑马?如果是骑马,这些东西就不好带了。” 第72节 “都有,毕竟是和要去驻守的守备一同出发,他要带的东西可不少。”李菻善让仆人把东西归置一下,“而且我们也需要带包袱和一些其它的东西,所以也会有一辆马车,再有四皇子带的东西可不少,还要带着他的长子一同前往奉安。” “带着孩子去,这一路的奔波得多辛苦。”王修晋觉得行程怕是要更慢了,“明天早晨,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你多休息。”李菻善点了点头,“若有什么难事,可以去寻刘青,这次他不跟着一起去。” “我能有什么难事,别忘记家父的官位也不低,谁能寻我麻烦,除非是不怕死的。”王修晋嘴角微微上扬,“此去奉安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要保重。” “嗯,知道。”李菻善点头,心里非常的不舍,却知他们便是日后成亲,也将会是时常面临分别。“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能偷吃海产。” “京城想吃哪有那么容易。”王修晋翻了个白眼,“明天你还有赶路,今儿晚上就早些休息。” 王修晋可没有依依不舍什么的,此去奉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不过一想到是和四皇子出门,王修晋就忍不住悬起心,反复的说着注意安全的话,他总觉得四皇子和李菻善加到一块,安全性就会降低。 此次李菻善陪同四皇子去往奉安一路上还挺顺利的,除了一帮子人在还未到奉安城之前就把王修晋给他准备的吃食全部吃光之外。抵达奉安之时,王修柏便带着城中的官员迎接,四皇子对王修柏的印象不错,态度自然好很多,去了王修柏安排好的住所后,便和王修柏聊了聊。 奉安的官员本就对王修柏的来历而心里发怵,现在见四皇子待新上任的知府都十分的熟稔的样子,他们更不敢有什么想法了,除去四皇子的熟稔之外,将军府出身的公子对待知府的样子,十分的客气。这帮子官员之前起的那点的小思子全都没了。 一同前来的守备已经去做交接,王修柏在为四皇子准备的处住停了一会儿也自觉告辞,一路过来,必是十分疲惫,自然需要好好休息,若停留的太久,就惹人烦了。不过当准备的饭,却不能落下,此处的特产用海产,但听说弟弟在此时,每吃海产必坏肚子,所以也非所有人都能食,四皇子还带着长子过来,就更得注意。准备的饭菜除去一些海产之后,还有一些京味的菜,可能没有京城的地道,却也比全部都是海产要好。 安排好了之后,王修柏就带着官员离开,官员有些可惜,这要是能和四皇子一起吃顿,被四皇子记住了,搞不好以后升迁有望。不过王知府说要走,他们哪里敢唱反调说要留下来,若是那样,他们还真是能被四皇子记住,只是这记住是好是坏就有待商榷了。 四皇子到了奉安没闲着,只是每每到哪,都会带着长子。如今长子比小时候调皮多了,话也多了,而且非常聪慧,幼儿时期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小孩子的成长。“元礼,去玩沙子吧!离海水远点。”元礼点了点头后,跑去玩沙子了。 “是,父亲,儿子会离海水远远的。”元礼乖乖的点头,然后就在父亲身边堆沙子玩。四皇子则拿出千里眼,看向海面,他们出发前,工坊里赶出来三只千里眼,一只留给当地守备,一只在他手里,还有一只给了元礼。 “父亲用的可是千里眼,有看到什么吗”刚刚还在玩沙子的元礼见到父亲手里的物件后,立刻来了精神,他也有一个一样的,“父亲,儿子也想看看。” 四皇子把手里的千里眼放到儿子的眼前,让儿子看向远方,小元礼不停的发出感慨的“哇”。 李菻善站在四皇子不远处,看着四皇子父子的样子,心里想着王修晋带着王智濯时的模样,王修晋似乎很喜欢小孩子,等他们成亲之后,就过继个孩子,以后他不在京城时,王修晋身边还有孩子相伴。 “李统领,觉得王修晋之前提意在海上建防线之后可行?”四皇子让儿子拿着千里眼玩,便向李菻善问起正事,他觉得如果在浅海地方,倒是可以一试,不过,若是建得离海边太近,渔民驾渔船去捕鱼就有些麻烦。 “属下以为可行。” “说来听听。” 李菻善指着不远处的海边,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如何建筑,但行军防范之事还是在行,当然想法之中,也是考虑到了奉安的实际情况,像是渔民的问题,非常大胆的提出了一个设想,“如果在海上城防装上门,就像是城门那样,不过与城门不同,改成上下开,这样渔船进出就不会有问题,还能在渔船进出时做检查。” “想法不错,只是可行性不大。”四皇子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不过可以试试看,如果能做出来,必将成为大梁拦住海外的狼子野心的坚固防线。” 第226章 从奉安发信到京城, 再等建筑的人员过去,整个时间用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等到他们从奉安回京城的时候,已然临近新年。这段时间, 在京城的王修晋过得很是悠闲, 无事时就在家里看看书, 要家里坐不住才会到铺子里转转, 或者去学堂里听听课,还会请一些真正的大家到学堂授课,让学子们接受不一样的论点,更能开阔思路。 在宣读圣旨后, 王修晋就单独问过新楼最早的那些孩子们,问他们对于未来有什么样的想法, 是想走官路, 还是想经商,甚至想搞发明也可以,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知道大家的想法。孩子们的回答挺让王修晋不知所措的, 这些孩子们完全没有理想这样的感念, 在没有经历了家族大事之前,他们没有思考过, 经历了起伏之事后,他们所想的就是要回报。对于王修晋而言,他并不需要孩子们的回报, 当初他所想要做的,也不是得让劳动力世世代代为他所用。 现在孩子们的一些想法已经固定,想要转变有些难,问过这些孩子后,王修晋不知要如何解决,回到家中,他也问了两个侄子,两人对于长大后要做的事大不同,王智渊自知是长子长孙,要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以后要走官路。而王智濯,别看他还小,已经有了目前,他即不想为官,也不想为商,他想做状师。听完两个孩子的想法后,王修晋即庆幸,又有些不忍,庆幸两个孩子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规划,也会顺着这条路去努力,而不忍则是为智渊,他还小,就有担起家族未来的重任。其实在他看来,所有家族重任,不是一人所能肩负的,你再是条龙,你的家人不是龙,连虫都不如时,家族依旧将走向衰败。 王修晋把心里的想法和父亲谈及,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一个家族做得太大,会引起上位者的忌惮,只能将一人养成才,其他的孩子不说养废了,也不会让他成为光耀门楣的人。” “道理我懂,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养成才的那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那么如何能及时的培养出第二个,还有,谁有能保证定下来的人就一定能成才。”王修晋对这样家族培养方式有些愤怒。“而且,我觉得人们特别容易认命,学堂的那些孩子是,家族的孩子也是,为什么就一定要一条路走到路,不是有句话叫行行出状元,谁说人除了为官才算是出人头地?” 王大人看向小儿子,他一直觉得小儿子的想法与众不同,却没有想到与众不同到居然叫出行行出状无的话,可仔细想想,小儿子的话又挑不出理来。“以你看,要如何?” “给孩子们重新树立人生观价值观,学堂里以权贵庶子居多,这些人未来将会是什么样的?天天拿银子做公子哥?为了家里的那点破东西争破头皮?我可不想看到从我的学堂里出去的学子会是那样的没用。”王修晋想想便是发恼。“天下之大,能做的事情太多,若只为些后院的事而活,担不起男子汉之名,有能耐就自己去经营,去创造,我相信只要能弯下腰肯吃苦受得了冷言,日后,必将能让人忘记他们头上的‘庶’字。”王修晋顿了一下,“运动会上的口号不是空口喊喊。” “此事当从长计议。”王大人摇了摇头,事情关于到方方面面,不是小儿子一个激动,一个愤世嫉俗就可以冲动的下了决定,然后就大刀阔斧的去做。 王大人的一句话,让王修晋如泄了气的气球一个,咬了咬牙,“爹,有些话,我觉得说出来大概会被人说口出狂语,可还是想要说道说道,我虽没有远渡海外,但从杂货铺里看到的一些东西后,心忧大梁未来。而奉安之行,更让我发忧。我虽不为官,却也需要从百姓手里赚银子,若百姓连安稳都不能享,我要如何赚钱?寇国有多大,儿子没有去过,了解的不多,只是从李菻善口里得知,他们无大型船只,就是这么个地方,都能到远渡海洋,到奉安打劫抢财,那么更远的地方呢?不是说修了防线,就可以坚不可摧。如果现在寇国有大型的船只,他们会不会就不只是打劫抢财?会不会弄个三光,抢光,杀光,烧光。” 王大人被王修晋的言论吓了一跳,可他却无法反驳,北边的蛮子一次次的进攻,为的不就是想拥有更多的土地,寇国一次又一次的骚扰真的只为做强盗?“此事不可再议。” 王修晋张了张嘴,他知自己失言,只能一脸懊恼,并在心里叹气,他无法套上古人的思绪,或许这就是土建君主制的弊端?离开时,王修晋颇为失望,他去不知,王大人在第二天散朝之后,便和皇上进行了一次深入性的密谈,没有史官,没有亲随,只有他们两人,若不是两人从内室里出来时,个个衣装整齐,除了沉锁眉头,并无其他不该有的异样,估计会有人编出一些花边传闻。 此事过了五天后,王修晋被皇上招进宫,也进入了皇上与王大人密谈的内室。待王修晋从内室里出来后,脸色发沉,王大人也是相当的严肃,唯有天子的眼底有些那么一丢丢的笑意。“此事就劳烦王卿家分些神多加关注。” 先一步出宫的王修晋,一直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脸上才渐渐出现笑容,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父亲居然说服天子,同意让他在新楼学堂里进行一些变革。手握成拳,做了一个成功的动作。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一切关于人生观,价值观的内容,或许大概是太兴奋了,这会儿王修晋的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王修晋直接去了新楼,决定和学堂里的先生先谈谈人生。新楼的先生突然接到开会的通知时,还有些奇怪,王修晋很少有给他们开会的时候,除了全京城学堂运动会前,开过之外,似乎这还是第二次。若大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王修晋也坐在其中,神情十分的严肃,这不得不让所有的任过教的先生全挺直了腰背,心里越发的打鼓,尤其是在王修晋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之后,先生们更是紧张得不行。 “在家中没有发生巨变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未来会做什么?”这便是王修晋的第一个问题。 先生们心里开始发慌,开始不停的反思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惹到了东家,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难道是婆娘那边整出了什么闲话传到东家耳中?又觉得不太可能,婆娘们虽喜扯话,却都是知轻重的,不会将话题扯到东家的身上,难不成是去了发配之地的人,整出了什么事?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自家人知自家事,当初他们被东家挑选出来时,有些人家的家中长辈不还想着以看中的儿子做替换,还有人嚷着让他们把赚钱的月钱全数给他们。许是听说他们的户籍做了变更,以后不为奴,也不用背负罪名,那些人心里不愤惹出了事非。 先生们心里急,便开口直言,“东家,不用管那些嚼的舌根,我们当初既然被东家接收,就已经与家中断了亲,父母仍在的,虽不能亲身过去尽孝,却也不会落下礼,他们拿不得‘孝’字说事。” “……”王修晋反思,刚刚他说的话哪里错了,居然让先生们产生这样的误会,轻咳了一声,再次开了口,“你们不用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前些天和孩子们聊天时发现一些事,所以现在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今天纯聊天,大家不用小心翼翼。” 纯聊天?先生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再打量东家,脸上虽然严肃,却没半点恼怒之态,便轻松了不少。仔细回想东家的问题后,大家又再一次沉默了,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问过他们这样的问题,在场的人都有一个相同之处,他们都不是家中的老大,虽都有才学,比起家中长子受的教导差别很大,从小他们受到最多的教导就是,不要给家里惹事。这么一想,一个个的嘴角都泛起了苦笑,“东家,以前我们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的问题,非要有个想法的话,大概就是不给家里惹事。” “你们是带着嫡子,才会常被教导不给家里惹事的话,像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争。”开口的乃家中庶子,脸上满满的尴尬,“从出生就注定了不争也得争。” “这就是媳妇太多的坏处,若就一个媳妇,都是嫡子,就不会有‘不争也得争’之说。”先生们纷纷加入了话题,“我就挺羡慕东家的。” “别转移话题。”王修晋乐,没几句话的功夫又扯到了他身上,“如果现在给你们个想的机会,你们会想做什么?不要想巨变的事,假设你们的身份还在。” “大概什么也不会做。” “和嫡系争财产。” 第227章 听着先生们的回答, 王修晋相当的不知当说什么,他不由得在想, 在天子面前夸下的海口是不是大了些,人们根深蒂固思想如何能转变得了, 还有三六九等的划分, 贵贱之别,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又能放低姿态去做, 在他们看起来是下等人才会做的事。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三六九等划分的贵贱之别。让大家从观念上改变?别介了,整不好还没见到效果,参他的折子能把天子埋了。可不从观念上改变, 又如何要大家抛开旧的观念,王修晋十分的纠结。 好在, 王修晋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更不会非要一个人破解问题,想出思路的人,他清楚“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打量了一圈在坐的先生, 非常满意他们头顶上的标签, 轻咳了一声后,王修晋便把天子的旨意说了一下, 主旨就是给孩子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念,不要把想法圈禁在宅院内,而是放眼整个大梁, 甚至是大梁之外的世界。 围坐在一起的先生懵圈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东家问的问题是为这个,然而他们也纠结了,人生观,价值观是什么意思?先生们知王修晋的性子,立马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王修晋便把上辈子的哲学课那套理论搬上来,是是而非的答案,把先生们绕得更懵。“此事,还望先生们能够多想想,尽快讨论出来一套适合学子们的教程,当然,讨论的过程,我也会参与,大家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可以慢慢的来。” 先生们的脸色当相的不好看,却也应下了王修晋给的任务,也没再挑时间,此时便开始讨论,人的一生有多长,以七十岁为寿终,在此之前的岁月,每天就守着前人的荣耀过活?不是守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东西?他们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东家说的话,可其中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一些。当初,他们是适逢家中变故才会落为人下人,可在此之前呢?他们也不曾想过要挣开家族的余荫,或许他们真的应该反思一下。 众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约好下一次讨论的时间,便各自散去,王修晋也想回去听听父亲的意见。只是让王修晋没想到的是,王大人半点意见都没给,他是非常想给小儿子一些意见,可在不停的反思之后,他发现两个儿子能有如今的成就,似乎跟他并没有多大的联系,然后又一次的反思自己当初的过错,如果,那时他能放下架子,如今当是什么样的光景?王大人不只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想出来的答案,每次都是,不会有现在这般光景。 因为不能帮到儿子,王大人更心有亏欠,王修晋却不在意,让一个古人放开思绪有些难。王修晋只能不停的和先生们讨论,经过了数日的争执后,经过投票终于定下了一套可行性的方案,之后,先生们立刻着手人准备参加新课程。在开课之后,王修晋跟着听了几次之后,冲着前面授业的先生竖起了大拇指,很好,非常有煽动力。 如此,等到李菻善归京的消息传出时,学堂的学子们大部分人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还有一些迷茫的人,徘徊在人生的路途中,为不明的未来而迟疑。 王修晋没有跑去京城迎接,而是呆在自家院子里养病,今年王修晋的身体,大概是因为在奉安时伤到了,在入冬月的时候,便染了风寒,好在没有高烧,只是不停的咳嗽,流鼻涕,连着近一个月都不见转好,王修晋倒没觉得有多可怕,不过是咳嗽而已,养养就能好,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王夫人却忧心得不行,就差没把大夫养在府里,她怕小儿子一个不注意咳嗽变成了痨病,也因此,王修晋连出门都难。 王修晋染病的事,传进了宫里,皇上非常重视,派来几位太医为其诊治,开出的药换了一次又一次。如今日渐好转,方使得王夫人轻了口气,可便是如此,仍是没同意小儿子想要出门的请求。王修晋是相当的泄气,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母亲不让他出门也是为了他好,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便老实的在家里养身体。于是李菻善回来的消息,王修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到,直到李菻善带着礼物上门,才知。 李菻善从宫里匆匆出来,又匆匆的赶回家换身衣服,拿上从奉安带回来的特产,还有王知府拖他带过来的一些物件,便往王家赶。从回到京城听到王修晋病了的消息,他就一直悬着心,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不管其他人说的是好还是坏,他都不会相信。 恭敬的向长辈行过礼后,李菻善便去看王修晋,推开房门,看着坐在软塌上一脸红润,不见半时病态的王修晋,李菻善才松了口气。 王修晋见到李菻善也是一愣,忙侧了侧身,让他坐下,“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 “今儿早晨到的。”李菻善并没有上前,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意,他怕染给王修晋,脱出外衣,在门处站了一会儿,去了身上的寒意,才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便见王修晋开始咳嗽,李菻善剑眉皱起,为王修晋倒了一杯水,“还没有好吗?” “只是偶而会咳嗽两声,基本上已经好了,现在连药都不用吃,多是喝梨汤。”王修晋不在意,比起之前一咳嗽就跟撕心裂肺似的,要强上太多了。“这是刚从宫里出来?奉安的事进展的怎么样?” “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待明年海上的冰融了,就开始修建。”李菻善向王修晋说了个大概,且都是王修晋可以知道的,多的,他也不会讲,而王修晋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 “海上还能冻成冰?”王修晋略惊讶,他记得上辈子冬天也去过海边,可没见到有结冰。 “海水中有盐份再多,遇到冷天也会结冰,只不过冰结的薄厚不同。”李菻善倒没在意王修晋的反应,只当他没有在冬天的时候看过海。“奉安的冬天并不比这边暖多少,遇到大的海风,能把人吹倒。” 那是海风?是台风吧!王修晋完全无法相信海边的冬季是什么样的寒冷,在他有限的地理知识中,他觉得离海近的地方应该是海洋性气候,而这样的气候,除了台风多一些之外,就应该是暖暖的。“大哥在那边如何?奉安的那些小官吏,别看着挺老实,可一个个就是蔫坏。”王修晋快速的转变了话题,结不结冰,他又不会跑去看,没必要继续讨论。 “四皇子在奉安与……”李菻善本想讲大舅哥,后又觉得不妥帖,便停顿了一下,“王知府单独吃了几次饭。” “待杀牛羊时,多送一些给四皇子当是还礼。”王修晋很感激四皇子所做之事,不论此事,四皇子是为父亲,还是为他,王家都承了这份情。“你在那边如何?给你带的吃食有没有吃光?”抛开了正事,王修晋便扯起了闲话,两人一问一答的,说了很久。其间李菻善一直注意王修晋,见他并非一直咳不停,便彻底的放心,想着王修晋说最近在喝检梨汤,李菻善便打算多送些梨子过来。 李菻善依旧呆到晚饭前离开,没有留在王家用晚膳,王夫人着管家准备了一些东西让李菻善带回去,并没有开口留客。今儿李菻善刚归京,于情于理都应该和家人一起用膳。 李菻善回京之后并没闲着,北缅和安南已经打了起来,几次请求大梁出兵,而另一方面,大梁出使寇国的使者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护送的人选抉择就落到了李将军的身上,之后的操练之事,李将军在见到儿子之后,直接交给了长子,美其名曰,就当是练手,之后李家的一些事,将会一点一点的交给他。 李菻善即便是再忙,也会每天都到王家转转,给王修晋送些梨子。冬季买梨子并不容易,李菻善却能保证每天都会送过去七八个左右,着实不易,也能看出李菻善对王修晋有多用心。王修晋心里觉得很暖,劝过李菻善不用再送,他的咳嗽也不严重了,若吃得多了,以后看到梨也会想吃。只是李菻善却没有听得劝,既然梨子能让王修晋的咳嗽好转,为什么不吃,总归比吃药易入口。 最后王修晋无奈使出了杀手锏,“梨与离谐音,有些地方送梨是暗示两人断了关系,日后莫要再送。” 李菻善听后相当无语,为了不知梨也不用编出这样的话,不过,王修晋的咳嗽确实没多大事了,一天也不见咳嗽两次,不吃梨也没什么。 见李菻善不再送梨,王修晋着实松了口气,想着咳嗽好得差不多,便向母亲请求出门,马上就要到年底,商铺和工坊他都要去转转,定下年节要发放的东西。王夫人也知小儿子要忙的事很多,也没再要拘着,不过仍是威胁睿文一番,王修晋听着哭笑不得,却也在心里暗下决定,为免睿文无辜被罚,他还是注意些的好。 出门的马车里暖暖的,到了商铺或是工坊里面也是暖暖的,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手里也抱着个小暖炉,总之,一点儿都不能让自己冻着。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今年四皇子没拖着李菻善去边关,王修晋很是意外,本来想着遇到李菻善的时候问问,只是每次见面,两人说说话,便把这个抛到脑后,后来干脆就放弃,不去还不好,省得李菻善和四皇子出去,他要提心吊胆的担忧。 第228章 年节的安排没用王修晋多费心, 王掌柜已经有把年节发放东西的单子都列好,就等着东家来讨论, 王修晋看完单子后,表示非常的满意, 让王掌柜就按着单子来就好。又和王掌柜说了一话后, 王修晋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被王掌柜摧着早些回去养身体。王具修晋皱眉, 他怎么觉得王掌柜的话里好像他就是个瓷娃娃似的,左右事情已经做完了,王修晋也不准备多呆,等下他准备去学堂转转, 他想知道课程开始之后,学子们有没有什么改变。 王修晋到达学堂的时候, 学子们正在背书, 王修晋和没有课的先生们聊了聊,先生们把这段时间学生们的变化一一向王修晋说了一下,王修晋听得非常认真,现在的情况是, 学子们开始在想未来, 不论什么出身,他们已经跳开了画定的圈, 只不过他们仍有迷茫,不知道当如何,一些人的打出生之后就注定了, 不可能走其他的路。王修晋和先生们聊了聊,不能走文武之路,也可走商,走远航之路,出使海外,扬大梁国威,能做的事情太多,没有必要纠结,若成功了,得的名声一点儿都不比文武之名小。 先生们互视一眼,海上的风险可不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虽然常被人用在走歪门邪道上,但是这话却是在理。在家里安全吧!但若是突然闹个地龙,便是在家里也安全不到哪去,谁也不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纠结风险大小。”王修晋自然看出先生们的想法,他却是觉得这些皇室的庶子们若是提出要出海,估计除了生养他们的母亲之外,怕是没有人会反对,甚至于,或许他们的母亲都不见得在意。“想要成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站上高处,我想他们应该比任何都懂这个道理。” 先生们点头,算是认同王修晋的话,先生们开始讨论起能做的行业,这么一讨论,还真是有不少的事可让学子们能做,几人立刻有了新的计划,就像东家所言,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有风险的,便是在家里还能祸从天降,那么为何不走出去看一看。 “不如给大家留个假期作业,让大家写一篇关于成年后要做什么的文章,”王修晋向先生们提出建议,先生们纷纷同意,觉得此法不错,一个假期的时间应该够了。 在背书的学子们,此时还不知有一个坑在等着他们。 这边王修晋从学堂出去,另一边李菻善去往王家,两人正好在门口遇到,李菻善见王修晋一身的穿着微微眯起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完后,才脸色放缓,只是他那张脸,还真让人看不出变化。“病刚见好,就出去。” “年底事多,总归要安排一下。”王修晋扯了扯嘴角,他有那么易碎吗?居然所有人都当他是瓷娃娃似的。“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儿是得空了?来得这么早。” “嗯。”李菻善点点头,“训兵的事交给刘青去做了,其他事也都分给别人在做了。”李菻善也不是一身轻,但比起之前忙得不行,要好很多。“最近一直在兵营,有些馋火锅了,想买些羊肉回来,不知能否从王小公子的庄子里买两头回来,给受训的兵改改口。” 王修晋经李菻善这么一提,也有些馋嘴了,自打生病之后他就没吃过火锅了,冬季最受欢迎的食物当属火锅,不吃上一顿,感觉一个冬天白过了。王修晋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着羊,牛身上的各种肉的区域划分名称,只是想想便觉得口里没了滋味。“走,去庄子拉几头羊回来。” 上一次吃牛肉,王修晋给宫里送去不少,若不是想要留种牛繁殖更多的肉牛,这次去,绝对也要拉一头牛回来。比起羊肉,王修晋更喜欢牛肉。 到了家门前掉转马车,王修晋只是招呼守门的人一声,然后便跳上了马车,李菻善自然也随着进了马车内,车内相当的暖和,王修晋给李菻善倒了一杯热茶,问了一些琐事之后,李菻善提起了一件让王修晋感兴趣的事,四皇子的亲事订下来了。王修晋立刻瞪大眼睛,一脸的吃惊,“对方是哪家的闺秀?” “刘将军的女儿。”李菻善道出四皇子许下婚约的女子。说起来他的副将和刘家还有些关系,刘青是刘将军家里旁系的分支,论起辈分比刘将军还要高上两辈,且刘青家的这支似乎与另一支关系并不是很好,两支可以说是早就断了亲,没了来往,刘青自然不会借刘将军的势为自己铺路。 王修晋并不知刘青和刘将军家的事,他在想四皇子娶刘将军的女儿,文官不知是哭还是笑。如果四皇子日后登基,皇后不是文官家里出来的,可以想像文官的脸色有多难看。这亲事定下,怕是还会有文官暗暗想四皇子也许不会登大位。“刘家的小姐倒是听说一些,就是不知性子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好。” “四皇子打远的见过,也暗地里派人查了几次,若不是个好样的,皇上也不会点头。” “也是。什么时候大婚,得备厚礼才是。”王修晋盘算着手里的东西,略有些头疼,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送礼之事,若是以前就直接送大红包便是,可在古代送钱,俗。若他只是个寻常的朋友,没有什么身份在,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可他偏偏还是个身份不低的人。 第73节 “会在宫宴时下旨,大婚的日子还没定,不过应该不会太近,毕竟四皇子在宫里的住所需要修整。”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纠结的样子,大概猜出了什么,“说不定会比我们大婚的日子要晚。” 王修晋因为李菻善的话愣住,随即想到过了年,他便成年,到生辰时将办成年礼,而礼后不出一个月,他便要嫁进李家。王修晋抬眼看向李菻善,心里不由得庆幸,这个时代是允许多生,若不然先皇的这道指婚的圣旨,说不定会让两家人绝后,或许,先皇其实就是这么想的也说不定。 到庄子之前,路上的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王修晋不停的想着先皇想让两家绝后的可能性,等马车停下后,王修晋有了一个结论,他想得太多。自己上面有个哥哥,而李菻善,就算没有庶弟,可是堂弟不会少,也不会绝后,所以,他可以将脱缰的脑洞关上,不用胡思乱想。 在庄子里,王修晋听着养牛和肉的人聊了聊今年牛羊,又讲了一下明年的计划,饲养的几人觉得问题不大。王修晋松了口气,现在羊的量基本能够保证,但是牛的量却还未能满足需求,王修晋觉得明年当以牛的繁殖为主。李菻善站在不远处看着一脸认真的和庄子里的人讨论的王修晋,他觉得此时的王修晋特别不一样,尤其是太阳的余光照在王修晋的身上,就好像是在他身上洒上了一层光晕,非常的耀眼。 王修晋注意到李菻善视线,转头看向李菻善,冲着他微微一笑。李菻善顿时愣住,随即脸上觉得发烫,此时,李菻善难得的庆幸自己脸上不会显露出情绪。他不是第一次见王修晋认真做事的样子,可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觉,缓步的走上前,李菻善静静的站在王修晋的身边,他听不清王修晋在说什么,只是看见王修晋的嘴在张张合合……强压下本能的冲动,李菻善转身往宰羊的方向走去,若他再不离开,怕是理智将要被击溃。 返回城中,王修晋以为李菻善会同羊肉一起在军营门口下车,哪想李菻善把羊肉交给伙夫后,便随着王修晋去了王家,让管家派人往将军府送个信,他晚上不回去吃了。王修晋挑了挑眉,今儿这人怎么没用人劝就主动留下来吃饭了?想想带回来的肉,也不知够不哆李菻善一人吃,早知道就应该多留下一些肉了。 王夫人听说李菻善留下来吃饭,便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便是知道晚上吃火锅,招待李菻善的菜也不能少了。自从认下亲事之后,王夫人对李菻善是越看越满意,至于夫君对李菻善别扭的嘴上不承认,心里早就认同的态度,王夫人只觉得好笑,也不点破。 羊肉被厨房拿走后,李菻善便随着王修晋却了他的院子,屋子里早已经引上了地龙,从冷的气温中猛的进入温暖中,让王修晋忍不住打了个颤,还顺带打了个喷嚏。李菻善忙让下人给王修晋弄些姜汤和梨子送过来,驱驱身上的寒气。 王修晋冲着李菻善龇牙,“我哪有那么娇弱,搞得跟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一边抱怨着,一边忍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回来的路上,你咳了两次,所以还是把姜汤喝了才行。” 第229章 姜汤和梨, 在晚饭之前,全都入了王修晋的肚。大概是晚饭前吃了水果, 又喝了一大碗的姜汤,晚上的火锅, 王修晋愣是没吃上几口就饱了。看着眼馋的肉却吃不下, 王修晋觉得没比这个更悲剧的事, 早早退到一边坐着, 他可不想再看着别人吃,那样更虐,其实他更想回房,在这里闻着味也很虐啊!等到大家吃完晚饭, 王修晋揉了揉肚子,他要不要让厨房给他准备些点心, 他觉得半夜肯定会饿。 李菻善吃过晚饭后和王大夫聊了一会儿, 便告辞。王修晋起身想要送人到门口,被李菻善拦下,刚刚吃饭的时候虽没咳嗽,但他仍看出王修晋没多大精神的样子, “早些休息, 明儿早晨若不见好,便请大夫, 莫要耽误。” 王修晋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蠢,身体不舒服还能不请大夫。不过想想, 刚开始咳嗽的时候,他还真没怎么在意,本着吃不吃药都是七天好的想法,觉得挺挺就能过去,若不是母亲心忧,他的咳嗽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想想,上辈子不知什么时候听过的一个说法,说是得了癌症不见得死得早,但感冒若不及时治就能要人命,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古时的风寒和感冒还有些不同,他以后还是别不拿小病不当病了。 反思了一会儿,再抬头,李菻善已经走了,王修晋扯了扯嘴角,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回院子,却被父亲叫住。王大人挥退屋里的仆人,让王修晋坐到侧手位置,“原本你的字,当由为父取,只是今儿散朝后,皇上特意把我招到御书房,提起为你取字的事。” 王修晋已经不用想就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了,无非是皇上要给他取字。“父亲同意了?”皇上赐字,可谓是天大的荣耀,但是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啊!他乃商籍,有没有文人的字对于他来讲,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你在朝为官,为父自然会拒绝,然,你虽有官职,却只为皇上赚取财钱。”王大人不觉得此事需要拒绝,甚至觉得可称之为好事,若皇上不给王修晋取字才会让一些人起小心思。小儿子不为官,不知官场的一些弯弯道道,作为父亲,王大人自然要帮忙铺了铺路,以免在小儿子不知情时,被人算计了。 王修晋没再多言,有些事他不如父亲懂得多,所以还是顺从的好,其实他的观念里还有很多是上辈子的,这样是不对的,他认为对的,在这个时代不见得是正确的,所以,还是当个乖娃子好了。 “李家那边过话,李菻善的院子已经翻修过了。”王夫人从宽袖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你过门前要送过去的东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下的,等年后,便着人把物件先送过去。” 今儿白天刚听婚事,这会儿又听,心情却是不同的,王修晋压下到嘴边的话,接过单子仔细的看着,上面全都是他用惯的了物件,当然不是他现在用的,而是全部新做的。王修晋为母亲的精心而眼里发酸,却又不想让母亲看出,只能强忍下。单子下面是要先过门的仆人,王修晋把女的全都划了去,连睿文也不准备带。 王夫人有些不乐意,女的仆人划掉也就划了,睿文不带过去怎么行,便是李家的仆人不差,也到底也不如一直用惯的人忠心。王修晋看着母亲的表情,就知母亲肯定因为把睿文划去的事,而不满。王修晋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说,睿文是个不错的,他本就打算让睿文跟着老管家多学学,待以后接管家之职。王夫人知儿子想得周到,可心底仍是觉得不舒服。王修晋只能在一旁哄着,然后又讲了一些其他的事将母亲逗乐,才算是将此事掀过。 不是王修晋嫌弃老管家,而是管家的年岁着实大了,便是身子骨不错,却也不如年轻人来得壮实,他已经想好了,等老管家把睿文带出师,便传门给老管家安排个院子,就在府里养老。 从前厅回到院子,王修晋便把睿文留下,有了打算自然要问问睿文的意思,若对方无意做管家,他便想想要不要安排其他的位置,不管如何,王修晋是不准备带人过去的。李家和王家管下人的方式不同,他进李家门又也不会接管李家后院的事,虽说他张口说些什么请求,李家会同意,但能避免的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睿文起初因为少爷不准备带在他去李府而恐慌,当听到少爷的安排后,睿文犹豫了一下,仍是坚持想要跟着少爷去李家。睿文清楚,少爷这么讲并非是在试探他,而是真心的在为他以后考虑,就因为这样,他更应该跟着小少爷。等等,少爷这是要做上门女婿?可是李家的小姐不还没成年。睿文有些迷糊了,依着少爷的身份,绝对够格把李家的小姐迎进门,不用做上门女婿的啊!仍没转开思绪的睿文虑纠结,但,睿文更坚定要跟着少爷却李家,上门女婿哪那么好做,低人一等不算,还说不上话,再没了趁手使唤的人,少爷的处镜得多难。 王修晋可不知睿文脑子里补了多少画面,对睿文一心想要跟着他,心里有些感动,回想以前睿文羸弱的身板,不顾一切冲上去护主的样子,每每想起,王修晋心里都有着感激,这会儿睿文虽不说为什么跟着,他也清楚睿文是担心他去了李家,没有称心的使唤人。不过,王修晋可不会由着睿文的想法做。“就这么定了,待年后,我会跟管家说明,你准备准备。” “少爷……”睿文心急,可见少爷脸上的表情,睿文哪里还敢多言,默默的退了下去。 一转眼便到了年根底下,今年皇宫里举办宫宴,王大人和王修晋皆在入宫的名单中,而王夫人也早早的换上的诰命的韩服,准备进宫给皇太后请安。王修晋对宫宴没啥兴趣,若不是被点了名一定要进宫,他更想在家里呆着,与其和那些明明可以用直白话说,非要拽文嚼字的文官虚与委蛇,还不如在家里多看两本书。而且宫宴还填不饱肚子,菜更是凉的,且这几天天都凉,大冷天的在外面吃饭,王修晋想想都觉得冷。 换上朝服,和父亲一起进宫,王修晋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在皇上面前晃过之后就回家?这念头王修晋也只是敢想想而已,却是不敢付之于行动,主要原因是,他太出名。难怪人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会儿就体现出人太有名的不好之处,宫宴上的那些文官,怕是会时不时的盯着他,若有给他使小辫子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宫宴未开始前,皇上招见了众武将,至于说了些什么,门紧闭无人知,外面的文官有些紧张,如今天子越发的不听他们之言,这让他们越来越觉得危险,若天子倒向了武将,以后哪还有他们出头之日。“王大人可知皇上招见武官是出了何事?” “不知。”王大人非常淡定的开口,他也是真不知,且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说给这些人听。王大人回答干脆,可哪里能让问的人相信,他觉得王大人肯定知道什么。与身边的同僚用眼神沟通一番,没一会儿又换了一位官员过来,拐着弯抹着脚的问,只是王大人仍是那句话,“不知。” 皇上招见武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而是把四皇儿让他看的海防设计图拿出来,让武将们看看,也不知护防的墙还有什么需要添加什么。皇上也就是说说,其实他是非常满意这张图纸,与其说让武将们支招,不如说天子在变相的炫耀儿子多么的有能力。 另一边,王修晋一直老实的坐在父亲的身边,时不时的打量眼前大大小小的文官,看着他们一个个头上顶着的标签,王修晋大概只能用三个字来行形……辣眼睛。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可实际上是,没有几个没被标上大大的“恶”字。有人贪敛银两,爪子伸得长到连朝廷刚制出来的官银也敢摸。这些人中,让王修晋最恶心的一人,是一位典型的陈世美一样的人物,甚至比陈世美还陈世美。 王修晋微微摇头,朝廷的审官制度需要更加的完善才行,每用一个官,要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是什么样的人全都得查明白,免得考完的学子做上官之后才发现,他们不“适合”为官。 王大人见儿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又堆出了笑意,便不由得想把人打发的离他远些,只是想到儿子那性子,王大人也不敢让人离开他的视线,他敢保证,儿子前一刻离开,下一刻就有可能惹出事端。 第230章 御书房里的武将看完设计图纸后, 便想起之前传得很神乎其神,却有不少人没有见过, 这些没见过的武将自然想求得一看,赶着皇上心情似乎还不错, 便纷纷提出请求, 皇上倒也允了, 已经有过千里眼的武将, 倒是没争着看,而是向皇上询问起设计图纸的事,皇上自然是把四皇儿一顿好夸,当然也没有忘记一同随去的李菻善, 站在后面的李家三代人,哪敢居功。皇上却不在意的大笑, 笑过之后, 皇上又提起寇国的事,武将们自然盼着有仗可打,不过面对水上的对阵,可不是所有都在行。 几位专攻水上的武将自然摩拳擦掌的想要一展身手, 但如今海防正在建设,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若在此时攻打寇国虽不是难事, 但以防后患,还需想个万全之策。 武将们在御书房里并没有呆太久,皇上便随着他们一同出来, 往出走的时候,皇上还提了提工坊那边研究火药的事,武将们立刻表示有时间得去工坊转转,上一次试火药的时候,他们也听着风声,只是工坊可瞒得紧,连匠人都不往外放,他们想进去更是难,想知道进展比登天还难,这会儿听到皇上这么讲,武将们的胃口被吊得高高,若不是宫宴还没开,他们是恨不得立刻去工坊。 见到皇上和武将出来,之前还聚在一起胡乱猜的大臣们全都散去,王大人见李菻善走到小儿子身边,便松了口气,有李菻善看着,小儿子应该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李菻善非常自动自觉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小声的问着王修晋身体怎么样,王修晋挑了挑眉,他真没那么脆弱,怎么最近谁看到他都会问一句病好没好。 “等下宫宴开始,我们不能坐到一起,你注意些别喝酒。”李菻善很不放心王修晋,倒不是王大人想的那种担心,而是怕有人灌王修晋酒,之前的宫宴王修晋都没有参加过,朝中的一些文官本就对王修晋颇有些意见,又因运动会的事,意见更大了,原本寻不到机会,今儿赶上,还不定出什么招。 “我又不是傻。”偷偷白了李菻善一眼,怎么一个个都当他是受欺负的主,怎么说他也是从末世穿来的,受过数千年积累出的文化精髓的熏陶,经历了商场上的勾心斗角的洗礼,还有末世种种的苦难,想要欺负他的人,要做好被他算计回去的准备,而他的回报,自然不只是讨回面子那么简单,连本带利外,还要加上数倍的精神赔偿,不然怎能对得起他受伤的心灵。 李菻善挑了挑眉,人是不傻,但心太善。王修晋若是知道李菻善的评价,不知会做何表情。若是上辈子那些和王修晋是竞争对手的人听到,大概会说李菻善眼瞎。 随着亲随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吼出的“摆宴”后,宫女亲随们纷纷端着一盘盘的食物出现,摆在早就准备好的矮桌上。与王修晋同桌的人全都是皇室族人,王修晋有些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坐错位置了,挑了挑眉看向刚刚引他过来的亲随,这位是天子身边的人,他也熟,应该不至于坑他,可,这位置当真不是他能坐的。 与王修晋同桌的几人倒没有觉得不妥,他们在事前就知道今儿要与王修晋同桌,他们家中的庶子基本上都在学堂读书,庶子的改变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便是之前对庶子不重视,现如今也会多留意一二,更甚者,一些人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嫡子也送到学堂读书,毕竟继承王(爵)位的人只有一个。 王修晋可不知这些人打的小算盘,和这些贵族们同桌,他绝对会吃到胃疼,也不知家中仆人会不会准备宵夜。引王修晋过来的亲随,似乎看出了他的别扭,便过去小声的说了句,“皇上是怕王公子不习惯与和一些倒胃口的人同饮,会影响了食欲。” 听完亲随的话,王修晋还能说什么,只能千恩万谢,还随手给亲随一个荷包做赏。想想皇上其实挺可悲的,明知这些人倒胃口,还得表现出对这些人的重视,偷偷的打量坐在首位的天了,王修晋在心里默默的为天子的演技点了个赞。 之前还打算弄出些为难之事的文官们全都歇了菜,但随即就人跳了来说,王修晋与皇室贵人同食,不妥。皇上却是哈哈大笑,“王皇商之姐,乃朕的义女,算来王皇商算是皇亲,有何不妥?”前面几句还笑得开怀,最后一句,却是厉声喝问,吓得冒出头想要拿身份说事的官员差点没破了胆,忙要跪下大叫“臣有罪”,却被一旁眼急的亲随拦下,心骂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除夕的夜,高呼有罪,是给皇上寻不痛快,还是认准了皇上在过年的时候不杀生的忌讳,便以为可以畅所欲言? 王修晋挑了挑眉,看向那人,嘴角上勾,这人头上顶着的标签,便是让王修晋相当恶心的那位,比陈世美还陈世美的人。想踩着他出头,除了不能成功外,还得看看有没有福气躲过他的回报,他没有别的什么优点,对来往回礼却是做得十分周全,绝对不会让人挑出礼来的。 一出之后,文官们都精明的发现皇上是打算护着王修晋,以免触及眉头,他们一晚上也没敢往王修晋这边的桌子来,王修晋表示,很不开心,他还想借此事向皇上提提如何审核官员身份背景是否属实的事。 与皇室族人同桌,王修晋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之处,他们桌上的菜是热烀的,就是面对一帮架子十足的皇室族人,王修晋完全做不到甩开膀子大吃特吃,这些可都是御厨做出来的菜,若不全都细品,绝对后悔得不行不行的,谁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进宫赴宴。 天子是与文武官员同席,脸上一直带着喜乐劲,吃半席时,天子让身边的亲随念圣旨,一是为四皇子指婚的事,二是给李菻善升官,三嘛,则是给王修晋赐字的事。前两个倒没引起多大的反应,最后一个条件刚要宣读完,在座的文官们全都沉默了,他们已经不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皇上要给王修晋赐子,还真是应了天子所说的,王修晋可称为皇亲。 王修晋迷迷糊糊的从宫里出来,宫宴之中,他并没有喝酒,却不想被皇上的各种放大招,砸得有些晕。回到家后,王修晋仍是没有回过劲,他,也是有字的人了,虽然是从明天开始他才能对外公开使用皇上赐的字。 王大人对皇上给儿子赐的字,深感惶恐。进也。日出万物进,从日从臸。日后皇上若对儿子不满,会不会拿其字做由?王大人这会儿是惶恐得有些过了头,也不想想,字,是皇上赐的,若是皇上以此为由头,那不就是自打脸。 王修晋倒不懂“字”之外有什么含意,以为皇上是盼着多替他赚银子。 皇上给王修晋赐字的事,很快闹得全城皆知,一些心眼小的文官们气得差点没咬碎牙。王修晋却在忙着一些琐碎的事,比如说,帮那位“陈世美”寻亲。 从年夜的宫宴后,到元宵节前,京城里天天热闹,每家每户都有一些走亲访友的客人,王修晋却是在大年初一的早晨,早早的去了京城的油坊,和油坊里的工人一起吃了新一年的头一顿饺子,然后才赶回家。有人听闻此事,道王修晋是惺惺作态,不过是买个好名声罢了。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工坊里做工的工人耳中,可把这些人气得不行,他们东家心善,怎么就成了买好名声,就东家哪里还需要买名声,也不看看人家都做了什么,而那些所谓的清高文人,也就是只会动动嘴皮子而已。 王修晋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这会儿想的是,“陈世美”兄在见到父母和妻儿后,会做何反应。大梁的“陈世美”虽不是成了驸马,娶的那位也是皇亲国戚的嫡女,真才识学有多少待定,编故事和演技的技能点却很高。那身世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演技要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绝对是闻者心酸,见者眼酸(哭的)。据说当初这位皇室族人在听说了“陈世美”的身世后,当当七尺男儿红了眼眶,之后还主动帮衬对方。王修晋觉得这位上赶子的皇亲国戚的眼神当真是不好,等事出之后,就不知会不会后悔的直接把人坎了。 年后忙的不只是王修晋,还有李菻善,在大年初二上门后,李菻善便忙得见不着人,一是准备大婚,二是军营中的琐事,三呢,就是想寻个特别些的礼物,送给王修晋做加冠礼物。 第231章 年后, 京城里的一些小商铺和小商贩都有着隐隐涨价的趋势,生意好做得不得了, 每天客人都络绎不绝,一些大商铺的掌柜还有些摸不清是怎么回事, 后来有人无意间听说, 皇商王修晋今年加冠, 想送样礼物, 太贵重的送不起,太便宜的又觉得拿不出手,前不久学堂里的学生写了一幅字送给王修晋,还传出王先生不收贵重的礼物, 只收自己做的礼物。大商铺的掌柜看着那些小商小贩每天的出货量,那叫一个眼气。心里骂王修晋, 谁家过生辰不是收贵重的礼物, 他倒好,还非要自己做的。 王修晋倒不知大商铺掌柜是如何骂他,最近他真的是收礼收到手软,好在经过评估都不是贵的物件, 手工的东西不少, 像是编花样的,就有不少几十种, 并非夸大,这些编花样多是纺织工坊里的女工做出来送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绣品, 一看就是自己绣的,而不是买回来的。王修晋让睿文把东西都分类收好,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绝不能随意放辜负人家的用心。 收礼物收到手软,王修晋有些期待李菻善送他的礼物,他倒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觉得李菻善送他什么,他都会喜欢,然后小心的收好。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眼看着就到他加冠礼的日子,也不见李菻善的礼物,王修晋忍不住的想,是不是之前礼物收得太多,把李菻善的礼物和别人的混在一起,他一个没注意,就错过了?本想让睿文翻翻分装礼物的箱子,睿文却再三强调,的确没有李家长孙少爷的礼物。王修晋略失望,想着还有几天,且再等等好了。 转眼就到加冠礼的前一天,王修晋跟着礼官又过了一遍流程,没有出差错,才松了口气,心里万分的紧张,担心明天会不会一不小心出了岔子。王修晋准备等礼官走了之后,他再多练几次,以保明天的大礼万无一失。前脚刚送走礼官,后脚就见着李菻善身边的仆人急匆匆的送来一张字条,王修晋拆开一看,只有时辰和地点,挑了挑眉,李菻善大晚上的邀他出去,不会是要放烟花吧!这套对付小女生还挺有情调,可他一个大男人看烟花什么的,想想就觉得汗毛竖起。 天,刚刚渐黑,王修晋只带了一名侍卫便出了门,一路往字条写的地方走,那里离王家并不远,王修晋权当是晚饭后的运动了。走到地方,才知是一处木匠铺子,王修晋挑了挑眉,让侍卫拍门,心里想着李菻善在搞什么。门开得很快,开门的明显是个跑堂的,见到侍卫,问清来者身份后,便引着两人往后院走。 一进后院,王修晋就乐了,院中立着一个很大的雕盘,上面的一景一物全都是以王村他们家的缩小版,门口立着两个人物的木雕,只是这两人物木雕长得有点丑。“那两小人是我雕的。”李菻善不知何时出走了出来,“因为太丑,所以没敢在白天拿出来。” “噗……”王修晋不由得乐了,抬手拿起那两小人,大晚上的便是四周有火把引着亮,也看不清两小人的模样。“我带回去,明儿早起看。”把两小人小心的收起,王修晋仔细打量起缩小版的木雕宅院。脑子里闪过一幕又一幕,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的出生,迁离,创业,办工坊,家中那一道道的圣旨,无一不象征着家族崛起。 明天,他便要成年,而之后,他又要开启又一个身份的象征,抬头看向李菻善。天越发的黑,四周的火把发着微弱的光,可他仍能看清楚李菻善的模样,以后他便要与这人相扶一辈子,先皇下的圣旨,两人便是想要合离都不行。强行绑定的姻缘,起初王修晋没有想过会不会幸福,如今他却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应该是会的。 精致的木雕被搬回王家,李菻善和王修晋手拉着手慢慢的走着,“你是怎么想到要弄木雕?” “我以为都是用刀的,应该很容易学。”李菻善如实的回答,当初他寻了很多东西,都觉得不可心,之后无意间听到要亲手做的礼物才显真心,他便开始想要做什么,他有想过要给王修晋造把匕首,但考虑到朝廷内的总总限制,李菻善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了很多的可以动手做的,李菻善都觉得不妥。正发急的时候,他看到了送过来的新床,床柱上的木雕栩栩如生,便动了心思,他是真的觉得都是有刀的,应该不是难事,可等到开始学后,才发现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王修晋觉得李菻善的脑回路有问题,还都是用刀的,学着不难,也不想想那木匠的刀是什么刀,他拿的刀是什么刀,两者除了都带个刀字外,哪有什么共通点,“以后上战场时,若是不想对方死得太快,倒是可以拿着你那把大刀在他身上雕个花,做个纹身。” 李菻善挑了挑眉,觉得王修晋的主意不错,倒是可以一试。王修晋绝对不会想到,他不过是无心的一语,便给李菻善开了新的思路。若干年后,当李菻善从父亲手里接过李家的大任后,来犯者每每见到领兵的是李菻善都会想转身就逃,不是李菻善有多难打,而是怕被俘虏,一旦被李菻善领的兵抓了,他们身上绝对会被雕上个奇丑无比的东西,好些的,会藏在衣下,若是遇到李菻善心情不好,从脸到身上基本上都被雕满,完全没法见人。若李菻善雕出来的是个什么形也行,偏偏他带出来的兵和他的手法一样,没少练,就是不出人能看出来的形,便是想要猜出是什么都难。 王修晋是不知道若干年后的事,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对于来犯之敌,没直接杀了已经是刀下留人了,还不许变个法的出出气? 李菻善送王修晋到家门口,“明天之后,我们再见面便是成亲之时。”李菻善有些不舍,后悔晚上送东西,如果是白天,他还能将王修晋的样貌看得清楚,哪怕他现在闭上眼睛,也知王修晋的容貌,但他仍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也没有多久。”王修晋勾起嘴角,现在虽看不清李菻善的眼神,却能猜到李菻善在想什么。“明天我大概会不得闲,没有机会和你说话。” “嗯,明天会有些累,回去后就早些休息。”李菻善经历过冠礼有多紧张,能够理解王修晋明天会有多忙,也会有多紧张,“不要想那么多,按着礼官的步骤走,就不会出差错。”两人在门口又说了会儿话,王修晋便被李菻善催着进了家门,在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李菻善开口道了一句,“等我来接你入门。”而王修晋因为李菻善的话,差点没被门坎绊倒。 因为李菻善的话,这一夜王修晋差点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成亲之后,他能不能压倒李菻善,从两人的身高,到强壮度,再到武力值,王修晋觉得,他似乎想要压倒李菻善太难,可若是被压是不是也太那啥了。 冠礼的一大早,王修晋便起来了,只是人显得特别紧张,王修晋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就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当然上辈子末世的时候除外,那时候应该不能说是紧张,恐惧更多一些。收着仆人帮忙换好衣服,王修晋从铜镜里看着模样不清的自己模样,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 按着礼官的话,王修晋一步一步的进行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皇上亲自前来参加冠礼,场面相当的隆重。京城的百姓犹记得上一次李老将军的长孙加冠时,皇上亲招入宫,已然是十分看重,哪想,皇商王修晋的冠礼,却是皇上出宫参加,可见皇上有多重视皇商。百姓们又开始言谈起皇商是如何起身发家,又捐了多少钱,办了多少事,今年的加冠礼收了多少的礼。当然,百姓知道的并不多,无非是以讹传讹来的。 王修晋的加冠礼是没准备邀请多少人参与的,除了有姻亲的几家之外,便是各铺子的管事,王修晋都没有邀请,不是区别对待,而是他没想大办,可偏偏就有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不但不觉得不请自来有错,反倒还怪上王大人不厚道,不邀请他们参加。王大人哪里任由别人说,几句话便把来者堵得说不出话,若不是看在今天是儿子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王大人十分想将这些人直接扔出去。 王修晋在冠礼完成之后,笑眯眯的送了一个非常厚的信封给皇上。有眼尖的人看到,便暗暗猜测,里面装的是不是厚厚的银票,却不知里面的东西扯出了之后的一系列肃清之风。 第232章 问王修晋给天子的信封里是啥, 其实没那么神秘,就是之前调查出来的关于“陈世美”的身世。说起“陈世美”, 王修晋觉得这人真真是不怎么样,“陈世美”是在古时少有的独生子女, 是一家的老来得子, 在偏远的乡村, 他家不能说富, 基本上与穷字挂勾,就是这样,因为他是老来子,他爹娘对他那叫一个宠, 没让他几过苦,要说“陈世美”也挺上进的, 很是读书型, 要不然也不会一步步考到京城。只是“陈世美”似乎很看不起他的父母,花起他们的钱却不手软,为了他参加科举,家里把能花的钱都花了, 跟个公子哥儿似的, 成年之初,便与同村的一位女子结了亲, 结亲后不到一个月,便出门参加科举,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要说“陈世美”就这么点事, 就不至于说他比陈世美还陈世美,这人在某地参加科举的时,也不知怎么的跟当地一位富家千金扯上了,山盟海誓的,那叫一个一往情深,私订终身。这人缺德的不报自己本名,老家之所,骗钱骗色不说,走的时候,连说都没说一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进了京之后,这人不知怎么就得了个好名声,然后被皇室的人看中,招为女婿,一下子便跃了龙门。 天子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气得不行,这么一个畜生居然尚了皇室里千金,他哪里来的胆子。天子气得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来人!”天子吼完之后,又冷静了下来,他恨不得把人直接宰了,灭了他一族人。天子敲了敲桌子,皇室之中可不只这么一位招上门的女婿,还有那些官员,当真如他们传出的名声一样?查,通通的查,只是这事要怎么查?王大人那边忙着各地的清账,至今才将七将八的完成了所有县以下的清账记录,再往上一级的,还没有开展,腾不出手来管这事,交给别人,天子又担心查出的真实性,抬头看向躬着身的亲随,天子有了决定。 “父亲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王修晋掏了掏耳朵,他刚刚似乎听到了天子建立了一个类似东西厂的部门,专门给天子查一些不能摆在台面上查的事,名叫缉事厂。王修晋是不记得东西厂具体的名字叫什么,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说是类似,大概会说天子居然和明朝皇帝的脑回路一样。 “你上次给皇上信里的事,什么时候着手调查的?”王大人可不相信儿子没听清楚,“那人哪里得罪你了?” “如果我说没得罪,只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父亲可信?”仔细想想,那人除了出言不逊之外,当真没有得罪过他,调查对方还真是纯粹是看其头上的标签不顺眼,觉得这样的人若留着,让人觉得恶心。 王大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儿子,他是不相信小儿子会无缘无故与人为敌,这人绝对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要不然小儿子才不会分出心查这人的底。不过既然小儿子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多问,“皇上建缉事厂的事,一些人极力反对,不过也只是嚷嚷,如今皇上的一些决策已然不是与大臣相商。”王大人也忧心皇上这样做是好是坏。 “估计这些人是心虚,若当真坦荡荡,哪里会畏惧皇上建这样的衙门。”王修晋摇头,想想朝廷的那帮大臣,除了撇嘴翻白眼之外,王修晋难摆出好表情。 王大人没再提新建的衙门,而是讲起李家下聘的事,让小儿子去夫人哪儿看看,有什么需要带到李家。王修晋点了点头,这事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估计没有人能左右,“爹,那位,皇上打算怎么处理?虽然我觉得他父母因为过度溺爱。把人养歪了,但是他迎进门的妇人却是无辜的,还有那个被骗财骗色的富家千金,以后要怎么做人。” 第74节 “此事皇上准备等到缉事厂建立后再提,以免把你扔出去,你也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亲的事,瞧瞧还有几天了,你这还忙着商铺的事。”王大人点了点儿子,他怎么觉得小儿子对婚事一点儿都不上心。 “不都是有人在忙,我什么事都伸不上手,还不如忙点自己的事。”提起商铺,王修晋才起来,商铺是他的婚前财产,以后进了李家的门,是算他的,还是他家的,现在李家的人不计较,以后呢,他可不想自己打下来的基业白白被别人占了去。王修晋把纠结的事问出了口。 “你自己的,之前皇上传过口谕。”王大人有时候也挺想不通的,儿子哪里入了皇上的眼。 王修晋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为何传口谕的事他怎么不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只要有这么个事就行。王修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便去寻母亲,他要看看李家都送什么来了。 日子就在王修晋数着日子等过门匆匆而过,短短几天,发生了很多事,缉事厂正式立了衙门,而四皇子的婚事突然告吹,有传闻,刘大人的千金与人私奔,至于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四皇子并没有因为婚事告吹而表露出什么特别情绪,而刘大人却被皇上派去南边带兵迎战安南。 转眼,王修晋大婚的日子便到了,这天,王大人没去上早朝。皇上停了早朝,一早就带着四皇子到了王大人家中,美其名曰送嫁。这殊荣,估计天下寻不出第二位。王修晋也是诚惶诚恐的,皇上却相当的开心,表示要沾沾喜气。对四皇儿的婚事,皇上每次都是千挑万选,可就是没个顺心的。看着换上红袍的王修晋,皇上有些后悔,刚上任之初,为何就看李家不顺眼,想要防着李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这事定下,若是没这事,他把王修晋许给老四…… 王修晋不知道皇上心里想什么,若是知道大概会能离四皇子多久就有多远。 迎亲队伍踩着时辰到达,同是男人,过来的并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一匹白马。随着礼官,在王家一步一步的进行着大婚的步骤,王修晋被李菻善抱上了马。王修晋还是很满意过来的是马,若是八抬大轿,他绝对不会上。 两人如状元游街似的,迎着百姓的注目往将军行去。从王家到李家并不远,只是这一路前行的却很缓慢,一是围观的百姓众多,二则是,源于王修晋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觉得两家的路有这么长,长到能让他回忆起很多事。王修晋觉得自己老了,他一直认为只有老人才喜欢回忆,而他最近似乎也很喜欢回忆。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结婚,王修晋觉得这个经历很奇特,一想到新婚之夜,王修晋便开始纠结,他要怎么压倒李菻善。 古代婚礼什么样?三拜,拜天地,拜高堂,互相对拜。王修晋被送到新房后,松了口气,还不如有个盖头,现在他紧张到腿软,若有盖头一遮,什么也看不到,就不会紧张了。刚刚他好像看到皇上了,之前不是在他家的吗?什么时候又转到李家来了。 王修晋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李菻善便回了房,一旁早就假着的礼官,便开始行进了洞房里的一些步骤,什么秤心如意,什么同心结,什么早生贵子,什么百年好合的,王修晋听得嘴角直抖,两男人还早生贵子,这位礼官是不是故意的?礼官说完之后,后悔得直想咬舌头,他只是顺了嘴,并不是想寻两人的晦气,他哪里敢得罪两人啊!不计权势,就是单说王修晋如今在京城面姓心里的地位,那绝对比衙门里的官还有分量,若是让他们知道他在两人大礼上出了岔子,以后有没有请他做礼官是小事,被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事大。 李菻善和王修晋两人扫了一眼礼官,见他强装镇定的样子,便知这人非有心为之,便也不会因这等小事在大喜的日子计较。一步一步完成繁琐的大礼,一直到礼官带着人退下,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成婚比冠礼还累。”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锤了锤发僵的腿,王修晋觉得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折腾。 “皇上还在外面。”李菻善非常自然的伸手帮王修晋揉揉捏捏。 王修晋被揉捏的舒服,着实不想动,但又不得不去拜大礼,只能强撑着起身,然后就有些傻了,“同心结现在能拆?” “应该可以?”李菻善也有些不确定。 “你确定拆了之后,咱俩就能出了这个门?”王修晋看向被人从外面关上的门,然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外面还有宾客需要招呼,应该不至于被人在外面锁上。 “菻善想太多,我们又不是被逼成婚,自然不会有下人敢在外面锁门。” 第233章 门如李菻善所言, 没被锁上,两人换了身衣服后, 便去给皇上行大礼。皇上亲自过来,给了天大的恩宠, 也让一帮子蹦着跳着想要弄出些什么事的人全歇了心思。如今天子的性子让人琢磨不定, 一怒之下便能抄家灭满门, 而他们, 没有一个敢说自己干净如白纸。两人行过大礼后,便给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转了一圈,王修晋是一滴酒都没喝, 而李菻善却是泛着醉意,王修晋暗暗的摩拳擦掌, 想着晚上能不能借着李菻善醉酒把人压了, 只是他的小算盘注定要落空。 因为李菻善喝多了,之后敬酒的事便交给刘青带着的一干人,王修晋扶着李菻善到了他们的住的院子后,李菻善便能自如的行走, 别说是醉酒的样子, 就跟没喝酒的人一样。王修晋看着李菻善行动自如,嘴角扯了扯, 这是什么情况。 “我喝的是白水。”李菻善特别淡定的开口,以白不充酒是得了父亲的亲传。 “你使诈?就不怕被人发现?”王修晋相当惊讶,他以为李菻善是不会耍这些小手段的, 但想想这人能从战场活着回来,还能时不时的升个职,绝对不是光靠武力得来的,就这醉酒的演技,连他都忽悠了过去,绝对可以拿小金人了。 “他们发现不了。”李菻善说得相当自信,“洞房花烛夜,怎么能白白浪费了去。” “……”此时大概只有六个点能够表述王修晋的心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修晋在洞房花烛夜深刻的理解了这个词的含意,若不是最后他在神智全失前吼了一句,要早起敬茶,估计李菻善会一直折腾他到天亮,至于他压人的想法,洞房花烛夜是绝对不可能实现。 早晨向长辈敬茶,给弟弟妹妹发礼物,上族谱……强忍着不适一直停留到午饭后才回房休息。这一休息便是睡了一下午,晚饭是在小院里用的,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以前李菻善是和老将军的院子相隔一道墙,这夜里他若是弄出很大的声音,得让老将军如何想,好在准备大婚之前,老将军做主把李菻善的院子扩了扩,把房子也重新建了,虽说还是老将军住的院子相邻,但距离拉开了不少,便是这样,王修仍是在反思,他昨夜里有没有,呃,声音很大。 成婚后的生活,除了从王家搬到了李家,从一个人睡到身边多了个人,身边伺候的人从睿文换成了个人外,似乎没有什么大不同。待回门的日子,王修晋和李菻善拿着小爹准备好的礼物,早早的出了门。 两家离得不远,溜溜达达的没一会儿就到了。王家的大门早已经打开,管家伸着脖子往外望,身边还站着睿文,睿文觉得自己特别傻,他跟着少爷那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少爷和男人订亲,少爷可是没来没有瞒着他,他却一直没有发现,真真是太不应该了。 回到家里,王修晋各种舒服自在,虽然在李家也没有人会难为他,大家待他都挺好,可他还没有完全建立起对他家的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在地里像是个客人一样,各种别扭放不开,或许时间久了就能放开了。 向双亲拜了礼后,王修晋便很没形象的倒在软榻上和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两个侄子今儿正巧休息,便坐在小叔的身边,不时的说上一句想念的话。王修晋轻拍拍两侄子的小肩膀,都是好孩子,没白疼。 在王家一呆便是一天,吃过晚饭后,两人才溜达着往回走。李菻善拉着王修晋的手,“今儿和父亲聊天的时候,我向父亲提起过继的事。” “……”成婚三天,就提起过继孩子的事,若不是了解这人是什么性子,不会在外面养外室,怕是会认为他在外面养了小,着急把亲儿子接回来。 “从你家那边挑一个可心的,以后我在军营那边忙回不来,也有人陪着你。”李菻善其实并不想现在就过继孩子,他们刚成亲,怎么着也得等上一两年,两人的婚事摆在那,长辈们不会借此催着他们过继娃,他们可以很长时间不受第三人打忧,但是今儿见了王修晋和两个侄子相处的样子,李菻善又觉得忙起来后没有时间陪王修晋,又起了以前想过的事。 王修晋收回刚刚想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忙,我还忙呢,你见我什么时候带过孩子,逗弄着玩还可以,当真让我养,孩子指不定养成什么样。”说完还不忘记翻了个白眼,他以前应该和李菻善说过,他也就喜欢逗逗孩子而已。 “我……”李菻善还想再说什么。 “过继孩子不是上嘴皮下嘴皮动动就可以,麻烦得很,明儿我和父亲说说,这事放放。”按他的想法,遇到被遗弃的孩子带回家养也不错,只是古人十分在意血脉,两边的家长绝对不会同意把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记到族谱中。 李菻善见王修晋是真的不想现在过继孩子,便也就不再提,其实王修晋说得没错,他是很忙的,而他也忙,现在过继孩子倒真是欠缺考虑。之后的日子,就如两人说的那样,李菻善忙,王修晋也忙,过继孩子的事基本上就不了了之。 新成立的缉事厂办的第一件案子便是“陈世美”之案,招“陈世美”为婿的王爷看完调查出来信件看完之后,气得提着剑就要把人坎死。这事也不知哪个嘴快的传了出去,整得满成风语,可把这位王爷气得不轻。王修晋听说的时候挑了挑眉,这事若没传出来,还好办些,皇室处理一个死人,扣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可偏偏传得满城风语,便是皇室想要整死他,也得犹豫一下,要不要因为这么个人丢了皇室子的脸面,还要搭上名声。 就在王修晋想皇室要怎么处理此事时,又有新的传闻出现,那位王爷替女儿做主,把那“陈世美”给休了。接着又以欺君之罪把人给关了,留着秋后处斩。王修晋没有打听欺君之罪扣下后,处斩时是满门,还是只有那“陈世美”一人,这样的人,便是斩一百次都不解气,被他坑过的人知道的有这些,不知道的呢?若是满门,那个被他坑了的媳妇,便有些可怜。 出了一个“陈世美”便不只是皇室里的人暗暗查自家女婿媳妇有没有问题,连文武大臣都暗暗开始调查,就怕自家里也有这么一号人物,若有,自家暗自处理了便是,万不能传出去。也不知哪个,闲得不无聊,把李家老三的事翻了出来当成谈资,当然,他们也就只是敢在背后说说,当面没有一个敢复述说过的话。别看李家老三一直留于京城,宫位比不上老大老二,可万不能小看李家的人,哪个拎出来都不是虫。王修晋偶而听到有言论三叔的,便偷偷把对方的名字下,回去之后和李菻善提提,至于怎么处置,他就别伸手了。 不知是因为皇上出席大婚之礼,还是因为成亲带的喜气,王修晋发现最近商铺生意特别的红火,伙计常常忙不过来,掌柜的询问要不要添人手时,王修晋略犹豫,他担心这样的红火只是一时的现象,待过了这段时间,说不定来往的客人会减少。不是王修晋对自家的东西没把握,而是他觉得,便是都在京城住着,也非所有人都有钱,为了沾喜气,天天来买东西。不能因为人流多了就雇人,人流少了就开除,这样,也太不地道了。 王修晋起初想招几人做兼职,没等和掌柜的们研究,自己就先否决了,时代不同,兼职在后世是勤工俭学,但在这个时代,估计也没有人敢用兼职。商家觉得招人上门做工,给一天的钱,和给只做一会儿的钱,要如何区别?算得多了,让天天做工的人肯定会不满,给少了,估计也不见得能招来人。 “二叔送来的东西。”李菻善一进门,便见王修晋在发呆,便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要不要招人。”王修晋溜了一句出来后,立刻意思到不对,抬眼看向李菻善,“什么时候回来的?桌上的是什么?” “刚进门,这是二叔派人送来的,路上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赶到正日子到。”李菻善把大红箱子往前推了推,“挺沉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没拆开看看?”王修晋起身仔细着打量大红箱子,脑里不停的猜测里面的东西是何物。 “没,等你开。”李菻善抬了抬手,王修晋也不客气,上前便打开扣锁,摘开了箱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银票。王修晋扫了一眼上面钱数,“这箱子还真是值钱。” 第234章 “二叔在逗我们玩吗?这么沉的箱子里面就一张银票!”王修晋把银票拿出来, 他是挺喜欢赚银子的,也觉得送礼什么的, 费心思挑麻烦,不如直接送钱的好, 可也不能整这么大的箱子, 里面就装一张银票啊, 而且箱子还那么重, 难道说,这箱子还别有机关?里里外外的翻着箱子,还拿着木条丈量薄厚,看有没有暗箱, 完全没有发现有何不同之处。 李菻善和王修晋一样,觉得奇怪, 箱子里若只装一张银票, 那么明显与重量不相符,可怎么看,也没有发现不同之处。 “刀借一下。”王修晋跟着箱子对上了,非要寻到这箱子异常的地方。 “你要把箱子拆了?”李菻善其实也想拆, 但觉得箱子是二叔派人送来的, 若是拆了不好,可又不想打断王修晋的兴头。 “对拆开, 我大概猜到箱子哪里不一样了。”王修晋说得相当自信,其实心里却在吐槽,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王修晋想的是什么?木包矿, 而这矿很有可能是金银铜之类的,若真如他猜的那样,王修晋在考虑要不要大义灭亲,要知道在古代,金银铜之类的矿可不是谁都可以开采的。王修晋强压下心里莫名的纠结般的激动情绪,从李菻善手里接过刀,王修晋用手摸了木边,直到确定哪里有缝隙后,慢慢的开始撬。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动作,便过去接过刀,没几下一层很薄的木板被撬开,木板下是泛着银光。 往里一看,王修晋便乐了,“二叔这也太小心了,还是说,他不信送东西的人?”其实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李菻善的脸色却变了又变。王修晋没注意李菻善的脸色,慢慢的开始拆东西,第一个木板中放的是一对酒杯,两对银筷子,第二个木板中放着的是一对玉制腰坠……连着拆了几个,每个夹板中都放有东西,未见有空,用的,把玩的,还有几个话本。王修晋对二叔送礼的方式已不知当如何评说了,“二叔是不是故意把东西夹着放,当真是恶趣味。”王修晋一边说一边随手随着话本,一封信从话本里飘落。 看着飘落下的信,李菻善伸手便接住,拆开看后,嘴角扯了扯,他从不知二叔的趣味如此奇特。 “信上写的是啥?”王修晋见李菻善嘴角微动,却没有说什么,便很是好奇,伸头看了一眼,随即乐了。信里大意是,能拆开信,便说明他们寻到了礼物,不是蠢的。“哎?二叔要成亲了?”王修晋扫到最后一段话,“可今儿小爹提起二叔的亲事。” “把信拿给祖父。”长辈的事,李菻善不好言说。王修晋虽有些好奇,却也知什么当问,什么话连提都不能提。 信是由李菻善送去的,王修晋留在房内看话本,翻了几页后,便失了兴趣。看着二叔送来的东西,便想起在奉安的长兄,也不知大哥的性子,能不能降得住奉安那些人,还有未曾见过的小侄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想着想着,王修晋又想到了大嫂的亲爹。去岁时,都察院的清账人员在清查最后一批的县衙,便有春县令所在之地,这位春县令了得,才去几年,贪下之财,便达几万两,连清账的人都不置信,贪了这么多钱的下场,可想而知。事后,父亲给大哥写了一封信。 思绪飞得有些远,王修晋有些收不住。从春家想到了京城中的长公主,皇上并没有对长公主如何,也没有处置押回京的外甥,只是将他们拘在长公主府里,不得外出,仆人削减,长公主的份例被扣下,一家人没有经济来源,日子可想而知,开始的时候,三兄弟便是再不合,还能想解决的办法,可到了后来却是互相间的埋怨,从口头上,武力上。长公主又一进被强留在宫中,府上的下人没有一人拉架,打完了也没有人请大夫,如此几次之后,长公主的长子莫名其妙的去了。王修晋觉得皇上这招是真真的杀人不见血。 “修晋少爷,王掌柜在府外,想要见您!” “让他进来。”王修晋收回思绪,他从奉安回来后,便让王掌柜着手准备建海边养殖的事,因要修护城之墙,此事便一直耽搁,王掌柜又把精力放到了秋城梯田上,今年刚出了正月便去了一趟秋城,看看那边建设的如何,也走了工坊和商铺,发现了一些问题。王掌柜从秋城回来后向他转诉发现的问题,又言明如何处理。 “东家。”王掌柜走得很快,没一会儿随着仆人进了屋,拱手行礼。 王修晋抬手示意王掌柜到一旁坐下,让仆人送上茶点后,便让其退下,他虽观仆人头上的标签是个忠心的,却也达不到他与人言商时,可旁听的标准。“可是有何急事?”王修晋了解王掌柜的性子,但凡是他能处理得了的事,绝对不会匆匆的寻到府上。 “东家,秋城那边传来消息,新建的梯田可行,今年的收成还不错。”王掌柜是来报好消息的,“湘城和凉州送来的粮也比去岁多了些,我还带来了不少螃蟹,交给了仆人。” 王修晋愣了一下,他知今天王掌柜收粮,以为粮出了什么问题,哪想是好消息。仔细想想,其实他担心是多余的,粮铺里的粮可以说是经了几人之手严查,就算是出问题,也不会等到了京城。“即是可行,待明年可以让他们试试两季稻,那边的气候适宜,便是三季稻也是可行,不过需一步一步来,莫要急于求成。” “是。”王掌柜也乐,“秋城那边可需设家粮铺?” “不建粮铺。”王修晋已经想好了另一个法子,“那边的粮产再多,也撑不起一家粮铺,不如弄个小型的酿酒作坊。” 王掌柜仔细一想也觉得在秋城开粮铺赚不到什么,只是酿酒作坊,“东家可会酿酒?” “不会。”王修晋回答得那叫一个肯定,弄得王掌柜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王修晋看着有些纠结的王掌柜乐了,“我种地不是能手,却开了家粮铺,纺织也是略懂皮毛,不也把纺织工坊弄得有声有色,榨油,也是凭运气,如今大梁有几人唱的油不是从工坊里产出的。” “但,这几个铺子,东家都是略懂,”而酿酒,您是真不会啊!等等,还有海产养殖,东家也不会,若不是因为在建海防城墙,他这会儿大概应该是在海边。王掌柜突然又觉得,其实酿酒也许是可行的。“我明白东家的意思了,寻个有手艺的人。” 王修晋还真没那个意思,却也没有多加解释,他是不会弄什么米酒,但却自己弄过葡萄酒,现在正好是葡萄下来的时候,说完了正事,王修晋便向王掌柜提了个要求。“明儿在铺子里帮我多收些葡萄。” 王掌柜自然不会拒绝,因为王修晋时不时想吃些东西,在铺子里收东西也不是次两次了,已经习以为常,更不会觉得奇怪。 送走王掌柜后,李菻善便回来了,“铺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刚刚听下人讲王掌柜急匆匆的过来,也以为是出了事。 “并没有,是送好消息的,之前在秋城弄的梯田,效果还不错,今年有收成了。”王修晋想想觉得挺美的。“二叔的事,祖父怎么说?” “之前祖父就收到了二叔的家信,信中有提到成亲的事,只是祖父没当真。”不怪祖父不当真,之前二叔闹过一次成亲的事,最后不也不了了之,这一次,也就没放在心上。 典型的“狼来了”,王修晋默默的在心里评论了一句。“祖父会不会把二叔招回来?” “便是不招二叔回来,也会让未过门的那位进京。有高堂在,哪能在外面匆匆办礼。”李菻善说完之后,便看向王修晋,“几日后,我要随四皇子去趟边关,此后从边关去往奉安。” “走海?”边关去奉安,最快的当属海上,若当真走海,王修晋觉得他不用睡觉了。 “走官道,现在不只奉安一处修海防。”便是想走海上也不会成行。 王修晋点了点头,只要不走海就行,着实是李菻善随四皇子出行,出事的次数太多。陆上出事至少还能有个缓冲,但若是在海上出事,一个弄不好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找都没处找去。王修晋不放心的叮嘱,“若是四皇子突然冒出要走海的想法,一定要劝住,万不可冒险。” 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的样子特别的有意思,当初他们俩在奉安的时候,王修晋可没少惦记要去海里玩,怎么现在却十分害怕的样子。虽觉得有意思,李菻善并不有因此逗趣几句,只是应了声“放心”。 第235章 既然提起了奉安, 王修晋便想要不要让李菻善给大哥带些东西,后一想又断了念头, 李菻善又不是从京城出发,带东西走着实不便, 若要送东西, 大可以从驿站那边走, 王修晋突发奇想的, 要不要开个快递的业务,随即便摇了摇头,当真若是开办了,他怕是要赔得血本无归。 这个时代可没有网上购物, 电视购物,甚至想要搞个异地购物都难, 没有购物扶持, 就算是把业务构架起来,没有生意,谈何赚钱,况且, 这个时代的百姓托人捎带东西, 多以同乡走货郎相托,一般不会收钱, 相比之下,他若铺开快递,总得收些费用, 两相比较,百姓自然更愿意相托于熟人,不用花费且还保靠。 放弃了快递的念头,王修晋悠悠的叹了口气,想到两人才刚刚成婚没多久,就要分开,王修晋不知是当庆幸李菻善去边关不是在年尾时,还是当气四皇子去哪里都落不下李菻善?话说回来,四皇子也够倒霉的,先后被指婚两次,第一次娶进门的,结果就那样了,第二个还未进门,就不知出了什么事,天子指婚,居然不了了之,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事就怪了,不过至今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传闻,王修晋觉得挺奇怪。 几天之后,李菻善离开的时候,王修晋并没有送行,前一晚被折腾的完全起不来,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想要寻个舒服的位置都要深思许久要不要翻身。无声的叹了口气,待李菻善回来后,得好好跟他谈谈,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恣意妄为,若是夜夜这般,他得少活十年。 王修晋一直躺到午时才起身,想着院子里少了个人,突然觉得有些过于安静。揉了揉腰,吃了些东西后,王修晋哪里还有时间想东想西,他也是有事要忙的,比如说,金秋之季,当是学堂举办运动会之时,王修晋作为学堂的东家自然要出面,不用全天都在场,至少在开幕的时候要露个脸。除此事之外,他还要去庄子里看看,庄子那边多了些牛犊,和羊崽子,庄子里便有些装不下,管事的派人送了信,让他抽空过去一趟。 想着最近没怎么吃牛羊肉,突然有些馋了,只是李菻善前脚走,他后脚就放开肚吃,似乎不那么好吧!好像他马不得李菻善离开似的。 “晋少爷,宫里来了旨意,请少爷进宫。”门外仆人躬着身,刚刚过来的亲随脸色可不怎么好,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事,少爷这会儿进宫,会不会……仆人在王修晋出来之后,小心的把亲随的脸色和语气说了一下,王修晋倒不怎么在意,整了整衣装,抬步便走。 宫中的气压是有些低,王修晋一路上已经得了几位亲随的提醒,王修晋挑了挑眉,也不知哪边出了岔子,惹得皇上雷霆震怒。进了御书房,王修晋向皇上行了大礼,待皇上叫起后,王修晋便松了口气,若是皇上一直不叫起,他才该忧心。 “看看这个。”皇上把一封信让亲随递给王修晋。 王修晋眨了眨眼睛,这信,他怎么觉得不能看呢?可皇上开了口,他怎敢说不。打开信,王修晋一目十行的扫了个遍,惊讶无比,相当的震惊,随即皱起眉,“皇上可是想要建船厂。”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一个属国的史臣与人闲扯,笑言大梁央央大国连战船都没有,还妄想以上国之称压制寇国,就不怕还没到寇国海域,就被对方的小门小炮打回来。这话便不巧被缉事厂里的亲随听着,还上书送到了皇上的案上。 第75节 “对,朕要造几十艘战船。”不是说打不了寇国嘛,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居然还想反抗上国。不管此事是有人故意挑衅,不是想要借大梁之手打压寇国,大梁的船必段得造,现在国库充盈建个船厂有何难,造几条船有何不妥,至于那帮子总喜欢和他反着来的大臣,且不用管他们。 “建船厂不难,只要寻到造船的能手,想要造出战船也非难事。”可跟他有什么关系,这建船厂当由国库出钱吧!王修晋相当迟疑,他可不敢开口向皇上询问。 “朕打算将船厂交由你来打理。”皇上直言。 王修晋却半晌反应不过来,他,管船厂,皇上没开玩笑吧!“臣对船厂并不了解,也非上上人选,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盯着王修晋,王修晋躬身行礼不起,绝不动摇,他是真没有过多的精力,管什么船厂。船厂之事可大可小,他绝对不是适合的人选,就算是他反抗不了,认下了这个担子,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也不会允的。 “此事就这么定了。”皇上没理会王修晋的间接拒绝,王修晋能把油坊和纺织工坊打理得都不错,船厂自然也能打理得好。 “臣以为船厂之事当与军营之工坊相兼,由肖亲随负责最为合适。”王修晋无声的叹了口气,仍是不死心的想要把担子甩出去,“臣着实不宜插手此事。”王修晋可以想到,此事若是定下,朝堂之上那帮子喜欢参本的大臣会如何形容他。 皇上未言语,若说建船厂,首选便是王修晋,现在被王修晋连推了两次,皇上自然不舒服,却也知王修晋说得没差,除去他说的原因之外,他的身份也是一大原因,皇上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认下了先皇的指婚之事。若将王修晋招为驸马,这会儿谁敢反对派他去打理船厂。 皇上摆了摆手,算是将船厂的事掀过,又想起前两天四皇子去将军府回来的后所提之事。“朕听说你酿了些酒。” “是。”王修晋在心里直磨牙,当时四皇子得知他酿酒之后,还再三的保证不会说与他人听,怎么一转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臣以葡萄为主料,待冬月末时,便可入口,只是口感却不敢保证。这是臣第一次酿酒。”为避免皇上开口要尝,王修晋先打出了“第一次”的牌头,这样皇上应该不会惦记了。 “朕信卿家本事,待开封之日送进宫些。” 王修晋此时特想跪,皇上,能不能不坑。 从宫里出来,王修晋到都察院寻父亲,此事必须要和父亲打个招呼,然后才回李家,到家应下学堂去参加开幕式的事,早已经被王修晋忘到了脑后。回到将军府,王修晋直接寻祖父,建船所为何?皇上一时置气?不然,其实皇上早有解海禁之心,那密信不过是给皇上搭了梯子。战船为战,便不应由他插手,虽因为文武两边极受重的大臣面成了姻亲,却也不能因此而搅进朝堂的纷争之中。 李老将军点头,他赞成王修晋拒绝扯到船厂之事里,皇上建船厂目的是为战船,那么便要扯到武,王修晋当真要接管,于王大人的名声不好。“此事你父亲怎么说?” “父亲并没有说什么。”王修晋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好意思,这话之后,还有两句,随心做事,若出事由他担着。打成亲之后,王修晋总会感觉到父亲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他也和父亲谈完,可父亲仍是觉得让他受了委屈。王修晋劝解无法,也只能由着父亲。 “祖父,我想去奉安一趟。”王修晋自觉最近京城怕是会因船厂的事不消停,他可不想被当成攻击的由头,还是早早躲到其他地方去的好。“入秋前和掌柜相议,想要在奉安成个新铺子,一直因耽搁,现下得了空便打算去转转,看能否将铺子开启。”王修晋想得到,李老将军更是能想到,点了点头允了。 此去奉安,王修晋仍是先到了庄子看看,羊肉好卖,牛肉却有些难,百姓心里是相当重视牛,哪里愿意吃牛肉,还是非正常老去牛身上的肉。庄子里的牛不占少数,王修晋在过来之前便已经下好了决定,牛肉的吃法有很多,除了炒炖涮烤外,还可以风干后做牛肉干,而牛皮送进城交给铺子里的人裁缝,便能换成一双双新鞋套上脚上。 管事陪着王修晋转了一圈,把王修晋嘱咐的话牢记于心,送走王修晋后,立刻开始动手。 王修晋带着一队人一路向东,又以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到达了奉安。王修晋来得低调,和随同一起来的王掌柜在马车厢中亲扯,两人坐累了,便会倒会,现在的路修得不错,每天赶路的时候,王修晋都会睡上一会儿。王掌柜看站王修晋日渐瘦下来,急得不行,却又劝不住,王掌柜只盼着奉安的知府不会为难他。 进了奉安府,王修晋让人随便寻个住处落脚,他和王掌柜则进了最近的茶馆喝茶。王修晋刚落座便被一封封送上来的红色拜贴,不是邀一叙,就是想要请他到家里,有什么样的喜事想要邀请王修晋参加。 第236章 刚到奉安, 王修晋便感觉到与上次来的感觉不一样,百姓们不再是戒备心非常重,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王修晋带着王掌柜和仆人在街头溜达,一边走一边和王掌柜探讨开铺的事, 其实在这边开商铺赚头还是很大的, 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奉安最高的酒楼。王修晋对这家酒楼的印象很深刻, 上次来还是在这里想起千里眼, 而且他们家吃的也不错。 现在的季节不适合坐到顶层观景的位置吃饭,再说和王掌柜去观景位吃饭,王修晋还担心因为别扭吃不饱。随意的点了几道招牌菜,等上菜的时间, 王修晋向王掌柜说了一下等下的行程,“午后, 你继续转转, 我去一趟府衙,昨儿就到了,今儿得去拜见长兄,长嫂。” “了解。”王掌柜清楚王家人都做什么的, 对王修晋要去看望长兄的事, 也不会多言语。“下午我去寻官牙,问问租铺子的事。” 王修晋点了点头, 又提了一些注意的事,待讲得差不多时,菜也上全了, 王修晋可没食不语的讲究,继续一边吃一边讲,一顿饭的时间,两人便商量出完整关于在奉安看设分铺的设想,饭后,王掌柜便去跑官牙,而王修晋回到落脚地,拿了从京城带过来的东西往府衙去。 荣升为知府的王修柏很忙,可再忙也会空出时间见见弟弟,至于弟弟到了奉安不立刻寻他,反而住在客栈的事,王修柏理解,不过见到弟弟还是会念叨一番,便是弟弟去了李家,可仍是王家的人,哪用得着那么忌讳,且王春氏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大哥。”王修晋拱手,与长兄有几年未见,兄长的气质大变,不再是以前的文弱书生气,越发的干练,且气势十足。遥想当初大哥的思想,再对比现在,王修晋觉得这些年大哥在县衙里历练的不错。“这些是娘让我带过来的,这个是我庄子里出的,而这些书信则是父亲交待必须亲手交给你的。”不待王修柏开口,王修晋便把带来的东西先交待清楚。“小侄子呢?” “你若是晚来一天,你大嫂便会带着孩子去京城了。”王修柏让人把用的吃的拿下去,而书信则仔细的收好。“这会儿大概概带孩子休息,晚上在家里吃晚饭。”说完之后,王修柏挑了挑眉,“可是在京城遇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过来是为在此开分铺和弄养殖工坊的事。”王修晋哪里会和大哥讲那些让人徒增烦恼的事,“大嫂要带小侄子去京城,一路上你要安排妥当?” “自然。”王修柏有时候觉得他这个做大哥的很无用,帮不上弟弟的忙不说,还常被弟弟照顾,便是离得远了,弟弟也经常借着各种人脉关照他一二。王修柏可以非常坦然的告诉大家,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弟弟的帮衬,也不会觉得说出这番话有何丢人。“你嫂子此去京城,一来是为看孩子,二来也是想请京城的大夫帮她调理身体。我们准备再生个孩子,到时过继给你。” “大哥,这事就不要想了。”王修晋忙拒绝,孩子的事,他并不急,他和李菻善是打算从哪位亲戚过继孩子,但绝对不是这样的一种过继,他虽不能有亲生的孩子,可也能将心比心的替人想,大哥和大嫂并非是没有条件养孩子,而是为了过继而生子,王修晋想想便觉得对不起还未降临的孩子,还没怎么样便愧疚得不行,又如何能同意过继的事。 “此事必须听我的。”王修柏哪会理弟弟的想法,“你若是不同意,待孩子出生后,我便让人直接送到府上,你若不收,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大哥,不可胡为。”王修晋抑郁,他还道大哥沉稳了不少,哪想大哥这一出出的,说的是多幼稚的话,还不收,便让孩子自生片灭,亏了他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我……”王修柏也知话有些过,可看着弟弟的说什么也不同意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堵得慌,弟弟为家,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无可回报,就想给弟弟个孩子,以后待弟弟老了,也有个送终的人,谁想弟弟不领情不计,还整得他像是胡闹一般。 “此事不得再提,”王修晋气得甩袖子便走,至于在长兄家吃晚饭什么的,完全没有心情。王修晋不会认为大哥过继孩子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别看大哥现在沉稳不少,气势渐足,但就他那点小九九,一猜一个准,无非是觉得对不起他,让他后继无人,想过继个孩子给他,待他老了的时候,有人为他送终。 见弟弟甩袖子走了,王修柏又气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是为了谁,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王春氏听着过来送东西的下人说相公和小叔子在前边说话,便起身换了身衣服,等着小叔子到后院,问问京城里的事,闲聊一会儿,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没一会儿下人又过来称,相公和小叔子发生了口角,小叔子更是甩袖子走人。王春氏的心便担了起来,不论是相公,还是小叔子都是难与人红脸的人,这两人怎么就吵起来了,问下人可有听到两人为何而吵,下人却摇头表示不知,王春氏更是把心悬起,兄弟两能有什么话说不开,居然还气得一人离开。 后院里,见不到相公又不能从下人口中得出有用的消息,王春氏只能干等着,脸上的急色不减反增。等到相公从前面回来,看着相公脸色也不好,到嘴边的问话,生生被压了下去。王春氏给相公倒了杯茶,“可是遇了什么事,脸色这么不好。” 王修柏也没瞒着王春氏,原本想给过继儿子给弟弟便是两人商量着来的,这会儿说给媳妇听也没啥,而且王修柏打弟弟甩袖子走了之后,也细想了一些事,心里瘾瘾有一些担忧,倒不是他不信媳妇,而是里面牵扯了太多,他有些怕媳妇会不会因为随着他升官,性情也变了,要知道当初那位岳母可就是前后性子变得太大 “这事原本我就觉得不妥。”王春氏不知相公的想法,若是知大概心底十分委屈,“待我带着小儿子去京城后,和母亲商量一番,若小叔子有想要过继孩子的打算,也和问明小叔子想要过继什么样的孩子不是。之前见相公很是心急,我便没搅了相公的性子。” 王修柏想想之前与夫人相商此事时,夫人的样子确实是欲言又止,不过当时他十分急,好像定下来,明天就要把儿子送去一般,才忽略的夫人的神态,想想夫人生孩子时的疼痛,十月怀胎后把孩子送人,怕是夫人难舍。“算了,此事就此掀过,若是弟弟年老时,无儿可依,便让智濯照看一二,弟弟老后,便也让他为弟弟送上最后一程。”不过继不记名,单是以晚辈子侄的身份。“进京后,也莫与母亲提起此事。” “嗯。”王春氏松了口气,让她把自己的孩子送人,她舍不得,可她常听相公提小叔子为他,为王家做了多少事,便是提王家,单说为了相公,过继个孩子,她也认了。 另一边回到客栈的王修晋,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水,他就想不明白了,大哥怎么就跟老八股的文人一样,脾气是又臭又硬,神经还直得不行,连个弯都不带转的,认准备了理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掌柜和东家一脸黑,而东家的仆人则一副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想着躲远些,也不知哪个这么大的能耐,把东家气得脸色这么难看。可惜,王掌柜的腿还没迈开,便和东家的视线对个正着,只能上前把之前办的事向东家一一说明。如今奉安因为王修柏的到来,又重新梳理了一些杂物,王修柏按着梧县这前用过的方式,教给奉安的官员,现在衙门里办事,速度可比以前快了不少,能一天办完的,绝对不会提到第二天,若不能解决的,那么,就回去下海捞鱼为生吧! 王掌柜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便定下了铺子,只等着东家下令请的装饰要房屋的人要如何将铺子妆点一新。 “王掌柜能人。”王修晋拱手相礼,王掌柜哪能受,便侧开身,“奉安的铺子,就按着午膳时说的样子弄,而营生的事,就按着之前抽的签决定都卖什么。”若当真按着之前抽签决定的,估计粮铺的名,要改成杂货铺了,卖粮的地方出现油,倒也没啥,但是出现衣物,还有女士的衣物,这粮铺便成了一个问题,到底是放鱼,还是放弃成衣的事,王修晋都有些不甘心。 “东家谬赞。”王掌柜再次拱手,“若非东家点拔,小的如今怕也是和其他铺子里掌柜一样,每天守着三寸台,拔拉算盘着数珠子。” 第237章 王修晋可没信了王掌柜的客套话, 以王掌柜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只是守着三寸台, 便是不给人打下手,也能开家铺子, 养一家老小绝对没问题, 搞不好还会成为某个行业里的竞争对手, 王掌柜的能力很了得。王修晋放手把奉安的事情交给王掌柜去办, 他相信王掌柜不会做不好。 晚膳后,王修柏带着夫人和小儿子到了弟弟临时落脚的客栈。客栈掌柜见到王修柏立马出门相迎,要行礼被王修柏身边的仆拦下。王修柏问明弟弟住的房间后,便带着夫人和小儿子上楼。 王修晋见到大哥愣了一下, 忙向大嫂行礼,看着身边丫头怀里抱着的小侄子, “可起了名字?”王修晋原本想要抱抱侄子, 可又想到今天午后的事,想抱侄子的高涨情绪立刻降到最低,以免大哥又提起此事。 “智泽。”王修柏摸了摸儿子的头, “小叔子, 要不要抱抱, 智渊、智濯,你可是都抱过的。”王春氏从丫头怀里抱过小儿子, 放到小叔子的怀里。提到大儿子和二儿子,王春氏心里也想得紧。 王修晋看着怀里的可爱娃娃,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喜爱的样子, 就怕一露出喜欢的表情,就被大哥提起过继的事。说起来,他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不过他喜欢别人家孩子,不用他养不用他带,一逗就能乐,还特别好哄那种,调皮捣蛋不怕,就烦那种动不动就哭,不满足就闹的熊孩子。 小侄子比他两个哥哥要胖,混身上下肉嘟嘟的,抱了一会儿,便觉得手臂发酸,王修晋便把孩子放到床上,让丫头带着孩子玩。便坐到一旁和大哥大嫂闲聊起来,说说家里的情况,又问问大哥大嫂在这里可有不适,感觉也没聊什么,一晃外面便天黑了,王修晋没再留大哥一家人,等送走长兄一家,王修晋回到房里,刚坐到床上准备睡觉,便觉得褥子湿湿的,起身一看,褥子上不知何时被弄湿了,想想刚刚只有小侄子在床上,王修晋脸上堆满了无奈,忙叫小二换床被褥。可便是换了被褥,王修晋仍是觉得身下湿乎乎的,无奈的叫来小二给换个屋子。 另一边带着小儿子回到家的王修柏夫妇也发现儿子尿了的事,只是没想会不会在小叔子的褥子上作画。 王春氏打算按着原定好的时间出发,现在走,年前正好能赶回来,若是再晚,怕是年前赶不回来。王修柏算着日子,知夫人的决定是正确的,“到京城后,若是母亲不提过继的事,你也别提了。”想到王修晋明明挺喜欢小孩子,却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王修柏的心里也是无奈,若是不与弟弟讲明,怕是以后他们兄弟俩会生出隔阂,而随着时间和距离,隔阂会越来越大,待夫人带着孩子出发后,他寻个时间好好和弟弟聊聊。 清晨,王修柏在城门口送走了夫人和小儿子一行人,便溜达着往弟弟住的客栈走去,路上遇到卖早点的,顺手买了一些,看着早点摊子,不便由得想起以前和弟弟一大清早摆摊卖包子的日子,那段日子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吃多少苦,可对弟弟而言,却是很苦,弟弟那时才多大,却已然能撑起一个家,反观他,那时就是个拖后腿一般的存在,直到现在,王修柏都认为,弟弟比他更适合为官,而他其实更适合做个先生。 刚睁开眼睛,便见到大哥,王修晋吓了一跳,“大哥?”这么一大早的出现,给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好在王修晋反应的快,若真的出事了,兄长绝对不会坐着等他醒,怕是早就叫人了。 “早晨送你嫂子和智泽,回来时便见到有卖包子的,顺道买了些。咱们兄弟二人,好久没有一起用早膳。”王修柏一边说一边摆碗筷,“快些去洗洗,一吃用膳。” 王修晋有些懵,兄长一大清早整这么一出是什么情况,可再懵也得等用过早饭后再谈,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快速的洗漱之后,王修晋便坐在兄长的对面,默默的吃起早饭。兄长有句话说得没错,两人很久没坐下一同用膳,人常道的饭桌文化,在兄弟二人身上完全体现不出。 饭后,王修柏先开了口,提起昨天的事,“昨天你走之后,我和你嫂子聊了很久,过继的事,以后我不会再提。”说完王修柏叹了口气,“咱们兄弟二人也不用藏着什么话,我一直觉得特别亏欠你,就想为你做点什么,可你一直以来什么都不缺,又不用旁人帮扶,让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大哥……”王修晋不知当说什么好,当庆幸大哥的心宽,还是当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强悍。 “没事,如今我也想通了,自然不会再纠结着过继孩子的事,待你老时,便让智濯给你养老,给你摔盆。”王修柏说完之后长舒了口气,然后起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了,不用太感动,我得去府衙了,遇到什么麻烦事,到衙门里寻我便是。”说完之后,王修柏便走了。 王修晋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却泛着泪花。 王修晋和王掌柜在奉安一直呆到凭下房子,寻到手艺极好的匠人为房子重新装修后,才准备回京之事。回京的只有王修晋,王掌柜还有一些事需要留在奉安处理,王修晋昨走之前的晚上拎着酒去寻大哥,结果两人都喝多了。 出发回京时,王修晋是爬上马车的,钻进马车内,便开始睡,连路很颠簸的路都没把人颠醒。一连几天王修晋都没缓回神,揉着作疼的头,王修晋决定以后能不碰酒绝对不碰,尤其是烈酒,他觉得挺能喝的人,居然两碗就倒了,醉酒加路上的颠簸,王修晋到京城的时候,依旧没缓过来,脸色十分的不好。 进了将军府的大门,管家已经在大门处候着,见到王修晋下了马车,忙上前,“晋少爷可算是回来了,您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可有瞧过大夫。” “没事,赶路时颠的。”王修晋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无事。 “孙少爷回来了。”管家见王修晋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似乎真没有别的事,便把话题转开。“前天到的家。” 王修晋点了点头,迈的步子大了一些,“家中可有长辈在?” “老太爷,大老爷和三老爷都在宫中,米老爷去了铺子。”管家如实的向王修晋汇报家里主子的去向,“几位小少爷去了学堂,唯有长孙少爷和大小姐在家中。” 王修晋向管家道了谢,然后直奔院子,他怎么觉得李菻善回来的有些异常,不是说从边关直接去往奉安,怎么回京了,且还没去军营,难不成又受伤了?这么一想,王修晋的步子更快了,不过王修晋没忘记他从奉安带回来的东西,简单的向管家交代了几句。 待王修晋到了院子,见李菻善正在院子里打拳,方松了口气,“不是说从边关去奉安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李菻善几乎和王修晋同时开口,两人都说完之后,互视一眼,李菻善先开了口,“接到皇上的口谕便赶回来了。” “离开奉安前一晚找大哥喝酒来着,然后就这样了。”王修晋着实不想提这个黑历史,可也不想骗李菻善,便只能实话实说。 “以后不许喝酒。”李菻善拉着王修晋的手进屋,“你去奉安的事,我听祖父讲了。”李菻善头一次觉得媳妇太能干也不是件好事,“皇上并没有因为你拒绝办船厂的事生气。” 王修晋非常想说,皇上气不气能怎样,他是绝对不会管什么船厂的。不过这话,王修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能说出口。王修晋转开了话题,讲了讲在奉安时发生的事,尤其是大哥过继孩子的事,“我倒不是不想要个孩子,只是大哥的态度让没有办法接受,好在他想通了。”说完还不忘记叹了口气。 “大哥也是为你着想,只是方法错了,你不要想太多。”李菻善劝慰着,“今儿先好好休息,明儿早晨我陪你回王家。” “嗯,等下让管家派个人去送个信。”许是回到熟悉的地,王修晋在和李菻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正说着话的李菻善见王修晋没有回声,转头一看,发现王修晋斜倚在软塌上睡着了,放轻了手脚走过去,给王修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他则坐到一旁看着,手握着王修晋的,现在他十分庆幸,李家不善海战。 王修晋一觉便睡到了晚上,差一点儿便错过晚膳,待仆人把饭菜摆在桌上,王修晋才觉得不对劲,“祖父他们没回来吗?”按理来说,他回来的头天晚上需和长辈一同用膳,今天却在自己院子里,只能说是长辈们都不在府中。可,就算是祖父们他们还未回来,小爹这会儿也应该回府了才是。 第238章 心里虽奇怪, 王修晋并没有开口询问,两人吃过饭后, 便在院子里溜达,直到王修晋觉得消化得差不多, 才回房准备睡觉。这一夜王修晋睡得并不安稳, 似乎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 似乎还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熟。待到天明,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没有人,微微皱了下眉, 王修晋也没多想,只当李菻善起的早去打拳了。起来在院子里溜达两圈, 王修晋便见仆人端着水盆。 仆人快速的把水盆送进屋, 然后小心的看向王修晋,似乎有些懊恼过来晚了。王修晋倒不在意这个,“菻善呢?可是去了练功房?” “大少爷去了老太爷的院子。”仆人忙汇报李菻善的去向。 王修晋微微皱眉,这会儿越发的肯定要么是宫里出事了, 要么就是边关出事了, 只不过不论是哪个,他都插不上话。想了想, 此事若是无人提起,他就当做不知便是。王修晋洗漱之后,换了身衣服去往李老将军的院子, 向长辈请早安。 这会儿李家三代人,除去李家老二不在之外,为官的都在书房里。米掌柜也就比王修晋先到了一步进了老爷子的院子,王修晋忙向米掌柜行礼,“小爹,昨儿应该等您回来去请安,因疲惫落下,还望小爹莫怪。” “一家人哪有什么怪不怪的。”米掌柜看向王修晋,见他的脸色便微微皱起眉,“脸色怎么这么差?”想到王修晋昨日刚归来,和李菻善数月未见,俩人又是新婚之时,小别胜新婚什么的,“早膳后请大夫过来看看。” 王修晋忙应下,然后便随米掌柜往内走,一直没有言语,只是在米掌柜开口询问之后,应上一句,直到两人站到了房门口,两人都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让仆人在门外询问一声,得了里面的应允之后,才抬步进了屋子。 老将军一脸的疲态,大老爷和三老爷脸色也不是很好,相比之下李菻善倒显得精神不少。王修晋一一向长辈行礼之后,便坐到李菻善身边。老将军询问了一番王修晋去奉安的事,然后起身带着人往主厅走,让仆人摆早膳。 早膳后,王修晋才反应过来,将军府里应该上早朝的人居然在家里用膳,难道皇上免了早朝?王修晋脑子在飞速运转,李菻善向长辈提起早饭后他要带着王修晋去王家的事。李老将军点头,“把从边关带回来的酒给王大人带去。” 从李家到王家不远,不过这次两人带的东西有些多,便没溜达,而是坐马车过去的。睿文早早的门口候着,见到马车行近,几步上前帮忙拿东西,王修晋看了一眼睿文,又看向不远处的老管家。老管家忙上前行礼,句句不忘夸奖睿文,夸得睿文直挠头,脸红的跟山楂似的。 进了大门,王修晋便看到王智渊抱着幺弟,拉着智濯,看起来十分有趣。三个孩子也见着王修晋,忙开口叫人,“小叔!善叔。”智泽还处于呀呀学语的阶段,开口发音不准,却十分喜欢跟人学,许是还记得曾有一面之缘的小叔,学语时还冲着王修晋吐了两个泡泡。王修晋走过去将小侄子抱起,“你们这是要去哪?” 第76节 “我和智濯要去学堂,弟弟非要让我抱着,换别人他就哭。”王智渊说完之后看着小叔,似乎有些奇怪为何小叔抱着弟弟,弟弟不哭,顺便还要烦恼小叔会不会认为他在说谎,不由得看向智濯。王智濯非常配合大哥,用力的点点头,证明大哥没说谎,他看小弟有些不顺眼,却又不好和一个刚长牙的小家伙计较。 “你们快去吧!再不走就迟到了。”王修晋催着俩侄子快些去学堂。李菻善让随从跟着护送两孩子去学堂,他则护着王修晋往主厅走,比起将军府里的略显沉闷,王家里可谓是欢声笑语。 王春氏正陪着王夫人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王夫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见到小儿子回来,招了招手,让他坐到侧手边,上下打量之后,“我儿出去转了一圈,怎么又瘦了,晌午让刘姐做些你爱吃的吃食,你得多吃点,当初让刘姐随你出门,你倒是心善,不带着,苦着自己了不是。” “娘,我这是被大哥拿酒灌的,回来一跟上也没醒过酒。”王修晋没瞒着的告了大哥的黑状,“娘是不知,我回来的前一天,大哥抱着一坛子好酒找我喝酒,我哪里有喝酒的机会,大哥又一碗接一碗的倒,若不是你小儿子身体强壮,怕是要躺在奉安过年了。” 王夫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连着说了几句,还道要给长子去封信,好好说说他。一旁坐着的王春氏略有些尴尬,心想着夫君也没做过不靠谱的事,怎么就把小叔子灌醉了。王夫人拍了拍大儿媳妇的手,“你回去之后,可得说他几句,酒大伤身,若他不听,便着人给我送个信,正巧着我还未去过奉安。” “怎能劳累母亲。”王春氏惶恐,待回去之后一定让夫君少喝酒。 王夫人又看向李菻善,让他看住小儿子,不能再让小儿子喝酒,瞧瞧这模样,得养多久才能养回原来的样子。李菻善非常认真的点头,王修晋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父亲呢?”王修晋忙岔开话题。 “在书房,今儿没早朝,老爷起了后,便一直在呆在书房里,你俩且去问安。”若不是小儿子问起,王夫人差点把这事忘记了,习惯性的认为老爷上朝未归。王修晋和李菻善起身,把小侄子交给母亲,两人往书房去问安。 书房里的王大人正写着大字,听到脚步声也未停下笔,直到一副字写完,才抬头看向来者。“回来了?你大哥可好?” “大哥还算是称职的父母官。”王修晋把他在奉安所见所闻,还有上一次的进行对比性的说明,王大人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的点点头,或是皱眉,最后给大儿子的评价是,“还算称职。” 说完大儿子,王大人又看向李菻善,“朝廷内最近变动不小,你那边有李老将军压阵自不会有什么麻烦,却出要小心行事。” “子婿谨记。”李菻善拱手行礼,王大人觉得胸口一窒,却也认下了子婿一说,只是脸色不那么好看。王修晋挑了挑眉,暗暗踢了一脚李菻善,什么子婿,找打不成?李菻善脸色不变,和王大人说起朝中之事,也没背着王修晋。 虽是没有听出前因,却也从两人的对话里猜个七七八八,似乎是朝内哪位手握着重权的大臣干了件蠢事,惹怒了天子,被天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罚以廷杖,这位也是个嘴硬的,被天子打了还不服软,大骂天子暴君,天子一怒之下便要将其下大狱诛九族,那位大臣有不少门生,有人站出来替其说话,也被其牵连。而究其原因,那位大臣老调重弹的说起立后选妃的事,还举荐一位妃子,列举种咱贤良淑德之品性,就差没把人夸出花,而这位妃子恰巧生了两个儿子,天子本就心性多疑,那位大臣弄出这么一出,不是正撞到枪口上。 王修晋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这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后宫的事,岂是一位外臣当说三道四的。那位大臣是谁,是个什么样的官,王修晋多多少少能猜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他的树根扎得那么深,牵连之人从文臣扯到了武将,可以想像皇上有多震怒。 坐在一旁听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明白父亲当着他的面和李菻善说这些,无非是给他听,只是他对朝内的事,着实没兴趣。王大人扫了一眼小儿子,颇为无奈,以前他觉得小儿子比大儿子更适合为官,可打到了京城之后,他觉得小儿子更适合做个甩手掌柜,而不是入朝为官。 在王家吃过午饭后,王修晋要去学堂看看,李菻善自然跟上,两人从学堂转到新楼,再转到纺织工坊,看着忙碌的人,王修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清闲了,不过一想到他每月开出的工钱,也不觉得自己清闲有何问题,两人逛了一会儿后到新楼学堂接了下学的智渊和智濯一起返回王家。 晚膳后,王修晋和李菻善溜达回了将军府,李菻善便被老将军叫了去,王修晋想到给李霖芾带回来的东西,便让仆人跑一趟送过去。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王修晋打了个哈欠回屋准备洗漱睡觉,还没等到王修晋走进屋子,便听到院子外吵嚷的声音,王修晋停下脚步,往院子外看了一眼,便见一位仆人匆忙的跑进来,“晋少爷,前面来了宣旨的亲随。” 王修晋快步进了屋换上官服,没一会儿李菻善也进来换衣服,王修晋随意的问了一句李菻善可知是什么旨意,李菻善摇了摇头,大晚上过来宣旨,着实让人想不明。 第239章 李家上下近百人跪接圣旨, 将前满填得满满的,王修晋偷偷的打量传旨的公公, 见对方脸上带着笑,心下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接圣旨, 怎么可能不往多了想。圣旨非常简明扼要, 封李老将军为护国公, 李将军为威武大将官升二品,李家三老爷也被升了官职,李菻善一跃被升至总兵,米掌柜被封了二品的诰命, 一家人里唯一被没册封的就只有远在秋城的李家二老爷和身为皇商的王修晋。 王修晋对册封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他只需知道家里没事就行, 给宣旨的亲随拿了一个大荷包之后, 亲随非常友善的和王修晋露了小道消息,王大人也受了封。王修晋随手又拿了个荷包,再三道谢送走了亲随。这一夜有人受封升官,也有人被拖进了大牢。 将军府内却十分的低调, 下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几个贼眉鼠眼的,被管家带着人按下。李老将军带着儿子和长孙又去了书房, 米掌柜则是叹了口气,他一男的整了个诰命,以后有得烦。王修晋陪着小爹做了一会儿, 感觉到小爹烦诰命之事,便把话题引到了二叔身上,“小爹,二叔上次家信里说要成亲,这事后来怎么样了?” “你二叔去秋城之前就相中一位,当时那位不同意,后来也不知怎么着,也去了秋城,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定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米掌柜也不是八卦的人,再说长辈的私事也不好说给小辈听。“你去奉安没多久,老爷子便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去,算是认下了这门亲事。” 王修晋也没想听多仔细的过程,只是想把话题转开而已,对于未谋面的二婶子,王修晋向小爹审问要不要送个礼什么的。被米掌柜打趣了一番,“要送见面礼什么的,也是他给你们,不过缝年节的,你们送礼自然不能落他的。行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睡吧!明儿还得去铺子工坊转转,你走了这么久,虽都没出什么事,却也得露个面才是。” 王修晋连连称是,向米掌柜道了礼后回院子。想着明儿要做的事,王修晋觉得一直到年前,他都有得忙了。 这一夜,李菻善一直到祖父和父亲去上早朝才回房,王修晋听到声音也只是翻了个身,李菻善放轻了动作,很怕动作大了弄出声响吵醒熟睡的人,小心的躺在王修晋的身边,轻轻的把人抱在怀里,见怀里的人睡得很香,才缓缓的吐了口气,没一会儿呼吸也放缓,睡着了。 王修晋睡得十分舒服,一直到听到外面有走动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抬眼看到一片白的衣襟,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难得李菻善没早起去打拳,想到昨儿自己睡的时候,人还没回来,前一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叫过去谈事,之前怕也是没睡好,若不然也不会睡到错过了平时醒的点。 靠在李菻善的怀里,王修晋没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把人吵醒了,无声的打了个哈欠,王修晋眯上眼睛,决定再躺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王修晋也不知眯了多久,是睡着了,还是似睡非睡,听着有人说话,艰难的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见李菻善正在看他,微皱起眉,“你醒了?现在什么时辰?” “刚刚小爹派人过来传话,铺子里有事,他急着过去,就不在家里用早饭。”李菻善的声音还带着熟睡后的沙哑。 “噢。”王修晋还不算太清醒,随意的应了一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今儿他还有事,而李菻善升上总兵,得去军营转转,两人不是闲着的人,还是早点起来吃个饭忙工作的好,虽然床的吸引力着实大,可也不能因为想睡懒觉而耽误了正事。 吃过早饭,两人在将军府的门口道别,各忙各的去了。王修晋先去了粮铺,没有得力的助手王掌柜,王修晋须要亲自到粮铺转转才放心,从粮铺出来,在刘姐的小吃部用过午膳后转去了油坊,油坊里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和管事的聊了一下生产的事,王修晋觉得以后也不会自己再建个油坊,便和管事的提了提用黄豆榨油,管事的立刻表示,会贴出收豆子的告示。王修晋想了想,把他所知的一些可以榨油的作物全数说了一下,“应该建立一条专门用来实验的生产线,验证这些作物哪个产油多,可以分别生产出不同种类的,以价格区分。” 管事的一开始没明白,想了好一会儿才弄懂王修晋的意思,忙表示应该,立刻创建生产线进行验证,“如果证实这些作物都能榨出油,可以让各地的油坊进行分配,每个厂子主打两种油,另可额外加工高价油。” “想法没错。”王修晋点头,管事比他想得多,他都没有往各地的工坊如何分工想,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相当了得,只因环境和教育而使他们只能局限于一方天地,如果他们换成其他的环境,或许世界史上留下名册的发明家科学家们的名字怕是要换成别人了。 从油坊离开,王修晋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没有那以大的本事推翻封建统治,改朝换代,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点一滴的通过教育慢慢的渗透,能改变一些,便是好事。王修晋一路想着事,到达将军府的门口,差点被门眼前的架势吓到。将军府的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而身为主人的他,差点有家回不得,还好门口的门守眼尖,若不然他想要进家门有得等。 “府里办宴?”王修晋迈进门后,看向门守。 “回晋少爷话,并没有,这些人都是来寻您的。”门守麻利的回话。王修晋略茫然,寻他?开什么玩笑,他又没升官,寻他做什么?问门守,门守只说这些人都是皇亲,他们不敢拦。王修晋就更奇怪了。 走了主厅,王修晋便见老爷子正陪着各位皇亲聊天,王修晋几步上前,向来客行礼,没办法,这些皇亲就算没有权,也无什么官职,但他们命好投胎到了皇室,就注定他们高人一等。皇亲们见着要等的人,也不矫情,也没有摆谱,直接道明了来意,他们想把嫡子嫡孙也送到新楼学堂读书。 王修晋听到皇亲们的要求后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从门口到主厅的一路想过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们是提这个要求。王修晋很快回神,此事他哪里敢应,收皇子庶子在学堂读书已经惹恼了一些人,若再收嫡子嫡孙,估计参他本的人能把皇上埋了。再说,这些皇亲们的嫡子嫡孙,似乎是可以和皇子皇孙一样,有专门的读书之所,哪需到新楼里吃苦。 皇亲们也清楚,此事王修晋便是应了也没用,还需宫里那位点头下旨。他们这趟过来,也就是打个招呼,顺便看看王修晋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之前也见过几次,可到底不如近前来得仔细。皇亲们之所以提出让嫡子也去学堂,原因便是看到庶子们的变化,和嫡子站到一起,单是精气神便比嫡子们强,虽说嫡庶都是孩子,但在这些人的心里仍是有轻重之分,让庶子压过嫡子?绝对不能见。 王修晋若是知道这些皇亲的心里,绝对会道一句万幸,没有因为庶子的变化,而为了抬高嫡子而欺压庶子。王修晋想得太多,这事若是换成一变的大宅院或许会出现,但在皇室之中,却不易出现。 送走了皇亲,王修晋不免有些担忧。李老将军倒没觉得如何,劝慰了孙媳妇几句,“此乃好事,老夫就觉得你的学堂不错,若不然也不会把所有孩子都送去。老夫听着还有不少官员的孩子想送到学堂,只不过学堂不收。” 王修晋摸了摸鼻子,“学堂原本也不是对外的,哪想到会弄出这么多的事。”与初衷越发的不同。 “你也不用担心,这事行与不行,也不是皇亲们过来说道一番就能妥,还得皇上点头下旨才做数,毕竟皇族的学院不能成了摆设。”老爷子看得明白,这事搞不好还真会应了皇亲们的意思,他记着前段时间,在宫里商讨海防时,皇上提过学堂,连连称赞,里里外外透着让人心惊的意思……老爷子不敢再多想,更不会道出,若是会错了意,不是让小辈白担忧。 想想老爷子的话,王修晋觉得很有道理,便把此事抛开,陪着老爷子说了会闲话,被老爷子赶去换衣服。回到院子里,便见李菻善正在看书,王修晋匆匆换了衣服后,连连喝了两杯茶水,“等下去打拳?” “怎的想起打拳了?”李菻善放下书。 “觉得身体太差,需要好好练练。”王修晋心里可是盘算着小九九,回京之后,他和李菻善可一直没那啥,一来是他看起来很疲惫,二来是李菻善有点忙。今天打进了院子,他便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为了不让自己明天下不了床,王修晋决定寻其他的方法让李菻善把多余的精力发泄掉,至于有没有用,只能问老天了。 第240章 学堂的事, 王修晋认为皇上不可能那么忆点头,里面牵扯的事太多, 总不能把一家普通的学堂变成皇室专用吧!而且朝中大臣,尤其是言官, 也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王修晋却不知朝中很大一部分言官如今都在牢里呆着, 从他们府里收出成箱的钱, 让皇上十分震怒, 牢里言官的嘴闭上,外面没被下牢的言官,也都不敢随意开口,谁敢说自己不沾一分外来财。 言官们消停了, 别的文官自然也不会蹦达的太欢,天子相当速度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明显的在告诉还没有被换下去的人, 朝廷不缺人。说天子残暴,天子当真残暴给众人看时,那些对天子指手划脚的人似乎忘记了,书写史书的人是上位者。 皇亲提出把孩子们送到外面学堂读书, 天子皱起眉, 他对新楼学堂所知多是几次赢了其他学堂,这会儿听着皇亲念着他们庶子入了学堂后如何如何变化, 若只是一两人,他们也不会多想,可所有人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从前一个个不说是纨绔子弟,也都摆着富家公子哥的谱,现在却都沉稳不少,各自有了想做的事,并且纷纷跑去向长辈剖白,他们没有争权的意思,就想弄些属于自己的事干,若是长辈不放心,可以分家。 皇亲里有一位还真分了家,他们家分出去成年庶子三人,这三人合伙开了家铺子,整得有声有色,现在不说多富有,可对比伸手向他们要钱的嫡子,这心里到底有些微妙。其他的皇亲聚在一起,把事摆开了谈,便发现这些孩子们的变化皆因去了学堂之后,招来还未成年孩童,问明先生都教他们什么,孩音倒也实诚,把先生所讲全数说了,顺嘴的把先生问他们理想的事也说了。 理想?皇亲们起初还没太懂这个词,待孩童说明之后,皇亲们有所悟,他们给孩子请先生,识字明理,却无人引导孩子将来想要做什么,便是他们当初识字时也是如此,如果那时有先生问他们将来想要做什么,他们还会为了各家那么一个位置而争夺吗?答案是未知的。一众皇亲互相看看,皆有些不自在,不过想想府里的子孙,他们坚定了要把所有孩子都送到学堂的念头,他们争过,抢过,却不想看到子孙如他们一般。 在天子面前,把事情前前后后说完,天子也沉默了,想想被他扔去守陵的儿子,再想想后宫里那些搞小动作的,天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让皇室子孙都去外面的学堂不现实,不过可以让新楼学堂里的先生到宫里来授课,而且,他也想听听先生们谈及的理想到底是何意。 于是,出乎王修晋意料的,在皇亲上门的第二天下午,他便被皇上招进宫。或许因为上次拒绝皇上的事,王修晋在见皇上之前还有些肝颤,一路上小声询问身边亲随皇上招他进晋是何事,可惜不管他怎么套话,亲随回的总是那么一句……放心,是好事。 王修晋在心里摔桌,面上却是一脸的沉稳,继续套话,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也不见任何的成绩,便是如此,王修晋仍是给亲随塞了个小荷包。在御书房的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听到里面传唤的声音,才缓缓的从侧门随亲随进入。 小心的跪下行大礼,却迟迟的不见皇上叫起,王修晋在心里暗怪,明明刚刚那位亲随言说是好事,怎么皇上却不叫起,这是哪门子的好事,别是又有人跑到皇上面前给他穿小鞋,打小报告,不对,在古代不叫小报告,叫参本。王修晋在心里叹气,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习惯的那套东西在古代是多么的离经叛道,甚至还会直捅一些大家的肺管子,便是思想略开放的父亲,有时都无法立刻接受他的思想,也好在,父亲不是固执己见的人,他会想,会思考,不会因为想法的新鲜而拒绝接受。 跪着的王修晋思绪乱飞,端坐在案桌后的天子无声的笑了,原本想要敲打下王修晋不要没事总给他找事,哪想地下的人,完全没有惶恐,“起吧!” 王修晋忙爬起来站稳,因为跪得时间有些长,腿脚有些发麻却不敢乱动。王修晋微垂下头咬了咬牙,在心里不停给自己做腿没麻的暗示,同时又猜测皇上这局需要多长时间。 天子日理万机,哪会有多长时间因为一点儿小事招见王修晋,此次把人招进宫,也是因为王修晋从奉安回来没有进宫。按说王修晋并非因公去奉安,没有必要回京之后进宫向皇上禀告,可偏偏天子习惯王修晋去哪里回来后进宫汇报,这次人没进宫,便觉得差点什么事,再加上皇亲过来闹着要把孩子送到新楼学堂,天子的心气就更不顺了,于是明明一道圣旨就能办妥的事,偏要把人拎进宫里转一圈。 王修晋出宫时是相当的无语,没想通天子为何让他进宫转一圈,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跪上一会儿?摇了摇头,他完全猜不出皇上脑回路是什么线。 从宫里出来,直奔新楼学堂,每天到宫里给皇子和皇室嫡子嫡孙们讲课,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首先长得要过关,不说有多帅气,至少也得有能文人之气,其次得能压得住场的,皇子及皇室子孙可都不是一般人,身边还都有跟着伺候的人,若一个顺心扔个茶杯什么的,也只能受着,然后便是学识,在王修晋看来,皇室的一帮孩子都是养歪了的熊孩子,不调皮捣蛋的话也会整出些事为难,最后便是要说话清晰,这个倒不难,学堂里的先生都给学生讲过课,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看是不是有人一着急就讲不话,或是磕巴。 到了新楼,把事说明之后,学堂里的先生们都沉默了,他们没有一个想进宫做先生。其实进宫做先生,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天大的荣誉,但对于这些刚恢复了身份的前罪臣们而言,并不在乎那点名声,他们更想安逸的在学堂里做个普通的先生,年底清账的时候,往外跑跑,日子过得十分平凡,却也很自在。 王修晋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但是,皇命难为,不想做也得做。“去宫里,不讲其他,只是和那些孩子们谈理想,可以让他们畅所欲言,那些孩子不会也不敢冒出大不敬的话,就算是说了,也得往别的方向引。”王修晋说完之后长叹口气,进宫授课的活,当真是不好做,一个弄不好就是大罪,好在他在宫里时向皇上要了金口玉言,“你们决定好谁进宫授课,然后到我这里拿样保命的东西。”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先生全都瞪大眼睛看向王修晋,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保命的东西?” “知道让你们进宫肯定会被上下为难,身边你们的东家自然要想得多一些,求了金令一枚。”王修晋本想求把戒尺的,但怕皇上多想,便只求了枚金令,“带着此令,便是与你们同样授业的先生们也不敢出言为难,而那些皇子或是皇室子孙,谁若是敢整出什么幺蛾子,在学堂里怎么罚,在宫里一样。” 几位先生听完王修晋的话后,倒吸了口气,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东家够绝的,而且皇上居然同意了,再想想,如今圣上属意四皇子,为了维护四皇子,连后位都悬着,朝上大臣不只一次提及后位,不就是想着圣上还能再生,若是有了嫡子,这帮子拿着嫡庶说事,四皇子便是能上位,登基之后,除了有扶持的大臣外,还需要能震住那些保嫡派的大臣,到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好在皇上把几位蹦达得最欢的大臣以杀鸡儆猴的姿态处置了,让一些起了歪脑筋的人不得不消停。几位先生收回胡思乱想,眼前得盘算一下谁更适合进宫授业。 几人很快商量出了人选后,王修晋便与其进行了一次单独谈话,给皇室嫡子嫡孙讲理想,自然不能和给庶子讲的相同,理想得了因人而异。至于皇子,一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斗争,这样的人,再怎么给他们灌输三观,人家未必会听,在他们看来那个位置非常具有吸引力,完全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治理一个大国,怕是他们连个县都治不好,遇到这样的,只管出题为难便是。 听着东家一脸坦然说着“为难”二字,准备进宫讲课的先生脸上的梗塞着实精彩。王修晋却一点儿都没有愧疚感,之后又把进宫的时间交待一番,“每七天进宫一次,每次一个时辰。每一次课在三日后,这几天你准备一下。皇上对谈理想似乎有些兴趣,有可能会出现在第一次课。” 听到皇上有可能会去听课后,先生僵住了,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第241章 新入上书房的先生带着忐忑的心情入了宫, 手里紧紧的握着东家给的令牌,便是这样的仍是难掩不安。跟在亲随的身后, 每迈一步都觉得艰辛,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骂那几位推举的人, 心里暗恼, 却改变不了更换先生的命运。一边走一边深呼吸, 先生期盼着路能更长一些, 只是再长的路总归有尽头,站在上书房的门口,握着令牌的手有些发抖。迈步走进,偷偷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先生安心了,原因是, 东家淡然的端坐在皇上身后。 王修晋不放心先生独自闯关, 便早一步进宫给先生坐阵,从早晨到现在,他已经受到两位老先生的白眼,王修晋全然不在意, 淡定的坐着听着, 话说听完老先生授课,王修晋只有摔课的想法, 这些孩子才多大,就算是从小要接触帝王权数,可是也得有个循序渐进, 居然一上来就放大招,有几个孩子能将先生所识的东西消化,孩子们听不懂,还会被扣个“愚”字,那是孩子“愚”,明明是先生蠢。 忍了两堂老先生的课,王修晋本想和天子说道说道,哪想这些老先生不离开,反倒是站在后面准备听听新先生的课都讲什么。王修晋背着老先生翻了个白眼,被天子瞧个正着,便招来亲随吩咐了两句,准备听课的老先生被请了出去。王修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先生进来后便未见到其他的先生着实松口气,他还担心正授课时,会被别人指手画脚。王修晋在先生进来前小声向天子说出心里的迟疑,他是不相信除了特殊疾病之外的孩子需要被冠上“愚”的帽子。天子越听王修晋的话,眉头锁得越紧,听着王修晋讲完后,天子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也想把儿子送到外面的学堂。 先生的一堂课时间并不长,和学生之间的互动特别理想,要天子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频频点头,王修晋不是第一次听,却仍是被先生的课吸引,课时结束后,学生们还纷纷提问题,先生十分有奈心的回答几个代表性强的问题,余下的问题让学生们在课下慢慢思考。 天子起身,让王修晋带着先生去御书房,他有话要问。 先生跟在东家的身后,虽说有些紧张,却完全没有了初入宫时的忐忑。到了御书房,两人行了礼后,便被天子赐了座,天子相当认真的向两位提出心里的疑惑,一位是提出老先生们授课问题的王修晋,一位是体会过两种不同授课区别的先生,天子想知道两人是如何评价不同。 “禀皇上,臣非先生,能道的皆为疑惑。”王修晋关键时刻甩锅的速度非常快,随同过来的先生先是一愣随后差点没吓哭,东家,不带这么坑人的。可不管心里多抑郁,被东家挖了个大坑,他也得往下跳,站起身躬身行礼,向皇上说出他切身感受的两者不同。 两人一直在宫里用过午膳后才离开,出了宫后,先生擦了擦额头上早就干了的汗,好想言东家几句,可看着东家直奔马车,完全没有送他回去的意思,先生顿时觉得受到了万般的伤害,把苦闷咽下,决定走回去,他需要冷静冷静。 王修晋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家,向祖父说明今天进宫的过程,一不小心忘记管住嘴有可能得罪为皇子授业的先生。老将军听完后,不由得一愣,想到以前总听着这个孩子蠢,那个孩子愚,还真没往先生身上想,听着长孙媳妇这么一讲,老将军越发的觉得很有道理,以前可不就是有很多看着挺聪明的孩子,结果稀里糊涂的就传出是愚的,然后孩子的一生就全耽误。老将军想着想着又联想到长孙小时候被他娘忽略,便不由得要气愤,“孩子哪有什么愚不愚的,都是大人整出来的幺蛾子。” 王修晋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老将军的雷区了,看着老将军的表情还有刚刚说话的语气,他非常想替被老将军发泄怒火的人抱以同情心。不过想想那些动动就说人愚蠢的先生,同情心便立刻收回,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期待。他却没有想到,给先生们下了坑,却把自己扔了进去。 在新先生授业的第二天,天子下了一道圣旨,着皇室子孙每月中的半月到新楼学堂温书。王修晋接到圣旨的时候,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天子要闹哪样。王修晋如被雷劈,学堂里的先生们也都不淡定,一个个追问进宫的先生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皇上同意皇室子孙到学堂读书。新楼的先生不淡定,一直给皇子皇室子孙授课的老先生也不淡定了,他们每月被硬生生的砍掉半个月的课,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一个个跑到皇上面前,引用这个,说道那个,明里暗里的讽刺着新楼学堂里先生各种低下,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们才能教好皇子及皇室子孙。 天子被这些先生的理论气乐,不知是不是被王修晋一套一套弄得,天子的想法被拐了一个弯,对这些所谓的圣贤先生,越发的看不顺眼,便直接请这些先生回家养老。老先生们一个个露出又惊又恐,且气愤难掩的表情,若不是天子这几天杀官杀得连圣贤先生都心颤,虽然他们也觉得一些人该杀,但仍忍不住畏惧,要不然肯定会直接大骂皇上昏庸,并且以死明志,现在若是他们想要明志,估计死了也白死,搞不好,还被累及家人,可让他们就这么忍下这口气,只如何甘愿。 天子冷眼看着这帮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冷冷的甩出警告的话,他不介意成为开朝以来第一位斩杀圣贤先生的皇上。圣贤先生被皇上敲打之后,一个个脸色灰白,心里仍存有一些侥幸,他们的学生遍天下,想要收拾几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还不容易,不用上门做什么,单是传些话出去,也够把学堂名声弄烂。只是圣贤先生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刚把学生招来,还不等做什么就被侍卫围了,还扣了一顶无法翻身的罪名……意图谋反。 当王修晋听说皇子的几位皇子被以谋反罪抓进牢里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给皇子们做先生危险性也太大了,只是在从父亲那得到了原由后,王修晋的心里非常纠结,他是气他们小人之行,可是又有种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 王修晋和学堂里的先生们坐到一起,因为圣贤先生的事,宫里的课都停了,皇室子弟也没到新楼学堂温书,王修晋便和先生们一起研究一下,他不是圣人,但能被推上圣贤之位的先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们积累的学识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王修晋有心想帮他们说情,可又担心天子会因他的求情而不满,同时也担心圣贤先生们思想顽固不领情。 先生们不好给出什么建议,他们也挺犹豫,不可否认圣贤者的学识,可所谓圣贤者的做人着实让人心寒,他们什么完全没有想和圣贤者争什么的想法,甚至还不愿意担上教育皇室子弟的责任,无辜被迫上任,还要被人泼脏水,他们冤死了,真要是被搞得名声没了,他们找谁说理去,从情感上,他们是不希望东家管此事。 在学堂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回到家之后继续纠结。李菻善回到家便发现王修晋有心事,问明原由后,李菻善微微皱起眉,然后说了四个字,“此事莫管。” “可……” “皇上若是真想处置那些先生,就不会一直关着,无非是想挫挫他们的锐气。”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用不着担心,“皇上警告过他们,可他们却置皇上的话不顾,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动杀心。”明显的抗旨啊。王修晋觉得圣贤先生们的脑子绝对老了,居然看不清形式,便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坑人,也不能立刻行动,拿皇上的话当什么?耳边风都不如?“他们是不是被捧得太高了,迷失了自我。” “也许吧!你就不要多想了。”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他不想看到王修晋为别人的事烦忧。 “好吧!”王修晋点点头,“今儿掌柜的从奉安归来,带了不少海物,我吩咐厨房做了些。”已经很久没吃到海鲜了,有些嘴馋。 第77节 “你不能吃。”李菻善想到王修晋在奉安时,每次吃完海鲜后都会病上几天,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他再吃。 “……”王修晋无语,因为那么一两次吃坏肚子,他就得一辈子不吃海鲜了?也太悲惨了点。“每样只吃一块,不多吃。” “不行。” 第242章 李菻善到底是耐不住王修晋的软磨硬泡, 每种海物分一只给王修晋,多了没有, 便是这样,王修晋仍是很满足, 也没有因为吃了海鲜而闹肚子, 摸摸小肚子, 王修晋觉得以后再吃海鲜不难。 没了对圣贤先生的纠结, 王修晋和新楼先生们开始准备如何给皇室子弟授课的事,让皇室子弟和一般孩子们一起上课,明显是不可能的,只能另立课堂, 而内容也要进行很大幅度的变更,以前学堂里的孩子学的东西, 并不适用皇室子弟, 要如何改动,也是让王修晋和先生们头疼的事。 朝堂,每天有不少上折子替圣贤先生们求情,只字不提抗旨谋反, 也不会踩着新楼学堂说事。只是皇上的态度, 让这些人无法猜测其心思,甚至还怀疑是不是真的想要收拾那几位圣贤先生, 越想越是心惊,几位文臣聚到一起想要问王大人要个计策,其实他们清楚, 此次皇上恼怒缘由,求到王大人这,便是想让王大人求个情,只是他们没想到王大人对他们闭门相待,连见都不见。几位文臣心有不满,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那些圣贤针对的不是他儿子,王大人很有可能会帮着说几句好话,可偏偏他们要暗算他一直觉得亏欠的小儿子,王大人怎么可能会替他们说话,没落井下石已经很大肚了。 王大人的路走不通,这几位文臣又惦记上王修晋,“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是皇商能不记前嫌,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必会不再追究。” “若他再能自嫌几句不如圣贤的话……”其中一位文臣讥讽的开了口,几位围在一起的文臣脸上都泛起尴尬的笑。 “解铃还须系铃话没错,但也得分时候,分人。依我看,就不要想去寻皇商了,现在对方不出头不计较,已经表明的态度,若是求上门,搞不好还会触怒对方,咱们就得不偿失了。”几位文臣闻言互相看了一眼,算是认同了这话。 王修晋并不知差点被文臣算计,和先生商讨之后,又要忙其他的事,眼见着到了年底,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再拖下去,怕是要过年了,想到过年,王修晋又有些头大,他还要跟着米掌柜一起置办送家礼的事,好在他刚进门,小爹不会直接全扔给他,会分担一半,小爹说以后就要全交给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头大。 年底着实忙,几个铺子和工坊忙得团团转,还要去外面的庄子转几次,拉了些新杀的牛羊肉,除了送进宫里的外,给王家,宋家,春家都送了些,回王家送肉的时候,让刘姐做了一份水煮牛肉,吃得那叫一个舒爽,记刘姐把食谱写下来,他准备回去之后让李家的厨子也学着做。 刘姐听着小少爷的话,顿时有些无语,“小少爷,这牛肉和之前少爷教的辣鱼一个法子,而且奴婢也不会写字。” 王修晋听完之后尴尬的笑了笑,“娘,我把刘姐借过去两天,让她教教李家的厨子,他们做的饭食不合口。” “之前就说让刘姐跟着去,你啊!”王夫人点了一下儿子,应下了小儿子的请求。 刘姐知道这些和小少爷亲近的人,小少爷出门的时候一个都没带,原因就是小少爷担心他们到了李家之后,会受气,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家会把下人当人看,他们这些下人,能卖身于王家,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听小少爷说饭食不合口,刘姐想着,便是夫人不同意,她也要偷溜去李家几趟,让李家的厨子学几道小少爷爱吃的菜。 “刘姐不用多想,也不用太累,随便教个几道菜就行,要是他们敢为给你,你直接来找我就是。”王修晋清楚像是大宅子里的厨房少有女人,便担心刘姐去了会受欺负。 “少爷多心了,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奴婢也不用撑着小饭馆了。”这几年做了小吃部的主厨,见识的人多了,刘姐变得自信多了,也再在意容貌,更不会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她。 王修晋想了想后点头,只是回将军府的时候,仍是仔细的向管家交待一番,管家连忙亲自把人送到厨房。李家上下都很喜欢晋少爷,晋少爷带回来的人自然高看一眼,更何况对方还是小吃部的主厨,小吃部在京城相当的闻名,以订到他们家的菜为傲,他们家主厨是女人的事也不是啥秘密。小吃部是晋少爷开的,那里的主厨自然清楚晋少爷的口味,带回来指点下府里的厨子,也没什么。 晚饭时,餐桌上便多了两道菜,一道葱爆羊肉,一道红烧牛肉,王修晋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老将军打趣的说着,孙媳妇以前吃的少,原来是饭菜不合口,瞧瞧今晚就比平时吃得多。王修晋只是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等下得在院子里溜溜,以免消化不良。 饭后,李菻善陪着王修晋在院子里绕圈,“前几天接到信,二婶回京过年,再回秋城的时候,可能会把二叔家的几个孩子一同带去。” “带去秋城,虽说一家人团聚很不错,可,弟弟们到那边能适应吗?”王修晋微微皱了下眉,他不觉得把孩子带去秋城是好的提意,不说那边有没有好的先生,单是路途就够远,一路过去孩子们能不能行,而且秋城那边的气候也与北方不同,说是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强,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很快适应环境。 “祖父应该不会同意。”李菻善淡定的开口,其实他倒没觉得怎样,而且举家搬迁的也不是少数。“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其实跟着过去也没什么。”武将之不用参加科举,所以是留在京城,还是去秋城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修晋想了想老爷子,觉得李菻善说得有道理,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秋城,绕了几圈后,王修晋揉了揉肚子,似乎消化差不多了。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两人便手牵着牵回房休息,当然不是纯盖被睡觉。 在忙碌的年前,还要应付李菻善的索取,王修晋觉得自己当真是蠢。揉着作疼的腰,忍着不太舒服某处,王修晋叹了口气,过年之前绝对,绝对不能再“打架”。 小年的前一天,四皇子相约,王修晋和李菻善一同前往约见面的地方,那是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酒楼,王修晋来过几次,并没有觉得这里的菜有多好吃,不过有几道特色菜还是很合胃口。 两人进了订好的包房,便见到早已经到了的四皇子,两人忙行礼,四皇子招了招手,“说过多少次,在外面就不用弄这些繁琐的礼数。”四皇子请两人入坐后,便打发随同来亲随和侍卫到外面等着。“最近父皇的脾气不太好,那帮子没事找事的文臣每天整来整去就那么点事,天天递折子,求父皇把圣贤先生们放了,只字不提那些人犯的错足矣坎几次头。”四皇子对文臣的折子很不满,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圣贤,当不得其名。 王修晋和李菻善互视一眼,没有接话。四皇子不见得想要听别人的意见,或许只是想要抱怨。 “我以前就被一位先生说,过憨。”四皇子回想起来,心气更不顺了,过憨是什么,不就是蠢。原本他母亲就不怎么受宠,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还被扣上“过憨”的帽子,可想而知母亲的心里有多难过,而他也因“过憨”而被父亲不喜,若不是偶被父皇想起,并和王修晋接触,估计他一辈子也不得父皇喜,到了年纪就会被分出宫建府,做个不受关注的皇子。 王修晋挑了挑眉,其实第一次和四皇子接触时,他的感受就是人傻钱多,这话王修晋绝对不会说出口。四皇子也不指望两人说什么,就想把压在心里的话说道说道,免得憋在心里堵得慌, “父皇派人去牢里问那帮人,知不知错,那些人一个个特有骨气的样子,要么是以为父皇不会杀他们,要么是破罐子破摔,觉得反正都是死,就索性把憋着的话全都吐出来,又是大骂又是说父皇折辱了他们,完全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四皇子觉得那帮圣贤脑子不正常。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越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菻善淡定的喝茶,像是没听到四皇子的抱怨。 “对了,父皇好像让缉事厂和王大人分别查那帮人的底,若是被查出来问题,就不知他们还能不能跳得欢。”四皇子可不觉得那些人个个干净,搞不好一个个满嘴圣言,私下却是黑得不能再黑。 王修晋挑了挑眉,这事他还真没听父亲提起过,不过,他觉得这么一查,那些圣贤怕是真就得不到好,很有可能折进去,到时谁说话,都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第243章 有的时候, 事不能往坏了想,很有可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年前最后一次上朝, 在大臣们跪拜后,皇上并没有叫大臣平身, 而是直接让身边的亲随宣读旨意, 旨意很长, 亲随用半个时辰才读完, 殿下跪着的大臣听得心惊胆颤,还有一些心虚的浑身发抖,当然也有暗在心里幸灾乐祸的,还有一些人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卿可还有事要奏?”天子淡淡的开口,自打把圣贤关了之后, 朝堂上就没让他顺心过, 现在他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跳出来说圣贤先生关不得的话。这段时间缉事厂和都察院可是查出不少好东西,旨意上的,还不是所有的罪责。 跪着的大臣哪里还敢把准备要说的话道出,那不等着丢命, 且丢的还不是一人的命, 搞不好全家全族的命都会丢掉。 看着都闭了嘴的大臣,天子很满意, 再一次停了宫里的年宴,大臣连连称赞皇上为国为民的高大情操,天子被称赞一番心情愉悦不少, 却也知道这些人说是捧还是出自真心。 散朝后,文臣全都聚到了王大人身边,张口欲言,却不知当如何开口。王大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抬步向外,这些人还是没有认清朝廷的局势,现在可不是以前,皇上要的是能哆办实事的人,而不是浮于表面天天捧人,划定自身利益的臣子。摇了摇头,王大人离开的脚步更大了,都察院还有一堆事要做,哪有时间和这些人浪费口才,若再看不清形式,他们折进去,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王修晋是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老将军说的,挑了挑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圣贤先生们怕是谁也保不住他们的小命的,他们是怎么想的,给他们梯子的时候不下,非摆出姿态,现在倒好,名声坏了,自己命保不住不说,怕是连家人的命也保不住了。叫嚣什么的,也得量力而行,用小孩子的胳膊去拧壮士的大腿,着实不聪明。 一家人吃过饭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一同出去给一些亲戚送年礼,转回到府,便见府门前停了一辆大型的马车,下人正忙着往下搬东西,管家并不在,两人几步上前,下人停下搬东西向两人行礼,“少爷,晋少爷。” “哪家送年礼来了?”李菻善扫了一眼装了不少东西的马车。 “回少爷的话,是二老爷家的新老爷回来了。”下人躬身汇报。 “二叔家的新……”王修晋顿住,“我们应该称什么?叔?还是……”婶?叫婶是不是不太好,有些辱没对方。 “叫叔。”李菻善拉着王修晋的手往里院子里走,人应该是去老爷子的院子,他们就住在老爷子院子的旁边,若是不去拜见长辈总归不好。 老爷子的院子里人很多,大大小小的全都在,两人过来只是行了礼,便坐到父亲和小爹的身后,闵叔是二叔的另一半,此次回京一来是拜见长辈,二来便是要在过年时入族谱,三嘛就是想要带着孩子们去往秋城。 前两件事,老爷子没有意见,只是带孩子去秋城的事,老爷子只言要想想。闵叔也不多言,陪老爷子说了说秋城的情况,然后便由下人引着去了老二的院子。待人走后,老爷子看向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这来一个人便自称是二叔的另一半,他是不知道李家有没有见过闵叔本人长什么样,可若是他家没见过,就这么把人放进来,是不是不太好?“你之前可有见过闵叔?” “见过。”李菻善不知王修晋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据实回答。“怎么了?” 王修晋松了口气,他大概是上辈子阴谋剧看多了。“没事,随便问问,明天陪我回趟王家?” “嗯,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添的?”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李菻善推门而入,房间里早已经引上了地龙,非常的暖和。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把外衣换下,下人送上洗漱用的温水。 “虽说二叔家几位弟弟都已经十几岁了,但过去秋城到底还是过多了些,而且从那边进入军营,再想回京怕是很难。”王修晋觉不太喜欢一家人分开,不过,有些事不是依自己的喜好决定。要说他有多舍不得,其实也没有,这事还是让老爷子烦忧吧!他一个小辈插不上言的。 “李家的儿郎并非只有京城入兵营才可。”李菻善挑了挑眉,走到王修晋的身边,然后伸手将人抱起,“有功夫忧心他们,还不如多想想为夫。” “……”什么为夫,不就是武力值比他高些,就称为夫,当真以为他不能反攻? 王修晋有没有反攻成功,只有他们夫夫二人知道,不过从王修晋走路时会偷偷揉腰的动作看,应该没有成功。早饭后,两人便带着东西去了王家。 王家院子里,王智渊背着小手,一本正经的陪在祖母的身边,听着管家念着给各家送年礼的单子。王修晋和李菻善进来时,便见王智渊微微皱着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智渊是怎么了?”王修晋看着大侄子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送年礼的事好麻烦。”王智渊说完之后,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还不能送一样的,亲近之分,礼有薄厚,好难。” “噗。”王修晋被大侄子的样子逗乐,非常没有叔侄爱的笑出声。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眼神特别温柔。 一旁站着的王夫人打量着两人,在看到李菻善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后,放下了心。自打儿子入了将军府后,她的心里一直都放心不下,哪怕儿子每次回来都说在李家很好,她仍是放心不下。“修晋,哪有你这么打趣侄儿的。” “智渊啊!这事需慢慢来,不用急于做好。”王修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他知道侄子一直以王家的长子长孙为己任,很想接过这个担子,只是他并不觉得侄子需要早早就担起这个责任,他现在才多大,没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狠。 “知道了,小叔。”王智渊点了点头。 王修晋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大家族的孩子不好做,“娘,中午吃什么?”他不能阻止侄子为了成为王家的顶梁柱的行为,却也不希望看到揠苗助长。 “已经让人去告诉刘姐准备你爱吃的菜。”王夫人让管家去忙自己的,再把长孙叫到身边坐着,“你爹中午不回来,说是要和都察院里的人一同吃个年饭。” 王修晋点了点头,“智濯呢?” “跟你爹出去了。”王夫人提起老爷把二孙子抱去衙门的事,便气不顺,“你说说,他带着孩子去衙门,能顾得上吗?” “娘,爹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不会顾不上智濯的。”虽然他也很好奇爹为什么把二侄子带到衙门去。王修晋陪着母亲扯着家里话,说了说长兄,又提了提长姐。说起长姐,王修晋不由得有些担心,长姐和姐夫带着孩子陪同宋夫人一同去了边关,看望宋老爷子,边关是多冷的地,也不知长姐能不能受得住。 “你长姐打小就没吃过苦,便是回到老家的时候,也有你们护着,这去边关,我还真不放心。”王夫人叹了口气,可嫁出去的女儿,已经冠上了宋姓,她也不好拦着女儿不去边关。 “长姐不是小孩子,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再说不是还有姐夫,受不了委屈的。”虽然他也很担心,可总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 说说话扯扯家常,没一会儿便到了午膳的点,长桌摆上,菜一道道的送过来,王智濯也被下人护送回府,看到小叔立刻上前行礼。“若知小叔今天会来,侄子定要在家中等小叔。”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快去洗洗过来吃饭。”王修晋点了点智濯的小鼻尖。王修晋对三个侄子看似都一样的好,但是仍是会对智濯偏疼一些,智渊是长子长孙,有祖父母疼着,智泽在父母身边,有爹娘疼着,二侄子悬在中间,也只有他偏疼着,不过他平时也忙,便是再偏疼也是有限的,在孩子多的家庭里,中间的孩子很不吃香的,很容易被长辈忽略。 李菻善坐在一旁看着王修晋和智濯的互动,即便是王修晋说了很多次,他喜欢孩子却不喜欢养孩子,觉得养孩子很麻烦,但他仍是觉得王修晋对孩子从心底的喜爱,前两天祖父提过,族亲那边有几几适合过继的孩子,其中有一个最为合适,孩子的娘在生产时过世,孩子的爹便卷了家当给人做上门女婿了,孩子被扔在村头的沟里,要不是有人刚好经过,那孩子怕是就冷死了,现在养在村长家中。祖父的意思是让两人年过借着去祭祖的名义去看看,若是合了眼缘就抱回来养。 第244章 在王家用过午膳后, 两人到王修晋的院子休息,李菻善想了又想, 还是决定把收养孩子的事说了下,王修晋听完之后皱着眉, 他很同情那个孩子, 可是让他现在就过继个孩子养, 说实话, 他还没有做好养大一个孩子的心理准备,可若是连见都没见就拒绝,王修晋又有种很微妙的复杂感,“先看看孩子再决定。” “也好。”李菻善点头, 过继孩子不能听说对方可怜,便在还没有见到孩子时, 连想都不想就定下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 在王修晋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后,李菻善便催着他小睡一会儿。王修晋倒在床上,许是因为孩子的事,在床上来回的翻, 明明很困, 却睡不着。可怜那个孩子的身世?摇了摇头,上辈子末世前还是末世后, 被遗弃的孩子有很多,早已经变得淡漠。纠结的还是养孩子的事,再一次翻身, 王修晋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没见到孩子之前,想再多也没有用。抛开了纠结,王修晋没一会儿就入睡了。 李菻善坐在软榻上看书,时不时的看向王修晋,起初王修晋一直不能入睡的时候,很是自责,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早,让他烦心,直到王修晋入睡,李菻善才松了口气,同时也在想要不要回了祖父的提议,他不希望王修晋因为此事而烦忧。 两人在王家一直呆到晚饭前才离开,回到家里,李菻善让王修晋先回院子,他要和祖父说点事。王修晋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回了院子。随便抓了本账本看,这段时间各地的账整理的差不多,商铺和工坊都差不多开始放假,这一年来的收入比之去年增涨了不少,油坊新增加的生产线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年后差不多就可以生产,到时百姓选购的油会更多一些。 李菻善回来时,就见王修晋正在写些什么,走过去看了一眼,扫到标题后,便不再看。王修晋正在写新一年的铺子和工坊的规划,当然学堂也没有落下。学堂在新一年最主要的规划就是皇室子弟的安排,先生们已经划出了大纲,也会在新学年正式开课前整理出来。成衣铺要上新的样式,纺织工坊的新料子已经准备好,新楼里专供的作坊早已经把最新流行的衣样和一些小物件送进了宫,这两边是最不用王修晋担忧的。 粮铺是王修晋每年都会担忧的,纯靠老天赏饭的铺子,王修晋总会担心新一年老天会不会心情不好,影响新一年的收成。种地是最辛苦的,靠天靠地,便是天气不错,地也肥,若不精心伺候,收成也不会很高。新一年,粮铺还会维持原状,在奉安修建养殖田的事,要抓紧。其实王修晋还想弄反季菜,但大棚的技术问题着实难弄,不过在房间里摘的大蒜,长出的蒜苗很好,他想要不在暖房里弄个大花盆,试种一些。 天泛黑前,王修晋的规划并没有写完,只能放置到一旁。 年前的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似乎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但转眼已经到了年三十的晚上。今年是王修晋新生后,第一次和除父母之外的人过年,感觉很微妙,从早忙到晚,一直吃完团圆饭,才算松了口气,也没有时间去乱想七七八八的事。饭后,李菻善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放烟花,王修晋才想起似乎很久没问过军营工坊的事,随嘴便问了一句。 “工坊那边出了不少火药,经过几次试验,效果不错,从埋在地里的,到投扔的,已经整出不少种。”李菻善没有提文臣们在得知火药的杀伤力后,连连谏言,什么有伤天合,易引祸乱等等的事。在李菻善看来,一些文臣纯是吃饱了撑的,不办人事。就应该把这些只知动嘴皮子的人送到战场上,看他们还没事还瞎支吾不。 王修晋挑了挑眉,“朝中大臣就没有人说什么?”以他对朝中一些文臣的了解,肯定要跳出来说三道四,不管做出来的东西是否有用,只要有助长武之风的,文官们都会不喜。 李菻善只是笑笑,并没有言明。“肖亲随之前还提起希望你能过去看看,不过那段时间你挺忙的,我便没有提起,年后有时间,就过去转转。” 王修晋点了点头,就算他去,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靠工坊中的匠人大开脑洞,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肖亲随已经邀请了很多次,若是再拒绝便显得不那么好看。 将里买回来不少烟火,弟弟妹妹玩得十分开心,王修晋受不住冷,早早跑回屋里,长辈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天,王修晋听了一会儿便开始发困,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着祖父提到了祭祖的事。王修晋瞬间清醒了,他还记得之前李菻善提起过继小孩的事。 祭祖的事,老将军并不准备回去,老将军看似身体无恙,但以前征战沙场的时候,落下不少的伤,入了冬之后,难免会身体不舒服。在家里有地龙还好些,若是回到村中,身体怕是受不住。 此次回乡祭祖就由李俊良带人回去,祭祖之事,王修晋听得很认真,虽然他参加过王村的祭祖,但是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王修晋担心会出岔子,这会儿讲起,自然要认真的听。听了一会儿后,王修晋发现,便是各地的方式再不同,也都是大同小异,偷偷的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起困。 大年初一的早晨,年幼的弟弟们特别精神,早早就跑去长辈的院子要红包,新进门的王修晋哪能懒床,早早就起来,向长辈问好,给弟弟妹妹发放红包,吃了饺子后,王修晋和李菻善准备去王家,明天要回乡准备祭祖的事,回王家便只能在今天。 年前一直没有机会回来,王修晋就没有和父母讲过继孩子的事,这次回来,王修晋背着李菻善和母亲提了提,王夫人觉得这事挺好,“如果合眼缘过继到膝下也没什么,现在孩子还在襁褓中,带到身边养,长大也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第78节 “看看吧!”王修晋对养孩子没什么信心,不过母亲说的话,他也放在心上,从小养大的,和半路过继的,到底不一样。 “你也不用想太多,顺着自己的心就行。”王夫人怕儿子因为自己的话,便不管不顾的就把孩子抱回来,“这事,还得是缘份,也不能太强求。”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要怎么做,放心吧!”王修晋决定过去后,好好看看那孩子,如果都不错,就带回来养。 和母亲聊过之后,王修晋便被父亲叫了过去,王大人要问的是学堂的事,先生的书准备的怎么样,那些所谓的圣贤先生们怕是出不来了,新楼学堂很有可能成为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现在四皇子会继位的事,基本上是不会有改变,其他的皇子所学的东西就要注意,当然也不是一点儿帝王权术都没有。之前和皇上密谈时,皇上也是有心栽培另外一位。皇上现在身体不错,待他退位之时,四皇子如何,谁也不能保证,为了大梁,继承人自然不能只圈定一位。“我和朝中几位大臣,每隔几天便会到学堂授课一次,你让学堂那边看着安排一下。” 王修晋不清楚父亲为何突然决定要过去授课,却没有反对,问明都是哪几年大臣后,心里盘算一番,他或许不懂官里那点事,便也明白这些大臣去学堂绝对不那么单纯,有些事他当问,不用问,父亲也会讲明,若是他不当问,便是开口,父亲也不会为他解惑,又何苦浪费口水刨根问底。 和父亲聊完之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小坐一会儿后,两人返回家中,收拾些衣服,明日起早就要出发。 祭祖之事本应大年初一,但今年请了先生瞧了日子后,初一初二都不是祭祖的吉日,便只能把日子定在了初三。初二一大家子人抵达村子里时,引起相当大的骚动,李家自从搬出村子后,少有回来的时候,和本家更是淡薄。当年李老将军走村李村,似乎有什么瘾情,待李老将军从战场上杀出功名之后,李村的人不是没想过沾些便宜,便老爷子是何等的硬气,宁可背着骂名,也不愿帮衬李村。随着老将军地位的提高,骂名自然从老将军身上,转到了李村。直至今日,李村仍是远不如附近的村子,便是他们出去言说村里出过将军,也是受人嘲笑。好在如今李村的村长是个知进退的,李村和老将军的关系略有些缓和。 一行人回到李村,落脚的地方便是村长家,王修晋和李菻善恭敬的向长辈行礼后,便一眼就瞧见被村长媳妇抱着小娃娃。 第245章 自从在大梁新生, 王修晋不是第一次见到小娃娃,可这么干瘦干瘦的小孩, 还是头一次见着,让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 李村就算不富裕, 可看着也不是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方。村长两口子头上的标签也都不差, 不可能克扣孩子, 那么小娃娃瘦小,只能说是打娘胎里带的,这样的孩子若不精心养着,以后很有可能会伴有一生体弱。王修晋自认不是精心的主, 便打算放弃,可就在王修晋想和冲李菻善摇头时, 小娃娃睁开了眼睛, 那双又大又圆,特别晶亮的眼睛,直映入心。 “我能抱抱他吗?”村长媳妇看向当家的,之家将军府着人递过话, 她是知道的, 在听到信的时候,连她都动过心思, 后来却淡了,这事当家的并没有在村里提起过,而是暗自物色着, 就怕弄个不好,两边刚刚缓和的关系,再弄糟了。把这个被扔到村头的抱回来的时候,当家的便跟将军府送了信,可村长媳妇却觉得不太靠谱,孩子太小了,还没满月就在深冬的夜里被扔到村头,虽说被发现的极时,可能不能养活,她生了几个孩子的人都不确定。 村长自然不会拦着,村长媳妇慢慢的把孩子递了过去。当初递信的时候,村长知自己心急了,之后就有些后悔,这若是孩子不易养活,将军府追究可怎么办。随即又一想,这孩子长得瘦小,怕是也入不得将军府的眼,之后又接到将军府传来的消息,此次只为祭祖,村长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可现下,这位一身贵气的少爷主动要抱娃子,村长的心哟,又提到了嗓子眼。那边的话不是说再过几年吗? 王修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突起,接过孩子后,轻轻的摇,还不忘记逗逗。还在襁褓里的小娃,先是打了个小哈欠,然后吐了个泡泡,合上亮晶晶的大眼,便在王修晋的怀里入睡了。王修晋笑眼眯眯,看向李菻善,随后轻点了下头。 李菻善眼里闪过诧异,他没想到王修晋会同意过继这个孩子,之后的事,自然不用王修晋说什么,他只需要抱抱小娃,孩子的名字都是王修晋起的,李雅昶,入祖谱的生辰也不是真正出生的那天,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大年初二。 王修晋非常喜欢雅昶,从祭祖回来后,雅昶从头到脚,吃的用的,伺候的人,全都由他精挑细选后定下来,雅昶似乎也很喜欢小爹,只要醒来就找小爹,见不到小爹便委屈的哭,因为瘦小,哭出来的声音还没有幼猫的叫声大。王修晋把大部分的精力全都用在雅昶的身上,回京之后,便让庄子每天送羊奶过来,就是为了让雅昶喝到最接近母乳的奶,至于奶娘,王修晋连想都没想过。 李菻善见王修晋成天围着雅昶转,相当的懊恼,颇有些悔不当初的样子,只是他面瘫的脸上,难让人看出什么。 年初朝堂上一派热闹,文臣们不再关注圣贤先生,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四皇子的亲事上,四皇子到现在还没有正室,这可不行,皇上不立后,四皇子总得成亲吧!文臣们摩拳擦掌的上折子,皇上不是中意四皇子嘛,那得快些给皇子订个不错的亲事,总不能待四皇子继位的时候,后位也悬着吧! 除去盯着四皇子的婚事外,便是北缅派使臣进京的事,一个小小的使臣进京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皇上可以把义女嫁到北缅去了,对待使者的态度便略微有些不同,至于要不要赏北缅什么,文臣们没有一位跳出来说什么大国之危,经了一拨又一拨前辈们的例子,他们若是再看不出皇上对属国是什么态度,着实白活了。 被文臣们惦记的四皇子看着折子,很想敲开写折子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算计不成父皇,就觉得能做他岳家?一个个的嘴脸也太难看了些。 皇上一直注意着四皇儿的脸色,只见他看完折子后,除了嘴角勾了个笑容外,没有其他反应,起了几分兴致,“四儿有何感?” “噢,和一帮吃饱了撑得不做正事,总惦记着把皇家当成自己家的人动气,不值。”四皇子很是平和,心里再气再恼火,他现在已经能做到不流露到面上。 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嘴脸是难看了些,不过所言却没差,此事朕已交给太后。”皇上对自己挑儿媳妇的眼光有些怀疑,又不好明说。 四皇子忙起身向父皇道谢。 王修晋忙着养孩子,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听皇室的墙角,对四皇子的事,便是听到李菻善提起,也只是过过耳朵,并没有往心里去。雅昶在王修晋精心的照顾下,明显的脸渐圆,不过成天盯着儿子看的人,并没有发现,仍是每天念叨着,怎么还不长胖些。 一月末的时候,王修晋便考虑要不要给儿子办个满月宴,不大办,就是请亲戚到一起吃个饭,也正式让大家认识雅昶。王修晋和李菻善提了提,李菻善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就算是说反对的话,依着王修晋对雅昶的重视也会操办的,还不如直接顺着。 王修晋请来学堂里的一位在书画方面很在行的先生,为雅昶看一幅像,算是个纪念,以后每年,都应如此。 满月宴如王修晋说的那样,没有外人参加,李王两家人围坐在一起涮肉,而主角则在一旁的摇篮里闻着味呼呼大睡。智渊和智濯围着小雅昶,想要摸摸小手,又想着祖母说小弟弟身子骨弱的话,又不敢摸。只能扒着篮边,默默的看着。小叔说弟弟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是从他们来小弟弟就一直在睡,没有看到漂亮的眼睛。 雅昶满月后,一直给自己放假的王修晋不能再呆在家中,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像是军营的工坊,就必须走一朝。 对于军营的工坊,王修晋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若不是肖亲随三番五次的邀请,他绝对不会过来。在工坊里转了一圈,和肖亲随亲聊了一会儿,便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再过一会儿,就到雅昶醒的时间,他担心雅昶醒后看不到他会哭。雅昶平时很省心,除了醒时看不到他。 看着王修晋匆忙归来的身影,李菻善有些头疼,他现在特别特别后悔当初应下过继孩子的事,他觉得王修晋对雅昶太上心了,这一个多月完全没有在意过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一开口就是雅昶今天怎么了,雅昶笑得多漂亮,雅昶,雅昶……严重的影响了两人的单独相处,现在看到王修晋算着时辰赶回来的样子,李菻善又气又心疼。 王修晋哄了哄雅昶后,突然想到可以新开一个商铺,专用来卖玩具的。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怀疑玩具铺子开了之后,完全没有人会花钱买,在古人看来,此乃玩物丧志。哄睡了雅昶,抬头便对上李菻善的视线,王修晋微愣了一下,想到从雅昶到家里后,他似乎很久没和李菻善亲近过。 “今天军营里没什么事吗?”王修晋坐到李菻善身边。 “有些事是可以让别人去做的,雅昶是胖了些,可你看着瘦了不少。”李菻善捏了捏王修晋的手。 “养他就要对他负责啊!”王修晋靠到李菻善身上,“你是不是不喜欢雅昶?”回想一下,李菻善似乎没有抱过雅昶,就连摸摸雅昶的小手都没有过。 “不是。”李菻善摇了摇头,他不讨厌雅昶,只是他小时候也没真切的感受过父亲的那种爱,所以现在对待雅昶,他也不知当如何表达。 王修晋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想通李菻善对雅昶的态度,一来古代父亲对子女会摆出一副非常威严的姿态,二嘛就是李菻善从小就和父母不亲,在祖父身边长大,他不知要如何做父亲。“你想想雅昶现在这么大点,你能抱得动他,但是等到雅昶长大了,你就抱不动了,那时你想和他亲近,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每天要读书,学礼,他也有他的小思绪和小骄傲,也不会同意让你抱。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或许,但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小小的雅昶相处。”孩子太小,他不知道你说什么,不管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就会哭,而且雅昶太小,会担心碰一下会伤到他。 “我最近会非常忙,请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王修晋觉得必须要让李菻善好好和雅昶相处,李菻善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有可能还是雅昶所需要的,他希望李菻善能多和雅昶接触。“我还有事,要去一趟铺子,大概一个时辰后,他还会再醒,你要摸摸他是不是尿了,你若不会换,就叫李妈过来,还有喂半碗羊奶,喂完之后,轻轻拍拍后背……”王修晋交代着照顾儿子的的事项,说完之后也不待李菻善反应,立刻离开。 第246章 一个不会照顾小孩的糙爷儿们, 对上娇弱婴孩儿,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只是半天,李菻善就被雅昶整得大汗淋淋, 在孩子睡着后, 瘫在软榻上, 带孩子比带兵杀敌还要累, 他完全不法想像自己能像王修晋那样哄孩子。躺在软榻上,李菻善总觉得雅昶在哭,便时不时的起身看向雅昶睡的小床,雅昶睡得十分的安稳, 可等他躺下后,仍是像是听到雅昶弱弱的哭声, 几次之后, 李菻善干脆去让把雅昶的小床抬到软榻边,伸出一支手指,放在儿子的小爪子里,只要儿子一动, 他就能感觉到。 平时没有白天休息习惯的李菻善没一会儿便入睡了, 只是他的睡带着几分警醒,于是睡着不舒服挥了挥爪子的雅昶动了下, 立刻就醒了,整了整被子,看着儿子的样子, 他记得和王修晋抱回来时的瘦小,现在似乎胖了很多,不如妹妹小时候可爱,却也很招人疼,尤其睁眼睛的时候,大大的亮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当然前提是他不哭。 李菻善不敢碰雅昶,就怕把他弄醒,孩子十分认亲,没看见王修晋哭了很久,谁哄都不成,他在一边看着急得都想叫人唤王修晋回来,李妈却开口让他抱着,李菻善哪里敢,就把手糙伤了孩子。 “少爷怎么说也是小少爷的父亲,你抱着自然与旁人不同,而且孩子身子是软了些,却也不会抱抱就伤到。”李妈不理李菻善的拒绝,直接把小少爷送到他的怀里。 李菻善连推辞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低头看着仍旧哭的娃,软软的,小小的,大概是因为王修晋每天都喂羊奶的原因,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李菻善因为怀里多了个娃,混身僵硬不敢动,李妈看着便开始教李菻善如何抱孩子。而在李菻善怀里的雅昶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减弱了哭泣,顺便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回想着那一瞬间,李菻善仍觉得心里软软,静静的看着雅昶,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王修晋对雅昶那么上心。 王修晋如他所说的那样,很忙,一直到晚饭后才归来,铺子和工坊太多,年后又一直没有过问过,积压的事情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好的,便是有得力的王掌柜帮打理,仍是让王修晋感慨缺人手。回到家里,先去给长辈问安,然后才回了院子,桌上已经摆好热呼呼的菜,而李菻善正略有些僵硬的抱着雅昶在屋里转。 王修晋瞪大双眼,很不置信的看着,今天在铺子里处理事情的时候,便一直忧心雅昶会不会哭闹,李菻善能不能事孩子,就算是有李妈在,仍是无法放心,想要早些回府,奈何事情太多,他也只能一拖再拖。 雅昶像是感觉到更加熟悉的气息,便转动着头,李菻善怕弱小的儿子转头动作太大把脖子扭到,忙转个能让儿子看到小爹方向。雅昶瞧见小爹立刻眉眼弯弯。王修晋却不敢立刻上前抱儿子,他身上还有着从外面归来的冷气,快速的回到里屋换了身衣服,洗干净手,才去抱儿子。 怀里没了重量,李菻善背着王修晋揉了揉手臂,他抱着雅昶时不敢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手臂有些僵,不过只要孩子不哭,手臂僵也不是大事。 幼儿时期的孩子睡的时间远比醒着要多,在王修晋怀里没一会儿雅昶就睡着了,王修晋小心的把儿子放到小床里,又轻轻的拍了一会儿,才坐到桌前吃饭。“今儿我在铺子里听说给四皇子选妃的事,只要不是奴籍,都可以?” “皇室怎么可能允许,而且四皇子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李菻善没说定来的人是哪家的,只言外面传闻不做数。 “只盼着四皇子婚事能顺利,若不然怕是会被一些有心人整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对他以后不好。”古人对什么克妻克夫,方人的言论可是深信不疑,朝内一些不希望四皇子继位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宣传此等言论的机会。 “那不是咱们忧心的事。”李菻善拿起筷子为王修晋添了些菜,王修晋为了雅昶瘦了不少。“铺子里很忙?” “上月一直没有过去,积了些事,忙两天就能顺了。”王修晋想了想,“今天雅昶闹了吗?” “开始醒的时候没见着你,哭了几声。”李菻善没有说实话,他不想忙碌的王修晋还要因孩子的事烦恼,“这几天我无事,便留在家里照看。” 闻此言,王修晋抬起头眼里满满的不置信,不过对上李菻善的视线后,王修晋没有反驳的点点头,他确实很忙,刚刚他回来的时候也见着李菻善抱着雅昶,雅昶并没有哭,说明父子俩相处的还算不错。“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完,不耽误你的事。” 李菻善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王修晋,看着他说着在铺子遇到的事,看着他慢慢的吃着饭,看着他嘴巴一开一合。 王修晋被李菻善盯得别扭,就好像自己是一块上好的肉,这会儿正在被烹制中,等熟后就会被他吃掉。摸了摸脖子,他和李菻善成亲至今,夫夫生活挺和谐的,虽说雅昶到家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也没夫夫生活,但也不至于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吧!王修晋加快了进餐的速度,他觉得再不吃完,李菻善能扑上来。 这天晚上,王修晋被李菻善里里外外折腾个遍,第二天早晨别说起,便眼睛都睁不开。李菻善出门的时候非常体贴的到铺子和王掌柜打了招呼,东家身体不适,今天不会过来了。 王掌柜准备了一堆要处理的事,哪想东家今天不来了,不过东家身体不适,他也强行让东家过来,而且这些事也不是急着处理的,缓缓也没啥。 王修晋一睡便是一上午,还是雅昶的哭声把他吵醒,强撑着起身,他连抱儿子的力气都没有,怕把儿子抱起来时,手无力再把儿子摔了。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王修晋轻声哄着儿子,好在昨儿晚上怕吵醒儿子,他一直忍着没叫出声,不然今天不只是身体如能散架子般,怕是连话都说不出。 外面候着的下人听到里面有声音,立刻开口询问,要不要用膳,还有小少爷的羊奶要不要热上。 “送进来吧!”王修晋终于把儿子哄不哭了,看着儿子挥舞着小手,便用手去抓,小雅昶似乎觉得小爹是在和他玩,小手舞得更欢快,嘴里还发出笑声。 仆人先把洗漱的水送进来,王修晋忍着腰酸起身洗漱一番,缓了缓后发现有了一些力气,便把儿子抱起来,这会儿儿子的羊奶也煮好送来,王修晋便亲自喂儿子吃奶。雅昶越来越能吃了,开始的时候只能吃一小碗,现在一大碗都不够。王修晋很满意儿子能吃,若儿子到在还吃一小碗,他才着急。 雅昶吃饱了就睡,很是省心。王修晋想着铺子里还有事,可身体着实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回到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不然明天都起不来,今天晚上李菻善若是再敢折腾他,就让他去睡软榻。 王修晋整整睡了一天才缓劲,瞧见李菻善回来,连理都不理。李菻善也清楚昨天把人折腾狠了,没多言,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前跟后,主动担去照顾儿子的工作,王修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人。 之后的几天,李菻善都鞍前马后的照顾着王修晋和雅昶,王修晋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小得意。处理完铺子的事,王修晋才想法学堂的事,匆忙过去看看,得知皇室的孩子要在三月份才能到学堂上课,他们已经把要授课的内容编辑成册,也印刷出了一些,还专门送到王家让王大人过目。 “准备周全就好,他们来学堂,就得遵守学堂的规矩,如果有人想要惹事,记过一次,三次之后开除,爱哪去哪去。”王修晋的态度很是强硬。“在门口立个大点的公告栏,表扬的和记过的全都贴上去。”先生互相看了一眼,东家摆明了态度,他们也好做。 王修晋在学堂里呆了一会儿,去看了看新整理出来的教室,说是不给那些孩子们搞特殊化,但还是把他们分出去单独授课,等到他们能够适应学堂的节奏后,再与普通的孩子划分到一起上课。这个想法,王修晋并没有跟先生们讲,估计说出来,先生们也不会同意,且先看看那些孩子能不能适应。 转过之后,王修晋出了学堂去了新楼的工坊,听着还没有过去做先生的几位清账人员讲人手不够,能不能再招人的事,王修晋应了一声,缺人不假,但是宁缺勿滥,绝对不能混进来乱七八糟的人,把这边搞得乌烟瘴气。 第247章 都说有了孩子后, 一个爱才算完整,以前听着这话, 王修晋还会嗤之以鼻,可自从有了雅昶后, 他便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尤其是李菻善和雅昶亲近之后, 两人一起照顾孩子, 一起为孩子的笑容而开心,一起为孩子哭闹而忧心着急,一起见证孩子的成长,从能坐, 到会爬,再到站起, 行走, 开口说第一句话,每一个瞬间都会铭记在心。 雅昶三个月的时候,便时常会在中午的时候被李妈抱出去晒晒太阳,李妈起初不同意, 觉得小少爷太娇弱, 但碍于提出要求的是晋少爷,她也只能遵从, 好在晋少爷要求将小少爷包得严实些,而且还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小雅昶出了屋子,自然便引得家里的唯一的大小姐霖芾过来看望。 李霖芾越发的落落大方, 见到小侄子,很是喜欢,也很好奇,尤其是伸手指想要点点侄子嫩嫩的小脸时,被侄子抓住手指,整个人便僵着不敢动,把自己动一下会把小侄子伤到,不得不说,兄妹两人的思绪还是很相像的。 有了李霖芾起头,弟弟们便跟着纷纷过来看望侄子,看着侄子娇弱的样子,再想起家中长辈说的关于侄子的身世,一个个全都涌起做为长辈的责任感,纷纷向兄长表示,他们绝对会照顾好侄子,不让他受人欺负。 做为兄长,王修晋和李菻善自然不会打击弟弟妹妹们的热情,鼓励他们要努力习武读书,若没有能力可言,又谈何保护幼小的侄子。弟弟们因为有了动力,一个个牟足了劲,不论是习武还是读书都比以往热情不少。 雅昶展现翻身本领的时候,便是在这些叔叔们围观他时,似乎是觉得被一帮叔叔盯着看十分不舒服,于是便想背对着他们,然后便不停的拱啊拱,拱了几次之后,还真的翻了个身,把叔叔们看得愣住,年纪最小的那个沉不住气的叫了一声,“翻身了。” 在一边注意着不让弟弟们粗手粗脚伤到儿子的李菻善听到后,先是一愣,接着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之前他问过李妈,儿子什么时候能爬能走,李妈便给他讲了小孩子成长的过程。听到李妈说孩子三个月就会翻身时,李菻善便开始担心,若按着儿子真实的生辰算,已经过了三个月,眼看着就四个月了,可还是没有翻身的迹象。李菻善担心儿子会不会是因为刚出生时被冻过,哪冻出毛病,想要背着王修晋偷偷请大夫给瞧瞧,又怕大夫多嘴,遇到王修晋时,给说出去。 李菻善能看出王修晋很喜欢儿子,对儿子十分上心,若是让他知道儿子身体有问题,绝对会跟着着急上火。好在今天一直安静的儿子终于翻身,李菻善着实松了口气。 王修晋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说儿子会翻身时,并没有什么觉得哪里稀奇,淡淡的开口“十几天前,儿子就会翻身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了。”说完之后,便去洗漱,准备抱抱儿子。 李菻善相当的郁闷,合着他担心数日白担心了,点了点儿子的鼻尖,雅昶不爽的翻身,不人准备理傻父亲,他天天围着自己转,居然还没注意到他有翻身。看着儿子用小屁屁对着他,李菻善嘴角扯了扯,最后却微微上勾,僵硬的脸柔和很多。王修晋出来的时候便正好看到这样一幕,他是第一次看见李菻善脸上有第二种表情,压下心里的激动,看向儿子的眼神越发的温和,家里有了小孩就是不一样,连没有什么表情的李菻善都能被溶化。 雅昶六个月的时候,便能扶着小床的木拦坐起来,嘴里噗噗的发着声,长胖了许多的雅昶越发的可爱,招人喜欢。现在每天从太祖到两位祖父,叔祖,再到叔叔,姑姑,都抢着要抱他,逗他玩。只是雅昶醒着的时间非常少,抢人战每次都以太祖用辈份相压而取得胜利,也因此,除了两位父亲外,雅昶最喜欢的人便是太祖。 打雅昶六个月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便空出手,忙着属于自己的事。四皇子大婚在即,两人已经备好的重礼,只等着成婚时将礼送到四皇子的手上。四皇子成婚的对象到现在仍是个迷,别说是大臣不知,便是关系称得上亲近的王修晋,也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王修晋能理解皇室的小心翼翼,他能想到的,皇室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自然是以保镖四皇子的名声为重。 新楼学堂自打接收了皇室子弟后,学堂瞬间变得高大上了,里面的先生却除了压力,还是压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皇室子弟来之前似乎都被敲打过,没有一个在学堂里起刺,一个个老实得不行,尤其是知道新楼最外面的大门处,支起的高榜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之后,他们更老实了,若是被赞扬了上榜,他们虽会觉得脸红,却也是愿意的,但若是因为犯错发到榜上,新楼外面可是常有官员走动,他们丢不起脸不说,回去还会受训斥。 先生们有压力之余,发现皇室子弟并非如专门中那么不好教导,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那些圣贤是不是当真有谋反之心,才贬低这些皇室子弟,让世人觉得他们除了纨绔,再无他为。一旦这样的念头形成,先生们对皇室子弟的态度就稍有改变,当严厉的时候,绝对不会松,但之余,也会对这些人时不时的投去同情的视线。 皇室子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先生们的改变,还有那同情的眼神,他们想的自然不是先生脑子里那些,而是,王皇商是不是想出什么更损的招,让他们在学堂里更老实些。 莫名躺枪的王修晋表示,他哪里是黑芝麻馅的,明明是豆沙馅,对大梁忠诚之心,红到深处自然黑。 雅昶开始翻滚的时候,王修晋和李菻善的满里铺上了厚毯子,上面放着厚棉厚,尤其是床边,软榻边,就把儿子滚着滚就掉地上去。除了两人的屋子,李老将军也让人把他的屋子也铺上,连桌椅都学着王修晋,把下人用棉花包边,一旦儿子要抢着抱雅昶,他就会说,他的屋子里安全,雅昶想怎么滚都可以,不会伤到。 雅昶八个月的时候便开始试着爬行,李将军和米掌柜的屋子里也都更换一新,可仍是抢不过父亲,只能看着父亲天天霸占着孙子,他们只能看着,却抱不着,现在非常后悔,孙子抱回来之初没过去多抱抱。 四皇子的婚事,在雅昶会爬之后举行,成婚的当天,众人才知,四皇子迎娶的正室是刑部侍郎的女儿。四皇子的婚礼相当盛大,为此皇上还大赦天下,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赦免,像是通敌的罪臣,还有牢里没被斩的圣贤及其学生,均不在赦免之中,而王修晋新楼那边,上一次没有被免去罪名的人,这次全都恢复了自由之身。 四皇子大婚后,行事比之前更稳重了,提起进门的夫人,四皇子赞誉有佳,当然他经历过后宅的事,现在不清楚夫人对长子是否会一直疼爱,但长子现在已经能随着皇宫里的孩子们一同去新楼学堂,而长子学堂外的时间,又由父皇带着身边教导,四皇子表示,完全不担心正室夫人会动什么手脚,她敢动,他便敢坎。 雅昶九个月开始,便摸索着东西想要站起来,只是腿上的力气似乎不足,每次起到一半便会跌坐个屁墩,雅昶不会哭,便是疼爱他的父亲和太祖在身旁也不会哭,仍是不停的试着站起,累了就休息,或是睡上一觉,等有精神了就继续。 李老将军抚着胡子点头,“是咱老李家的种,摔了也不叫一声,菻善小时候就这样。”王修晋看向李菻善,李菻善摇了摇头,他没有印记。王修晋便在脑中幻想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严肃小萌娃,不停的起来跌坐……王修晋觉得特别的萌。 第79节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起无法站起来,雅昶的食量越发的大了,王修晋看着儿子,挑了挑眉,从见到儿子的第一眼时,他除了注意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外,便是非常干静的标签。王修晋接触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任何标签的人,便像是boss级别的天子,也是有几个问题显示。现在儿子头上仍是一片空白,王修晋还显怀疑是不是特殊的能力消失了,只是一转头,便看见别人头顶的或长或短的标签,向他证明着,能力并没有不见 因此,王修晋怀疑,儿子头上的标签,将是因为他和李菻善的教导,而发生改变。可,已经表现得十分坚韧,不放弃努力的儿子,头顶上仍是空白,王修晋便相当的奇怪。 第248章 儿子为何头上没有标签, 没有人能给王修晋答案,他只能慢慢的观察。随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 王修晋也会时不时的抱着儿子外出,他要试试看能不能让儿子胆大变得大些, 男孩子可以内向, 也允许胆小, 但不能连试都不试就下结束。雅昶也不知是因为天天被叔叔们围观, 已经适应了人多的地方,还是因为被小爹抱着的底气,总之小雅昶相当的淡定。 不论是铺子里的人,还是和王修晋打交道的一些同行, 见到王修晋抱着一个孩子出现时,全都是一愣, 他们是听说李家从祖家那边给两人过继个孩子, 却没有想到王修晋对孩子这般的上心,还亲自抱着。当面没人说什么,背后可是说什么的都有。王修晋哪在意别人的言论,隔几天就会带着儿子出去转一圈, 甚至有一次还带去了军营, 让儿子体验一把士兵训练时的气场。 不过去过一次后,老将军说什么也不让王修晋带着孩子出门了, 理由是孩子太小,眼睛干净,军营里那帮兵都带着杀气, 可别让孩子撞见什么。王修晋只能停下带儿子出门试胆,外加炫耀的行程。只是被带出门习惯的雅昶经会往外爬,照看的老将军和李妈完全不敢分神,就怕转个身的时间,雅昶便爬出去。 现在雅昶已经能站得很稳,每天太阳往西沉时,就会站在太祖屋子的门口,伸着脖子往外看,等父亲和小爹归家。每天回来时,看着巴望着的儿子,王修晋都会又生出带着儿子去工作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最近他着实有些忙。李菻善倒不会为了安抚儿子的期盼就把他带出去,他小时候不就被放在家里,那会他还不如儿子的待遇。 王修晋看了看儿子,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儿子除了出生时可怜了些,其他的都比他爹好多了。李菻善早已经对过去释怀,也不会想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他只需把现在的日子过好。 晚饭后的时间,便是两口子哄孩子,现在儿子能站着,便会时不时的蹬腿想要迈步,嘴里也会时不时的往出蹦个音,似乎要往出冒话了。王修晋非常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着称呼,雅昶似乎把小爹的教话当成了游戏,兴奋的蹬着腿,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李菻善坐一边看着书,时不时也会像王修晋那样纠结儿子的发音,把儿子的视线引过去后,便会低下头继续看书,没一会儿又会逗逗儿子。 等到雅昶打了哈欠,两人才哄着儿子入睡。两人说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南边如今稳定下来,皇上似乎有意让二叔一直驻守在那边。” “二叔不是早就打算守边关了。”王修晋挑了挑眉,当初去秋城的时候,二叔可就做好了以后不回京的打算。 “当初是二叔不想回京可不是抱着保家卫国的心思。”李菻善轻摇了摇头,“而且他们的驻地要挪,毕竟秋城并非是边关,会留下一支守军外,其他人都要迁至边关。” 王修晋点了点头,“下次再给二叔送东西的时候,多送些驱蚊虫的药,南边的边关多以山林地为主,山林中蚊虫较多,且还有一定毒性。”这些也是上辈子时听到的,真假不知,权当是防范了。 李菻善点头,两人又说了会话,见王修晋也开始打哈欠,便停下聊天,早早入睡。 几天之后,李老将军在家里正式的提起家里老二的事,作为小辈,王修晋只是听了一耳朵,没有什么话,唯一担心的便是,“祖父,上次二叔和闵叔的来信,不是说让几个弟弟去秋城,这事是不是得停停,等着二叔他们稳定之后再说?” “自然。”李老爷子点头,看向另外几个孙子,因为长孙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原因,他对其他孙子们倒是真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对谁也不在意,许是年岁大了,心发软,“你们也别多想,这会儿你们爹和小爹怕是忙得很,没有多余的空闲安置你们,等他们到了边关,会送信过来,到时再着人送你们去,只是此去边关,远不比秋城安全。” “祖父,我们身为李家人,不惧怕危险,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二叔家几个孩子中的老大,挺直脊背,他们比大堂哥要好很多,大堂哥像他们这个年岁时,已然被逼上了战场,那时大伯对大堂哥极不亲,在战场上,大堂哥九死一生,才保下命,他身上有很多伤,他们全都看到过。 “行了,莫说什么不贪生怕死的狂语,我上战场时,还怕死呢!何况你们这帮从小娇生惯养的娃。”老爷子看着孩子们,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吃饭。 已经吃完饭王修晋在桌上偷偷的握紧李菻善的手,他知道李菻善第一次上战场的时间,那时的李菻善承受着什么样的苦痛,他是无法体会的,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就算是再苦,也不会天天面临着生死考验,尤其看着身边的人受伤,或是死亡。 李菻善回手握着王修晋的,他对以前的事,真的不在意了,可仍是很享受王修晋的关怀。脸上虽无表情,但是眼里却是带着笑意。两人桌下的小动作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到,反正他们已婚。 二叔的事过后,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一年随着雅昶一点点的变化,似乎过得十分的快,年底王修晋忙得很,李菻善倒是闲了下来,今年去边关的事,不再是四皇子,而是边关的王爷带着几辆马车进京。 打入冬后,房里便整日都烘着地龙,怕因地龙太热,屋里过干,又在四处摆着水盘,雅昶现在能扶着东西走上两步,也会叫“父父”,不过发音更像“噗噗”。王修晋略气,明明他和儿子最亲,儿子居然先叫的是父父,合着他天天浪费那么多口水教爹,都是无用功。 对王修晋的怨念,李菻善觉得好笑,他是不会告诉王修晋,每天趁他不在家时,他都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儿子。“学堂那边怎么样?之前听你说打架是怎么回事?” “纯粹是小孩子吃饱饭撑着没事干,就为了谁先走出门,连一点谦让都没有。”王修晋翻了个白眼,“两人的大名全都挂到了门前的公告栏上,还是加粗的大字,只要路过的都能看到。” “你就不怕被他们的长辈找上门。”李菻善忧心。 “当初可不是我求着他们非要把孩子送到学堂的,他们要是领回去,我还高兴呢!”王修晋咬牙,“像是这样的孩子,应该给他们扔在穷苦的地方呆上几天,连饭都吃不饱,看他们还折腾不。对,明年他们的春游停了,改成去穷苦人家体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不许从府上带东西,也不许家人给他们送吃的什么,就跟着人家吃喝,饿几顿就都老实了。” “……”李菻善不知要说什么好,估计王修晋进宫向皇上提议,皇上绝对会答应,他就不怕因此把其他皇室的权贵得罪了? 王修晋绝对是别人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他人好过,让学子们去体验穷苦日子,他也只是想想,前提是没有人找他麻烦,若有人当真找上门,他绝对会所有孩子全踢出去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左右得罪一两位权贵是得罪,得罪所有权贵也是得罪。 好在被挂到公告栏的两人家长没找上门,王修晋的计划落空,想想还挺失望的。年前回王家的时候,王修晋随口跟父亲提了提此事,王大人地沉默了许久后才言,“此举是好,但风险及大。”王修晋被父亲的话吓到,忙劝着父亲放弃这个想法。 王大人大笑,“不想孩儿还有惧怕之事。”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他又不是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天不怕地不怕。 “琇芸过几天就能从边关返回,到时你抽个空,陪你娘去一趟宋家,我听着你娘说,最近宋家一些人不太安份。” “知道了。”王修晋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雨,但长姐并不在京城,他也不好上门。 “这事还得你娘开始,你跟着去什么话都不用讲。”王大人在心里叹气,如果不是他不好出面,而大儿子又在外,长孙又差着辈,他绝对不会让小儿子上前的,还是孩子太少。“怎么没把雅昶带来?” “这几天天冷,雅昶现在看似挺壮,但之前的事到底伤了底子,若是再受寒,怕是以后更难养好。”提起儿子,王修晋仍是忧心,他到现在还看不到儿子头上的标签。 “既然带回来,就好好养着。”王大人想了想开口道,“之前王村那边派人送信,也不知从哪得的信,知了你的婚事,问要不要过继,被我回了。雅昶还太小,再等个两年,若是有余力,再议过继的事。” 第249章 从王家返回李家, 王修晋并没有把过继孩子的事和李菻善讲,反正又不是眼下的事, 倒是宋家的事提了提。王修晋想不通宋家那些人依仗什么,居然想把她长姐的铺子抢去, 就不怕王家寻上门?还是以为王家会忍了他们?是不是忘记了长姐除了王家, 还是皇上的义女, 受皇太喜欢的干孙女。 “宋家后宅的事, 并不难处理,若是岳母去过之后,宋家的一些人仍不收手,只需让长姐趁着应进宫请安的机会, 向皇太后撒个娇便行。”李菻善对后宅的事并不在行,也没法帮着李菻善, 后宅之后, 在他看来,比的无非是身份地位和处世的手腕,而王家小姐两者都不缺,便是不用别人出头, 宋家那些动了小心思的人, 都不会是王家小姐的对手。 王修晋想想,觉得李菻善说得对, 有大腿不抱是傻子,而能借势不用,同样不聪明。略过长姐事, 王修晋又想起一件事,“我听母亲说,四皇子妃有了身子,可当真?要不要送什么东西?吃食不行,容易被人动手脚,带尖的东西也不好,要不送张像雅昶那样的小床?” “在宫里没有对外公布之前,什么都不要准备。”李菻善也不知有孕是真是假,不过外面传得倒是像模像样。 王修晋了解的点点头,抬起头看向儿子的方向,然后便大惊失色的冲了过去,“雅昶。”李菻善见王修晋脸色有异,转头看去,也被惊到,李菻善的速度要比王修晋快,便是比王修晋慢起步,也比王修晋先到小床边,拎起一条腿已经挂在床栏上的雅昶,小床因为雅昶的重量全都在一侧,而侧偏,雅昶若是再动几下,能不能跨过床栏是未知,但床很有可能会翻转,让他裁到地上。 被李菻善拎起的雅昶小朋友完全没受到惊,还拍着手,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噗噗”的叫着,喷了他父亲一脸的口水。李菻善脸色发黑,王修晋也很想打雅昶的小屁屁。 “打他两下,给他些教训,让他记住床栏不能随便翻。”王修晋虽然很想给儿子两下,可到底是舍不得,便让李菻善动手。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神色,便知他舍不得,其实他也舍不得,可若不给儿子些教训,以后再翻床拦,那时身边没有人可怎么办,“你,确定他能听懂?”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了,他怎么可能确定,这个时间段的孩子,正是对四周充满好奇的阶段,他们非常有冒险精神,想要四处冒险。别说是翻个床栏,便是将他放到地上,若有人出去没注意忘记关上门,他很有可能翻过高高的门坎,离开温暖的小屋,出去看看。 王修晋的表情已经告诉李菻善,儿子听不懂,李菻善把儿子放到地上,开始回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也会做出这样的危险举动?没舍得胖揍儿子,便得仔细着看着。雅昶摇摇摆摆的扑向小爹,抱着小爹的腿,“nene” “你儿子饿了。”王修晋受惊的小心灵仍没缓和,决定无视的卖萌。没钱,雅昶就是在卖萌,扮可爱,眨着他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你,让你不忍心拒绝。 李菻善无言,只能叫外面的仆人送碗羊奶过来。王修晋不理李雅昶,雅昶却巴着小爹不放手,做着小爹小腿上的挂件。李菻善看着王修晋动一下都费事,便把儿子拎起,雅昶挥着爪子要扑向王修晋,王修晋坐到软榻上喝了一大口的茶,压惊,再来几次,他能被这臭小子吓死。 雅昶再一次被父亲放下后,便再一次的摇摇晃晃的往小爹的身边扑,王修晋别过头不去看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怕看一眼就会心软,现在绝对不能原谅,就算不能给他个教训,也得让他记住。 雅昶见小爹一直不理自己,越发的显得可怜,眼巴巴的不停围着小爹转,小爹转哪边,他就跟着往哪边转,没一会儿急得眼圈泛红,眼里带着水光,好像一眨眼睛就能掉下金豆豆,急得呜呜直叫,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又开始叫“滴滴,滴滴”。 王修晋愣住,看向儿子,瞪大眼睛,“儿子,你刚刚说什么?” “滴滴。”雅昶见小爹理他,便立刻回应,眼里闪亮亮的。 王修晋一把抱起儿子,“儿子乖,真聪明。”说完在儿子的额头亲了一下,儿子的身上的奶香味特别浓,也特别的好闻。“儿子再叫两声。”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叫爹,那种心情无以言表。在小爹怀里的雅昶很配合的叫着,小腿在小爹的怀里乱动,一会儿踩到小爹的大腿,一会儿踩到小爹的肚子。王修晋相当速度的把儿子放到一边,他怕儿子再踩踩,很有可能会踩到不应该踩的地方。 两人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王修晋非常认真的矫正儿子的发音,滴滴什么的,感觉很像是上辈子用来打车的软件。羊奶送来的时候,雅昶还在和小爹重复“滴滴”。王修晋相当挫败,李菻善开始考虑,要在儿子几岁开始训练他习武,他的儿子,以后也是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儿子会叫他是好事,王修晋决定晚上得好好庆祝一下,晚上吃涮锅子,还只能吃辅食的小雅昶,闻着长辈吃东西的肉香,他却不能吃,便不停的伸着脖子往桌上看,一会儿“噗噗”一会儿“滴滴”的叫着,可不论是噗噗,还是滴滴,都没有理他,雅昶委屈得不行。 小年后的第二天,王家小姐归京的消息便送到了王修晋的耳中,让李菻善带着儿子玩,王修晋回了一趟,和母亲约好明天一起去宋家,王修晋才回家,想着明天去宋府要穿会,仆人要带谁,给长姐长面的事,绝对要压宋家一头。结果,王修晋还没陪母亲上门,派人去宋家递帖子要拜访,得的回应是,少夫人一大早就进宫向皇太后请安,王夫人想想便打发儿子回家忙去,此事,女儿绝对有谱。 王琇芸进宫的确是去告状去了,而且还非常直接,一脸委屈的样子,让皇太后心疼得不行,想想一向爽朗的人,突然一脸委屈,更让人觉得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怎么可能会表现在脸上。皇太后听完王琇芸的话,心里气得不行,想当初她在跟着先皇的时候,也是没少受气,皇太后拍了拍王琇芸的手,“放心,哀家给你做主,敢欺负哀家心爱的孙女,哀家定不让他们好过。” 宋家这次做得着实过了,王琇芸的铺子管事被宋家老夫人给卖了,硬生生的安插不少人进了铺子,以前的裁缝,也受到了排挤,要不是裁缝的是王家送去的,搞不好宋老夫人也会把人卖了,现在铺子被宋老夫人搞得乌烟瘴气的,王琇芸的老客户全都被新管事搅没了,账目对不上,钱也不易而飞,老夫人的儿子又另开了一家一样的铺子,只是手艺什么的,不提也摆,总之王琇芸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铺子,基本上可以关门大吉了。 “皇祖母,琇芸也不在乎钱,家弟每天分的钱,足够琇芸不愁吃喝。可,那些后宅家眷的一些很私密的东西也全都被人抢了去,我铺子里不论是裁缝,还是伙计都是女的,那边,可全都是男人,这,这,被他们拿了去,那些家眷要如何……” “一个连过继都不算的便宜奴才,居然敢骑在主子头上,宋老太太当真不把皇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皇太后脸色很不好看,“来人,去把那个铺子给哀家砸了,再去给宋家的老太太递个话,宋家正统夫人仙逝,宋家给她一口饭吃,已是仁意,若是再伸手,就别怪哀家跺了她的手。” 有了皇太后的话,宋家上至老夫人,下至刚刚赚了钱的老夫人亲儿子,一个个脸色苍白,铺子被砸了还不算,也不知哪个放了一把火,直接把铺子烧成架子,里面的东西全没了,官府不去抓放火的人,反倒是把还他提起衙门,关在了牢里最差的一间,老鼠乱窜,全是发霉的味道,“娘,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宋老夫人看向不成气的儿子,若他是宋家人该多好。 “可,铺子……” “铺子什么铺子,滚出去。” 宋家的事,被王琇芸轻飘飘的解决了,铺子里不是她的人全都被踢出去,之前的管事也被王琇芸寻了回来,这回所有的卖身契,王琇芸全都捏在手里。 前后没有三天,王琇芸便把事处理利索的,然后和弟弟一起在茶馆吃茶,“这两天老太太脸黑的和媒有得一拼,也不敢开口难为我,话里话外全都是恳求,不过,我全当没听出来,又不是你姐夫的亲叔叔,若不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真把人怎么样了,老太太一气之下,上不来气,一家子连年都过不好。” “处理完了就好,之后如何挽回买主,你得仔细想想。” 第250章 宋家的事告一段落, 也迎来了年。去年年宴,皇上一怒之下免了, 今年皇上也寻了个理由免了。王修晋松了口气,他纠结真若是去宫里参加年宴, 他要去后宅妇人那圈, 还是前面官员的桌。米掌柜知道王修晋纠结的事, 便乐了, “你就算是过门的一方,也是个男人,哪需跟妇人扯在一起。” 王修晋尴尬的笑笑没言语,等到三十的晚上, 小雅昶换上特别喜庆一身红袄,样式是参考了后世的唐装, 雅昶穿上后显得特别的可爱。老爷子看着重孙子衣服上满是铜钱的花色, 抱着重孙直笑,“你小爹是钻进钱眼里了,连衣服都不放过。”一边听着的王修晋完全不在意被人说钻钱眼,他就是替皇上赚钱的, 若不认钱, 估计会有人不高兴了。 “爹,雅昶爹赚钱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 他哪是钻钱眼,而是坐在钱上生钱。”米掌柜拔着炒花生,“前些日子, 他还说买山林种核桃,要做什么核桃奶,说是人喝了对脑子好。” “……”王修晋无法,他不过随嘴说了一下,并没有付之于行动,小爹怎么就说出来了。 “我记得李家有片山林。”李老爷子很是支持孙媳妇赚钱,“修晋啊,不用买山林,用自家的就行。” “祖父,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又不知要如何种栽植核桃,哪里能成,不过可以收一些核桃回来,自家留着吃,核桃油大,不能多吃,以每人日食两颗为宜。”王修晋想了想核桃的作用,“不过咱家的雅昶还不能吃。” 听到小爹叫自己,雅昶的小脑袋立刻转向小爹那边,“嗲嗲”的叫着,王修晋不知当高兴,还是当失落,教了那么长时间,倒是不叫“滴滴”了,却改成了“嗲嗲”,爹的发音有那么难吗?雅昶见小爹没有过去接他,伸着爪子,蹬着小腿,不停的往王修晋那边抓。别看雅昶个头不大,还是有些体弱,但是这么折腾来回的蹦,老爷子也受不住,只能把重孙子放到地上,雅昶刚站站稳,便摇摇晃晃的往王修晋的方向走,中途谁伸手都不理。 只是雅昶还走不稳,没走几步便摔了,这次没有人过去扶,却也都注意着。雅昶摔倒后愣住,然后爬起来,这次倒没站起来,而是顺着爬的姿势去寻小爹,王修晋把儿子抱起,轻拍着儿子身上的灰,“你倒是聪明,知道怎么速度快。” 客厅里的一家子见雅昶的反应也纷纷笑出声,都赞叹雅昶聪慧,雅昶像是知道大家在夸他一样,在小爹的怀里蹦达两下,又糊了小爹一脸口水。老爷子发酸的说着,他帮着带雅昶那么久,也不见雅昶糊他口水。雅昶眨了眨眼睛,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这一举动,又让屋里的人笑出声。 这一年的大年夜因为有了雅昶而多了些欢声笑语,似乎雅昶做什么都能让人开怀大笑,大家都围着雅昶转,雅昶今天晚上也格外的精神,在王修晋连连打哈欠的时候,他还能精力充沛的在李菻善怀里蹦达。老爷子的精力不比以前,打了几个哈欠,便赶大家各回各院守岁。王修晋给儿子裹得严实,被米掌柜打趣一番,不过米掌柜倒是让他们和李霖芾都回自己院里,不用去他们那守岁,至于二叔家的几个孩子,也被米掌柜打发去休息了,老三家的,他倒是没管。 王修晋和李菻善回了房,自然没有早早睡觉,就算是不守夜,刚刚经了冷风吹,王修晋的困意全消,倒是雅昶开始不停的点头犯困,两人合力给儿子擦洗后,便把孩子哄睡了。 “可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做一些?”李菻善看向身边的王修晋。 “不吃了,我发现最近我都胖了。”王修晋揉了下小肚子,“又不一年,一年一年过得多快。” “也许过个十几年,几十年后,我们还会这样靠坐着,然后感叹一番”李菻善握挤王修晋的手,王修晋点点头,只要李菻善不纳妾,不养外室,不精神出轨,他们一定会这般的坐着。 “其实年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些休息。”王修晋将身体放松,靠在李菻善身上。 李菻善自然没有拒绝王修晋的提议,只不过休息是什么词,有待考证。反正王修晋第二天是强爬起来,不知是睡得晚了,还是运动量过大,不过从他有时会偷偷扶腰的动作看,应该是后者。 大年初一,一家人吃过饺子后,便各自消食,今天不是走亲戚的日子,聚在一起吃过团圆饭后,大家便各自去休息。 初二,王修晋抱着裹严实的儿子,和李菻善去了王家,两人是走过去的,李菻善和带着的仆人手里都拿了不少东西。在王家的大门口遇到了长姐和姐夫。两人给长姐和姐夫行了拜年礼后,在小爹怀里裹严实的雅昶动了动,被王修晋用手压下,大冷的天,还是进屋再给长辈行礼。 进了院子,管家忙引着小姐和小少爷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喜庆的话。迈了门坎进了主厅,王老爷和王夫人早就端坐着等儿女归来,养在身边的俩孙子乖巧坐在一边,见长辈进来,便纷纷起身。 王修晋把雅昶让仆人接去,和李菻善一起向父母磕头拜年,王琇芸和宋弘毅亦是如此。之后便是小辈给长辈拜年,宋家的俩孩子过去拜年,雅昶由仆人退去外衫后,抱了过来,雅昶跟着小哥哥跪在后面,磕了头得了利钱,便拱着小手伏作辑,把王夫人逗得合不拢嘴,王老爷脸上也带着笑意。 “修晋啊,雅昶以后还是让弟婿多带着点,瞧瞧,这精明的小模样。”王琇芸一边说一边打趣着弟弟。 “姐,这事你羡慕不来,不用嫉妒我儿子精明。”王修晋淡淡的开口,然后招来智渊,智濯,手里还拿着红包等着俩侄子拜年。宋家两小子也跑过来,随着一起,王修晋和李菻善分发着红包,然后王修晋便抱着雅昶,“来,给大嘟拜年,要红包。”雅昶立刻拱手作辑,眼睛亮亮的盯着王琇芸手里的红包。 王琇芸大乐,逗着雅昶,雅昶的大眼睛片刻不离红包,“你儿子快钻眼钱里去了。” “他看的是红包,不是钱。”王修晋淡淡的回着,“再说钻钱眼里有什么不好,至少知道钱重要。”王修晋和长姐拌着嘴,李菻善和宋弘毅在一边陪着王老爷说着话,王夫人看着乐,几个孩子跑去在院子里玩。 第80节 王琇芸说不过弟弟,便去陪母亲闲聊,王修晋则带着儿子去听父亲那边聊什么。 王夫人那边带着女儿聊的自然是闺房的一些闲话,问了问宋家是否还折腾,又问了问铺子里的事,若是钱不够,她手里有,可补上一些,等有了再还她便是。王琇芸忙拒绝,她哪里能用母亲的钱,她是知母亲有不少私房钱,平素里都是小弟给的,“娘,我手里的银子够,哪里需要你贴补,现在铺子是重新修装,等开了春之后,便能开门,至于生意,也不用担心,只要能拿出好东西,自然不愁没买的人。” 王夫人看向女儿,她可是听说女儿避开宋家的事,“怎么着,宋家的老太太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不是过年嘛,她想让儿子回来过年,婆婆没同意便闹腾来着,还让婆婆给她儿子拿些银子补贴花销,她儿子的铺子不是被烧了。” “我记着你爹说不是被抓起来了,怎么,放出来了?” “就关了半日。” 娘俩说着宋家的事,另一边倒没说宋家,而是在说边关的风情,宋弘毅在边关一年多,提起边关除了感叹那边冷之外,说的都是边关的吃食,王修晋到时听着,便有些想吃烤全羊了,犹豫着回去要不要让庄子送过来一头羊用来烤着吃,家里都是大胃王,估计一头羊怕是不够。 “我听着皇室的孩子都去学堂读书,你俩外甥还能去吗?”说完了边关,宋弘毅便想起最近听说的事,他俩儿子没去边关时,可都是在学堂读书的,王修晋可不能因为收了皇室的孩子,不管外甥。 “自然去得。”王修晋觉得姐夫想太多,“宋弘毅,我姐在你家可不止一次两次的受欺负了,若是再有一次,你也别觉得丢人,我去求皇上给你们下个和离的旨意,到时孩子得归我姐。” “我等你长姐可是很好的,老太太爱折腾,我也是没办法。”宋弘毅委屈死了。 “呵,老太太是谁,又不是你亲祖母,供养也有个尺度,宋将军不家,虽说当家是宋夫人,可你身为长子长孙干嘛吃的?别说什么后宅之事不好插手,你若连后宅之事都不能平定,还带什么兵,回府里眯着吧!” 宋弘毅一脸的苦笑,而一旁端坐的岳父,并没有阻止小舅子的话,也摆明了态度,心里暗苦,同时也下了狠心。 第251章 敲打一番宋弘毅, 王修晋心里很舒服。在王家呆了一天,趁着太阳还没下沉, 王修晋和李菻善抱着孩子回李家了,宋弘毅陪着王琇芸带着孩子在王家住两天, 明儿去李家参加雅昶的抓周礼。 回家后, 王修晋和李菻善说着明儿要怎么给儿子庆生, 明儿可是儿子周岁的生辰, 抓周的东西年前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傻父亲说着儿子会抓什么。晚上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起,讨论的也都是雅昶明天抓周的事,李家并没有外送请贴, 和孩子满月时一样,就一家人连着姻亲一起聚聚。 初二的一大早, 王修晋和李菻善早早起床, 给儿子换上一身喜庆且带着寓意不错画样的衣服,雅昶似乎很兴奋,在小爹怀里的时候,不停的跳着。王修晋看着儿子的头顶, 已经周岁了, 居然还没有标签,也不知是好是坏。 用过早饭, 王老爷偕同夫人一起过来,随同一起来的是宋弘毅和琇芸,身后跟着四个孩子。之后春家的人, 宋夫人也带了礼物。就在管家以为人到齐了,想要关大门,便见到皇室的仪仗,管家看着仪仗行进的方向,越发的觉得是往他们府上来,忙开了大门,然后就见一个身着青色小马甲的亲随跑过来,“四皇子尊皇命前来看雅昶少爷抓周。” 管家立刻门守去主厅请人,四皇子是尊皇命而来,可不能怠慢。主厅里正说着话的几家人,听到消息后,立刻整了整衣着,到大门口处迎接四皇子。一群人到了门口,四皇子也出了门车,随着四皇子一同来的便是其长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板着张小脸,模样和皇上很像。 四皇子进了院子,便拦下了要行礼的人,他虽是带着皇命而来,更多的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让人送上父皇添的抓周之物,然后又附送上自己的,“什么时候抓周?我可得看看,不知雅昶会不会像修晋贤弟抓周时弄出来一样轰动的事。”四皇子想着王修晋抓周的传言,那时他没机会看,现在要看看他儿子的表现,或许还会再出个新的传言。 雅昶在小爹的怀里动了动,好奇的大眼眨了眨,又蹭了蹭小爹的脸。 午饭后,在暖暖的主厅里摆了一张超大的桌子,上面散着放不少的物件,全都是给雅昶抓周用的。王修晋把儿子放到桌子上,雅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是在巡视领土一样,转了一圈,然后便倒在桌上打了个滚。全程的围观的观众们,已经止不住笑出了声。王修晋扶额,怎么以前没发现儿子有这样的潜质。李菻善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眼里还透着温情。就在大家笑着的时候,雅昶快速的爬起,非常速度的冲向一个令牌,顺带着还抓了一把长刀。 老爷子见重孙抓的东西后,大悦,爽朗的笑声拌随着叫好声在屋里回荡。王修晋知道那个令牌,是祖父仿着李家调兵的令牌做的假木牌,专用来给孩子们抓周用,从李将军那辈便开始用,到雅昶这辈,也就李修晋和雅昶抓到。 李雅昶抓完周后,便抱着抓到的东西在桌上睡着了,王修晋忙过去抱儿子,雅昶紧紧的抓着到手的东西,介是睡着了,也不松手,王修晋几次想要抠出来,都没成功。李菻善无奈的开口,“等他醒了再拿出来便是。”王修晋点头,也只能这样。 热闹的抓周结束后,大家便未在李家久留,纷纷告辞离开。王修晋揉了揉肩膀,他发现不是很喜欢人太多,即便今天过来的人都是不错的人,但应付起来,还是觉得很累,以后这样场合能少则少。看向儿子,儿子睡得十分香,对于儿子能抓到什么,王修晋还真不在意,据说,李将军抓周的时候,抓到的是笔杆子,结果将军现在不也带兵打仗,抓周只是一个好寓意,至于以后要走哪条路,还得看以后。 “你先休息一下,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叫你。”李菻善见王修晋一脸的疲态,便劝着休息一会儿。 王修晋点了点头,“你也休息一会儿,不见你比我强多少。”打了哈欠,王修晋倒在软榻上,“明儿天若是暖和,带着雅昶给娘上坟去吧!”那个女人再不好,至少给了李菻善生命,活人不能跟死人较劲不是。 李菻善愣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对于已经离去很多年的人,李菻善想了想,是应该去上坟,至少要让她知道,他还活着很好,有家,有孩子,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他会善待每一个孩子。 两人的决定在晚饭的时候和家里的长辈提了提,李将军的脸色有些不愉,倒是老将军和米掌柜觉得得去一趟,不过这人生前如何,但为人子,到底是应该去上坟,“让霖芾和你一起去。” 李菻善皱了下眉,然后才点点头。坐在小爹身边的李霖芾倒没说什么,她对母亲没有印象,所知道的都是从家人那听到的,小爹只说母亲是好人,而父亲却说母亲对长兄及不善,怀她的时候硬逼着长兄上战场,只因觉得她可能是儿子,而长兄在战场九死一生,身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 起初,李霖芾不知当信谁的好,小爹待她固然不错,可打心底仍是念着母亲,可从父亲那里知道关于母亲的事后,她觉得特别的恶心,更有些厌恶自己,她差点害死长兄,可又不想相信父亲所说为真,跑去问了祖父,祖父只是长叹一声,“你还小,便听你小爹的就是。”李霖芾是聪慧的孩子,虽小,可仍是能听懂祖父的意思,从此以后,她和小爹更亲近了。 初三的一早,王修晋和李菻善便带着儿子和李霖芾出发。李母葬的地方并不难找,他们不是正经祭拜的日子,四周并没有什么人,放上香炉,还有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好。将香引燃,放入香炉,雅昶被王修晋抱在怀里,李菻善和李霖芾跪下冲着坟头磕了三个头,待两人起来之后,王修晋把儿子交给霖芾抱一会儿,才跪地磕头,至于雅昶,现在还站不稳,穿得那么厚重,跪下磕头什么的,太为难孩子,王修晋心疼,李菻善也没准备为难儿子。 李菻善让王修晋带着儿子和妹妹先回马车上,王修晋看了一眼李菻善,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流露,才点了点头,抱着儿子和领着霖芾回到马车,上马车前,王修晋回头看向李菻善站着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李菻善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即便他可以放下很多,不再去想,但疙瘩仍然存在着,不会变大,也不会变小。 坐在马车里,王修晋把手炉放到霖芾的手里,“外面天寒,快些暖暖,可不能受寒,以后养起来便麻烦,成其是女孩子,你可得注意。”霖芾点了点头,整个人有些木木的,她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的感觉,安葬在土坡里的人,是她的母亲,连李家的祖坟都没有进,说明她是有错的,且已经不是李家的人,她已经学了很多的东西,知道女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离开夫家,要么和离,要么被休,以父亲当日说话的语气,母亲怕是被休的。 雅昶今天特别乖巧,这会儿缩在小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火炉,眨着大眼睛看着小姑姑,似乎很伤心的样子,伸着小手拍着小姑姑有手臂,一边还开口叫着,“嘟,嘟”。 李霖芾瞬间心情变好,“是姑,不是嘟。”李霖芾纠正侄子发音。 “你还在意这个,雅昶现在还不会叫曾祖。”想到老爷子每每期待的看着雅昶,想听曾孙叫人,可每次都失望的样子,王修晋都有些不忍心看。 李霖芾俏皮的吐了吐舌,“晋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心疼你还来不及呢!”王修晋觉得李霖芾想太多,不过女孩子的心思都很细腻,想太多也是正常事,“你啊,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哥若是真对你有意见,会从小都护着你,会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你那送。若讨厌你,大概就会躲着不见你。你见你哥躲过你?我记得以前,你哥张口闭口就是我妹妹怎么样,怎么样,从你会抬头,一直说到会说,会走,会跳,会跑。” 李霖芾想想点头,哥哥也就是这两年有些疏远,原因是她长大了,而哥哥身边也有了人,可即便是疏远了些,大哥仍是惦记着她,什么都不会落下她的,便是给雅昶准备玩具什么的,都会给她备上一份,晋哥也待她很好,她清楚是因为长兄的影响,如果长兄待她不好,晋哥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只要面子上过来去就好,可晋哥待她实在好,什么东西都往她院子里送,还让琇芸姐姐传门给她做衣服。 “我们回去吧!”李菻善掀开帘子,拿起个暖炉,暖暖身,然后才坐到王修晋的身边,马车也随着他的坐下而向前行。 第252章 给李菻善的母亲上过坟归来, 王修晋觉得李菻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有些后悔提议上坟的事, 李菻善对他的提议少有拒绝的时候,他很自责, 感觉自己有点为了名, 而去让李菻善做了不开心的事。王修晋很内疚, 可又不知要怎么开口。 雅昶觉得最近两位父亲明显不对, 低气压好浓,雅昶看看小爹,又看看父亲,从床上爬起来, 摇啊摇的,再一次准备逃出木床, 只是碍于身高, 体重等等原因,雅昶的出逃可行性太低。雅昶是想翻过木栏杆后,借着床的摇晃力,他能踮着脚, 站到地上, 再快速的趴下,什么都算计好了, 可唯一没有考虑的就是,他才多大。 王修晋抬起头就看到惊险的一幕,儿子挂在床栏杆外面, 小脸憋得痛红,王修晋忙上前把儿子捞起来,第一次,他可以允许是意外,但第二次,他绝对不会让儿子蒙混过关。雅昶像是猜到了小爹的想法,抱着小爹的脖子,便开始哭。李菻善在王修晋起身的时候,便看了过来,这次他的脸色也不好,他觉得儿子必须得教训一下,要不然,再来一次,屋里若是没有人,怎么办!“我来。”李菻善怕王修晋下不了手,便把儿子接了过去,看着儿子一脸泪和鼻涕的样子,李菻善那么一瞬间的心软,可想想刚刚的样子,心软什么的,全部消失。 “不用打他,不止他疼,你也疼,让他冲着墙角站着。”王修晋又气又惊,拍了拍胸口,再来几次,他的小心脏都能吓休克了。“必须让他长记性,知道床栏不能随意爬。” 李菻善拍了拍,已经哭到打嗝的儿子后背,他还真舍不得下手,狠下心把儿子放到墙角,两位当爹的也坐在附近,看着儿子站着,雅昶还小,哪里站得稳,一边抽泣一边偷偷的用小眼神瞄着两父亲。两爹虎着脸,绝对不能心软,必须让他吃苦头,就是儿子腿撑不住也得站。 王修晋和李菻善算着时间,他们只是想给儿子个教训,又不是要让儿子受伤,过了一刻,便让儿子坐下。雅昶一脸委屈的趴在地上不动。李菻善把儿子拎了起来,王修晋揉湿了毛巾给儿子擦脸,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以后再翻床栏,绝对站。” “他能听懂?”李菻善看向王修晋,“以后让李妈多注意,看紧了。” 王修晋点点头,捏了捏一脸眼睛的雅昶,“要不把床栏杆再加高些,床也改成固定的,床腿也得放高些,防止他再翻床。” “行,等出了正月,便让木匠把床改了。”正月里有很多人家都有忌讳,“估计是饿了,才会翻床,让厨房的人给他准些吃的,我也有些饿了。” “嗯。”说到饿,王修晋也觉得想吃点东西,不过他不是饿,就是嘴巴有点寂寞。转头看向雅昶,就见他缩在父亲的怀里,把脸埋了起来,似乎觉得丢人了?王修晋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一个刚周岁的小屁孩哪里知道什么丢不丢人,估计连做错事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既然和李菻善起了话头,王修晋干脆就把这几天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李菻善不解,“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便是在想我生气了?”李菻善言语里带着无奈,“想太多了,上坟的事,我既然答应,便是放下了往日的事。” “那你干什么,整天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王修晋觉得夫夫之间,也必须要好好沟通,不然互相猜测什么的,很累,还容易猜错。 “霖芾,家里没有女人,她以后出嫁,若是遇到如长姐那般的事,受了欺负,怕是带个出头的人都没有。”李菻善把心底的不安说出口。 “想太多,没有女人就不能替妹子出头?不能教训那些说三道四的女人,还可以教训娶了妹妹,却不能保护的人,别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话,连自己女人都不能保护,还能干点什么。”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要不然,那天我也不会跟宋弘毅说那些话。” 李菻善点了点头,他也想起王修晋那天的话。王修晋继续说着,“若妹妹遇到的不是良人,便让他们和离好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妹妹,不过是多了副碗筷,等以后老了,就让雅昶一并养着,若雅昶的媳妇敢不同意,便以不孝之名休了。” “别乱说,孩子是可以教的。”李菻善听着王修晋又是和离,又是让儿子休妻的话,立刻打断。“雅昶绝对是好样的。” “不多想了?”王修晋挑了挑眉,“心情好了,明天我就去铺子里转转,你也去军营看看。”王修晋想起前两天学堂的先生过来拜年时说的话,“听说皇室的孩子变化很大,现在有很多人扎堆去了军营?一个个表现得弃文从武的样子。” “刘青来汇报过,他们都是偷偷跑来的,全都被挡了回去。”李菻善把儿子放到毯子上,让他自己玩,雅昶却爬到两人的脚边坐稳,一手抱着小爹的小腿,一手戳着父亲的袜筒,扯着一个条线,便不停的扯啊扯,李菻善低头看着儿子,托着下巴,儿子是觉得有趣?还是有其他心思?应该是觉得有趣吧! 王修晋顺着李菻善的视线看过去,嘴角扯了扯,“儿子啊,那是袜筒,不是玩具。” “随他玩吧!让人送一对新的来便是,只要他不嫌弃。”李菻善抬头看向王修晋,并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话,儿子扯线的小爪子僵住,随后扯线的速度明显的降下来。 王修晋也没注意到儿子的小动作,点了点头,“明天给他弄个新袜筒让他玩。”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把小少爷的辅食送来,还有给两位少爷准备吃的。 王修晋先给儿子喂吃食,见儿子大口大口吃得香,看来是真的饿了。等儿子吃完后,王修晋才开始吃东西,他吃的少,只吃了两个鸭脖子,便不再继续。“过个年,我能胖三斤。”说完还不忘揉了揉肚子。 “还应该再胖些,你太瘦了。”李菻善抬眼看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吃,“若是来一阵大风,能把你吹跑了,到时我哪找人去。” “噗,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假?”王修晋庆幸没有在喝水,不然准喷。 “不觉得。”李菻善说得无比坦然。 刚刚吃饱饱的雅昶,眨着大眼看着两位父亲说话,小手学着小爹的样子拍着小肚肚,拍着拍着,便自己把自己拍睡着了。王修晋看着儿子,止不住的轻笑出声,李菻善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 “咱儿子是不是太皮了?”先是翻床栏,接着又是扯李菻善的袜筒,“是不是得从现在就要好好教养,不说是三岁看到老吗?” “你儿子才一周岁,离三岁还有些远。”李菻善略无奈,“你现在想得太早,但也不落下,现在他已经开始冒话,等到说话清楚了,就教他识字。” “……你比我慢?才多大就教识字,还不如先给他读故事,然后给他讲故事里的道理。”王修晋说完之后,立刻想到上辈子听说的婴幼儿睡前读物,可惜上辈子他是没机会体验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也就没看过那些书,现在想想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要不找人编写一些有寓意的睡前故事,然后我们轮换着给儿子读?” 李菻善想想觉得有些道理,“只是这故事,哪里说编写就能写得出来,不得适合儿子?怕是有些难。”李菻善是想不起来,自己像儿子这么大时,都在做什么。又想想妹妹小时候,李菻善微微皱眉,他也记不得了,他觉得自己很在意妹妹,可,和儿子相比,还是差了些。不,应该说,和王修晋相比,的确不如他细心。 “应该不难,明儿我去学堂和先生们聊聊,若是此事做好,说不得还是件大好事。”王修晋越想越觉得可行,对了,回头把他之前编的那些杂乱的东西带回来一本,给儿子先念着,反正也不指望儿子现在就能懂。 睡熟的雅昶不知,他悲催的日子即将开始。 王修晋是个行动派,一大早先去了一趟铺子,和王掌柜交待了几句后,便立刻往学堂赶,儿子的事远比赚钱重要。王修晋把来意说完之后,先生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东家,虽说编故事非难事,可,给还未启蒙前的孩子编故事,并非易事。”而且东家还提了不少要求,什么不能有鬼怪啊,必须正面,积极向上的,东家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得懂,可是放在一起,就便觉得头痛万分。 “非易事,不代表不能写对吧!”王修晋笑眯眯的看着几位先生,“左右现在学堂还没有开始上课,你们就先试着写写读物,若是能配合着故事出画本,更好。若是成功,便是流芳百世,千世的大好事,我相信你们!” 第253章 年后, 皇上非常关心孩子们受教育的事,还提出把儿子送到农庄, 让他们体验一下皇室之辈未得荣华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且伙食也不能给太好, 按照农家饭菜为准, 每天干活也参照农家, 必须让他们知道, 打江山不容易,守江山也非易事,若是哪天江山守不住了,他们的日子怕是比去种田还难。皇室成员们纷纷表示, 应该如此,于是自动自觉的把儿子们也踢到农庄去, 给他们条件还不如皇子。 皇室子孙听到消息后, 一个个泪奔,这主意一定是王皇商想出来的,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踢他们出学堂,说有他们在学堂的风气就不正。他们很想摆出以前的架势给王修晋好看, 可想到他们去学堂前长辈说过的话, 他们一个个全都老实了,只盼着以后有能力了, 再收拾王皇商,到时候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只是依着目前看, 没有这个可能,王皇商比他们狠毒多了,能让长辈把他们扔到农庄做苦力。而且还说想要秋后有饭吃,就把粮种好了。秋收后分给每人的粮按着他们春播时种多少,收获的算,若是到时没收获,他们就没粮吃,还不能外面去买粮。 莫名背上黑锅的王修晋自然是不知道的,当听李菻善讲皇室的孩子全都去了各处的庄子,王修晋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他们去闲逛庄子,却也没想到皇室那么狠要,居然以粮为威胁。不过王修晋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那帮孩子,皇室的子孙到学堂有大有小,大的,王修晋倒不担心,小的,王修晋觉得要去看一眼才放心,大概是自己也养了孩子,就会想得很多? 在风和日丽的某天,王修晋抱着儿子带着吃食去了京郊外最大的农庄,农庄里有皇室里的三个小孩,皇室的长辈又不傻,怎么可能把大小往一起放。抱着儿子下了马车,雅昶便要下去自己走,王修晋便蹲下把儿子放到地上,雅昶迈着小短腿,走在不是很平的路上,更显得摇摇晃晃。 进了院子,庄子里管事引着一大一小往里走,雅昶有点走不动了,便抱住王修晋的小腿,仰起头卡巴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小爹。王修晋直接把儿子拎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见到几个学生时,几个小孩子看着王修晋怀里的小孩,在听说是王皇商的儿子后,略羡慕,在他们记忆里,似乎都没有被父亲抱过。王修晋知道古人抱孙不抱子的说法,可他不觉得抱自己儿子有什么问题。 “你们这是在种地?”王修晋挑了挑眉,“你们才多大,居然让你们来种地,家里的大人想什么?”看着五六岁的孩子都没锄头高,真是脑子里进了水吗?这话不能说出来,却不耽误在心里想。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里面最小的心直嘴快的把话说了出来,直说是王皇商挑唆父亲,不然他们怎么需要来种地,说着说着还委屈的哭了。王修晋被弄得一愣一愣的,跟他有毛关系啊! 把儿子放到地上,从袖口里拿出本手绢给小孩子擦眼泪,心里无限的感慨小孩子哭起来真让人心疼,“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们父亲说不让你们花钱买,又没说不能让别人送,这样好了,等秋后,我让人给你们每人送去百斤米,够你们吃了。” 小眼睛瞪大眼睛看着王修晋,“当真跟你没关系?” “自然,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农庄做什么。”王修晋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无辜吧!皇室搞出这个事,搞不好就是父亲从中把他说的那番话向天子讲了。“好了,你们几个都起来,跟我回京去,一个个还没豆丁大,等你们到了十一二岁能把锄头拿起来的的时候,再来种地吧!”其实,王修晋清楚,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便是四五岁下地也不是没有,可这些皇室子孙到底不是穷苦家的孩子,不能放出来,就上大菜,他们怎么可能会适应。 几个小娃娃眼睛瞪得溜圆,一个个都瞧向王修晋,就怕王修晋把他们遗忘了,别个孩子们小,个个都是人精,虽说算计不如大些的孩子,却也知要如何用运自身为手段。这些在王修晋看来完全就是卖萌,拍了拍每个小孩子的肩膀,“你们都有份,我也会去说的,好了,现在你们收拾东西,随我回城,明天到学堂上课去。” 小娃娃立刻用力点头,比起种地,去学堂实在是太幸福了。一直抱着小爹腿的雅昶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很是同情这些孩子,居然这样就被小爹忽悠了。 几个小娃娃非常听话的,跑去拿东西,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带回去的东西更不多了,他们跑回去也就是把身上劳作的衣服换下来。没一会儿几个小孩子便跑了出来,看管农庄的管事们也都松了口气,让这几位小祖宗在庄子里种地,又怕他们伤着,又要担心粮种下晚了,还能不能有收成,他们很庆幸,王皇商把这些孩子们带走。 王修晋把孩子们领回去,自然要一个个送回府,再三强调孩子还没有锄头高,下地种田还需要再等上他们长过锄头,再养壮些,明天送去学堂学习吧!每家每户都是如此的说,直到都送完,王修晋才松了口气,至于大些的孩子,王修晋就没去管,想他在五六岁的时候都下地了,那些明显比他第一次种田时年岁还要大的孩子,就好好的体会一下才是。 抱着儿子回到家里,吐了口气,“他们真是的,三四岁大的孩子,别说锄头,连牛都赶不动,居然让他们去种地。”见到李菻善在家,王修晋没忍住开始吐槽。 李菻善挑了下眉,“我没种过地,不太清楚锄头有多高。” 第81节 “想当初我五岁回村种地,还没有锄头高,大哥也不是能挥锄头的人,逼着没办法,才弄个工具,省去了不少麻烦,要不然那一年,一家人估计……似乎也不会饿肚子。”王修晋说完后已经没有多大的火气了,“我那时候是没办法,他们有点,怎么说呢?就是什么事都适当的有个衡量的度,他们却超过了。” 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他不知道当年王家回村后的事,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怕问过知道王修晋过得不好,而自己又没有在他身边帮助他照顾他,心里非常的愧疚。“很辛苦吗?如果那时我能把你接回家里就好了。” “呵,你那时又没有话语权,就算是开口,也是白搭。”活过一世的王修晋怎么可能是无知的少年,什么都不懂,会怪罪他人在困难时没有伸出手,这世界没有谁对谁是应该的,便是父母亦是。“其实那时也不是很辛苦,下地有牛,只需要跟在后面挥挥鞭子,不让牛走歪了,主要是那时地大,牛能跑开。早晨出去卖包子,也有长姐和长兄帮着,我并没有做多少。其实那段时间对我们一家人,是一个非常好的一段经历。” 王修晋想了想,其实比起李菻善,他经历的那些算不得什么,上辈子他经历过末世,知道战场上为了活着特别的不容易,李菻善那时才多大,还是被亲生母亲逼着去的,便是再不亲,再没有感情,当时李菻善的心仍是受到及大的伤害吧!“过去的事,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李菻善心里却仍是在意,却也知王修晋说得是事实,那时祖父恨不得把这段指腹为婚淡去。紧握着王修晋的手,不能说抱歉的话,能做的便是以后要做得更好。 “晚上吃烤肉吧!”王修晋觉得气氛有些沉重,立刻转开了话题。 李菻善哪里会不同意,一直被两人遗忘的雅昶发出了声音,噗通,从软塌上翻掉了地上,把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把雅昶抱起来。地上虽然铺着厚厚的毯子,可软榻也不算矮。雅昶被摔得有些傻,他只是翻了个身,怎么就掉地上了。 “不会是摔到哪了吧!”王修晋看着呆愣愣的儿子,心里起了恐惧。“快去叫大夫。” 李菻善的心也悬了起来,心里已经决定,若是大夫有迟疑,他便求祖父请御医为雅昶看看。 等雅昶回过神来,就见两位父亲一脸焦急的望着他,他靠着王修晋的胸口,眨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便开始哭。听到儿子的哭声,王修晋反倒是松了口气,松松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不停的哄着。抱了一会儿,王修晋的手臂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儿子真是越来越胖了。 李菻善把儿子接了过去,雅昶靠到李菻善的怀里立马就不哭了,只是因为哭得有些急,不停的打嗝。 大夫过来后,给雅昶诊了脉,又摸了摸骨后道,只是受了些惊,开个压惊的方子,喝两次就行。 第254章 雅昶没事, 两位年轻的父亲松了口气,但是王修晋仍是不怎么放心,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着实落后,体内的病, 便是很有可能会被耽误, 不是王修晋不信任中医, 而是末日之前, 他所知的中医,已然很少纯靠中医手段诊治病人,很多都是借着中医的皮子,和西医没啥区别, 唯一不同之处,大概就是, 会开些中药?只是这个时代, 除了中医,也没有别的可以看,就算再不放心,也得放心。 躺在小床上的雅昶眨巴着大眼睛, 望着小爹, 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挥舞着小爪子, 希望小爹抱抱,喝药什么的,绝对不要。王修晋可不知儿子在想什么, 见到儿子可怜的样子,又想到儿子刚刚被摔,便让李菻善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他则要跟着去拿药。 王修晋在取药的时候,便一始反思自己对待儿子超细心,可是对长辈,似乎就少了些这样的细心,想着生养他的母亲,让人有很大意见的父亲,在他幼小的时候,待他都十分的细心,大概是真的在做了父亲之后,才会不停的反思对待父母的态度,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他们才行。 带着药回到家里,王修晋没有让他人动手,他小时候给母亲煎过药,自然知道要如何煎,坐在小櫈子上,慢慢的挥着扇子,带着诚心的祈祷着儿子喝过药之后,就能好了。煎药的过程很漫长,也很枯燥,大概因为一直怀着祈祷的心态,所以,王修晋并没有厌烦。从抓药到煎药,再到把药端到雅昶的面前,王修晋全都小心翼翼的,很怕出什么差错。 如何给儿子喂药,在煎药的时候,王修晋已经想过了n个,却不想儿子相当乖巧的,一勺一勺的把药喝掉,王修晋还以为药不是苦的,偷偷尝了一口后,差点没吐出来,把药喂下后,忙给儿子冲了些蜂蜜水喝,解解嘴里的苦味。然后哄睡儿子,王修晋小声的问李菻善,“你说儿子是不是味觉有问题,那么苦的药,一点儿抗拒都没有,我刚刚在煎药的时候,绞尽脑汁想如何让儿子乖乖的喝药。” 李菻善沉默着,其实他刚刚看儿子喝药的时候,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儿子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喝药,像是在吃什么好东西的样子,他看着心都能提到嗓子眼。“再看看。” 想想儿子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苦甜什么的,自然也没有表达,王修晋只能依着李菻善的话,再等等 。只是,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让人把软榻连上加个栏怎么样,儿子以后少不了要在上面玩耍。” “新做个矮一些的软榻,让他能爬上爬下的,再弄得宽一些。”李菻善打量完四周,“就放在那边吧!”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个位置。 王修晋点了点头,家里也不差钱,新做一个也没什么,左右小孩子也能用很久,等到再大一些,能自己睡了,“在院子里给儿子盖个房子,等到他十五六的时候,他若是想要个院子,再单围一个给他?” “行。”李菻善点点头,两人开始小声的给儿子做着规划,而床上的小人儿,正在不停的吐着口水,就算是喝了蜂蜜水,嘴里也有着浓浓的苦味,喝药什么的,太讨厌了。 晚上过到老爷子的院子,老爷子问起请大夫的事,两人不安的把事讲了一下,比起两人的小心翼翼,长辈子倒没怎么在电,似乎孩子从床上掉下来并非大事,两人松了口气,都是第一次为人父,看起来,他们似乎小心过了头的样子,可他们仍是会对孩子们每一点的成长忧心,或许这是第一个孩子的原因?所以就会很娇惯着?难怪人家养孩子都愿意三年抱两,四年抱三什么的,孩子多了,也就不会出现娇惯之事。 只是现在,一大家子围着一个孩子打转,以王修晋和李菻善对雅昶对待的珍惜程度,就算孩子再多,他们都会给予同样的珍惜,同样的照顾,同样的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偏颇。 撇开雅昶的事,王修晋再一次提起皇室把孩子扔到庄子的事,提了提自己的想法,长辈们对王修晋的决定很是支持,应该说,他们对王修晋每一个决定都是无条件的赞成。 宫里的皇上自然听说了王修晋把四五岁大的孩子送回各府的事,问明原由后,天子觉得王修晋说得有理,只是他听说穷人家的孩子,也要下地种田的。 “王皇商言,孩子太小,还没有锄头高,连锄头都拿不起,让他们去种地很难,而且就算是在村里,特别穷苦的人家,其他人家也会帮忙的,不会全都让孩子们自己动手。而且,孩子们现在没有处在那个氛围里,他们不会觉得自家有多落破,没有种感觉,让他们去种地,从心底就会特别的不情愿去做,哪怕是有着硬性的强求。”进宫向天子禀报的皇室族人说着王修晋到他们家里讲过的话,“大一些的孩子,他们有正确的判断力,从身高和体力都能支撑劳作,他便不阻止。” 天子点了点头,“看来朕当真应到外面看看,之前王皇商便说朕在四方城内不知外面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大臣们所上报的,为的无非是功名,金钱。” 皇室族人心提了起来,“皇上,万万不可,若是出个什么意外!” “朕有侍卫护驾,老四已能处理一些朝政,有何不妥。”皇上越说越觉得应该去看看,“朕不止要去看看百姓,还要去看望边关将士,他们替朕镇守边界,朕当亲自去看看,看看那些后方的人,有没有把东西送到位。” 皇室族人的心提得越来越高,这还了得,心知自己是劝不住皇上,便不再多言,等着出了宫之后,便跑去寻找其他人一同商量,皇室其他人却是不担心,“想太多,咱家说明不了皇上,不是还有大臣,想想那帮拉帮结伙的大臣会同意就怪了。”提心吊胆的族人一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那帮大臣怎么可能任由四皇子上位不折腾,皇上想出京,难。 王修晋可不知皇上折腾什么劲,若是知道,怕是会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会儿的王修晋正坐软榻上哄儿子喝药,嫌弃药苦的雅昶哪里肯再配合着喝药,尤其是在喝药前,还听小爹以玩笑的语气讲,是不是没有味觉,居然不觉得药苦。 王修晋庆幸儿子味觉正常的同时,更为头痛,“怎么办?”苦着一张脸,看向李菻善。李菻善也摇头,他有不少弟弟,但他小时候却少有机会和弟弟们接触,倒是妹妹他常去看,可妹妹小时候非常乖,少有生病的情况,就算是生病了,他也没有机会照顾。 “叫李妈过来试试。”他们没有办法,但生育过孩子的人应该是有办法的。 李妈过来的很快,听着是给小少爷喂药,立马接过药勺,手法相当老练的,一手掐着嘴,一手拿勺舀药汤,压住舌头,手微微上台,药便灌下,接着一勺接一勺相当的连惯,没一会儿便将药全都喂下,而被掐着嘴的雅昶,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腿乱踹,却完全摆脱不了被灌药。 王修晋和李菻善看傻了眼,药都喂完了,他们仍是不敢动儿子,就怕儿子乱动把药呛出来。 “少爷,蜂蜜水已经给小少爷准备好了,是现在喂,还是等等?”李妈并没有停下来,刚刚喂完药,嘴里肯定是苦的。 “我来喂就行。”王修晋怕李妈再喂下去,儿子心里有阴影,便主动接过勺子。李妈也不多说,她清楚两位少爷有多宠着小少爷,凡事都想要亲自动手。李妈把勺子交出去后,便退了出去。王修晋和李菻善配合着给儿子喂了些蜂蜜水,雅昶大大的眼里含满了泪水,但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个样子,别提多可怜了,惹得王修晋心疼得不行,直说不再喝药了。李菻善微微皱起眉,他觉得儿子太娇气了,等能站稳了,一家得拖出去好好练练。 雅昶在小爹的怀里打了个冷颤,王修晋以为儿子受了凉,忙摸摸额头,大概是刚刚拒绝喝药,不停乱动整得一身的汗,头发有些湿。“拿条布巾来,雅昶头上全是汗,也别再受风寒。”雅昶不敢再乱动,似乎是怕了再吃药。 被领回京的几个孩子,在家里舒服的睡了一觉后,便去了学堂,学堂里的先生已经得到信,看着来上课的几个孩子,眉眼弯弯,几个孩子看得一同打冷颤,莫不是先生们想到了什么招?不,不对,昨天他们已经确认了,王皇商是好人,把他们送回家后,还和父亲说了很多,绝对不会出什么招的。先生们冲着他们笑,应该是想表达关心? 第255章 小孩子就算再有心机, 面对大人的算计,还是显得非常稚嫩。同个孩子便是再能掩盖自己情绪, 仍是流露出来一些。几位先生互相看了一眼,便把盘算好的事讲明, 因为别的孩子没来学堂, 现在也不教他们什么课, 便决定每天讲些小故事, 孩子们一听不学习,还可以听故事,小孩子们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白牙的笑容。 王修晋忙完商铺的事, 便去学堂转转,看看皇室的几个小孩子有没有过去上课, 等到学堂一看, 王修晋乐了,先生们是拿这些孩子当实验对象了,靠着门边听着先生们讲故事,平调的叙述, 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故事好枯燥,看着下面孩子们连连打哈欠的样子, 还真是有催眠作用。 听了一会儿,王修晋便去找其他的先生,故事太无聊了, 他听着都不爱听,小孩子们估计早就厌烦了,还有,就是读故事的语调,怎么着也得有点感情才行。先生们听完之后苦着脸,“东家,要不你给打个样?” 王修晋想了想,他还真记住一些故事,不过,好像和这个时代不符。左思右想,王修晋想到一个哪吒闹海的故事,只是,这故事他记得还真不是很清楚,大概内容有,仔细的就得靠先生们往里填了。 先生听得很认真,感觉跟个话本似的,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几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谈论如何添加内容,让故事完整更生动,王修晋再三强调,故事一定要正面,千万不能把孩子教歪了,别让孩子听完后,全都跑海里去折腾,当真以为能在海下把什么宫殿搅乱。“一定要注意,正面,积极向上。别把孩子教坏了。”王修晋反复强调着。 “清楚,清楚。”几位先生连连应声,他们教小孩子,自然不会讲一些没用的,或是要教坏小孩子的东西,东家故事里的小孩子着实不听话,若是他们家的孩子,找上几鞭都是轻的。 王修晋又去听了一会儿故事,被讲的昏昏欲睡,不得不离开,孩子们也看到王皇商,见他也和他们一样,不由得更加肯定,他们被先生骗了,不是王皇商的意思,肯定是先生们自发的行为,没见王皇商都困得想睡觉。可惜他们现在不能和王皇商说话,不然一定要跑去找王皇商说,让他教训先生,不能再让先生们讲故事,太可怕了。 不知道孩子们心理的王修晋,打着哈欠回家了,他挺不住了要回去小睡一会儿,这些先生完全不会讲故事。晃回家后,王修晋便抱着儿子补觉。李菻善回来的时候,就见儿子趴在王修晋身上,父子俩睡得呼呼的,因为长牙的关系,儿子嘴角流着口水,全都蹭到王修晋的衣服上,估计等会儿王修晋醒来,又要念上几句。 放轻步伐,李菻善走过去,轻轻的把儿子抱起,雅昶因为被人动,抬了抬眼皮,见是父亲便又缩进他怀里,呼呼的睡着。李菻善脸上的表情放柔,动作更轻,床到小床后为儿子把被盖好,看儿子睡沉,李菻善才退到他和王修晋的床边,平时王修晋有少有睡午觉的习惯,若是白天睡了午觉,晚上必会不能睡。李菻善想了想,还是把王修晋叫醒。 正睡得香被叫醒,王修晋各种不舒服,但仍是伸了个懒腰,听到李菻善问起怎么睡午觉,王修晋一边晃脖子,一边抱怨,“我之前让先生们编写些故事,他们编写的速度很快,只是故事特别枯燥,讲故事的语气,就没有变过,可怜那几个听故事的娃娃,强打着精神听,还不能睡觉,更不能离开。我听了一会儿便受不了,困得不行,原本想去工坊看看,却打不起精神,就回来睡一觉。” “就算是这样,也比在庄子里好。”李菻善想想那个画面,心里有些同情那几个小孩子,能把王修晋都说困了,也不简单。 “不见得,孩子们的心里不好猜,好与不好不是当事人,无法说。换成是我,绝对宁可选择做事,也不要去听那个无聊枯燥的故事。”王修晋摇头,“换成你,大概宁可去打拳,也不愿意听的,不然你去试试?” “算了。”李菻善果断拒绝。“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然后去打套拳,你很久没去打拳了。” 王修晋想想,点头,“先去打拳,然后再吃点东西。”活动着身体,“你可得手下留情,好长时间没练了,也不知有没有忘记了。” 李菻善点了点头,就算王修晋不说,他也不会全力以赴的,看向儿子,正好对上雅昶睁开眼睛,“雅昶也带过去,现在他还小,还不能习武,但是可以先让他熟悉一下武场。”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睡醒的雅昶,有那一点点的同情起儿子,这么点的小只,就被打上了烙印,以后苦难的日子还长着,他也只能为儿子搞好后勤,生长在大家族,还是做为长子长孙的存在,表面看着风光,背里付出的汗水要比别人多出几倍,十几倍,不然怎能撑起一个大家族。 推着专门为儿子做的推车,王修晋考虑要不要做一辆自行车,可惜弄不到胶皮,若是全部用木制的……王修晋想了想,觉得不靠谱,不过还是应该试一试,若真的能做成功了,搞不好还能大赚一笔。 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新的赚钱方法,车里的雅昶晃动着小脑袋四处看,他还是第一次做小车,感觉好好玩,路过的仆人看着小车一个个好奇的瞪大眼睛,小声的议论是什么。李菻善推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练武房,把儿子推进武场后,觉得这个小车很好用,小车后面还能放不少东西,若是带着孩子出去,用这个很方面。 换好衣服,给儿子的小被子掖好,两人活动了一番后,便开始对打,起初两人还担心会吓到雅昶,打得并不激烈,可随着招式越来越多,不但没见儿子吓到,反倒是似乎越来越兴奋,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小手握成拳,还来回比划,一直分心留意儿子的两人觉得好笑,很快收回心,全力以赴的认真对待比试。 自打雅昶被抱回来,王修晋就没怎么打过拳,每天都围着雅昶打转,雅昶刚出生时受过冻,为免他落下病根,王修晋相当精心的照顾着,就怕儿子以后成病恹子,林妹妹,好在养得不错,雅昶也争气,除了上次从软榻上掉下来请了一次大夫,就没有病过。 打了一会儿,王修晋便气喘吁吁的叫停,跌坐在地上接过李菻善扔过来的布巾擦汗,坐在小车里的雅昶见两位父亲停下了,似乎还有些不满,啊啊啊的直叫,挥着小拳头,接着又是“噗,噗,砰。” “这是没看过瘾?”王修晋看向儿子,挑了挑眉。 “大概是吧!”李菻善走过去,把儿子抱出来,放到地上,让他在地上爬。雅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学着父亲的样子,挥拳头,接着又要踢腿,结果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了,一直在儿子身边看着的李菻善反应快,接住儿子,让离得远一些的王修晋松了口气,他可不敢想像儿子再摔倒磕到头怎么办。 “你可真够淘气的。”王修晋走过去,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看起来你儿子是个习武的料,这么小就知道舞拳踢腿了。”一边说一边盘坐在地上,接过儿子,让雅昶坐在他腿上,摆弄着儿子的小胳膊小腿。雅昶玩得很欢乐,还笑出声。三口人在练武场里折腾了一下午,雅昶似乎有些兴奋过度,出了练武场还在小车里折腾。 “等他能站稳,就让他一点点的练习。”李菻善眼里带着笑意,脸上的表情特别的柔和,“如果他的身体不好,就不求他多厉害,只求他有自保的能力。若是他有心从军,那么……”李菻善看向雅昶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王修晋同时看向雅昶,嘴角弯弯,“我想雅昶会成位优秀的将领。”身为长子长孙,这是必然的,即便他是他们抱回来的,但,有他和李菻善在,这个责任就必须承担。小车里的雅昶依旧挥着小拳头,脸上还留有兴奋的笑容。 回房间擦了擦汗,换身衣服,两人便推着雅昶去老爷子的院子吃晚饭,今儿有就他们陪祖父一同用晚膳,老爷子看着被用小车推来的重孙,“这小车不错。”老爷子走过去,李菻善忙让开,让祖父试试,老爷子便推了两下,“还挺省力气的,不错不错,以后老夫就推着雅昶出去转转。” 王修晋和李菻善没有提儿子在练武场玩的事,王修晋觉得向祖父说这个,不像是随便聊闲话,反倒像是炫耀,总之怪怪的。吃过饭,老爷子像是寻到了新的玩具,推着重孙子在院子里散步,然后又往别的院子走。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后面跟着,虽然推小车是挺省劲,但还是需要力气,木制的小推车,份量可不轻,再加上正在涨体重的雅昶,推起来也是要花些力气的。陪着老爷子逛了一圈之后,两人才推着儿子回院子。雅昶大概是今天光奋过度,晚上也不睡觉,在毯子上折腾,王修晋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雅昶还兴奋的不行。 “在他能练武之前,绝对不能再让他去练武场,这么折腾,受不了。”王修晋在又打了个哈欠,“儿子,小爹给你讲帮事去行吗?”王修晋想起在学堂上听到的那个无聊的故事,说不定还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雅昶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王修晋,伸出手要抱抱。王修晋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儿子会继续玩不理他。把儿子抱起来放到小床上,学着学堂里先生们的平调声音,开始给儿子讲故事。李菻善拿着布巾揉湿,给儿子擦干净,换上小衣服,一直在忙没注意听王修晋讲故事,等停下来后,靠在床柱听了一会儿,李菻善便揉了揉眉头,难怪王修晋回来犯困,他就听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枯燥,若是再听一会儿,估计也要开始犯困。 王修晋一边讲一边注意着儿子的反应,果然没一会儿就见雅昶开始打哈欠,眼睛睁不开,又讲了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王修晋坐在地上,看向李菻善,就见李菻善揉着眉头。两人谁也没开口,默契的去洗漱,然后躺下睡觉,刚刚听故事的困,讲故事的也困,不过,王修晋在睡之前,还是说了句,“让先生去军营给士兵讲讲故事,锻炼他们的意志,别到战场上犯困。” 李菻善挑了下眉,觉得王修晋的提意不错,翻身把人抱在怀里,没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军营里的士兵可不知,他们要迎来一帮先生给他们讲故事,未来的日子,将是怎样的苦难。 王修晋睡了一夜,醒来之后却没忘记给军营里士兵挖坑的事,还相当认真的写了长篇关于如何锻炼士兵意志的计划,写完之后,拿给李菻善看,李菻善非常认真的看完,然后匆匆拿去给祖父看。李老将军看完之后,相当的震惊,“这是你写的?” “是修晋写的,我觉得可用,便拿过来给祖父看。”李菻善心里很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起伏。 “好,好,好,不愧是咱们李家的人,看看,看看,若是按着这个训练,训出来的士兵绝对个个都是好样的。”李老爷子说完之后,又沉默了,“先从你手下开始训练。” 王修晋写的训练,无非是照搬军事电视剧里的那些训练方法,再结合古时的条件进行更改,至于行与不行,他是没多大的把握,能用就用,就算他为大梁做贡献了,不能用也没啥,反正他也不是专业的,也没有人会说啥。 第256章 军营里的士兵最近迎来的苦日子, 尤其是李菻善手下的兵,每天的训练玩出了花样, 到了晚上还不让睡觉,听着让人犯困的故事, 还得强撑着睁眼, 若谁敢睡着, 便绕着营地跑上几十圈, 可算能睡了,三更半夜的还要搞什么夜袭,着实是让人痛不欲生,不过一个月过去之后, 效果明显出来了,李菻善手下的兵和别兵完全不一样, 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这一个月王修晋也没闲着, 他让木匠搞出第一辆全木制自行车,除了自链子是用铁制之外,其他全都是木制,骑起来还算是方便, 就是转弯时还有些别扭, 把第一辆自行车用琉璃密封好后,记录上时间, 为免几百年后,后代子孙和外国友人争吵原产地。第二辆自行车被王修晋送进了皇宫。天子觉得有趣,让亲随扶着试了试, 很是喜欢,一连几天上朝都是骑着车去。 朝堂的大臣听闻后,纷纷寻李老将军和王大人,他们也要紧跟着皇上的脚步,只是自行车除了被封存的那辆之外,唯一生产出来的便天子哪,没听说有第三辆,便是李家和王家也不见有骑的。两位大人,一位不怒自威,一位让官员听到名字都头疼,狠怕他去找上他们,从他们身上套不出话,也不敢用强的,找王皇商?不要命了? 王修晋不是不想生产,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建工坊的地点,而且他想要更换自行车材料,木制可不是长久之物,只是没有胶皮,到底是难办。没等王修晋寻到合适的地方,宫里的圣旨便到了,皇上给王修晋在城外寻了个块地,命他早日将工坊办起。王修晋不得不进宫一趟,他想知道出访海外的事,啥时候能真正成行。 关于去海外的事,天子还真有了计划,之前一直没挑选出来的合适的人选,年前倒是有不少人主动跑来,要去海外看看,可人多了吧!又不知当派谁去,这会儿王修晋跑来问,天子就觉得很奇怪,难不成海外比大梁还要富庶?天子决定就在近期定下人选,然后派人出海去看看。 有了天子的话,王修晋着手开始准备自行车工坊的事,并贴出告示,招木匠,铁匠。别看以木制为主,但铁子和一些小零件还需要铁制的。告示一贴出,立刻吸引来不少人,问明是哪里个东家后,就差没打破头往里挤。在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皇商不论开铺子,还是开工坊,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只要能进去做工,往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现在工坊只是筹备阶段,王修晋也没想到贴出告示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好在木匠和铁匠在古代属于专业的低端人才,从业人员不多,即便到工坊告示处围观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到工坊里做工的人可就没有几位。 以前有不少看不起做匠人的,现在发现做匠人似乎很好找工,便纷纷把到年纪去做伙计的孩子送去做匠人,也不知等工坊建立起来时,能不能把孩子送进去做工,若是能以后一大家子都不用愁了。抱着这样想法的人非常多,一时间,京里的不到必须少有人光顾的匠坊,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不少进进出出,目的只有一个,学技。 京城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王修晋,只不过他听说后,只是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他的工坊从来不收乱七八遭的人,若不然也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到工坊里转转,把那些动小心思的人全都扔出去,比起招普通人,王修晋更愿意招伤退的士兵,那些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们忠心护工坊,谁若敢打工坊的主意,他们绝对不轻饶。 忙着工坊的王修晋,和忙着训练士兵的李菻善谁都没有忽略照顾雅昶,雅昶小盆友一天一个样的成长,现在已经能走得稳,站得很直,说话也顺了不少,牙长了几颗,吃的东西更多了,王修晋发现,李家的人都相当能吃,包括小小的雅昶。雅昶是真的很能吃,羊奶加辅食,吃得比王修晋都多,起初王修晋还担心会不会把儿子撑到,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雅昶的能吃。 工坊的建设仍是交由四皇子的手下,四皇子名下的建设团队不停的壮大,京城里不少地方都被他改建成了小楼房,现在京城随处可见三四层高的楼房,两层高的楼都是矮的。房子建得高了,其他地方的人也发现中间的好处,便纷纷效仿,朝堂上迅速的出台了相关的建房律令,也就是说,房子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 伸了个懒腰,一连忙了数日,才得以缓解的王修晋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睁开眼睛便对上儿子大大的眼睛,雅昶坐在毯子上玩着积木,时不时的看向小爹睡觉的方向,对上小爹的视线,立刻爬了起来,往小爹的方向走。“爹爹,肚饿。”现在雅昶是走得很稳,可大概因为吃得多的原因,有些胖,长得还大,走起路来让人看着还是像摇晃,王修晋觉得儿子特别像关在动物园里的一种生物……企鹅。 第82节 “饿了?”王修晋打着哈欠起床,把儿子抱起来,“儿子啊,你说,为啥你头上没有标签呢?”儿子现在十九个月了,可他还是没看到儿子头上的标签是什么。雅昶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太理解小爹的意思。王修晋叹了口气,抱起儿子往到小车里,“雅昶乖,小爹先洗个脸,然后咱们去吃饭。” “啊!”雅昶挥着小拳头,像是应着王修晋的话,只不过等到小爹转身,雅昶的脸上就会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修晋洗漱很快,没一会儿便整理完,推着儿子的小车去找吃的。院子里有仆人在打扫,见到两人立刻两人,立刻向两人问安。王修晋开口让他们去厨房吩咐一声,准备些吃的送过来。 推着儿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厨房也准备好了吃食,王修晋先喂饱了儿子,自己才开始吃东西,不过雅昶便是饱了,见小爹吃东西,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颇有种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王修晋有种吃独食饿着儿子的感觉。“儿子,你不能再吃了。” “啊。”雅昶认同小爹的说法,还低头摸摸圆圆的小肚,示意小爹,他吃得饱饱的。 王修晋无语,你都吃饱了还盯着我饭碗里的,筷子夹的,还露出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是没吃饱饭,让他心里特别的有愧疚感。“乖,去玩。” 雅昶点了点头,低头弄着积木,只是时不时的仍是会盯着小爹看。王修晋觉得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到家,为了不让儿子总是盯着,王修晋相当快速的进食,为了儿子,他容易嘛。 吃饱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盘算了下时辰,王修晋决定推着儿子去学堂转转。自从开春时皇室子孙被扔去种地后,那帮孩子看到他的眼神略凶,几个被他无形中收买的小孩子和哥哥们站到了对立面,坚定的认为,此事和王皇商无关,他们就是王皇商送加府里,并且说情不种地的,还说到了秋后给他们送粮。年长的哥哥们却是认为,王皇商把几个小的孩子送回府里,是挑拔。对中二期的少年,王修晋没多理,只要这些孩子没走向歧途,他就算完成任务。 学堂里少了三名皇室子孙,三人是这些过来学习中最大的,他们在六月初的时候随船出海。最初得到消息的时候,王修晋找过三人,听到他们出去的理由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都是各种宜放的酱料,海上的时间不好熬,而且船只还不似后世那么先进,可以提前预测气候什么的,古代的海运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王修晋在决定出海的三人面前,也讲明了很多未知的可能,他希望三人能下正确的决定,而不是一时冲动的想出去看看。三人的决定并不是突然的,冲动是有,但更多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如王皇商讲的那样,很大,有着大梁没有的东西,而人们生活的方式也与大梁不同。 有时皇室子孙会好奇,为何王皇商懂得那么多,想法更是千奇百怪,有人便去问,王皇商的回答是书看得多,动手实践比较多,像是榨油,就是他动手试出来的,还有纺线什么的。王修晋为了让孩子们多动手,多读书,扯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王大人听到一些关于小儿子的传闻,像是什么书不离手之类,便仔细想想儿子小时候看过几本书,随即摇头,小儿子看的书是不少,但绝对没达到书不离手的地步。至于动手实践什么的,王大人的愧疚之心立刻涌起,小儿子动手做事,那是为了赚钱养家。 第257章 外界的传闻, 让人听着就是乐一乐,以王修晋的身份, 也成不了别人家的孩子,虽说皇商之名不错, 但比起功名, 还是差上不少。王修晋不在意自己成为别人的谈资, 他太忙了, 哪里会有心思关注这些。最近,王修晋在归拢着手里的资产,才发现这几年赚得着实不少,还有从四皇子那分得和钱, 便开始想如何把钱花出去。 四皇子在京城规划出几处地方后,便空出不小的一块地, 王修晋想了想便去问能不能把地买下, 自然不是为了建工坊,也不是盖宅子,而是想投建一处专门用来举办各种比赛的场地,像是每年办一次的全京城学堂的运动会, 就可以搬到这里来, 总去军营,也是不安全的, 意外哪个学堂里混进他国的探子,可就让原本的美事变坏事。 王修晋的想法得到了四皇子的大力支持,只是此事钱不能全让王修晋出, 地契在四皇子的手里,王修晋只需拿承建的钱就行,至于之后的管理,两人相商之后,决定交给朝廷。天子听说后,并没有把管理之事归给官员,而是扔给了无心争位的五皇子打理。天子也没亏了王修晋,本想把运动场名字加上新楼二字,被王修晋拒绝了,新楼学堂本就是随便起的,但安在很有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个运动场上,便觉得不是那么回家了。王修晋向皇上求了另外一事做补偿,而运动场建成后的名字,在王修晋看来也没高大上多少,相当简洁的……皇家活动场。 活动场不单单有用做体育比赛的项目,还有其他一些的赛事也将在这里举行,像是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赛事,都可以赛出个大梁第一不是。这事是王修晋提议的,天子觉得不错,可以有。负责活动场的五皇子更是兴奋得不行,比起权势,他更喜欢琴棋书画,若是举办这样的活动,更能方便他与同好交流。 当然有比赛就有成绩,有奖励,王修晋便向五皇子讲一些冠名的事,以金额定价,而冠名费则用来向获奖人发放奖励。五皇子着实开了眼界,他以为这些都是需要从国库里拿钱,没想到还可以用他人的钱办赛事,连连大赞,好。回去之后向父皇和四皇兄提起此事,眼里带着崇拜,嘴里不停的夸赞。 “若论赚钱的主意,无人能及王皇商。”天子听完后点头,关于赚钱这点,王修晋很是厉害,看看那些年年送进宫的钱,天子便心存感激,若无王修晋帮忙赚钱,他何来的底气惩处贪官时的不手软,又何来的底气在海上修建那么长的一条防线,又如何投建大船厂,建大船,又如何安排那么多匠人研制炮火弹药,恰恰有了这些,才能让军队战无不胜。以前的人,看不起行商之人,却不去想唯有行商通商才能使国库充盈,才能使百姓富有,而在此之上,也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父皇说得没错,儿子那些赚钱的行当全都是王皇商出的主意。”四皇子还想加一句,王修晋哪里单是有赚钱的能力,他办的学堂,相当了不起,看看皇室里的孩子去了之后,一个个全都变得大不同,纨绔不见,都有正经的事做,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让很多人失望,皇室子孙抱团会让他们不安。 皇家的心思,外人不知,王修晋更不知,他在皇家头头的心里地位那么高。王修晋把活动场的钱支出之后,手里的钱可还是不少,便想着建立一个专门资助贫穷学生的项目,他把意愿和父亲提过之后,被王大人摇头拒绝了。在王大人看来,儿子是好心,但会让读书人感觉到侮辱。听完后,王修晋叹了口气,他完全不能理解古时读书人傲骨。 回到家里把这事和李菻善讲了讲,“你说他们支持的是什么劲呢?就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骨气,就宁可穷着受苦,不让别人帮忙?还要累及家人,一家人供一个读书人得费多少钱,为了供养这么一个,甚至有可能砸锅卖铁,或是卖儿卖女。”王修晋不由得开始吐槽,“这样培养出来的读书人,出头之后,性格也是扭曲的,当真能做好个官?” 李菻善听着王修晋的抱怨,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就像是王修晋说的,在那么一种环境下的,培养出来的人,很有可能会把王修晋常说的三观养歪。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不会所有人都那样。“知你是好心,但这事不是你应该担心的。” “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王修晋嘀咕了一声。“我怎么忘记可以这么做。”王修晋猛的坐起身,“我回王家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跑了,李菻善脸上的表情愣僵。坐在地上玩积木的雅昶呆呆的看向父亲,再转头看向跑出去的小爹,小爹的速度可以参加百米赛跑了。 王修晋一阵风的跑回了王家,直奔书房,连礼节都忘记了,“爹,不能直接帮助贫穷的学子,可以把钱落实到学堂里,落实奖学金制,以小考大考的成绩排名,前几名者当给予奖励,表现优异者当奖,当然有奖必当有罚,罚自然不能是罚钱,可抄书什么的。” 王大人被冲进来的儿子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儿子气喘吁吁的跟炮仗似的说话,好在也能听清,王大人立刻理解了儿子的意思,“这事就算是成,也不可能以你的名义办,当是以朝廷的,你就看照顾好你的学堂便成。” 王修晋深觉无力,“有钱想做点好事都这么难。”王修晋很没形象有摊坐在椅子上。 王大人看着儿子的形象皱起眉,“坐好,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你在雅昶面前也这样?雅昶跟着你学,还不得长歪了?”王大人脸落得很长,吓得王修晋立刻坐直,他是跑得太累,在儿子面前,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形象,言传身教,他还是能做到的,不过,想想父亲,又想想长兄,再想想自己,若他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会不会也长成长兄那样? “爹,我总不能每隔几年就往国库里捐一次钱吧!得养肥多少老鼠。”王修晋可不想自己的钱没花到刀刃上,全都进到一些人的钱袋里。“要不我出钱修路。” “你就不能老实的做事。”王大人长叹一口气,他清楚儿子所做所为都无二心,纯粹是想做些实际的事,但他每每提起的事,都会触动一些人的神经,现在他和李家能护得住他,而皇上也信他无二心,但时间久了呢?天天被言官各种折子参,皇上还有一直信任儿子?“说你聪明,你说说你提的那些,尽是让人能抓着把柄的事,说你愚笨,却知不与皇家争名。” “爹,儿子知道错了。”王修晋又不是蠢的,听出父亲的关心,也明白父亲的忧心,他现在专心赚钱都让一些人看不顺眼,若是再弄出好名声,大概会让一些人想除掉他,那些人可不管你有没有私心,也不会管以后朝廷会不会落迫,他们求的只是自身的利益。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回去,别一天天尽整些有的没的,钱多了就直接送进宫便是。”王大人给儿子指了条路,天子是位明君,钱送进宫后,自然会用在正路。 王修晋起身向父亲道谢,然后便回家了。 “匆匆忙忙的跑去,可是有要事?”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情绪仍是不高,便小心的问起,“可是父亲说了什么?” “受教训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想做点好事,实事,难。”王修晋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李菻善,“文人有学堂,武将为何没有专门的学堂?” “武者有演武堂,专门用来学功夫的。”王修晋不知道并不奇怪,演武堂的存在很低,也很少,毕竟能成为文人,谁愿意成为武将去战场拼杀。 “不,我说的武将的学堂,不是习武之用,而是培养武将的地方,文武兼修。”王修晋托着下巴,想起上辈子听说的那些军校。“别当真,我就是随便说说。” 李菻善却是非常认真的想着此事,如果有专门这样的学堂,为将者会愿意把经验讲出来吗?估计是不愿意的。不过,这样的学堂很是让人心动。 玩着积木的雅昶扔下手里东西,爬到小爹身边,顺着小爹的腿站起,然后伸手要抱抱。王修晋不明白儿子怎么突然耍赖,仍是把儿子抱了起来,“雅昶今天乖不乖?” “乖,雅昶乖。”雅昶说完之后,还用力的点点头,以证明自己说得没错。 “晚上奖励肉肉。”王修晋捏捏儿子的小鼻子,“晚上让厨房做些肉松,雅昶很喜欢吃。” “李妈中午就让人准备了。” 第258章 家中有了孩子, 似乎会觉得日子过得非常快,忙着工作, 忙着照顾孩子,一转眼便又入了秋。王修晋带着人, 亲自把几个孩子的粮送去, 相当遵守诺言。几个小皇室子孙, 一个个乐得不行, 更是站到王修晋这边,觉得王皇商是好人,家里叔辈兄长全都误会王皇商了,甚至有可能是有一些别有目的人, 在他们前面故意抹黑王皇商。王修晋倒没想只是遵守承诺的行为,刷了一把友好度。 没有得到王修晋友情赞助粮的其他皇室子孙, 全都老实的去庄子里收粮, 以前不知劳作之苦,吃饭常剩饭,不爱吃便不吃的公子哥们,经了一年的种地与收获, 深刻的了解到农人的不易, 听到庄子里的人言,庄子里不用交税, 农家却不同,秋后需交粮,不交粮者则要交钱抵税, 直性子的帮工,会告诉这些主子们,他们收的那些粮,还不够交税的,若真是农人,怕是一家人未来一年都得跟着挨饿,使得公子哥们越发的愧疚。 王修晋一直深信,孩子都是好孩子,孩子们会变坏,多为环境养成,当然,不可否认的有一些人从出生就注定要走向歪路,但这样的,绝对是异数,除去异数,其他的人在品性可以改时,给他们正确的引导,就会有所改变。皇室子孙的改变,可以说是在王修晋的预想之中,但在皇族长辈眼中却是意外。看到孩子们大有改变,他们心里的犹豫全没,坚定每年让孩子们去耕种,以劳其筋骨。 秋收过后,学堂的第一堂课讲的便是王修晋提供的一篇文章,内容便是《孟子·告子下》的节选,这段天将将大任的原文,王修晋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做到全文背诵,墨写出来时,王修晋不禁感慨,其实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人生低潮,困苦之时,全都靠着这个支撑,鼓励自己,不然又怎能挺过来。 文章出于课堂上,诵于皇室子孙口中,传于庙堂之上。文官赞王修晋之文采,却有一些人则觉得抓到了王皇商的小辫子,“国恒亡”便是妄言。文官心中盘算什么,对于王修晋来说,全都是小菜一碟,他的学堂教的是皇室子孙,如果皇室子孙没有半丝危机感,觉得躺在前人的功绩上就能守住国本,那么不用他言说,大梁必将不能久存。 天子赞赏过王修晋的文采后,便看到文官上来的折子,被气乐了,这事他并没有告诉王大人和李老将军,而是直接交给缉事厂调查,看看这些人后面都是谁,查清楚了直接抓人。没几天京城里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忙着各种杂事的王修晋不知,李家和王家多少知道些什么,却无人向王修晋提起,王修晋给出文章前,已言说是从杂书上看到的,他不过是觉得很适合皇室子孙,便默写下来,让皇室子孙明其理。天子前一天刚夸完,这些言官非要拿此说事,他们是和王修晋对着干,还是在说天子眼瞎?被天子收拾,只能说他们活该。 学堂里皇室子孙的态度越发认真,先生们觉得很欣慰,传到王修晋耳朵里,王修晋也点了点头,不枉费他下了苦功默写文章,然后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他要忙的事太多,既然孩子们用心学,就不用他再忧心了。 一篇文章引起的风波在王修晋全然不觉的情况下,结束了。忙完了商铺,忙工坊,一轮下来,又到了年底的结算,王修晋整个人就跟陀螺一样,连雅昶都少有顾及,好在李菻善虽忙,却也能空出时间多陪陪儿子。等到王修晋忙完,便已是年底,府里的管家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家里处处都透着年气。 雅昶见到小爹终于闲了下来,似乎特别的开心,整天的围着小爹转,小爹走一步跟一步,到了平常的午睡时间,也不去睡觉,就是跟在小爹身后。王修晋抱着儿子哄,就见雅昶眼睛瞪得大大,手扯着他的衣襟,小模样让王修晋哭笑不得,又心疼得不行,不停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重于工作,忽略了儿子。儿子不想睡就是不睡,他带着儿子陪着玩就是。 一边玩,王修晋一边想,然后发现李菻善今年似乎没去边关,去年没去是因为边关过来人,但今年似乎没听说边关有人过来。待李菻善回来,王修晋提了一句。李菻善看向王修晋,“今年有其他的事,四皇子带着缉事厂的人过去。” 王修晋点了点头,但一想缉事厂才成立多长时间,武力值够吗?不过,这貌似不是应该关心的事,所以就是不在意了,便抛到了脑后,既然李菻善不去,他也不用忧心。 小年前,庄子里送来刚杀的牛羊,王修晋让厨子切成片,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涮锅子。然后让厨子,把牛内剁成沫,加酱料煮烂,加些胡萝卜沫给儿子配饭吃。雅昶似乎很喜欢吃,王修晋喂饭的时候,雅昶吃得相当的香。李菻善看着儿子等喂的样子,“前几天,李妈说雅昶会用勺子吃饭了。” “就算是会用,用力也会不均,吃的时候会洒出去。”王修晋想起自己小时候开始拿勺吃饭时的样子,不由得一笑,“雅昶以后慢慢练就是,今天就让小爹喂饭,好不好。”雅昶相当配合,眼睛盯着碗里的饭,用力的点头。 李菻善看着父子二人温馨的样子,也坐到一旁,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雅昶能吃涮锅子吗?” “还不能吧!”王修晋想了想,“再等等吧!等再大一些再让他吃。”王修晋怕儿子吃太早硬食,会引起胃肠不适,小孩子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李菻善撑着头的看着,“雅昶越来越能吃了,像我,祖父说我小时候,一顿能吃掉三碗饭,没一会儿又饿了。” “能吃是福。”王修晋一边说一边没有停下给儿子喂食,雅昶吃得非常香,惹得王修晋都觉得饿了。“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子,特别开胃。”晚饭的时候,王修晋比平时多吃了一盘肉。 今年大概是李家的人最全的一年,虽然二老爷夫夫并归来,但年后二房家的几个孩子都要踏上去南边和父亲团聚。王修晋给几个堂弟都准备了不少的东西,从里到外,吃的用的玩的都不少。年前备了不少堂弟们喜欢玩的炮仗,就想着让他们在离开京城前的最后一个年过得热闹些,等他们下次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王修晋不想让他们离开前有什么遗憾。 宫里再一次停了年宴,理由是皇子觉得年宴将会浪费很多粮食,这理由听着很是牵强,却没有人敢去问真正的原因,天子愿意给原因就偷着乐,就算是不给理由,谁又敢说什么。 没有宫里的年宴,将军府里相当的热闹,李菻善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放炮仗,王修晋抱着儿子站在屋里听声,雅昶还太小,出去很有可能会受寒。雅昶非常乖的在小爹怀里呆着,完全不被外面的热闹吸引,到了固定的睡觉时间,便开始打哈欠。王修晋晃一会儿,便睡着了。王修晋看着怀里的雅昶,小孩子还是睡觉的时候可爱,雅昶可以说是很乖巧的,但醒着的时候,带他还是很累,相当的费力气。 哄睡了儿子,李菻善的炮仗也放得差不多,打发弟弟妹妹去玩别的,两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早晨,小爹说年后得给大弟相媳妇。”王修晋说的大弟是李菻善的两个庶弟里年长的,过了年便成年,也就到了说媳妇的时候。 李菻善沉默了,对庶弟,他是不喜的,小时候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庶弟虽是明里暗里的挤兑他,却也不敢弄出大格的事,父亲那时及为看中庶弟,若不是有祖父压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之后他上战场,死里逃生般的回来,父亲的态度转变,接着家里一件又一件事的发生,李菻善虽不计较,却也不会和他们亲近。“若不想,推了便是。”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能感受到李菻善的情绪不是那么高,想想以前李菻善的处境,王修晋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虽说不愿意多管,但还是得看着,以免迎进门个事精。” “待他成亲之后,分出去便是。”李菻善说得特别的理所当然。王修晋却是一脸的不解。李菻善想着王家的环境,便明白王修晋的不解,“他只是庶子,分出去很正常的事。” 王修晋眨了眨眼,了然。古代的嫡庶之分可不是说说而已,别看李修晋的母亲被修,但他的身份却不会改变,嫡就是嫡,而庶子,乃妾生子,称他们少爷是主家抬举。“左右不是麻烦事,小爹还特意提了提,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第259章 大年初二便是雅昶的生辰, 小孩子除了周岁抓周岁会大办外,并不受重视, 大户人家不清楚,小门小户的, 若是有条件, 煮个鸡蛋就算是过生辰了。王修晋觉得只给儿子煮鸡蛋, 便显得小气了, 除了请来先生给儿子画了幅画外,让人专门绣了一件大太阳的肚兜,做为生辰礼物,当然吃食也不会落下, 王修晋倒是想弄什么蛋糕,只是他的厨艺有限, 厨子的领会完全无法和刘姐相比, 也就算了,不过仍是准备了不少雅昶喜欢吃的食物,雅昶吃得那叫一个香。 出了正月,二叔的几个孩子坐上去边关的马车, 送走了几个弟弟, 王修晋还是有些担心,李菻善只是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 然后便去军营。王修晋写的一系列的训练相当有效果,他的队伍已然成为李家麾下最优秀的,祖父决定向李家麾下所有将士推广。至于别人家的队伍, 他们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当然在推广前,军营内要进行一次比试,用王修晋的话讲为演习。 军营里的事很忙,王修晋的铺子也不得空,雅昶又成了小跟班,轮着班的跟在两位父亲身边。王修晋和李菻善觉得挺好,老爷子有些微词,很快便被长子夫夫劝说成功,便不在拦着。雅昶非常乖,在商铺里,拿着笔都能玩一天,在军营里,会特别乖的坐在父亲的手臂上,看着士兵挥拳,眼睛瞪得大大的,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在发光。 王修晋忙完开春的事,又被五皇子请去,查看活动场的建设,活动场占地不小,还处于在建中,完全看不出结构。五皇子相当认真的给王修晋做着介绍,“这里是室里的部分,共有三层,划出数间屋子,可容纳百千人,父皇的意思,以后科举也可迁至此处,让考生的环境更舒服些。” 王修晋点了点头,他是知道参加科举考场的条件有多差。 “外面的场地,一圈的可达半个千里那么长,看台为十个大梯櫈,看台顶上有很大的台罩,坐看台上,不会担心被雨淋到。”五皇子指了指外面很大一片空地。 “谁想出来法子?”王修晋着实佩服古人的智慧,他都忘记提醒这事了。 “是我想到的,有问题吗?”五皇子没做过建筑,就是想着若是他坐在看台上看场里的比赛,或是其他的什么,突然遇到风雨雪什么的天气,肯定不好受。听王修晋这么一句,五皇子有些担心是不是他的提议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觉得非常好,这样一来,活动场可以办更多的事活动,像是什么名角,可以包个场在这里搭台子唱戏 ,对外卖三六九等的票,活动场可以从票里抽取几层的利润,当然包场也是需要费用的。”王修晋向五皇子简单的说了说后世演唱会的模式。 “能行吗?台子得搭在哪里,才能让看台上都听得到声音,名角吼破嗓子也不见得让看戏的听到吧!”五皇子起初很心动,但仔细想想便觉得不太可行。 王修晋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回事,“我也只是想想,具体要怎么做,也得有人开这个头,而且能不能听到声音,也不是活动场考虑,谁想租场子,谁想办法呗。”五皇子想想觉得可行,便把王修晋的提议记在心里。 在活动场的在建工程里转了一圈,王修晋回到家后,再一次的感叹古人智慧,接着又想到出海的大船,也不知他们现在漂到哪里,海外那帮洋鬼子的技术现在发展到了哪里,玻璃能提炼出来,那么钢呢?发动机呢?有不有大型的机器?如果有,不知道出海的人能不能一样运回来一样。王修晋无限的畅想着,而后又觉得不太可能,国外的发展应该不至于那么快,这么一想,王修晋觉得心里舒服些,可惜他没觉得机械,不然就自己组装,当然,如果知道会穿越到古代,他大概十八般武艺学个全。 李菻善带着儿子从军营回来,就看到王修晋在想事,便把儿子放到地上,去洗漱。雅昶走到小爹身边,抱着小爹的腿望着小爹,见小爹不理,便往就着劲往腿上爬,只是技能点没练满,费了大劲也没有爬上去。雅昶这么折腾,自然让王修晋醒过神,看着儿子坚持不懈的样子,王修晋没出声,装着没看到,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雅昶没有放弃,也没注意到小爹打趣的眼神,抱腿往上,似乎非要爬上去才罢休。李菻善洗漱出来,自然也注意到儿子在做什么,更是看到王修晋的小动作。两人便一坐一站的看着儿子往上爬。在雅昶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爬上了小爹的腿上,抬头正好对上小爹带笑的双眸,雅昶有些不好意思的扑进小爹怀里。 “雅昶好厉害。”王修晋把儿子抱起来,儿子越来越重了,他都快抱不动了。 “今天在军营看对战的进修,他一直站在我身边,特别的挺拔。”李菻善接过儿子,他可是知道儿子的重量。雅昶却抱着小爹不松手,懒在小爹的怀里不动。王修晋摇了摇头,他现在还能抱动,就多抱抱,等以后抱不动了,就是想抱,也抱不起来不是。 王修晋拍拍儿子的肩膀,夸赞儿子表现得好,原本想摸摸儿子的头,但想到古人有什么男人的头不能摸的说法,便改成了拍肩膀。雅昶听着小爹的夸奖,大眼睛闪亮亮的,若得王修晋发笑。 “对了,过年的时候不是说给大弟说亲,今儿我回来的时候,小爹说有媒婆上门,说的人家是翰林院柳翰林夫人弟弟家的闺秀。我想着去问问父亲柳翰林为人如何,你帮着查看一下他小舅子的德行。”王修晋提起小爹讲的事,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是分出去,还是留在府里,都需要把对方的身家摸清不是,就算是分出去,他也是李家的人,代表的是李家。 李菻善点头,没有拒绝王修晋的请求,在他看来不是事,只不过王修晋在意,他便帮忙把把关就是。雅昶在王修晋腿上蹦达两下想要引起小爹的注意。王修晋低头看了看儿子,在儿子的脸上叭唧一下,雅昶立刻挂在王修晋的身上,呵呵的直笑。李菻善看着父子俩的互动,走过去直接把儿子从王修晋身上扯下来,然后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玩去。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笑出了声,李菻善这是吃儿子的醋了?想想自从儿子到家里后,两人还真就很少有机会亲近,不得不说,李菻善的自律性,很强大,只是有机会亲近时,他绝对要在床上躺一天才能爬起来,便是爬起来,也是哪哪都疼,为了明天能爬起床,王修晋立刻转开话题,提议晚上吃过饭后去一趟王家。 向父亲提起柳翰林,王大人便说此人不妥,后继之事全都省下了。或许那位闺秀是好的,但是成亲不是个人行为,若是当真结成亲,牵扯的就是两家甚至是多家的事,将军府的地位摆在那,说树大招风都不为过,有些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米掌柜得知柳翰林不妥后,立刻把亲事回了,连名目都不用说清。媒婆也不敢多问,有心想问对女方有何要求,可话到嘴边,也没敢问了。米掌柜淡淡的招了一眼媒婆的身影,吩咐管家,以后这位媒婆上门,在门口问清人家就是,不用放她进门。 柳翰林那边得了拒绝,心悬了起来,之前他听人讲都察院今年的计划是翰林院,他便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听说李将军的庶子已成年,便动了心思,如果和李家能结成亲,到时都察院便是查到他头上,怎么着也得想想,可,李家不出两日拒绝了,柳翰林自然心高悬。 第83节 想和李家结亲的人家可不少,柳翰林那边提亲被拒之后,可没有人觉得李家有何不对,上门的媒婆可是一直没有断过,别看对方只是李将军的庶子,要知道李将军的嫡子娶的是男妻,养的儿子还是过继的,虽说上了族谱,但到底不是李家的,以后李家哪个当家可说不人准。 米掌柜最近天天要见媒婆,觉得头都大了,这个人家的姑娘如何貌美,那户人家的姑娘如何手巧,东城的哪家姑娘识大体,西城的姑娘怎样,夸奖的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米掌柜觉得不是个事,叫来王修晋,一个长嫂如母的大锅扣下,便把见媒婆的事丢给了王修晋。 王修晋哭笑不得,却没有拒绝。王修晋处理此事的方式很简单粗暴,不是说这个姑娘好,那个姑娘不错吗?让几方媒婆聚到一起说呗,虽然吵了些,但是她们互相之间的竞争,结论很快就出来,哪个都不怎么样。把所有媒婆打发走之后,王修晋把庶弟叫来,找什么样媳妇怎么着也得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第260章 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身为庶子,李冧意没想过, 被王修晋问,也是一阵的茫然, 随后只道全凭长辈做主。王修晋扯了扯嘴角, 最怕遇到这样的, 什么全凭长辈做主, 媳妇娶进门后,若是相处的不错倒还好,若真是有个不对付,那就是长辈当初挑媳妇时, 没有用心什么的。“现在便开始想,到礼前告诉我, 不然就打一辈子光棍吧!”王修晋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 见着李菻善, 王修晋倒没说什么,如果说了,估计李菻善对庶弟的不喜会越发的多,搞不好在成人礼之后, 就有可能被踢出门去, 为了李菻善的名声,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没必要讲。 抛开大弟的亲事,王修晋又开始考虑儿子启蒙的事,雅昶现在已经过二周岁了, 说话也流利得很,是时候开始学习,不都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雅昶的身份在外人来看是有些尴尬,在王修晋看来却是,李菻善有要好好培养雅昶的打算,那么文化课绝对不能落下,不是有句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带兵之将并不难培养,但培养一个文能口战群儒武能争战沙场的将军,难,却不代表不可行。为了文武双全,给雅昶寻到启蒙先生便是重中之重。王修晋本想请父亲给雅昶启蒙,但也只是想想,父亲有多忙,他很清楚,并没有闲暇时间给雅昶启蒙。 京城的大儒不少,王修晋却不那么的想请,至于原因也简单,思想不相融。太老派的东西,王修晋不认同,不能说不好,而是老派的东西太固有,等级之分太过明显,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太狭隘,他可不想把儿子养成一个老八股。王修晋倒是想请新楼学堂的先生过来给儿子启蒙,一时半会儿又不知当选哪一位。王修晋深刻的理解,孟母为何三迁。 等到李菻善回来,王修晋提了提给雅昶寻启蒙先生的事,李菻善觉得此事需问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便是没有时间,若能按王修晋所提要求推举一位,那么此人必是有真才实学,定能做好雅昶的启蒙先生。王修晋轻拍了一下额头,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就想复杂了。“是我想太多,你什么时候沐休,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后天。” 被讨论的雅昶坐在地上摆着他的小玩具,竖着耳朵听两位父亲商讨之事,然后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王修晋和李菻善见着雅昶的小模样,全都乐了。李菻善过去把儿子抱起来,“雅昶想什么呢?” “父亲。”雅昶板着小脸,转头去看小爹,伸手要抱抱,父亲身上硬硬的,一点儿都不舒服。 王修晋过去抱起儿子,“我们家的雅昶又重了,再重一些,小爹就抱不动了。”刚说完,王修晋便觉得腰闪了一下,“啊咝……” “怎么了?”李菻善忙过去接过雅昶放到地上,接着扶着僵直站着不敢动的王修晋。“哪里不舒服?” 王修晋倒吸着气,他真不长记性,昨天晚上被李菻善折腾,腰本就不适,又逞能抱儿子,不闪腰就奇了怪。“腰,闪了。” 李菻善直接把人抱到软榻上,“我去叫大夫。”说完便要转身出去,眼角扫到站着不敢乱动的雅昶,见到他脸上的担忧和自责,李菻善过去摸摸儿子的头,“雅昶,父亲现在要出去一下,小爹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以吗?”雅昶用力点了点头。 王修晋瞪了一眼李菻善,催着他快去请大夫,又看向雅昶,将手伸向雅昶,雅昶立刻伸出爪子握住,乖乖的站在软榻边,王修晋看着儿子的小模样很是心疼,“雅昶乖,小爹没有事。” “小爹痛痛,哇……”雅昶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雅昶这么一哭,可把王修晋吓着了,打从抱回雅昶,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会像现在哭得那么悲伤。王修晋之前腰还疼的直不起,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哪里还顾得上腰,咬着牙起身把儿子抱到软榻上,拿着布巾给儿子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雅昶乖,小爹没事,不哭了。”王修晋也顾不上能不能摸男孩头的忌讳,摸摸儿子的头,把儿子揽到怀里,亲亲额头,轻轻的拍拍背,嘴里不停的念着“不哭”。 大概是专注哄着儿子,王修晋完全忽略了腰上的伤,等到李菻善请大夫回来,便见儿子靠着王修晋,而王修晋胸前的衣襟明显比其他的地方颜色深一些。李菻善看向王修晋,王修晋轻轻的摇头,李菻善轻轻的点头,“请大夫帮内子看看。”李菻善侧身请大夫入内。 待大夫进来后,李菻善本想把雅昶抱到一边,哪想到雅昶抓着小爹的衣襟不松手,“让他坐在这儿吧!不碍事。”王修晋开口,李菻善只能让儿子坐在一边。大夫连道是好孩子,休息了一会儿,大夫才开始给王修晋摸骨,因为儿子坐在一旁,便是大夫按得疼了,王修晋也咬牙忍着。雅昶在一旁看着,眼泪汪汪的,王修晋就怕他哼一声,儿子又开始哭。 大夫的手法不错,按了几下,便觉得腰舒服了不少,等按完,王修晋才狠狠的吐了口气,还没等王修晋缓过劲,便觉得伤到的地方一烫,像是烀了什么东西,腰上的热度让他倒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去。大夫已开始净手,王修晋又看不到后腰是怎么了,只是看向李菻善。“大夫,这药需要敷多久?” “三个时辰后取下便可。”说完之后,大夫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 李菻善让仆人领着大夫去拿诊金,转身看向软榻上的父子俩,就见雅昶扯着毯子往王修晋的腰上搭,一边搭还一边对着膏药的地方呼气。王修晋轻声的哄着儿子,李菻善看着心里暖暖的,这才是一个家。 因为王修晋伤了腰,晚饭没去老爷子那边用,李菻善过去向祖父说明,陪着祖父用过后才到院子。等他回来准备给王修晋喂饭,便见雅昶手有些发抖的拿着勺子给王修晋喂吃的,看到这样的一幕,李菻善突然眼睛发酸,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抬步进去屋子,“雅昶,让父亲来。” 王修晋见李菻善进来,忙让他先给儿子喂饭,他不急,而且自己也能吃。刚刚让儿子喂,完全是因为他要拒绝,儿子就眼泪汪汪要哭,为了让儿子不发水,只能点头同意。 “小爹先吃,雅昶不饿。”雅昶挺了挺小肚子,只是他的肚子相当不配合,待他说完便叫了起来,惹得两位大人笑出声,雅昶委屈,王修晋忙抬手摸摸儿子的头,“乖,雅昶先吃,小爹等雅昶吃饱了,有力气了,让雅昶喂着吃。”雅昶听完立刻点头,催着父亲喂饭。 受了腰伤的王修晋提前体会了一把儿子的孝顺,心里还挺美的。 等腰好了,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雅昶一起去了王家,向父亲询问启蒙先生的事。王大人听完儿子的请求后,想了想,“从明天起早晨把雅昶送过来,晚上再过来接。”王修晋和李菻善同时一愣,随即便明白,王大人是要亲自给雅昶启蒙。王修晋和李菻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王大人摇手拦住。雅昶乖乖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外祖,王大人抱着雅昶,虽说雅昶从李家过继的,但依着孩子的出身,以后不会生出二心,待修晋会亲如生父,他教导一番未尝不可,也算是给这个孩子身份的肯定。 从王家出来,李菻善抱着雅昶和王修晋并肩走着,对王父的决定两人都很意外,儿子能够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自然是好的,可王修晋仍觉得不安,父亲太忙,又要兼顾雅昶的启蒙,会不会太辛苦。而对雅昶,也是会有担心,父亲那么忙必然是要把人带到都察院,那里人多嘴杂,会不会有人说些什么,伤害了雅昶幼小的心灵。 回到李家,李菻善去了老爷子的院子,王修晋本想抱着儿子回院子,奈何雅昶不让他抱,非要自己走,王修晋也就随着他,拉着他,放慢了步子回房。既然要启蒙,得给儿子准备些东西,笔墨纸砚?儿子现在应该用不到,画本?之前学堂送来的带着画的故事书都不错,只是那些都偏于故事。 之前王修晋向学堂先生讲过的哪吒闹海的大概内容,被先生们填补成另外一个故事,王修晋看过后觉得很不错,便让学堂画技不错的几位以故事为背景绘制成画本,这应该是第一本专门适用于小孩子的画册。说起来,为了儿子,他也是很拼的。 看着画册,王修晋考虑要不要打人把启蒙的一些书籍也绘制成画册,应该比文本更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只是这事,还是不应该由他来做。王修晋决定明天送儿子去王家时,把画册给儿子带上,让父亲看看。 王大人看到画本,并没有王修晋想得那么多,更没有引申到小孩子会更喜欢这样的读物,王修晋有些失落,他一直觉得父亲是相当开明的人,事实上也是开明的,但他仍是古人,估计这样的画本在父亲看来,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书,也就是看着玩。不过王修晋的定论下得太早,王大人起初没注意到画本有多不一样,等到了衙门,他忙完自己的事,便看到雅昶乖乖的坐在软椅上看着画本,王大人便多看了两眼,很快便被画本上的内容吸引。 没过两天,王修晋便被请进了宫里,进宫的一路,王修晋怎么想也想不出皇上叫他进宫有何事,问请人的亲随,他也称不清楚,只是听命请人,不过看着皇上的样子,应该是好事。好事?难不成出海的回来了?不对啊,若是回来,他怎么可能没听到风声,不是出海的回来,那还有什么好事? 直到面圣之后,王修晋才知道所谓何事,看着天子手里的画本,那个应该是雅昶的吧!怎么到了皇上的手里。待听到天子言明请他进宫所谓何事之后,王修晋只是有一种想法,他的钱终于有地方花了。 王大人看了外孙的画本之后,便觉得应该推广,而画本的也可以从单一的故事演变出更多的内容,便拿着画本进宫找皇上,皇上看过之后认同王大人的想法,只是画本从雅昶手里拿到的,若问画本出自哪里,自然得问王修晋,便派人把王修晋叫进宫里。 王修晋向天子言明,画本是他请学堂里的先生帮忙绘制的,而画本中的故事是先生写的,做画本的初衷便是想小孩子不认字,看着画本,只需要讲一遍,孩子就能记住,他还想着让学堂里的先生把启蒙的一些书籍绘成画本,这样简单易懂,很适合还未启蒙的小孩。 “善,大善,此举当推至天下。”天子大赞,“朕向皇商要绘制画本之人,命他带人专门做画本之事,交由老四办,还请皇商从旁协助。” 王修晋立刻应下,皇上让四皇子做,自然是用来收买人心,说让他从旁协助估计连个名都没有,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个。王修晋只求着把手里的钱花出去一些,钱有时候太多,也是负担。从宫里出来,直奔学堂的王修晋身边多了四皇子,四皇子觉得此事委屈了王修晋,明明是王修晋想出来的,扬名的却是他,让他觉得十分的愧疚。四皇子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看着王修晋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过意不去,话到嘴边,怎么也张不开。 四皇子觉得王修晋拿他当朋友,可他却处处占着王修晋的好名头,之前的制盐,现在的绘制画本,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越来越多,会不会让他们之间有情谊越来越淡薄? 第261章 旁人是为没钱愁, 而王修晋则是为有钱花不出去愁,他以为创办画册, 可以让他投入些钱,结果, 四皇子因为心生愧疚, 只收了王修晋五百两的银票, 却给王修晋五成的利, 无论王修晋怎么解释他不在乎那些虚名,四皇子都坚定不动摇。王修晋差点没气哭,四皇子撒钱的本事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无奈,王修晋决定等海船归来, 问明情况,若是可以, 他跟船出趟海, 把大把银子花出去?其实这样的决定,很不现实,即便是所有人都同意了,他, 其实也是不敢去的, 大约是死过一次的原因,他, 很惜命。虽说在京城给皇上卖命,有伴君如伴虎之危,但, 只要不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他,就有保下命的希望。若是去海上,那种命交给上天决定的漂泊生活,他是没有勇气尝试的,他必须得承认,在没有被逼到极点时,他就是个胆小鬼。 因画册的事,王修晋变得更加的忙碌,但便是这样,每天王修晋仍是坚持接送雅昶,他不会问雅昶跟在外祖身边学生了什么,他相信父亲会教好雅昶。从画坊出来,王修晋直奔都察院,顺便带了两本画坊刚制出的画册,一本是根据启蒙书制出的画册,一本是非常适合幼儿读的教做人道理的故事,画册出来后,王修晋仔细的翻看过,确定三观非常正后,才带出来的。 现在哪吒闹海的画册已经供给各大书铺,定价不低,却极受追捧,如今在京城,只要不是懒得,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日子就会过得极好,尤其是在几个大工坊做工的,家家都会有闲钱,买本画册真不是难事,买与不买就得看是如何想。 接到雅昶,刚上马车就把画册给了他,“车上不能看,等回家后再慢慢看。”雅昶非常听话的抱着画册,“小爹,今天父亲回来吗?” 最近李菻善忙着演习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准确的说,李家从老到小,但凡在军营的,都已经几天没有回府。王修晋不知和李家军对垒的是哪家的,只是听说,郊外划到演习的一片常常能听到巨大的声响,四皇子也只是提了一嘴,王修晋却没有追问,四皇子便没再提。“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不能回来。” 雅昶嘟起小嘴,“数日不见父亲,甚是想念。” 王修晋噗嗤乐出声,他发现儿子跟着父亲启蒙后,最大的变化就是说话,这绕口的话,听着让人觉得好别扭,但也很有趣。想想李菻善,他也挺想的,也不知演习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此时,李菻善带着他的部下进行偷袭,以争取出其不意的胜利。李菻善的部下,经过长时间相当魔鬼式的训练后,已然成为王修晋口中言道的精英部队,当时两人还为精英一词争执一番,精英寓之金玉珠宝,而王修晋非要言其是行业中的优秀之辈,回想那时两人争执的样子,还真是好笑,也不知他带着孩子在家里如何,家中有小爹在,应该不会出事。在京城里大约也没有敢动王修晋,自己有些民杞人忧天了。 “刘青,带着一队人向西,广元,带着一队人从向东,一个时辰内到达指定地点,从两边包围突击。”李菻善派完任务后,让两边的队伍攻击,余下的人则由他来带队,从正面进行突击,战斗即将开始,他们必须取得胜利。 演习从开始,便受到天子的关注,时刻都有人向天子汇报,文官则相当跳脚,每天各种参本,不是说浪费财力,就是讲好战有伤国体。天子则相当淡定的表示,所需军费均由内库出,至于后者,天子则表示,演习乃检验大梁之军备的最好方式,若有敌犯,现招募战士才叫真正的有伤国体。至于上折子的大臣,全都被在子责令回家反思,思对了再回朝为官,思不对,就在家呆着。 这事,四皇子跟王修晋提过,王修晋托着下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以小家喻大家的故事,跑去跟在天画坊里做故事编辑的几位给他们讲了一些小故事,这一代的大臣,他是没办法洗脑了,但新一代必须得给正确的教育,不能只为钻营,不知为何做官。当然,故事不能明着来,只能用小家言大。王修晋说完故事之后,让仆人去都察院传个信,他要进宫一趟,雅昶先去王家,待他出宫,去王家接人。 待回府换上官服,带上牌子进奔宫门。门口的侍卫立刻跑去禀报,再一圈回来,王修晋便被允许入宫面圣。若是旁人进宫,大概不会这么顺利,但到了王修晋这里,绝对不用左等右等,只要到了宫门口,就没有避而不见的时候。 见到皇上,王修晋没有拐弯抹角的讲,直抒来意,皇上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王修晋的想法很正确,面对换了一拔又一拔,却仍是不见有所收敛的大臣,皇上气愤之余,也想做些什么,却没有想到要改革育人的方式,王皇商一句话说得很对,育人乃国之本。 统一教材,宣传思想,让孩子们详知可知历史,不能让孩子们觉得只有为官一条出路,造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挑选出来的官员却是不为国,不为民,只为自己的私囊。至于教材如何编写,宣传什么样的思想,王修晋可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大框他画出来的,要如何填写,得需要真正的能人来完成。 大框画出来,王修晋没在宫里久留,匆匆赶去接儿子。天子沉默的站在窗前,再一次庆幸,当年并没有因不喜王大人而做出什么太过的事,只是免了他的官,抄了家。抬步走出御书房,天子站在院子里一株老树下,仰望天空,大梁,皇室,能得王修晋之助,实乃万幸。 到了家中,王修晋并没人带着儿子就离开,而是让人送个信,他和儿子在王家吃过晚饭后再回府。王修晋需要和父亲把今天进宫的事说明,估计最迟明天,皇上就会招见一些文臣,商讨此事,而父亲定会在列。王修晋把他进宫的事说完后,王大人看着儿子,沉默了很久。 “父亲,我是不是做错了?”王修晋觉得自己的性子越来越冲动了,应该先和父亲商量之后再进宫的。 “不,你做的很好。”王大人微微的摇了摇头,对儿子的想法,他着实自愧不如,儿子是从心底的想要为大梁做更多,不只是小事,而是从更多的方面,而他却局限于四方之间,他远不如儿子。 王修晋松了口气,“应该先和父亲相商之后再进宫的,只是当时听着心里不顺,便……” “为父远不如修晋想得长远。”王大人不觉得向儿子承认短处有何不妥,“余下的事,交给为父便是。”王大人清楚儿子的能耐有几斤几两,儿子善于画大框,然后便把事扔给别人做,专为军营建的工坊便可见。而此次,王大人乐得给儿子的大框里添补内容。 王修晋本欲再说些事,便听到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宫里来了亲随,请老爷即刻进宫觐见。” 王大人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王修晋摇了摇头,皇上比他想得还要心急,送父亲出门,王修晋带着雅昶陪母亲用过膳后才离开,并没有在王家等父亲回府,谁知道天子会和父亲商讨多久,按照以前的情况,长谈一夜乃正常。 回到府里,便见到大弟等在院子外,见到人后立刻几步上前,问好。“修晋哥,之前你问的,我想好了。” 王修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问过大弟什么事,好在没脱过而出“问过什么”的话,“说说看,想要什么样条件的闺秀。” “我想聘男妻。”李冧意非常认真的回答。 “男妻?”王修晋挑了一眉。 李冧意坚定的点头,“我是经过认真的思考才下的决定,我准备等大哥忙完之后,便去军中从普通士卒做起,以后怕是会经常不在家中。我不想每次回到府里听的是这个那个的闲碎之言,而是能说得到一起的,而我在军中,能说的怕也只军中的事,若是女子,恐不喜听。” 王修晋点了点头,李冧意的想法虽有些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有几分道理。不论古今,做军人的家属,首先要耐得住寂寞,其次是什么都会做,男人还好些,女人会在很多时候会觉得很累,比如说生病的时候,遇到难事需要顶梁柱在身边的时候,身边的另一半却不会出现。最后呢,便是时刻的忧心对方的安危。 “我记得了,我会和小爹商量一下。”王修晋算是应下了此事,“除了男妻之外,性格或是其他方面有什么要求?” “稳重的人。” 第262章 听到李冧意想找男妻之后, 王修晋想了很多,他不擅于宅斗什么的, 却不代表他不会多想。李冧意是出于真心想找个男妻,还是因为外界的一些因素。王修晋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他清楚外界对李冧意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无非是进入李家门的王修晋不能生育, 即便过继了孩子, 记在他名下,也非嫡出,若是李菻善纳妾还好,偏偏在军演之前, 天子在非常重要场合里,突然言道, 李菻善纳妾之日, 便做主为他和李菻善和离。 众人以为,天子是给王修晋做主,而天子内心却是后悔的,若早知王修晋有这般的能耐, 哪会因为一时忌惮李家, 而认下先帝指下的婚事。天子巴不得李菻善纳妾,然后在皇室之中为王修晋寻个良人。天子所想, 旁人不知,李菻善却是欢喜的,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 他可以直接拒绝很多人的心思。至于王修晋,忙着赚钱,而且他觉得有没有天子的话,李菻善若敢纳妾,他便敢到皇上面前求个和离。 李家怎么看都是由长子继承,李将军名下三子一女,如今的夫人米掌柜又是男妻,前夫人生育一子一女,嫡子也娶男妻,又不能纳妾,那么次子李冧意就成了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嫁给李冧意以后说不准就是李家的当家主母。古人对嫡庶很重视,同样对血缘更为重视,便是李家现在再重视李雅昶,又有皇上重用的王大人为其启蒙,抬高他的身份,在旁人眼里,仍不是李家的血脉,不过,不是李家的血脉,仍是不会被人小看了去,谁让他是记在王修晋的名下,单看王修晋名下的那些产业,足够李雅昶富足一生,但也只是能继承王修晋的产业而已,至于李家的东西,没有人看好这个过继来的孩子。 旁人怎么想,王修晋一点儿不在意,在他看来,李雅昶是聪慧的孩子,以后必将成大事,单凭他有父亲启蒙,又有李家教武,就算没了李家的光环,单靠自己成就也不会小。王修晋忧心,李冧意想找男妻会不会因为避讳,而非真心,若是如此,大可不必。这话,王修晋不好说,他只能去寻小爹,希望由小爹出面,能问出真话。 米掌柜听完王修晋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应下了此事。如果真如王修晋所言,李冧意是因为外界的一些闲言碎语而做出的决定,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外人所想,他们没有办法左右,但进了李家的门,必会敲打一番,若还是心存一些不应该有的小心思,便是想要断了她的念头,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掀过李冧意的事,王修晋又和米掌柜提了提生意上的事,谈了有一会儿后,王修晋才道别离开,从始至终,也没提演习之事。待王修晋离开之后,米掌柜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王修晋沉稳,这才几天,他便开始担心,虽说是演习,但也是武刀弄剑,哪怕都是用木制的,外面还包着布做防护的武器,可他还是不放心,就怕出什么意外。 王修晋还真没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火药,刀剑可以用布,火药可没做出空包的,真若是炸伤了,那可是鲜活的生命,便是上位者不在意,但他仍是会觉得心里难安。 回到自己院子,迈进房门,便见雅昶借着亮在翻看画册,王修晋坐到儿子身边,托着下巴看儿子,“雅昶,可有看懂?” 雅昶抬头看着小爹,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开始给小爹讲画册的内容。王修晋一边看儿子一边听,画册讲什么,他自然知道,只是觉着听儿子嚅嚅的声音特别的有意思。想着刚刚李冧意的事,王修晋嘴角微微上翘,他从不觉得,子孙当享受先人余荫,子孙有能力,便是没有先人之物,也会创造财富,若是无用之辈,先人所留之物,不见得会让他们过得好,反而还会给子孙留下负担。王修晋已经想好,待他百年之后,家业全都给皇帝,给子孙所留的只有当年他出生时,父亲所赠的五亩良田。 抬手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儿子从到了将军府后就没有人剪过头发,现在应该还是胎发,摸着很舒服。雅昶抬头看向父亲,眼里带着不解和疑惑,“小爹,是儿子讲得不好吗?还是哪里不对?” “不,没有不对。”王修晋勾起嘴角,“雅昶自己看便是,小爹要去忙一些事。” “好的。”雅昶乖乖的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画册。王修晋倒没有起身,而是放空思绪,想一些事,除去李冧意的事,还有王家的事,他觉得要不要提提长兄的事,长兄一直在外面任职也不是个事,两个孩子留在京中,和父母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就不亲,等到再大一些,亲情就会更淡薄,即便是明白为何不在父母身边,但心底大约仍是会不舒服。除去王家,还有长姐那边,宋将军一直在外,手上还握着兵权,便是现在不会被天子忌惮,以后的事,却说不准,他不好多言,李家也不好多言,父亲却不一样。 还有学堂,一旦开始统一教材,新楼学堂估计就会成为代表性的标杆,要么被攻击,要么被攻击,要么被攻击。不是所有人的观念都会轻易转变,教材的内容很有可能会引起老先生们的不满,到时学堂里的先生们也不知能不能顶住压力。还有画册,新讲的以小家言大家的故事,会不会让一些所谓的名士不喜,王修晋叹了口气,忧虑的事太多,想想还真是头疼,和文人打交道,又费心又累脑。 “小爹,困。”雅昶合上画册,揉了揉眼睛,打着小哈欠。 王修晋立刻收起思绪,叫来仆人送水进来,给儿子洗漱之后,抱起放到小床里,待儿子睡着,看着儿子的睡颜,才微微的皱起眉头,他到现在还看不到儿子头上的标签。王修晋不只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他便是见到皇上,也能看到天子头上变来变去的标签,为何到儿子这就失灵了?太亲近?不对,父母不比儿子亲近,却不会出现雅昶的现象。王修晋怀疑过,雅昶被扔在雪地上时,是不是被冻出了事,而现在的,要么是死而复生,要么是被人穿越了,雅昶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像。 想不通,王修晋也只能是胡思乱想,安慰自己,或许等以后,自然而然的就看见了,就算看不到也没什么,他相信自己和李菻善养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错的。起身给雅昶的被子盖好,王修晋才去洗漱,古人的夜,只适合用来睡觉。 王修晋这一夜睡得特别香,可宫里的几位官员,陪着天子熬夜,讨论如何统一制定教学的内容,还有所谓的思想,文官们聚到一起,分派分系的,虽说现在低调了不少,却不代表不存在,现在天子提出这些要求,这些官员怎么可能不会借此为自己争多更多的利益。 王大人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着,天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黑,入官的几位文官,打嘴仗一个顶一个,拿出意见的,却没有一个,天子恨不得多把这些打嘴仗的全都拖出去。一夜,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赞成和支持的吵得不可开交,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时不时的挑拔几句,三方搅和在一起,御书房和集市基本没什么区别。 天子没想过,此事能一夜就谈成,可也没想到会是没有任务进展,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王大人在见到被请来的人后,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言语,待到上朝之前,天子去换龙袍,王大人稳稳的起身,弹了弹衣上的褶子,嘴角勾着笑容,淡淡的扫过几位。吵了一夜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个均有些发傻,他们居然在御书房里吵起来,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想想以前当着皇上面吵嘴的官员下场,又想到一直沉默的王大人,难道说皇上言统一学堂里学习的内容是假,想要看他们是什么表现才是真?这么一想,集体打了个冷颤,若是这样他们的表现,还真是给王大人握住了把柄。 第84节 大人们脸色难看,去往朝堂的步伐都发虚。武官们看到几人如软脚虾的样子,不知怎么想起有人提意让文官去战场上体验战争是如何的事,直摇头,当真让这样的人去当兵,他们绝对不支收的,怕这些人拖累他人。 早朝刚开始,便有人前来禀报,演习在昨夜结束,李总兵带着的队伍三面夹击突袭成功,将进攻方围住无反击之力,打了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战役。 天子听后大乐,扫去昨夜的郁闷,连连称好,“赏,重赏。” 第263章 靠着椅子打了个哈欠, 王修晋被折磨了一个早晨,听着带着黑眼圈的四皇子抱怨昨夜被一帮除了争吵, 完全没有提出任何有价值的意义,白白浪费时间, 做无谓的争论, 一个个还吵得特别有劲, 就像是吵赢了, 就能说得算似的。四皇子一边抱怨,一边揉着作疼的头,“父皇的想法不错,不过我觉得难实现。” “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王修晋淡淡的开口,他和四皇子的观念不同, 或许四皇子还没有站在高位, 对文字统一,文化的引导还没有直观的概念,而如今圣上高坐在大殿之上,了解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动了心思, 就绝对想办法做成。 四皇子点点头,这说法还真没错, 只要用心做,不管多难的事,都可以完成, 就像李菻善他们训练的事,他有幸去看过一次训练,看着就很难,他不相信会有人能完成一连串的日常训练,等看完李菻善轻松的完成,他便心痒的要试试,结果是,第一个环节,他就没支撑下来。四皇子很是钦佩能够完成训练的士兵,同时也庆幸这样的士兵是在大梁,这样的战士上了战场,必能以一抵百。更要感谢想出这套训练的人,这样能让更多的士兵在战场上活下来。 “噢,对了,早朝时有人报,李菻善带着人突袭了进攻方,三面夹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取得了胜利。”想到训练的事,四皇子便提了提演习的事,现在以李菻善围剿进攻方而宣告结束,之后几方参加演习的将士会坐下来谈谈从演习上总结出来的经验,之后要如何改进,听父皇的意思是,演习要年年办,今年这两家打,明年就换两家,不能边关无战事,就让士兵闲下来,边关不会一直平稳,保持高度警备,拥有随时可以征战沙场的士兵才是强国之本。 若是王修晋知道四皇子在想什么,绝对会接上一句,教育乃强国之根基。文与武当兼备,而不是一方抑制另一方。 听到李菻善一方胜利,王修晋心生自豪,一直隐隐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不过,王修晋不会在四皇子面前表现出什么,相当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故事画册上,说到正事,四皇子也收起其他心思,变得及为认真。故事画册有很多种,不单单可以做小孩子的,还可以做能让大人看懂的。 现在识字的人只在少数,让大多数人了解大梁的政令,军队和发展,便只能从简易的画册,两人商量着办画刊,纯义务的发往各地借书斋对外借阅,但可以从其他方面赚取费用,比如说打广告,谁谁家的分铺将于哪月哪日进行让利的活动,或是哪里开分铺等等的广而告之,论版面的大小收钱,这样便能赚回成本。 四皇子非常认真的听取王修晋的建议,心里越发的觉得之前分红会不会给得太少,王修晋本应该得的好名声被他占了,他所能补尝的也就只有金钱了。装作无意的提起给王修晋多加几成的红利,立刻被拒绝。 王修晋叹了口气,反复的强调他不差钱,他还在苦恼如何把钱花出去。 四皇子倒是相信王修晋的话,王修晋对金钱的态度,着实让很多人读不懂,比方说把家产全捐给国库,便让很多人直道其疯了,同时也让很多人暗恨,至于原由便是他捐了,王大人捐了,他们也得跟着捐,不捐?他们还想在大梁为官,这些官员捐了钱后,每每一想起此事,便直磨牙。 王修晋托着下巴想了想,大梁有是慈幼寺,要不让母亲每隔几天带人做些吃食送过去,他再抽空过去,看看那里的孤儿有没有能招做学徒的,至于没能挑中的,要不要办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坊,让这些孤儿有个做工赚钱糊口的地方。王修晋看向四皇子,算了,这事还是给四皇子做,怎么着也能得个爱民如子的美称。于是王修晋便把此事和四皇子提了提,四皇子听完之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王修晋。 四皇子不是几年前,第一次与王修晋见面,什么也不懂的贵公子,现在自己手里的生意,而且跟在父皇身边学了很多年,学得多了,接触的人多了,也明白太多的事,他清楚王修晋是没有什么心机,绝对是单纯把他当成朋友,把能想到的,对他有利的能做之事,不求回报的讲出来,只是这样的无私,让四皇子感动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愧疚感也会越来越深。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就算你不做,我自己也会做,我做惹出来的非议会更大,还不如让你来做。”王修晋大约能猜到四皇子想什么,心里叹息,四皇子跟在天子身边那么久,居然还如同以前,他着实为大梁的未来担心。“行了,你拿我当兄弟,我自然得帮你出些力不是。”王修晋起身离开。 四皇子看着王修晋的身影,不论是办画刊,还是慈幼寺的事,不论是哪个都能赢得好名声,收拢民心,文人美誉等等好处,能和王修晋结交,是何待的幸事。深吸了口气,四皇子起身回宫,他需要向父皇禀报,两件事他都要做,还要做得最好。 离开画坊,王修晋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仆人在街头闲逛。繁华的集市,人来人往的街道,道两边的商贩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王修晋一路走走看看,难得体会了一把纯逛街的乐趣,结果一路,便是各种买买买,有用的没用的,觉得有趣的,王修晋都不吝啬的银子,仆人紧跟在身边,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等两人回到马车,手里都拿了不少东西。赶车的仆人忙走上前接过去,王修晋看着东西,觉得好笑。闲逛了一次,王修晋似乎理解女人为什么喜欢逛街,也因为有了一次逛街的体验,王修晋便起了新的念头,在繁华的街道建设大型商场。 现在房子能盖到三四层高,非常符合商场的楼层,一层为小吃和超市,二至四层为商铺,每一层买的物件不同。王修晋非常认真的做着规划,同时也在考虑商品种类少的问题,比如说鞋类,在古代鞋归到成衣铺中,没有专门卖鞋的铺子,再比如说,建成超市,里面还真没什么可卖的。计划写到一半,王修晋便想要放弃,原因无他,种类稀少。而此时,王修晋突然想到,不论是什么产业,都需要竞争,而非一家独大,他的产业打着皇商的之名,权贵不会拿他如何,更不会有人跳出来寻他麻烦,但长久之后,便也影响行业的发展,就如同他常在心里感慨老八股一个,他所经营的产业将会固步自封。 如何改变,靠在椅子上,王修晋非常茫然,这几年他冲得太快了,数数手里的产业,再细量一番后,王修晋唯一恐惧,他的产业从外表看太过华丽,而内在的根基却不是稳的,唯一能让他觉得放心的是,他能看到人身上的标签,若没有这个,他怕是早就破产了。 将商场的事放在一边,在未来几年里,他要做的不是大势扩张,而是整合产业,一定要把产业的根基做稳。有了新的目标,王修晋心思便定下来,至于他抛出去的砖,能为四皇子引出什么样的玉,便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事。 军营之内,李菻善坐在最下方,听着将军们争吵,每一次将军们吼着谁谁家的兵,都让李菻善有种不安,想起之前王修晋曾提过的不以将领定军名,改成地理方位命名,是否更好一些,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至少方位之命,能让文臣少参两本。此事,非他一人能定,还需要和祖父,父亲相商。 武将的争吵,比文官更直接,一言不合便动手,只不过他们打起来,要比文官们强那么一丢丢,至少不那么儿狼狈。军宫里的会议从吵到打,谁拳头大,谁便占理,不服也得憋着。李老将军笑呵呵的看着,一点儿都不在意,谁让在演习的时候,他们的兵赢了。 军内开完会,又进宫向皇上禀报,又是长久的商谈,天子一连两天没有休息,从文到武,哪个都不能松懈。至于四皇儿提的事,天子可没有时间想,直接让儿子去寻王大人相商。 王大人一听是小儿子给的意见,不由得叹息,小儿子这是和四皇子绑死了,以后四皇子上位还好,倘若换做他人,不论是王家还是李家,必将是一场大灾难。心理有些忧,却仍是尽心的为四皇子解忧,为四皇子讲明当寻哪些人,王大人越说越觉得小儿子为商委屈了他,当为谋臣才是。 “小爹。”雅昶因为四皇子突然到访都察院而提前回家,见小爹在家,立刻扑了过去。 第264章 抱着回来的雅昶, 听雅昶讲四皇子到了都察院,王修晋也没多想, 拿着新作的华容道给儿子玩,在玩的时候, 王修晋把华容道的故事讲给儿子听, 雅昶听得非常认真, 手不停拔动着棋盘上的小块块, 王修晋请人做的华容道,每个小方块上只有名字,他虽能想像出人物长什么样,但他不是画师, 旁的画师也未必能依着他的描绘把人画出来,还不如直接写名字来得直接。 打发雅昶去一旁玩, 王修晋想着四皇子去都察院有何贵干, 大约能猜测到为何事后,王修晋觉得挺对不起父亲,他,似乎又给父亲找事做, 在心里反复念着道歉的话, 王修晋拿起手边的书,想着李菻善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军营开个会应该比文官要速度才是,等下通知厨房给多准备几道菜,饭也要多做一些, 李菻善回来,祖父和父亲也应该能一并回来。 晚饭,厨房准备了不少菜,等到了饭点却只有米掌柜和王修晋带着弟弟妹妹和雅昶,米掌柜看着一桌子的菜,“他们要是回来,定会让人提前送个信。”米掌柜倒没打趣王修晋,只是让晚辈们多吃点。 王修晋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太年轻了,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正想着,就见管家匆匆的进来,“米老爷,修晋少爷,大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屋里的人全都起身,齐齐往外走。雅昶抱着小爹的腿,眨着大眼睛,王修晋弯腰把儿子抱起,走到门口便见李将军和李菻善俩人一同进了院子,两人的身上还带着肃杀之气。 “父亲呢?”米掌柜走到李将军身前,有很多话想说,但场合不对,没见到老将军,米掌柜微微皱起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父亲进宫面圣,有事商谈,让厨房温些吃食。”李将军道出老爷子的去向,说完后便被米掌柜催着去换衣服,洗漱一番,王修晋抱着儿子站在米掌柜身后,看向李菻善,雅昶一手抱着小爹,另一只手被嘴咬着手指,眼睛盯着父亲看,知道长辈有话要讲,他不能开口多言。 李菻善回院子换衣服,王修晋抱着儿子一同回去,待背过人,李菻善便接过儿子,“雅昶又重了一些,个头也高了点。” “父亲,儿子想。”雅昶把头埋在父亲的颈窝,一手环住父亲的脖子,说话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些哭腔。 李菻善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从演习开始筹备到结束,他有一个多月没怎么见到儿子,对儿子的想念一点儿都不少。李菻善不知如何表达对儿子的想念,也不知如何表达喜爱,最多也就是抱抱,他不像王修晋那样会亲吻儿子,他从小就没有机会和父亲相处过,在祖父身边长大,祖父很喜爱他,却也有很多军务要忙,相处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很多。李菻善无法从长辈的身上学到经验。 王修晋看出李菻善眼里的心疼,无言的心里摇了摇头,想想古人对儿女喜爱的表达还真是内敛,便是喜爱也不会说出口,就好像让孩子知道了,他身上能掉下一块肉似的。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评价古人的表达方式,他如今也是古人。抬手捏了捏雅昶的爪子,怎么感觉儿子好像哭了。抬头瞪了一眼李菻善,再怎么含蓄也得哄哄儿子吧! 李菻善觉得自己好无辜,略显僵硬的轻抚着儿子的后背,“我,也,也想你了。”说完之后,李菻善发现并没有什么,感觉儿子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肩膀有湿湿的感觉,压下原本想要斥责儿子,言说男儿有泪不轻谈的话,反倒是心越发的柔软,似乎有一种从未体会的感情在慢慢的滋生,且快速的生长。抱着儿子的手臂紧了又紧,一手轻压着儿子的头,声音放轻,“我这不是回来了,莫怕。” 不知怎的,王修晋看着眼前的画面,鼻子有些发酸。快速的别过头,轻咳了一声,“快些走,双亲还有弟弟妹妹还在正厅等着我们过去吃饭。” 从李菻善回来,雅昶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紧跟着李菻善,只要李菻善离得远一些,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像是要哭似的。王修晋心里那么一丢丢的怀疑儿子是穿来的因子,全都消散,做为穿越大军的一份子,一个成年人如何也装不成这个样子。王修晋似乎忘记了,还有一种人叫做演员。 一直到雅昶睡着,李菻善有些担忧的开口,“雅昶这样不好,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个得改。” “刚刚你怎么不直接教训,这会儿说是不是晚了?”王修晋直接瞪眼,李菻善心软,无法开口,他不心软吗?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王修晋非常有底气回望着,他说得又没错。 李菻善几步上前,将王修晋拥在怀里,“为夫外出月有余,夫人可想念。” 王修晋嘴角微微上翘,眯起眼睛,夫人是什么鬼,抬脚便给了李菻善一脚,若说之前还有想念之情,也因为夫人二字全都消失了。 “我想你了。”李菻善并不在乎王修晋的那一脚,把王修晋紧紧抱住,他发现说过一次想念的话,再开口并不难。学着儿子把头埋在王修晋的肩窝,说完后,轻咬了一口对方的脖子。王修晋被李菻善咬得轻颤,想要推开李菻善,却被他抱得死死的。 这一夜,雅昶被无良的双亲连人带床搬到另一边,一直到天亮才发现自己被搬家了。从小床里爬出来,静悄悄的房间让雅昶小朋友觉得自己是不是双亲遗忘了,光着脚踩在毯子上,伸着小脖子往双亲的床榻的方向看,幔布还是放着的,父亲和小爹还没起来,雅昶跑到床边,掀开一角,小心的钻了进去,折腾了好久才爬上床,床上只有小爹一人。 雅昶瞪大眼睛,嘟起嘴,爬到小爹身边,然后钻进被祸,枕着小爹的手臂,没一会儿又睡着了。从雅昶往床上爬的时候,王修晋就醒了,但因为昨晚折腾了太久,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嗓子也哑了,连话都不想说,便没有开口,现在儿子睡在怀里,王修晋也没有动一下,雅昶睡得熟,王修晋的困意就更浓了,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李菻善早起打拳回来,看向昨天儿子睡的方向,儿子已经不在床上,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身去洗漱,换衣服。忙完了才出了房间让仆人把早饭送院子,再着人跑一趟正厅,向长辈说一声,他们在院子里用早饭。 王修晋的一觉睡到自然醒,怀里的小暖炉已经不见,揉着腰坐起身,便看到李菻善正在盯着儿子看书,看着父子俩的表情,王修晋嘴角微微上扬,大概是血缘相近,也或许是相处久了便自然而然的相像,此时的李菻善和雅昶,从外貌到神态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两人都板着脸,感觉特别的萌,王修晋突然想给父子俩做几身同款的衣服,应该会特别的有意思,他似乎有些理解,上辈子为何那么多人会给家人准备亲子装。 “醒了?我让人把早饭送来。”李菻善察觉到王修晋的视线,转头看过来,然后起身去唤仆人。王修晋没拦着,他确实饿了。 雅昶转头看向小爹,见小爹似乎不舒服的样子,放下书跳下櫈子,走到床榻边,“小爹,不舒虎,痛?”瞪着大大的眼睛,透着满满的关心。 “小爹没事。”王修晋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撑起身子下了床,然后便感觉某个使有过度的位置那叫一个难忍,王修晋狠狠咬着牙,心里给李菻善记下一笔,低头对上儿子担忧的视线,勉强扯出个笑容,抬手摸了摸了儿子的头发,也不去管什么男儿头不能摸的说法。 雅昶抱着头跑了回去,继续看书。 三口人从院子出来已经快到晌午,王修晋看向儿子,似乎错过了送儿子到父亲那边的时辰。“岳父大人早些时候派人过来送信,今儿让雅昶在府里休息,明儿再送过去。” 王修晋点点头,三人往老爷子的院子走,走到院门口才知老爷子并不有回府,李菻善和王修晋互看一眼,李菻善给王修晋一个莫担忧的眼神,带着儿子往父亲的院子走。 李将军已经去了军营,米掌柜也去了铺子,长辈不在家,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带着儿子去街市转转,儿子当出去见见市面。王修晋是想给李菻善和雅昶做几套相同款式的衣服,就算穿不出去,在院子里穿穿给他看也不错。 李菻善不知王修晋打什么主意,对逛集市并不觉得有什么,抱着儿子,扶着王修晋上了马车,一家三口开启逛市集之行。在车上,王修晋把原本自己想要建集中的大商场的想法说了说,然后又讲这样的集中圈现在建不起来。李菻善不解的看向王修晋。王修晋笑着回答,“京城的人均收入是提高了,可是往外花银子的想法却没有提高,商人逐利,没有赚钱的把握,谁会开一间赔钱的铺子。” 第265章 一家三口先去了成衣铺, 王家的成衣铺已然成了潮流的引领者,每一次有新的成衣, 立刻就会被抢够一空,然后京城其他的成衣铺没几天就会跟风出现, 王家成衣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铺子里的裁缝受到王修晋的鼓励, 只要不越出规矩, 可以大胆设计,制衣。谁制出的衣服卖的好,就给他提一成盈利的份子,于是裁缝们个个牟足劲, 他们都是要养家的人,哪个不想多揣些银子回家。 一家三口进了成衣铺, 掌柜的立刻迎上前, “东家。” “今儿过来是找裁缝做几套衣服,你且忙去。”王修晋表明来意,抬步往给裁缝们单独准备的屋子走,掌柜的哪里敢应声离开, 忙前忙后送东家三口人到了裁缝屋子外, 倒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轻拍了门后, 得到应声才推门进去。裁缝见到掌柜身后的东家,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王修晋摆了摆手, 让其他人忙自己的事,而他则走到一直给他做衣服的裁缝身边,把要做的衣服想法和他说了一下,裁缝听完之后,立刻拿出绳子给三人量身。 李菻善有听到王修晋和裁缝说的话,他不觉得一家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有什么特别,自然不会拒绝,而且有阵子没陪王修晋和雅昶,自然不会打断他的兴头,任由裁缝量身。雅昶就更没有拒绝的权利了,任由裁缝上下其手。王修晋在裁缝给雅昶量身的时候,说着放些尺寸,孩子长得快,上个月的衣服,下个月或许就短了。 “给雅昶的衣服多做几件,不要做一样的大小。”王修晋说完后,裁缝立刻理解。 一家三口从裁缝铺出来,便开启正式的逛街之行,雅昶被双亲一人一手的牵着,瞪着大眼睛东瞧西望,似乎有些不够用。这会儿街上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有见过王修晋的,便停下来打招呼,王修晋会应上一句,相当的亲和。 没走一会儿,雅昶便停在一个小摊面前,望着糖人不动。王修晋想着儿子似乎没见过糖人,便决定给儿子买一个。没养孩子之前,就听说过什么穷养儿富养女,王修晋可不觉得当如此,能不能养出出类拔萃的后代,不在于穷与富,而是在于如何教导。把糖人放到儿子的手里,摸了摸儿子的头。 雅昶拿着糖人,笑得特别开心,举起手里的糖人,先送到小爹嘴边。王修晋被儿子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装模作样的舔了一下。雅昶又把糖人送到李菻善的嘴边,李菻善本想拒绝,却对上王修晋的视线,虽看不懂他表达是什么,但大约明白是不让他拒绝,便低头也舔了一下。雅昶等到双亲都尝过味后,才开始舔糖人。舔了几口便往双亲嘴边送,一家三口特别融洽的一边逛一边舔糖人。 从买糖人开始,王修晋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技能,只要是雅昶盯得时间久的东西,王修晋会在思考一番后,决定给不给儿子买。而他思考是依照儿子有没有见过,以后能不能用到,和儿子有没有吃过,能不能吃,然后再付钱。 李菻善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东西,王修晋买的东西多是吃食。集市里有一处大商铺,里面卖着各地的名小吃,每天进出的人特别的多,李菻善手里拎着的吃食多是出自此商铺。王修晋手里的东西也不少,除去吃食之外,王修晋还买了不少物件,顺道去了一趟木匠铺子,去取之前订的一些东西。 木匠听着徒弟说王皇商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他是想问之前传了很久招木匠的工坊,啥时候开始招人,他开的木匠铺每年有盈余,可到底不如去工坊做工来得多。如果是以前,有人让他放弃自己的铺子去给别人做工,他绝对不会答应。但如今却不一样,王皇商开的工坊,有一家算一家的,给做工的人开出的月钱,都快赶上他一年的盈余,他开铺子是为赚钱,做工也是为赚钱,开铺子劳心劳力,还要应付各种挑剔之辈,着实心累。到王皇商的工坊做工,只需要完成应该做的活,不出差错,就能拿到工钱,两厢相比,他自然更愿意关了铺子去做工。 王修晋听完木匠问的话后,乐了,工坊还没有建完,招人的事最快也要在年前才能定下来,不过,“您可以先去工坊筹备办事的院子里记个名,等到什么时候正式开始考核,会有人过来告之的。” “记录了,记录了。”木匠连说了两遍,“我这不是心急嘛。” “您心急,我心也急,可是工坊还没建好,即便是我把人都定下来了,也不能开工不是。”王修晋能够理解木匠的心情,只是他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因为一些人着急上工,而白养着一大批不做事的工人。如果他真做了,那他就不是心善,而是傻。 木匠被王修晋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没再问什么时候工坊才能完工的话,挠了挠头,让徒弟把王皇商要的东西包好,小心且恭敬的送上,王修晋三口走出木匠铺后,回头看了一眼,“你说,我要是把木匠全都招了去,这木匠铺是不是就要关门了,到时百姓若是想寻人做木匠活,得去哪里寻人啊?就算是寻到人,会不会因为木匠少,而被漫天的要价?” “想太多,不是所有的木匠都觉得给人做工比自己做活计省事。”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想得太多,虽说王修晋给的工钱不低,可他却知工坊里的规矩却是十分严的,想进去浑水摸鱼混工钱,绝对是行不通的,那么这样的人就不可能在工坊里做长,结果就只能是卷铺盖回家,为了营生,他们就得接手艺活,也就不会出现,除工坊外的木匠凤毛麟角,从而坐地起价的事。 王修晋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等下去工坊看看,有些日子没过去了,得让雅昶知道,咱家是有钱,可那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一分一分的辛苦赚来的,还有,下次你们演习的时候,我想把学堂里的学生送去观看,得让他们知道,他们能无忧的在学堂里听课不是因为有多大的权势,也不是因为家里有多少钱,而是因为有这些征战杀场的将士在守护着大梁边关的大门,抵抗来犯之鼠辈,才能让他们能够安心的做纨绔子弟。”王修晋想到学堂里,最近有人说习武无用的话,便来气,真想把这样的人扔到打仗的边关去生活几年,看他们回来之后,还念不念叨习武无用。 李菻善和雅昶一同望着王修晋,眼神城都透着满满的不解,王修晋被父子俩望的翻了个白眼,“行了,去工坊。”全然没了出来时的好心情,拎着东西大步的往马车的停靠的地方走去。李菻善抱着儿子,紧跟其后。心里大要猜到,怕是学堂里又有人说些什么,身为武将,他已经习惯了被文官的压制,开始的时候会愤怒,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如今已比从前好很多,至少宫里那位不会用完就扔。 还在筹备的工坊内建筑的工人忙得热火朝天,王修晋到里面转了一圈,寻到监工的一位负责人,问了问工程的进度,负责人称绝对能保证在年底前完工。另一边李菻善抱着儿子只是在工坊的外围看了看,里面的灰尘很大,他虽觉得孩子应该吃些苦,却也舍不得让儿子遭灰呛。王修晋转了一圈回来,便见缩有李菻善怀里的儿子缩着小眉头,一脸“我很不舒服”却又忍着的小模样。王修晋脑飞快的闪出“过敏”两字,又想起儿子小时受过冻,不会有什么呼吸道的后遗症吧!这么一想,王修晋的心提了起来,忙让李菻善抱着儿子上马车,也不往家去,而是直奔医馆。 雅昶缩在父亲的怀里,似乎相当的抵触去医馆,王修晋只是当小孩子都怕医生,没多想,反倒是把自己猜测的可能说了下,李菻善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有些懊恼自己太大意。王修晋更是后悔,不过也庆幸,早些发现能早点治疗,说不定就治好了。 医馆的大夫一听是将军府上的小少爷,相当认真的反复切脉三四次,接着又是观喉,最后相当斟酌了又斟酌后,才开了一个方子。“小少爷大约是小时候受了寒,伤了底子,虽然养得不错,但到底是落了个病根,平时不显,这着了灰呛方看出,小人开了养润的方子,每年三伏三九喝上三付,连着三年,便可以去根。若是大人不放心,也可让他人再瞧瞧。” 王修晋听完大夫的话,连连道谢,接过方子后,便去拿药,当然方子他是会留下的,也会托四皇子寻御医看看,给小孩子用药,还是精心些才能放心。 第266章 因为雅昶的事, 逛街的心思歇了下来,三口人匆匆回了府, 李菻善拿着方子去寻四皇子,王修晋把药交给仆人, 他倒是信大夫开方子时想了很久, 只是仍会不放心, 雅昶被他养了这么久, 已然成了他的眼珠子,怎能不小心,若是他再宠一些,便成了捧在手里怕掉, 含在嘴里怕化。把儿子放下后,给儿子倒了杯水, 漱口。又让仆人清上一盆清水, 往鼻孔处轻拍些水,又递上布巾擦干。雅昶大概还是不舒服,懒在小爹身上不动,一脸恹恹的样子。 王修晋轻轻的摸着儿子的头, 心里越发的后悔, 儿子近来身体不错,便让人忽略了他以前受过冻的事。“雅昶乖, 有小爹在,肯定让雅昶好好的。”雅昶十分乖巧的点头,让王修晋更是心疼得不行。糖什么的, 以后要少给儿子准备,如果儿子想吃,他就找刘姐想想办法,做些对身体无害的糖。 李菻善回来的很快,让仆人把之前带回来的药煎上,才回房,“太医说方子没有问题,先吃一付,然后等到三伏三九时再正式开吃,连着吃上三年便能根治。”听完李菻善的话,王修晋彻底松了口气,能治好就行。李菻善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买了一些点心,等儿子喝了药后,解苦用。 晚饭前李将军终于回了府,还不等坐稳就派人过来,让两人把重孙子送过去给他看看,他想重孙子了。两位当爹的抱着儿子过去,没有几步的路,两人走得甚是缓慢,他们都能预想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人。等两人迈步进了房间,老爷子看到重孙子病恹恹的,又强打精神的样子,指着两人便是一顿臭骂。 两人乖乖的站在一边任由老爷子骂个痛快,雅昶抱着曾祖的腿,一边给曾祖顺气一边替双亲说好话,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远不如曾祖的大,劝说不住曾祖,把他急得不行。等老爷子骂够了,看到曾孙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别提多心疼,又想再骂上几句。 “曾祖,不要骂小爹和父亲。”雅昶特别小声的说着,像是被曾祖刚刚的样子吓到了。 “我的乖曾孙哟,不怕不怕,曾祖不是在吼你。”老爷子忙压低声音,就怕大声把曾孙吓到,“行了行了,看在曾孙的面上,这次且饶了你们,若再有下次,就去跪祖宗牌位。” 王修晋松了口气的同时,埋在心底的一分忧心也消散了,就冲老爷子对雅昶的在意,便不能担心以后他在李府的地位。看着雅昶哄着老爷子,没一会儿就把老爷子哄乐了,王修晋相当佩服儿子的哄人技能,用手臂轻撞了一下李菻善,“你说咱俩都没这能耐,儿子从哪学来的?” 李菻善看了王修晋一眼,然后又看向儿子,“这样挺好,至少不会受欺负。” 第85节 王修晋认同的点头,李菻善说得没错。两人在老爷子这儿呆了一会儿,仆人便过来请到主厅里用晚膳,老爷子很是老当益壮的把曾孙抱起来,吓得王修晋要上前,如今他抱雅昶都要费些力气,祖父那么大的年纪了,抱雅昶一路过去,手臂和腰能受得了吗? “干什么,干什么。”老爷子瞪了一眼王修晋。 “祖父,修晋想要带雅昶回去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刚刚滴上药汁了。”李菻善很能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说假话。 老爷子一听,便把孙儿交到王修晋的手里,“快去快去,怎么不早说。”冲着王修晋一脸不待见的样子,转头看向曾孙,笑呵呵的,别提多慈祥,“雅昶乖,先跟你小爹去换衣服,曾祖让他们等着你到了再开饭。” 王修晋立刻带着雅昶跑回去,既然说是换衣服,自然不能做假,李菻善陪着祖父先去了前院。雅昶乖乖的跟着小爹,“小爹,雅昶衣上没沾到药汁。” “雅昶的衣服上是没沾到药汁,但是曾祖的年岁已高,若是抱着雅昶到正厅,会受伤的。”王修晋特别熟练的给儿子换上衣服,然后摸了摸儿子的头,“雅昶要替小爹保护秘密。”昶用力的点点头,由着小爹抱着往前院走。 两人到了主厅,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坐到餐桌前,老爷子见到曾孙当真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才开口让大家入坐。李将军见到孙子,便把孙子抱了起来,“刚刚听菻善讲雅昶旧疾复发?之前不是好好的,以后你们可得注意些,趁着孩子小,把病根去了。” 王修晋立刻应下,米掌柜便问起大夫都开了什么药,他让药子里的人收些上等的药材。李霖芾也忧心捏了捏侄子的小爪子,然后表示,她那里也有一些好的滋补的药材。随后几个孩子纷纷表示他们那也有。王修晋忙叫停,“并不是什么珍稀的药材,多是一些常见的,煎出来的药也不苦,喂之前我尝了一点,按着大夫的法子治,过三冬便能去根。” 米掌柜连道了三声“那就好”,老爷子见大家该说的说完,方开口,“开始吃饭!” 一顿饭后,老爷子把两儿子和长孙叫到书房,米掌柜叫王修晋抱着雅昶到他那边去,有事情商量。老爷子那里讲的自然是划分军营的事。米掌柜说的则是李冧意的婚事。 “我问过冧意,是不是有人说过什么,也让他不用在意,冧意却是主意已定,既然这样,也就随他去,不过,人选也得好好挑挑。”米掌柜也是担心迎进门一位搅家精。 王修晋点点头,“小爹,这事我怕是不好办。” “行了,人由我来挑着,你就帮忙打打眼就是。这些人是最近我挑选出来的,回头你留意一下。”米掌柜拿出一本小册册,“当然,得知道对方应下此事是不是自愿的,将军府的名声大,我就怕着,人家一听是咱家,连问都不问本人,就直接应下。” 王修晋接过册子,里面的人选倒是不少,查也得查上一断时间,想想李菻善手里有不少能人,王修晋也就同意了,“只要大弟不觉得委屈就行。” 拿着小册子,抱着儿子从父亲的院子出去,便见李霖芾在院子站着。“妹妹可是有事寻小爹?” “修晋哥,我是想和雅昶玩。”李霖芾看着王修晋怀里抱着的侄子,“他真的没事吗?” “雅昶小时候受过凉,便落下了病根,以前一直表现出来,便忽略了,现在表现出来也是好事,趁着现在年幼能够根治,若是大了就不好治了,那就真成了旧疾。”王修晋给李霖芾简单的做着解释,也不知李霖芾有没有听懂。 李霖芾一直拉着雅昶的小手,好心疼小侄子,便是修晋哥说药不苦,她还是不放心。药怎么可能会不苦,肯定是修晋哥不想让大家担心才那么说的。“雅昶乖乖吃药,姑姑这里的糖糖,等雅昶病好了,姑姑就把糖全都给雅昶吃。” 王修晋相当欣慰,他之前还会担心,李霖芾之前一直很受宠,可自从雅昶到家里之后,李霖芾仍是受着大家的宠爱,只是明显大家把更多的关注放在雅昶身上。王修晋担心李霖芾会不会因此心里失落,现在看来他想得太多,他应该反思自己,是不是老是拿后现代的思维方式思考古人的行为,以至于若是没有可以看到标签的外挂,他大概会变得非常的心胸狭隘。 “今天有些晚,不如明天妹妹替我照顾雅昶如何?这几天雅昶要吃药,我便不送他出去,明天我还有事要外出,能不能烦请妹妹帮忙看着雅昶吃药?”王修晋很认真的请李霖芾帮忙。 李霖芾眼睛闪亮,用力的点头,“我一定照顾好侄儿。” 王修晋看着李霖芾的样子,心里暖暖的。“那么现在能请妹妹照看一会儿雅昶吗?我要去王家一趟。” 李霖芾自然不会拒绝,牵着雅昶的手往大哥的院子走。王修晋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府,趁着现在天还未黑,他准备回王家一趟,跟父亲说明。 回到王家,王修晋没跑掉一顿骂,王夫人一听雅昶有旧疾,心疼得不行,忙叫来刘姐,让刘姐跟着小儿子去李家呆上几天,她记得雅昶特别喜欢刘姐做的吃食。王大人则让儿子先回去,明天他会派人送些东西过去。 王修晋挺好奇父亲要送什么,回府后,待李菻善回了房,王修晋还非常认真的探讨一番。只是,王修晋如何也没有猜到,王大人一大早送来的是厚厚的纸张,打开翻看后,王修晋感慨父亲对雅昶的教导怕是比大哥家的两个孩子要认真多了。 “对了,昨天回王家,母亲提过让大哥大嫂把智泽送进京读书。”王修晋把手稿整理好,手稿里的内容十分的有用,可比学堂先生编写的教材好太多。“奉安有没有往京城来的军役?” “今天去军营,我会问问的。” 第267章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王修晋也不例外,父亲给的手稿, 王修晋压根就没想过,把他认为比学堂先生编写的教材强上不少的手稿, 拿出去给别人看。手稿被王修晋小心的收了起来, 好东西自然要小心的收着, 哪里能随意被旁人看了去。 李霖芾用过早膳便跑过来, 望着正在吃早饭的侄子,眼睛晶晶亮的,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王修晋,“修晋哥, 我看着侄子。” 王修晋看着李霖芾的样子,眉眼弯弯, “那就麻烦妹妹了, 雅昶的药已经煎上了,饭后半个时辰就能送过来,到时看着他喝下去就好了,不要给他吃糖。”王修晋向李霖芾交待要注意的事, 李霖芾听得十分认真, 握紧小拳头。王修晋忍下笑意,接着说着要注意的事, 相当一本正经,其实除了李霖芾之外,还有李妈在, 他昨晚已经交代过李妈。 把话说完,王修晋整了整衣服,翻找一些要带去铺子的东西,李菻善也准备要去军营,见到妹妹看着雅昶吃饭,冲着妹妹点点头,然后看向王修晋,“走吧!” 等出了房门,就见李妈在屋外等着,王修晋让李妈进屋伺候,李霖芾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以前也都是让人伺候着,能不能照顾好雅昶,王修晋也没有把握,自然得把有经验的李妈请来,照看一大一小。 李菻善看了看王修晋,“既然不放心,怎么不直说?” “有李妈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王修晋摇头,“走吧,我今天要先去五皇子那边,昨天去工坊的时候,说是五皇子那边大体工程已经完成,让我抽空过去一趟。”王修晋原本想过几天再去五皇子那,既然李霖芾主动请缨要照顾雅昶,他就不用拖了。 “我送你过去,然后再去军营。”改番号事,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商谈出结果,而且牵扯的不只是李家,还有其他的几家,改变番号就相当于把手里的军权全都交了出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李家这样,这事还有得吵。 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李菻善,两人一同出府,李菻善把王修晋送到运动场的外便离开。王修晋站在外面,看着有了些模样的运动场,看起来还挺像是那么回事。进了围着的大门,里面的建筑工人忙得脚不沾地,王修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立刻去寻五皇子,而是寻着不碍事的地方逛了一圈,比想像的要好很多,已经有了后世体育场的模样。 转了一圈,王修晋就被管事的发现,请他到五皇子那边。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随着管事去了五皇子办公了屋走去,主楼内,王修晋刚刚没有进来看一看,这会儿进来,王修晋看着空空的房间,还没有装上门,里面也没要装修,想着五皇子说,楼里以后要做的用途,王修晋想着等下得提提,每个屋子得弄得雅致一些。 一上午,王修晋都在体育场里过的,中午的时候,王修晋和五皇子在附近的酒楼里用的,王修晋尝了尝酒楼的特色菜,觉得味道不错,想着等儿子身子养好后,带儿子过来尝尝,雅昶现在能吃的东西有很多,也遗传了李家能吃的天赋,典型的小吃货一枚。 和五皇子分开之后,王修晋先去了一趟铺子,到那边交代一些事后,又去了一趟王家。在铺子里,王修晋听说一些宋家的事,他想问问母亲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王修晋当真要带着人把宋弘毅揍一顿,居然敢养外室。 王夫人听完之后脸色相当不好,可转念又想,觉得宋弘毅又不像是那样的人,而且女儿又不是不许宋弘毅纳妾,不至于在外面养外室,这事还得问清楚才行。王夫人打发儿子回去,她则收拾一番,带着人去了宋家。 王修晋回府之后,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揍一顿宋弘毅,这种事,无风不起浪,若是行为检点,怎么可能会有绯闻传出。 李霖芾和雅昶时不时的偷偷的看向王修晋,一脸黑的王修晋看起来很吓人。雅昶往李霖芾身边蹭了蹭,李霖芾握着侄子的小爪子,修晋哥(小爹)的样子,让人好害怕。 直到吃过晚饭,也不见王家有人过来送信,王修晋心里越发的不安,不会是真在外面养了一个吧,他姐姐里不好,让宋弘毅这么对待。握紧了拳头,王修晋积下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恨不得立刻冲去宋家揍宋弘毅一顿。 “今儿是怎么了?”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他回来后就发现王修晋的情绪不对,当时妹妹和雅昶都一副怕怕的样子,若不是立刻要用晚膳,他早就问了。 “今儿在铺子听几个八婆讲宋弘毅在外面养了外室。”王修晋一开口语气便不怎么好。 “宋弘毅养外室?八婆胡扯的,你也不想想宋弘毅哪有时间,之前一直忙着演习的事,整天在军营里,忙得不得闲。”李菻善倒不是替宋弘毅辩解,只是就事论事。“一个谣言,你便这么气愤,若是那些八婆故意让你听着,引起两家的误会呢?” 王修晋补李菻善这么一说,很快冷静了下来,是啊,若是故意过来挑拨事非的呢?抬手拍了一下额头,“是我鲁莽了。”他太冲动了,居然还跑回家和母亲讲,母亲肯定得去宋家。 “事关亲人,失去冷静是难免的事,若是事关霖芾,我也会如此。”李菻善拍拍王修晋的肩膀,“此事有谁说过?” “我要回王家一趟,当时没压住火,同母亲说了,让母亲到王家问问。”王修晋立马起身往外走,李菻善没有阻拦,反而是跟了上去,让李妈帮衬照看雅昶,他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王大人在文武之分的朝堂本就是中立,甚至偏向于武将一方,如果和宋家闹翻,接下来会不会是李家,而后,王大人会不会站到文官那边? 两人到了王家,就见王琇芸带着孩子坐家正厅,另一边坐着宋弘毅,一家人脸上并没有不喜的样子,王修晋松了口气,他着实冲动了。王修晋进了屋后,也没有矫情,直接开口问明,“宋少爷,外室的事是什么情况?” “诬蔑,绝对是诬蔑。”宋弘毅立刻起身,小舅子可是惹不起的主,若是惹急了,肯定能忽悠琇芸和他和离。 “既然是诬蔑,还烦请姐夫把事弄清楚了,外面谣言四起,久了只怕是就会被人当真了。”王修晋吐了口气,“之前误会姐夫,还请姐夫莫要怪罪。”王修晋向宋弘毅拱了拱手。 “小舅子也是怕琇芸吃亏,理解,理解。”宋弘毅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回了个拱手礼,心想着要快些处理好谣言的事,此事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要么是挑拨王宋两家的关系,要么就是宋家后院里的一些人,又不安份了。 几口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宋弘毅和王琇芸带着孩子先离开了,王大人把小儿子叫到书房,狠狠的说了一顿,王修晋没为自己辩解,低头认错,他今天确实是毛躁了,都已经当爹的人了,居然还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如果当时他冷静的分辨,就绝对不会出现母亲跑一趟宋家的事。此事,他有错,那几个跑去说三道四的八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被父亲教育了一个时辰,王修晋才从书房出来,不停的反思自己。和李菻善回府的路上,王修晋的脑子也没闲着,“这事,必须要查清楚,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要摊开来看看。” 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自然,此事若只是宋家内的事,也得给他们些教训,一次又一次的整出事端,当真以为不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吗?若是旁人,那么,伸出哪个爪子,便应剁了哪只。” 王修晋点头,就应该这样,以前对待宋家太温和了,所以宋家才敢一次又一次的整出幺蛾子的事。若是旁人挑衅,那么一定要狠狠的反击,才能让他们老实了,不敢再伸出爪子。 两人回到家,雅昶已经被哄睡了,两人放轻了脚步怕吵醒儿子,靠在小床边看着儿子睡觉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可爱,看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换衣服洗漱。 唤来李妈问了问白天的情况,李妈十分认真的把小姐和孙少爷一天都做了什么全数说了一遍,“小姐很照顾孙少爷,煎药的时候,跑过去看着,喂药的时候,更是亲自喂,完全不让其他人帮忙。”李妈接着又说了一些小事,听得王修晋和李菻善直点头。 “以后我们不在意,雅昶又不用去父亲那边的时候,便可由妹妹照顾。”因为李妈说的事,扫去王修晋心里那么一丢丢的不痛快,脸上也有了笑容。 第268章 宋家的事很快查得清楚, 这事里外都有牵扯,宋弘毅气得脸都绿了, 给媳妇和儿子收拾几件衣服送到宫门口,回娘家多没有威慑力, 媳妇有一个更强硬的后台。王琇芸原本没想进宫的, 她觉得这点事, 不至于进宫告状, 宋弘毅想得可比媳妇想得多,这事,必须得让宫里那位知道才行。 王修晋知道查出原委,和母亲商量一下, 按说这事若是长嫂在家,便借着长嫂的年轻的劲, 去闹一翻也没啥, 可长嫂不在,母亲过去吵吵几句,倒显得有失身份。王夫人寻思来去,这事还真不能在意身份, 若是忍过去, 宋家有那位老太太还不得觉得王家好拿捏。王修晋自然不能让母亲一人去宋家,便是他再不方便进后宅, 也得给长姐撑个场子。 母子俩一商量,便决定立刻就去,王夫人回屋把诰命的衣服换上, 板着张脸特别有气势。王修晋倒没回去换衣服,扶着母亲往宋家走。 两人到宋家,倒没难为宋夫人,宋夫人得知了婆婆干得那点事,心里是恨少得吃了婆婆,可不论是为名声,还是为了边关的夫君,她都得忍。这会儿王夫人过来,宋夫人嘴上虽是劝着,可一点儿都没拦着,她巴不得有人好好整治那个老太太。 王夫人气势匆匆的去了宋老太太的院子,王修晋第一次见识到王夫人的口才,一点儿都不输给王大人。拐个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王修晋压根就没有插话的机会,看着王夫人气势十足压着宋老太太骂,宋老太太连反口的机会都没有,扫了一眼一旁听着的宋夫人,怎么看都觉得宋夫人在偷笑。王夫人一直说了个痛快,也不管老太太会不会被她骂了一顿后,背过气去,扶着儿子的手走人。 出了宋家门,王修晋很想冲母亲坚大拇指,母亲的嘴皮子一点儿不次于王大人,真真是厉害得不行。宋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宫里便下了旨,言宋老太太有失德行,败坏皇室名声,当赐以死罪,念其对宋将军有养育之恩,从轻处罚收其诰命,由宋氏族人做主,请其搬出将军府,送回娘家。简单两字,就是休了。 宋老太太听完圣旨后面如死灰,她当时怎么就听信了小人之言,以为能把王琇芸清出宋家,她能回到以前耀武扬威的日子,想到离开将军府,宋老太太直接晕了过去。宋夫人听完圣旨后,心道痛快,可一想到以后,搬出府的老太太以后指不定打什么旗号整出事,刚起的一点点痛快,又觉得怎么就没赐死。若不是弘毅的媳妇得太后的喜欢,就这次的事,老太太那叫后宅参政,惹皇上不痛快,这些年老爷苦守边关都无法将功抵过,他们宋家都得给老太太赔葬,宋夫人越想越恨,可只要老太太一日没离开宋家,她便是再恨也得忍着。 王夫人和王修晋回到家,也得到了消息,王修晋听完后,只觉得不够狠。王夫人却挺满意。“还好去的快,若是晚了,就没机会解气了。” 王修晋在王家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将军府。回到家,王修晋仍是觉得不解气,针对完宋家,还有一帮子闲得不干正事,只会算计的文官们,大概这段时间,父亲没有什么动作,让他们以为都察院停下清查?手指点点桌子,然后轻拍了一下,把李菻善查到的一些东西,着人给父亲送去,有些人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不然就会忘记疼。 一些推波助澜的某些文官们,也没得好,一帮子准备好上书言宋弘毅行素不良的言官,折子还没送上去,就听说天子下了圣旨,打听完圣旨的内容后,言官就开始心惊胆颤,不停的想,天子是不是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暴露了?完了,完了…… 不想,接下来几天,天子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这些言官从最初恐惧,慢慢的转化成,难道没有暴露?或者已经暴露了,皇上不想动他们,甚至是说,皇上对王家及其姻亲有什么想法,想想又不是,倘若有什么想法,天子就不会让宋氏族人给已故的宋将军休妻,替王家已嫁女做主。不过,王家已嫁女是天子的义女,如果不护着,倒显得皇室冷情。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整,还是不整他们,给个准话,这样天天掉着心,每天上朝就跟上坎头台,那种感觉真不好。 雅昶的身体好得差不多,王修晋便继续把儿子送到父亲那边学习,又去信给大哥,让他给小侄子准备好过来的衣服,李菻善已经和奉安的人联络过,确定那边护城的侍卫将有一队人换防返回京城,小侄子和大嫂可以同他们一同返京。 没多久,王修晋便收到长兄的回信,大嫂又怀了,回京的只有三儿子带着仆人。王修晋看着信,手抖了抖,大哥两口子也太能生了,嫂子居然又有了,王修晋觉得大嫂都快成为生产机器了,太能生了。 把大嫂有喜的事,向母亲报了喜,另一边宋弘毅把媳妇和儿子送进宫容易,接回来就有些难了,急得团团转,求助还无门。小舅子不帮他不说,还落井下石,这后院的事,他就算是想管,也无法压住长辈啊。 王修晋可不管宋弘毅想什么,每天忙着跑工坊,又是看铺子的,他觉得事情没解决之前,长姐在宫里比在宋家好。宋氏族人反应到是很快,把老太太休了,不但把人请出了府,还直接送到了老家的村里,距离京城远得不能再远,又有族里老人帮忙看着,估计老太太就想送个信都难,更别说回京城惹事。 王修晋对宋家的处理速度很满意,宋夫人同样满意,能把老太太送走,以后家里安份多了,至于那几个以前不姓宋却赖宋家不走的,以后也没了进门的机会,想要攀亲戚,直接让守门的轰出去便是。 朝廷那边没有处理几位参与的文官,王修晋这边已经有了动作,几位文官被王修晋列为黑名单,这几家,包括其姻亲,都别想在他的铺子,工坊进行购买,至于别处花高价买,就跟他没有关系了。王修晋这一举动明白的告诉那几家,别把他当傻子。听说的人,没有一个跳到几位文官那边,他们可不想得罪王修晋,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王修晋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有钱,任性,谁能把他怎以样。 李菻善对王修晋的决定没发表任何意见,这段时间他没闲着,最近军营里几大将领天天聚在一起讨论更名之事,一些驻守在外的大将,也被纷纷叫回,路途远的,还没未到京城,也由此能看出皇上对此次更名的注重,每天讨论的时候,四皇子必会到,晚上回宫向皇上汇报,只不过,武将们的讨论没比文官利索多少,而且场面也很凶残,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又过了数日,王智泽由返京的队护送进京,安全抵达王家,王智泽在父母身边过得有些骄纵,养出一些小脾气,不过刚刚到达祖父家中,摸不准长辈是什么性格前,表现的十分小心,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没什么表情的祖父,而且看着祖母也不像母亲说的那么慈爱,心里相当的苦,至于两位哥哥,对王智泽而言,并没有放在眼里。 王大人打小孙子到了没多久便摸清了他的性格,眉头皱紧,“智泽需好好管管,若再在老大身边养上一年,怕是要养左了。”王夫人瞪了一眼老爷,却没有拒绝,人心都是偏的,她也如此,智渊,智濯在身边养得久了,自然会多疼一些,对刚到的智泽表现出来的样子,多少会有些不喜。不过手心手背都是孙子,王夫人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王修晋听说小侄子到了,便带着雅昶过去看看,让孩子们互相认识一下,只是看着儿子和小侄子相处那么一会儿,王修晋便皱了下眉,抬头看向母亲。 “慢慢教,自然能改过来。”王夫人见儿子看出来,便开了口,“琇芸的事,你也别太过,我在后院都听说了一些闲话。” “哪里太过,我替长姐出气哪里不对,再说铺子是我的,我乐意赚谁的钱,不愿意赚谁的,他们管得着吗?都是一些吃饱了撑的没人事干的主,就知道成天扯皮。”王修晋话里多少还带着气,“大晚上的,爹又出去了?” “嗯,最近衙门里有些忙。”母亲俩扯起了家常,两人说了没几句就听到“啪”的一声,引得两人看了过去,就见雅昶一动不动的坐着,王智泽狠狠的瞪着眼,恨不得要把雅昶吃了的样子,一旁看着的仆人也有些愣。 “怎么回事?雅昶,到小爹这边来。”王修晋向儿子招了招手。 “小爹,回家。”雅昶嘟着嘴,眼圈泛红,一脸的倔强。 第269章 看着雅昶的样子, 王修晋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脸色非常的不好,招来丫鬟问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王智泽狠狠的瞪着丫鬟, 样子很凶。丫鬟看了看小少爷, 又看向夫人, 在府里听谁的, 她比谁都清楚,丫鬟简单的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事情简单,兄弟两人坐在毯子上玩雅昶带来的玩具,王智泽似乎想要把玩具据为己有, 然后便要王拍开雅昶的手。 王修晋听完后,挑了下眉,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 把儿子抱了起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木块,“雅昶小朋友,小爹要告诉你一件事, 如果有人要抢你的东西, 如果你打不过对方,就要记住句话, 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这话是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里, 你会为了想要比对对方强,会加倍的努力,十年后,你必将会站到比他高的位置,到时什么不用做,就能压过他。” “修晋。”王夫人皱着眉,他儿子怎么教小孩子这个。 第86节 王修晋完全不觉得这么教小孩子有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现在把东西收好,我们回家。”雅昶麻利的去捡东西。王修晋看向小侄子,再看向母亲,“娘,我觉得智泽需要好好引导一番。”他一直对大哥的孩子不错,不是因为他们个个乖巧懂事,在他看来,孩子有心机没什么,霸气一些也没有什么,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绝对不想看到孩子窝里斗,抢自己人的东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去抢,而不是在家里欺负比他小的弟弟,王修晋只能呵呵了。 鉴于儿子今天受了欺负,王修晋决定抱儿子回家。一路上王修晋轻轻的拍着儿子,很担心儿子会受到心里阴影,只是心里总觉得闷了口气。 回到家里,王修晋把儿子交给霖芾照顾,他则坐在房间里运气,他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因为儿子受欺负的事,就会想很多的事,从小到大所有经历过的事,他不会去想大哥怎么惯儿子,他想的便是大哥每天忙着衙门里的事,后宅里教导孩子的便是大嫂的事,孩子没教好,究其根,便是大嫂。 王修晋的想法有些偏激,他自己也清楚,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能理性的说个一二三,但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就会往左了想。狠狠吐了口气,王修晋反复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刚心里不平衡时,他甚至想过给长兄去封信骂他养歪孩子。 李菻善回府时,先遇到妹妹和雅昶,见姑侄两人玩得开心,也就没打扰,不过看顾雅昶的仆人倒是过来小声的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李菻善听完之后本就沉着的脸,更吓人了。仆人吓得退后两步,心里有些后悔,可想着回来后,修晋少爷的样子,仆人觉得他快句嘴,也没什么。 李菻善回到房间便见到王修晋脸色不好,说来,他并没有觉得小孩子之间的争抢有什么,只是听仆人说王修晋在王修晋说的那翻话,才有些心忧,王修晋的话,在他看来有些过了。“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李菻善一边换下公服,一边问着打从他进屋就如同没看见一样的王修晋。 “噢,是遇到一些事。”王修晋听到声音才抬头,见李菻善回来,忙收了心神。“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王修晋心里就算再不痛快大哥和大嫂教导孩子的事,也不会开口和李菻善讲,一旦说出口,李菻善不在意还好,但凡是有一丁点的在意,两家的关系就会变得相当微妙了,至于小侄子的事,王修晋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以后小侄子能改,雅昶和他一起玩也没什么,若是改不了,雅昶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哥哥,和谁玩不是玩,只是盼着这么个主到了后,不会把两个大点的侄子也拐带歪了。 李菻善看了一眼王修晋,心里便有了谱,刚刚仆人说的事,绝对不是王修晋让他说的,那个看似很忠主的仆人,用不着留着了,扔出去先,得先审审此人有没有被人收卖了。“晚上吃火锅如何?” “行,我这就叫人去厨房吩咐一声。”王修晋并不知有仆人打了小报告,若是知道,其实也不会说什么,顶多是让那仆人少受些皮肉之苦,至少在他看到标签里,那位仆人还是忠心的。“得让人单独给雅昶准备些吃食,火锅现在还不太适合雅昶吃,我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每次问他之后,送上来的都不是他想吃的。”李菻善觉得王修晋很坑儿子。 “那是当然的,儿子想吃的肯定是他爱吃的,不能打小养成他偏食的习惯,什么都吃一些才是对了。”王修晋的回答相当有理有据,不过,今天他是决定,不管儿子说出什么吃的,他都会让厨房给儿子做牛肉饭。 “等军营改名之后,我要陪同四皇子出京一趟。”李菻善提了提今天四皇子在军营里说的事,四皇子想要看看沿海的海防建设的如何,总听下面来报,却未眼见,四皇子不放心,此次行程会保密,所以他只能提陪四皇子出京,具体去哪里,即便是家人,他也不会多言。 王修晋一听是四皇子,便皱起眉,细说起来,李菻善并不是每次和四皇子出门都遇险,可就有那么一两次,便足够让王修晋以一当百,总觉得李菻善和四皇子出门是极其危险的事。偏偏四皇子还拿李菻善当自己人,“带着的人手,一定要挑选精英亲信。” “当然。”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便想到以前曾听过王修晋抱怨的话,心里有暖,有无奈。“莫担心,不是危险之事。” 王修晋翻了个白眼,危不危险的,又不是先知,哪里可能提前知道,呸呸呸,怎么能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我去看看雅昶。”有了李菻善要出远门的事,王修晋便把小侄子的事抛到了脑后,也懒得计较,多了几分释然,儿子养得好不好,头疼的又不是他,真若是越长越歪,成了真正的纨绔,他便不用顾及亲情,直接把人废了,免得出去做祸害他人。 李菻善在王修晋出去后,便让人把之前告状的仆人带走,问仔细了。 另一边王家,王夫人处理小孩子的事,也不手软。一直以来,王夫人便觉得对小儿子相当的亏欠,不论是长大的过程,还是进李家门的事,便是清楚进李家之事有外在之因,心中的亏欠也不会减少半分,也因此,对雅昶便是爱屋及乌的疼爱着。今儿的事,王夫人心里对小孙子也是相当的不喜,顺便对远在奉安的大媳妇心里也多了些疙瘩,甚至是对长子,也有了些不满。 不管事情是大是小,不管孩子在奉安是如何表现,孩子出来前,为人父母的都会教导上几句。从王智泽做出的事,王夫人心里难免会多想一些,这么一多想,心里便更添了几分火气,想想小儿子为王家付出了多少,若没有小儿子,不提王家如何,大儿子考中?能做上县令?没有功名,他如何能爬上来,当真以为他爹回京了,就会给他安排个官位?以她对老爷的了解,只能送儿子两字……做梦。还有老大媳妇,莫不是心大了? 王智泽到了王家的第一天,便被祖母扔进了柴房。 智渊和智濯从学堂回来,便从接他们的仆人那知道刚进京的弟弟做了蠢事,智渊皱着眉,“长兄如父,等会儿到家,我便要行长兄之则,好好教育他一番。”智濯在一旁点点头。说来,两人虽与智泽是亲兄弟,但毕竟和雅昶相处的时间多一些,而且雅昶比智泽要小,以大欺小,还欺的是自家人,便让两人不耻。 等王老爷回了家,王智泽先是被祖母关进了柴房,接着又被长兄打了用界尺打了屁股,然后又被二哥坑了一把,摔得很惨。王老爷在小孙子刚到时,便对小孙子有些失望,现在也不由得同夫人一样想得多一些,王修晋压住心里的火,没写信给大哥问罪,王老爷却是相当直接,给长子去了封信,将儿子臭骂了一顿,信送出去之后,王老爷仍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爽,和夫人商量,“要不让修柏辞官吧!” “先看看这事修柏知不知情,若是不知情,便让亲家那边敲打敲打媳妇。我看啊,不见得是修柏的事,倒像是有些人心大了,这家里啊,若是媳妇不贤,家宅便不安。”王夫人觉得大儿子是好样的,一定是媳妇不好。 王大人没说什么,默认了夫人的说法。 半月后,王修柏接到京里父亲送来的信,拆信之前,脸上还带着笑,拆开信之后,便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完之后,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第270章 王修柏一直以来都觉得小家很安稳, 夫人很贤良,想着这些年夫人的境遇, 两人压下手里的信,王修柏没有气冲冲的去问夫人做了些什么, 而是让人去查, 把这几年后宅的事查得清清楚楚, 他要看看到底夫人为何把小儿子养得那般的骄纵, 是她不懂如何教养孩子,还是心大了,亦或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这些年王修柏在奉安并不容易, 即便他有强大的背景,可想要收服一帮老官油子, 哪里能只靠背景压人便可以, 因为放心媳妇能当好家,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在外面做事,现在看来,他的放心就跟笑话一样。把信压在桌案上, 王修柏不会去考虑父母的夸大, 即便对媳妇有再多的感情,他对家人的在意也远超过这些年和媳妇共度的点滴。说他无情也好, 无义也罢,若媳妇当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他, 绝对不会留。 京城里,王修晋并不知父亲写了信骂大哥,早晚接送儿子的时候,也会嘱咐儿子远着些王智泽。雅昶每次都是乖巧的点头,王修晋对儿子很放心。王修晋又开始瞎忙,李菻善的那边要陪四皇子离京,不知去哪里,不知去多久,王修晋想在四皇子出京前,商定出画报的事,以王修晋的想法,画报每月一刊,三个月增一次刊,刊幅可依据本月发生大小事而进行增减。 像是皇上惩治贪官污吏等事,都可以放在画报之上,让天下的百姓全都看到,让百姓知道,朝廷对不称职的官员绝对能下杀手,不论官员有多高,权有多大,但凡干出恶事,绝对不留。还有朝廷下达的政令,也可越过各级衙门,直接让百姓清楚,可避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发生,还可以在画报上标明收件的地址,对天下百姓征收故事稿件,故事体裁不限,稿件一经采用,会发给稿费。 除此之外,两人还对会不会受到下级衙门拦截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四皇子不是深居于宫中的人,自然清楚一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干出的事,王修晋提出可能后,四皇子立刻觉得下面的人绝对会干出这样的事,那么如何解决,便是慎重的事。 “若实在想不出办法,不如放在杂货铺里,对外进行借阅,画报初时可以免费,待明年之后,可以试着推出两种,一种仍是借阅,一些进行对外贩卖,费用不用太高,可以提前订阅,分别为两年,一年,半年等。订得时间越长,给一些优惠,甚至还可以附送一些东西。”王修晋提出意见,杂货铺虽没直接公开,是对皇上的产业,但也能让一些有心人猜到,放在那里,总归比放在其他地方要放心些。 四皇子点头同意,“还需要考虑,前期会不会出现被人借走之后,不归还的事。” 这种事还真很有可能发生,“借阅之前,一定要认真的登记,包括住址,名字等等信息,如果出现不归还现象,除去数倍的罚金之外,还可以处以更多的惩罚,比如说是为官者,以后没有吏者无升职的机会,为生者停考几年。”王修晋托着下巴,给出办法,四皇子听完后,只觉得王修晋的办法够狠。 回宫之后,四皇子把事和父皇说了一下,皇上的反应很平淡,不过对画报的内容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其他,就由着儿子去做,这事,对于儿子来说是好事,可以拉笼更多的人心,对以后上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上放下手上的笔,他以前犹豫过,四儿子太过纯良,若真上位,很有可能会被文武官员连手忽悠,现在看来,只要儿子不与王修晋交恶,就绝对不会受治于官员,甚至还会反过来忽悠文武官员。 画报的事定下来后,四皇子带着第一批画报护卫还有一队特别着装的士兵出了京。王修晋这一次并没有到城门口送行,甚至连床都没起,在李菻善走之后,翻个身继续睡。雅昶在小床里咬着手指,望着头上的房梁,他,似乎尿床了。他很困,想要睡觉,可是褥子湿湿哒,好难受。 “小爹!”雅昶不想再躺尿褥子上,便放声叫人。 王修晋是真困,也是真累,昨天晚上被李菻善折腾很久,嗓子都哑了,腰都快断了,而儿子又被李菻善搬到另外一侧,雅昶刚开始叫人的时候,王修晋完全没有听到。 雅昶一点儿都不气馁,从小床里爬起来,把被子推到边上,顺着木栏的间隙挤了出去,接着是枕头,趴在木栏边看了看,再看了看高度,雅昶犹豫了一下没把湿的裤子扒下,等到翻下床后再扒,不然翻木栏时,会刮到屁屁,会很痛哒。 王修晋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嘭”的一声,忙睁开眼睛,撑着坐起身,看向声音的方向,便见儿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雅昶?”再看向木床的高度,王修晋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刺痛,雅昶居然又来翻床。还没等王修晋再说什么,雅昶爬起来,把裤子扒了下去,连小内内都没有留,然后在被子上又蹭了蹭,接着摇摇晃晃的往他这边走。 这什么情况?王修晋脑子有些运转不开,但扔是把儿子抱上了床,哪怕腰更疼了。“你怎么爬下来的?还把裤子脱了。” “湿哒。”雅昶麻利的爬进被子里,抱着被子蹭了蹭,打了个小哈欠,然后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王修晋愣了一下,随即便乐了,倒在儿子身边,轻轻的把儿子环在怀里,除了最初儿子刚到李家的那段时间外,王修晋没有和儿子同床过。儿子到来后,被他和李菻善养得肉肉的,抱起来软软的,就跟娃娃似的,再加上外表又十可爱,相当招人喜欢,只是想到儿子笑眯眯的样子,感觉心都快要化了。难得抱着儿子一起睡,今儿便放纵一下下,睡个懒觉。 一觉睡到快晌午,王修晋打着哈欠睁开眼,儿子睡得很香,只是一摸,王修晋立刻哭笑不得,这是又尿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王修晋招来仆人送水洗漱,又让人给儿子准备洗澡用水,还有把儿子的被褥也换换,另外他床上的被褥也一拼换了,被儿子的童子尿冲后,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嫌弃。 洗漱之后,王修晋换好衣服才把儿子叫醒,给他洗了个热水澡,由着仆人给儿子梳了个丸子头,看起来更可爱了几分。把儿子抱到桌边,吃了些清粥小菜,才打发儿子出去玩。 院子里少了个人,王修晋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平常李菻善忙起来,起早贪黑的,有时也不着人,也没觉得如何,怎么现在就觉得空呢?苦笑的扯了扯嘴角,王修晋出了屋,让仆人把屋子里好好打扫一番,除除尘。王修晋打算去王家转转。 进了门,王修晋就看到前院里顶着太阳站着的王智泽,王智泽看到王修晋眼里闪过凶狠,他可是记得是因为什么被关在柴房里,还有祖父母,把他带来的仆人全都卖了,两位哥哥也不帮着他,府里的仆人没有一个帮着他,全都欺负他,全都是恶人。 王修晋对王智泽眼里的凶狠一点儿都不在意,不过是被惯坏了的熊孩子,他跟个小孩子计较……手还真是很痒,想揍上一顿。 进了正厅,便见母亲端坐在首位,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王修晋走过去请了礼后,便非常顺手的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这是干啥呢?” “把智濯的作业本撕坏了。”一提小孙子,王夫人心里的火气就不停的往上涌,“也不知春氏是怎么养的孩子,这都多长时间了,居然一点儿都不知悔改。” 王修晋哪里忍心看着母亲为小一辈忧心,“要不我带回去养一顿时间,李家的男孩子多,便是小姑子也是女中豪杰,让他天天跟着打打拳,受受训?等再大些,就送到军营里去,那里可不养少爷,再纨绔的子弟,也会被摸平棱角。” “让你带回去算什么事。”王夫人瞪了一眼儿子,“你爹说了,把他送学堂折腾去,他也懒得给智泽启蒙了,他以后能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王夫人想起老爷给长子去信的事,顺便跟小儿子提了提,“你也不用多想,这事得让你大哥知道,若是你大哥也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和你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若是你大哥不知,也是治家不严,连小家都管不好,管什么大家,趁早辞官回家呆着,以免日事落了大罪,累及他人。” “智泽就是个被惯坏了,有那么严重吗?”王修晋有些砸舌,可细想也知父母忧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古人落罪,就要牵扯几族,王家如今算上姻亲,再加上族谱上的人,也是不少,真若是惹了什么事,全都是人命啊!“大哥有回信吗?” 第271章 皇子出京, 排场自然不小,一路从京城出发, 向北飞驰而去,他们将从北出发一路向南, 会在年前赶回京城。时间虽然很充足, 但从北到南的距离并不短, 想要在年前赶回京城, 就不能在各地多停留,行程可谓是相当的紧,只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 即便身为皇子,也是不能左右的, 比如说, 四皇子抵达边关城内,就被皇叔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多呆了数日。比如说,再比如说, 此时, 四皇子就带着人在突围。 没错,就是在突围, 四皇子被津沽的衙役团团围住,不允许出城。四皇子脸比鞋面还黑,落得比旗杆还长, 眼里已然露出了杀意,围困皇子,他们是想造返不成?想到这几天在津沽的所见所闻,四皇子觉得杀了一个监管太少。建海防的材料被换,发给工人的工钱少了一多半,他气得把此处监管的人直接拖出去斩了,让人把建好的城墙全都拆了,又着人把那位监管的家抄了,直接变卖家产,给工人的工钱补足。至于府衙这边,四皇子没有动,准备回去之后和父亲相商后再做决定,却没想到,在他出城的时候,被一帮衙役给围了。 四皇子本就压着气,这会儿的怒火直窜,冷冷的吼了一句“杀无赦”,决定了今天没长眼的衙役的命运。不论是四皇子带的人,还是李菻善这边,没一人劝解,他们已经前礼后兵了,既然不识抬举,就只能把他们划到造反。 一些衙役听到“杀无赦”三字,忙闪开,他们还没有活够,刚刚可是听着被护在中间那位自称是四皇子,若此人当真是皇子,别说是杀他们,就是诛他们九族,谁也不敢说出个“不”字,谁让他们没长眼睛的拦了皇子,想着自家大人嚣张的样子,他的官帽怕是带到头了。至于没听到的,只能怪他们自己作死了。 “李总兵,带人把知府给我捆来,我要看看此人长几脑袋,居然围困皇子,意图谋反。”四皇子在侍卫把衙役全都清理之后,冷冷看着藏着官皮的方向。 四周偷偷听墙角的百姓,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窜了出来,“大人啊!小民有冤!请大人给小民做主啊!”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没一会儿四皇子马前跪了不下百号人,四皇子脸色更黑了,侍卫把四皇子死死的护在中间,他们谁也不敢保证人群里有没有刺客。 “四皇子,这附近有一处茶馆,不如到那里休息?”刘青被李菻善留下来保护四皇子,快速的寻找了一个宜守宜撤离的位置。眼下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开,而四皇子又身娇体贵,不如去那里歇歇脚。 “请刘副总兵带路。”四皇子点头应允,又跟身边亲随说了两句,留下一位侍卫陪着亲随把眼前这些百姓的事,问个清明。 茶馆是一位老大爷开的,四皇子在刘青几人的护送下进了茶馆,择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方招来开花馆的老大爷问问此处知府如何。茶馆虽离刚刚发生围堵之事的地方有些距离,却也听到风声,老大爷在此处开茶馆有些年头,对来往客商身份能猜个八九,眼前的人看着便贵气十足,怕是身份不简单,又得罪了此处知府,现下又来询问,定是要摸个底,若是身份比那知府的后台硬,必不会把知府放在眼里,定会收拾了知府,若是不如那知府,怕是会就此离开。 老大爷想了想,便也直接开口询问,“这位公子看着身份非凡,大爷仗着年长便问上句不该问的,公子的出身如何?那位背景可是很大,若是公子不如那位,莫要趟这浑水。” 看来这位知府在此处为非作歹是仗着后台硬,不过,津沽的知府可是前两年才上任,上一任便因贪得太多被鞭尸,那位的后台也是个硬茬,不也没躲过一死,还累及家人,这位的来头会比上一任还大?“大爷是知道那位是什么来路?”天下的还有比他后台硬的吗?四皇子接过侍卫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小口,结果听到大爷的话,直接喷了。 “听说是四皇子恩师的学生,在四皇子面前也能说得上话。”老大爷把听到传闻说了出来,刚说完就见贵气得公子做了及不雅的事。“公子?” 四皇子狠狠的咬着牙,他在京城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好名声,被哪个不要脸的毁了,说什么恩师,能称得上是他恩师的只有王大人,王大人除了家中的几个小辈外,没收一个学生。“无事!”这两个字,四皇子说得及狠。 老大爷偷偷的打量眼前贵气的公子,这位的样子不像是害怕,更像是生气,莫不是此人与四皇子有何关系?还是与四皇子的恩师亲近?亦或是……最后一个想法在脑中闪过之后,老大爷差点儿没跪下。一旦念头出现,便越想越有可能,还不等他跪下告罪,便被侍卫请离。 没一会儿李菻善便拎着知府扔到四皇子面前,知府被扔到地上后,立刻跳了起来,“你是谁,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本大人乃此地知府!家师是四皇子的启蒙先生,于四皇子有恩!啊……”知府的话还没讲完,被便踹了一个踉跄,直接趴到地上。 “给在下说说,你的先生姓甚名谁?”四皇子对眼前的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至于启蒙先生,要是他没记错,那位早就和阎王见面了。 “你谁啊!”知府抬眼看向端坐之人,莫名的有些心虚,这人应该是他派人去拦那位。他听说有人把海防建设的监工给斩了,而监工的家产也被变卖,虽说听着是给工人补工钱,但应该余下不少,在津沽,他就是土皇帝,想把在这里弄到的钱拿走,怎么没问问他同不同意。 津沽离京城相当的近,近到前一天发生的事,第二天就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朝堂上,天子大怒,着都察院立刻派人去津沽调查,势必把所有牵扯的人全都查个清明,如有反抗者斩立决,还有海防的事,必须三方监管,文武两边是互相看不上,再加上四皇子的人,三方互为监督,再由皇商每年派人过去清查账目,就不怕有人动不该有的心思。 在朝堂上发过火之后,天子把王大人叫到御书房,嘱咐一番后,又发了一些感慨,大意便是为何贪官杀不绝。王大人沉默,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接到圣旨的王修晋差点没傻眼,他的清账人员哪里忙得过来,自家生意都紧着忙,顺带还有杂货铺,之外还要帮着四皇子的建筑队及其一些附属产业,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一些商铺过来请人,现在已经有几家商铺成为固定的客户,他是真没有多余的人手,派出去从北走到南,查海防建设账目,再说这不是都察院的事,怎么就扯到他的头上。 王修晋再不情愿也做不来抗旨的事,只能捏着鼻子接旨。送走了宫里来的亲随,便迎来父亲身边的仆人,着他去都察院,王修晋觉得海防建设大概是出了事。跑到都察院,听完父亲说津沽发生的事,王修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和四皇子出门真不安生。 王大人没在意儿子的反应,他叫儿子过来,只是问他有没有要给李菻善带什么东西,津沽的事,他要亲自这去一趟。 “并无要带的东西。”王修晋摇头,李菻善走时他准备足了银票,缺什么只管在路上买就是,“父亲,儿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王大人瞪了一眼儿子,在他面前扯什么用不着的,直说就是。 “海防之事,是防敌之大事,应是海岸上最坚固的防线,若有人动了不应该有的心思,当是叛国之事。若为的不只是贪墨……会不会是他国的细作?”王修晋一直觉得,不管是为官,为将,或是握着一些小权的人,最不应该贪的钱就是重大工程的,视国防,百姓为无物,只为自身的私囊,别说是诛满门,就是九族,十族,都弥补不了,造成的伤害。 王大人看着儿子的眼神变了变,随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挥了挥手,让他带着雅昶回去。 正在看画报的雅昶看到小爹时,十分的惊讶,今天小爹来得好早。王修晋走过去,把儿子抱起,“外祖要出趟公差,有些日子不在京城,雅昶要跟着小爹。” “雅昶要和外祖道别。”雅昶搂着小爹的脖子。 “嗯,走,去跟祖父道别,然后小爹带你去吃好吃的。”王修晋想着母亲独自在家带三个孩子,能不能压得住?今天忙完后,顺路去看看,再带着零食给孩子们送去。 王大人在晌午前便带着人出京,直奔津沽。王修晋带着儿子闲逛之后,便开始忙,等到结束时,已经到了傍晚,忙了些孩子们爱吃的点心,先去了王家。 第272章 进了门, 管家便小声的提醒王修晋,夫人心情似乎不好。王修晋以为母亲是因为父亲匆忙外出, 未做多想,嘱咐儿子等下见到外祖母要好好的哄哄, 雅昶一本正经的点头, 王修晋觉得好笑, 儿子怕是连“哄哄”是何意都不知。 进了正厅, 便见母亲端坐在正位,王修晋带着儿子一起问好行礼,然后才开口,“今儿的事, 事出匆忙,路上有人照顾父亲, 母亲不用忧心。”王修晋坐在母亲侧手边, 还未等坐下,就开口劝解母亲。王夫人瞪了小儿子一眼,没多言语,小儿子以为她是气老爷走得匆忙?她是那种目光短视的人?王修晋被母亲瞪得有些茫然, 轻轻的推了下儿子, “雅昶,给外祖母个亲香, 让外祖母乐呵乐呵。” “行了,别折腾孩子了。你爹走得匆忙,有些话我也没跟他讲, 怕他出门在外还要忧心家里的事。”王夫人心气还不顺,三孙子被他爹娘算是养歪了,“今儿早晨智泽把智濯推水里去了。” “啥!”王修晋被惊到了,“智濯可是比智泽还要大一些,怎么就被推水里了?有没有怎么样?可请了大夫?”今天早朝散了后,父亲大概是直接去了衙门,不知家里的事,若不然之前他去接雅昶的时候,父亲肯定会说。 “怎么样?智濯不会水,若不是抱上来的早,我二孙子差点就没了。”王夫人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显然气得不轻。“我们老王家怎么出了残害手足的东西。” “娘。”王修晋把儿子放到椅子上,他则蹲在母亲身边,握着母亲的手,让母亲消消气。“之前不是说父亲给大哥去了信,大哥可有回信?” “我看他有了能耐,翅膀硬了,连爹娘都没有了。”王夫人被三孙子气得不轻,连带着不分青红的把儿子一并记恨上。 “娘,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这点,王修晋十分的肯定,“智濯掉下水的事,得查清楚。”王修晋不愿意把孩子都往坏了想,智濯小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是黑芝麻馅的,只是为了坑弟弟,让自己差点送小命?智濯应该干不出伤敌一百自损八十的事,那么智泽明显比智濯矮小,如何能把已经在学堂里开始习武的智濯推到水里。 “查什么查,我亲眼看到的,还能做假不成,你知道你大哥大嫂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吗?”王夫人现在觉得哪哪都被气得疼,“小小的孩子就知道争家产,让他智濯帮他把……”王夫人说到这儿顿住,王修晋却是立刻明白指的是谁,脸色不怎么好看。王夫人撇了撇嘴,“说什么他们才是亲兄弟,还说什么本就应该全都是他的。” 第87节 王修晋想起之前大哥大嫂要把智泽过继给他,反被他拒绝的事,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心下叹了口气,“娘,这事,大哥应该不知情。”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已着人去查清明,若你大哥不知情,我还当他是儿子,若他知情,我宁可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了。”王夫人气得着实不轻,同时也心寒。 王修晋握着母亲的手,这会儿母亲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沉默。可,怎么想,他都不觉得大哥是那样的人,“娘,你派去的人,当真就是可靠的?若是别人故事放进来的钉子呢?想搅得咱们家家宅不宁呢?” 王夫人眼睛一眯,眼里满满的都是狠厉,这些年,为了王家,为了几个孩子,她越发的软和了,就想着给子孙多积德,还真以为她是好拿捏的不成?“行了,你也甭劝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带着雅昶去看看智濯。” 王修晋在心里苦笑,也没再多劝母亲,拉着儿子去看智濯。雅昶一直乖乖的,王修晋摸摸儿子头顶的软毛,心里想着王智泽的事,小孩子懂什么,肯定是他身边的人教的。母亲把智泽带来的人全都打发了,他还能继续作,是不是府里当真被人放了钉子? “去把管家叫过来。”王修晋着人去唤管家,王家里的仆人得清理清理了。 王智濯并没有大碍,呛了些水,这会儿正装着虚弱在床上赖着。听到小叔的脚步声,智濯忙露出无辜的眼神。“小叔。” “行了,没有外人,不用装无辜,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王修晋把雅昶抱到床边,“雅昶给二表哥呼呼,二表哥淘气掉水里去了。” “小叔,我是伤员。”王智濯很忧郁,笑眼眯眯的捏了捏表弟的手,“弟弟应该是被人挑唆的,应该是和什么人接触过,之前被祖母罚在院子里站后,乖了不少。” 王修晋点了点头,“雅昶,陪二表哥玩,小爹去办点事,等下就过来接你。别闹他,他身体虚。雅昶要照顾他。” “雅昶知道哒。”雅昶坐到二表哥身边,相当乖。 王修晋点了点头,出了门。在院子里就看到管家,“睿文,把智泽身边伺候的全都招到花园,我要过过眼,要全部,即便是出府的,也都给我寻回来,就是死了,我也要看到尸体。” 管家立刻应声,脚步飞快的离开。王修晋去了花园,没一会儿便见全了王智泽身边所有的人,“少爷,人全都在这儿,不曾有出府的。” 王修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一打量着眼前这些人,王修晋十分感谢老天对他的眷顾,有看人头上标签的能力,扫眼看去便能发现几人不对,将几人留下,其他人散了去,王修晋没问管家这些人做什么活计,也没让管家告知母家,连问话都省了,直接让人开打。“打死了扔出去喂野狗。”王修晋说完后,弹了弹身上看不见的灰,直接走人。 管家心惊,他跟了少爷十几年,少爷有多心善,他比谁都清楚,对下人从未动过粗,现在下了这么个决定,这些人怕是惹了大事,想想这些人都是哪伺候的,管家立刻猜出七八分,心思动了动,把在府里的下人全都招了过来,让大家看着这些人如何被罚的,看谁以后乱起心思。 王修晋听闻管家的做法,并没有说什么。处理完仆人,王修晋便带着雅昶回家。母亲要查大哥后宅的事,他便是再忧心,也不能着人去查,只能在心底期盼大哥不知情。 回到李家,看着发空的院子,李菻善不在京城,父亲今天也出京,王修晋觉得空落落的。轻敲了下头,王修晋觉得自己是被今天侄子的事刺激的,他要忙的事太多,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做点正事。 第二天,李家大门刚打开,便见到王家的管家在外面候着,李管家忙把人请了进来,“可是王家出了什么事?” “夫人派我过来请少爷回去一趟。”睿文直抒来意,心里想着家里一大早到的人,不由得悬起心,今儿王家怕是要热闹。 “随我来。”李管家认定王家出了大事,只是不便让他知道,他只能把人带到修晋少爷的院子。 王修晋难得起早,这会儿在院子里跑步,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祖父上朝回来,可一想也不对,今儿祖父不上朝,许是谁去寻祖父有事相商,怎么也没想到,来人是找他的。 “睿文?”王修晋看着院门口的人,微微皱起眉,他的第一个反应和李管家相同,一大早寻来,必是家里出了大事,向李管家道了谢后,便把睿文近过说话。 “大少爷把王春氏送回来,一同送回来的还有几位仆人,和一封家信,夫人看完信后,便让小的过来请少爷。”睿文把来意讲明。 王修晋挑了挑眉,管家未对大嫂用尊称,而直用王春氏,怕是和信里的内容有关,想到大哥的亲事,还真是麻烦。“你等下,我把雅昶安排好,便随你回王家。”王修晋走了几步,回停下,“只说让我回去?未曾让你去春家?” “着小的先请少爷,再去春家。” “你且先去春家请人,不可无礼。”王修晋想到刚刚睿文对大嫂的称呼,不忘叮嘱一番,睿文立刻连连应是,“我安排好后,会自行过去,你去吧!”除了雅昶外,还要和家长说了一声,忙完后换了一身衣服才往王家去。 进了家门走到前院,就见跪了几个不见曾过的面孔,扫了一眼几人头上的标签,王修晋在心里摇了摇头,再接着往里走,进了前厅,就见大嫂跪在中央,母亲端坐着,脸上有狠厉比昨天更多。王修晋已经看到大嫂头上的标签,心里有了谱,说来大嫂也是被人利用,只是一个意志不坚的人,王修晋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做。若冲着三个侄子,他当得为大嫂说上几句好话。可谁又能保证,大嫂这次改了,下次会不会再被人几句话,动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第273章 沉默的坐在母亲的身边, 王修晋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语,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 他是气愤的,但他必须沉默, 他怕一旦表态, 会左右家里人的判断, 他清楚家人对他愧疚, 会事事以他为准,尤其是涉及到他的事。看着大嫂,他有无奈,有叹息, 一家人怎么就不能把心拧到一起,偏要把安稳的生活搅成乱麻。 又是一声叹息, 王修晋在愁大嫂的事时, 同样想着大哥的态度,把人送到家里,到底是为了休妻,还是让家里的人看在孩子的面上, 给大嫂一个机会。头疼, 后宅的事,果然不适合他。 王夫人并没有做什么决定, 尤其是在老爷不在家的情况下,再说大儿媳妇是皇上指婚的,便是休妻,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摆个姿态,然后把春家的人请来,不管这事有没有春家人从中引线,眼前她能做的就是,借着大儿媳妇敲打一下春家,然后把人关起来,或是让她娘家的人接走,然后等老爷回来再做决定,至于院子里跪着的仆人,既然已经卖身给王家,却做着手臂外拐的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春家的人过来很快,春二老爷带着夫人一同过来的,不冲着便宜女儿,单是为王家,他们也要把关系打好,看着便宜女儿跪在地上,夫妻二人心里一抖,这是出了什么事? 王夫人把儿子送来的信递到春二老爷手里,既然是成了大媳妇的父母,她也不管是不是亲爹娘,能不能管教大媳妇,得让他们知道大媳妇干了些什么事。 春二老爷拿着信,捏着鼻子把信看完的,春夫人大约看了一下,其实这事在后宅里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放在王家,事就不一样了,当初王修晋拒绝过继王智泽,他们还真没有多想,以为便宜女儿不会再提,而且那时过继当真不是合适的点,应该再等等的,可哪想便宜女儿竟魔障了,轻信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挑拔,再加上王修晋在这时从李家过继了孩子,就觉得王修晋准备把财产全都带进李家,然后就钻了牛角尖。而便宜女儿又是个会教孩子的,便是想把孩子往歪了养,又把握不好尺度,结果倒好,想要谋算什么,全摆到了明面上,让人把小辫子直接握在手里。 春夫人只能用“蠢”形容便宜女儿,又得向王夫人赔不是说小话,再三保证他们带回去好好教育。王修晋看着春夫人头顶上变来变去的标签,最后停在要好好教教女儿如何后宅斗法,偷偷的对母亲摇头,若让春夫人把大嫂领走了,以后还能安宅安宁? 王夫人没有应下春夫人的请求,她是有让春家带人走的想法,只是听完春夫人的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春夫人觉得这事不算是事,压下心里火,王夫人不得不去想春家的情况,春夫人是正室,还有好几个妾室,而春老爷在春家本家里也不是老大……思来想去的,王夫人也就明白了为何春夫人觉得不是事。相比起来,王家后宅干净多了,王夫人突然觉得如果给大儿子多纳几房妾,王春氏是不是以后就消停了。 送走春家,王夫人把大儿媳妇关进了房里,至于那几个一同送回来的仆人,王夫人只是挥了挥手,便决定几人的命运,不论他们如何的哭闹求饶,都不能被饶恕。王修晋陪着母亲,偷偷的让管家把大夫请来,母亲的身体这几年养得不错,可不能因为看着健康就觉得人没有事,而忽略。 大夫过来给夫人诊过脉后,开了个方子。王夫人看着小儿子,再想想大儿媳妇办的事,握着小儿子的手,“苦了你了。” “娘,说什么呢?照顾娘是应该做的事,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娘,大嫂这事,我不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大哥既然把人送了回来,娘就随心去办好了,天塌下来,儿子给你顶着就是。”王修晋心底是有气的,气大哥是因为他把难题丢给长辈解决,他现在恨不得想要冲到奉安给大哥几拳。“只是大嫂肚子里还有一个,到底是王家的孩子。” 后院,智渊,智濯和智泽三人被仆人拦着,智渊和智濯从仆人那旁敲侧击的问明了前院的事,相当受打击,娘怎么变成那样,以前娘和他们说过的话,和教弟弟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智泽不知两位哥哥想些什么,闹着要去见娘。智渊和智濯在弟弟的吵闹的声音里回了神,不成,绝对不能让弟弟去见娘,至少在娘没变好前不行。 智渊和智濯虽是王春氏生的,但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很短暂,和小叔的时间更长一些,他们自然而然的倒向小叔这边,而他们和母亲相处时,王春氏教导他们的,也不是惦记小叔财产,他们对小叔有着孺慕之情,让他们非常依赖小叔。启蒙之后,他们学习了更多的东西,也就知道了更多外面的事,他们对小叔更加的崇拜,更加的喜欢小叔,对小叔家的弟弟,也就多了几分喜欢,而且雅昶十分的招人疼,他们自然乐得和他玩。 弟弟没到时候,他们就是有期盼的,可等到见了弟弟,和弟弟相处之后,他们很失望,他们不会去想母亲从中做了什么,坚定的认为是弟弟身边的仆人做了坏事,挑唆着把弟弟教坏了。可今天,他们才知道,弟弟会这样,母亲是知道的,甚至还当着弟弟的面说了一些话。母亲的作法给了兄弟俩相当大的打击。他们不会想大人的世界里会不会有休妻的事,单纯的生活环境里,让他们少了很多的争斗,也就使得他们不会清楚母亲做些事会带来多大的后果。他们现在想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母亲变好前,压住弟弟,把弟弟掰正。 王修晋陪了母亲一会儿,便到后院看看侄子们,一路上都在想如何措词,才能让孩子们安心。王修晋也在想大嫂的事,或许在外人看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休妻,且不提皇上指的婚能不能请旨休妻的可能,就休了之后,孩子们要怎么办?以后大哥若是再迎一位进门,她能待三个孩子如己出?答案显然是不能的。大哥耳根软不软,他不清楚,但谁能架得住天天吹枕边风。 叹了口气,简单的生活,大嫂何为偏要把搅乱。大嫂在王家生活,要比长姐在宋家轻松多了,比比长姐以前在宋家的日子,再看看那些妻妾成群的,大嫂还有什么不知足。再一次叹了口气,或许他应该早一点把后世安排好,立下遗嘱,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他的所谓的那些财产了吧! 王修晋站在孩子们呆的院子外,他突然没有进去的勇气,如果做最坏的打算,大嫂被休,他到底还是做了一次间接的坏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受,嘴角泛起苦笑,大哥啊,真的想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没有推开门进去,王修晋转身离开,向母亲告别之后,心里做了一番盘算。这么多年,王修晋终于干了一次相当任性冲动的事,带着儿子冲去了奉安。 雅昶缩在厚厚的被子里,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晃动,眨着大大的眼睛,心里猜测着小爹去王家后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向很沉着的小爹冲动的带他往奉安赶,他感觉绝对不是好事。 一路跟着王修晋的人,给李菻善送消息,他们觉得王公子不像是出去访亲,更像是去寻仇。 王大人抵达津沽的第二天,另一队人快马加鞭的也到了,李菻善接到消息后,便去寻岳父大人,王大人听完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对大儿子的做法,王大人心寒,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把儿子的差事辞了。 “修晋曾说过关于他财产的事,他准备为子孙留的只有一人五亩地,至于其他的,他全都捐给国库。”李菻善是讲得很平静,李家本就对王修晋的那些财产没有兴趣,他愿意给什么便是什么,就算是一分不留全都给国库,李家人也不会有意见,比起从商,李家人的选择是军营。 王大人挥了挥手,心里又是叹了口气,把所有压下的怒火全都转到了津沽知府身上。津沽知府相当的倒霉,明明可以多活两天的。 王修晋抵达奉安后,没寻什么客栈,直接找上衙门。衙役听说是寻王知府的,问明了身份后,才引着王修晋往知府的住处走,“大人受了刀伤,在家养着。” 原本想上门揍人的王修晋火气立刻被压下,“怎么回事?怎么受伤的?” “这个,您还是问大人,小的不好说。”衙役一脸的尴尬。 王修晋挑了下眉,思绪转了又转,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化成无声的叹息,且先看看再说吧! 第274章 马车停在大哥住所前, 王修晋抱着儿子下了马车,随着衙役进了府, 府里零星的有两三名仆人,见到衙役倒没拦着, 不过对王修晋和他拉着小孩眼里有着防备。管家没一会儿便出来, 衙役为管家做了介绍, 王修晋打量着大哥府里的管家, 在心里点点头,是个忠心的。 管家带着王修晋进了内院,王修晋拉着儿子脚步并不大,走进内院, 又越后拱门,走到屋前, 管家进了屋里禀告, 王修晋拉着儿子析量着院子,和时不时望向他们的仆人,仆人头顶的标签过了一遍眼,看来大哥是把府里的人清理过了。听到管家有请的声音, 抱起儿子迈步进了屋。 王修柏坐在软榻上, 脸上无血色,白得吓人, 王修晋一路上的火气在这一刻全都散了,把儿子放下后,王修晋几步上前, “伤到了哪里,谁动的手?” 王修柏摆了摆手,“已经养得差不多,再换次药就没事了。” “我问伤到哪,没问你好没好。”王修晋觉得大哥的伤不寻常,或者应该说伤了大哥的人……握紧拳头,“是大嫂动的手?” “和你大嫂无关。处理家里仆人时,不小心着了道。本想送春氏回京后,再去衙门里,把一些重要的事交替清楚,也随着进京,哪想还没等送人出门便遇了这事。当时春氏是想留下来照顾我的,只是那会儿,看着春氏,我心里便压不住火。”王修柏苦笑着,“孩子们可好?” 王修晋眉头紧皱,望着大哥,到现在大哥也没说伤到了哪里,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伤到了不应该伤的地方? “伤在胸口。”王修柏看着弟弟的表情越发的奇怪,他觉得再不说明白,弟弟搞不好会想歪了,“我受伤的事,她没说?也好,免得父母忧心。”听到弟弟过来,他还以为春氏到了京城后,把他受伤的事讲了,弟弟为了不让父母担忧才跑一趟,现在看来,和他想的不一样。 “父亲在大嫂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去了津沽,大嫂进京之后,沉默不语。”讲到这里,王修晋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多想,在大嫂未到京城前,母亲派了一些人过来,这会儿应该回京,把你受伤的事向母亲禀报了。” “让父母跟着受累了。”王修柏叹了口气,“春氏本性不坏,这些年呆在院子里,又没个亲近的人,我着实太忙,上一任知府扔了一摊子的乱事,至今仍有一些人没有被抓到,也没有时间陪她说道几句体己的话,旁人说几句,起初她或许不在意,但反复的讲,再不多想,也会生出不应该有念头,我不是为她说情,只是觉得这事,我也有错。” 人家夫妻俩的事,王修晋不想多参和,如今也知大哥不是把难题丢给父母,他也就不参和了。“雅昶,叫大舅舅。” 王修晋带着儿子到了奉安,另一边京城王家,只有王大人一人留在京城,春氏被王大人做主送回春氏,言明王家不敢留纵仆杀夫之人,这话把春家的人吓得差点没竣在地上。王夫人带着三个孙子正往奉安赶。 在王修晋出京的几天后,王夫人派到奉安的人和王大人前后脚回京,王夫人派出去的人一五一十的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尤其是大少爷被大少夫人身边的仆人捅了一刀,直插胸口,好在大夫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不然大少爷怕是凶多吉少。 王大人回到家,便听管家讲夫人派去奉安的人回来,正向夫人汇报,也没有听到前言,只听到“大少爷怕是凶多吉少”几字,强压着晕眩感,握紧了拳,抬步走进屋子,“说明白,什么叫凶多吉少。” 仆人连忙解释,大少爷现在无事,在家里养伤,接着又把向夫人禀报的事,又向老爷重复了一遍。王大人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压着的一口气终于出了,这一放松,人便晕了过去,把王夫人吓得不行。王琇芸听了信匆忙的赶过来,陪在母亲身边,直到大夫言明无大碍,又着大夫为母亲请了脉,连着接下两个方子。 王琇芸在大嫂回京时,便回来一趟,当时就跑去骂了大嫂,这会儿,王琇芸杀人的心都有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家里搅成什么样了。气得不行,王琇芸又去了关大嫂的地方,狠狠的骂了几句,可仍是不解气。 王大人清醒过来后,便着人把春氏送回春家,这样歹毒的妇人,王家不能留,等她把肚子里那个生下来后,他便请旨休了她。“过几天,修晋就能到达奉安,有他在老大身边照顾着,应该不会出差错。”王大人喝着药,不忘记安慰夫人。 王夫人哪里放心得下,待王大人身体好了后,便带着仨孙子由宋弘毅派人护送,往奉安赶。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没瞒着仨孩子,现下孩子们一个个全都如霜打的茄子,智渊和智濯靠在一起,智泽最恐惧,王夫人一心担忧着大儿子,就算是看到仨孙子蔫了吧唧的样子,也没有心思哄上几句。 王修晋自打见着受伤的大哥,就没准备立即回京,着人给京城将军府送信,他要带着儿子在奉安呆到年前。另外也给铺子和工坊分别送了信,着王掌柜多费些心思,然后便专心照顾起大哥,至于大嫂整出的那些事,和大哥比起来,都不算是个事。 雅昶换了个环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每天乖乖的玩着他的玩具,会听小爹给他读外祖父准备的启蒙内容,也会在院子里跑跑跳跳。 王修晋到达奉安半个月后,王夫人带着仨孙子抵达,这时王修柏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能够到衙门里处理一些公事。王夫人看着仍是显露病态的大儿子,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整死春氏。 王修柏见到母亲千里迢迢来看他,直接跪到地上,“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夫人反复的说着,手不停的摸着儿子的面容,就怕一松手儿子便不见了。 王智渊和王智濯扯着弟弟向父亲问安,两人看着父亲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而王智泽却想扑到父亲身边哭,向爹要娘,只是他被两位哥哥压着,掐着手,不敢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王修柏没有问母亲如何处置春氏,王夫人却没准备瞒着,“你媳妇的事,你爹做主把人送回春家,待她把孩子生下后,你爹会向皇上请旨,给你休妻。孩子,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我和你爹盼得不多,就想着家里和睦,你说说你媳妇做的都是什么事,娘说句偏心的话,琇芸外嫁,修晋也是进了李家的门,以后但凡是王家的,也都得落到你这。修晋手里的,那是他自己赚来的,就算是借了势,借的也不是你爹的势,靠的是李家,这些你比谁都清楚,春氏进门的时候,我也说得明白,如今她起了心思,就算是一时断了,以后呢?你如今做到知府的位置,她就这般,若你再往上呢?这妻不贤啊,夫就有祸。” 王修柏认真的听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在春氏的仆人挥刀时,已经断得差不多,之前和弟弟说的那番话,也没想着替春氏求情,只是想着几个孩子可怜。如今换个位置想想,几个孩子是他的儿子,他也是母亲的儿子,他为儿子心酸,父母不也为他忧心。 王修晋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站在一旁听着,无声的叹了口气。雅昶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向大舅舅和外祖母,随后也学着小爹,无声的叹了口气。 仨孩子傻傻的站在原地,他们的世界里对“休”这个字还有些茫然,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为了孩子,我不打算再找。”王修柏想得清楚,再找个进门未必会实心实意的对几个孩子。 “说得好像之前你养过他们似的,这事以后再说。”王夫人也不打算现下跟大儿子拧着来,儿子同意休妻,她便放下悬着的心,她还怕儿子一根筋不愿意休妻。 “娘,一路奔波,先去歇歇?”王修晋适时的开口,“奉安有不少的吃食不错,等母亲缓过乏,儿子带您出去转转。” 王夫人瞧着两儿子之间也没因此事生了隔阂,心里舒坦不少,这一路过来,她确实也乏了,便由着儿子安排去休息,雅昶陪着两位哥哥和弟弟,坐在凳子上发呆。 王修柏看着仨儿子,脸上带着些愁绪,回想过去的日子,心里对春氏有着歉意,如果他能够早些发现,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智濯哥哥,你身子养好了吗?”雅昶突然开口,打断了王修柏的思绪,二儿子怎么了? “早就好了。”智濯回答完雅昶的话后,抬眼对上父亲担忧的视线,又偷偷的看向雅昶,他是故意问的? “没事就好,以后可以和雅昶玩了。”说完,雅昶还送上大大的笑脸。 第275章 第88节 安排好母亲休息后, 王修晋打算带几个孩子出去转转,不让孩子打扰大哥, 大哥伤好没多久,又天天跑衙门, 对大哥而言太勉强。回到大哥的屋里, 便对上大哥询问的眼神, 王修晋打发孩子们出去, 便听到大哥询问起智濯的事,王修晋挑了下眉,他一直觉得儿子的性格是耿直的那种,没想到也夹着一些黑料, 居然知道在什么时候捅刀。 “之前智泽受了他身边仆人的蛊惑,把智濯推下池子, 智濯是不会水的, 好在发现的快,不然……”王修晋轻叹了一句,“母亲也是因为智泽这手段,气得派人过来查大嫂怎么教养的孩子。”王修晋不知, 他把这事一说, 成了压倒的最后一根毛,让王修柏对发妻没了一丝的愧疚。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王修柏长叹一声, 然后向弟弟挥了挥手,他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大哥颓废的样子,王修晋在心里叹口气, 谁知道她为何变成了那个样子,大概只有她自己说得清楚。王修晋出了房间,体贴的为大哥关上门,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一株苍柏树下,抬头望向树顶,他一直想要长成大树,为家人遮风挡雨,如今他刚刚粗壮,还没足够的强大起来,却发展身上多出很多的东西,比如被打了洞,出了虫子。虫子好除,但洞要如何的补? 王修晋觉得特别的累,心理再强大的人,也有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那里应该是温暖的,让人放下所有心房的。他一直以为,王家便是他最后可依靠,可以全心全意付出的港湾,现在却让他不那么相信。 “小爹。”一个小小的身体抱住王修晋的腿,嘴里嚅嚅的叫着,仰起头眨着黑呦呦的大眼睛。王修晋低下头便从儿子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随后嘴角泛起笑,想那么多做什么,那个港湾停留有危险,再建造一个不就行了。弯腰把儿子抱起,“雅昶似乎又长高了,又壮了点,小爹已经抱不动了。” “以后雅昶抱小爹。”雅昶一本正经的说着。 王修晋乐了,捏了捏儿子的鼻子,“那你要快些长大才行。”父子俩的互动让另外三小只十分的羡慕,他们少有和父亲这样的亲近,智渊和智濯倒还好些,小叔以前待他们也是如此,只是现在他们大了,小叔抱不动了,才没在抱他们,他们在小叔身上体会过别样的父爱,智泽却是十分嫉妒雅昶。 王修晋倒没啥感觉,但凡是好孩子,他都愿意疼,不过对智泽,一直不亲近,又加上一连串的事,他也就了没了亲近的心思,并不果因为对大嫂不满而迁怒于他,而是从他能把亲哥哥推下河,他对智泽就非常的失望,他可以容忍有着小心机,会耍小手段的人,但绝对不会喜欢能对亲人下手的人,或许他还小,不知后果有多严重,但年纪小不懂事,并不是犯错不用承担后果的借口。而人,总归是偏心的,他对智渊和智濯更像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而智泽,打一开始,就有了心里的烙印,自然更偏心于智濯。 “走,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奉安有不少在京城吃不到的小吃。”王修晋把儿子放下,然后招呼着几个孩子出去转转,顺带着把仆人叫上,四个孩子,他一人哪里看得过来。 带着孩子们在奉安城里转了一下午,孩子们的手里都抓着不少东西,跟随的仆人也拎着一串的麻绳,不是这家的点心,就是那家小吃,王修晋看着比第一次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如今奉安百姓的脸上个个带着笑,也亲和不少,王修晋想着自己在这边的养殖场,准备明天去转转,再去杂货铺看看,自打他到了奉安后,就没出过门,天天变着法的给大哥补身子,大哥没渐胖,他倒是涨了几斤肉,若不是天天早晨起来打打拳,估计他得向胖子发展。 晚膳前回去,刚进门,便听见仆人匆忙的进出,脸上都带着惶恐的样子,王修晋心不由得一提,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想到母亲还在宅子里,王修晋忙拉住又一位匆匆走着的仆人,总明之后,才知府里来了贵客,这会儿老爷在前厅会客。王修晋松了口气,才带着孩子缓缓往后院走。 打发孩子们去玩,王修晋洗了洗手,招来仆人问晚膳准备了什么,又想母亲这会儿大概还在休息,便让人通知厨房熬些安神补气的粥,待母亲起后,送过去。猜着大哥的贵客应该是官员,王修晋便没有往前厅去,怕忧了大哥聊正事,盘算着日子,也不知母亲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他准备再呆上几天便回京,如今他的产业以京城为根基,产业大了,要养的人就多了,总做甩手掌柜也不是那么回事,大哥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虽说还有些虚,也是以后慢慢的补。 王修晋打好主意,便计划着要不要回京的时候绕一圈去王村看看,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回村看看了,顺便再看看那几家工坊和铺子如何。王修晋正准备写封信着人送京城,便听到屋外有仆人请他去往前厅。王修晋挑了挑眉,仍是放下刚铺好的纸,起身往外走。 跟着仆人到了前厅,王修晋一眼就看到李菻善,接着才看到端坐在正中间的四皇子,以及右手边坐着的大哥。王修晋心里好奇为何四皇子和李菻善在此,迈进屋步伐却一点儿都不慢。进了屋后,先向四皇子行礼,眼神却一直飘向李菻善。 四皇子哈哈一笑,让王修晋无需多礼,对于王修柏家里的那点破事,四皇子已然听说,他对王修柏的了解不多,哪怕也见过几次,只是相比起来,他更愿意和王修晋亲近。“行了,正事谈完,都不用紧张,修晋啊,我听说奉安有不少的吃食很不错,本想着邀你尝美味,但想起你对海物的反应,便不好开口了。”四皇子想起之前听说王修晋在奉安吃海物,吃一次便会得痢疾,便打趣的说着。 “大概只是与这里的海产不对,之着京城有一批津沽的海产,我吃过倒是没事。”王修晋不觉得被打趣有什么,“如果四皇子想品尝,倒是有几家酒楼不错,可以推荐。”接着王修晋便把他所记得的酒楼说了一遍,包括哪道菜可以尝尝。 王修柏本想派人去把这些酒楼里的菜买回来,被王修晋拦下,海产这玩意若是凉了,会吃坏肚子。四皇子倒不在意在哪里吃,把李菻善留下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李菻善得知王修柏受伤后,只是简单的询问一番,然后便跟着王修晋去往他住的屋子。待屋门关上,李菻善一把将王修晋抱住,将头埋在王修晋的肩颈,王修晋被李菻善紧扣的手臂楼得有些疼,却没有发出声音,抬起手臂回抱着李菻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算没有爱得死去活来的浓烈,也有着相濡以沫的细水流长。分别这么长时间,他想他,他亦思念他。 两人紧紧相拥,没有任何的言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世界里似乎只有他们俩人,听着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王修晋被一连串文艺的感想雷得不行,忙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挥去,然后拍了拍李菻善的背,“我下午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你再这么搂下去,保不齐会让我吐出来。” 李菻善无奈的放下手,视线一直落在王修晋的身上,王修晋也不觉得别扭,把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和李菻善说了说,“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先去一趟王村。” “路上需小心。”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我会在奉安停留两三天左右。” 王修晋点点头,没有问李菻善陪四皇子过来做什么,只是问了问这几天李菻善是住在大哥这边,还是陪同四皇子,李菻善的回答让王修晋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他需要跟随四皇子左右。王修晋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李菻善现在是出公差,还是充当保镖的职责,自然不能离开保护的人太久,现在离开四皇子,已经失职,若连最容易发生的意外的夜里也离开,那么事就大了。 想着等下李菻善便要离开,王修晋忙让人把雅昶叫来,雅昶虽没有什么表示,可他能感觉到儿子想李菻善,这会儿儿子离李菻善又不远,若不让他见见,总觉得对不起儿子。 雅昶一路跑过来的,见到父亲,直接扑了上去,然后不停父亲弯腰抱他,他便几下就爬到父亲的怀里,双手环住父亲的脖子,如同树袋熊一般抱着不撒手,小声的叫着“父亲”。李菻善轻轻的抚摸儿子头,拍拍儿子的背。 “是不是长高了,也壮了。”王修晋知李菻善不善表达,便帮着开口,托着下巴有些怀念以前话唠的李菻善。 第276章 李菻善在奉安停留的时间比王修晋还短, 不过他临走之前,和王修柏关门聊了很久, 至于两人谈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王修晋也没有问, 他相信李菻善不会坑他, 在李菻善陪同四皇子离开奉安后, 王修晋也带着儿子准备离开。王夫人听着小儿子要带着雅昶先去王村再回京, 便没有和他同行,而是带着三个孩子直接返回京城,快要到年底了,要忙的事很多, 既然大儿子的身子已经好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在此久留, 不过仍是仔细叮嘱, 才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 王修晋带着儿子先去湘城,再返王村,村里的老宅被仆人打理得不错,又带着儿子去拜访村长, 小坐了一会儿, 看着犯困的儿子直点头,才告辞离开, 王村的变化很大,大多数人家都换了新房,村里也添了不少新面孔, 一路大娘大爷热情的和王修晋打着招呼,见王修晋抱着小孩,也没有找没趣的说什么,如今他们的好日子可是王修晋给的,哪会上赶子得罪人。 带着儿子在王村小住了两天,王修晋处理湘城的一些事,梧县的于掌柜最早跟着王修晋,如今湘城这边的事都由他掌管,王修晋瞧着于掌柜的模样,比起以前变化不小,但头上的标签却没有变,这点让王修晋很满意,说实话,在通讯信息落后的古代,王修晋着实不想在用人的事上花太多的心思。听完于掌柜的汇报,王修晋跟着于掌柜去工坊和商铺转了转,和几位管事在油坊的食堂吃了顿便饭,对工人的伙食,王修晋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仍是让管事多注意食堂卫生,一定让做工的人,吃好吃饱,荤腥不能少,别抠抠搜搜的,整得菜油水挺大,里面不见肉。 送走管事,王修晋和于掌柜单独聊了聊,几位管事倒是没有异心,只是有用人方面却让王修晋有些忧心,几个人油水大的位置全都是他们的亲戚,让王修晋觉得非常的不好,于掌柜没为几个管事说好话,言明他会看着,一旦有什么会立刻把人赶出去。 王修晋到梧县,并没有当地的官员打招呼,也趁官员上门前离开了。惹得官员心里相当的不安,是不是没在第一时间上门惹恼了王皇商,他回京之后会不会说什么,这些官员忙去寻于掌柜,于掌柜平时和官员接触得多,也知现在为官不如以前,每年一次的清查让官员全都老实,不敢乱伸爪子,对他们工坊和商铺也多加照顾,便好心的讲东家只是过来看看,打此路过,便来去匆匆,才没有惊动官府。即便是这样解释,仍没有让官员放下心,于掌柜也只是耸耸肩,对这些官员的同情全无,他们东家又不是嘴碎的人。 从梧县出发,一路向北,途经的几个有商铺地方,王修晋会停下来看看,一路倒也没耽搁太久,便是这样,回到京城已经寒月中旬,王修晋带着儿子直接回了李家,向长辈请过安后,还没等休息缓缓乏,就被宫里的亲随请进宫。 换了一身官服,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露出疲态,并向亲随问起皇上请他入宫的所谓何事,亲随其实也不大清楚,不过仍是好心的讲了讲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远行的海船回来了。王修晋听完后,立马来了精神,回来了,回来好啊!心里想着出海的都有哪几个,等从宫里出来,如果时间还早,就直接上门去问问,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大型的机器,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回来,也不知都带了些什么归来。 王修晋一路想的都是海船的事,到了御书房里拜见了皇上后,思绪才收回,垂着双手站在一旁,这会儿才想起,皇上叫他进宫为何事,海船返回的事?还是为了其他?除了赚钱,他也没有别的能耐。至于海船,皇上也不用着他进宫来谈,直接让他去寻出海的人不就行了? 天子着王修晋进宫,为的便是王修晋的钱还有海船的事,这次出海的人回来后,他们发海外在大力开展工业,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海外国家都发展的不错。在海上他们还发生了很多海匪,除了拦上海通商的船外,还会沿海岸线进行抢劫,他们的海船因为庞大,船只多,且船上的船员都有一定的武力值,才没被海匪打劫,他们在海外看到搭载炮筒的船,想要建新式的海船,这便需要很大的一笔钱,除了钱之外,还要打造海上的士兵,和派驻海外的官员,至于官员如何派,士兵如何打造,这些是朝上争论的事。 听完天子的意思,王修晋想都没想,直接点头,他有多少捐多少,只要国家需要,他绝对支持,只需要皇上给他留些可周转的钱就行。 钱的事谈完,天子便把回来人带回来东西的名目给王修晋看。王修晋一边看一边惊讶,海外的发展明显比他预想的要快,虽然他不记得第一艘海上战舰是哪国人在什么时候发明的,但他却清楚,海寇国的海上力量在某一段时间发展的相当迅猛。王修晋在想,海寇国现在的海上力量是发展中,还是发展前,不管是哪个,都应该好好打击一下才行。 “臣以为,应该买一艘搭载着炮的海船回来,运回来的后,请老师傅拆了研究,如果一艘不够,就两艘,钱由臣出。”一定要快速的发展海上力量,不单单是武力,还有防御,如是现在哪个国家有飞机,也买回来两架,然后拆了研究。“臣以为,还要买造船的机器,派人到海外学习技术,不能坐井观天。” 天子认真的听着听,对派人过去学习的事,之前王大人在朝堂上也有提过,只是当时朝堂上大臣的样子……轻摇着头,王修晋有句话说得很对,不能坐井观天。 派学习的人,就需要挑选真正能潜心学习的人,天子最先闪过的念头便是王修晋,他觉得王修晋挑人的眼光非常毒辣,看看他之前从大牢里挑选出来的那些人,再想想他在朝堂上的大臣,天子突然有些堵心。于是,刚从宫里出来,想要向出海的几人发请柬的王修晋,又接到天子一个道旨意,着他去大牢里挑选可派去海外学习之人。王修晋听完旨意后,嘴角扯了几次都没发出声,他又不在朝为官,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开口,皇上是想让他做靶子吗? 心里不念个不停,到底还是把旨意接下,尼玛,圣旨啊,不接会死全家的,他宁可被当靶子打死,也不想因为抗旨被拖出斩了。欲哭无泪的王修晋也没心思去找海外归来的几人,扒拉着小算盘,盘算着自己现在有多少钱,除去可预留的周转资金,能拿出来多少。 钱对于现在的王修晋来说,不过是个数字,给皇室,王修晋不心疼。算完可以拿出的钱后,王修晋去了一趟王家,从外地归来,他还未向父母报平安,而且挑选人的事,他需要询问父亲的意见,在他看来,不见得一定要从牢里逃选,像是军营,也是个好的选择。 到了王家,和父亲聊过之后,才知道朝堂最近多热闹,几乎是天天吵,王修晋觉得很头疼,怎么这么多年了,朝堂的大臣还没有拧成一股绳?天天就知道吵,吵,靠吵能办什么实事? “派人的事,之前我也有提过,不过朝中大臣并不赞成,现在天子下旨命你去选人,估计船厂的事,会落在你的头上,如果是朝廷派人,怕不易,但若是换成商人行为,大臣就算是再不满,也只能忍着。”王大人沉思了许久后开口。 王修晋瞪大眼睛,求放过,他着实忙不过来,他没长三头六臂,真拿他一人当百人用不成? 王大人看着儿子,别人求都求不来,儿子却觉得麻烦,真是相打他一顿。说过了公事,王大人便想说说私事,“你大哥的事,你不用多想,什么不再娶亲,他那话威胁谁,等休妻的事定下,我和你母亲便给个找个男妻,不是觉得再娶女人会影响到孩子们嘛,那就给他找个男的,还得是能压住他的。” 王修晋听完父亲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对父亲的决定,他还是赞成的。娶男妻好啊,最好挑一位能够帮得上大哥的,要是能文能武就更好了。 另一边陪同四皇子走一遍海防的李菻善接到家里的来信,李老将军特别强调海防一事,必须要严加监督。比起文臣们的跳得欢,武官们已经意识到搭载炮筒的海船威力会有多大要,单是在海上建城墙直的能拦住那样的船来袭吗?一艘两艘或许可以拦下,但多了呢?几十艘,上百艘呢?李老将军对此十分忧心,在大梁还没有那样的船之前,海上的城墙必须要十分坚固。 第277章 如同王大人预计的一样, 当天晚上王修晋便被通知第二天一早随同上早朝。王修晋预感,早朝上天子便会在众大臣面前宣布把船厂交给他, 搞不好是卖给他。王修晋揉着隐隐做痛的额角,他真不想要船厂, 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麻烦, 可不论是什么时代, 上面的人交给你办, 是看中你,觉得你行,而不是听你说不,唯一不同的是, 帝王面前你说不,会丢命。 想了想, 王修晋把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 买船厂总得拿钱不是,不过,原定是要把除了流动资金外的家产全捐的,现在得再多留些, 船厂的运转也需要钱周转。明天必须见见那几位“海归”人士, 他需要确定很多的事,在见他们的时候, 也不能落下军中工坊的匠人,毕竟如果弄炮筒,可就不能在船厂里搞。 王修晋睡不着, 便起来伏在案头写计划,提起笔,王修晋又放下,现在人没见着,他不确定国外的发展得如何,如果不是海上的风险太大,他真想亲自到海外看看。 又抬起笔,王修晋在纸上先写了一个字,電。如果海外有机器生产,那么他们就已经发明了电,以现在的科技而言,只能是煤发电。王修晋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叹了口气,有些问题,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是个无解的圈。国内的煤矿,王修晋只知道山西有,似乎辽东也有,但是不是真的有,他也无法确定,而开采也是个问题,在此留下了个问号。接着便机器要如何运回来的问题,以目前海船的载重,一次能动回来多少的机器,如果需要分几次运回,期间消耗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是海外某国帮忙运,好是挺好,后继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比如说联军会不会提前集结? 王修晋脑海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往出蹦,纸上一个问号接着一个问号,最后这些全都入火盆,化成了灰烬,没有人能给他答案。这一夜,王修晋没有入睡,之前他还在沾沾自喜的搞这个第一桶,那个第一辆,还想传到百年后,结果呢?海外已经出现搭载炮的海船,而大梁才刚刚把火药用在军事上,要说他们爱好和平吗?可不论是哪个世界,最终的走向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小家如此,大家更是,国与国之间甚是。 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天,王修晋一脸的犹豫,心里的问号也不断的扩大,世界的推动,到底是他蝴蝶了,还是海外也有人穿越而来的人,在推动历史的快速前进?也不怪王修晋想得多,他一直以为大梁的朝代应该是宋元,最多也就是明初,这个时期,就算是他们再弱,也能称得上是世界老大,现在海外的发展之快,打得王修晋措手不及。 等到要出门上早朝前,李老将军派仆人过来,王修晋已经换好了衣服,没有接仆人递上来的点心,他,哪里有胃口。 进了宫,王修晋没有和李家或是王家站在一起,而是单独立于一处,闭目养神,他现在脑子里非常乱,在出门前的一刹那,王修晋想到的是,如果他身处的是平行于清朝的朝代,这个念头让王修晋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且越想越恐惧。在心里长叹了口气,王修晋觉得自己想太多,不过是海外的船搭了个炮,便把他吓成这样,着实不应该,海外的人会搭,他们也会搭,而且必须搭得比他们还要好,射程还要远。 王修晋不知他站在那里,一脸沉思的样子,让想要靠过来打听他来上朝所为何的人生生的打住了步伐,生人勿近的气场太强大,就连王大人和李老将军父子都频频望过来。 到了上朝的时辰,王修晋纠结了,他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官,他要站在哪列里?虽然品级不低,可真的没有他应该站的队,心里大呼皇上坑死人,便见一位亲随走到他面前,让他跟着走。王修晋知这位是皇上身边的亲随,便放了胆子跟着。进了大殿,王修晋站在父亲的身侧,随着众文武大臣三呼万岁,便开始了正式的大朝会。 然后,就是如同市井巷口的争吵,听得王修晋耳朵都听,争来吵去,全都是自己的利益,且鼠目寸光,坐井观天。至于国家的利益,未来发展,他是一点儿都没听到,还真是让人听着心塞。王修晋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情操的人,但他知道一点,没有国,那点狗屁的个人得失,就跟废气一样,差别就是有声没声而已。 王修晋相当同情高位上坐着的人,就这样的臣子,就算是现英明神武的君主,也白扯。天子前些年斩了不少人,这几年看似手软了,可抬起的利刃仍是高悬,这些臣子也不知是刻意忽略了头顶的利刃,还是觉得天子不会拿他们如何?王修晋有种预感,这些人命不久矣。天子怎么可能会允许天天跳出来反对他的人活太久,如果是正确的,以天子的性格,会容忍,但若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那么只能希望他们是老天的亲儿子。 事实上,天子的忍受度真的不高,听了几天无意的争吵,天子已经腻烦了,拿起手边的折子,冷眼看着殿下作死的大臣,把折子往下面一扔,争吵声立刻消失,刚刚还吵得欢的大臣全都跪趴在地上。天子冷冷的开口,“几位爱卿不如先看看折子里写的是什么。” 跪在朝堂上的几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跪在首位的那个抖着手拿起折子,翻开之后,心中不好的预感不断的加大、 “给朕念念,朕在上朝之前还未看完,也让满朝的文武都听听。”天子拿起茶杯,轻轻的吹吹飘起的茶叶片。 “臣罪该万死。”拿着折子的臣子直接扑倒在地,皇上若不是有了证据怎么会把折子在朝堂上拿出,也不知直接认罪能不能免于一死。 “罪该万死?这话朕听得太多,每一个明知律令还要踩一踩的臣子全都来这么一句,朕听着更想拧下你们的脑袋当踧蹴鞠踢。”天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跪着的几位大臣全都打颤,今天怕是难逃死罪了。这会儿,开始反思,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跳着叫反对,天子哪里是他们说不,就能拿捏得住的。 “朕也不杀你们了,杀你们朕觉得悔气,你们不是觉得去海外万万使不得吗?朕也不难为你们,北边的草原现在没有人,你们就去那里过余生吧!九族五代之内允许科举,无旨不得离开。” 保下命的大臣轻了口气,可听到最后,差点没晕过去,这比杀了他们还要命,九族五代……他们怕是还未到草原就会被族人灭了口,就算侥幸活到草原,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好。 王修晋挑了下眉,天子居然没打开杀戒,着实是个奇迹。处理了几个跳梁小丑,朝堂上肃静了很多,也开始了正事的讨论。天子清楚几个跳梁小丑背后还有人,只是现在还不到处置他们的时候,且先留着,经了今天的事,背后的那些人应该老实了,也应该清楚他的手段。 就像天子所想的,朝堂上虽然还有一些反对的声音,自然是有理有据,也有人出来据理力争,两边的争论也是有理可争,而且争的是海防海贸还有金银会不会外留。 金银外流的事,着实是个问题,这事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王修晋也不想看到本国的金银流向海外。被点到时,王修晋躬身出列,“臣以为,海外好的,当学,金银外流一事也当要甚重,需想出两全之策。” 王修晋的话落,立刻有人列队出来表示赞成,有优点当学,这没什么问题。“臣以为,当开放一些海港,做为通商,海外有大梁所需之物,反之也应有需要从大梁购买之物,途经海港需上交关税。” “若以其他代替金银流通,也能免去外流之忧。” 沉下心,站在一条利益线上,大臣们想出来的,可比王修晋全面,天子不时的点头,提到海防时,武将们也纷纷出列,开海港可以,但海港的地点必须是易守难攻之地,同时还要增派驻兵,在海上也得有武力部署,“海外的海船,大梁必须要快些建造才行。” 提到海船,天子便顺便把船坊的事直接说了,船坊要交给皇商打理。大臣们纷纷看向之前主管船坊的大臣,又看向只说了几句话的皇商,他们似乎明白为何今天皇商会出现在朝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众卿可有不同意见?”天子见大臣们全都沉默了,便淡淡的开了口。 “臣领旨。”王修晋忙跪地领旨,至于前主管什么心情,他可没心情管,不过这船坊要接,非易事。 第278章 在朝堂上, 王修晋便预想到接船坊的事会受阻挠,他便没那么着急去沿海的船坊刷存在感, 而是寻找“海归”的几人,他现在需要知道的太多。几位“海归”的少爷经历了海上历险后, 气质变了很多, 也粗犷了不少, 与以前的斯文相比, 多了几分直爽,开口说话不会踩高贬低,会十分公正的评说不同之处。 听着海外的景物,王修晋十分的认真, 对他们所说的搭载炮筒的船,正想细问, 几人便拿出一张图, 图是一艘船的外观图,而且还是四个方向全有,王修晋看完之后,把图纸折起, 他真把外国人想得太高大上了, 尼玛那叫炮筒,白瞎了他一晚上没睡深思熟虑的想那么久, 结果就是木制的,类似于投石机的东西,不过, 投出去的倒真的是炮弹,昨天晚上想的啊,脑都大了,以为是大冰雹,哪成想连毛毛雨都够不上,感觉那么的郁结呢? 不过,海外人的想法还是不错的,王修晋摸了摸下巴,如果仿造海外造这样的船,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他倒不想弄这么简单的,要弄就要弄出来比海外高大上的。略过海船的事,王修晋又问起其他的事,比如说机器之类的。 “我们并没有机会进工坊,不过倒是请回来两位制作玻璃的工匠。”至于是怎么请回来的,就不好说。“工匠送到工部下设的衙门,应该很快能把如何制作玻璃的方法弄清楚。” “在海外他们夜里是点蜡烛,还是别的东西?”王修晋端起茶杯,状似无意的抛出心里另一个疑问。 “有的地方是蜡烛,有的地方是用一种名为电灯的东西,用电灯地方非常少,除了皇宫,就只有几家不停工的工坊。” 王修晋手里的茶杯掉到了桌上,电灯,居然真的有电灯。 “先生?”在新楼学堂的读过书的人,都会尊称王修晋一声先生,比起称呼王皇商,先生显得更尊敬,也更亲切。 “没事。”王修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不能把电厂的人弄回来?”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几处有灯的地方,似乎都在内院里,无法接触到那些人。”几人摇头,他们虽不清楚那个是什么东西,但也让他们尝试过想要把人弄回来,那个看起还明显比蜡烛还亮,让夜晚如白昼。“他们还有轨道车,很多木制的轨道,上面可以通过木制的车,速度似乎很快。”几人一边说一边比划,让王修晋了解车是什么样的。 王修晋点点头,既然电厂都出现了,有轨道下矿车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不太清楚后来常见的火车是不是因此发展而来,但是这个可以考虑引进,要来拿纸,王修晋在纸上画出几人说的东本,几人瞪大眼睛,先生没去过海外,居然只是听他们描述就画出轨道和木车。 “这个东西倒是可以弄,只是对使用的木头,有些挑剔。”王修晋敲了敲手指,“之后的维护也得跟上,尤其是磨损。” 几人点头表示当如此,“这种车的速度并不快,还没有你为皇上做的自行车,跑得快,更比不上马。”说到这里,几人又想起海外的马车,“海外的马车是这样的,虽说小了些,但也有可取之处。”说到马车,便有人拿起笔和纸把马车画了出来,“而且马车不是木制的,而是铁制出来的。” 王修晋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 第89节 “还有笔,海外的人还真是穷酸,居然拿羽毛做笔,而且他们的文字还真是小气,小小的,看着太累。”几人对海外的一些东西推崇,但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看不上。 如果把羽毛笔放置在细竹管里呢?王修晋决定回去之后试试。几位“海归”又讲了一些海外之事,还有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他们的衣服还真奇怪,看起来怪怪,后面还弄两撇布,有点儿像燕子的尾巴,好好的人不做,搞得跟飞禽似的一样。” “带去的东西,什么最受欢迎,他们有没有加收赋税?”王修晋比较关心这个。 “没收税,我们带过去的瓷器刺绣,还有女式的衣服,他们相当的喜欢。”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一下,接着又道,“还有匕首,他们对我们配备匕首额外的注意。” 王修晋点了点头,“和海外做生意,武器不是不能做为商品流通,前题咱们得到比匕首更为先进的武器,这个可以慢慢来。他们用什么货币,金银铜?还是纸币?” “纸钱,他们拿出来的时候,老幺差点没笑出声,还笑话连金子都拿不出。” “他们不是拿不出金子,而把金子留做他用。”现在或许还不觉得如何,若干年后比金子储备量的时候,就会发现问题。“既然海外已经开始启用纸币流通,在对外时,大梁也得准备更改流通货币,金银之物,能不外流,还是放在家里安全的好。”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王修晋想了想又开口,“这事,还是让户部大臣头疼去吧!”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王修晋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军中的工坊,他想知道如今的火药研发进展如何,如果可以能不能试着做大炮。 准备顺着海岸线一路由北到南的四皇子一行人,并没有继续南行,而是由刘青随同四皇子的亲随继续南下,而四皇子和李菻善则带着另一队直接返京。关于海船归来的事,他们自然也听说一些消息,而且从一道接一道的关于海防的旨意来看,归来的海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四皇子一行人快马加鞭,京城里王修晋把木轨一事上书朝廷,这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论,在经过一番讨论后,在京城从东到西,修两天轨道,而通行的车则要由皇商提供,当然朝廷也不会白让皇商出车,五年内所有的收益全归皇商所有。 王修晋得知朝廷讨论出的内容后,只是冷笑了一声,等真有了收益之后,这些人怕是又要跳起来要赋税。唉,什么时候朝廷里能拧成一股绳?到那时,只要跺跺脚,整个世界也要跟着晃动,说不定大陆板块也要重新划分一下。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王修晋开始忙碌起来,铺轨道到的木头要精挑细选,还有轨道上跑的车要造什么样的,现在这些还都不是主要的,目前来说,工坊的进度要加快了,原本想好的工坊名也被王修晋换成了一个字“车”。 一直等着王修晋去接手船工坊的管事,预备了各种算计,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他准备的小手段再多,也得用到人身上,人没来,光有手段没有任何作用。管事连等了数日也不见人,便有些沉不住气,在某一天上早朝时,便参了王修晋一本。 皇上看着管事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一样,与管事交好的大臣在心里替他默哀的同时,都向后退了退,也不知脑子傻会不会染给别人。京城里谁不知皇商在忙什么,得了圣上的默许,天天不是泡在军中工坊就是去工部寻海外来的匠人。皇上既然把船坊给了皇商,皇商也把钱交到户部,那船坊便是皇商的,你直接甩袖子走人便是,还折腾什么,居然在殿上参本,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此时,天子和众卿相当心有灵犀的起了同一个念头,这厮是怎么入朝为官的?当然皇帝肯定不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一定是这人干了欺君的事。大臣们自然也不能想是皇上错了,就算是这个念头起了,也得压下,他们所想的事,这厮是谁的学生,他的恩师当真是瞎了眼。 被人当傻子看的管事,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得意,就算皇上为了金口玉言仍是把船坊给了皇商,他此番参本也会让皇上的心里对皇商存下疙瘩。这位管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干得漂亮,让他心里不痛快,对方也别好过。管事即便是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仍是能让人感觉到,周身散发出来的得意,离他近的大臣不动声色的退后,他想死,别牵连旁人。 从管事跳出来参本皇商,王大人便老神在在的听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另一边李老将军摸了摸胡子,挑着眉看了一眼跑出来找事的人,李将军则在心里摇头。接下旨意后,他们便听王修晋讲,船坊接下怕是会起波折,先晾晾再说,没想到还真让那小子猜对了。 等朝会后,王修晋听着工部大朝讲起此事,差点没笑出声,随即又觉得可悲,不论现在朝内大臣,是出于真心,还是被皇上赶人去草原的举动吓的,勉强算是拧成绳,偏偏还是有人跳出来搞三捻四,这不单单是人人作死的问题了,养出这么个没长脑子的人家,还有教育出这么不懂变通的先生,怕是都会遭殃。 思过之后,王修晋便把此事抛开,他是真忙啊,心心念念的玻璃弄到了,能做的东西就更多了,玻璃的用途相当的广,而且清晰度也比琉璃要透,他已经开始准备把家里的除去正对着床榻的窗户全换成玻璃的。当然,最先换的,自当是皇宫。 跟着海外匠人学习的几位人,直当的用心,这手艺相当的了得,听着皇商的意思 可是相当的赚钱,他们学成后,他们学成后要带徒弟分别去工坊和进宫为匠,不论是进宫为匠,还是到工坊,都是让人羡慕的活计,若工坊是皇商办的,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从工部出来,王修晋又去了军中的工坊,之前做出来凹凸镜全都送到工坊里,也不知道新的望远境有没有做出来,这东西不管是陆战还是海战,都能用得上,便是城墙上的士兵也不能少,当然,如果能做出来高倍度的就更好了,只是他对这个不太懂,只能寄希望于匠人们的脑洞大开。 工坊里忙得很,匠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王修晋不好打扰,和主事说了一会儿后,看到望远镜的成品,又看了看大炮的设计图纸,古人的图纸相当的简单,只有外关,里面的内部结构的介绍却没有,不过单看外形,还是很近似大炮的样子,如果能造出来,就不知能不能保证射程。 从军中工坊出来,转去在建的车工坊,工坊占地大,添上轨道车的车间,就显得有些小,王修晋考虑要不要自行车的一方缩小,不是王修晋小瞧了自行车,事实上在低成本的车没有出厂前,自行车市场相当大,但,他做的是木制自行车,他觉得会很快被更新换代,所以没有必要占那么大的地。工坊的建设速度不算慢,自行车的车间在年前就可以投入生产。 王修晋想了想,和管事相量好相看工人的日子,便让人正式的贴出告示,而之前登记过的人,也派出人去通知。王修晋忙得前脚打后脑勺,仍觉得忙不过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大嫂早产的消息,王修晋接到信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实话,对大嫂的好感早就没了,但听到早产,仍是不由得替她担忧,到底是相识一场,以前和嫂子相处也算是融洽,他不好怀有恶意的说什么,但让他去春家看望,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得了消息的王夫人并没有过去,只是托女儿和身边伺候的人跑一趟。春家二老爷见到王琇芸倒没有不满,虽说两家中间出了些矛盾,但王家并没有因此而和春家断了来往,尤其是皇商,时不时的仍是照顾他的生意,这也让春二老爷心生感激。 等到得知大嫂生了个女儿后,王修晋没说什么,还让身边的人去准备给小侄女的见面礼,家里男孩子多,有个女孩陪陪母亲也是不错的。只是不想,过来送话的人又接着开了口,“少爷,大少夫人在生产后,咬舌自尽了。” 第279章 听到消息, 王修晋愣了许久才缓缓的叹了口气,他不是女人, 不懂女人的心思,也不太理解嫂子为何这样做, 她是因为愧疚?还是想让孩子们记恨王家?不论是哪个, 在他看来都不是明智的, 大嫂的死, 就如落在湖中的树叶,泛不起波浪。没有人会向孩子诉说真正的死因,只会讲是因为难产而死,而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恐怕会背负着克死母亲的名声。 冷冷的看着来报信的人,王修晋叹了口气, 此人不能留, 再严的嘴,也比不上死人的嘴。王修晋从不觉得自己是多善良的人,为了家庭的和睦,他宁做恶人, 而来报信人, 若是聪明就不应该讲“自尽”的话,活得久的, 从来不是自做聪明之人。 把手里的事放下,王修晋去了王家。王家的大门口已经挂起白幡。王修晋迈进门,管家立刻递上白布, 一旁一位大婶给王修晋系上,一边系一边念叨着一套嗑,王修晋没心思细听,系好后便往里走。灵堂设在了给大哥准备的院子里,王修晋过去给大嫂上了柱香,磕了个头才起身。 一旁念白礼的师傅把又念了几词,大嫂的三个儿子跪在一旁,往铜里扔烧纸,王修晋走过去蹲到侄子的身边,往里面扔了着烧纸,对着三个小孩子,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智渊和智濯倒还好些,他们在母亲身边的日子少,悲伤情绪比智泽少了很多,智泽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给没给大哥送信?”估计就算是送过去信,大哥赶回来,也得一个月后,到时早下葬了。古代的通信,真是不方便。 “出事后就着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去送信,希望能早些到。”王琇芸对大嫂也只是一声叹息。 “娘怎么样?”王修晋在灵堂没看到娘,便问长姐。 “情绪不太好,你过去看看。”王琇芸想到母亲的情绪,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看好三个孩子,我去看看母亲。”王修晋十分担忧母亲,忙往母亲的院子走。见着人后,便发现母亲憔悴不少,王修晋过去跪在母亲的身前,握着母亲的手,“娘。” “我没事,年纪大了,心就软了,想得也就多了。”王夫人长出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嫂子真是狠心啊,我的小孙女没吃到一口她的奶水,还要用一生背着个不好的名声。” “娘,只要有咱家在,再不好的名声又如何?长大后,照样有人排着队的想要把她迎娶回家。”王修晋这话不是劝慰的话,而是实话实说,只要有王家撑腰,别说嫁个有个克母名声的嫡女,就是嫁个声名狼藉的妓,也有人乐得上门攀亲。 道理,王夫人懂,可心底仍是对大媳妇有些怨恨,不管她是愧疚,还是想让王家不宁,这么做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娘,不为别人,想想大哥的三个孩子,还有王家的名声,您便是觉得再不顺气,也得去看一看,大嫂到底给王家生了四个孩子。”王修晋劝着母亲,虽说母亲去不去灵堂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在背后讲一句善,和道恶总归是不一样的。“春家人怎么说?” “能怎么说,他们又不是亲的,两家面子上过得去便是,那些个近身的都被封了口,不会传出去什么闲话,女人生孩子风险大,她又是早产,不是正常的事。”王夫人让儿子安心,“到了日子就下葬,你大哥赶得回来便送个葬,赶不回来,她也别怨人。”王夫人是咬着牙说的。 “是送回王村,还是葬在京城?”这事得有个说法,葬在哪里受的待遇可不同。 “若依我,在京城随便寻个地方葬了便是,但我得为孙子孙女考虑,送回王村吧!”王夫人长叹了口气,“行了,你别在这儿烦我了,让我静静。”王夫人挥了挥手,让儿子出去,越想越觉得烦心。如果大儿媳妇不作,好好一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王修晋见母亲的情绪比刚刚好不少,也不好一直在母亲的房里呆着,便退了出来,想着没见到侄女,便问了问院子里的仆人,得知侄女在母亲的房中内室,由母亲照顾着,便断了去看侄女的想法,往灵堂走去。 还未出母亲的院子,便见管家匆匆的跑过来,“城门派人送来信,大少爷已经到了京城,这会儿正往都察院去寻老爷。” 王修晋愣了一下,大哥回来的够快,一想不对,大哥是先去都察院寻父亲,而不是回家,便说明大哥并不是因为大嫂故去而回京,而是因为其他事。王修晋让管家去灵堂送个信,他又转身往院里走,和母亲说大哥的事。 王夫人听到大儿子进京,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化成长叹,“春氏还真是好命。” 王修晋对丧礼了解的不多,但看着母亲的意思,似乎并不希望大哥出现。“父亲今天仍是都察院?” “春氏亡故,又不是多大的事,何劳老爷为她耽搁正事。”王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儿子一眼,“而且最近似乎有什么大事,你爹很忙。” 王修晋点了点头,“我去灵堂看看,若是大哥冲回来,做出个什么举动,我也能拦着些。”他还真不好把握大哥如今的性格。 “有你爹在,他能干出什么事?”王夫人冷笑,“不过,你也得过去瞧瞧,总不好一直躲在我这。” 王修晋再回到灵堂,三个孩子脸上都带着泪,王琇芸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沔,灵堂里有位没见过的妇人正在烧纸,王修晋并认识便往门口让了让。虽说灵堂算得上是公共场合,但也要避讳些好。 王琇芸送走妇人后,才和弟弟开口讲起那人的身份,“春家大房的内眷。” “春家怎么没人过来?”王修晋小声的询问,就算不是亲生的,记在他们家,面子上的事总得做做吧! “跟着一起过来的,你来之前刚被人劝到后面。”王琇芸想到大哥也回了京,也叹了一句大嫂好命。“我让人给你姐夫捎了信,让他带着孩子过来烧两张纸。”面子过场得做到,不能让人说出他们的不是。 王修晋点了点头,李菻善不在,雅昶得过来烧两纸,明天让霖芾过来代表李家给大嫂烧点纸,其他人倒不必,亡者是年轻的内眷,男人过来到底是不方便。 “将军府李家大小姐到。”门口传来声音不大的唱声,王修晋一愣,随即便懂了,李家这是为了张显对他的重视。王修晋和长姐快步走到门口。 李霖芾在外面相当有大小姐的气度,一身素衣,由丫头扶着迈步走进来,见到王修晋和王琇芸,盈盈一礼,然后走到灵堂前,行礼后,又到火盆前烧了些纸。才到门口,“修晋,大哥已经回京,这会儿在宫里汇报,待归家后便能过来。” 王修晋听到李菻善回京,觉得心落了地,人在外面,家里人的心总是悬着的,这会儿人回来了,也就安心了。 李霖芾并没有在此久留,带着人走了。李霖芾走后没多久,宋家也有人过来,之后陆续的来了不少,多是女眷,王修晋便避开躲了出去。想到李菻善回京,王修晋觉得军中工坊那边可以开始试验一下,还有船坊,等过了年,向皇上提提让李菻善陪他去船坊转转,借李菻善的气势压压一些不老实的人。 王修柏是着父亲一同回来的,除了一脸的悲伤外,眼里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王大人没有到灵堂,王修柏为春氏上了柱香,便和儿子一起守灵,他此次进京是因为公务,原本是准备来去匆匆,并到春家和春氏好好谈谈,不管以后是和离还是如何,他都应该解开春氏的心结,却不想天意弄人,他赶到京城便听到这样的噩耗。除了感叹命运弄人外,别无他想。 王琇芸和王修晋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过去说劝慰的话。 没多久,宋弘毅便带着儿子过来,上柱香后便让仆人把儿子送回府,他则陪着媳妇在王家陪灵。王修晋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晚,便让身边的仆人跑一趟李家,若是天黑了,便别让雅昶过来,待明儿天亮了再来无妨。这会儿李菻善还没来,估计人还在宫里,何时出宫都是个未知。 就像王修晋猜测的那样,他刚遣仆人去送信,宫里便来了人,着王大人进宫。 王修柏走到弟弟妹妹面前,让两人看顾一下孩子,他要去看看母亲,顺便瞧瞧女儿。王修柏在母亲那一直呆到晚饭后,这会儿,也不会再有人过来,王修晋便陪着仨孩子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静静的看着灵柩。寻常的时候,不会觉得夜里有多寒冷,但今天便是房间里引着地龙,仍是会觉得屋里凉飕飕的,王修晋让人取来小毯子给仨孩子围上,他仍是安静的看着灵柩,大嫂的头顶标签仍有两字……死亡。 智渊和智濯一左一右的坐在小叔的身边,扯着小叔的衣襟,智泽可怜巴巴的望着灵柩,默默的掉眼泪,王琇芸对小侄子没好感,但也不能看着他一直哭,便坐过去小声的哄着,这一哄,反倒让智泽哭出一声,倒在姑姑的怀里,没一会儿便把姑姑的衣襟打湿。王琇芸被侄子哭的直心酸,不由得回想起当初他们离开京城时的情景。 两个小哥哥听着弟弟哭,也抽鼻涕,王修晋轻轻的拍着两孩子,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心也有些发酸,又听着姐姐念起以前的事,不由得泛红了眼圈。年少单纯,便是一起吃苦的时候,他们的心也是拧在一起,现在都有了小家,各自都把心思放到了小家上,也就在不知不觉忽略了至亲,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或间接的伤害了至亲,会为一点儿小事而心里起了小疙瘩,慢慢的,疙瘩越来越大,联系的亲情也会磨光,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便是表面来往,背地里指不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没想到长姐还记得。”听着长姐一件件细数着以前的事,王修晋脑海里也出现一幕幕的画面。“长姐因为父亲的巴掌,记恨了很久。” “现在也记恨着。”王琇芸一点儿也不隐瞒心底的情绪,“那时是真气父亲,到如今仍是无法理解的父亲的所做所为。” “大概是不甘心吧!”一直听着的王修柏开了口,随后苦笑,“父亲以前走得太顺了。那时我也有问题,身为长子,不能支撑起家,让你们受累了。”回想起以前的事,王修柏心里满满的惭愧,他们家所有的钱都是弟弟赚来的,甭管容易与否,没有弟弟的点子,他们家哪里会再次入了皇上的眼。弟弟其实不用每年都分给他钱的,可是从他为官开始,他就没为送礼等事愁过,而弟弟连连在梧县办工坊,为的无非是给他添些成绩。弟弟为他的付出,不知什么时候起,被他当做理所应当。 说起来,当年如果没有弟弟的教导,他的科举之路未必顺遂。王修柏看着弟弟,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不论是为王家,还是为李家,对待亲人,毫无保留,反倒是他,不知何时变了,变得不知感恩。 “大哥知道就好,如今家里还需要大哥撑起,可不能让智渊早早担起重担。”王琇芸话不让人,直戳大哥的疼点。 王修晋没有开口,仍旧低头看着侄子,他虽仍顶着王家小少爷的名号,但在外人看来,他已是冠了李姓,王家兴衰,不是由他决定,他需要费心是李家。 “自当。”王修柏的话说得十分坚定。 一旁一直做背景的宋弘毅在心里感慨,又有些羡慕。 第280章 不知是不是心里那么一点点的结结开了, 三人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起早卖包子时的事, 下地种田,邻里间的家长里短, 讲得最多的就是父亲差点把房子弄着火的事, 回想起来, 那时并不全是苦, 三人默契的没有提从京城回村一路发生的事,那段时间是真的苦,谁都不愿意翻开。 孩子们哪里能熬一夜,见三个孩子不停的点头, 便把仨孩子送到后面去睡觉。王修晋和长姐又烧了些纸,仆人送过来些素饭, 都没有心思吃, 王修柏让弟弟妹妹去休息,王修晋想了想让长姐去睡,男人怎么着也比女人的身体好些。王琇芸确实累了,就没勉强多呆, 便让丈夫在这儿陪着, 被王修柏拒绝了,宋弘毅想着自己的身份到底尴尬, 也就没留陪媳妇去休息。 灵堂里,兄弟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坐着, 坐累了就去烧些纸,或是走动走动,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春家的人便到灵堂来,跟着一直守着,王修晋抽空去眯了一会儿,等到早朝过后,不少人家派来人走个过场,李菻善带着雅昶过来磕头烧纸,雅昶走到小哥哥的身份,拍了拍小哥哥们的肩膀,连说了几遍“不哭,雅昶以后陪你们”。王修柏鼻子发酸,和李菻善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带孩子去寻引弟。 王修晋睡的并不实,这两天来往的人多,仆人也忙,进进出出的,谁能保证会不会混个什么人进来,再扑空干点什么,听到屋子的门响,王修晋便睁开了眼睛,随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音,又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累,守灵的一夜没睡和想事情的熬夜大不同,他觉得身体跟生了锈住了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只想多睡一会儿。 雅昶见到小爹在睡觉,便放轻了脚步,到了床边后,又想要爬上床,他想和小爹一起睡。李菻善把儿子抱起来,不让儿子打扰王修晋睡觉,看着王修晋脸上的疲态,李菻善相当的心疼。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的人,若不是怕吵醒对方,李菻善很想握起王修晋的手,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握着。 王修晋本就没有睡着,被李菻善目光灼灼的看着,怪别扭的,干脆坐起身,还不等开口,雅昶便先出了声,“小爹醒了,抱。” “昨儿睡了吗?”王修晋向儿子伸了手,然后看向李菻善,父亲一夜没有回府,他也就不知李菻善有没有出宫。 “今天早晨下朝后回的府,等下还要去军营,有些事还要处理。”皇上把训练水兵的事交给了他,他的军职也升了一等,从总兵升到提督,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拿出来说,等到回家后再讲也不晚。“你再休息会儿,我带着雅昶去给母亲行礼。” “我也随你一起去吧!今儿我还有事要去办。”王修晋拍了拍儿子,雅昶十分乖巧的从小爹身上爬下来,老实的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小爹往身上快速的裹衣服,没一会儿就便把十分的利索。整好衣服,王修晋随意的把头发扎起,然后看向李菻善和雅昶,“早晨吃了吗?” “吃过了。”李菻善把王修晋的衣襟扯了扯。 王修晋点了点头,他还没吃,等下让仆人送些吃食去母亲那,他先去灵堂转一圈和大哥说一声,然后再到母亲那边,晚上再过来看看。原定今天要去新楼那边和回来的清账人员碰个头,原本打算再去都察院和父亲聊聊船坊的事,这个可以等到晚上过来时再谈,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看似能往后推,但推后再推后,还得是要做,事情只会越积越多,还不如能早做就做了。 李菻善先带着雅昶去给王夫人行礼,然后送雅昶去都察院,才去忙自己的事。王修晋比李菻善晚出来一会儿,先去了新楼学堂,和清账的人员简单的开了个碰头会,算了一下今年的利润,把带回来的银票交给了王修晋。 “凉州那边有个店铺的账有些奇怪,反复查了几次都没看出来哪有问题,可就是觉得不对,就把账本拿回来了。” 王修晋皱了皱眉,他从不怀疑古人的智慧,新的记账方式才多久,就被人找出了可以做假的方式,有小聪明用在哪里不好。翻看着账本,王修晋要了笔和纸,顺便要了一个直板做尺子,一位先生递上了算盘。王修晋开始每一页每一页的计算,在中间的小节上,泛起了冷笑,“在这里,后面或许还有,注意查对一下。”居然把收豆子的价格硬生生的高出十倍,上下的结钱却没有差,连亏处还标的非常模糊,就算是仔细看,也未必注意到,着实做得挺隐秘,“以后你们出去得把每个地方的价记录在册,地理位置不同,允许出现价格差,但像是这样,差出十倍的……” “东家,是我们不够仔细,还请责罚。” “钻空子而已,如果不是了解行情,谁也不会注意到,不过罚还是要罚的,去这个铺子的几位,今年的红利减半,在年前把这个铺子的事处理干净。”王修晋已经决定把凉州那边的铺子和蟹田稻全都停了,虽然会影响一些人的收益,但这几年他们也没少赚,他准备从凉州开始,慢慢的把除了王村外,所有签契的村子全都停了,整合粮铺,一点点的把王村的蟹田稻打造成精品粮。他不会阻止其他人种蟹田稻,而稻子卖给谁,他也不会阻拦,而他收散户的稻价也不会再如何以前,会把价压下,蟹田稻的价会降低,但仍是会比普通稻米贵上一些。当然,这只是他的设想,具体他还是要和王掌柜商讨后再做决定。 王修晋在新楼这边坐了一会儿,又去纺织那边转了转,才去离得近的工坊看看,守门的岗哨看到王修便立刻打开门请他进工坊。王修晋还是很知趣的做了个登记,然后才往里走,工坊里人来人往相当的忙碌,别看女工很多,却没人会扯皮聊天,一个个扒不得多做一件活,好多一分的收益。又转去染布那边,大大的厂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新染好的布高悬,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管事听闻王修晋过来,忙跑来打招呼,问东家可有什么事吩咐。王修晋查看了一下从铺子转过来的单据,又看了看已经出的,“到了年底,虽然单子多,可不能为了赶工便忽略了材质,还有一定不能让做工的连着班,出了事就不好了,工钱不能少,伙食也不能克扣。” “是,是,是。”管事的连连应声。 王修晋便没在此处多呆,出了门仆人便小声的说,军中工坊的管事派人来请,王修晋便上了马车直接过去。见着管事,看他一脸的笑意,王修晋忙上前,“肖亲随可是遇了什么好事?” 第90节 “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炮做出来了。”肖亲随脸上的得意怎么掩也没掩住,“李老将军还有几位将军马上过来,等下就在后山那试炮。” 王修晋挑了下眉,昨儿他才看过图纸,今儿就得知炮出来了,他也有些期待。忙跟着工坊里的一位引路的往后山走,王修晋一边走一边询问引路人,已经到了的都有谁。 “四皇子。”引路的见过几次王修晋,虽不常打交道,但也知这位是好相处且大方的主,在工坊里做杂工的都是宫里出来的亲随,到了年纪又不受重用的亲随基本都会遣出宫,因为无儿无女多是孤老而死,便是他们当初进宫是家里为了换钱,出宫后家里的人也不愿意为他们养老。 听到四皇子,王修晋迈出的步子顿了下,接着又淡定的往前走。到了后山想试炮的位置,王修晋先向四皇子行礼,四皇子忙挥了挥手,把人叫到身边,“我也是赶巧,正好到这里就听说要试炮,就留下来看看,回去也好向父皇禀报进展。”四皇子见着王修晋便乐呵呵的,“这次出去匆忙,也没个停留,没给你带什么东西,等你得了空,去庄子里涮锅子?” 王修晋忙应下,心里却在嘀咕,四皇子没带东西,他还得反请客,这叫什么礼,不过四皇子开口,哪能拒绝,想着最近着实身心俱疲,当补补。 四皇子知王家现在什么情况,自然不可能定在这几天,便把话转开,讲起其他的事,“回来后便听说船坊交由你打理,当是如此,上一位,这几年也不见一艘船下海,开口要钱时倒是理直气壮。”四皇子没说昨儿那位管事由刑部押进了大牢,从他家里搬出数箱银子,银票数十张,更别提珍品物件数目。 王修晋没敢接四皇子的话,只是恭顺的听着。身在不同的位置,想要回到以前无忌的交谈是不可能。 没等多久,几位将军赶了过来,纷纷向四皇子行礼,王修晋早在人到前退到后面的位置,在众将军行礼后,对向几位品级比他大的老将军行礼,老将军们摆了摆手,便让管事快些开始。管事自然不敢耽搁,让人开始。 炮被推出来时,看着外观很笨重。管事忙开始讲炮身是用什么做的,多少人敲出来的,炮弹又含有多少火药。一位拿着火把的大汉把引火的麻绳点燃,看着麻绳一点点燃烧,观看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就怕一个喘息重了,吹灭了火。 王修晋看着大炮,虽然炮身的材料他没听说过,但不得不说,炮的外观和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最初大炮有些相似。炮身下有两个架子,是用来固定大炮的,由两名壮汉扶着,在炮弹轰出去的一瞬间,两名壮汉被炮身的后坐力冲了个屁蹾,而飞出去的炮弹砸出去后,在落地的瞬间开了花,将冻土冲飞,土块四处乱飞。 算了一下多大炮到炸出土坑的距离,大概有几百米,这距离并不算多,但对于第一次试炸而言,相当了不起了。将军们步伐飞快的到前近看土坑,王修晋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看,土坑很深也很大。“还有炮弹吗?” “没了,就做出这么一个。”管事不解的看向王修晋。 “下次试炮时,可以做些和人差不多重量的物件摆放在某个地方,看看能炸飞多少。”王修晋提出自己的意见,“肖管事先把距离量一下,做个记录,下一次试炮时也有个对比不是。” “对,对,对。”肖亲随忙让人开始丈量距离。王修晋则是往炮边走,摸了摸炮身,挑了下眉,居然不是热的,炮身的材料虽连听都没听说过,但着实让人意外,要知道发射炮弹时的摩擦力可是相当大的,摸了摸下巴,王修晋在考虑这炮搭载到船上的可行性。前提是炮落在水里能炸,而不是哑火。 看完了试炮,王修晋自然不能提前走,得等到比他位高的人离开后,他才能闪人,要不然落到一些人听中,他别想消停。四皇子却没有久留看完后,叫了声好,得了几个数据后,便带人走了。王修晋陪着几位老将军转了转工坊,又试了几个小物件,待这些人离开后,他也想走,哪想被肖亲随拦下。肖亲随也没啥别的事,就是想向王修晋表示感谢,如果不是王修晋提醒记数据,今天便是成功了,也会被人说上几句办事不周,他的位置可是有不少盯着。 王修晋忙摇手,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道谢,“若是可以,还请肖管理帮个小忙,有机会能不能试试往水里发个炮试试,看看能不能炸。” 肖亲随立刻应下,就算王修晋不提此要求,他们也得试,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等下一次便把可以多试一些,把地势地形全都考虑在内。 王修晋看了看天,算了算时辰,便不好再呆,起身告辞。肖亲随知王修晋忙,也不再拦人,亲自送到门口,目送王修晋离开后才转身。 第281章 王春氏的棺柩在停了三天, 便专人送回王村,同行的有王修柏和他们的三个儿子。王修晋和王琇芸只送到城门口。王修晋回到李府狠狠的睡了一觉, 才算是缓过劲,然后又开始忙碌,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也不知大哥能不能赶在过年前回到梧县把大嫂安葬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 王修晋便抛开徒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庄子里的人杀羊宰牛,宫里至少要送出十头,亲戚朋友那里也不能落下, 自家更不用说。盘算了一番后,发现要宰的不是一般的多, 王修晋着实肉疼了。 和庄子里的管事招过招呼, 王修晋又匆匆的走了,管事的办事利落,没一会儿就把要送的几家分划清明,宫里的自然是最多的, 其次是李家和王家, 然后是几家姻亲,再之后就朋友, 最后就是工坊和商铺。和屠夫庄子里的屠夫说了一声音,头两天的肉一定要收拾利落些。 宫里收到牛羊肉的第二天,四皇子便寻上了门, 却没见着王修晋的人影,等他可算是得到人了,见着的却是受了刀伤的王修晋,四皇子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王修晋觉得自己相当的倒霉,在京城里被人用刀捅了一下,还没一人都没按住,他的拳脚功夫算是全白练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受伤了?”王修晋受伤的事,还不等王修晋让人把风压下去,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不怪传得快,要怪只能怪他名声太大。 “去小吃部吃饭出来,就被几人夹到中间,然后就被捅了一刀,那帮人捅完人就跑。”王修晋说得断断续续的,说话的语调相当的有气无力。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以为京城重地,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人敢做什么,哪成想,还在自家铺子门口遭了埋伏。 “铺子里的伙计跑去追。”陪在王修晋身边的仆人小声的说着,他都快要哭了,他陪在主子身边,让主子受了重伤。 “那些人应该是有预谋的。”王修晋补充了一句,估计伙计是追不上。王修晋想得没错,没多久王掌柜满头大汗的跑到李家,向东家汇报,人追丢了。 “查!”四皇子一声令下,京城里各大衙门全都忙了起来。 李老将军黑着脸,王大人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李老将军把手里的一些东西交给长孙,而王大人直接让部下把和儿子有矛盾的人全都清查一遍,说他假公济私也没关系,如果没有问题,还怕他查不成?米掌柜在杂货铺里交代一声,让伙计们注意有没有什么消息。宋家和春家也都派出人暗暗打听,他们是姻亲,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平时与王修晋交好的,也都派人查,王修晋当真若是被一刀捅死了,他们还得做做样子,让与王家和亲的几家记个好,更别说王修晋虽受了伤,但无生命之忧。 宫里派来数位御医为王修晋会诊,把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改了又改,把皇上赏的珍稀好药,都给王修晋用上。王修晋喝着苦药,觉得自己太悲剧了,年前还有不少事要做。 “什么都不要想,现在你需要做的是专心养伤,伤你的人,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人抓到。”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看到王修晋肚子不停的往外涌血时,便是在战场上面对着敌人的杀戮也没有惧怕李菻善,手一直在抖,便是现在,他仍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王修晋点了点头,就算是想也没用。雅昶一直乖乖的站在一边,眼里满满的担心。王夫人则坐在另一端,脸色极其难看,小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无端端的被人捅了一刀,让她如何能放心,若不是四皇子在……王夫人手握得紧紧的。 “娘,儿子没事,相信四皇子很快能把人抓到的。”王修晋注意到母亲的手,忙开口说着安抚的话,只是他不清楚,因失血有些多,他的脸实在是苍白得吓人,便是说着劝慰的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王修晋每一次开口说话都是强忍着伤口一扯一扯的疼痛,十分的难忍。脑子里不知怎么回想起末世时,开始时,还能寻到药,再之后,别说是药,连干净的布都找不到,人们不也得挺着,伤得重的人甘愿赴死,不是他们有多高尚的情操,而是清楚,便是勉强的逃回去,怕也躲不过一死。 “修晋。”李菻善紧握着王修晋的手,刚刚他感觉到王修晋身上散发出的悲哀,他不知王修晋为何有这样的情绪,他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是曾经经历过什么? “只是想到你们在战场上,怕是不会像我这般的会及时得到救治。”王修晋回握着李菻善的手,他仍记得李菻善身上的伤疤,一条条,一道道,那些都不是英雄的战绩,而是一次又一次生死的考验。两人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彼此能够读懂对方的担忧。 王夫人在小儿子和李菻善之间看了又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别过头去,看到一脸担忧的雅昶,王夫人向孙儿招招手,雅昶摇头,他要看着小爹。王夫人有些泄气,算了孩子大了。 王修晋推了推李菻善的手,让他送母亲回去,母亲在这里,只会跟着担心,之前因为大嫂的事,怕是里本就不痛快,现在他又受了伤,连番的打击,他担心母亲身体能不能受得住。李菻善还没起身,王琇芸风风火火的到了,进来便直奔到床边,手都要伸到被子上,被宋弘毅拦了下来。王琇芸转头瞪了一眼夫君。王修晋被长姐的速度弄得呆呆的,一时忘记了反应,等反应过来,嘴角扯了扯,好在包好伤口后,他穿上了衣服,要不然怕是要被长姐看光。 “你都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王夫人被女儿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过去把女儿拉开。 “我……”王琇芸刚口后就觉得这事不对,再看屋子里的人,也知自己失了礼节,忙向屋里的长辈问好,然后才询问伤到了哪里。 屋里人多,王修晋哪里能休息,强打着精神说着话,太医看着忙开口向四周的道,“王皇商需要休息,还请大家移步。” 屋里的人纷纷说着“当是如此”的话,又向王修晋说着“好好养伤”一类的话,然后离开。转到主厅去讨论如何抓凶手。房间里只留下李菻善和雅昶。雅昶从床尾爬上去,小心的坐到小爹的身边,眼里泛起了泪花,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王修晋哪还有力气关心儿子如何,屋里的人散了后,他便陷入睡眠,他是真累了。 李菻善看着儿子摇了摇头,雅昶抬起手臂,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手握成拳头,他要习武保护小爹。 王修晋一觉睡到第二天,忘记自己受伤的事,一个姿势睡得脖子发硬,本能的翻个身,扯到了伤口,惹得倒吸了口气,脸皱成了包子,疼死了。 “怎么了?”李菻善听到声音立刻过来,昨夜,他怕和王修晋共枕伤到人,便睡在软榻上。“哪里不舒服?” “刚刚想要翻身扯到了伤口。”王修晋吐了几口气后,才缓过劲,可仍是觉得疼。 “我给你倒些水,昨儿晚上你就没吃什么,早上先吃粥,再把药喝了。”李菻善过去倒水,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可以替王修晋受伤,也不愿意看到王修晋忍痛的样子,他现在一定很痛。 王修晋勉强的抬起头,喝了些水,伤口是动一下就疼,就喝水的这么简单的动作,便让他满头大汗。 “小爹,痛吗?”雅昶爬下小床,跑到小爹的身边,皱着眉看着小爹。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王修晋摸了摸儿子的头,“等下你去送雅昶到父亲那启蒙。” “父亲今天有些事需要处理,雅昶不用过去。”李菻善把昨儿晚上父亲说的话说了一些。 王修晋点了点头,父亲大概是想要找出伤了他的凶手,只是现在就算是把人抓到,送到他面前让他认人,他都不见得对上号,唯有庆幸,他还有一个能看到旁人不能见的标签。“可有什么线索?” “不要想这个,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母亲着刘姐过来,专门为你做吃食,太医也嘱咐过刘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会只让你顿顿吃粥的。”李菻善也想到外面抓人,他想亲手抓到伤人者,先捅几刀后,再扔到大牢里,之后若是可以,他还想向皇上祈求,由他亲手凌迟。 王修晋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这么快。“雅昶在家里陪小爹,好不好?”王修晋看向儿子,雅昶连连点头,王修晋嘴角勾起笑,然后看向李菻善,“你去忙吧!军营里那么多事,可不能因为我而停下来。” 第282章 皇商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后, 过来探望的人便络绎不绝,李家的大门前, 不时的停下豪华的轿子,马车, 好在这边少人有来往, 便是这样, 仍是传得满城风雨, 对皇商是死是活猜出了好几个版本,各大城门的严加盘查,让想要出城的人胆颤心惊,连早晨的拉棺柩的, 拉废水的全都要查看,城门的士兵哪里还管会不会扰亡者, 他们更怕把犯人放出去。 城门严?城里更严, 从伙计那问出伤人者是何种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后,不管是哪方的派出来的人,都仔细的在城门盘查, 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厮都没有略下, 一些人忍不住跳脚,可盘查的人中, 有一方手里拿着圣旨,遇阻者可直接发落,想要说什么的, 只能暗戳戳的写折子。 王大人下了朝后,便带着人把最近压着没处理的一些人全都收拾了,其中恰恰就有那些个想要暗戳戳的写折子的几位官员。 李菻善被王修晋撵去军营,脸色非常黑,训兵时,手底下的兵痞全都老实得跟见了猫的老鼠。除了忙着训兵,也不没有落下抓人的事。晌午时,李菻善从杂货铺的伙计那拿到一封信,展开后,立刻带着人直奔京城某条狭窄的小巷子,抓了一群被打成猪头的,扔到了刑部大门前。 刑部门口的把守吓了一跳,李菻善来势冲冲的架势,在着实吓人,若不是看着他们压着人,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随同李菻善过去抓人的一队小兵,还有几人分别跑去寻人,他们寻的自然不是落网的,而是到别的地方查找人的,京城这两天就差没人人自危了,现下大家都收了手,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可哪想刚送走盘查的人,又迎来都察院的衙役,之前盘查还有个由头,都察院的人来,连由头都没有,直接闯进门搜查,然后抬出一个又一个,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的重箱,而主家的当权者也被请走。都察院办差,请走的,至今还没有见着被送回去的。 王大人亲自到了刑部,四皇子紧随其后,然后便见一位又一位的官员跟着抵达,其中还有一位皇上身边的得力的亲随,刑部里的官员压力山大,头上全是汗。 在家里养伤的王修晋也得了信,伤他的人抓到了。王修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这会儿过来探望的皇室某王孙公子看着先生的反应觉得有意思,“先生,现下人已经抓到,当安心养伤。” “便是今儿没抓到,我也能安心养伤的,我相信大梁的官府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恶人。”王修晋说得相当的肯定,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而是感叹,若他没有如今的身份,怕是死了,搞不好也是白死。 审一帮像是流浪者一样的人,还是挺容易的,幕后之人没多久便浮出了水面,只是这帮流浪人里,偏偏还有两位是寇国人,审案之人有些犯难,四皇子脸色不愉,过来的几位将军一个个脸色更黑,就连几位文官心里也闪过一些阴谋论,这些人匆匆从刑部离开,下个目的地便是宫中。 皇上听闻后,脸色难看,寇国想要做什么?至于伤人的幕后之人,必须查清楚和寇国人有没有联系。摆在案上的舆图让皇上沉思,如同虫子一样的岛国,难不成起了反心? 王修晋得了消息时,也挺震惊的,他也在想寇国想要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就成起了想要争夺内陆的心思?这个念头闪过,王修晋便不淡定了,不行,绝对要阻止寇国的野心。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今大梁军壮粮足,就算海防弱一些,寇国真想打过来,也没什么胜算,那么寇国在盘算着什么阴谋? 寇国想做什么?寇国下了一盘很冒险的棋,只是,棋还没下完,便被人破坏了棋局。寇国想借他人之手先伤了王修晋,然后再打机会杀了李菻善,嫁祸给四皇子,再派人到李家挑拔,便是不能让李家挑旗造反,也让李家与皇家产生隔阂,若能劝说李家投靠寇国,更是好,再许以高位,日后寇国入主中原,便得一大助力。寇国想要占有内陆之地,不是一天两天生出的念头。可惜,寇国下棋的高手千算万算,没算到中间出了叉子,自己的人也折了进去,还交代了下一步要刺杀李菻善的事。 主审寇国的几位,已经派人去抓寇国的余党。一直观望着京城抓扑之事的寇国人,这会儿正往城门口走,他们需要尽快离开,他们不敢赌被抓进去的人会严守计划,虽然他们不清楚全盘的计划,但是清楚,下一步是要刺杀李老将军的嫡长孙,此事一但败露,他们面临的将是死路一条,不如趁还未封城搜索他们前,离开。 这些人没有人全都聚在一个城门口出城,而是分头走,并没有约定见面的地方,抱着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尽快回去通知国内的负责此事的大人,事以败露。他们的思路是正确的,却不知主审寇国的几人,分别是刑部,都察院,兵部,还有四皇子,李老将军,皇上身边亲随旁听,在得了还有人没抓到,立刻下令封城,现在城门已然是只能进不能出。 京城里的想要出城的人,倒没有什么怨言,大家对王皇商受伤的事,相当的着急,全都想抓到那个杀千刀的人。民心如此一致,原因便是有皇商在,大家都能寻个事做,看看那些在皇商工坊做事的,如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便是在皇商铺子里做事的伙计,都自觉比旁处高大不少。为了生活讨生计的人,哪个不想有个好的地方做工。 看着城门近在眼前,却不能出城,寇国的几人心里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寻个离城门近的地方躲着,以盼着混出城去。 封城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搜查,寇国人看着和梁人无异,但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在。搜查的人由三方组成的队伍,宫中侍卫,衙役和军营中经过特训过的士兵,还有两只狼狗,看着十分的凶狠。 被拦在城内的寇国人,心高悬,他们觉得这一次怕是要交代在大梁,只是仍有不甘心,想要拼死冲出去。城门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像是军中送中的人,便可以拿着令牌出城。看着一队人出城,一直躲在附近的寇国人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往沿海一带送信的,如果再不离开,他们怕是即便是出了城,到了海边也走不成。 府外抓人的事,王修晋并不清楚,他正哄儿子。雅昶在家里一直盯着他,即便是有人过来看望,他也盯着,让王修晋心里时不时的涌出愧疚,孩子怕是被吓坏了。喝过刘姐特意做的“补血”粥后,王修晋强压着睡意,把儿子叫到身边,陪儿子说话,他担心再不和儿子说说话,儿子搞不好会有心理阴影。 雅昶靠着床,没敢爬上去,听着父亲问话,问一句他答一句,几句之后,小脸特别严肃的看着小爹,“小爹,应该休息了,不可以再讲话,要睡觉。乖。” 被儿子念“乖”,王修晋心里别提多别扭,他是真的累,却也不能被儿子反过来管吧!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对上儿子水汪的眼睛,到嘴边的话换成,“雅昶能不能陪小爹睡一会儿?雅昶不陪着小爹,小爹睡不着怎么办?” 雅昶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小爹,王修晋被儿子的眼神看得莫名,怎么觉得儿子看他的眼神带着鄙视呢?摸了摸鼻子,王修晋觉得自己的肯定看错了,叫人把软榻搬过来,看着儿子爬上软榻,躺好后,王修晋才打了个哈欠睡觉。雅昶看着小爹睡着了,爬下软榻,跑到门口吩咐外面的仆人,谁来都不许打扰小爹养伤,如果有人敢进来,打扰,别怪他把人轰出去。雅昶嘱咐好后,才回到屋里爬上软榻陪小爹睡觉。 王修晋睡得很舒服,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黑了,微微的皱起眉,下午太安静了,居然没有人过来,他哪里知道过来的人这会儿都在主厅里坐着喝茶,这些人没有人抱怨。王修晋转头看向软榻上的儿子,雅昶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怎么不叫醒我?” “小爹应该多休息。”雅昶爬下软榻,到门口把仆人叫进来,将软榻抬回原来的位置,又着将屋里的蜡烛点上。小心翼翼的给小爹倒了杯水,“小爹,喝水,要不要如厕?” 王修晋点了点头,叫来仆人扶他起床,雅昶本想让人拿个盆过来的,可看着小爹的样子,还是压下到嘴边的话,不过仍小心的跟在后面,心里念着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第283章 这一夜, 京城很多人夜不归宿,城门口被重兵把守, 想要爬上城墙翻过去,比登天还难, 之前在城门附近躲着的人全都转移了地方, 这些人并没有聚到了一起, 他们仍抱着一丝希望,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清楚,想要去客栈投住,必须有文碟,哪怕是从私牙子那里寻房子, 没有文碟,也是不行的, 就算是在睡大街, 也会被时不时的拎起来问话。之前还抱着幻想,以为能逃出去的几位寇国人,在天渐亮前,被全部按住, 扭送到了刑部。 寇国此次派出十人的精英小队, 全部被俘,几人在大牢里相见, 对出卖了他们的,先被抓住的人,吼着寇国语, 有精通此语的官员,起初听得还挺有意思,后来干脆翻了个白眼,寇国人骂街的水准比外面老娘门还老娘门。说这些是派来行刺的人,他们都觉得再来些人,也不见得能把李总兵怎么着。 一觉到天亮,王修晋被人扶着去如厕,然后又回到床上躺着养伤。从早晨到晌午,只有小爹过来看他,只说最近军营里事多,军营里的几位怕是都回不来。王修晋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听说抓到寇国的人时,他就想到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雅昶今天仍没有去父亲那边,没有人过来追,王修晋拿着之前父亲给雅昶准备的手抄本,给儿子念着,这些东西,王修晋拆开了看懂,放在一起便有些不解,念了一会儿,王修晋的思绪便飞了,儿子才这么大点儿,学这些是不是早了点?看向儿子,发现他听得特别的认真,王修晋很想问问儿子,听得懂吗? 被抓起来的寇国人都是小罗罗,没有人知道刺杀之后的事,主审的这些人可都是老狐狸,他们不相信这些人过来只为伤了李菻善,肯定还有其他的事,而且李菻善虽说是李家之后,比起他的长辈,他的功绩如何也传不到海外去,寇国为何要杀他?说不通的。肯定有其他的谋算,不知道?不清楚?绝对不可能。 不单单是这些主审的人不信,就连陪审的也不相信,事传到宫里,皇上听了事,只说了三个字……继续审。 养伤的王修晋,上午给儿子念手抄本,下午见了见学堂里的先生,把凉州的说完后,又提起来年科举的事,学堂里倒是没有人参加科举,只是最近一些学堂很不安份,上门明抬暗讽的说着不招人爱听的话,他们倒不在意,只是学生到底年轻气盛了些,几次把过来挑衅的先生咽回去,先生们担心会不会给王修晋惹出什么事。 “他们也就只敢动动嘴,只要学生们不动手,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大梁律令可没有气死人需要偿命一条。”王修晋觉得过来挑衅的学堂先生脑子不正常,“最近城里管得严,你让学生们老乖一些,别整出什么幺蛾子,真若是惹出什么事,就不好看了。” 先生忙应下,又和王修晋说了一些琐事,先生并没有问伤了王修晋的人抓没抓到,也没有提那些被抓的寇国人之事,更不会说昨夜京城有多乱,只捡了些趣事说给王修晋听,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雅昶送走了学堂先生,回头就让小爹休息,不许再说话。王修晋看着儿子的样子,觉得好笑,却非常配合的闭上眼睛养神,只是脑子却没有休息,他在想事情,想寇国的目的。难道是之前因为他和李菻善在奉安时搅了寇国的事,让寇国的人记恨?只是这事也有几年了吧!寇国要报复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若不是?那么他们动手是为了什么?挑起两国战争的话,刺杀四皇子来得更直接?不对,寇国就算是对大陆怀着憧憬,但还不至于直接进行这种疯狂的赌博。 如果不是挑起两国的战争,杀了李菻善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王修晋的脑子里不知为何闪出“借刀杀人”四个字,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在心里摇了摇头,将此念头甩开。算了想不通就不想,这事既然有人在查,就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就算是傍人不查了,他相信李家也不会放手,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个隐患存在。 第91节 王修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李菻善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注意到,一直陪着的雅昶抱着小被子靠着床,坐在毛毯上也睡着了。李菻善进来后,把身上的寒气散了散,才把儿子抱起来,好在屋子里一直引着地龙,地上不凉,不然,儿子这么坐在地上怕是生病的。雅昶在父亲靠近时,便睁开眼睛,看清人是谁后,又缩了缩继续睡。 李菻善看着父子俩,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但依旧让人觉得特别严肃,换下穿了几天的衣服,洗去身上的疲惫,等李菻善出来时,王修晋已经醒了,冲着李菻善眨了眨眼睛,李菻善走了过去,手握着王修晋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喝药?” “有雅昶在家里看着,我哪敢不喝药,连休息都盯着,昨儿下午他更是让仆人把过来探访的人全都拦下。”王修晋讲到雅昶时,嘴角勾着笑,看着念叨着,其实十分的欣慰,养在身边的孩子,十分贴心,怎能不欣慰。“这几天,他受累了。” 李菻善紧握着王修晋的手,没有说什么。 “看你一脸疲惫的样子,这几天都没睡好吧!到软榻上眯一会儿?”王修晋看得出李菻善的疲惫,心里想着这几天李菻善定是在抓人的第一线,怕是没有时间休息,而且事关国与国之间的事,一旦查出什么,很有可能引起战争,处在事件中心的人,压力都不会小。 李菻善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和王修晋对视,从王修晋被刺伤开始,他的心一直没有落下过,便是伤的幕后之人抓到,他仍是悬着一颗心,现在他体会到了,每一次他出行时,王修晋是何种的心情。 王修晋读懂李菻善眼里满满的担忧,回握着李菻善的手,“我这次是大意了,觉得在自己的铺子门前,不会出事,以后会小心的。” “以后,我出行时也会小心。”李菻善说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看着王修晋不置信的眼神,又加上了一句,“一定会活着回来。”做为一名随时上战场的将领,这样的保证就如同空口的白话,刀箭无眼,谁能保证一定会全身而退的从战场归来。王修晋清楚,李菻善更清楚。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交握的手能真切的感受着彼此。 晚饭,李菻善陪着王修晋一起吃的,雅昶被接着到祖父的院里用的晚膳。李菻善并没有讲外面的发生的事,更不会提知道此事的那些人种种的猜测,做为被刺杀的对象,李菻善不想让还在养伤的王修晋担忧。李菻善不开口,王修晋便不会问,默契的避开的了此事。 这一夜,李菻善在家睡了个安稳觉,王修晋却睡得十分不安,总会梦到李菻善被人刺伤的画画,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行刺之人已经被抓,这让他非常的不安。 天未亮,李菻善便起身,王修晋听到声音看了过去,“菻善。” “怎么醒了?伤口疼?”李菻善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话说间人已经到了近前。 “不,只是做了一夜的恶梦。”王修晋很少做恶梦,所以这一夜的梦让他心里十分的堵得慌,“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没完。” 李菻善看了王修晋许久,才点头应下。“所有的事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安心的养伤就是。”对王修晋的不安,李菻善不能说,主审的人不相信所有人都被抓住,刺杀之后,寇国绝对有后续的手段才是,不然千里条条的过来只为杀一个,并不能引起多大波澜的人,寇国的人除非脑子没带在脖子上。京城里,肯定还有寇国的余党,甚至,朝堂里有可能和寇国勾结的人。 对于大家的猜测,李菻善主动提出做铒,要引出隐藏的鼠辈,对于他的决定,祖父和父亲用着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他却不在意,与其留着隐患,还不如将对方引出来,以免在心里横着一根刺。为大局考虑,大家都清楚此方是最有效的,但人都有私心的,包括四皇子在内,都不赞成李菻善的决定,李菻善却异常的坚定。 王修晋不知李菻善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阻止,如果他没有受伤,甚至还有可能会陪着李菻善一同做决定,不是他有多高尚,多爱国,只是有防备的诱敌,和无防备的被人偷袭是两码事。 “今天还要去军营。”李菻善握了握王修晋的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时给你带?” “御医可是说了很多不能吃的东西,今儿御医过来换药,到时问问,还要忌口多久。” 第284章 早饭过后, 李菻善去了军营,雅昶仍在家里陪着小爹, 王修晋在李菻善走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种感觉不太好, 一夜未睡好, 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只是依旧做了非常不好的梦,如昨夜的梦境,被梦中的景象惊醒, 王修晋一头的冷汗,睁开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慌乱, 手狠狠的握着被子, 狠狠的吐了口气,缓缓的眯起眼睛,如果相同的梦,只做一次是日有所思, 那么反复总是同一个梦境, 王修晋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暗示。 “小爹。”雅昶见到王修晋醒了, 便放下手里的书,跑了过去。 王修晋抬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发,才发现手里全都是汗, 嘴角勉强勾起笑,“雅昶帮小爹把外面的仆人叫进来。”雅昶觉得小爹怪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想小爹受伤的事,便以为小爹伤的地方不舒服,叫外面的仆人同时,还问问太医什么时候到。 仆人进来的很快,王修晋问清了家里都有谁在后,便上雅昶去找霖芾玩,又让仆人去请米掌柜。雅昶虽然不想得离开小爹身边,但也知小爹有事要做,便乖乖的去找姑姑。 米掌柜过来的很快,王修晋没说被梦境吓到的事,只说他觉得受伤的事有些不对,想要请小爹帮忙,能不能往时常外出的家人身边多派些人保护,以防有意外发生。米掌柜比王修晋知道的多,没有反对王修晋的提议,其实不用王修晋讲,他也会这么做的。 得到了应允,王修晋仍是不安,可,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若真扯出来什么梦境之类的,搞不好会被当成怪物,说不定还会弄个火烧,他,不想死得那么惨烈。目送米掌柜离开,王修晋有几分懊恼,如果他多加些小心,就不会受伤了,这会儿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不会这般的有心而无力。米掌柜说安排人,并非随口应下,既然知道对方的目标是李菻善,那么家里摆上明面上的,放在暗里的随从,自然以护着李菻善为主,当然,其他人也没有落下,只是相对少了些。 一边几天,从寇国人的嘴里没有审出什么,主审们有脸色有些不好,有人提议要不要以什么名目招寇国派使者进京?提议被驳回,此时招人进京,寇国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反而打草惊蛇。几位主审的人认为,寇国的人也在等,等有好消息传回去,不若演出戏? 于是在王修晋受伤的第七天,李菻善被人刺伤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而做为伤者,李菻善则拿着本书靠着床栏而坐,另一面的肩膀处,被随意的缠着,还染了些血渍。王修晋坐在另一边看着李菻善,如果不是他看到了那血渍是怎么染上去的,说不定会被骗了去。 李菻善身上哪有什么伤,所谓的血渍也是牛血染的,而过来的太医,相当认真的给包扎,一直看着的王修晋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非要说些什么的话,他只能说,后世那些所谓的化妆水准,跟老祖宗比起来,太不值得一提了。那被箭射中的伤,相当的逼真,而李菻善发白的脸和唇,怎么看都是伤得很重的样子。这样也好,省得他天天夜里恶梦连连,睡不安稳。 李菻善受伤的消息传出后,将军府又成了京城权贵最喜欢走动的地方,过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即便是有管家拦着,看不到伤患,但仍是没有阻拦大家过来。这些权贵中,不见对伤患有多担忧,他们过来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和天天过来看望李菻善的皇子们来个巧遇,在皇子们面前卖个好,若是能入了皇子们的眼,以后何愁。 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的王修晋时不时的到外面转上一圈,看着每天散了朝就往这边来的文武大臣,王修晋摇头,有跑到这里卖好的时间,还不如做些实际的事,这些人,怕是没有一个能入得皇子们的眼,当皇子们全都是傻子吗?随便做个样子,皇子们就能记在心,入了眼?别逗了。 看着一帮人脑袋上杂乱的标签,不是贪就是腐,还有几个是杀人凶手,甚至还有抛弃父母,杀了发妻的,王修晋看着看着打了个冷颤,尼玛,这都是些什么人,如果不是李菻善说要引出大鱼,他绝对让管家把大门关上,不让这些人再次进门,不过,别有目的上门的人,且还让王修晋相当恶心的人,王修晋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让管家列出单子,送到都察院。 随着年三十,一天一天的临近,想要找出的大鱼却一直没有露面,多少让一起谋算的人有些泄气。将军府里,随着过年的来临,越发的热闹,王修晋却不敢放松,现下每天有权贵上门,还正逢年节,家里的下人串来串去,一个错眼都可能发生意外。 雅昶这些天哪里不去,谁叫也不出屋,就坐软榻上看着父亲和小爹,小脸板板着,可严肃了。王修晋有时会想,儿子越来越有向李菻善发展,屋子里没有人的时候,王修晋就会逗逗儿子,只不过每次他都会看到儿子眼里透出……幼稚,让王修晋十分的不爽,一个小屁孩,非要装大人。李菻善只是看着王修晋和儿子逗闹,眼底带着笑,可表情依旧,即便这样,仍是让王修晋觉得李菻善的表情有了些松动,不是以前崩崩着。 “雅昶,看到哪了?念念,让小爹也听听。”屋子里没有外人,王修晋便让儿子念念手里拿的手抄本上的内容。雅昶只要小爹不逗他,便很乖,拿起书相当的认真的念着。 “少爷,修晋少爷,该喝药了。”屋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王修晋听着不熟悉,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让人进来。雅昶适时的停下了念书声。 进来的仆人眼生,成其是他头上的标签,让王修晋心里发紧,在被子里踢了踢李菻善。李菻善不解的看向王修晋,王修晋眼底的慌乱和紧张让李菻善心思转了转,看向进来的仆人,透着股难言的狠厉。进来的仆人手抖了一下,微垂着头,心里也是有紧张的,如果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少爷,喝药。”仆人把托板放到桌上,把托板上的药碗拿起,用勺慢慢的搅动,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手在微微的颤抖。 “第一次做,很紧张吧!”王修晋向儿子招了招手,让雅昶到床上来,他担心雅昶在床边站着,会不会被人劫持,反倒添了乱。 “小的不是第一次煎药。”仆人像是没有听出王修晋别有用意的话,小心的把药端过来。“少爷,得趁热喝。” “今儿怎么没拿糖酥糕过来?”王修晋再次开口。李菻善已经接过药,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送药的仆人,眼里的狠厉更重。“来前也不打听清楚,业务太不专业了。”王修晋眯起眼睛,坐在小爹身边雅昶看了看进来的仆人,又看向小爹,再看了看父亲,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仆人的动作僵住,不置信的抬头看向王修晋。王修晋嘴角勾起冷笑,李菻善一个猛串,直接把人按下,接着便把下巴卸了,以防对方咬舌自尽,也防止大叫给同伙送信。王修晋没有动,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捆结实点,别让人跑了。”王修晋一边说一边摸着雅昶的头,“儿啊,看着没,以后就是要做坏人,也得做个长脑子的,这个,明显出门没带脑子。” 正在捆人的李菻善动作顿了一下,眼皮子都没抬继续绑。被绑的仆人瞪着王修晋。雅昶看着被绑的仆人,再看看小爹,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小模样特别的认真。 “我记得里面有个空箱子,把人扔里面。”王修晋指了一个地方,箱子是之前先生送过的,里面装着全是银子,银子拿出来装人,重量应该差不多。 李菻善把捆好的人扔在地上,然后去抬里面的箱子,抬了几次也没抬起来,打开箱子一看,满满的一箱子银子,李菻善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再出来找了块布把银子拿了出来包好。一直看着李菻善走动的仆人,看着那一箱子的银子,眼睛都蓝了,却只能瞪着眼,嘴里不停的往外流口水。 王修晋看着仆人的样子,十分的心疼,不是心疼人,而是心疼地毯,白瞎了一块好地毯,也不知年前换一块来不来得及。 李菻善把人扔到箱子里后,直了直腰,没有“逞强”的去抬箱子,而是淡定的把药倒了,然后把碗扔到墙上,发出清脆的,碗碎声,没一会儿便跑进来几人,“少爷,出什么事了?” “手滑把碗打碎了。” 第285章 着下人把管家叫来, 李菻善盘算着箱子是直接送到刑部,还是往别处送。等管家来时, 李菻善还没有想好,王修晋倒是开了口, “李伯, 这箱子里装着些东西, 劳烦您跑一趟送到都察院, 亲手交给我爹。” 管家倒没多想,他记是这箱子是修晋少爷学堂里的先生过来看望时,着人搬来的,当时有人见着, 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一箱银子,这会儿修晋少爷让他把箱子送到都察院, 还要亲手交给王老爷, 怕是要把银子送出去,管家应着声,又叫了几个保靠的人,抬着箱子往外走, 抬箱子的人只觉得箱子够重, 在心里猜测里面装了多少银子。 王大人听到儿子给他送来一个箱子,觉得奇怪, 问着将军府的管家,儿子可以交待了什么话,待得知“亲手”交给后, 王大人点了点头,让人送管家离开,然后绕着箱子转了转,才把箱子打看,看着里面捆着一人,王大人嘴角扯了扯,心里盘算了一番后,大概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人。还不等里面的人有何反应,便把箱子盖上,叫人抬箱子去刑部。 刑部看到王大人带着人抬着一个应该用来装银子的箱子进来,刑部的几个头头心里觉得奇怪,王大人这是做何?只待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个人时,刑部的几人嘴角抖了抖,命人把将里面捆着的抬出来,押入大牢。 “王大人,此人?” “我儿着人送来的。”王大人盯着背着手,和刑部的主审寇国之案的人往大牢走,“他们按耐不住了。”刑部主审同意王大人的说法,他们按耐不住了,就是不知送来的小鱼知道多少,能不能让他们顺藤摸瓜抓到后面的大鱼。 小鱼没有熬一轮就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他也是拿钱办事,至于谁找的他,也全数了清楚,事成之后,他能得一百两。几位主审的听着李菻善的命就值一百两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旁听着的四皇子脸色阴沉沉的,替他挨过刀的人,就值一百两,那他的命呢? 派出去的人,按着小鱼提供的信息抓了一连串的人,连着夜的审,主后的目标直指中书令刘大人。主审的几人互视一眼,全都苦笑。刘大人可谓是皇上身边的人,要如何查。四皇子面冷,刘大人的妹妹如今在宫里为妃,育有一女,算不上得宠,却是从未失宠过。 宫门开启时,四皇子带着连夜审出来的手稿进了宫,几位主审和陪审脸色全都不好,却也得整理仪容,准备进宫上朝。 在家里养伤的两人,并不知审得如何,李菻善没等到长辈的示意,便依旧在家里呆着,身上绕着的伤口没有解开。早早醒来的雅昶会和父亲到武房里,看着小叔叔们打拳,时不时的也跟着挥着小拳头。李菻善没有想现在就让儿子跟着练,孩子还太小,至少也要等到入暑后才可以。 相比李菻善“伤”到肩臂,王修晋肚子上的伤,还需要养,到现在还吃着流食,而且过年时,别人吃香的喝辣的,他也只能吃流食,相当的苦。早晨起来,看着又是一碗大补的粥,王修晋的怨念就差没把整个院子点了燃。送粥的仆人苦着脸不停的劝着让少爷把粥都吃下,王修晋勉强的吃了两口后,便觉得一口比一口难咽。 李菻善带着儿子回来,就看到王修晋像是在吞药一样的吞粥。 “小爹,粥比药难喝吗?”雅昶巴着床边,看着小爹一脸痛苦的样子,很心疼,厨房里的人,怎么可以把粥煮得那么难吃,如何下肚,小爹最近都瘦了好多。 王修晋忙收了收脸上的表情,但看着手里的一碗粥还是难以下咽,只能把粥放到一边,他也知粥是精心为他煮的,里面都是好东西,但是真的难以下咽。 “让厨房里换个样煮吧!别老盯着一样来。”李菻善把王修晋放下的碗接了过去,尝了一口后,味道真不怎么样,把粥往儿子面前送了送,雅昶用两只小胖手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吃,看着两位父亲的表情就知道,粥不好喝,他才不要尝。 王修晋看着儿子的样子觉得好笑,往外看了一眼,今儿都这个时辰了,院子里怎么还很冷清,若是以往,怕是已经有人上门拜访了。“今儿,管家关门拦人了?” “没有。”仆人小心的回答着。 王修晋点了点头,随后和李菻善对视一眼,“让管家关门谢客。”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让人草木皆兵。今儿的早朝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待上朝后,朝堂的大臣都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很不好,一些不知是心虚的,还是胆小的,全都安分如鹌鹑一般缩着。皇上坐稳之后,并未叫起,只是冷冷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皇上不停的反思,自己待大臣如何,他自认不薄,可事实上,自他上位以来,贪杀不尽,卖国者易杀不尽,皇上不由得长叹。这一声长叹,把大臣们吓得一抖,皇上这是怎么了? 亲随往前一步,直接把皇上早就拟好的旨意道出,革去中书令刘大人之职,交由刑部清查。听着旨意的文武,心里犯了嘀咕,把人交给刑部,而不是都察院,是什么意思?大家一时没有摸清,谁也不敢开口求情。中书令刘大人则面如死灰,没有任何的反抗,连求饶都没有。 刘大人的反应,让众大臣更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平时与刘大人交好的,心里不由得提了起来,这,这,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知情的几位,同时松了口气,他们是一头的冷汗。 处置完刘大人的事后,皇上仍是没叫起,依旧冷冷的看着众卿,眼前这些全都是他看中的大臣,可事实呢?贪腐,卖国求荣……皇上手握成拳,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才将想要把一帮子看着都气不打一处来的大臣杀光的念头按下。 两个多时辰的朝会,众大臣除了高呼万岁之外,没说过一句其他的话,全程跪着,同时承受着皇上的冷气压,谁也不敢动一下,直到皇上身边的亲随高唱,散朝,一个个都松了口气。跪送皇上离开后,众大臣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想要打听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后,谁也没敢把话说出来,苦笑着散了去。回家的,去衙门的,全都老实了,不敢乱走动,之前上串下跳想要卖好的,全都没了影。 快到晌午的时候,家里长辈仍是没有人回来,王修晋看向李菻善,李菻善点了点头,大概是抓到了什么人,只是不知被抓的是谁,能不能摸清寇国到底想做什么? 寇国想做什么?寇国想要登上大陆,他们的土地贫瘠,不能供本国人添饱肚子,靠海而生的人,还要担忧海潮,常有地震发生,他们要获得内陆的土地,便想要征服大梁。这言论,在主审的这些人听来,如同天方夜谭,但听完寇国的谋略后,一个个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奉安,很多年前便是寇国想要切入大梁的一个入口,只可惜后来被新上任的王修柏破坏了,寇国安插的所有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放逐,值得庆幸的是,王修柏只顾着清理,没有发现他们的计谋。随后,寇国人对王修柏,甚至是王家进行了报复,在查明王修柏的身份后,派人有意识的接近王春氏,想以王春氏为线,搅乱王家,可惜没成功。 寇国对王家只是报复,如果能把王家的钱划为己用最好,划不到的话,大可以等到他们进入大梁之后,抢了便是,寇国把目标放到了李菻善的躺在。 四皇子听刘大人交代的话,脸色冷得不能再冷,黑得不能再黑,恨不得一脚踹死眼前为寇国出谋划策的人,就因为他妹妹没生出儿子,继承大统无望,便想挑起战争,引寇国人上岸,然后再派养的私兵剿寇,自己当皇上。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四皇子如何也压不下往上涌的怒气,起身上前,直接踹出一脚。 没有人拦着四皇子,却也留意着不能让四皇子把人踹死,在坐的每一位都想过去踹上两下,他们或贪,或有自己的私心,但没动过造反之心,没有想要搅乱如今的盛世的想法。 四皇子被亲随拦着,亲随小声的说了几句,四皇子便带着人走了,几位主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他们也跟着进宫,把事说明白,这年过完,寇国人的日子怕也是到了头。 天子听完儿子说的事后,脸色相当的不好,他身边的亲信暗藏着造反的心,握着茶杯的手,狠狠的,把杯子握碎,血从手中流出,吓得亲随忙叫太医,其他人则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后宫里听说兄长被皇上押去刑部的某位妃子,跌坐在地上许久,才缓缓起身,从箱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绫。 第286章 宫里死了个宫女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自缢的是妃子,便引出了许多的猜测, 尤其是不明真相的一些大臣,一个个心悬得高高, 家中有在后宫承宠的, 便想着法的递信, 一来想问问知不知是什么情况, 二来也是让家人安份下来,现在可别惹出什么事端,当然,如果能借此机会提升下份位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得把握好度。 在后宫里生存多年的人,哪个都不傻,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就怕一不小心给家里惹出祸端,不说是一荣俱荣,但绝对是一损俱损。皇太后在宫里出事后,便坐镇后宫, 将人全都敲打一番, 而那位死去的妃子名下的公主,被皇太后养在身边。 皇上并没有立刻下葬, 着身边的亲随带人寻个名义,把宫寝收了一遍,他要弄清楚, 他的妃子有没有参与到通寇的事件中。事实让人心寒,让皇上对后宫的妃嫔,看哪个都不顺眼。念及妃子为他产女,没赏草席下葬,却也没让她入皇陵,以才人下葬。 从妃到才人,后宫里一直观望的女人们,一个个脸色都怪怪的。 常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年前皇帝后宫一位妃子自缢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王修晋听到消息时,只是挑了下眉,李菻善翻看书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那位妃子的死和寇国事件有关,没想到,居然扯到了后宫,以后皇上还敢碰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吗? 当查的基本上都查出来,从京城到奉安,涉及的人数不少,大小官员也有十来个,还有寇国混在京城落居的人,上下加起来数百人,皇上看着列出来长长的名单,闭上眼睛,一个不留。也不用等什么秋后,把这些人沉海。 王修晋接到皇上召见的旨意时,有种即将要打仗的预感。换上官服匆忙进宫,一路的颠簸,王修晋进宫时脸如同白墙。皇上看着王修晋的脸色,忙把人叫起,然后不由得长叹。寇人够狠,要杀了他的钱袋子,和练兵之将,再挑起君臣隔阂……当庆幸没有成功。“王卿,年后入秋前,船坊可出多少大船?” “臣惶恐,若以常论,三艘为最,若招天下之能人,轮班而造,十艘为最,若架炮台,便需试炮演练,恐延后。”王修晋虽没身去船坊,但对船坊的速度还是了解的。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他迫切的想要把寇国夷平,方能解心中郁气。 王修晋一头的冷汗,一是皇上的气势压的,二是身上的伤口有些疼,没有经过缝合,自然愈合需要的时间怕是要更长一些,刚刚行大礼时,可能扯到了伤口。随着皇上沉默的时间越长,王修晋越发觉得疼痛,遥想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日子,受了伤再痛也得忍着,现在却精贵了。 “炮台要架,必须得架。”天子经过了一番深思后,面露凶狠,比起派人上岸撕杀,他更想看到的是,用船将那小小之岛围上,不停的发射炮弹,若是能把岛轰沉了最好。 第92节 王修晋不清楚皇帝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说皇帝脑洞大,除非他不要命了。被皇帝放出宫,王修晋直接倒在马车里,马车直接驾进院子,他是被抬下来的,叫来大夫查看伤口,果然出血了。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脸色相当的不好。王修晋轻轻的回握着,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不痛,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忍着痛。王修晋头上的汗,没有停过,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更是没了颜色,哪里还有刚刚养出来的红润,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全都是和吃有关。他,怕是又要开始吃那难喝的粥了。 大夫给王修晋包扎好后,一边净手一边讲现在的情况,之前的伤口快要愈合,现在被扯开,痛是肯定的,不过不用担心养个两三天就没事,休养的好,年后就能行动自如了。听到这个结论,王修晋咬了咬牙,不知当庆幸,还是该郁闷又要在床上躺两天。 王修柏给妻子下葬后,便接到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看着信里的内容,王修柏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奉安赶,而三个儿子,则由管家护送至京城,务必在年前赶到。 王修晋在床上躺了两天,伤口不那么疼了后,也得爬起来,年底他的事着实有很多,不能因为受伤而耽误,几百人等着他发利钱过年。京城之外的铺子和工坊,王修晋早就让人送了信,依照往年的利钱发,至于京城的,王修晋便要把利钱提一提,如今他手下的工坊和铺子基本都以京城为主,待遇自然就有所不同,而且,他也发现物价在稍稍的上涨了,如果工钱不涨,就会让工人心里生出不平,做工自然就没那么有动力,效益也就随之降低。效益低了,钱就赚的少了,给自己挖坑的事,王修晋虽然没少干,但让钱赚的少的事,王修晋可不愿意干。 和京城各处工坊,商铺的管事聚在一起聊了聊利钱的事,又问了问最近的情况,听到管事们的汇报后,王修晋很放心,各个地方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出现问题,运转的都很正常,这样很好,又吩咐了一些其他事后,王修晋留下王掌柜,除了发利钱,还要发一些东西,这事他要和王掌柜沟通。 原本要在年前投入工作的车坊,也因为王修晋受伤而耽误了下来,另一边的船坊也处于停止状态,王修晋和王掌柜商量着给没上工的和停工的工人发些补偿的工钱。王掌柜觉得给船坊开工钱没什么,但是没有投产的工坊也支出工钱,没有这样的先例,会不会引起别的商家不满? 王修晋倒不在意别人满不满,他又没打家劫舍,拿自己的钱散财,他管别人怎么想,便是告到皇上那,也是挑不出错的。王掌柜见东家主意已定便没再劝,好在东家也不是大手笔的散钱,拿出来的工钱也只是各个工坊最基本的补贴钱额。此事定后,王掌柜便没再久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还要跑一趟船坊,得赶紧着,要不然怕是赶不回来过年了。 刺杀事件过去后,京城看似平静,却有着风涌,军营的大门每天紧闭,无声的操练更显气势。皇帝私下出宫到军营转了两次,每一次都没有表明身份,看着练操场上士兵赤膊上,杀戮之气直逼面门,皇上的脸色依旧严肃。 军营的工坊,皇上也去过,看着试炮的场面,发黑的脸才有所缓解,待听说还未能在河水海水试过炮后,面色又变得难看几分。 御书房的案台上摆放着每天修建海防城墙的进程,皇上现在已经对海防重视起来,觉得海防的建设还是太慢。对海船的建造,也是迫在眉睫,只是王修晋仍在家养伤,也不知年后能不能正常开工。对挑衅他权威的寇国,皇上恨不得立刻让他消失。 后宫空下的妃位,成为不少人眼里争抢的目标,只是皇上对后宫的女人全都存了提防心,派人把后宫佳丽身份背景全都彻查,他不想再看到不该出现的事再发生,至于前朝的大臣,皇上停了今年的御花园的年宴,他看着大臣,就手痒。 年三十,王村的管家带着三位孙少爷抵达京城。三个孩子这一趟回村来回奔波,人都瘦了不少,王修晋接到消息,只是派人送了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送去,衣服都不是喜庆颜色。稍晚的时候,智渊和智濯过来看望小叔,和王修晋不太亲近的智泽留在了王家。王修晋没说什么,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送走两侄子,王修晋心里有些堵得慌。晚上一家子的年宴,王修晋看着别人吃着鱼肉,他虽然也喝着肉粥,但感觉那么的不爽。李菻善陪着王修晋喝粥,只是他一人喝了一盆未见饱。 饭后,李老将军把长孙和王修晋叫去了书房,刺杀的事要向两人说道说道,还有王家长媳也是受了寇国鼓动的事,不能瞒着。王家也是这个意思,想必孩子们也会知道。 王修晋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寇国的招数简单,可也处处有漏洞,偏偏就能抓住一些人的弱点,家中大嫂是,中书令刘大人是。而刘大人的想法更幼稚,就他养的私兵,当真能抵过那些能自己都能狠手的寇国人?若是此举当真成功,寇国当真是要迁至内陆了,会不会提前上演各种事件?比如三光?比如屠杀? 想到这儿,王修晋眼里泛出狠光,他的心里起和皇上一样的念头,寇国必须灭,就算是打痛了,他们一旦有了反抗的能力,依旧会将目标盯向内陆,只有灭了他们,才能消了心头大患。 第287章 想要收拾寇国, 不是上嘴皮子下嘴皮子动动就可以,其间需要做的事太多, 搞不好,这就是个几年计划, 但没有会忘记, 皇上不会忘记, 海对面那引弹丸小国给他多大的侮辱, 被定为下一任皇帝的四皇子同样会不忘记,而做为直接受害者,李家和王家更是不会忘记。 赶回奉安的王修柏,有了空余的时间, 就会到海岸边站了站,望向那看不到对岸的方向, 春氏固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如果不是寇国人的阴险,春氏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几年夫妻之情,王修柏愿意相信,春氏产子后的自缢, 不是逼迫, 而是对自己行事错误的反省。 年,大概只有百姓过得欢天喜地, 众大臣提主吊胆,宫里也没有任何喜气。大年初一,王大人就被皇上请进宫, 密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大年初二,皇上便下旨,则令寇国和棒国从今年起朝贡之物翻倍。至于想从上国要银两和粮食?花钱买,没有白送的好事了。在人人自危时,文臣没有一个跳出来说反对的话,不过就算他们想说反对的话,也没则,皇上下旨时,还停着朝会。 王修晋听着旨意撇了撇嘴,早就应该断了他们的粮,什么大国风范,领土都被人惦记了,还讲大国风范,讲面子,除非人脑子不正常。 初二,李菻善陪着王修晋回王家,初三走了几家的亲戚,初四人便回了军营。王修晋初四便起程去了临海而建的船坊,同行的还有军营工坊的肖亲随,带着长长的车队,由大内侍卫护送,快马加鞭的往船坊赶。 从京城到船坊用了四天的时间,若不是有车队,还能更快一些。不善骑马的王修晋被颠的大腿里和屁股,外加还没有养得彻底好的伤口,全跟炸了锅似的,没有不疼的,好在伤口没扯开。肖亲随劝王修晋休息一天,王修晋却摇了摇手,快些办正事才是主要的,他身上的不过是小伤,按时吃药便无事。 肖亲随见劝说不住,只能随了王修晋,只盼着往船上加炮台的事,能够顺利完成,而船下水后,炮弹能够成功试射。往船加重炮,不是上嘴皮下嘴皮动动,就可以的,需要考量很多方面。老工匠们在年前全都收了新东家的利钱,一个个谁也不会在意那些管事的什么心思,都愿意跟着新东家做事,至于那些管事的,看着陪同王修晋过来的黄马褂,一个个都闭了嘴,没有人敢整出什么幺蛾子。 造船的工匠和造炮的工匠聚在一起对如何搭炮台讨论了很长时间,同时还有关于炮的射程等问题进行讨论,王修晋一直坐一旁听着,时不时的也会加些自己的想法进去,比如说大弓弩,比如说像蛮夷用的石弹,绘制的船改了又改,画了又画,最后出来的新船的造型让王修晋都不知如何评价,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真丑。 丑不丑无所谓,只要实用就行,图纸留下一份,另一份着侍卫快马加鞭的送回京城,同送回去的还一封给李菻善的信。王修晋不知他给李菻善的信被天子拆开看过一遍后,才让人送到李菻善的手里。天子听说侍卫讲王修晋身上的伤还没好,过去的时候又受了些外伤后,赏了一瓶宫里御用的创伤药。 王修晋给李菻善的信里并没有什么内容,不过是让他关心关心雅昶的学业等琐碎之事。其实王修晋本想写一些关于海上行军的提议,其实就是想让李菻善弄个旗语之类的,只是他不确定送信的侍卫会不会把信转手,便没有写。 侍卫来回很快,只是造船可不是图纸画好了,第二天就能把船造好,第三天就能下海。王修晋把皇上赏的创伤往伤处涂了涂,管他好不好用,皇上问起时,能证明自己用了就行。 正月十三那天,李菻善接到圣旨,着他带人往船坊,保护船坊里的工匠,此次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李菻善从另一队挑选人,而训练新兵的事,他交给了刘青。李菻善做了简单的交接后,立刻带人出发,他想在十五前抵达船坊,和王修晋一起过节。 被双亲抛下的雅昶,没有任何的不满,天天抱着书学得认真,早晨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 正月十五,王修晋看着一脸风霜的李菻善时,满满的惊讶,待听完李菻善过来的缘由后,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这事他早就做了,真要是等皇上想起来,有什么小心的,早就把图纸转走了。王修晋和肖亲随把扣着的两名管事交给李菻善处理,这两位管事是为谁服务,他们没审,只是瞧着人鬼鬼祟祟的就把人关了起来。在古代,就这点好,他们关人,没有一个跳出来说什么的,反而担心自己受牵连,还有人为了卖好,跑来打小报告。 李菻善没想到还真有人动小心思,着人把两位管事收押,两位管事本就因为王修晋和肖亲随关了人后不审问而吊着心,这会儿更是傻眼,他们不交官府,反而交给武将处置,他们怕是完了,当初就不应该听那些小人窜拢。 造船的期间,王修晋没有回京城,王掌柜跑过来几次,一是为凉州蟹稻的事,二是为新工坊,凉州的蟹稻是肯定要停,店铺的伙计,也不用担心,铺子由以前的粮铺转成成衣铺,伙计不会失业。至于种稻的百姓,他们愿意种稻,铺子可以为他们寻蟹苗,只不过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便宜,秋后收稻,他们肯定是不管了,如果他们要闹,铺子就直接关了,连成衣铺都不开了,省心。 王掌柜自然不会像东家那么简单粗暴的处理,心下记住东家决定放弃凉州,便有了谋算。 “工坊呢?” “工坊的匠人到位后,之前给你分部的图纸,就把匠人分开,最后组装的人,一定要签保密契。”王修晋现在的心思全放在船坊,恨不得船能够早些造出。 王掌柜点头,虽然他不理解东家为何守着那么多赚钱的买卖不管,偏要跑到这里来,受罪不说,这船坊别看是东家拿钱买回来的,实际就是给皇室白做工不说,还得往里扔钱。王掌柜尊重东家的每一个决定,也是出由这份尊重,他一直没有动过其他的想法,不是没有许以重金,他却没有生出离开东家的念头。 被李菻善押走的两位管事,被审了又审,从两人交代的话里,李菻善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抱着宁可抓错,也不能漏抓的想法,抓回来不少人,回来审问后,就跟扯线团一般,越扯越大,最后直指那位被关在大牢里没有一同被沉海的前中书令。 李菻善写了封折子送上,连带着抓回来的人一同押送进京,他这边能做的到此,至于那位中书令是不是推出来背锅的,就得看刑部的人能不能再从这些人嘴里挖到有用的消息。 王修晋没有问过此事,倒是李菻善主动的讲了一些,王修晋听完之后,站在海边远望,不过处正在建的海防长城,没有停工,在海上作业虽然很苦,但给的工钱着实不少,不是强迫服徭役,却引来更多的人做工。王修晋曾看过此处海上长城的城门图,不得不说,后人的才智远不如老祖宗。 “菻善,如果有一天要夷平寇国,我愿上战场。”王修晋的话不是冲动而言,对寇国的仇恨就好像深入骨血一般。 李菻善站在王修晋的身边,“战场不是两兵相刃才算,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战争而准备,你已经付出能做之事,至于远征之事,修晋并不适合,当量力而行。” 王修晋苦笑,没有言语,李菻善说得他懂,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针对寇国而使劲,他总能回忆起上辈子教科书里的一些内容,每一次想起都是咬牙切齿。 “回去吧!你该吃药了。”李菻善能够理解王修晋对寇国的怒火,王春氏若没有受寇国的挑拔,也不至于使得王家出了乱事,虽然没伤根本,但也让大哥在一些人的心里留一些不算太好的印象。王修晋出门,王家便要由王修柏撑起,只是留了一个不算太好印象的人,如何撑起王家。 王修晋不知李菻善脑补出的是什么,他对王家能不能有人撑起来,并没有想过,家族的起落,在他眼里并不是那么的重要,有能力便兴盛,没有能力守着虚荣有何用。 押回京城的人,待遇不怎么好,在李菻善受了遭,进了刑部又扒了成皮,他们能说的知道的就是这些。前中书令刘大人又被请了出来,接着审,他们要弄清楚,他让船坊的人做事是为了什么,他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眼线。 第288章 第一艘被称之为战舰的大船, 用了半年的时候造出,这还是用以前下过海的大船改造的, 这艘战舰大炮是附带并不是主攻,搭载炮台主要是为了试炮弹, 炮台还是可拆御了, 为了方便以后的更换其他不同的炮台, 下海的大船并没有驶出去多远, 只是出了城墙外。在海船不远处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停着几艘小舟,以试炮弹的威力。 王修晋,李菻善陪同四皇子站在甲板上,每人手里拿着望远镜, 以便观看。飘在海上的小舟上还扎了几个草人。四皇子在皇上接到船改造好后,便被连夜派来观看, 肖亲随则在另一艘没装任何武器的船上, 在炮弹打出后,随时准备前往第一线,炮弹炸了还好,若没炸得把炮弹打捞出来, 带回去分析原因。就算是炸了, 也得过去看看射程有多远。 大家都准备好后,一名士兵向炮台的方向挥了两下旗, 四皇子挑了下眉,不解的看向王修晋,王修晋耸了下肩。一旁的李菻善开了口, “在海上,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依靠喊话不行,挥旗更为方便,不同的动作代表不动的意思,刚刚挥动的动作就是让炮台的发射炮弹。”四皇子听完后点点头,此法甚好。 炮弹发出去后,一个相当大的弧度,然后落在某只小舟上,轰的一声炸开,把就见那小舟上的草人飞出,小舟也四分五裂,离得相近的两支小舟也没幸免,稍微远点的,也被余波轰翻,甲板上的三人全都屏住呼吸,惊讶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另一边的肖亲随反应非常快,让人把船驶过去,他们需要到现场看一下。 甲板上的三人缓过神,四皇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有此等威力的炮,把船驶到寇国港外,一天轮翻的轰,最好轰沉了。至于岛上的百姓,四皇子可没有善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虽不天资聪慧,也却不傻。 待肖亲随的船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士兵把挥了几下手里的旗,炮口的方向转了转,这次是为了试炮弹砸海里会不会炸。效果非常的不错,入海之后,一声轰鸣声,海水被炸起相当的高,没一会儿海面上浮出很多鱼,肖亲随过去的之后,把飘上来的鱼全都捞上来,这鱼也不知能不能吃,为了安全起见,以免百姓误食,等上岸后,这些鱼都扔到火堆里烧了。 试炮之后,王修晋便没了天天在船坊蹲守的心思,不过得派来一位信得过的人守着此处。人选在脑中转了转,没过多久便决定了,随后给王掌柜去了信,让他通知。当然,王修晋不想在这里蹲守,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另一边李菻善也不能一直在此待着,圣上的旨意一道接一道的下,他要回京了,他知王修晋不日也将回京,分别之时,倒也没有多少离别之情。 李菻善回京之后,先是回家把海上试炮的事向长辈做了简单的说明,又看了看儿子,想起要教儿子习武的事,李菻善盘算着时间,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明天早晨起,为父开始教你习武。”雅昶许久不见父亲,心里很是想念,本来就开心,听到父亲从明天起就要教他练武,小脑袋不停的点着,心里更为雀跃。 “小爹什么时候回来?”欢喜之外,雅昶没忘记小爹。 “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过几日便能归来。”李菻善知雅昶和王修晋的感情更为深厚一些,对儿子的问题也不觉得要隐瞒。雅昶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脸,院子里的仆人看着雅昶的表情,十分惊讶,要知道自打少爷和修晋少爷外出后,小少爷脸上就没啥表情。 王修晋是等到接手的人过来后,又仔细的交代一番,并且明确的表示,这里有大内侍卫和镇守的士兵放哨,如遇到心怀不轨的人,直接把人送过去就行。随后,王修晋没有久留,离开了住了大半年的船坊,船坊离京城不远,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待轨道铺好后,说不定时间会更短了,当然,这只是想想,没有发动机,谈什么让车跑起来。 回了京城,王修晋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和儿子说句话,便进宫向皇上汇报,一呆就是几个时辰,等回到家里,又去祖父那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院子,这会儿雅昶已经趴在软榻上睡着了。王修晋十分想念儿子,看着儿子,便忍不住的伸手摸摸,也不知现在能不能抱动儿子。 让仆人把儿子的小床铺好,王修晋把儿子抱起,轻手轻脚的把儿子放到小床里,然后便揉着手臂,儿子真是越来越重了,就这么几步,他是咬着牙憋着劲把儿子抱过来的,若是再晚些时日回来,他能做的,大概就是为熟睡的儿子盖上小被子了。 坐在小床边,静静的看着儿子,许久之后,才慢慢的起身,去泡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灰尘,舒服的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李菻善回来的时候,雅昶被吵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李菻善,委屈的嘟起嘴,小爹还没回来吗? 李菻善抱起儿子放到大床上,雅昶立刻爬到小爹身边,扑到小爹的怀里。王修晋被雅昶的动作弄醒,顺了顺儿子的头发,雅昶在小爹的怀里蹭了蹭,又打了滚,激动的不行,不停的叫着小爹。王修晋抬手挠着儿子痒痒肉,雅昶更是乐得欢。 和儿子玩累了,便捏了捏雅昶小鼻子,“快点睡,明儿你还要去学习。”王修晋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雅昶乖乖的点头,抱着小爹手臂,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菻善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玩乐,看着两人开怀的笑,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暖暖的,只是看着王修晋抱着儿子入睡,李菻善皱起眉,眼里带着不满,他以为今晚会抱着王修晋入睡,儿子想念小爹,他也思念着王修晋,但以眼前的形式而言,他好像不太可能独占了。 洗去一天在军营里折腾的尘土,回到床边时,王修晋和雅昶已经睡着了。李菻善想把儿子抱回到小床上,只是刚要伸手,便想王修晋睁开了眼睛,对上李菻善的视线,王修晋摇了摇手,就一晚上,又不是天天和他们睡,至于把儿子抱走吗?李菻善看着王修晋无言的表示着抗议,只是王修晋闭上眼睛。李菻善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靠着王修晋躺下。 王修晋是被雅昶踢醒的,看着入睡着还抱着怀里的儿子,这会儿头在被子里,脚在他鼻孔前,王修晋嘴角扯了扯,把儿子的位置转了转,打了个哈欠,都说小孩睡觉时动作会很大,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不得不肯定。王修晋一动,李菻善便醒了,看了一眼雅昶,把抱儿子抱到怀里,以免再折腾王修晋。 王修晋握着李菻善的手,眉眼弯弯,嘴角泛起笑意,随后便入睡了。李菻善回握着王修晋的手,看着两人中间的儿子,心里盘算着得让儿子自己睡了,给儿子准备的房间早就已经建好,是时候搬过去了。王修晋以为这次可以一觉到天亮,哪想不知睡了多久后,又被有力一的脚踹醒,睁开眼睛一看,儿子上身倒是被李菻善固定在怀里,但是他的腿却是自由的,王修晋特别后悔睡前阻止李菻善把儿子抱回小床的决定, 这一夜,王修晋不记得被儿子踹醒几次,等到儿子和李菻善都起床了,王修晋才安稳的睡熟。李菻善带着儿子站在院子练马步,儿子从开始习武就没有抱怨过,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会觉得天天扎马步无聊,平时他回来的早时,还会发现,儿子从王家回来后,也在扎马步。李菻善并没有阻止,只是说了一句量力而行。 今儿,李菻善带着儿子扎马步的时候,便和儿子说了一句搬到自己的房间住,李菻善以为儿子会反对,甚至做好了强制的准备,哪想儿子直接点头同意了。李菻善眨了眨眼睛,虽有心想问上一问,但到底是没开口。 早上扎过马步,李菻善和儿子去祖父的院子里用的早饭,出院子前让仆人不要打扰王修晋,让他多睡一会儿。李老将军问了问练兵的事,又问了问雅昶现在都学了些什么。雅昶特别的乖巧的回答,板着脸的小模样,让老爷子恍惚的看到了孙子小时候的样子。 王修晋一觉睡到快晌午才起,揉了揉脖子,叫来仆人把洗漱的水打好,问了问李菻善和儿子的去向后,才开始盘算今天都要做什么,要先去一趟王家,看看母亲,然后去都察院和父亲聊聊,再转去铺子转转,顺便去一趟学堂? 出了屋子,便见仆人往早就给儿子准备好的房子里搬东西,王修晋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得到的答案,让王修晋不由得挑起眉。 第289章 大梁的行动, 寇国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情。只不过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大梁皇帝将寇国这些年经营出的人迈沉海的半年后, 还是埋在奉安几代的钉子送的消息,寇国知此行动的官员全都吓到了, 他们是疯狂的, 却也有着很大的成功的把握, 要不然也不会拿整个寇国做赌注, 得知计划失败,他们心惊胆战,他们敢算计大梁,却无法承受大梁的回击。想到几个月前, 大梁派来使臣宣布的旨义,当时他们还在抱怨大梁下手太狠, 现在看大梁的皇帝还是很仁慈, 没有派兵直接灭了他们。 寇国上下立马开始准备朝贡的东西,大梁应该是没把此事摆在明面上,大梁的皇帝也是要面子的,被人这般的算计, 自然觉得丢了颜面, 既然大梁皇帝不准备把此事公开,他们就不能让大梁以朝贡之事为借口, 打过来。朝贡的东西按着大梁皇帝旨义的两倍,甚至三倍准备。 把东西装好后,飘飘摇摇的往大梁方向出发。在海上飘了些时日, 待到了大梁附近,看着高高的海上城墙,把寇国使臣吓得不行,城墙还未建完,但高度比他们两船叠加到一起还要高,使臣偷偷的派擅长潜海的人下海,想要知道海底的城墙有多深,等了很久才见人上船,给出的答案是深不见底。使臣的头上全是冷汗,这海上城墙绝对是大梁皇帝针对寇国而建的。 只能说寇国人相当的自大,且有些自恋。过了海防城墙,被哨兵拦了很久才放行,到了海港,海港上来了两批人,一批是海边的将士,要查看海船上有没有违禁品,另一批人过来收关税的,所有大型船支,若是简单的停靠,会按时辰收费,若是往岸上卸载货物贩卖,就会收取入关税,当然朝贡除外,不过除朝贡品外的东西,如果不能说明去处,便不能上岸,想要拿去卖,就要交关税。 寇国使臣嘴皮子都快要磨薄了,也没有让过来的收税的人同意让他们额外的两箱东西上岸,想要塞些钱,却被来的衙役立刻按下,使臣只能大呼小叫的说自己是使臣,两国相交不能扣压来使,负责的人掏了掏耳朵,寇国的使臣叫声和老娘们的吼街不相上下。 寇国使臣不但自己受捆,还得眼睁睁的看着上船检查的将士把他们的武器全都收缴,将士说了,待他们离开的时候,让城墙上的哨兵归还,使臣还想说什么,便对上将士头领的瞪视,“怎么寇国要带武器进京面圣?难不成想要行刺,或是另有图谋?”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寇国使臣只能同意将士把武器全都收缴了。 在海港停了近十天,寇国使臣才带着朝贡的东西向京城出发,而此时皇帝已经拿到了寇国朝贡单,看着上面的东西,再想着年年寇国哭穷的架势,本就对寇国满满恨意的皇帝,连带着对棒国也厌恶起来,这些附属都是一个样,当真觉得他是散财的。皇帝一怒之下,连带南边的几个附国的朝贡也回了一倍。 对待南边的附国,使臣没像对待寇国那样严肃,相当善意的暗示原由,气得南边几个附国直跳脚,纷纷表示他们每年朝贡都是发自内心深处对上国皇帝的敬仰,诚心诚意的准备东西,贡献的也都是他们最珍贵的礼物,还请使臣帮忙美言。南边的附国对寇国咬牙切齿,但在海边遥望,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气。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边一些国家听到一些寇国想要踏上内陆的谣言,这些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南边内陆里的国家一个个都忧心忡忡,担心寇国是不是在打他们的主意,在这些国家的君主看来,寇国是不敢动大梁的,寇国想要内迁,就只能盯上他们,连棒国都不会考虑,那里的土地更贫瘠。不论寇国盯上的是谁,他们都应该联合起来,首先,要让沿海的国家向上国申请一下,把上国的海防长城延伸过来,寇国就算想要攻过来,难。接着就是能不能和上国商量,先把寇国灭了,不是传他们的岛在下沉,早晚会沉下去,那就提前让岛沉下去不就行了,省得天天提防寇国的野心。 使臣也听说了谣言,回京时如实的向皇上汇报,大梁皇帝沉默,寇国的野心还真不小,盯着大梁的国土不算,还想把大梁的属国也都占了,至于谣言里寇国岛下沉的事,在皇帝看来纯属无稽之谈。寇国岛做为附国已经有了几百年的记录,要沉早就沉了,还能待到现在。 去南方的使臣回京没多久,南方诸小国纷纷派人前往上国京城,一为进贡,二为请上国为他们解忧,一定要灭了寇国让他们安心。尤其是临海的小国,如果寇国打过来,他们首当其冲。 王修晋回京的半年多,一直扎在车坊,现在自行车的产量平均每天都能出一辆,而车链的齿轴也被应用到很多的地方,王修晋再一次的觉得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木制的轨车还没有生产出来,但是王修晋居然看一位木匠的画稿里看到了火车的雏形。 李菻善带着几百的士兵去了船坊,在陆地上能训练差不多结束,现在需要在海上实训,还需要适应海上飘摇的生活。李菻善的手下刘青在一点点的接手训练海上士兵的事,李菻善不可能一直负责此事,李家主要还是陆战。 雅昶这半年多成长的非常快,个子长得也快,但仍是很依赖小爹,除去晚上睡觉会回自己的房间外,其他的时间只要在家里,就会占据小爹的身边,王修晋考虑明年开春后让雅昶去学堂读书。 盘算着日子过得还真快,转眼又是一年到了头。这一年忙忙碌碌,感觉像是没做什么,但细算算,发生了不少好事,船坊又改造成功两艘大船,生产了一艘全新战船,战船下海后,经过了几次的试验,船上不算其他攻击武器,单炮台就有十六架,其他的大弓弩更是多,船下还能发射水雷,水雷的攻击虽然只能向前,但威力十足。 王修晋曾询问船坊的老工匠,能不能建造在海底行驶的船,工匠们沉思了很久后,倒是画出了图稿,只是在海底行驶的船,需要上面的大船用链子栓着行驶,没有任何的用途,王修晋只能让工匠停下了这个,倒是工匠们觉得这个可以用,还把新式的玻璃加厚加固安装到船下船,以探索海下世界,工匠们笑称,想看看能不能发现龙宫。船下船可以通过上面大船拖放到海中,也能拉到海上,不用担心会困死船中。王修晋听完工匠们的说辞后,也就没拦着。 海上的防御在慢慢的建成,海边的监管也跟着扩大,由文武两方共同监管,倒也没有起争执,两边相安无事。前中书令刘大人的事,皇上第一艘战船下海后公开,言辞犀利的对满朝文武发了顿火,然后便进行了一次大换血,抓的抓,杀的杀,闹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些脑子不算正常的书生,对皇上相当的痛心疾首,写文章大骂,这些脑子不太好用的书生,下场是可想而知,而新上任的官员目前看来还都很积极工作,不再成天的只知道盯着皇上后院看。 前几天的朝会上,皇上下旨,明年再派人出海,把大梁的瓷器推向海外。王修晋比朝上大臣要早些得知此事,列好长长的清单,但凡海外有的,大梁没有的,全都要弄回来,弄不好的,也要把能够建造的人带回来,不论是花钱,还是强抢。真正的战争爆发之前,大梁不能说是刀枪不入,也要有铜墙铁壁,这样才能使后世百姓能够免于战乱。 把清单送走后,忙了近一年的王修晋终于喘了口气,今年粮铺因为蟹田稻不再是独家经营,价格下滑了一下,但因为是老店,百姓也都认了这个牌子,对粮铺的冲击并不大,而且,就算是凉州的百姓依旧种着蟹田稻,今年的稻子口味明显和往年大不同,百姓的生活好了,对吃食的追求有了计较,味道的改变,让想吃正宗蟹田稻的人,仍旧坚定认准王家粮铺。 凉州农户也有吃自家的稻米,他们心里也有疑惑,却说不清为什么味道的变化那么大,蟹苗都是王家粮铺的人帮忙联系,种植的过程,他们也和往年一样,为什么味道就变了。农户们想到今年比往年少赚的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还是希望东家继续开粮铺,可也知道是不大可能的,铺子的匾都换了。 第93节 想到之前传出来的,粮铺东家是因为凉州铺子的掌柜的贪得太多,恼怒之下把铺子转了成衣铺,铺子的掌柜也是由京城过来的,说是对凉州人不信任,还巴不得凉州农户去闹,若不是怕把铺子关了,铺子里的伙计没了生计,东家连铺子都不想在凉州开,如果农户去闹,便顺了东家的意,直接关铺子,东家说在别的地方的铺子都没出过事。 传闻入了王修晋的耳时,他也只是笑了笑,基本上传闻没夸大。 第290章 凉州没有闹起来, 让王修晋挺意外的,那段时间他挺心焦的, 抱紧皇上的大腿没有错,但被皇上过份的看重, 心里总会有不安, 王修晋怕被捧太高, 然后被一刀切了。便想给自己找点事, 至于让人知道,他不是那么的完美,需要人防着。王修晋清楚,现在皇上需要钱, 而他会赚钱,每年赚到的钱都归到国库里, 既然有些官员仍贪, 但是皇上却不用为国库会不会没银子发愁。王修晋担心,如果皇上有一天不需要钱,他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不知是不是到了年底人闲下来的原因,王修晋想的事总是乱七八糟, 还都不往好的方面想。王修晋拍了拍脸, 决定趁着天好去一趟庄子,把牛羊定下来, 然后再去一趟王家,今年太忙,都没怎么有时间坐下来陪母亲聊天。似乎从大嫂过世之后, 他有意识的和王家远了些,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对大嫂的死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但看到几个孩子时,仍是有些不舒服。 到庄子里转了一圈,今年的牛羊比去年多了不少,专门负责饲养几位向王修晋询问,如果明年还要添加的话,需要扩棚,王修晋想想后同意扩棚,牛羊肉是他喜欢吃的,而且到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要每天都喝羊奶,连他时不时的也会喝一喝。 “修晋,正好在这遇见。”宋弘毅本是打此路过,在外面看到王修晋的马车,便拐了进来,“琇芸这两天念着要吃涮锅子,我想着小年前一天,咱们都去岳父家聚一聚,你可有时间?” “最近我很闲的,没有问题。”王修晋没有拒绝,“今年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看看长姐。” “琇芸也忙,之前还被皇太后叫进宫里小住了几日。”提到皇太后,宋弘毅便皱起眉,“太后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好。” 王修晋没见过皇太后,也不知对方是什么年纪,不过在宫里的人,怕是年轻的时候没少受罪,别看着宫妃表面很风光,为了争宠,她们对自己真的能下狠手。只是到老了,她们便要遭罪。“无事时让长姐多进宫几趟,若是太后不再了,长姐也没有什么机会进宫。” “如今有太后在,能压着后宫的妃子,也能让臣子们闭嘴不谈立后的事。若是太后……怕是安静的局面又要打破。”宋弘毅摇了摇头,这些不是武将要操心的事。王修晋觉得朝廷里的臣子挺没人事干的,成天盯着皇上后院那点事,真是闲得。两人又说了一句闲话,宋弘毅便走了,王修晋则在庄子里等着新鲜的牛羊肉,分了四份,除了自家和王家的,往宋家和春家送上一份。 进了王家,王修晋便看到母亲逗着小孙女,王修晋没敢立刻过去,在门口去了冷气后,才走过去向母亲问好。看着小侄女,王修晋才想起,他一直没问过这孩子叫什么,“小侄女的名字谁起的?” “你大哥起的,芷雅。”王夫人把孙女放到小床里,“孩子挺听话的,特别的能吃,最近有些活泼,晚上特别的闹,奶妈子扔了几个都不可心。我这精力实在是有限,你大哥也没有时间管。” 王修晋点了点小侄女的脸蛋,越看越是喜爱,抱起来轻轻的摇着。王夫人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爹给你大哥找了个男媳妇。” “哈?”王修晋被母亲的话吓到,好端端的怎么给大哥找个男媳妇? “你大哥不续弦,怕对孩子不好,老爷便觉得像李将军那样寻个男媳妇也不差。”王夫人也觉得寻个男媳妇也不错,至少不会耳根子那么软,被人忽悠忽悠的就动了不应该动的心思。“今年你大哥能回来过年,老爷的意思,让他们在年节的时候见见,若是没有意见,便把事定下来。” 王修晋没有言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得大哥拿主意。 “老爷相中那人,我见过一次,挺正气的一人,老大压不住,也不知是好是坏。”王夫人又有些忧心,不过想想儿子不是出门的那个,就算压不住也没啥。 王修晋挑了下眉,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这个年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想要反抗,也就是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吧!没有几个能有勇气敢说不,当然除了一些攀龙附凤的父母外,大多数的父母给孩子挑选另一半还是很认真的,他相信父亲挑选出来的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能不能适合大哥,就不清楚了。 在王家陪母亲聊了一会儿,提了提长姐说要回家吃涮锅子的事,又说了说太后的身体,闲扯了一些话题,说着自然也就提到了春家。去岁查寇国的事时,便扯出春家的一些人,虽然和春二老爷没啥关系,但王夫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和春家的走动自然就少了些,王修晋不好劝说母亲,他如今也养着儿子,能够理解母亲。 “之前王村来了信,问你有没有过继的想法,被我推了。”王夫人想得开,到底是进了李家门的人,从王家这边过继过去,若是姓王,在李家便显得十分的惹眼,还不如从李家抱个如雅昶一样身世的孩子,养在身边也能养熟,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王修晋想起以前应下过从王村那边过继孩子的事,沉思了一会儿后,便有了想法,他现在是没有心思养孩子,事情太多腾不出手来,不过答应的事,还是要办了的,“娘,我虽不想过继孩子,总归是以前应下过,不能就此翻了页。莫不如托个保靠的人去王村看看,挑个机灵的孩子,我从小到大的所有钱,都由我出,如果是读书的料,学堂的费用,我也会应下,待到成人后,如同其他孩子一样,给五亩地,便不管其他。当然,也得找人看着,总不能什么钱都要我出,我是有钱,却也不当冤大头。” “你这……”王夫人点了点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这话茬就不应该冒。“这事先且拖着,左右又不急于一时,以后等老爷告老还乡时,再看着有没有合适的,养在膝下。” “娘,”王修晋觉得让母亲操心不好,当初若不是自己点头,王村那边也就不会一直惦记着.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夫人挥了挥手,“天也不早了,去接卧房吧!” 王修晋无奈,只能告别。走了几步又回来,“娘,要不我把芷雅过继过去如何?”王修晋挺喜欢小侄女的,虽然养女儿有各种各样的不便,但想着每天可以给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觉得心情特别的好。 王夫人瞪了一眼小儿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李家上下就霖芾一个女孩子,你把芷雅接过去,让霖芾带?可别把我的小孙女养成小子。”一边说一边把小儿子打发走,王修晋有些可惜,想了想便跟母亲说,王村那边若是女孩,便应下,若是男孩便拖着吧!王夫人连着瞪小儿子好几眼,然后直接轰出门,真是让人生气。 王修晋去接儿子时,便问雅昶想不想要个妹妹。雅昶特别奇怪的看着小爹,他们家里只有小姑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如果有个妹妹,妹妹长大了会不会特别的男人气?若是长辈们再纵着,会不会成为虎姑婆,那还能嫁出去吗? 没有从儿子嘴里得到答案,待晚上的时候,王修晋又问了问李菻善,李菻善沉默了一会儿翻身把要王修晋压住,“你最近太闲了,本想让你休息放松,却不想你是放松不得。”王修晋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李菻善亲得没了思考能力,待再次大脑运转时,天已经大亮。腰酸腿软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王修晋哪里很闲,年前李菻善大弟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接着二弟也将成年,这位二弟倒是好些,没吵着要男媳妇,但对媳妇的要求也够多的,王修晋揉着太阳穴,跟着小爹给李冧意准备婚事,至于另外一个,且有得挑了。 大弟的另一半是京西某商户的次子,长得很斯文,据说很才气,只是命不太好,商户的发妻过室后,续弦的那位,待之前的孩子不怎么样,便是这位才学不错,也没让其参加科举,李冧意在查一些事情的时候,认识了对方,了解对方家里的情况后,对其很上心,来往几次后便动了心,回来和小爹一提,小爹认得那商户,对于人品只能说是老于实诚,再了解那孩子的品性后,觉得两人倒也相配。 米掌柜并没有通过那商户问婚事,而是直接和那孩子提的,那孩子才知李冧意的身份,起初还担心会不会因为他进了李家的门,而让他家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不敢应下,李冧意急得不行,追问过得知拒绝的原因后,便是让米掌柜很是喜欢,直接上门给李冧意求娶,对方一听是将军府的,想都没想就应下,当然也不敢提条件。不过,李家仍是把那孩子的大哥在军营里寻了个差事。 第291章 李家忙着婚事, 王家也在张罗给长子相看另一半的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王修柏回京, 王修柏并不知家人的想法,这会儿正在往家赶,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一家人过年了。带着一车的东西, 还有弟弟喜欢的海物, 想着过年的时候和弟弟好好聊聊, 亲兄弟间哪有什么坎。 小年前一天,王家除了王修柏还在往京城赶的路上外,王家的人都聚全了,围坐在桌前, 桌上摆着好几盘子肉,各种丸子, 青菜以大白菜为主, 还有酸菜,红红火火的大碳锅端了上来,大家的筷子全都奔向了肉,然后大家都乐了, 每人夹了些肉片放到锅里, 王修晋放了不少丸子和大白菜。比起丸子和白菜,大家明显更喜欢肉, 涮在锅子里,全都盯着肉夹,几盘子肉没多久便见了底, 仆人立刻又送上几盘。 屋子为了通风特意开了半扇窗,便是这样,不管老的少的都吃得大汗淋漓,王修晋把手绢放在儿子的手边,王琇芸也时不时的给儿子擦擦汗,李菻善和宋弘毅把棉衣全都退了去,智渊照顾着两个弟弟,王修晋和长姐时不时也会给三孩子抢些肉,一大家子的人热热闹闹的,让王夫人很是欣慰。 平时吃的少王夫人和女儿,今天也多吃了些。饭后,王大人把李菻善和宋弘毅叫进了书房,王修晋打发着几个孩子去玩,然后他便陪着母亲和长姐聊天。说了这家如何,那家今年怎样,王修晋听得津津有味,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觉得张家长李家短很有意思,母亲说得特别认真,只不过各家事的情节,很像是白话小说。 手指戳着芷雅的小脸,王修晋越看小侄女越喜欢,以后谁再提过继的事,便要个女儿养在身边,便是养成女汉子又如何,他家的孩子不愁嫁,如果有心想上战场,他也不会拦。他不觉得女孩子一定要养在深闺中,对外面的了解只能听旁人讲,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开眼界,才能拥有正确的三观。 坐到快傍晚的时候,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雅昶离开王家,路上王修晋提起李冧意的婚事,李菻善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王修晋叹了口气,他知道李菻善小的时候过得非常不好,内心理解却无法体会,握着李菻善的手,过去的事,没有人能评断是与非,李夫人的愚昧,就好像认死理的人走进了死胡同,如何也不会走出,还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年后,我要去一趟船坊,新战船要下海,此次将要出去转一圈,需要些时日。”王修晋把话题转开,讲到出海,王修晋想着要不要去寇园一趟,扔两个炮弹吓吓他们。 李菻善没有言语,战船下海的事,他也听说了,只是此次,他却不能和王修晋一同试船,他要随四皇子南下,南边想要把海上城墙延伸过去,甚至一改以前时不时哭穷的态度,自建海上城防,皇上着四皇子出使,便是想看看南边是防寇国,还是别有目的。正式的圣旨没有下来之前,随时都会有变化,李菻善便是知道皇上的决策,也不想现在便说给家人听,让家人担忧。 回到将军府,府里不但有过年的气息,还有着操办婚事的喜庆,不过李冧意的身份摆在那里,便是喜庆十足,排场却不会有多大。王修晋刚进门便被管家请走,李菻善便带着儿子去练武。雅昶心情不是很美好,小爹好不容易闲下来,不想过完年又要走,他拼命的习武,就是想要保护小爹的安全,现在却有种无用武之地的惆怅。 米掌柜和王修晋商量着,明天去商户家走一趟,王修晋倒是没有意见,不过总归要顾虑一下李菻善的感觉,米掌柜有些无奈,“让你过去,便是摆个姿态,你也不用多想,以后那位进了门,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待年后便分出府自立门户,不过当搭把手时,却不能看着。冧意这般,他弟弟也是如此,二小叔家、三小叔家的也都一样。” 王修晋点了点头,提到二叔,也不知在边关如何,还有那几个孩子,“年前给二叔准备的年货,也不知送没送到,二叔那边倒是不冷,却是潮湿,呆得久了对身子不好。” “北边冻疮,冻伤,南边风湿,驻守的将士都不容易,明年便要换防,说是南北对调,二小叔应该能回京呆上一段日子。”米掌柜把从李将军那听来的事说了说,“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利爽,你们离老爷子院子近,多注意些。” 老将军看着硬朗,早些年南征北战的落下了不少的伤病根,到老了身子骨便不如寻常老人硬实,尤其是入冬后,各种病痛便聚集到一起,十分的难忍。这些年有地龙,缓解不少。今年皇上体恤老卧,入了冬后便没再让老将军上朝。不过,到底是年岁大了,前几天受风,一直在咳嗽。 王修晋应着声,“昨儿太医过来,给祖父诊过脉,比之前好了很多,我看着改了药方。” 米掌柜点了点头,李菻善对老爷子的感情,比对父亲深,自然比任何的都上心。“年货什么的,你且留意着,今年宫里没有年宴,府里的团圆饭就别太铺张。” 在米掌柜这边一直坐到晚膳,王修晋才匆匆回房换了身衣服,顺便把和小爹说的话和李菻善说了一遍。李菻善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年前忙和着过年的事,因为皇太后的病不知是怎么个情况,便要做足两手准备,李冧意的婚事是看了又看,赶了又赶,订到了正月初十,便是这样,米掌柜仍是不放心,成天提着个心,直到婚事办完了,才松了口气。 从年前到婚事结束,王修晋就露了两次脸,一次是去商户家,一次是成亲那天。王修晋很忙,并不是找借口,而是船坊里出了些状况,不知哪个胆肥的,混进了船坊,想要干坏事,让船坊的管事抓个正着,管事抓人的时候被打伤。王修晋初三便跑了一趟船坊,因为李冧意的婚事又匆匆赶回,婚事后,便又去了船坊。被抓住那人,扯着脖子不承认自己意图不轨,王修晋看着他头顶上的标签,也只能叹气,这货就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无赖地痞,却不想还是个嘴严的,怎么问都不说实话,便是从他家里搜出钱,他也不认,反咬着他们说是栽赃。 “送走吧!既然好说好商的,不愿意开口,自然有地方能让他乖乖说实话。”如果不是顾及大正月里,见血隔应,他还真想抽这人一顿。王修晋心气不顺,把船坊里的工匠招来看了一圈,扔出去四五人后,心更不顺了。 人啊!就不能本份的做事?非得想走些歪门左道?被王修晋扔出去的,自然不可能回家,而是被侍卫接送去别的地方聊聊人生。如果船坊不过他个人,王修晋就算是看到有人头上标着要做什么坏事的字画,大概也不会反应这么激烈。偏偏船坊是现在归他,他还给皇上一大笔钱,他怎么可能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一直到新船正式检验合格,王修晋才返回京城,而同时,之前不论是扔出去的,还是抓住的,全都老实交代,扔出去的几人是收了南边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船坊东家的钱,那位东家想要做什么,为何想要战船的图纸,就不是王修晋要操心的,至于抓住的,让王修晋哭笑不得,那位是冲着船坊里的工匠去的,原因相当的狗血。 有一位公子哥相中了工匠漂亮媳妇,被工匠打了一顿,然后便找到无赖想要报复工匠,无赖便借着船坊招力工的时候,混进船坊。因为搬送的地方能见着图纸,虽然他看不懂,但是有人动了心思,便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偷图纸。 无赖不知道图纸有什么用,就想着不过是顺手的事,还能有钱拿,自然不会拒绝。哪想到正要往下扯图纸的时候,被船坊的管事看着了,然后便是一言不合动了手。 起初审无赖的人也不相信他的话,接连换了好几个人,用了好几种办法,审出来的结果是相同的,他们也不得不信了这个说辞。王修晋也信了,他信是因为无赖头上的标签。可是皇上却不信,事情传到皇上那,皇上下旨把人送到刑部重新审。 王修晋回家松了口气,想着休息两天,再把京城的事情安排一下,便接到了大哥婚事订下的贴子。王修晋匆忙的赶去王家,大哥年前回京后,兄弟两一直想坐下来吃个酒聊聊天,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没能够成行,王修晋挺遗憾的,回京的时候,还以为大哥回了奉安,本想着试船的时候,转以奉安看看大哥,哪想,大哥还在京城。 第292章 对于大哥的婚事, 王修晋还是很重视的,接到贴子后, 立刻去了王家,见到大哥后, 看着大哥脸上的表情, 王修晋张了几次口, 不知要如何起话题。大哥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猜测不出大哥是因为婚事,还是其他,坐在大哥的房间里,略有些尴尬。 看着弟弟尴尬的表情, 王修柏清楚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弟弟最近有多忙, 在忙什么, 他虽然知道的是皮毛,也却清楚弟弟忙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可他就是提不起精神,揉了揉额头, “这边该准备的,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手里边的事都忙完了?还要再过去吗?” “能休息几天,京城这边还有一摊子的事, 好在各处的管事都已经处理熟练,我过去也就走个过场,倒也省心。”王修晋见大哥起了话头, 也就开了口,“最近有什么难过的事吗?如果有需要开口便是。” “大概是不适应现在的清闲,和京城的气候,从回来就一直觉得不太舒服,最近又忙着成亲的事,更是累。”王修柏没有说,小儿子智泽对他成亲的事反应很大,前几天甚至自己偷偷的跑了出去,被找回来后,哭着闹着要找娘。提到春氏,王修柏的心里复杂,气恼之下,便打了儿子,小儿子从小便被春氏宠着养,养出来小脾气,对他的管教不但不服,反过来对他乱踢,被他直接让人打了十板子然后扔到了柴房里关着,他对小儿子非常的失望。 “都言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哥的样子却是相反。”王修晋回到家后见着李菻善,想起和大哥见面的样子,他又不好追问大哥,只能向李菻善念叨两句。 王智泽偷跑的事,在京城的李菻善却是知道的,原本计划要去南边的四皇子,因为太后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便一直没有动身,皇上另派了一位缉事亲随带人过去,李菻善便得了几日闲,当时得知孩子不见时,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这些年王大人在处理大臣的事上得罪人,而积及子孙,只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若是想要报复王大人,要绑子孙,也要绑被王大人重视的,王智泽虽是王家子孙,却因为一些事情,没入王大人的眼,对王智泽的管教严厉,却不会带在身边教导,和长孙,次孙,及雅昶相比,王智泽的存在感是相当的低, 若不是冲着王大人去的,那么是不是冲着王家,之前王家可是赶出去一趟仆人,会不会这些仆人心生怨念?王家的几个孩子里,老大稳重,老二极其聪慧,而老三相当的任性,比起前两个,似乎老三更好绑些。这个猜测得到大家的认同。 也有人猜是不是之前春氏的事,还有人没有揪出,这次把王智泽哄去,想要再弄出点是非。这个猜测,大家也觉得有可能。与王家有姻亲的几家,各种的猜测担忧,同时帮忙找孩子,王大人对小孙子再不亲,那也是王家的血脉,自然不能让他落到匪人的手中。 几家人非常默契的把此事瞒着王修晋,王修晋那边,如果不是非常重要,他也不会一直留在那边,而且就算是把他叫回来,他除了跟着着急外,也就是出个力帮忙找人,其他能做什么。对于大家的理解,知道王修晋在忙什么的几人很欣慰。 王智泽偷跑出家时带着不少的银子,挑了一家小客栈住了进去,也是该着,住的是家黑店,那掌柜见着王智泽白白净净,出手又阔绰,便知是有钱或是有权人家的孩子,就想敲些银子,王智泽虽然不会把谁都当好人,但和掌柜相处几日,听多了哄骗的话,便没了脑子,把对方当成了好人,把家底交待了。掌柜一只王智泽的身份,被吓得不行,压下敲银子的心,主动跑去王家把王智泽住在客栈的事。王家人赶过去见到正在抱着被子大睡特睡的王智泽,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相当的难看。 之后怎么处置的孩子,李菻善没有问,孩子安全找回来就好。不过经了此事,也给李菻善提了个醒,孩子必须严加管教。这会儿王修晋说起,李菻善便把此事说了一下, 王修晋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向李菻善,他没听错吧!王智泽竟然干出这事来。“我说今儿过去怎么没见到他,还以为他躲着我,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智泽的事,给我提了个醒,雅昶若是敢干出离家出走的事,绝对把他腿打断。”李菻善说话时非常的严肃。 “咱家雅昶是那样的孩子吗?智泽被大嫂教的三观不正,干出这事一点儿都不出奇。”王修晋想了一会儿,“这孩子是真要好好教教,若是那位掌柜的起了歹念,他是不是就小命玩完?当真以为跑出去,就能解决问题?别人就能顺着他的意?太傻太天真,这事会不会有人给支招,要不然他怎么知道离家出走?” “孩子找回来后,便没有问过。”李菻善摇了摇头。 王修晋有心想要问问,但想到今天和大哥聊了那么长时间,说得挺多,也不见大哥提到此事,他若是去问反倒显得不好,就当是不知道,他也懒得管。就像是李菻善说的,若是雅昶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会把他腿打折。 把小侄子的事翻过后,李菻善提起父亲要在出正月给两位庶弟分家的事,按说庶子分出去,是没有什么财物可言,不过李家也不差一两间院子,每人处宅院,两间铺子,钱票没分。李将军的两位庶子都在军营里,是新兵,没有职务可言,以后能混到什么样,全凭自己。 王修晋没有发表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他们需不需要摆姿态,送些什么,毕竟是搬新宅。 “看着送些寓意不错的东西就好。”李菻善原本没想送东西的,不过既然王修晋说是摆姿态,也就不想落别人口舌。 王家老大的婚事,可比上次皇上旨婚时要隆重一些,那时王大人可不得势,便是有皇上旨婚,大家都觉得王修柏是攀了春家,如今便王修柏继了男妻,也不会有人讲究一二,过来道喜的人不少,包着的喜钱却不多,在过来之前王大人便已经漏了话,若谁家送过来的喜钱,超过月俸的一半,都察院新一年便有事可做了。 婚宴结束之后的第五天,王修柏便和新上任的男妻带着王智泽返回奉安。对大哥把王智泽带走的事,王修晋很不解,直到几年后,大哥带着男妻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王智泽回京赴任,王修晋似乎明白了,大哥的男妻不简单。 忙完了大哥的婚事,王修晋便跟王掌柜见了几次面,问了一下京城里铺子和工坊的事,还有其他几个地方的工坊,王掌柜回答的非常仔细。王修晋的到第一辆人工车要在轨道上试行时,连眨了几次此。人工轨道车,是以自行车为原理推敲出来,用脚蹬之力让轨道车自如的前行,在工坊里试过,没什么大问题,便想在外面的长轨道上试试运行,而且也要看看载重有多少。 王修晋听完后,感概人类的智慧,然后便问什么时候试运行,他也要去看看。 王掌柜把具体的时间说明,看着东家一脸兴奋的样子,觉得特别的意思,他跟着东家的时间可不算短,东家落出这样的表情,屈指可数。 王修晋再三表示,一定要把那天空出来,甚至还要亲自上车坐坐。 车坊的事给了王修晋很大的触动,虽然搞不出发动机,但以国人的聪慧,说不定哪天会搞出其他的东西代替发动机,让车子能够自动的运动,别年国人不知道什么科学原理,不会对树上的苹果落下,而好奇的进行研究,搞出什么引力一说,但是国人的动手能力绝对不差。 送走了王掌柜,便迎来了四皇子,王修晋相当意外。四皇子找过来,自然是有事相求,他想做一架王夫人以前用过的轮椅,为皇太后代步。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把轮椅如何制作非常详细的写了一遍,然后觉得还差了些,便认真的写了下来。写的时候,王修晋便听四皇子说起皇太后如今的病情,王修晋对医学方面知识甚浅,只能听着四皇子说。 四皇子等到王修晋写完,也不待纸干,便拎着纸走了。王修晋能够理解四皇子的急迫,回想当年母亲生病时,他也很急,只是那时自己太小。想到这,王修晋摇了摇头,过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揉了揉酸痛的腰,再晃了晃肩膀,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哪有时间伤秋悲春。 坐在桌前,王修晋拿出纸张,想了想今年要做的事,提笔认真的写下。王修晋经常写计划,总结,却没有留下一张,每次写完便会烧掉,他自己有时也觉得奇怪,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当是如此。 第293章 时间悄悄的流过, 转眼便要入夏,端午的时候, 新的战船正式下了船,此次试船不只是新战船, 还有几艘改装好的战船, 五六艘船直奔寇国, 在距离寇国不远不近的海域试炮, 试石弹,和弓弩,如果打到要岛上,便算他们倒霉, 打不到也能计个射程。 大梁试战船的举动把寇国君主吓得不行,之前还在庆幸他们下了那么一盘棋大梁的皇帝没啥反应, 表面称大梁皇帝仁慈, 心里就差没骂白痴了,这会儿大梁的战船逼近海域,他们没有大梁的海上城墙,也没有大梁船上炮弹, 他们只能站在岸边看着, 几次想要派船上前和大梁的战舰沟通,都被炮轰了回来, 第94节 李菻善站在甲板上,手拿着千里眼,望着寇国的小岛。身边的刘青上前汇报, 他们打了多少炮,炸了多少,沉了多少,“大人,寇国派来使者请求上船。” 李菻善挑了下眉,“想上船?让另外两艘船送点礼物给他们,手下有些分寸,别把人伤着,轰走就行。” “是!”刘青抱拳退下,走了几步便遇到每天准时出现在甲板上看戏的王修晋,向王修晋打了招呼后,便速度更快的退下。 王修晋打着哈欠走到李菻善的身边,“寇国又折腾什么?” “派来使者想要上船。大概是想观模一下,船上的设施,顺道再问问为何跑他们岛外试船。”李菻善把手里的千里眼向王修晋递了递,示意让他看向寇国绕了一大圈过来的使船。 “呵,他们可真好意思问。”仔细想想,其实就后世而言,寇国不算是最耻的,若论无耻,怕是谁都比不上棒子,南棒子成天叫着这个是他们的,那个是他们的,连土地都是他们的,而北棒子天天搞核,没钱没粮就折腾点事,在末世来临之前的几年,还扯出华的科技是从他们那学去的,总体而言,不论是南棒子,还是北棒子,都喜欢把别人的说成是他们的。等收拾完寇国,顺便去棒子国海域转一圈,什么都不做,吓一吓且能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 “再轰两天,就可以回去了。”李菻善觉得在海上飘着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你说,能不能在半空中拦截炮弹?”这几天他在甲板上看炮轰,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理论上是可以的,实际操作上还要进行不断的尝试。”王修晋很佩服李菻善的头脑。 “那么,如果有可能的话,从天上也可以往陆地,海上发射炮弹?”这个想法是看到成群的海鸟在海上吃鱼想到的,李菻善有些担忧,如果有人能飞上天,要是往下抛炸弹,将如何反抗。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心情相当的复杂,在未来战争中,海陆空的三军缺了哪个都不行,而三军的防御更是重中之重,别说防普通的炮弹,导弹核弹等等毁灭性的攻击武器,都要做到能拦能防。“理论上没问题,前提是能够飞上天。” “陆上以车为行,海上以船为浮,天上也应有其法才是。”李菻善望着天沉思。 没有发动机,上天难。等等,也不见得有多难,除去依靠发动机上天的飞机外,还有热气球。只是他不太懂热气球的原理,而且上天之后要如何落下?这也是个问题。“要不你想想,说不定哪天你能想出上天的法子。”这话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更没有打趣,说得非常正经,人类渴望上天,在征服了陆地和海洋之后,对天空的渴望会超发的强烈。 李菻善望向王修晋,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然后又抬起头,手握着王修晋的,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自由的在天空翱翔。王修晋也抬起头,看向天空,上辈子出差时,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也没觉得有多奢侈,现在只能望天奢望。 两人在甲板上看天,另一边寇国过来求一见的使者可就倒了霉,船被石弹摇得人七晕八倒的,回到岸上全都吐得稀里哗啦的,胆汁都吐了出来,一个个全都对海船上了恐惧之心,再也不敢上船。 寇国的大臣提意不如派人到上国问个清楚,没有得到天皇的同意。海上飘着几艘船上的士兵在打完今天的任务后,便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李菻善和王修晋外加肖亲随,三人把今天的记录看了一遍,还是很满意这次出海试船试炮试兵。随后三人便开始聊天,主要是王修晋和肖亲随在聊,讲一些寇国的趣事,王修晋也讲了一些上辈子他在网上看到的一些趣闻。 “别看寇国出,奇事却非常的多,比如在他们那,有父亲节,过父亲节的时候,会和女儿同浴。”上辈子王修晋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别提有多别扭。“而且非同母所生的孩子是可以结婚的。” 李菻善和肖亲随听完王修晋讲的事,李菻善周身的气压低了又低,而肖亲随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古怪,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皇商大人说得倒也没差。”肖亲随知此次出行的目的后,便寻一位了解寇国的人打听了一番,然后便被日本的一些习惯惊得不能再惊,“皇上对寇国相当不满,怕是要派人收复。” “哈?”王修晋和李菻善同时望向肖亲随。 “只能怪寇国的皇帝心太大,圣上尚且不敢称天,寇国的皇帝却被称为天皇。”肖亲随脸上对寇国一脸的厌烦。 王修晋和李菻善互视一眼,寇国的天皇也不是现在才得名,圣上的反应也太慢了些,还是说圣上只是为寻个可以光明正大打寇国的借口? 在寇国海域边又轰了几天,战船向棒子国驶去,寇国在大梁的大船离开后,一些臣子上跳下窜的折腾着,还有人言语应该给大梁好看,只是这说法直接被无视了,给大梁好看,就凭现在的寇国?大梁多派几艘大船过来,搞不好会直接把岛砸沉,他们是没这个胆给大梁好看,不过要是什么也不做,心里的气难出,寇国天皇决定派出使臣出访大梁,向大梁皇帝哭诉一番,再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些官员,打压大船的建造,甚至是能不能从一些人手里拿到大船的手稿。 棒子国最近很老实,他们有听说寇国的遭遇,还有渔民远远的看到大梁大船发出铁球子,然后到海中后炸开花,渔民回来后对大梁敬畏得不行,便和同村的人讲,然后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了棒子皇帝的耳中,棒子皇帝吓得不行,忙招见渔民问个仔细,然后就不敢再时不时的让人去大梁哭穷,之前大梁要的朝贡,也不敢有一丝的马虎,朝贡的东西还没拉走,就听有人来报,在海域附近发现了传说中大梁的大船,棒子皇帝吓得直接瘫在地上,眼泪鼻涕全都吓出来,一点儿君主的样子都没有。 棒子国的大臣心急,他们已经按着大梁皇帝旨意准备贡品,一点儿都没有拖欠的意思啊!去年没能拿出那么多,是因为他们真穷啊!不是不想给,只是,是真穷,还是哭穷想骗银子和粮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比起寇国,棒子国的待遇要好上许多,至少战船没有离得特别近的轰炮,只是远远的扔着,每天准时三次,扔完便休息,连着几天把所有炮弹全打完,战船便正式返航。棒子国的皇帝吓得天天缩在深宫之中,抱着皇后不松手,别说上朝,连门都不出。等到得知战船走了,皇帝还不相信,非要让皇后陪着一起上朝才走出房门。 战船在棒子国扔炮弹的几天,寇国的船已经到了城墙外,只是一直被海防的士兵拦着不让进,上国没招唤,他们又不是送贡品,问他们来做什么,又说不清楚原由,士兵怎么可能会放人。寇国来使干跳脚,无比怀念以前没有城墙时,他们来去如自家进港的时期。不过面对大梁海上城墙,寇国无比的羡慕嫉妒,他们也想弄建设这样的城墙,哪怕不坚固,也能帮他们抵挡一阵来自海上的威胁。 使者又是要送钱,又是要送物的,想要贿赂士兵,结果是士兵把钱和物都收了,转身把东西全都送到了上官那里,上官一看东西,又联想起之前京城来的圣旨,把东西一并送进京,寇国使者为进大梁向士兵行贿,他们进大梁要干什么? 寇国左等右等,也不见之前收了钱和物的士兵回来,连着等了一个月,没见到士兵,反而是一位从京城来的蕃事,寇国使者见到蕃事,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也抱着相当大的幻想,想从蕃事入手,许以重金,请他在大梁皇帝面前帮他们说些好话,当然也得说些抹黑大船主事的话。在寇国使者看来,这些对蕃事来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蕃事不会拒绝的,以前他们和蕃事便是这般套交情。 第294章 抱着很大希望的使者被蕃事严厉的拒绝了, 甚至还直接让士兵把蕃事捆了起来,按了个非常狠的罪名, 诬蔑皇室。使臣吓得腿都软了,难不成大船是皇室中哪位皇子造的?使臣猜得不算错, 前不久, 大梁皇帝在朝堂上提议要收王修晋为义子, 此事虽然被大臣极力的反对, 而没了下文,但可以肯定,皇帝对王修晋的重视, 使臣和随船而来的寇国官员全是被押进京的, 同时进京的还有大船返回的将士,王修晋因为船坊内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而留下, 没有一同返京。在京城门口遇到押解使臣团的士兵, 等着过城门的时候,两边有互相认识的士兵便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大船的士兵听着押回来的人是寇国的使臣, 便冷冷的扫了几眼, 机灵的报给上面,话就传到李菻善那。 听闻寇国使臣过来的目的后, 李菻善走了过去,把使臣拎了起来看了看,还不等使臣大呼小叫, 便被李菻善扔到了地上,“进城。” 大船将士立刻整队,整个队伍的气势立刻显现出来,肃杀之气,给人相当大的冲击,本想哭嚎委屈的使臣吓得收了声,一直到队伍全都进了城,使臣才吐了口气,刚刚他被吓是连气都不敢出,差点没被憋死。使臣问身为的士兵,刚刚那位是谁,士兵淡淡的扫了一眼使臣,连人都不认识,还敢起坏心眼。没有人回答使臣的问题,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送到京城,然后便返回海上,继续驻守海防。使臣没得到答案觉得士兵很不给面子,心里相当的不舒服,似乎忘记了他们现在不是客人,而是罪人。 李菻善让刘青把队伍带回军营,然后便去府换衣服进宫,到了家,便听说皇上要认王修晋为义子的事,李菻善皱着眉,随即便把此事放下,把在海上遇到的事简单的向祖父做了汇报,还有他对天空防卫的一些猜想,李老将军只是点了点头,让孙子进宫向皇上汇报。其他事,等回府再言。 同在大船上的肖亲随比李菻善先一步进了宫,报了他记录下的数据,对海上发现的事,据实禀报,当然也参杂了一些个人的想法,比如因为皇上有攻下寇国的心,肖亲随便把寇国的一些行为放大。皇帝听完更是添了几分对寇国的不喜。 等到李菻善进宫汇报的时候,天子便问以现在的战船数量,攻下寇国需要多久。李菻善倒也实诚,“末将未曾带兵打仗过,无法言此事。” 天子闻言大乐,“若朕命你带兵征战寇国,你可有把握。” “末将并无把握。”李菻善很诚实。 “哦?为何?”皇帝很是惊讶,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喜。 “末将不知寇国岛上有多少兵,有多少城防,武哭为何,贸然带兵冲去,便会敌损八百,自损一千。”李菻善抱拳躬身回着皇帝的话。 皇帝点了点头,比起想都没想就应下,叫着必能打胜仗的武将,李家出来的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的那一点点的不喜抛开,“朕命尔……” 李菻善从宫里出来带着皇上给的任务,十五日内写出一份关于如何收服寇国的计划。返回家中,李菻善直接去了祖父的房间,他有些摸不清皇上的意图,不会真的要让他带兵征战寇国吧!李老将军对孙子老实的回答很满意,至于皇上的话,李老将军也摸不清是何意,按说要让李家出征,轮不到长孙挂帅,若以长孙单论,朝堂上肯定会有不满的声音出现,“且先写着,就算是为他人做嫁衣也无访。” 接下来的日子,李菻善非常认真的写着计划,朝堂上对寇国使臣被压进京的事如何处理倒是看法相同,既然皇上不待见寇国,寇国又几番触怒皇威,莫不如就像赶走蛮夷那样,把寇岛收为己用,至于岛上的人往哪迁,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赶进大海,也是他们闹出来的。 谈什么两兵交锋不斩来使,现在可不是两兵交锋之时,来使意图污蔑朝中重臣,是寇国君主的意思?还是来使之意?使臣哪敢说是君主之意,只能自己顶上罪名,连秋后都没等到,直接被推到午门斩首示众,老百姓听完使臣的罪名后,在游街的时候,不停的扔着烂菜叶子,还有吐口水的,更甚者,把夜壶拿了来,往使臣的身上泼,嘴里还念着,“让你往皇商身上扣屎盆子,先泼你一身尿。” 使臣在游街的牢车里,已然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会后悔顶罪?在斩首之前,使臣吼了一句,“为了大寇国,为天皇效忠,大寇国万岁!”还是用大梁的语言吼出来的。此番行为传到宫中,皇上冷冷的笑着,身上散发着阴狠之气。 王修晋抵达京城,便听到了斩了使臣的事,城门处的士兵,还有模有样的给王修晋重复着,顺便问王修晋可知什么时候打寇国,若是可以,他要去杀几个寇国人。王修晋听得迷迷糊糊的,打着哈哈把话题绕了过去,返回府里听着府里的下人也在谈论,甚至一些人也说着若是能参军,他们也想去寇国杀敌。王修晋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间,对寇国的敌意这么大?就为了寇国使臣说的那句话?回到院子,见李菻善没有去军营,王修晋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皇上公布了寇国之前所作之事,包括收买当朝重臣的事,意图推翻大梁。”李菻善放下笔,看着终于完成的计划,也不知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 “大臣没反对?”王修晋觉得这样的事要对百姓宣布,朝中大臣肯定会跳出来反对。 “皇上下了决心,哪里是大臣说反对就能阻止的。”李菻善倒觉得让百姓知道也没什么,“而且寇国使臣在临死之前,还吼着万岁,皇上没立刻派兵把寇国平了,还是有几分理智在。”李菻善没讲,当时朝堂上反对的大臣,被皇上赏了几十大板,活着的都是命大,有两位身体不太好的,已经下了地府。 “使臣大概是觉得受了屈辱,又没了反悔的机会,临死得拉些陪葬的。只是陪葬的人,恐怕会很多。”王修晋觉得使臣是吼着那些话是故意的,他大可以用寇语喊,为何偏用了大梁人都能听得懂的语言,就是想起引两国的战征,这下又给皇帝征讨的添了一笔名目。李菻善赞同王修晋的说法。 使臣临死前的言语传回寇国,寇国的皇帝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涌了下去,脸上泛红,手抖得不停,冲着大臣吼着要灭了使臣的全族。把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留下,商量要如何向大梁皇帝表忠心,大臣们互相看了看,其实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天皇的首级献给大梁皇帝,这样应该能让寇国平稳。 “不如将太子送到大梁做质子?”送君主的首级,君主绝对不会同意的,一位大臣便想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不知大梁会不会满意。 送太子,寇国皇帝舍不得,“把公主献上。”若能把大梁皇帝迷住,寇国以后入主中原仍是有希望的,寇国皇帝到现在还没放弃中原大陆的土地,仍是抱着希望。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们能猜到君主之意,可在这个时机献上公主,无疑是把公主往死坑里推,更会把寇国带入深渊,几位大臣心里涌出一股想要谋反的心思,可现在不能乱,若是乱了,大梁便很有可能抓住机会派兵,他们还记得不久之前海上的那些大船的威力。 王修晋换好衣服进宫,没提海上的事,该不该讲的,肖亲随和李菻善都汇报过,他没有必要再重复,直接把船坊的事讲明。天子点点头,对于年底前还能出两艘战船很满意,更是对王修晋的办事效率满意,要是朝内的大臣也是这样的效率,大梁的国库绝对会更丰盈。 “之前在朝堂上,朕提过想收你为义子,被你父亲为主的一干大臣阻止,这些人啊!脑子里装的东西都太古板了。你若有别的心思,还会把钱往国库里送?”天子笑言,却惊得王修晋一身的冷汗,王修晋摸不准皇上的心思,是在敲打,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臣……”王修晋的反应便是跪下,刚开了口,就被皇上打断。 “起来起来,朕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当是给你多一层身份,让你做事更方便,为朕的国库多存些银子。”天子挥了下手。 王修晋却没爬起来,“为君之臣子,当竭尽全力为君效犬马之劳,尽忠职守,不敢有他心。”这话说得很冠冕堂皇,王修晋都觉得酸,却是上位者喜欢听的。 第295章 在宫里卖了忠心, 王修晋出宫时吐着气,在古代就是这样不好, 皇帝的心不好猜,面对皇上, 说话要小心, 可大梁语言博大精深, 一字多意, 一个不好就容易让人误解,难怪会有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等等说法。换下官服,王修晋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王家, 他想和父亲探讨一下皇上的态度,他不想把皇上往坏了猾, 可皇上时不时的心血来潮总归是很吓人的。 和父亲坐下来聊了聊, 王大人觉得皇上是非常诚心的想要认小儿子为义子,但在他看来此事并不可行。王修晋松了口气,只要皇上不是出于乱七八糟的心态,想要测一测他的忠心, 他也就不会多想行不行的事。 寇国向上国献上公主的事, 很快被传开了,对于寇国的行径, 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人敢发表言论,现在大臣是真的学乖了,没有人敢跳出来乱起刺, 就怕被皇上打板子,上次被打板子的几人,已经有人下去寻寇国使臣,他们和使臣没有多大的感情,更是和寇国没有往来,自然不会乱说话,为了不相干的人,丢了乌纱和小命,不值当。 此事大梁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让送,便是吊着寇国,寇国现在拿不准,上国的态度,人是送还是不送。寇国的公主倒是为能去大梁而开心,大梁可比寇国物资丰富,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不计,绝对不会受饿就是,至于回报寇国?她又不是不清楚父王为何送她去大梁。 大梁南面的几个附国君主,听闻寇国献公主的事后,一个大骂寇国不要脸,同时又担心大梁皇上若是收下寇国公主,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这些君主坐不住了,从自己的女儿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找出了样样貌出众的,又聪慧过人的,也打算献女儿,只是才透出消息,便被上国拒绝了。皇帝后宫多年没有大小选,便不会收下各附国献上的美人。 南边的诸多属国君主大概猜测到了一些事,便等着看寇国的热闹,哪想寇国的公主还没出发,棒国的公主已经到了边关。 守着边关城门的某王爷,看着棒子国的小轿,再听闻来使的意思,挑了下眉,棒子国的君主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没事抽疯和寇国学什么送公主,皇上都多大年岁了,现在已经开始把一些事情交给皇子打理,送这么公主进宫,棒国的君主脑子绝对是被人打过,犯蠢。 王爷没让来使再往关内走,派人去京城送个信,如何处理得皇上下旨。 棒国君主还真不是向寇国学的,他是被上次大船临海放炮的事吓的,把貌美如花的妹子送给皇上,只想保住君主之位,原本他是想送儿子的,可是由皇后生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哪里受得了奔波之苦,送去别的儿子,棒国君主又怕被大梁挑出错,只能把亲妹妹送上,妹妹的美名远播,连寇国君主都曾想求娶,只是棒国没看上寇国,怎么可能把妹妹嫁过去。 棒国公主很美?王爷觉得寇国的君主是位眼瞎的,就这水平,在皇上的后宫里一抓一大把,连宫女都比她水灵,还美人,别逗了。 京城内,听说棒国君主把亲妹妹要献给皇上,大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棒国君主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而是棒国公主还是不是处子。棒国君主年纪不算小,棒国公主美人之名也传了多年,几年前寇国君主求娶的时候,大梁也是有传闻的。 王修晋和李菻善却是没有时间听八卦,船坊的事耽误了王修晋很长时间,今年工坊和铺子全都压在了王掌柜的身上,他这段时间要去转转,而且他还在想考虑要不要去一趟秋城,那是他开得最远的工坊,几年间他也没时间过问,他是信工人,但林子大了,谁也不能保证飞出来的全都是好鸟。来去秋城的时间可不短,王修晋的计划刚刚道出,就被家人否决,尤其是雅昶,抱着王修晋的腿不松手,他不想小爹跑那么远的地方,“小爹若是非要去,便带上雅昶。”嘟着嘴,雅昶一脸的委屈。 无奈的摸了摸儿子的头,“不去了,不去了,等过段时间,小爹带你去王村转转。”王修晋想到父亲再一次提起的事,便想回王村看看。 李菻善听着王修晋应着儿子的话,心里松了口气,“什么时候去,我随你们走一趟。” “秋后吧!”王修晋打发儿子去读书,然后又提起养女儿的事,“我倒不是觉得养儿子不好,而是自从开起了头后,王村那边总是惦记着,让我心里不舒服,过去若是遇到合眼缘的女娃,便接身边养着。”王修晋说得并不假,他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王村那边时不时的递个信,谁家生了个儿子,看着极其聪慧,谁家得个大胖小子,憨头憨脑可招人喜欢,谁家……总之明着暗着的问他什么时候去认个儿子,这感觉放谁身上都会有些不爽,或许他们没有其他的想法,但偏偏就会让人多想。 “听你的。”李菻善没有反对王修晋的决定,只是心里仍没有放弃让王修晋从王村挑一个同宗族的孩子养在膝下。 去王村的事,不是今天决定了,明天就出发,还有些时日。李菻善仍是忙着练兵,训练水兵的事现在已经由刘青全权负责,他并不会经常去看,便是被刘青请过去,他也不会提意见。 刘青觉得现在的日子可没有给李菻善打下手过得滋润,虽然他有了权,但管的事也多了,让他觉得特别的不自在,总惦记着回去给李菻善打下手。李菻善无奈,只是让他暂时先管着,等皇上有了旨意,水兵就会从他们这边分出去。刘青这才松了口气,面对干兵也有了一些好脸。 王修晋知道后,便觉得刘青这人挺有意思的,难怪能给李菻善打了这么多年的下手,若是个贪权的,怕是早就被李菻善踢到别处去。 宫里还没对棒国公主的事有个表示,就传出棒国公主跑了的事。王修晋的听没当真,回到府里听到不怎么说八卦的李菻善提起,王修晋才知此事是真,并非谣传。“公主住的地方应该有人把守,怎么还能跑了?” 李菻善简单的把棒国君主为何献公主的事说了一遍,接着又道公主是被压至大梁,下榻到客栈后,便一直寻机会想要逃,于是便从内室里解手的小屋窗口爬了出去,逃了。 “还……真是大胆,有勇气,她就不怕皇上圣怒之下平了棒国?”王修晋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棒国公主,这事棒国君主办得不地道,但是公主这样的行为也不妥啊,你是成为烈女了,但是后果却不是非常不好预测的。 朝堂上,不少人跳出来吼着要给棒国好看,棒国欺人太甚,当废了棒国的君主,另立他人等等,总之非常要团结一致的要帮着皇上找回颜面。 皇上看着上串下跳的文臣觉得特别有意思,居然没有人有不同的意见,没有人说什么仁君之类的话,让他看不成戏,有些无趣。再看看武将,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等着皇上一声令下,他们便带兵把棒国给灭了。 棒国的君主听说妹妹跑了,整个人都瘫了,然后不管儿子是不是在襁褓之中,要派人带儿子去大梁京城,做质子。 君主的反应十分快,在皇上还觉得无戏可看没趣时,便先派使臣把信送到,信是在朝堂上念的,文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继续吼着给棒国好看,还是要话锋转向接受质子。 “皇上,臣以为养质子的事,亏了。”王大人走出列队,向皇上表述,“质子还在襁褓中,从幼年要养到棒国皇帝故去才能放回,这些年的花销,虽由棒国出,但养在天子脚下,年节当赏赐,累算下来便不是一笔小数,质子回棒国继成君主之位,又能给大梁带来什么样的好处?”王大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臣以为养无用的质子浪费银子,有银子不如投建学堂,让大梁多一些识文断字孩童。” 有文臣听着王大人满口市侩的言词,十分的不爽,却不敢跳出来反驳,原因便是王大人最后的一句话,往外人身上花钱显胸怀,人家能记得好?搞不好还会心怀憎恨,有这个钱,还不如用在自己人身上。文臣自动自觉的把孩童换成“自己人”。 皇上觉得王大人说得十分有道理,“回了使者,朕本就没想收下那什么公主,但公主的行为让朕不愉,念质子幼小,体棒国君主为父的不舍,便不用送儿子来了。朕乃一国之君,不能将事草草了算,当给百姓一个交代,以后棒国进贡之物,十年内,朝贡之物依去岁三倍,不得有误。” 第296章 对皇上的旨意, 朝内无人反对,想提什么仁义之德的文臣, 被皇上几次又是杀又是打的吓怕了,脑子也有些没转开, 脑子里还转着王大人言语里的亏和赚, 然后便认同了皇上收棒国三倍的朝贡, 哪里去想棒国有没有那么多东西, 还摆出上国已经很仁义的势态,等一些文臣回家回过味来,事已成定局,而再想在天子面前摆圣人的姿态, 怕是不行了,文臣们对王大人咬牙切齿, 直念着一些怪罪的言辞, 甚至有人想要上书,言王大人丢人圣人的脸面,至于有没有写,写了有没有递, 递了折子能不能到皇上的案前, 便不得而知了。王大人依旧是王大人,一些眼红的, 磨牙的,依旧暗戳戳着。 王修晋听闻皇上要三倍朝贡,并没有觉得不妥, 棒国一直哭穷,并不代表他们真穷,棒国不是喜欢划地盘吗?这是他们的,那是他们的,哪天爷心情不好了,便直接把棒国打下来,彻底消失了他们的。 棒国的君主听到传回来的消息,差点没晕过去,三倍朝贡,他去那里弄,还是去岁的三倍,还不如让儿子去做质子,可再不情愿,他也不敢反抗,只有认栽,恨只恨逃跑的公主,她最好一辈子被别抓回来。君主磨着牙,大臣们把王室公主骂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也想着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却也只是想想,人没抓回来,想再多也只是空想。 逃跑的棒国公主,过得并不容易,倒是逃窗跑了,只是从一魔窟跑到了另一个,全因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穿戴看起来还不差,便被贼注意到了,把人敲晕扒了衣服,卖给了老鸨换了不少银子,转身进了赌坊。公主醒了后,开始了真正的苦难日子,哪怕她叫着自己是棒国公主,可她说的话没有人能听懂。 第95节 丢了公主的棒国,哪里能大张旗鼓的找人,连告示都没贴,只是在街头问着人,哪里能知他们的公主被卖到烟花之地。王爷倒是知道了,却没有告知棒国的人,他们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怪不得他。至于那位公主会不会吃苦头,又关他什么事。 棒国公主在大梁丢了的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寇国天皇的耳中,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天皇觉得可以联合棒国,打着向大梁要棒国公主的旗号,让棒国冲锋陷阵,他们可以伺机而动,若成功了,便抄了棒国的老家,抓了棒国君主,他们就可以白得大片大片的土地,若是失败了,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大梁的怒火只会冲着棒国发。天皇觉得自己的法子,可谓是天衣无缝,便派使者前往棒国,说服棒国的君主。 棒国的君主傻吗?这一代的君主可比天皇聪明得狠,待寇国的使者画完大饼后,棒国群主直接把人抓起来,他现在要做的是向大梁卖好,而不是与大梁为敌,大梁能把蛮人赶出草原,就能把他们赶下海,他宁可穷一点,也不想下海喂海怪。派来的使者被棒国君主直接送给了大梁,以期盼,大梁皇帝念他有功,把三倍改成以前那些,免了朝贡的事,他是想都不敢想。 寇国天皇派出使者后,左等右等也不见传消息回来,只以为使者还没有说服棒国的君主,或是消息就在海上飘着,再等等就有信了。 京城里,王修晋和李菻善准备着去王村的事,两人要带的东西不少,两人去梧县并不打算住王村的王家老宅,而是城里客栈留宿,王家的老宅虽在王修晋的名下,但毕竟姓王,王修晋入了李家门,并不代表老宅归了李家,王修晋若只带着孩子回去,住在老宅里倒不会惹出闲言碎语,但李菻善过去,在没有长辈在的情况下,住在老宅里,便会传出一些闲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准备在城里住下。 把准备的东西列好单子,小厮便忙开忙着装箱,李菻善在一旁看着,王修晋还在想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没收拾完,府里的管家走步匆匆的进了院子,“孙少爷,倐晋少爷,宫里的亲随到府里传信,皇帝让少爷即刻进宫。”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奇怪,最近京城挺消停的,官员们也都很安份,各地纷纷传来丰收的消息,即便有几个地方遭了灾,国库丰盈,帮着百姓度过灾年绝对不是问题,监察史押送银,粮,也不会出现贪墨的事。派出海的大船也和走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归来,四周小国,也都挺老实的,便是时不时闹腾刷存在感的寇国最近都很老实,没惹出什么事,他们一时想不出,皇上叫他们进宫所为何事。 匆匆换了官服,两人到大门处便见到了候着的亲随,王修晋忙递过去一个荷包,亲随把荷包放进手袖里,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王修晋挑了下眉,棒国三倍的朝贡没长教训吗?还往大梁送人。亲随只说棒国君主送来个人,皇上看了棒国君主的手书后便气得不行,直招他们俩入宫。 王修晋和李菻善坐上马车,在马车上,王修晋把亲随的话转了一转,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到宫里后才能知晓。 进了宫,见圣后,两人才注意到,御书房里可有不少人,除了他们之外,文武的几位重臣全在,两人默默的站到靠后的位置,互相偷瞄对方,眼里都带了几分凝重。 “把刚刚的信给皇商看看,看完后,跟朕说说,年底的船能不能多出两艘。”天子向文臣说完之后,又转向李菻善,把他叫到武将那边,李菻善之前写的那份攻打寇国的内容,虽有很多欠缺,但也过得去,此时正被一位将军拿在手里,一边指着舆图的对照。李菻善此时心里有了底,皇上动了怒,想要打寇国,而且不想等到明年。 王修晋小心的接过信,快速的看了一遍后,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寇国天皇的脑子被门夹了吧!居然想到这么脑残的招,且不说棒国能不能打过大梁,寇国天皇是怎么认定他的招,棒国君主就能同意,现任棒国君主的脑子虽然也犯抽,棒国人虽然常把这个那个算他们的,也只敢在有强大的靠山时扑腾,没了靠山,他们就跟孙子似的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如今美帝还没翻身,欧洲那边听着像是步入工业化,但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画个问号,但还不是世界老大,手也伸不到亚洲来。 而只敢动动嘴皮子,暗戳戳在心里做美梦不敢付诸于行动的国家,绝对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跳出来做出头鸟,寇国天皇的脑子,着实堪忧。听说寇国王室为了王权巩固,不单单会近亲结婚,还会亲兄妹结合,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出了个智商堪忧的天皇,也不是不可能。 把信,小心的折好,王修晋才小心的回答皇上的问题,船坊想要在年底前多出船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年底下海的船比起之前的船有很大的改进,船上有攻击的武器不说,船头和船尾是能打开的,也就是内舱里可以装载大型的物件,比如说在陆上用的大炮。 “便是这样,大炮笨重,搬上抬下,也需人力。” “马车能跑,除去马的因素外,便是有两个车轮,炮也可装两轮,这样便省去了人力搬抬,推着走不就行了。” “是及,是及。” “若是赶些工,年后可再多出一艘船?”以现在的几艘船,再加上王修晋说的运载船,想要打下寇国不难,不过皇上仍惦记着要把岛炸沉,便是把岛上人赶下海,皇上都觉得不爽,没了那个岛碍眼,他才觉得舒服。 “臣以为,此岛需留。”说话的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他看了上次出海的人带回来的舆图,觉得寇国地势相当微妙。 “哦?”天子的语气相当不好,看向将军的眼神变了又变,将军顶着压力把寇国的地势讲明,又加了一些个人的想法,好在御书房里的文臣没有溜须拍马的,不然肯定会有人嘲笑将军的忧虑,然后吹嘘一翻大梁如今是何等的盛世,海外的人如何低等,说不定还会给这位耿直的将军扣上一些罪名。 天子听完将军的话后,觉得有些道理,天子一生没带兵打过仗,但对打过仗的将军言论还是极其信任的,看着舆图,越看越觉得将军的话没错,岛得留着,不过要怎么留得好好想想,但打,还是得打,上次战船过去放炮吓他们,都没让他们学老实,不打到他们痛,他们是不会学乖的。 王修晋替刚刚开口提出反对意见的将军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皇上因为没有顺心意,而干出什么事,又纠结真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要如何帮将军说话。 第297章 把寇国打沉和打下寇国后殖民是两个概念, 天子看寇国不爽。连看寇国的岛屿都不顺眼,不过也清楚, 寇国的地理位置对于大梁来说重不重要,放弃了前者, 天子心里的不爽无处发泄, 便让主攻擅长水战的将军, 攻下寇国后, 把寇国王室及权贵的九族全都赶下海。对皇上的要求,自然没有人反对。 王修晋站在父亲的身后,偷偷在心里翻白眼,寇国一共才多大点地方, 多少人口,把这些人都赶下海, 估计寇国也没啥人了。对此次出征不是李菻善帅军, 李家和王家都没有人跳出来反对,李菻善也没有失望,他本就年岁不大,李家又不擅水战, 揽下主攻才是有病。王修晋巴不得跟李菻善扯不上关系, 但凡是战征就没有不死人的,即便有强大的武器, 也会有伤亡的存在。 王修晋总认为自己做足了军人家属的准备,但心底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他可以全力支持李菻善的一切决定, 却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能活着相守,谁愿意生死别离,他再坚强,他再男人,他再勇敢,再如何如何,没了那个可以相伴之人,便是想想,都会觉得心痛。王修晋从不觉得他和李菻善之间的感情有多山盟海誓,有多轰轰烈烈,反而是跳过了爱情的亲情,相濡以沫。 回王村的事,因寇国之事耽搁了下来,派人送了封信过去,王修晋又去了船坊,李菻善虽不是主攻,却也要忙把新训练出的水兵转交给此次的主帅,且他还要随时做增援准备。此次主帅便是之前提意留下寇国的将军,将军对李菻善有点愧疚,此次进攻顺利,一举拿下寇国,他便觉得是抢了李菻善的功,他看来李菻善写的战略已是极好,而且李菻善对战船比他了解的仔细,若无意外,但是李菻善带军,也能拿下此处。 将军在拿了帅印后,便直奔李家,向李菻善表达歉意。李老将军相当和善的见了将军,和将军交谈甚久,将军离开后,李老将军在书房里负手而立,嘴角泛着笑,随即又摇了摇头,此人攻下寇国之后,怕是会被扔到寇岛长年驻守。以天子的小心眼,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的人,在眼皮低下晃。 王修晋在船坊的第五天,主帅便带人匆匆而来,王修晋介绍了船坊的管事并带其上了大船转了一圈,在建的大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登上一观,主帅也没生气,反而觉得王皇商特别有气度,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难为的准备。哪想王皇商不但没有计较,反而特别仔细,很多细节都没有落下,让主帅很是汗颜。 王修晋倒不知主帅想什么,若是知道了,大概也不知要做何反应。和主帅把船的事都说明之后,王修晋便所余下的事情交给了主事,便匆匆赶回京城。刚到京城,还没等坐稳,便被肖亲随请了去,目的就是移动的炮台,大船有多高,有多长,能装下多少炮台,都需要和王修晋商量。 还没来得及和小爹问好,就见小爹被人请走,雅昶嘟着嘴,心情很不好。然后便去练武房,耍了两套拳才觉得心情舒畅。 晚上,王修晋刚回到府里,李雅昶便抱着枕头站父亲和小爹的屋前,他要和小爹一同睡。李菻善挑了挑眉,王修晋哭笑不得,连连保证最近都不会离开京城,才把固执的儿子哄回房。也不知儿子像谁。李菻善看着儿子的身影,他觉得有必要和儿子好好沟通一下才行。 忙忙碌碌,转眼便到了年底。船坊传来了好消息,两艘大船可以下海试水,肖亲随压送第一批炮台过去。另一边奉安王修柏接到圣旨,大船将拟试登陆作战练习,需要百姓配合,在此之前需彻查奉安百姓,是否有穿寇国细作。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王修晋也没闲着,和王掌柜核对一年的收入,又是一箱箱的银钱抬进府,王修晋觉得有必要和皇上商量发行统一纸币的事,年年一箱又一箱钱,让他很是睡不好觉。钱分了成两部分,一部分自用,一部分送进宫。若不是因为要打仗,原本今年王修晋是不准备捐银子的,轨道车的投入可不少,虽说木制自行车还算是卖得火,但轨道车投入的钱可不是小数,朝廷不给钱,就算他再能赚钱,也抵不住入不敷出。 钱送进宫,王修晋算是了了件心事,却不知因他捐银一事,朝廷里的官员是对他直磨牙,明明国库颇丰,为何还要捐钱刷存在感。可算来,他们要怪,也怪不到王修晋头上,应该怪跟风同抽的官员。 天子在早朝的时候,把皇商捐银一事公布,并对王修晋很是夸赞了一番,随后一些官员纷纷出列,表示他们愿略尽绵薄,这些官员有文官有武将,官品都不低,品级低一些的官员,本没打算捐钱的官员,看着同僚纷纷出列以捐银表忠心,自己若是不抽就显得与众不同,便硬着头皮跟着跪。天子大悦,便让户部尚书亲自记录,并且要立功善墙,将捐钱的官员名和捐的钱数刻在上面。 退朝后,一些官员便开始磨牙,他们跟着风跪下,却没有想过要捐多少钱,这下要刻入功善墙上,捐得多了,会不会被怀疑贪了墨,捐少了,又怕皇上不喜,两难。 王修晋听着“功善墙”三字,差点没笑哭,皇上这招也够狠,便是现在皇上杀了不少贪官,仍是有人胆大,皇上不是不知道,只是寇国吸引住了天子所有的注意力,便先放放这些官员,待再养肥些再宰。王修晋怀疑皇上立“功善墙”是有意为之,就是让点点那些吃像不是很好的人,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若不然,待寇国之事解决后,便要收拾这些老鼠。 在海上试船的主帅,带着水兵试了古代版的“抢滩登陆”,与岩上的士兵进行了一次“拼抢”后,大喜,连忙上报朝廷,对大船,还有士兵的行动力,火炮的移动速度等等,晕行了全方位的夸赞。停留在奉安的这段时间,主帅听闻皇商为征战寇国,捐出半数身家后,无比感动,给府里去了封家书,命家人同捐出半数身家。 王修晋听闻,心中感慨万分。皇上也被主帅的行为弄得无奈,命户部只收一成,不可多收。又给主帅去了一道圣旨。 四皇子最近常往将军府跑,此次征战寇国,他亦要同行,虽不是主帅,却也挂了副帅之名,往李家跑是讨些策略,不想被人看不起,现在恶补些常识。王修晋对此只能在心里偷偷翻白眼,要说四皇子平时在宫里也常到御书房开小罩,批政,赚钱都不在话下,偏偏对军事是怎么点都点不透,但还能时不时的说到点子上,让皇上又气又无奈。 水战,李家众人并不精通,策略是李菻善写的,便由李菻善给四皇子指点,李菻善的策略算不得有多好,主要是占了对大船的了解,上过大船后的主帅,把李菻善的策略改了又改,将大船的作用发挥最大化,而策略,除了主要目的没变外,从出海到发起攻击等等全都变了样。 李菻善能给四皇子指点的也就是仔细解说大船,四皇子听得眼睛亮了又亮,他军事能力差,但也能想像出大船的攻击力有多高,有这样的存在,造出几十艘停在海边,吓也能吓跑图谋不轨之辈。在听到李菻善对天上的忧心后,四皇子也随着担忧起来,回到宫里还把忧虑之情说给父皇听。 天子对皇儿很是了解,他觉得皇儿了忧虑绝对不是自己想出来的,问了几句便套出了话,天子点着桌案,没有说李菻善的异想,他了解火炮的威力,如果真有人把火炮从天上扔下来?那么绝对是逃不了的,要如何在天上加一层抵挡之物,天子需要寻文武大臣好好说说。 海边相继结冰后,人们开始准备过年,最近几年京城的过年气氛特别的浓,百姓手里有银子,买起东西一点儿都不心疼,到了年根,似乎都跟散财似的进行买买买,扯布做新衣,割肉包饺子,漂亮的首饰给家里的那位添个喜庆,各种小吃点心给孩子们尝个鲜。求写喜庆对子的桌前排了不少人,王家粮铺门口不远处便有一处写对子的摊子,比起别处的长很多,还有人陆续的往这边赶,一些百姓打听清楚后,悔得直拍大腿,“昨儿我花了五钱买了副对子,若知新楼的小先生们今儿派送对子,就不花钱买了。” “你也说是小先生,怎知他们写的就比你买回去的好。”王修晋站在铺子门口听到这话,便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第298章 懊恼多花钱的人, 回头打量王修晋,又抬头看了一眼王修晋站的铺子, 一时之间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来历,回话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 “这位老爷可不能小看了这帮娃娃, 他们从出生就带着福气。” “此话怎讲?”王修晋有些不解,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若没福气, 怎么能生在贵人府上,便是庶出,也比平头百姓高上一等。”说话的男人给出的答案让王修晋觉得有趣,却又觉得很有道理。男人见王修晋没有接话, 又开口道,“老爷莫要小瞧了这些娃娃, 不说他们的出身, 单是他们读的学堂,便是京城的这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听说那里的先生教的东西与旁处不同,别具一格, 教出来的学生, 虽不参加科举,但不论是学识, 还是其他方面,都能压过其他的学堂,可惜学堂不对外收学生。”男人的遗憾不像是装出来的, “若是对外收学生,便是束脩再高,也要把儿子送去读书。” 王修晋从不知他的学堂在外面的评价这么高,和男人又说了几句,便被伙计请进铺子,当用午膳了。男人看着王修晋的身影发傻,刚刚那位是粮铺的东家,那,那,那不就是大梁大名鼎鼎的皇商。男人吓得腿软,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得罪人的话,才吐了口气。 晚上回府的时候,王修晋把和陌生人谈学堂的事向李菻善说了遍,“要不,对外开个学堂?”王修晋卢把未来那套小中高大的教学搬到大梁试试,由浅入深,但想想,此法不太可行,古人到学堂学得东西,全都是为当官打基础,有些书里的观念,在王修晋看来,有点三观不正,好孩子学完后,也能一点点的变成让人咬牙切齿之辈。 “先生从哪里请?”李菻善问的问题相当直接,若是教皇室子孙的先生去教寻常百姓家的,皇室绝对不会同意的。 王修晋顿住,无法回答李菻善的问题,先生是个难题,从外面招先生,不是所有的先生能够接受新楼的思想,再办学堂的提议还是算了吧! 年前要忙的事不少,一直到年三十的宫宴,也没得闲下来。今年皇上虽是开了宫宴,却不是谁都能参加,受邀的大臣个个低调,没能参加的,则是提心吊胆,猜测着是不是被皇上厌弃。王家,李家,王修晋依旧是宫宴的常客,今年宫宴的吃食并不奢侈,也没摆在花园里,而是大殿内。热烘烘的地龙子,配上歌舞表演,缓慢的音乐声,让王修晋偷偷的打着哈欠,再敲敲打打一会儿,他怕是会睡着。 各属国纷纷出列道着吉利的话,其中就有棒国和寇国。寇国的使臣面色不太好,他一个月前就到了海城墙外,却在前天才赶到京城,进京的东西,除了贡品之外,银钱只够来去的住宿钱,多一点儿都没让带,进宫的打点钱,想都别想,到京城,因为是最晚的使团,住的地方可想而知,以前总嘲笑别的使团住在阴冷之处,现在轮到了他们,他们倒是想换个好点的地方,奈何身上没钱。 去送贡品,接待的官员也不再是以前小官,而是一个识字的杂役,对了单子上的东西后,多句话都没有,直接轰人,还嘲笑他们给不起供钱,没有人愿意接他们的活计,离开前还对着他们吐了口吐沫,寇国何时受过此等待遇。 今日宫宴,在宫门前受侍卫刁难,等到他们入席,被安排在角落,出来向上国国君拜新年,等封赏,别的属国都有了,连得罪了上国皇帝的棒国都得了不少的东西,而他们像被皇帝遗忘了似的,连提都没提,心里有诸多的不满,却不敢开口,上一位使者的下场便是个例子,过来的几位使者,个个装鹌鹑。 王修晋听着身边的官员说着哪个是寇国的使者,又说寇国使者今年拿的东西比去年少,“听说公主跟着过来了,被拦在海上,硬是没让上岸。” “说是那公主长得跟鬼似的,白刷白,嘴上就两点红,眉毛特黑,颊上点了两个红点,一身白袍,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在那边做个小吏,前些日子,他家婆娘过来给内子送年礼,不知怎么提起了此事。” 王修晋听着两位官员的话,脑子里想到寇国人化妆的样子,还真是跟鬼有得一拼,想到这儿,王修晋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李菻善坐到王修晋的身边,自然听得清楚,握着王修晋的手,轻拍了一下,王修晋挑了下眉,压下笑意,他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关于寇国妆容的说法,据说是从大唐传过去的,至于为何传到寇国后,变成那个样子,说法不一。其实比起寇国把学来的东西,衍化成自己的,棒子国硬是把别人当成自己的,更让人恶心。 宫宴结束后,王修晋裹着披风和李菻善并肩往宫外走,走没有百步,大殿内突然传出连连惊叫的声音,众人全都停下的脚步,纷纷转身往大殿跑。待进了大殿,便见侍卫分别押着棒国和寇国的使者,棒国使者脸上怖满了凶相,寇国使者则像是个受气包一样缩着。若是不是满朝官员都对寇国不喜,进来之后,入眼便会觉得寇国使者受了棒国的欺负。 “发生了何事?”刚刚随父皇离开的四皇子又折了回来,看着被侍卫押着的人,对寇国和棒国,四皇子都没啥好感。 “禀四皇子,两人刚刚打起来了,寇国使者语言挑衅,棒国使者如同得了狂疫症,扑到寇国使者身上便要咬。”参加宫宴,怎么可能让人带刀,且两位使者怎么看都像是文人,语言吵不过,打架也是花架子,便下口咬。 四皇子挑了下眉,两国的使者可真是牛掰,在别国的大殿用“嘴”打架。“今日不宜见血,且先拖下去关着。” “臣……”寇国使者想要开口求饶,他怕被关之后,再也出不来。前车之鉴摆着,他哪里体验一把,都怪自己嘴欠,继续做鹌鹑哪里会有此事发生。奈何他想求饶,也得看看侍卫允不允,刚冒出一个字,便被堵了嘴。 王修晋和李菻善站在人后,听了处理,便退了出去,至于两国使者为何吵闹,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要回家过年。 将军府红灯笼高挂,家里人人穿着喜庆的红衣,地龙子的火引得旺,屋里暖洋洋的,王修晋和李菻善退去官服换了身衣服后,便往老爷子的院子赶。一家人聚在一起扯着闲话,一同守岁,待到子时,吃着饺子,磕头拜年,老将军看着跪在眼前的三代人,不停的道着“好”。 这厢年拜完,也都吃了饺子,要各回各的院子,便听到丧钟的声音传出。喜庆的气氛全无,米掌柜数了次数后开了口,“后宫哪位贵人去了。” 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去岁皇太后的身子就不好了,熬了一年,年前身子骨大好,哪想不是病好了,而是回光之照。管家忙叫下人把红火的灯笼撤下,换上白灯笼。府里从上到下的人,全都换上素衣,后厨的肉也得收一收,估计一时半会儿不能吃。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宫里便出两道圣旨,一道是太后去了的守孝,另一道则是攻打寇国和棒国。皇上因太后去了而迁怒棒国和寇国。 王修晋忙着给李菻善准备出发的衣物,李菻善虽不是主帅,却也挂了职,皇上下旨要打,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跑过去说反对的话。雅昶抱着父亲的腿,一脸坚定的表示,他要跟着父亲上战场。王修晋揉了揉儿子的头,连武器都拿不起来,还要上战场,去凑数吗? 李菻善倒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儿子的提意很欣慰,李家的儿郎自当经杀场洗礼,才算是真正的李家人,王修晋对李菻善的言论翻了个白眼。 整好行囊,李菻善向祖父道别,李老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嘱咐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便让李菻善去跟大儿道别。李菻善还没迈出去腿,管家匆忙的跑了进来,“老太爷,二老爷带着一家子回来了!” “老二回来了!”老将军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往外看,李菻善扶着祖父往门口走。 在另一边院子里的王修晋自然也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听到二叔一家回来,也很开心,给儿子整了整衣服,便要拉着儿子往外走迎迎,哪想儿子避开他伸过去的手,“小爹,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拉着。” 王修晋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板着小脸,眼里满满的认真,强压下嘴角,不露出笑脸,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第299章 李家二老爷归来, 给家里带来不少喜气,二老爷是因换防, 带着一家子从南边归来,会在京里休整一顿时间, 然后再等皇帝的派遣。此次换防, 以前驻守边关的大将基本全都回京, 下一次下派将, 估计要等到攻打寇国之后。 李菻善因为二叔的归来,晚了一些时间去往军营,临出府时,二老爷不停的嘱咐着大侄子, 看得一旁大老爷直眼气,菻善是他儿子, 他却一直没机会嘱咐上几句。米掌柜暗暗翻白眼, 这会儿知道心疼儿子了?早干什么去了,李菻善是个孝顺的,甭管是因为老太爷,还是因为名声, 表面上绝对不会让人挑出理来, 至于私下里李菻善怎么想,没人能猜得到, 若是要以己渡人,就以前外子办的那些槽心事,估计心里怕是会存有怨言。 王修晋和雅昶一直将李菻善送到军营外, 才依依不舍的道别,雅昶看着父亲,握着小拳头,向父亲保证,在父亲回来之前他会保护好小爹。王修晋笑了笑,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却被儿子躲了过去,让王修晋有些小失望。不知是不是跟在父亲身边久了,他觉得儿子越发的向小大人发展,不能摸摸,抱抱,逗逗儿子,觉得特别的失落。 目送李菻善进了军营,王修晋才和儿子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也不知李菻善这一去要多久,打仗永远是变数最大的赌博,便是强强大的军队,也不敢说在没有人员伤亡下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只盼着李菻善能够平安归来。 雅昶握着小爹的手,“父亲定会平安归来。” 王修晋看向儿子严肃的小脸,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又想到之前儿子一本正经拒绝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弯弯,“一定会平安归来,所以,雅昶啊!要认真的练拳,要快快的长大,长高。”王修晋本想说如果晚回来就帮小爹收拾他,但想到这个时代的思想,是不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雅昶奇怪的看着小爹,心思一动,大约理解小爹的意思,用力的点头,大约是用力有些过,抬头时,撞到车壁,“嗷!”一手忙去摸后脑勺。 王修晋强忍着笑,伸手摸摸儿子撞到的地方,一边揉一边说,“摸摸毛,吓不着。” “小爹,我没吓到,就是有一点痛。”雅昶瞪着眼睛,不让因疼痛而本能含出的眼泪落下,却不知含着眼泪的水汪大眼,说着“不”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让人想要伸手掐捏揉揉。 王修晋觉得儿子太萌了,却不能揉捏,太可惜了。因李菻善离开而有些伤感的心情,被儿子治愈了,给儿子揉头,顺便摸了摸,看着儿子纠结的小模样,王修晋的的心情越发的好了。 送走李菻善,王修晋也没闲着,他要忙的事太多,虽说现下国库不缺粮,但仍是要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管军粮的人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除了粮之外,还有成衣和鞋子,至于武器,王修晋就无能为力了。 王修晋收粮囤衣一点也不低调,自然被有心人士注意到,然后御案上便多了道折子,更有甚者在朝堂之上告了御状,直指皇商要借此机会哄抬粮价,民以发不义之财。只是告状之人话还没讲完,便被皇上叫了侍卫廷仗二十,并明说,王皇商此举是他同意的,至于为何,何不问问户部。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直接趴到了地上,连连告罪,心下恨得不行,在心里问候了告御状的祖宗十八代,这帮人纯属是吃饱了撑的没人事干,跑到皇上面前刷存在感,你刷就刷到点子上,没事说什么皇商,傻了吧唧的,不管此事皇上知不知道,此时都不会拿王皇商如何。这些个不长脑子只长肉的蠢货,还累及他跟着遭殃,户部尚书恨不得一口唾沫,把告状之人淹死。 第96节 宫外的王修晋可不知道朝廷里的情况,收上来的粮让人装车往海港送,没去上朝的李老将军得知后,不由得感叹。朝堂上李家两兄弟在户部趴地后,两人也不管什么形不形象的问题,开始数起以前带兵出征无粮草的糟心事,若不是怕被人扣个御前失仪的帽子,两人都想一把鼻涕一把泪,以体现那时的艰辛,户部在朝堂上的几人都跪了,心里盘算着,要是今天丢了乌纱帽,明天就到告状的人家里去哭。 宫里热闹,宫外却相当平静,王修晋送走由王掌柜押送的车队,回到府里,准备喘口气再去趟户部说道说道,别以为他送了些粮和衣物,户部就可以减少物资,他的,以他个人名义送的,是劳军拥军,可不是给户部省钱。 王修晋到户部的时候,早朝还没散,户部相当热情的招待了王修晋,让本想等会儿再来的王修晋,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几位官员聊天,王修晋发现,官员也不全是迂腐之辈,和他聊天的几位,就很谈得来嘛。 聊得欢快,时机便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等到终于散了朝回来的户部几位官员,看到王修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转身就走,早晨就因为他,他们跟着躺枪,差点就跟着被廷仗,现在看到本人,真是让他们恨得磨牙。 王修晋忙起身行礼,相当直接的把过来的原因讲明,虽没催促户部早点运军粮,但还是说了句,粮草当先行的话。王修晋还没离开,便迎来的兵部的人,兵部开口就是要粮草,声音可是不小,也没看里面的人都有谁,直说户部尚书可是当着皇上的面,相当肯定的保证,绝对不会差粮草,一定在今明两天送至海港,以保证大军出征。 兵部尚书说完之后,才注意到里面的人,看着户部几位在早朝上丢了脸面,现在脸上的表情更难看,兵部尚书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既然有事要忙,我稍后再来。” 王修晋忙站起身表示他要离开了,可王修晋的哪里有兵部的人速度快,等他追到门口,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只能无语的摸摸头,然后看向户部的几位官员,“诸位还有事,在下便不再多做打扰,告辞!”说完抱了抱拳,然后便离开。 另一边离开的兵部官员出了户部后便问带来的小兵,刚刚可听到什么消息,王皇商到户部来做什么? 小兵立刻上前把听到的消息,小声的说了一遍,兵部官员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难怪户部那几个老匹夫脸色那么差,越想越觉得痛快,等下还得再跑一趟,催催老匹夫们快点把粮草运过去。户部居然比皇商的速度还慢,且有的热闹看了。 别看皇帝不出宫,对外面发生了什么清楚着呢,刘荇蕴早晨把送物资的车送走,散朝后,皇帝便知道了,想到早晨的一出闹剧,皇帝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同时也在感慨,为什么朝堂之上,像皇商的官员太少,如果官员都如皇商那般,他也不用每天那么累。“传朕旨意,户部今天要是送不出粮草,他们让贤。” 亲随跑出去传旨,在京城里被扣下的寇国和棒国的使臣都感受到了京城里不寻常的气氛,也有听说打仗的字眼,只是询问百姓,百姓看到他们便躲得远远的,他们的心提的高高的,就怕大梁要打的是他们国家,想要询问官员,可哪有人理他们,官员可是很忙的。 王修晋在户部转了一圈,然后去了一趟学堂,和皇子皇孙皇室的族子族孙们聊天,讲战争意味着什么,对惦记着自己国家国土的龌蹉小人就要趁他们还没有强大起来前,把他们灭掉,否则后世子孙就有可能受到来是小人的侵犯,不要小看小人,他或许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攻占大国,但他们可能联合他国先打开缺口分占利益,然后再在其他国离开后,独自进驻占领,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谁的拳头硬,谁说得算。所以,一个国家的拳头,一定要握紧。 拳头是什么?不言而喻,皇族的孩子们都清楚,听完王先生的话,这些孩子们对武术的课程十分上心,宫里来的几位皇子下学后,回到宫里十分认真的向父皇重复了先生说的话,若是换做他人讲这番话,皇帝绝对会认为对方怀有什么目的,但出自王修晋的口,皇帝非但不会多想,还会觉得王修晋说得非常有道理,或许应该让所有学堂都把武术做为必须考核的一项,武能强身,文能修身。 王修晋可不知他的一番由感而发的言论,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正在画报这边,和几位才子沟通,画一篇关于寇国狼子野心的画作。 第300章 被圣旨压得差点没跳脚的户部, 忙得脚打后脑勺,兵部派人到户部, 不催,不说, 就往那一坐, 什么时候, 户部把粮草装好车, 他们什么时候走人,气的户部几位官员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若不是那王修晋显勤,又是收粮又是制衣的, 也不至于把户部显得无用,压几天的粮草, 又如何。 户部的官员也就只敢在心里报怨, 哪敢说出来,他们现在可不敢整出事来,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参些陈粮,现在却是连想都不敢想, 兵部之外, 还有几位都察院的人在,有人手里拿着笔记数, 有人在核对,有人在抽查质量,以确保粮草里没有参杂陈货。此次运走的除了粮草外, 还有药材,都察院的人特意请了数位药铺里的伙计查看,户部的官员顶着一头的汗,庆幸被皇商整了一出后,他们没敢参假。不停的擦着头上的汗,直到送走车队和过来检查的人,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一个个就差没瘫在地上,心里念着“万幸”。 画报连夜赶制了一份出来,粘贴在了公告榜上,有好趣的百姓过去一看,然后跳脚大骂寇国不是东西,一个小破国居然惦记他们的泱泱大国,不是找死,就应该灭了他们。 画报简单明了的叙述了寇国对大梁的各种不义之举,连几年前如何变相的差点没占了某座城,使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日子困苦。除此之外,还例举了寇国到沿海一些城抢了就跑,或是侵犯姑娘,逼得姑娘自缢的事,百姓对寇国恨得咬牙切齿,有些百姓跑到衙门口,表示自己要去寇国杀死几个杂碎。 一些言官似乎找到了抨击的对象,纷纷写下扬扬长篇,针对画报,一些知内情的人,冷笑着看言官作死,一边还不忘记写下赞赏画报敢为一些人不敢为之事,在朝堂上更是两相互掐,还没有出发的四皇子站在朝堂上,听着两方吵架,掏了掏耳朵,“父皇,既然有些人说不应以小事挑起战争,不如给寇国人指点一番,让他们去抢这些人,侵犯这些人家的姑娘好了,权当睦邦友邻了。” 四皇子一番话直接让一些人闭嘴,还有一些人嘴硬说什么不应该让百姓知道之类的话,四皇子看着没理找理的人,如同看死人一般,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开民智,而不是让百姓一味的愚昧,这些人三番五次的阻止所为何?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这样一心为己,不为朝廷想的人,留着做何用。被四皇子盯着看的人,只觉得周身泛冷,这才注意到无人接他们的话,而上坐的皇上,虽看不清脸色,却让他们本能的心提了起来,全数心惊胆战的跪下。他们怎么忘记了太后刚刚仙去,皇上与太后感情深厚,自然会迁怒于在宫宴上大打出手的两国使臣。 汗不停的往下,这些人恨不得一头磕下后,直接晕死过去,以求躲过此时,然后便致仕归乡种地去。 散朝后,有位官员总结出来一些浅显的真理,在皇帝没厌烦皇商之前,绝对不要跟皇商过不去,若想仕途顺利,就要把分内的事做好,别想上有则,下有应对之法,钻各种空子中饱私囊?且等着掉脑袋吧!就算是一时没处理,也不代表皇上不知道,要不要动手,全凭你有没有做为有利于大梁,有利于百姓之事。 总结一番后,一小部分人嗤之以鼻,只认同第一点,在皇上没厌恶皇商前,就别想着和皇商过不去,免得没把对方如何,先把自己折了进去,至于踏实做事,呵…… 而大部分,如同那位总结出经验的人,觉得特别有道理,特别是户部的官员,他们深深的体会过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日子是什么样,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得求个全尸,不能拖着全家全族的人跟着挺而走险,要不然等到问罪行刑之日,到了阴曹地府,无颜见列祖列宗。 官员心思的百转千回,最后做何行事,对王修晋而言,没多大关系。待大军启程时,除了闻讯而来的百姓,还有军将的亲属,王修晋带着雅昶,并没有挤上前,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办了,现在只等着李菻善平安凯旋,至于寇国,是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还是被占领,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李菻善骑着大马,在人群之外,一眼便看到王修晋和儿子的身影,李菻善没有下马过去,一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才策马扬鞭。 “父亲刚刚是在看我们吗?”雅昶抬头看向小爹,那么远的距离,父亲能看到他们,眼神得多好。 “嗯。”王修晋点头,大概是远视眼?离得远看得更清楚?“走吧!今儿你的功课还没做。”王修晋转身拉着儿子,随同散去的人流离开。 先把儿子给父亲送去,王修晋便去了粮铺,粮铺的掌柜忙上前,向东家汇报一番,王修晋挥挥手,他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过来看看。 在粮铺呆着,很快就有得了信的几个掌柜和管事寻了过来商讨各种事宜,王修晋一坐便是一天,中午都不曾动一下,还是刘姐着人过来送的饭。如今的小吃部可是越发的红火,每天天还未亮就瞧着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厮往外跑,就为了替主子抢到吃饭的名额,抢到了有赏,抢不到虽不至于被责罚,却也是不得好脸,若是抢到了名额,可真是大大的赏,据说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得了一锭金子的赏钱。 王修晋对刘姐的手艺很是满意,等到打发走了掌柜管事,王修晋便晃到小吃部,里面活计收拾,伙计都是老人,全都认识东家,忙上前招呼,王修晋挥下手让他们忙自己的,他就是过来转转。刘姐忙完便走了,最近夫人的胃口不好,刘姐怕府里厨子做出来的不对夫人的味,便赶了回去。 王修晋听着伙计的话才知道母亲身子不适,忙往王家赶,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李菻善出征的事,便没怎么去王家转,见到父亲会问上一句,许是见他有事在忙便没提母亲身子不适的事。到了门口,王修晋直接冲了进去,门守望擦了擦汗,心叫着完了,今儿肯定要挨说。夫人交代过,若是少爷回来,便拦下说她去看小姐了。可哪想少爷也不给机会让他们上前拦人啊! 王修晋直接冲到后院,站在母亲的屋外,“娘,我听着你身子不适,现下进去可方便?” 王夫人这会儿便是想装不在家,都不行,心里骂了门守不机灵,仍是应了声,让小儿子进来。这些日子没见,她也念着紧,知他忙正事,不好把人叫过来,又加上她最近总是没什么胃口,怕儿子跟着担心,更不适合叫人回来瞧瞧。 得了应,王修晋便进了门,瞧着母亲倒在软榻上,气色还算不错,心下松了口气,“母亲可有叫大夫?” “叫了,大夫说是今年的气候不好,影响了食欲,过些日子就好。”王夫人坐起身冲儿子招了招手,“瞧瞧,我儿瘦了。” “娘,我都胖了,去年做的裤子未穿过的,前些天找出来想套上,哪想到这里便提不上了。”王修晋抬手比划着,“娘还不了解我,便是天大的事,该吃照样吃。” “你这孩子。”王夫人戳了下儿子的头。 王修晋见母亲确实没事,便心落了地,陪着母亲坐了一会儿,聊聊天,道道家常,问问长姐现下如何,陪着母亲吃了些点心后才离开。出了门,想着母亲吃点心的样子,他得跟刘姐说说,点心吃那么多,正餐时哪里吃得下,胃口自然就不好了,以后的点心做得要精,不要多。 将军府里十分热闹,分别久的孩子们相聚,成亲的,未成亲的聚在一起扯着皮话,李二老爷和父亲在书房里讲着边关的事,时不时的还会逗弄着雅昶。 李大老爷最近很是没精神,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和儿子仍是不够亲近,才会在儿子离家时,宁愿听着叔叔的絮叨,也不愿和他多说几句。米掌柜瞧着男人的样子,也不劝说,要他说,男人就是没长脑子,没看出当时菻善是被老二拉着,只能听着,再说就算是菻善不想理他,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放着好好儿子不亲近,偏听信乱七八糟的传言,和儿子同上战场,让儿子受了九死一生,之后后悔了有个屁用,伤也伤完了,人也长大了,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人把以前的事忘?一点儿都不记仇? 王修晋这几天回到府里,就会被父亲叫过去,问着李菻善有没有信,王修晋看向小爹,小爹直翻白眼。王修晋倒也识趣的如实相告,没有传回来信。王修晋觉得父亲大概是心老了。 第301章 十分顺利抵达海港, 李菻善并没有带着将士直接上船,而是让他们寻找有利的地点扎营, 他则去寻主帅。主帅在大船看着舆图,表情十分严肃, 此次进攻寇国, 不单单要一举拿下寇国, 还要把伤亡降到最低, 如何排兵布阵便成了重中之重。 船仓外站着两名小兵,见到李菻善拦了一下,李菻善倒也没摆脸色,只是让小兵进去通传一声, 小兵松了口气,能在主帅门口站岗, 可都是个机灵的, 眼前的人身着副将盔甲,身份不低,他们拦人的同时,也怕对方起脾气。好在眼前这位看着脸黑, 脾气倒不火爆。小兵连忙跑到船仓内。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李将军,主帅有请。” 李菻善拱了拱拳, 才进入船仓,门关上后,两小兵互视一眼, 跑进去的那个做了个嘴型,另一个瞪大眼,做嘴型的那个用力的点了下头,另一位眼里满满全都是激动,随后两人很快平静,又有些失落。两人服兵役时,听着人说当兵就要去李家的麾下,可是两人辗转了几个队伍也没能进到李家麾下,他们在辗转时听说了很多关于李家的事,有好有坏,只是在他们看来,李家人都是大义的。 现下见到李家的小将,他们又起了盼头,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听说李副将平时只管在京城训练新兵,尤其是在军权统一,只划分战区后,每年收上来的新兵役全都归这位小将负责,再由分派到各大战区,他们便是和这位说,这位也不会收下他们。想不通,皇帝为何把好好的李家分化了,与其他武将家相比,李家至少没有私心,对皇家又绝对的忠诚…… 进到内仓的李菻善先给主帅行礼,主帅忙上前把人扶起,把李菻善扶到身边,让他看舆图,一边指着一边把他的预想的战略讲明。李菻善听得很认真,他的队伍绝对不能成为赴死的,他虽是支援的队伍不是主力军,但他在军中的地位远不如前辈,很有可能被拉出去打头阵。 好在主帅为人相当直,没有把李菻善的队伍推出去做先头兵,而是在主力出发的十日后再出发,主帅的想法是先用大船火炮近岸轰上数日,然后以大船火炮掩护陆上炮,把炮车推出,配以士兵边轰边前进,既然陛下不想留寇国,想让整个寇国陪葬,那也就别留活口,战争不需要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胞的残忍,想想前些年沿海百姓是怎样生活,他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而已。 李菻善只是听令行事,只要不让他手下的兵打头阵,其他的,他都会配合。在主帅的船仓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李菻善返回,带过来的队伍已经扎好营,见位跟随李菻善过来的副手见到人,连忙迎了上去,他们过来时,都带着和李菻善同样的担忧。 “我们只是支援,待主力兵出发十日后,我们登船出发。”李菻善回到帐中,把大家担忧的事直接道出,几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互相挥了下拳头。“这几天的训练不能停,且莫惊忧到百姓,若是有人坏了规矩,仗百。” “是!”几位副手抱拳听令,然后出了营帐。 京城里,王修晋盘算着日子,约莫着这几日李菻善就应该到达港口,也不知大军什么时候出发,攻打寇国是否顺利,通讯不便的古代想知道远方的事只能等。 又过了几天,王修晋在粮铺里和人商议事,便见王掌柜一身尘土的进来,王修晋忙停下谈话,让人回去,起身迎王掌柜进屋,亲手给王掌柜倒了杯茶水,“一路辛苦了。” “东家。”王掌柜有些惶恐,想要起身,被东家按着坐下,连忙接过东家送上的茶水,微微泯了一口后,忙开口讲这一路发生的事,还有李将军托他带回来的话,“李副将比主力军晚十日上船,出发。我回来那天,主力大军已经出海。” 王修晋一听李菻善不是主力,而为增援,几日来的担忧放下。随即又泛起苦笑,人都是自私的,自家亲人上战场,哪有人会愿意亲人做头兵。“来回辛劳,且先家去休息几日,再做事。” 王掌柜起身道谢,没有推拒休息,不过也不会多憩,东家的摊子铺得大了,要忙的事太多,他哪里能憩太久,便是东家不说什么,瞧着他眼热的人,可有不少,怕是会借机给他穿小鞋。 有了李菻善的消息,王修晋回府后自然要向祖父汇报,转又向父亲和两位叔叔说说此事。几人听完之后沉默,若是按李家的名号,理应打头阵,但自家的孩子,他们心里也是疼的,成其是李大老爷,沉默之后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海战本不是李家专长,过去就当是长长见识。” 王修晋不懂武将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在他看来不打头阵是好事,虽说听起来会让一些人看不上,论功也会低一些,但好在安全系数高,此次去是要灭个国,而不是去玩,人命比功名要重要得多。只是此等私心,当着儿子的面,王修晋可没敢表达出来。 自打王掌柜归来,王修晋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时常往城门处转悠,他也清楚战报不可能这么快传回来,但他就是忍不住每天过去转转,转了一个月后,一匹快马从城门处飞弛而入,手里拿着大令旗,一看就是传战报的,王修晋连忙往回跑,把接下来做的事扔到一边,什么事都没有听消息来得重要。 王修晋府里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多时辰,没等来消息却等来了宫中的亲随,传招李老将军进宫。王修晋心悬了起来,让管家去请祖父,同时给亲随塞了个荷包,“可是海上出了什么事?” “皇商莫忧,非海上出事,而是西边的一些小国不安份。”亲随知李家长孙出征,又是皇商的夫婿,皇商怕是看到令旗,以为海上传来消息。 王修晋彻底松了口气,想着自己遇事还是不够冷静,见到祖父出来,便上前行礼,小声把套到的消息讲明,老将军微微点了点头,便随亲随进宫。送走了人,王修晋便是没心思忙其他事,也要出去转转,以免让一些不明的人以为李菻善出了什么事。 在寇国扎上营的李菻善,正带着几名副将在营帐里查看舆图,对接下来往哪边行军做着分析,他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三天,仍没有接到转移的军令。几位副将看着传来最新的消息,点了点一处,“如果一切正常,大军昨日便应该从这里打过。” “今日应该是整顿焚尸。”另一位副将接着话。“我们登岸以来就是围围剿了一些流民。” “守住海边是必要的,流民往这边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往大梁的沿海跑。” “他们就算是跑过去,没有大梁海上役事发的牌牌,能闯过海上长城?” “要怪就怪他们国主是个蠢货,不该惦记大梁的国君土,还叫什么天皇,屁大点的地方,还天皇,他那么能,咋还被咱们的炮轰得逃跑了?” 几位副将七嘴八舌的讽刺着,却没说大出格的话。 李菻善一直盯着舆图,“如果你们是寇国皇帝,弃了皇宫跑出去后,会往哪躲?”李菻善指了指大梁一带的沿海外,“这里全都是海上城墙,寇国的皇帝肯定是知道的。” “除了大梁之外,还有这里和这里,是最近能登路的地方。”副将们收了扯皮的话,转而认真的看着舆图,听着意思,李将军想要抓住寇国皇帝。 “寇国皇帝保命是一,肯定还想着东山再起,过惯了上位者日子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为人下人。”李菻善在某个地方画了个圈,“这里不太可能,棒国的君主虽然胆小怕事,但不会怕一个已经没啥用的君主,而这里虽划在大梁的舆图中,但离大梁甚远,并未安排人驻守,上面有没有百姓,也是个未知。” “如果是我们,大概会往这里闯上一闯。”副将做完分析后,点了点李菻善说的后者。 “但以寇国皇帝的脑子,能想到这些吗?除非他身边有谋士跟着。” 李菻善沉默的看着舆图,“把这个写下来给主帅送去,由主帅做定夺,我们只负责守好这里就行,还有每天都要用醋把扎营附近喷洒。” 几位副将抱拳领命,出去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解李菻善为何要把猜测出来的拱手让给他人,若是他们抓住了寇国皇帝搞不好还能讨个战功。 “你们当真是没长脑子,主帅身边跟着的副将之一便是四皇子。”话到此停下,其他几人便懂了这话的意思,以四皇子和李菻善的关系,怎么可能看着他人抢了李菻善的功劳。这些人却不知,李菻善是想把战功送给四皇子。 第302章 送到主帅帐内的折子, 主帅快速翻阅后,沉默的看着舆图, 最近他一直在进攻,忽略了逃跑的寇国皇帝, 也不知这位会不会真如李菻善猜测的一样, 躲到棒国或是一直被大梁忽略的岛屿上。主帅把折子拿给监军的四皇子, 要不要追寇国逃跑的皇帝, 还得问问四皇子。 四皇子看着折子,问明是谁送来的后,拍了拍,追, 一定追,还得抓活的, 而且他要亲自去追。主帅听完后看向四皇子, 压下阻止的话,他虽直,却不代表没脑子,四皇子随军而来, 要的无非是战功。主帅思量再三, 同意了四皇子的请求,派出船支和一支精锐的队伍随他去抓逃跑的寇国皇帝。 李菻善接到信后, 没有说什么,追随的几位副将这会儿也明白了李菻善的用意,此来他们无须战功, 只要做好本份的事就行。朝内多少人不想要四皇子上位,说什么嫡不嫡的言论,也不想想当朝皇帝哪是嫡出,那些跳脚反对的,不过是些没事找事的老顽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盘算着利已的心事,不就是看着现在后宫无主,想要立后。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四皇子上位,对李家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把战功送给四皇子,比自己领下,更有益处。 京城里,皇帝招集几位武将,脸色相当不好,他正打寇国,西边不安份想要趁火打劫,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耐,以前便讨不到便宜,现在更不能。主战的皇帝没有招来文臣,他都能想到一些文臣肯定会念叨什么有伤天和,甚至还会有人要说撤回寇国的军队,很有可能还要借机提议削减军力。皇帝为了不给自己添堵,就免了文臣参与。 文臣听说令旗进京,却不见皇帝传唤,便起了各种猜测,首当其冲的就是进攻寇国失利,有些文臣心里起了一些心思,想着如果参本当初赞成攻打寇国的官员,野心勃勃的想着取而代之,还有人则小心的观望,还特意派人去瞧瞧皇商在做什么。 王修晋没忙什么,转完名下的产业后,去寻五皇子扯皮,如今大梁最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世界最大的活动场已经完工,如果能从高处鸟瞰,活动场的外型如同莲花,据说花瓣在下雨时可以合上,至于是不是真的,王修晋没有验证过。喝着五皇子的好茶,王修晋也没尝出哪里不同。五皇子说着今年运动会的事,王修晋没啥好的提意,只是指了几个地方,可以卖点水啊,水果和零嘴。 五皇子想了想觉得可行,他又不是不食烟火的仙人,自然需要银钱给运动场里的人添些赏钱。五皇子想着不能单单运动会时有赚头,得经常举办各种活动才是。 王修晋提议各种棋类比赛,象棋,围棋,还可以举办说书大赛,戏曲大赛等等,让百姓选他们喜欢的人,选出个一二三,颁发个牌子意思意思就行。像是象棋和围棋的比赛,赚头不多,但是说书和戏曲的可以收个门票,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赚头大着。 “会不会降了身份?”五皇子虽然有些意动,却又有点儿小小的矜持。 “这叫雅俗共赏,怎会降了身份,爱听戏的人可是很广泛的,到时弄几个小包间,连后院的夫人想来都不是问题。”王修晋可不觉得这是在降低身价,古人活着真累,有钱赚就行呗,又不是坑蒙拐骗,赚的是良心钱,哪里还要那么多讲究。 五皇子觉得有道理,盘算着等运动会结束后,便先办棋类的比赛,说书的就算了,戏曲大赛可以抬抬。 给五皇子出了主意,王修晋又小坐了一会儿,便决定离开。从活动场出来,又闲逛似的转了转,才往都察院走。一路跟在王修晋后面的各家小厮看着皇商的样子,不像是家里出了事,那份悠闲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小厮纷纷跑回去向主子禀报。派人出来的官员听完之后,不做任何的行动,等着看一些人的笑话。 王修晋带着儿子回到府里,祖父已经回来,父亲和二叔却不在,晚饭的时候,两位也没回来,想起亲随说的话,王修晋猜到家里怕是又要有人出征。果然第二天早朝后,便有传旨的亲随到将军府,刚刚回来的二叔为监军,出征西疆,主将却是宋将军。 王修晋再一次收粮送衣,这次的衣服要比上一次的厚实一些,添了棉花,西疆可不是暖和地方,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户部准备粮草速度相当的快,就怕被皇商抢了先,他们可是怕了。 第97节 忙和起来的王修晋不知朝堂上,皇上一怒之下廷杖了几位官员,当时是没什么事,有一位被抬回府后,第二天就那边去了,不敢大办丧事,还不敢让孩子去讨个官职,只能低调办了丧事。之前和这位关系不错的,现在都躲得远远的,连救济的想法都没有。 王大人听闻过世的消息后,想了想之前小儿子受伤时,那位官员还送过东西,虽说人没了,但礼却不能落下,便着人通知小儿子。王修晋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让王掌柜支了百两给那户人家送去,之后也没再问过。 王修晋的举动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叹了口气,直道王修晋大善,人家恨不得要整死他和李家,他还给对方送去百两。摇了摇头,让亲随去那官员家看看,若是懂感恩的人家,便挑个闲职派给他家。 王修晋哪里知道对方背后整他,若是知道绝对不会送钱的,忙了几天终于把粮草和成衣准备齐,这次还是由王掌柜跑一趟,直接送到大军集合之地。 大军出发一个月后,又一道令旗进了京城,这次传来的是好消息,四皇子带人活捉寇国皇帝,不日将押进京城。皇帝听闻后连连道“好”,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大臣们若是再不明白,便是傻子,四皇子的地位是无法改变的,一些惦记往皇帝后宫塞人,都可以歇歇心思了。 王修晋听到消息,倒没说什么,只是担忧李菻善,想着等四皇子回京,要细问问李菻善如何。左等右等,寇国皇帝倒是押进京了,四皇子却没回来,到城门口打听一番,说是四皇子又跟随战船返回寇国战场。王修晋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消息。 如何处理寇国皇帝,朝堂上又起了争吵,皇帝大概因为心情好,对争吵并没有阻止,没参与争吵的人,倒是当热闹看,回去和家人说说,当乐子听。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京城学堂运动会又拉开了序幕,各个学堂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在运动会上大展伸手,争取把新楼学堂压下,或许能让皇子注意他们学堂。王修晋做为新楼学堂的负责人,第一天是要出席的。新楼学堂学生一出场便引起所有学堂的注目,一是因为服装,二是因为整齐的步伐。 王修晋把校服的理念发扬一下,学生们统一穿着绣有新楼学堂字样的衣服,脚踩的鞋子也是一样的,就连头上的羽冠都是一样的,主台上的皇帝看着哈哈大笑,直道王修晋会整,估计明年各大学堂也都跟风准备这样的衣服。 “父皇,新楼学堂可不只是这么一套,他们参加比赛的衣服也都是一样的。可以说是从厚的棉衣,到短打,全都是统一的,连花色都不差。”五皇子在此之前就见到过,并不觉得奇怪,想来父皇对去学堂的弟弟们也不是太过上心,因此并不知新楼学堂统一着装的事。 皇帝听完看向新楼学堂那边,倒没说什么,只是在晚上回宫后,叫来几个小儿子,要瞧瞧新楼学堂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 校服看着是一样的,但是料子却有不同,到底不是人人平等的社会,王修晋也不想作死,从做工到用料,可是花了很多心思,便是有人拿衣服说事,王修晋也不畏惧。说来一连几天,也没有拿衣服说事,王修晋倒也松了口气。不是没有想要整他的,而是皇上在看过儿子的衣服时,已经听到儿子说起大家衣服的料子不相同的事,皇帝感叹王修晋的用心和细心,还在朝堂上感慨,谁还能上赶子找事。 等运动会结事,王修晋才从父亲那听说此事,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哪天去新楼学堂时,要谢谢帮他说话的几位皇子。 热闹的运动会结束之后,京城里又起了围棋之风,凡是觉得自己棋艺还不错的,均跑到活动场外报名,不争头名,也要以棋会友。就在围棋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已经很久不见的令旗再一次出现在京城,粮铺里王修晋正和王掌柜核对账目,便见伙计跑进来,“东家,有消息了,攻打寇国的将士要班师回朝了。” 第303章 王修晋从没有想过有一天, 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可以赶超百米飞人,从内院冲出直奔门口, 等不及仆人绑也车,他直接飞奔向城门口, 气喘吁吁的到达城门处, 看着城守的士兵眼里都快冒出火, “可, 可,可是有好消息传,传来。” “大人,确有好消息, 刚刚有令兵来报去海上打仗的队伍大获全胜,不日将班师回朝。”士兵向王修晋抱拳, 这些日子, 王修晋虽少有上前,但每天都会过来,每次来都会带些茶点,若是旁人送来的, 他们绝对不会收, 但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皇商,送来的东西收了也无妨, 他们便也就认识了平日里只闻名不见人的皇商。 “好。”王修晋脸上泛起笑,然后怎么压也压不住,拿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拍, “拿去给弟兄们买茶点,万不能喝酒。”王修晋转身便向回走,脚步有些飘,差点没把自己绊倒,好在追来的马车赶了过来,仆人忙上前把王修晋扶上马车。“少爷,往哪去?” “回府。”王修晋坐到车里,便笑出声,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等下跑一趟庄子,拿些牛羊肉回来,今儿涮肉,余下的,让管家给府里的仆人分了。”赶车的下人忙应下,心里想着还要再添些什么菜。 在府外下了马车,催着仆人快去,便自行拍门。守门的看着少爷自己回来,脸上还带着喜气,忙上前讨话,王修晋挥了挥手,没多言语进了院见到管家,才把喜事说了说,管家连忙跑去告诉老太爷,又往各院送信。 王修晋回到院子,还不能平复内心的喜悦,想着自己活了两辈子,大概也没有这样疯狂的在大街上狂奔,有些丢人,又有些好笑。揉了揉脸,努力把脸上太过明显的表情收起,效果却不大好,想着大军班师回朝,王修晋考虑要不要寻个名义去一趟海港。 寇国比想像的要好打,尤其是在把寇国皇帝抓住后。说来寇国的皇室也是能耐,居然一直没易主过,虽然出现过女皇,但百姓没有起义造反,一直是这家人稳坐江山。寇国皇室为了保江山,乱伦现象十分严重,以把持皇权不旁落。 攻打寇国的队伍遵照皇帝的旨意,不留活口,把寇国人要么赶下海,要么全部歼灭。先头部队负责攻打,增援队伍负责清扫,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以为要打一年的仗,居然只用了几个月便结束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还抱着想要占领大梁的野心,谁给他们的胆子和勇气? 等战争结束后,最后的清理不是增援队伍的事,李菻善带着队伍早早踏上返回大梁的船只,此次他们的队伍无伤亡记录,就连前头部队,也没遇到殊死反抗的队伍,伤亡不足百人,可以说是历史最低。在登船时,李菻善回头看了一眼寇国,不,以后将大梁的大岛,这片土地即将有大梁人搬迁至此,还会在外围建起新的海上城墙,为大梁的内陆再添一道防线。 接到大兵不日班师回朝的消息后,王修晋便以考查海产为由,带着儿子出了京,京城里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王修晋只不过是寻个借口,若真是查看海产,怎么带着儿子出去,难不成不让儿子走李家从武之路?而是要经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就算是王修晋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都等着看李家这位小少爷日后将出落成何等模样,由王大人亲自启蒙,听说还有李老将军带在身边传授战场经验,文能治国,武能争战沙场,可谓是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去经商?怎么可能。 王修晋和李菻善可不知大家对儿子的期许,估计就算是知道,也就是笑笑,要说对儿子没有一点儿期许那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儿子还相当的聪明,但若说想要儿子有多大的成就,倒也不至于,只是盼着能守住李家,不让李家在他的手里衰败就行,至于后世子孙,他们哪里管得了那么长远。 雅昶靠着小爹打盹,王修晋拿着被子给儿子盖好,现在的官路可比远来好走多了,想当年他进京,想在路上睡一觉,想都不要想,现在官道平整,好一些的马车在官道上跑,便感觉不到颠簸。时不时的拉开些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王修晋不由得回想起他到大梁的点点滴滴,有好有坏,行事也算是对得自己的良心。大梁如今也算是国富民富,他不敢说自己起到了多大的作用,至少也添了砖加了瓦,便行了。 马车飞驰赶到海边,大军还未到岸,王修晋拉着儿子的手,赤脚踩着海边的软沙,在海边生活的人绝对不会有他这种惬意的感觉,大概还会觉得他脑子不好,便乐了。让仆人去找老乡借个桶,王修晋准备带着儿子挖些海物。 不要以为海物只能在海里才能捕捞到,在海边也是可以找到不少好东西的,当然不那么丰富是肯定的。雅昶在海边玩得特别开,完全把外祖教的礼数全都甩开,赤脚上手,没一会儿便是脸上,衣服上便是泥,却相当的开心,小爹,小爹有叫个不停,跑来跑去的样子,哪里还有少爷的样子,和寻常百姓家的小孩一个样。 仆人想要上前,被王修晋瞪了一眼,只能站在远处干着急,瞎担忧。王修晋倒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这个样子,天天跟个小大人似的,还那叫孩子?父子俩玩得欢快,收获却是一般,王修晋发现他挖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儿子的多,非常大方的夸奖儿子一番,让仆人拿着他们的收获去做,而他们则洗在大澡盆里洗去身上的泥沙,玩的时候是挺开心的,洗的时候就头疼了,爷俩换了三次水才算是洗干净,雅昶向小爹吐了吐舌头,王修晋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然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小爹,小爹,小爹。”雅昶扑要王修晋的怀里连连叫着,王修晋拿着毛巾特别小心的给儿子擦头发,还要应着儿子的叫声,嘴角泛着浓浓的笑意,“等你父亲回来,你这么叫,肯定会被罚去打拳。” 雅昶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板起小脸,恢复以往小大人的模样,王修晋看着特别的有趣,揉了揉儿子的小脸,“走,吃饭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玩得太开心了,王修晋再一次被海鲜击倒了,跑了数次茅房,把雅昶吓得脸刷白,仆人请来大夫,雅昶怕有人要害小爹非要让仆人把药拿到屋子,他能看到的地方煎,仆人无法只能听小少爷的话。 王修晋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想着儿子的防范意识还真强,只是这么小就这般是好是坏,以后不能再贪嘴了,一时痛快了,肚子也跟着遭罪,嘴里也没得好,还得喝着药。 原本想迎接李菻善凯旋,结果人等到大部队上岸,王修晋则在客栈里躺着,肚子还没好,雅昶寸不愿离,王修晋本想让儿子去外面看看,雅昶说什么也动,也只能由着他。雅昶没去,还不让仆人去,理由相当的充分,父亲目前在军中,不能让父亲担忧,也不能让父亲擅自离军营。 李菻善带着队伍上岸后,便想寻个驿兵快马进京报信,又想这会儿家里说不定已经知道他们归来消息,定是盼着他早日归,李菻善便推了当地官府的邀请,让队伍在海边扎营,等明日一早就出发回京。 官府里的一些官员是知道皇商到此的,都想在皇上的红人面前卖好,只是皇商除了抵达的第一天带着儿子在海边转了转之后,就没再出过客栈,听说是吃坏了肚子,吓得想要上前卖好的官员立马歇了心思,就怕皇商迁怒,这会儿大军回朝,知消息的官员聚在一起商讨一番后,决定装做不知皇商到此的事,也不告诉李副将。 于是本应该海港相聚的一家三口,硬生生的错过了。休整一夜的将士整队出发,另一边勉强好些的王修晋派仆人给李菻善送个信,仆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大军已经出发进京了。 王修晋觉得头疼,又觉得憋屈,雅昶瞪着仆人。仆人缩到角落装不存在。王修晋揉了揉儿子头,“好了,小爹养病,等养好了再回京。”他就不信,马车还追不上步行军。 许是回京心切,没两日王修晋便彻底好了,雅昶让仆人再请大夫来给小爹诊脉也证实无碍,雅昶才板着小脸同意出发回京,对于一路上马车跑得飞快,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马车的跑得再快,也没追上大军,等到他们抵达京城,便在城门口看到早已经抵京的李菻善。王修晋坐在马车里,李菻善站在马车外,两人对视,王修晋觉得李菻善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美好。 第304章 马车里,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人瘦了, 看着病恹恹的。“在海港吃海鲜了?”李菻善开口便直戳中心,王修晋讪笑一声, 算是应了李菻善的话。李菻善很是无奈。雅昶看了看小爹又看向父亲, 父亲是多了解小爹, 只是看着就知道小爹干了什么。 “就吃了一点点, 应该是沙子没吐净。”王修晋招供,还好他对外说是去查看产业,如果是迎大军,结果比大军还晚回京, 不得被人笑死。“在战场有没有受伤?”快速的把话题转开,王修晋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菻善的心情会更不好。 “没受伤, 我非主力。”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以后莫要再吃跟海鲜,别让我忧心。”李菻善不打算轻易的掀开此事,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眼里的担忧, 也只能点头。吃的少一口不算事, 又不是不吃就不能活,何苦让亲近的人忧心。 雅昶坐在两人中间, 自己也不小了,怎么感觉两位父亲就当不存在似的。雅昶眨着大眼看向父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他觉得两位父亲用眼神的交流,便是他开口,也插不进去,还不如闭嘴,装不存在。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口停下,李菻善先跳下马车,把儿子抱下,才扶着王修晋下马车,特别的小心,就好像王修晋是易碎品一样。王修晋倒没觉得怎样,下车时还冲着李菻善笑了笑,“回京的这两天肯定很忙吧!” “并不忙,我非主力军,只是清扫战场,封功受赏轮不到我们,只是交接一些事宜,便无事,还能休息此时日。”李菻善一边说一边扶着王修晋往院子里走,还不忘记用眼神盯着雅昶。 王修晋点了点头,“不封功受赏也没什么,只要人平安就好。”李家的军功够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现在的皇帝是位明君,不会在意功高震主,若是换一位耳根子软的,李家还能有现在的荣耀?不寻个理由灭了他们满门都得道一声仁君。 李菻善没说什么,只是紧握着王修晋的手,他知王修晋在意的不是功名,两人并肩而行,时不时的互相望着对方,许久不见没有任何的陌生感,眼里有的全都是想念。两人带着雅昶先去拜见长辈,然后才回院子,压下立刻把对方扑倒的念头,只是粘在一起的视线,让旁人看了都会觉得腻,可两人不在乎,不管做什么,都会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对方,视线交错都能读懂对方的心。 跟着进来的雅昶呆了一会儿便受不了,寻了个借口回自己的房间,出屋时还不忘记打了个冷颤,两位父亲实在是太肉麻了。 这一夜,翻云覆雨,久旱逢甘雨,第二天王修晋没爬起来。雅昶是李菻善送到岳父跟前的,然后人去军营转了一圈,又去兵部点卯才回到府里,这会儿王修晋还在睡。李菻善坐在床边看王修晋,眼里能溺出水来。 王修晋睁开眼睛便对上李菻善柔情满满的视线,嘴角扯了扯,想要言语,哪想嘴干得很,抬手想要拿水杯,这一动,后腰的不适让他再点被缩到一起,尼玛,小别胜婚什么的,太特姆的遭罪了。 一连几天,王修晋都过着不问政的日子,连小院的门都没迈,向长辈问安全都是由李菻善过去告罪,理由均是身体不适,而王修晋也确实身体不适,他觉得李菻善想用几天的时间,把过去几个月没那啥的生活补过来。 揉了揉腰,坐在马车上,王修晋想要掐死李菻善的心都有了,昨天晚上虽然没那啥啥,但之前是几天的那啥,还是让他的老腰受不住,如果不是今天要去海港,估计他昨天晚上还要受着折腾。想要拿起手边的书,只是动了一下,腰的疼痛延至全身,王修晋咬着牙没让呻,吟露出。 一双手拿起手捧到面前,王修晋狠狠的瞪了一眼拿书的人,接着连翻白眼的想法都没有,慢慢的动着身体,斜靠着软垫上看书。李菻善眼里满满的笑意,一手握王修晋的脚。若不是身子实在不舒服,王修晋很想就着劲给李菻善一下子。 两人从京城出发,是带着皇令前往海港迎接着主力大军凯旋,其主要目的是迎接四皇子归来,当然皇上不能这么明说。王修晋觉得皇上是不知道如何炫耀儿子,才想出这么个招,派人去迎大军。 抵达海港,大军还没有上岸,王修晋和李菻善赶到海上城墙用千里眼眺望,远远的似乎能看到一些黑点,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大军归来的大船,一旁陪同上城墙的小卒一脸严肃的看向远方,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位小卒严肃的表情下相当的紧张,他护送上来的人,一位是世人皆知的皇商,一位是刚刚朋寇国归来的副将。寇国的战火,他们虽看不到,却能猜到是否激烈。 以前他们这些守城墙的人,无比庆幸分派的活相当的安全,可自从听说有一队人跟着四皇了生擒了寇国皇帝,有人传四皇子带着的人都是由李副将训练出来的,经此事后,很有可能是四皇子的亲卫,这样的消息让他们握紧了拳头,他们也能上战场,如果上战场的是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亲卫? 没有人知道小卒的心里,就算知道也只是笑他的片面,上战场就有死亡的可能,只想着以后能升官,却不想出生入死,这样的人不适合上战场,连守城墙都不适合。 王修晋放下千里眼递给李菻善,“下午应该能到了吧!” “如果不遇上风浪,下午会到,我派人通知礼官准备东西。”李菻善接过千里眼后,观看了一番后便下了令。 以前将士凯旋可是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仪式,但此次是四皇子带军回来,虽然四皇子为副将,但皇子想要抬举儿子,他们就要弄出适当的仪式,礼官们翻遍了史书,才找到了一位皇太子凯旋时的记录,可那为皇太子为主将,四皇子比之差了一些。礼官们商量了许久,便以那位凯旋的太子为基准,再对比史上有记载的将军凯旋的仪式对照进行删减。 礼官来的很快,见到王修晋连忙客气的行礼,王修晋虽然不是入朝为官的官员,可品级在他之上,便是瞧不上行商之人,他也得行礼,而且对王修晋,便是瞧不上也得埋在心里,要知道王修晋背后还有王家,李家,这都不是他小小礼官能得罪的。 王修晋看着礼官头上的标签,眯起眼睛,这位礼官心思很深啊!如果不是有标签在,他绝对看不出这位对他不满,这样的人能隐忍的人,以后要么成大事,要么就是安安稳稳的在朝廷里混个几朝元老。王修晋没再多看礼官,而是打量起海上城墙,几百年后,或是千余年后,这道城墙还会存在吗?后人会怎么评价这个道城墙?或是成为一道风景区?或是被联军摧毁?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寇国已经消失了,大梁的皇帝好战,这代是,下一代……刘荇蕴想了想四皇子,应该也是。要不要忽悠四皇子派人先把其他国打服,确立世界霸主的位置? 王修晋的思绪飞出,等收回思绪,才注意到礼官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而李菻善在打量他,“找个地方吃饭,这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我想要吃些米饭压压。” 李菻善配合的点头,两人并肩走下城墙,一边走李菻善一边向王修晋讲迎凯旋队伍的都要做什么,王修晋起初听得很认真,后来干脆就当没听到,反正他只是个陪同,真不知皇帝让他来做什么。 午后,再上城墙拿着千里眼,便能清楚的看到大船,王修晋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读小学时的一些数学题,甲乙同时从a点出发,甲的速度是xx,甲抵达终点后,需要等xx时,乙才能抵达,求乙的速度……,想完之后,王修晋笑出声,李菻善转头,王修晋强压下笑声挥了挥手,表示无事。 礼官带着小卒搬着东西,看到王修晋和李菻善在城墙上,十分麻利的过来问好,说明上来的安排什么事,礼官全程恭敬,让王修晋再一次感叹此人的城府之深。 “此人有何不妥?”李菻善知道王修晋很会看人,见王修晋对礼官投去的眼神过火,心里便有了猜忌。 “你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人不妥。”王修晋没做过多的评价,看向远处,“得让礼官他们的速度快些了,宁可做完了之后,在上面等着大军,也不能让大军在这儿等咱们布置。” 李菻善虽有些不信,却也点头同意,现在以迎接大军为主,至于那位礼官,他会着人看着些,他不相信王修晋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过多的关注。 第305章 大军像是会掐点一般, 城墙上准备好了,仪式要用的东西后, 载着主力军的大船进入了大家的视线,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 大船上挂着一面相当的威武的绣着金龙的黄旗, 王修晋非常想说设计这旗的人绝对眼睛有毛病, 用金线绣黄旗上, 不觉得顺色? 心里的想法不能直接表述出来,估计人家还觉得不错,特威武特霸气。王修晋在心里摇头,然后看着大船逼近, 王修晋把吐槽的心思收了,正了正身姿, 站在李菻善身后的半步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现在外形如何,但在城墙上吹了大半天,绝对不会有玉树临风的姿态。 四皇子随着主将站在船头,看到城墙上的人, 立刻挺了挺胸膛, 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把李菻善的功占了, 心里肯定有亏欠,四皇子盘算着要如何从别的地方给李菻善补偿,至于如何补偿, 就需要和父皇商议。 见到船到了城墙下,礼官立刻上前,拿出早就准备好布绢,大声的唱读,王修晋觉得礼官的声音比宣读圣旨的亲随差多了,礼官虽然抑扬顿挫的读布绢上的字,但那声音没几个句就变了调,哪有亲随的声音稳。在心里摇头,幸好在古代呆的时间长了,要不然他肯定得笑场。 随着礼官的念着布绢,跟着礼官小卒随着礼官的话做着各种仪式,大家也都随着小卒照做,一套下来,用了近一个时辰,没有一个敢摆脸色的,王修晋觉得这样的仪式还是没有的好,看看归来的士兵脸上一个个的菜色,行军打仗已是不易,又在海上飘了几天,眼见着要下船了,还要受这份罪,估计没人喜欢这样的仪式。 仪式结束后,李菻善和王修晋下了城墙坐着小一些船和大军汇合。行至岸边,李菻善和王修晋先上岸,站在海边,等着大船靠近,先是士兵跑下船列队,最后是将军带着副将下船,双方互相行礼后,才一同往城中走。城里的官员带着百姓站城门处迎接,官员也不怕浪费钱,把过年才有的鞭炮寻了出来,想着大军进了城就开始放,哪想主将带着人走到离城门近的地方便停下,手一挥,下面的士兵快速的安营扎寨,没一会儿一个个营帐便搭好。 城中的官员看着,忙上前询问,他们还准备了接风宴,人若不进城,这宴席要怎么办?王修晋不在意宴席,却想要有张舒服的床,只是这事他是不能表态的,四皇子把城内官员训斥一顿,然后甩着袖子进了营帐,王修晋眼里略带同情的看着官员,这位知府还是县令当真是傻,之前皇上便颁布了法令,将士行军打仗除非必要,否则不得惊扰城中百姓。 法令刚出多久,城里的官员就要宴请归来的大将,将领之中还有四皇子,他是真心的贺凯旋,还是要给四皇子下套。不管是哪个,这位恐怕是保不住官位。 李菻善和王修晋便住了营中,而礼官犹豫了再三,还是进了城。李菻善看着礼官离去的身影,眼里别有深意。完全没有其他心思的礼官要是知道,因为没跟随武将住在军营里而被猜忌,大概会悔死,还会放弃一直以来的隐忍,骂上几句。 在城外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收拾了行囊离开,王修晋和李菻善乘坐马车离开,速度比徒步的队伍要快上许多,而礼官因为住在城里并没有跟他们一路。出发晚的礼官最行追上的是大军的队伍,礼官以为李菻善和王修晋会在大军里,在军中找了又找也没见人,问普通士兵,他们也不清楚两人是先走了,还是跟着将领一起,礼官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寻将领问问,顺便在四皇子面前转转,他没想给人上眼药,只是盼着给让四皇子有个印象也好。 礼官却不知,他进城住的事,四皇子看在眼里,虽说文官到前线督战,也都住在后方的城里,但这位礼官不同,他是来迎大军的,大军住在城外,他却回到城里住,是几个意思?他当当大梁四皇子吃住都在军营,一个小小的礼官住城里,是看不上他庶出?还是想和知府拉关系?大军都出发了,他也没个人影,他是迎大军,还是大军等他? 四皇子对礼官没好脸,礼官心里犯嘀咕,不知哪里惹到了四皇子,看向其他将领,其他几位就像没看见他一般,直接无视了。武将本就对文官没啥好印象,昨儿礼官又跑了,明显是看不上他们武将,既然人家看不上他们,他们何须上赶着,再说一个小小的礼官,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礼官哪里知道一群老兵痞想什么,就连皇子那里,也没觉得是自己把人得得了,还以为是皇子骄纵的禀性。在军营里没寻到李菻善和王修晋夫夫,心里猜测两人大概是先一步离开,回京城准备,礼官怕回去晚了耽搁,便也匆匆上了马车,直奔京城。 礼官的马车自然不能和李菻善两人所乘的相比,想要追上去是不可能,但也比甩在后面的大军快,紧赶慢赶的,礼官晚了两天抵京,到了京城连家都没回直奔礼部。礼部里的官员见前往海港的礼官回来,一个个全都笑着夸赞一番,要知道李菻善和王修晋回京之后,都被皇上招进宫里,当时礼部尚书也在,皇上问询仪式如何,皇商表示一切顺利,皇上大乐,把尚书夸赞一番。 礼官听着其他人带着酸气的夸赞,连连谦虚的表示侥幸。礼部尚书招礼官招到内室问着过程,问到晚上有木有和四皇子同席,四皇子有没有说什么,礼官心里咯噔一下,他,忙完之后便进了城,这会儿尚书问起,礼官方觉不妥,四皇子住的是军营,便是皇商的品级都比他高,他们都住在军营,自己却住在城里,这,要如何说? 回到家里的王修晋忙着铺子里的事,王掌柜讲起今年一些地方遇了干旱,怕是粮食要减产。王修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古代农人纯靠天赏饭吃,如果老天不开心,农人一年就白忙,“之前让种的土豆和地瓜,可有多备?” “备的是往年一样的量。”王掌柜立刻明白东家的意思,“我立刻着人把这些送到干旱之地。” “寻个可靠的人,送过去之后也别急着发放,先看看衙门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们不开仓,就把运过去的东西往各村送,别在衙门眼皮底下干,也别收钱,就当是行善了。”王修晋如今也不差这几个钱,全当是做好事。“让他们注意着,如果谁要趁机捞油水,别怪我不讲情面。做好了回来都有赏。” 王掌柜立刻应声,心里把听说干旱的地区记个清楚,“东家,不派人去看个清楚?若是被人误报……” “圣上圣明,不会有人拿起为由头说事。”王修晋相信没有傻子会为了点粮钱而拿命赌,若是没有推多季稻倒还有可能,现下粮价都下降了不少,衙门里的头头又不是傻,贪什么钱,也比贪粮钱多。 第98节 王掌柜连连点头,道着皇上圣明的话,接着又说了些关于其他铺子工坊的事。 王修晋听着认真,不时的点点头,待王掌柜说完后,想到一件事,“最近若是无事,在城里不太偏僻的地方寻块地,找人围起来,说不准等到去海外的人归来,又要建新的工坊,地方能圈多大圈多大,要整块的地,别整零散的的。” 王掌柜一听新工坊便愣了一下,随挺直了腰杆,表示一定寻到整片的土地。 王修晋忘记了两人说面积大一些是有误差的,他的面积大一处大宅院就差不多,王掌柜的面积大,便是参照最大的木匠工坊比。 现在京城里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骑着木制的车,王修晋对木匠自行车忍不住皱眉,他想着什么时候有铁制的出来。除去木制自行车外,路上多了一辆超长的的车,虽说还是用马牵着跑,但车轮在木轨上,两匹马就能拉着一大车的人从城东跑到城西,马儿省力,车里坐的人也多,很是方便了寻常百姓。京城里木轨铺了四条,东西南北各两条,开始通行的时候,引得不少百姓想要尝试,京城百姓有多少,来回的车却就那么几辆,想让人都试试,是不可能的,一来是怕把马累坏了,二来还担心车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 每辆车都是限制人数的,超过十五人便不许上车了,等下一辆,过了前几天,驾车的人以为百姓能少了些兴趣,毕竟坐这车是要花钱的,却不想,做车的不但有寻常百姓,还有官员,起初还有官员想摆架子,包车,被驾车的人直接拒绝,想要以权压人,驾车人直接把王修晋推出来做说,“我们东家说了,这轨道是皇上允诺的便民服务,大人想要包车,要不请个圣旨?或是让我们东家出面说一声?” 谁敢让王修晋出面?官员咬着牙,脑子却没坏,如果他敢收拾驾车人,王修晋背后的王大人就敢收拾他们,现下可是在打仗,虽说国库并没有出多少血,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以国库不丰为由,搜刮他们的,顺便再给他们扣个贪墨之名,他们赌不起啊! 王修晋听着这事就当一乐,宫里的皇上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有几分得意,对王修晋也很满意,京城的百姓肯定都知道朕心系百姓。 第306章 京城的轨道可以称为一景, 皇帝在宫里惦记着想要看看,也想试试坐上是什么感觉, 但要让他出宫和百姓同享,又不太乐意, 便让人转告王修晋, 在宫里为他修个轨道, 他要试试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言那样方便。王修晋接了旨意后, 脸色变了又变,皇帝脑子坏了? 不能怪王修晋这般想,要知道进出皇宫的都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的家, 谁敢把工人往里面送,真若是藏着一个起了祸心的人, 连累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不让工人进去, 木轨谁铺,车如何运?总不能让他去铺,去运吧!不行,这事绝对不行。王修晋跑去找老爹求助, 这事找李家不行, 就得找父亲。 王大人听完儿子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 心里第一念头是皇上是不是要往昏溃的道路上走,若是那样,当选明哲保身?“明日早朝后, 为父会向皇上谏言,若是他能听进去,便不会多加为难,若是仍执意修建,就要为以后做做打算。” 王修晋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想想皇上的年纪,应该不至于到脑子发昏的程度吧!不过也不好说,什么事都没个准,人年纪大了,不见得都能练成老奸巨猾。 第二天,王大人果然谏言,非常仔细的向皇上分析了利弊,所幸皇帝听了进去,虽有些遗憾,却也清楚这事还真不能办,可心里仍有着对木轨车的向往。王大人想了想便向皇帝提议,不如在皇上平时去的庄子里修建个小一些的木轨车,待修成之后,以休养为名到那转转试上一试。 皇上大乐,王大人心里却有了犹豫,他突生一种想要告老还乡的想法。 把木轨转到别庄修,王修晋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他还真没多想,帝王是发溃了,还是昏庸了,都不是他能说收手就能停下找个地方缩起来,铺的摊子太大,就算是想要收手都难。这事跟李老将军说了一说后,李老将军倒是觉得王大人和孙媳妇想太多,皇上是什么人,大梁最有权的人,他没有的东西,普通人却有了,皇上没直接往王修晋头上罪名的帽子,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没问题,王修晋松了口气,安排去别院修了木轨,让工坊打了一辆特别的车,以木制为主,外面包上一层薄薄铁皮,里面的装饰也不用太奢侈,正中放个软凳,两边各放两个短小的就行,反正皇上也只是为了体验,又不会用这车当私辇。 修木轨的工程用了一个多月,轨上车用了两个月完工,都弄好后运到别庄试跑了一圈,没有任何问题。皇帝听说完成后,便立刻以休养为名去试了一下,回宫后便招王修晋招进宫,询问能否把木轨修遍大梁。王修晋拱手回道,以目前木轨的用料,并不适合,或许可以再等等,寻到更好的东西代替木轨,让更多地方的人用上木轨。 皇帝又追问木轨的用料有何不妥,听到王修晋细数之后,皇帝便让王修晋快些寻到能代替木料的东西,若是能在大梁全部通行木轨,想必南来北往的人,也能省些时日。 能省吗?王修晋可不敢保证,以正常的思维看,似乎木轨车比平常乘坐的马车跑起来省时间,可实际上,却没省多少,木轨车能行需要定时定趟的,稍微晚一点儿就赶不上,下一趟定在什么时候,虽是时间近还好,若是一天就一趟,那就等明天吧!就算次次都能赶上准点,也不见得乘马车快,木轨车需要进城,而马车就不见得逢城就进。 论省钱,也不能说一定的能省下,王修晋觉得就算是把木轨换成更结实的材料,铺遍大梁,乘坐的人也不见得多,南北跑商的,人家有自己的商队,不会因为木轨车的出现改变,行商办事的,着急的就骑车,便是不太急,也有马车可坐,会和一大堆人去挤木轨车?寻常百姓,一年能出门几趟?这活计真若是干了,就相当于白往里面扔钱。 王修晋盘算着资产,在心里暗暗否了铺木轨的意见,不是他舍不得钱,说起来这算是好事,就算收不回利润,在后世的历史书中,也能有个一笔带过的内容,我国在公元xxx年大梁xx年,便将类铁路轨道铺遍全国,当时的车是以木制主为……可他是真没那么多钱,连着两场战争,他又是出粮又是出衣物等,给皇上别院铺的木轨还有建的木轨车,都是白送的,这些可都是钱,虽然他手里的铺子都能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但架不住他往宫里捐的多,建木轨的事,还是算了,最多是铺个从京城到湘城的,谁爱说啥说啥,谁让出钱的是大爷。 攻打寇国之战,不论主将和副将全都给了赏,李菻善得了一处宅子,品级也提了提。主将又被派到寇国驻守,同去的还有一位文官,寇国更名为迎日城,据说是因为比城墙内先见到太阳而得名,同时迎日城开始全面的重建,只是送过去的第一批岛民全都是死刑犯,发配犯。 “迎日城?”王修晋重复着李菻善说出的城名,他怎么觉得那么怪,那么别扭呢? 李菻善点了点头,“皇上赏的宅子挺大的,要不要去看看。”李菻善和王修晋是不可能会被分出府住,宅子对两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连租出去都不行,只能摆在那里,年年都要派人修整。在王修晋看来,是相当不实用的东西。 王修晋摇了摇头,他对宅子没兴趣,给几间铺子都比宅子有用。 “宅子里还有些下人。”李菻善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的好,“宅子是上朝建给公主的府邸,后来分给一位开国将军,这位将军是个痴情之人,少年夫妻却一些原因两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过继他人之子,相扶到老后,将军夫人先去,没两天将军也跟着过世,将军在故去前交代管家,宅子要由皇上处置,不留给子侄。将军与亲人走得不近,也没提携一个后辈,便是有人打着将军亲戚的名号,也都会被将军训斥。” “那些所谓的亲戚怕是害将军没有后代的真凶。”不用细想也能想到,若不然怎么会对亲戚那么厌恶。 “或许是吧!要去看看吗?守着宅子便是那位管家的后人。”李菻善再一次提议,这一次王修晋点头同意了。他倒不是想看宅子,而是想见证,若是可以他想给这位将军上柱香,要知道在古代有宗族的压制,想要和亲戚划清界线是相当困难的事,这位将军十分有勇气,能够顶着宗族的压力,周围的闲言碎语,十分的难得。 从将军府去皇上赏的宅子并不算太远,两人到达宅子外,看着威严的大门,没有一丝衰败之气,可见打理宅子的人相当用心。仆人上前扣门,没一会儿门便开了,是一位脸面被毁的人开的门,吓得仆人连连后退,李菻善反倒上前,“在下李菻善。” 开门的人仔细打量李菻善,然后把门打开,李菻善拉起王修晋的手往里走。王修晋走到开门的人身旁时微微颔首,“辛苦了。” 开门的人躬身垂首,似乎没有看到王修晋的动作,也像是没听到王修晋的话。王修晋却不在意,倒是跟在王修晋身边的仆人有些看不过眼,本想说什么,却被王修晋瞪了一眼,只能老实的跟着。 没一会儿,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向两人行礼自报家门,他便是府里的管家,王修晋看了一眼管家,点了点头,让管家带着他们在府里转转。 宅子很大,里面看起来没有一点破败的痕迹,花花草草修整得特别好,转了一圈后便发现宅子里除了看门的,便是管家,没看到多余的佣人,这么大的宅子就两人打理?显然不现实。王修晋却没有多问,看门之人和管家都是不错的人,而他们也没想搬到这边住,往后每个月划些钱到这边,够他们的开销便是,只要不弄出什么事来便可。 两人没久留,临走前问了一下老将军埋在哪里,管家忙报上地点,王修晋点了点头,回去让人准备些上坟之物,寻个日子去给老将军上柱香,把该说的都说了,两人便离开了。年轻人看向看门的人,“没想到皇商倒是个好说话的。” 看门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门口的小屋里。年轻人看着关上的门,耸了下肩膀,也不知皇商会分给他们多少花销,也不知够不够养那么多人,唉,送走这些老人,他便问心无愧了。 王修晋不会亏待人的,尤其是看过那两人头上的标签,院子里可是养着一些老将军麾下的伤残兵,王修晋不清楚这些人为何没到工坊里寻个工作,是想替老将军守宅,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对待老兵,尤其是伤残兵,王修晋不会看着不管,分过去的月钱和每月花销数目不少,李菻善觉得奇怪,王修晋却没做多解释。 第307章 提起这位老将军, 李老将军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几句, 然后便让孙子孙媳妇给老将军上香的时候,替他念上几句。 给老将军扫墓的日子是特意挑选的, 去的人不单单是王修晋和李菻善, 还有皇室后人, 王修晋以让后人记住曾经帮着打江山的将军, 比起一些只会动动手的人,这些上战场拼杀的将军更应该让后人记住,史书是文人记载的,他们会更偏于记录文人付出了多少, 武将大多是一笔带过,可真正的战场是什么, 流血牺牲, 他们是建立一个王朝的基石,不应该被遗忘。 皇帝听后沉吟了很久,他不是开国的皇帝,不清楚打江山要付出多少代价, 但守江山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 他从登基至今,边境的大小战争摩擦数不清, 守护国土的不是天天在朝堂上吵架的文人,而是被文人贬低得一无是处的武夫,皇帝同意了王修晋的提议, 不单单皇室后代要去,连其他学堂的人也都要去。 去那么多自然不能都上香,王修晋便提议,不如在身上带着小小的白花,由一位皇室子孙上过香后,其他人把白花扔入火盆之中,以表达敬意就可。除去将军坟,像是皇陵也应该每年挑选一个日子,让文人学子,到皇陵向打江山的开国皇帝,和守江山的皇帝献上最诚心的敬意,并听人讲述先人如何打下江山,如何守江山,才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皇帝听完之后立刻同意,觉得王修晋的提议非常好,不过,“似乎只有京中的学子能去听古。” “臣以为可以在其他城立碑,以便世人参拜。” “好!”国库不缺银子,在各城建个碑非难事,这古如何讲,怎么讲就由文臣去想。 说动了皇帝,便有了皇室后代给开国将军扫墓之事,此事立刻让文人起了反应,各种参本,各种跳脚,说什么都有,就差没直说李菻善和王修晋意行不轨当诛。当然有人为反,就有人为正,之前坚定的认为王修晋不会有事的官员,站到王修晋一边,和那些跳脚的官员互喷口水,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一人能顶数人,将那些上折的文官气得脸黑,想要上手给几下。 王修晋不在朝堂上,不知道朝堂上的风波,皇帝权当是看热闹,王大人表面看着悠哉,心里却把儿子骂得不行,没事尽给他找事。听听那些人说的是什么话,还图谋不轨,屎盆子扣得也太大了点吧!武将们更是直接,一边听着吵架,一边偷蔫的对那些叫着不对的人便是一脚,给开国将军上香哪里不对?怎么着,就文人是人,其实都是臭狗屎不成? 等文官闹完了,武将中的几个老将纷纷出列向皇上谏言,真正大逆不道之人是那些个血口喷人的文官,都说是武将是莽夫,文人擅长言语,实际上真切的言语,比那些咬文嚼字更有用,老将们一个个声泪俱下,说得皇帝都红了眼眶,比起文官,皇帝对武将的感情更深,好多武将都是开国皇帝打江山出身的后代,而文官,只有少数是追随先皇之辈,大部分都是前朝留下的,两厢一笔谁重谁轻就不言而喻了,而且端坐在中间的那位,也不是重文轻武之辈,听着武将的话,回想着他一步步走来的历程,看着那些个跳脚的文臣,是越看越不顺眼,听想心里越是不舒服,直接叫人拖出去廷杖二十,重重的打。 从老将军们出列,这些文臣便暗叫糟,后悔把这样当众提出,被听到二十廷杖时,一个个面如死灰,之前打死的还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么快轮到自己了。 消息传到王修晋耳中时,他只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的脑子太过腐朽了,如果打屁股能开窍,打打无妨,就怕打不开窍,还给自己添了仇人。值得庆幸的是,被打的文臣没出人命,个个在家里养伤,不过被皇上削了品级,但命保住了比什么都重要。 皇帝在各城建石碑的事很快放出了消息,文臣想要跳出来阻止,却找不到理由,说国库不丰,皇帝立刻就要担支出,说哪里受灾、皇帝就会追问各地存粮哪去了?于派出都察院去查?一牵就是一大串,全都是死罪,若说打仗?皇帝搞不好把前两天的事翻出来再算算账,此事在无一反对下,定了下来。 石碑怎么建?礼部的人有些抓瞎,以为这事和他们没关系,还坐等看户部的热闹,哪想热闹没看成反被当成热闹了,谁会想到皇帝把这事丢给他们,还让他们找出祭拜的仪式,礼部上下官员的内心都是崩溃的。礼部尚书跑到户部哭去了,明里暗里的说着户部尚书不地道,怎么可以坑他,建石碑的事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户部尚书一边同情的说着漂亮话,一边幸灾乐祸,当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热闹,该,这事跟他扯不上关系多好,顶多时出出钱,还不担心被都察院盯上。 礼部尚书在户部碰了个软盯子,失落的回衙门口,想了想便跑到五皇子那里,礼部尚书和五皇子没私交,但他儿子在五皇子的活动场做事,走走关系得个指点也行啊!他现在眼前一片黑,纯抓瞎。 五皇子听完礼部尚书的话后,愣了一下,他不上朝哪里知道朝内发生的事,便是四哥过来也只是挑着有趣的事说,像是之前几位文臣被廷杖,五皇子受父皇和四皇子的影响,对文臣的好感不太高,尤其是文武两方对峙时,他肯定更偏于武将。对建石碑的事不了解,五皇子也不好发表言论,便回了礼部尚书。等人走了后,五皇子想了想,便乐了,这事肯定是王修晋想出来的。等晚上从活动场关门,五皇子没直接回府,而是坐上马车去了将军府。 礼部尚书的儿子对父亲的事十分上心,此事办妥了父亲肯定能得了皇上的青睐,说不定还能提提品级,于是便留意五皇子的动向,听说五皇子去了将军府,心思转了转,回家后便向父亲提议,皇商的点子多,又深受皇上信赖,何不去求求他。 将军府,五皇子贸然登门,向老将军告罪,老将军哪里能受五皇子的礼,连忙起身告罪,两人打了会太极后,老将军以身体为由告罪,他清楚五皇子过来不是看望他,他若再呆下去便显得不知趣。王修晋请五皇子到他们的院子小坐,李菻善一直跟在一旁,言语不多。 到了小院,五皇子便随意了许多,直说来意,追问石碑之事。王修晋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此事,把思想统一和国家认同感用古人能说通的方式讲明,五皇子瞬间便明白,为何父皇会同意大把的往外洒钱建无用的石碑,为的就是进一步巩固王权。 弄清楚了石碑的事,五皇子便告辞,他觉得等下次四哥再出宫,他要点点四哥,一定要柱住了王修晋,有王修晋在不愁根基不稳,大梁不强,百姓不富。 送走五皇子,王修晋以为这事便跟他没关系了,不想第二天一早,他刚到粮铺准备和王掌柜统计送往灾区的东西,便迎来了礼部尚书,听到粮铺的掌柜说礼部尚书要见他,向他请教。王修晋有些发蒙,他和礼部唯有的几次牵扯,用手指就能数过来,李菻善冠礼,他的冠礼,大婚,然后便是迎大军回朝,之外便没有交集,礼部尚书寻上门要做什么?向他请教什么? 心里奇怪却不能把人拒之门外,王修晋便让掌柜请人进来,王掌柜便退出屋回避,东家和朝廷官员说话,不是他能听的。 礼部尚书没着官服过来,而是一身便装,打的就是以私人身份套交情,虽然没什么交情可言。王修晋见着礼部尚书的装扮,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笑呵呵的把人迎进屋,让人送上茶点,两人打起了太极。而此时盯着礼部尚书的人,都知道他去找皇商了,其他的几位尚书脸色各异,兵部尚书拍着桌子直道老小子不厚道,怎么把李家媳妇拖下水,一边骂着一边叫人给李家送个信,可不能让李家媳妇受了欺负。 粮铺里王修晋几个套话便把礼部尚书来意套了出来,王修晋清楚,礼部尚书是想让他知道来意,若不然,混了官场那么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是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问出道道。 皇上把建石碑的事交给礼部?王修晋沉默了片刻,其实这事也是情理之中,建石碑要查资料吧!什么样的规模,什么样式,祭拜的仪式,就连台阶都有要求,这些全都得让礼部来。想完这些,王修晋便打量礼部尚书,他寻来当真是为了寻个办法?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第308章 不能怪王修晋想太多, 而是古人的思维太让人无法预料,活了两世的王修晋自认玩不过这些人, 如果不稳妥些,搞不好会把自己坑里面。望着礼部尚书, 王修晋各种猜疑, 自然不会多言语, 打着太极把礼部尚书送走, 他提供了想法已经不错了,至于之后的事,他又不是学历史的,哪里知道什么要怎么建石碑。 送走了礼部尚书, 王修晋安排好王掌柜送东西的事后,便离开了粮铺, 他觉得那位礼部尚书还会寻他, 想着这两年一直盯着船坊,便想着要不要回趟王村,正好躲过礼部尚书,等他回来, 估计礼部也能拿出就对之策。王修晋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 便着人去了一趟军营, 请李菻善回府,而他则先去一趟都察院, 和父亲说了一下礼部尚书寻个的事,然后又道要回王村看看,可能要先走一趟李家的老家, 让李菻善过去拜祭一番后,再往王村去。王大人没拦着他,只是叮嘱了些注意安全的话。王修晋点头应下。 出了考察院,王修晋没急着回府,而是先去了王家,和母亲报备一番才离开。回到家里,李菻善已经回来,王修晋把今儿的事说了一下,便直言,为了免去麻烦,他准备去走一趟王村,问李菻善有没有时间,若是李菻善同去,便要先走着老家,打仗凯旋归来,怎么着也得拜拜祖上,不离京,没拜便也就过去了,离了京,若是不去便差了些,尤其还得了赏。 李菻善表示要同行,待他去告个假,明日便出发。 两人分开行事,李菻善去告假,王修晋则去向长辈讲明出行之事,李家长辈没有阻拦,王修晋很多的产业在梧县,往年也有跳一趟的例子,李菻善同去还能有个照应。听着两人要先去老家那边转转,李老将军没说什么,虽然他对老家的没什么好感,但晚辈去拜祭是应当的,“把雅昶也带上,给祖宗磕个头。” 王修晋本就想带着儿子,得了老爷子的话,也就不用再提。回了院子整理衣物,他想着在梧县要呆些时日,来回的行程也要月余,这时间便长了些。回村自然不能空着手,亲近的人家要备些礼,不亲近的,怕也会扒上来,便要给些拿得出手,又花不了多钱的玩意,去老家祭拜的东西也要准备齐全。 古人出远门前,准备东西便需几日,像王修晋这般匆忙出门的,少有,好在王修晋钱多,不怕往外砸钱,家里的下人也不少,派出去跑腿不缺人,管家吩咐下去,天黑前便都准备齐全。 王家,礼部尚书拎了些茶点上门,白日没走通皇商的路线,回去后一思量,便打起王大人的主意,同是在朝为官,互相应该有个照应,王大人应该不会把他拒之门外,若是能攀上交情自然好,由王大人出面,让皇商给指点一番,便是得罪了皇商,皇商也不好直接冲着他来。若是攀不上交情,也不得罪人,权当是同僚之前走动。 礼部尚书想得挺好,哪想拍门的下人回禀,王大人还在衙门里没回来,王夫人最近身子骨不利索,不好招待客人。礼部尚书看向下人,下人躬着身子不敢多言,心里想着主家出来前也不打听清楚,也不知会不会迁怒于他。 礼部尚书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猜测着里面传出来的话有几分真,“去都察院。”他倒要看看是真是假。礼部尚书没想到在都察院也吃了一个闭门羹,不过倒是弄清了,王大人在衙门里,并未回府。礼部尚书想着要不要在此等着,他就不信王大人会在此过夜。转念又一想,又担心会不会惹恼王大人。都察院是什么地方?朝内没有几人想要惹上。 在都察院的衙门口转了转,礼部尚书打道回府了。王大人听说礼部尚书走了,便摇了摇头,还真是被他算对了,收拾收拾东西,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等明天儿子走了,便是见着礼部尚书,他也有话应对。 早朝散了后,礼部尚书便想上前和王大人搭句话,哪想还没等他走上前,王大人便被皇上身边的亲随请去御书房。尚书只能反回衙门,让人去叫和王修晋一起迎大军回来的礼官,怎么也算是一起共事过,应有些交情,也不说指个明路,给他们点个亮,也比他们抓瞎强。而他则再去一趟都察院,在王大人没衙门前说上两句。 礼官打心底的不想和王修晋有多少交集,上官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跑一趟粮铺,哪想到了之后一问,掌柜的说东家今儿还没过来。礼官便追问了一句去哪能寻到人,那掌柜的很是苦恼,这还真说不清楚。礼官也是无语。皇商在京城里的产业可不少,他若是一个个跑,寻人是相当的麻烦。便丢下一句话,皇商若是到了,着人告诉他一声。礼官离开后,掌柜的哼了一声,就冲这态度,他是不会说东家早晨就出京了。 礼官没在粮铺寻到人,也不好直接回衙门口,若是被上官问起,肯定不是个事,便寻了处离粮铺最近的茶馆,挑了个正冲着粮铺门口的位置坐下,若是见着人,直接出去便行。 礼部尚书那边在都察院门口守了两个多时辰也不见王大人过来,礼部尚书这心里犯了嘀咕,不会是皇上又想查哪位仁兄吧!难不成京城里又要有哪位触了圣上的霉头?没事做,尚书便开想这些日子里惹恼皇上的人,思来想去的也没个眉目,还是说这次的事是暗着进行的,若是这样,尚书便心提了起来,虽说礼部不是捞油水的大户,但若是想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自认不是清廉的官,心里犯了怵,想的就多了,越发的如坐针毡。 宫里的王大人哪谈什么大事,而是和皇上对弈,一边下棋一边说着外面的事,听到皇上提起小儿子,王大人便顺嘴说了句小儿子去梧县了,皇上没多问,王大人也不会提小儿子为何跑去梧县。 棋下了一上午,皇上觉得不过瘾,便留王大人在宫里用午膳,又下了一盘后,才放王大人出宫。皇帝身边的亲随立刻上前送上茶杯,皇上一边喝茶一边着深思,最后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背着手回到御案前,开始批奏折。 等到午时仍没见王大人回来的礼部尚书,脸色相当不好,心惊胆颤的回到礼部衙门,连礼官回没回来都不问一句,吩咐下面的人尽快查找以前有没有设碑纪念的事,若是寻不到,便一起想办法设个规矩。 礼部里的官员互相看了看,看着尚书大人的脸色苍白的样子,难不成在都察院被王大人吓到了?有消息灵通的,没一会儿便得了信,尚书压根就没见到王大人,王大人下朝之后便被请去了御书房。官员一个个表情怪异,没见到王大人还被吓成这样,听着意思连门都没进,尚书大人干了什么亏心事。 在茶馆坐着的礼官等到粮铺要打烊也没见到王修晋,连李家的马车都没瞧见,礼官只能起身回衙门。回去之后,早过了散去的时间,里面的官员却不少,礼官寻了一位平日里有话可聊的人打听了一番,奈何对方忙着翻阅书籍没闲空理他,只回了句有时间吃酒再说。 礼官见对方忙,也没再多问,而是去了上官的屋子,把没见到王修晋的事讲了讲,上官挥了挥手,让他出去和他人一样,翻找关于石碑的记录。礼官瞧着上官也在翻书,只能乖乖的回了位置,找出几本书慢慢的翻阅,心里却在奇怪,上官怎么突然变了有态度。 王修晋和李菻善一大早便带着儿子从京城出往,先往李村去,在那里会停留两天,然后再往梧县去。从京城到李村并不远,如今的路又修得好,过了午时便到了。 村长听着京城李家来人,立刻换了身衣服出来,见来者是李菻善和王修晋,也不敢小瞧,忙请两人带着孩子入内,询问回村里的缘由后,麻利的招人准备明天一早祭拜之事。然后便询问老将军身子骨如何,又说了些村里的事,村长没想讨什么好处,只是想把两边已经不是很的关系维系一凡。说了会话后,才安排两人带着孩子休息,他则唤婆娘备好饭好菜。 别看王修晋在古代的农村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他仍是不习惯吃农家饭,不是他有多矫情,而是他实在受不住荤油味。现在农家都能吃得起其他油,但在他们习惯里,仍觉得招来客人要用荤油才是最好的。 看着一桌子油乎乎的菜,王修晋十分挠头,吃,他有些咽不下去,不吃,显得自己看不上人家。 “来来来,这是你嫂子最拿手的一道菜,尝尝味道。”村长只以为王修晋不好意思动筷,便把一菜往王修晋手边端了端,“到了这,就跟到了家一样。” 第99节 第309章 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王修晋可没这个习惯, 好不容易应付完晚饭,躺到炕上休息, 此时他无比的羡慕没啥表情的爷俩,小的刚刚开始有父亲的风范, 释放出的冷气也能唬住村里有些小心思的人, 没有敢上前, 而李菻善就更别提, 天生没表情的人,便是不瞪眼就让人无法接近,村里有小心思的人便只能寻他,又觉得他是男妻, 便是个有品级的商人,还不得听从李家人, 以为他是好拿捏的, 全都往上赴。 对于这些人,王修晋只是应付了事,不会应允什么,自然也不会得罪谁, 想要好处, 没有,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又不是散财的童子,有钱没地方花往出去洒。 “若是不喜,明日祭拜之后, 我们便离开。”两人生活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别看着王修晋应付得体,李菻善却知王修晋的不喜,这些人若是王修晋的亲戚,他大概会直接怼回去,偏偏这些人是李家的亲戚,王修晋不得不忍让三分,想他便是落迫时,怕也没受过什么制约,却为了他不退三分,李菻善很是心疼。 “无碍,不过是应付两句,若是当真惹了我,我还能忍让?”王修晋虽说心情不爽,但也不会随意迁怒人,他在农村生活过,怎会不知一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不愿意点破而已,他又不在李村生活,以后接触的机会也不多,没必要折腾出什么事来,不过还需适当的点点村长,由村长出面,可比他言语几句要好。 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雅昶坐在一旁,看着两位父亲,他怎么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两位父亲是不是又忘记他的存在,这样是不对的,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念叨着什么他本是村里的人,没有他们也进不了将军府的话,说出来也不嫌丢人,真若是论恩情,他当谢恩的村长一家。还有那个念着和自己有亲的,当初他被扔到雪地里时,怎么不想着和他有亲了?真当他小,什么也不知道? 一夜无梦到天未亮,祭拜列祖列宗是要讲究日子,讲究时辰的,王修晋和李菻善天未亮便起了,两人动身,一边雅昶也跟着坐起身,只是到底还小,没睡足便起整个人显得有些懵。王修晋用湿毛巾给儿子擦了擦脸,拿出润脸的膏往儿子脸上抹。雅昶是个好臭美的孩子,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每天要洗一回澡,好在没有衣着脏一点儿就得换的臭毛病, 看着王修晋给儿子换衣服,李菻善看儿子的眼神变了又变,他觉得王修晋太宠溺儿子了。王修晋没注意李菻善的眼神,在他看来给儿子做些没啥,上辈子末世前他的朋友对孩子的态度才叫一个溺爱,他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雅昶觉得周身冷飕飕的,清醒了不少,回头对上父亲的视线,然后就别看,继续一脸迷迷瞪瞪的样子,反正有小爹在,父亲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给儿子整完之后,王修晋头都没抬,直接说了句,“菻善,把儿子抱好,别让他摔了,我把被子整整,咱就得出去,不能让人等着。”王修晋一边说一边收拾炕上的被子。 李菻善看向儿子,不好回拒王修晋只能把儿子抱起,虽说眼神不怎么友好,但抱儿子的动作却很小心。雅昶缩在父亲的怀里,打着哈欠,一脸的困倦,又在父亲的肩膀蹭了蹭,心里有些小得意,觉得赢了父亲一回。 两人抱着雅昶出门,刚开门,便听到村长的声音。 村长一夜都没睡好,李菻善和王修晋带着孩子住在他们的家里,坐的又是东西屋,房子又不怎么隔音,两人说的话,村长听得真切,心里暗骂那些心眼多的村民,想他好不容易把京城那边稳住了,愿意有了来往,那些子人就马上攀了上去,恨不得再把人吓走,他们是不是觉得他这个村长是个摆设,说出的话全都是屁?村长不敢想如果京城那边再跟他们断了,他们的日子将会如何。 如今他们能过好日子,还不是皇商随手漏出一些,提携他们,他也有小心思,但他看得清。李家愿意跟他们走动,是因为王修晋念着当初他养了雅昶几日,如果没有雅昶,李村又算什么?村里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是想把整个村子再逼上绝境吗? 村长恨得村里一些人恨得牙痒痒,早起过来唤人还不能直言,只能更添几分恭敬,全然没了昨日的随意,李菻善和王修晋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了几分了然,李菻善抱着儿子,一手扶着王修晋,就着村长手里的灯笼走着夜路,到李村埋坟的地界,几人也没往里走,村长指了个地点,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一个汉子,把一挂鞭绑到树枝上。 在李菻善和王修晋带着儿子上香磕头感谢祖上庇护时,汉子点着了鞭,山间回荡着炮仗的声音,此时天还未亮,是觉得格外的阴渗。 李菻善取出好酒洒在地上,一坛上等好酒全都倒下,偷摸跟过来的人在心里念着可惜,那一坛子好酒少说得七八十两,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王修晋倒不心疼酒,他是担心会不会引起火灾。 带来的纸钱,一点点的添进了火堆中,除去纸币白幡,还有用纸糊的房子,马车,看着特别的精美。这些东西,还是王修晋给李菻善母亲上坟时想起的,并弄出来的,当时好些人看着直念着王修晋贤德,李家人大肚。王修晋虽不愿意那“贤”字,但为了名声得受着。从那之后,一些纸扎铺得了灵感,除去房子,马车之外,还有各种奇怪的东西出现,像是有位木匠的后人过去,纸扎的老板便快速的弄了一套木匠干活时需要的东西,还向那后人说人到了地下,不也得需要个活计,没得称手的工具怎么行。别说,还真卖出去了,不过也有遇到了些不那么友善的客人,纸扎店的老板只能认赔钱。 在京城里盛行的东西,远离的京城的村庄未必,村里的人看着美轮美奂的房子,再看看做得像是马车的东西,心里感叹着有钱人如何如何,更多的就是羡慕,和私心。只是谁也没想到,本应该在村里再停留一晚的三人,下山之后,便离开了。村长是说不出挽留的话,他怕村里的一些人见了今早的场面,心思更大了。 离开李村,一家三口带着仆人便往湘城出发,李村里却乱了套,有人说村长独吞了京城李家的好处,村长气得不行,直骂这些人要把李村逼入绝境,还把族里的长老全数请了来,把昨夜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直言如果谁有能力当这个族长,村长就来,正好他不愿意干得罪人的活,就冲着他养了李雅昶几天的恩情,李家绝对厚看他,至于其他些个攀亲戚的,如果想再经历一次处处受刁难,伏小做低都不得正眼的日子,便直管往上冲。 别看李村出了一位将军,这位将军和村里可不亲,一些卖好的官员,为了讨好李将军,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对李村各种压榨,李村的村民但是想进京,连路引都得不到,当真是被圈在了这里,举步维艰。经历过那段日子的村民脸色变了又变,从京城李家发迹,他们的日子就没好过过,现在可算是熬出了头,便有一些人起了小心思,当真以为京城李家是念着亲情?上了战场的人,杀人都不眨眼。 几位族老纷纷表示会看好自家的晚辈,哪个动了心思,直管打断腿,绝不拦着。一些小年轻心中不忿却又不敢顶撞老人,也怕真会打断腿,只能压下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便是村长说得狠,族老立了誓,也压不住他们想飞黄腾达的念头,这些人聚在一起,便动了上京的心思,而后果可想而知,一去不回。村长得知人失踪之后,冷漠的没有派出一人去寻找,族老也只字不提。而从那之后,除了村长每年都会收到李家送来的一些东西外,京城李家再也没有主子来过,慢慢李村的人发现,他们想要卖粮无人收,官吏待他们也不像之前,虽说不刻意刁难,却也不受待见。 京城,王修晋出城的第二天,礼官再一次到了粮铺,掌柜的依旧恭敬的回话,东家今儿没过来,来不来不清楚。礼官又在对面的茶馆坐了一天,只是今儿礼官有些倒霉,他回到衙门后,因为水喝多了尿急,跑了趟茅房,礼部尚书因一些事出来,见着礼官回来,又匆匆的跑开的身影,还以为他用心寻人,就想问问有没有见着人。没见着礼官,又着急知道结果,便让人去问了马夫,派去的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回来时正见礼官向尚书说今儿没见着皇商,他没言官,等礼官退下后,才向尚书回了话,尚书听了话后大怒! 第310章 坐在赶回梧县的马车上, 王修晋向李菻善说着,他准备投建一条特别长的木轨, 从京城出发,途经几个大城, 最后的终点是梧县。不是他给梧县搞特殊化, 而是梧县受得起。 “自然受得起, 不说梧县出了多少名臣, 单是梧县的工坊,便受得起这条木轨,不过梧县修了,秋城那边呢?”李修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王修晋。 “秋城那边不适合建木轨, 山路太多要,而且也太过崎岖不平。”王修晋直接否了往秋城建木轨的提议, 他又不会炸山挖隧道, 如果是绕山建木轨,那和把木轨建到全国有什么区别了?他得投进去多少钱,皇上上下嘴皮一动,他就得放出拿钱, 他又不是产钱的机器, 也不对,哪当是他产钱的机器, 而是一座挖不尽的金矿。 李菻善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他觉得王修晋说不能,那么肯定就是不能了。李菻善特别的相信王修晋, 一旁的雅昶看看父亲,又看看小爹,他怎么觉得父亲被小爹忽悠了,虽然修木轨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如果想要修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小爹只不过是想要拒绝皇上而已。 用了十天的时间,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儿子终于抵达了梧县,仆人先把一家三口送到王家的粮铺,然后便驾车去了王村,得让管家把院子收拾了,还有汪爷住的屋子也要仔细着打扫,少爷可是要在此住上几天。王修晋抬头看着王家粮铺的牌匾,“儿子,这便是为父的第一家正式的铺子,在此之前还摆过小摊,早晨在街头卖包子,那时候 是真的穷。”刘荇蕴回想着以前的日子,没啥辛酸感,只是觉得有几分幸运。 王修晋和李菻善到达梧县,没藏着也没掖着,很快县里的官员便得到了信,连忙赶来。王修晋直言只是归乡省亲,小留几日,不要忧了其他人。县令连连应声,仍是把消息传给了湘城的知府。湘城知府却是个有脑子的,人家说了不想忧了他人,便是不想有官员上门,待皇商回京前,他着人送些土产便是,不会让皇商为难,也能让皇商对他有个印象。 回到王村没受到他人打扰,十分悠闲自得,平日里在梧县里转转,看看工坊,再思转粮铺,特别省心,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争我夺,王修晋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退意,散尽家财求个安稳,然后在小山置个房产,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也只能想想,人生在世,哪能全凭个人的意愿过活。王修晋摇了摇头,他有太多的不得已,往大了说为后世,往小了说就是一家一堆人,哪能说走就走,摊子铺得大了,手里的人多了,便是再苦再累也得硬着头皮挺着,谁让他不是狠心人,做不来狠心的事。 在王村呆到第七天,两人便收到京城来信,西边来犯的敌军被剿灭,敌军派来王子投诚,皇上命皇商速归。“敌军投诚跟我有什么关系?”王修晋不由得奇怪,让管家给驿站的小吏拿些吃茶钱,小吏离开之后,才开口问出疑惑。 “大概想商量要多少赔款?”自从王修晋提意问输的一方要赔偿金后,大梁的官员可是记得清楚,像之前灭寇国的事,一些大人不同意,也是觉得无钱可捞,但是皇上把太后去世的事非扣到寇国的头上,就只能打了。像清理来犯之军,出兵之前,反对的大臣基本上都是没经历过问战败国要钱的,得了要钱便宜的大臣,哪个开口反对,恨不得早早就清算对方有多少钱,他们要不要把对方的家底掏空,这样就不用惦记往大梁跑了。 “不是有户部在,那帮人个个比我精,哪用得着我上。”王修晋摇头觉得找他商量赔款的事不现实,再怎么奇怪,皇帝招唤,他就得回去。 王修晋和李菻善怎么想,也没想到有人假传圣旨的可能。要说做这事的人,胆子够大,借着有人投诚的事为引,将王修晋和李菻善引回京。 两人带着雅昶坐上马车,因为回京的东西,远比来的时候要多,梧县的县令便和城守相量一番派人护送皇商回京。王修晋本想拒绝的,李菻善倒没觉得如何,他们的东西确实多,需要些人手帮忙看顾,他们到梧县带的都是家仆,没啥武力值,当真遇到歹人,仆人顶不得什么用。 城守派了十几人的小队跟着,并嘱咐他们务必护着皇商周全。从梧县出发,一路摇摇晃晃的,比来时慢了多了,王修晋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又不能哪里有问题。 雅昶枕着小爹的腿睡得特别香,李菻善坐在马夫旁赶着马车,王修晋顺着儿子的头发,脑子里始终纠结怪异感。 骗王修晋回京的,并想取了王修晋性命的便是那位特别能隐忍的礼官。要说人啊,不能逼太狠,逼急了当真会性格大变。被尚书赶出礼部,礼官心里自然是不平的,别看他平素里做得对谁都很恭敬的样子,其实内心却是心气特别高的,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就算是交好的友人,表面上过得去,还要暗戳戳的事事压人一头,现在被人赶出衙门,面上无光不说,那尚书老头还给其他几个衙门递了话,谁都不许收他。 虽挂着他官职,但因为不能点卯,数日之后便自然而然摸去了官职,他就是白丁。礼官不是科举出身,是走了学堂先生的门路进的礼部,他再去寻先生,先生也无能为力,只叹可惜。礼官家中也是有些门道,礼官以前瞧不上家中的那些家,一心想着读书求官,可他连连参加科举,也就挂了个秀才的名,想要为官差得远呢!好在读书时和先生的关系不错,先生便托了以前的学生,为他谋了个闲职。 之前礼官去做迎大军凯旋的事,很是让先生长了把脸,觉得这个学生肯定能入四皇子的眼,保不准以后有大做为,可哪想没几天,学生便被赶出来了,细问了原因后,并没觉得学生哪里有问题。两人关系好,一是对脾气,二是钱到位,三是共同的利益。像礼官这样瞧不上家里的一心求官的人,家中就算是为他铺些路,也不会投入太多,想着他考不上,就能安心在家里蹲着了。至于共同利益?那就更不可能了,依着礼官的性子,也就第一条合得上。 先生看不上经商的人,对皇商更是有着诸多不满,只是他没那么大的能耐和皇商制衡,便只能把心里的不愉,压下。说白了,也是不敢得罪人。听到学生因为未去寻到皇商的下落,便被礼部清了出来,先生自然是不满的,顺着学生的气,在背后骂了几句,然后便让人去打听一番,没多久便得皇商和夫君带孩子还乡祭拜列祖列宗,然后南下梧县查看产业去了。 在先生和礼官看来,王修晋就是故意耍着他们玩,心里更添了几分恼怒,礼官心里憋屈,自从不科举后,他就没这么憋屈过,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把所有的错全都扣到了皇商的头上,恨不得让他消失。礼官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 要说礼官是有些脑子的,他清楚干的这事一定要干净,不能露一丝的马脚,不然就会累及家人。礼官先着去调查皇商都带了什么人回乡,得知只是几个仆人后,礼官算着带多少人能一举灭了那些人。此时正巧着有人来京投诚,礼官便用左手写了封信,花钱雇了个人把信送到驿站,再带着人到以前常有山贼出没的山头埋伏,只要等到王修晋他们经过,先扔石头,射箭。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有士兵护送皇商一行上返京,礼官只能压下所有的行动。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走过。 李菻善在马车进了这地界之后,便察觉到不妥,马车里的王修晋也觉得不对劲,觉得有什么盯着他似的,从车窗帘望出去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可心里却是悬悬着,这样的感觉是上辈子经历末世时,接近危险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摸了摸汗毛竖起的手臂,心里祈祷着平安无事,而他明显的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快了一些,看来李菻善也觉得不妥。没一会儿便见李菻善进了车内,“山上可能有人,具体多少不知,不清楚对方是针对我们,还是附近的山贼。” “父亲,是要清理劫匪吗?我能参加吗?”躺着睡觉的雅昶立刻坐起身,眼里闪着浓浓的战意。 “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你想出头还得再等几年。”王修晋戳了戳儿子的脑门,然后看向李菻善,很怕李菻善说出同意。 “咱们东西多,且先看看,他们不动,咱们也就不动,天黑前便能赶到下个城,到时让当地的城守带人过来便是。” 第311章 抵达下一座城前, 一行人都表现得十分小心翼翼,等到进了城, 李菻善才松了口气,然后在城门处下了马车, 拿出令牌要见城守, 没一会儿一位壮汉跟着小兵走到马车前, 见到李菻善立刻行礼, 李菻善认出来的城守是他训练出来的兵,也没说闲话,直接把今儿白天遇到的事说明,城守一听立刻带着人往李菻善说的地方去, 他怕去晚了,那帮贼子跑了。 “今日已天黑, 便是过去, 怕也寻不到人,不过明天再去,遇不到那些人,也能看到他们压过的痕迹, 看看他们往哪里去了。”李菻善拦下城守, 天已经黑了,城守过去肯定会寻不到人, 李菻善有总感觉,那帮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城守一听觉得有理,便抱拳让李菻善一行人在城中停留几日, 又让湘城的士兵明日便回湘城去,余下进京的路上,他会派人护送。湘城的士兵自然不乐意,他们得了这么一趟活计,哪能让其他抢去,他们若明天回去,到了湘城定会让城守狠骂一顿,十几人摇头表示不回。城守瞪了几人一眼,却也奈何不了他们,虽说他官大一级,但这些士兵可不是他手底下的,完全可以不听他的令。 李菻善对谁护送他们进京没意见,只是担心接下来一路上,不会平静。王修晋一直没有插言,这事轮不到他开口,心里越发的觉得此事诡异,想了又想,直到看见城门外的一张告示,王修晋终于知道发里有问题了。在客栈落了脚后,王修晋把心中的猜测道出。 “我们可能是入了谁的圈套,这封催我们回去的信,大概是假的。”王修晋把在王村收到的信拿了出来,“我一路上就在想哪里奇怪,直到遇了今天的事,进了城之后看到榜上的告示才恍然,如果是皇上的旨意,送的就不是信,而是圣旨,就算没有圣旨,也应该是一位亲随过来传达,绝对不应该是让驿站的小吏送信。” 经王修晋这么一说,李菻善点了点头,大概和皇宫里那位关系太亲近了,宫里那位喜欢有事没事便寻王修晋进宫扯个话,或是动不动就把一些事扔给王修晋,之前王修晋外出,也会收到宫里的信,就算没有亲随过来,也是皇宫里出来的护卫,绝对不会是小小的驿站小吏。“如果出来时,没有城守特意安排的人,恐怕今儿在野外,我们便受到伏击。” 王修晋对李菻善的猜测表示同意,“要不要往京城送封信?”这事得跟家里说说,他们既然已经从王村出来,就不好再回去,只能往京城走,这段路到底安不安全,现在要画个问号。想要伏击他们的又是谁,假借圣谕,这可是掉脑袋的,整不好就牵连不少人,谁这么大的胆子,难不成是光杆一人,才光脚不怕穿脚的?王修晋的脑子再好用,也想不到会是谁动的手。“会不会京城里出了什么事?” “要给京城送信,之后且在这里等上几日,收到回信后,再做打算。”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李菻善不会贸然行动。 王修晋没说什么,等上几天也无妨,左右没什么大事,“送信的人一定要可靠才行。” “每月守军都会往京城送信,我算了算日子,这几天此城的城守便要往京城送信,可托此处的人帮忙,这样便不用担心会有人拦下信。”王修晋的担忧,也是李菻善担忧的,不过又觉得京城的李家和王家应该没事,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消息应该传到城中,城守见着他的样子不应该是那般。 夜,王修晋和李菻善辗转难眠,最后王修晋干脆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喝着,未知的敌人是可怕的,连如何防范都不知。王修晋从不知自己如此的怕死,其实他应该知足了,谁能想到人死之后,不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莫担心。”李菻善坐到王修晋的身边,把王修晋搂进怀中,“京里应该没事,若不放心,我们天亮后便赶路。” “不用,大概是头一次经历。”王修晋摇了摇头,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隔壁一声响,李菻善立刻冲了出去,隔臂的房间是雅昶住,王修晋的速度慢了一些,身子晃了晃才稳住,急忙赶了过去。李菻善一脚踹开门,便见雅昶身着短裤,冷着一张脸,不停的躲着一身黑衣并用黑布遮脸的男人,李菻善立刻上前,挡住攻向儿子的手臂,“去你父亲那!” 雅昶几步便冲到王修晋的身边,王修晋也不知哪来的劲,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把桌上的桌布扯下,盖到儿子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爹莫担心,我没事。”说完还冲着小爹笑了笑。 便是儿子说没事,王修晋仍是不能放下提起的心,紧紧的抱着儿子,他就不应该以为进了城之后就安全了,给儿子单独安排了一间,庆幸的事,他和李菻善没睡着,听到了儿子的屋里的声音,要不然,后果如何,他想都不敢想。 摸摸儿子头,又亲了亲,王修晋没有动,他担心自己房里会不会也有人闯入。等到李菻善把黑衣人按住,应该到的人也都到了,掌柜的看着闯进来的人,吓得腿都软了,他听说住进来的两位是京城里的贵人,还是城守亲自送来的,城中的知府虽没亲自过来,却也派人捎话,不能怠慢贵客,哪想对方住进来的第一晚就招来贼人。 掌柜的让伙计跑去报官,这事不能压到明天,若是压到明天,知府怕是要恼怒。 王修晋见到掌柜的,再看看挂在门框上快要散架的门,便走上前,“今儿的损失先记着,等我们退店的时候,一并给你,莫忧。” “不会不会。”掌柜的忙拒绝,他都怕知府把店给封了。 “门是我家男人踹坏的,自然要赔。”王修晋说完便把话岔开,“还请掌柜的借些结实的绳子,我好把人捆上。” “是,是,是。”掌柜连连应声,踹了一脚伙计,让伙计去拿绳子。 李家的几个仆人,上前把黑衣人的遮脸布拿下,塞进了他的嘴里,两个壮实点的直接坐到了黑衣人的腿上,其他几个按着上身,以免人跑了。李菻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把儿子接过,王修晋到床边给儿子把衣服找出来,给他套上。李菻善看着儿子点了点头,“今天做得不错。” 跑出去找绳子的伙计不多时便跑了回来,王修晋把衣服扔给李菻善,而他则拿着绳子把黑衣人捆得结实,几个仆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少爷有这本事,几下子便把人捆了,绕着黑衣人转了一圈,他们以为几下应该捆得不会太结实,没想到不但结实,便是拆开都难, 李菻善给儿子把衣服套好,也看看了黑衣人身上的绳子,又看向王修晋,为手法哪学来的。 王修晋没言语,上辈子他可是用绳子捆过不少变丧尸前的人,为了减少他们的攻击性,他可没少练习,这辈子一直没有机会展现这个技能,手法生疏了不少,拍了拍手上的灰,王修晋看向黑衣人有眼神犹如看死人,“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闭上眼睛,不理王修晋的问话,王修晋也没想一句话就能问出什么,“明儿早起来送去衙门吧!” 李菻善和王修晋正准备安排人守着黑衣人,知府和城守一并出现在客栈,看着被李菻善和王修晋及小孩子都没事,再看看被捆得结实的黑衣人,知府连忙上前给王修晋和李菻善行礼,两人品级都在他之上,哪怕是一个挂个官,一个是武将,他就算是有着文武之分,也得把礼行到底,何况他对李家,对皇商还十分敬重。城守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看着那黑衣男人,恨不得把上前给几下。 既然知府来了,就不用他们等明天再送人,直接让知府把人带回去审就是,这一夜城中不得安宁衙役士兵盘查了客栈和近期往外租的院子,总之有外地来客住的地方,都被一一到访过。 第二天知府黑着张脸告罪,他没能抓到凶手。王修晋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哪里会为难知府,他们准备今天搬到军营里住去,在哪里是有不便之处,却比外面安全得多。 一行人搬进军中的同时,李菻善也把一封信交给城守。 京城李家在出事的第二天便接到了李菻善的事,看完之后大惊,连忙让人去请亲家,把此事向亲家道明,王大人黑着张脸直接进宫了,等到再出宫时,身边多了四皇子和大内侍卫,四皇子手里还有一道圣旨。 王大人回到家里越想越气,却又不能告诉夫人,以免夫人担忧,又不能坐视不管,便运用京城里的所有人脉,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假传圣谕。最倒霉的大概要数投诚的王子,原本已经谈好的赔偿金,因为皇帝觉得深受他信任的皇商遇袭一事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迁怒之下,被翻了一番。 第312章 未回京的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孩子住在军营里, 雅昶最近起的相当早,然后到院子里看士兵训练, 时不时的还会跟着挥小拳头,一些士兵看着雅昶的样子有起, 便多看几眼, 却没有人敢上前打趣。李菻善在军营里也会起得很早, 瞧着儿子挥拳, 便认真的站在一旁看一会儿,等儿子打完拳,便会指出哪里不对。唯一一位睡懒觉的便是王修晋,在他看来, 他已经起得很早了,只是在军营里, 显得他起的晚而已。 在军营里已经住了几天, 也不知京城里有没有消息传出,吃着早饭,王修晋考虑要不要今天去城里转转,也不知那知府有没有新的进展。把馒头咽下, 一口气把汤全都喝光, 王修晋起床出了帐篷,刚走出来, 便看到李菻善带着儿子回来。“你们父子俩今儿回来的有点早啊!” “四皇子带着亲卫和大内侍卫到了。”李菻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让他先进营帐。王修晋闻言挑了下眉,他想过京里如果没有出什么事, 肯定会把信的内容送进宫里,皇上会十分恼火,肯定会派人过来,他以为会是父亲,却不想是四皇子。 “进城了?”王修晋转身往帐内走,他需要换身衣服,不能这般随意的着穿去见四皇子。 “嗯,已经进城了,而且已经到了军营。”李菻善跟在王修晋身后,“我让城守去迎,等下知府肯定也会到。” “按说四皇子到了城里,应该由知府带人相迎吧!知府没得到信?”王修晋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出心里的疑惑。 “四皇子并没有心动任何人,直到进城时,才传出消息,守城的士兵都是城守的人,自然军营先得到消息,守门的士兵怕是早就得了吩咐,京里来人,便说你我住在军营。”李菻善对城守的这些小伎俩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修晋想了想,便也明白城守的想法,虽说地方上文武之分没有朝堂上那么明显,但总归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一方想压一头,另一方不忿,自然就怼上了。 两人刚换好衣服,帐外便有传来士兵的声音,“皇商大人,李大人,四皇子有请。”帐内的两人互视一眼,然后拉着雅昶去见四皇子。 第100节 进了城守并时用来办工的帐子,便看到四皇子端着架子坐在上座,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儿子给四皇子行礼,四皇子忙起身,走到王修晋的身前,把人扶起,“我的弟弟哟,怎么几天不见就受了惊,雅昶,可有吓到?” 城守听着四皇子的话,再打量李菻善和王修晋,他受训的时候,是知道李家同皇室走得近,也听说四皇子认义弟的事,那会儿有些不太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雅昶看向父亲和小爹,平时他见到四皇子叫伯伯的,现下有外人要怎么称呼四皇子?王修晋冲儿子点点头,雅昶便开了口,“伯伯,雅昶无碍。” “哪里没事,肯定惊着了,大半夜的跑进屋里个人,怎么可能没吓到,伯伯带着御医来了,让他给你诊诊。”四皇子大手一挥,便让亲随去请御医,也不管御医连日来赶路需不需要休息。 雅昶心里苦,他明明就没事啊!不想让御医诊脉,到时御医若是为了表现,给他开又苦又难以下咽的药可怎么办。 王修晋看着儿子的表情,便猜出他想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京城里一切可好?” “接到信后,我本要当天就出发,后来想想应该先在京城查探一番,若不然我赶来了,想害你的人却从京城溜了怎么办,我和王大人配合着,很快确定了几个人,说来还要谢谢菻善,若不是他从迎大军凯旋后,便派人跟着某人,我和王大人也就不会怀疑到那人。”四皇子把城守赶出了营帐,让一家三口坐下,把为何晚来几日的事讲明。 “你派人盯着谁了”王修晋不解的看向李菻善,“若是细作就不用说了。” “并非细作。”李菻善看向四皇子,“可是那日迎大军的礼官?” “正是。”四皇子点头。 “礼官?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何动了杀心?”王修晋完全想不通了,他虽然不喜欢礼官那种特别能隐忍的人,但也不会觉得对方能干出杀人的事。 “因为你啊!”四皇子指了指王修晋,“因为你说了立碑的事,礼部的老头非常找你,拖着你下水,便派那礼官寻你,那位礼官是不敢甩你的脸色,但对你的掌柜可是摆足了脸,你家掌柜的也是个得罪人的,不直说你不在京中,那礼官便在粮铺对外面的茶馆等着,也不四下找找,这事也不知怎么着被礼总的老头知道到了。礼部接下立碑的旨意后,便是各种忙乱,礼部老头心里火正愁没处发,那位便碰上了,自然就被赶回家了。” “就为这个?他就想杀了我?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脑子里残缺了?有病得治!”王修晋觉得自己太悲剧了,躺枪躺得也没理由了,“而且这事跟我有毛关系,是礼部尚书给他的活,他做不好,怪别人身上,有病吧!”王修晋气得不轻,他都躲回乡下去了,居然还能中枪,还连累了儿子受到惊吓。“不对,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有人圈拢吧!而且他哪来的那么多的打手?” “确实是有添了把柴,就是他的先生,他的先生在京城有些门路,认识很多官员,也教出不少学生,为官学生品级不高却也不算低。”四皇子觉得礼官的先生有问题,可又查不出问题在哪里。 “缓慢渗透,然后想要架空皇权?”王修晋没把事往好了想。 四皇子愣愣的看向王修晋,他怎么就没想到,细想想为官的品级,可不就是中轴的位置。“这边的事要快些处理,然后速速回京,不管用什么理由,也要把那人抓住,审审再说。” 知府和御医是一起到的,御医扫了一眼知府,便让帐外的四皇子亲卫传个话,被赶出来的城守站得远远的看向那两人,心里猜测着御医能进入帐内,知府大概得等。 没一会儿御医被叫了进去,等御医再出来,身后跟着王修晋和雅昶,王修晋一边走一边向御医询问什么,雅昶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城守正在猜测王修晋问的是什么,李菻善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便听到四皇子的亲卫唤他进帐,城守立刻挺了挺腰杆,冲着知府得意的笑了笑,气得知府直磨牙,抬手指了指城守,心里暗骂,平时他对城守不算有多好,也没找过麻烦,这人去算计自己,太气人了,等送走四皇子的! 两位互相瞪对方,然后一同走进帐内,没一会儿两人一起灰溜溜的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然后办事去了。李菻善向四皇子拱了拱手道谢,四皇子则拍了拍李菻善的肩膀,他可是记得李菻善替他挨过一箭,还把大功拱手相让的事,于公于私,他都欠李菻善的。 王修晋回到帐内,因是军营,他们搬过来。并没有让仆人一起,王修晋开始收拾东西,从今天起怕是不能再住在军营里。王修晋的猜测很准,没一会儿一位亲卫过来向王修晋解释,四皇子在城里找了处院子,让王修晋一起搬过去,等到城中事处理完,便一同返回京城。 因办事不利被四皇子大骂一顿的知府再一次提审黑衣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问出指使者,黑衣人受了几次的的刑,仍是没有开口,咬着牙挺着,知府气得没边,只能跳脚嚷着狠狠打。 另一边的城守带着人去了野外,因为那晚有黑衣人来袭,他便认定那帮子贼人进了城,便没有派人去野外查看,即便是李菻善提出,他也打着哈哈过去,现在被四皇子骂,城守才觉得自己脑子也坏掉了,也不想想李菻善虽不是上管他的官员,可是出身摆在那里,若想为难他,写封信进京就能要了他的身家性命,看来他是派到这里守城后,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王修晋一家三口搬出军营,住进了四皇子弄的小院里,雅昶住进来之后,便看到四皇子的长子,两人很快玩到一起去,王修晋看着那小孩子,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四皇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过,只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一直带在身边真的好吗?是不是应该学会放手?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口。 “之前随大军出征,把他养在父皇那儿,等我回来后,发现他跟我都不亲了,好不容易又亲近,哪里舍得跟他分开,便带来了。”四皇子特别喜欢长子,“虽不是特别聪明,但像我。” 王修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他不曾经历过四皇子的事,也就无法想像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如何护着雅昶,想想之前雅昶受到袭击的事,他到现在也不敢让雅昶离开视线太久。 第313章 搬出军营, 行动便自由了很多,关于外界的消息接触的自然也就多了。王掌柜回京之后, 便听说了王修晋遇到埋伏的事,立刻赶了过来, 哪想到过来之后, 见不到人, 便只能在城中等着, 终于见东家从军营出来,看着东家三口人没什么事,才吐了口气。 王修晋见到王掌柜,还以为京城商铺出了什么事, 一问才知道王掌柜是不放心他,立刻向王掌柜道谢, 又让他先回京城, 以免京城的一些人,因为他困在此处,而动了什么心思,他不担心他名下的铺子和工坊, 担心的是一些看他赚钱眼红的人。 王掌柜立刻应下, 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收拾了行囊便出城返京。李菻善担心有些人不死心, 便派了一队护着王掌柜返京。 四皇子在此坐镇,城守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只是跑出去一趟后, 什么也没查到,回禀四皇子时,脸被羞得那叫一个红。倒是衙门这边,知府派人每家每户的搜,不管是有房子的,还是打此路过的,每个宅子都没落下,而被抓住的那个活口,被知府审了又审,可人要死了,仍是没有问出有用的消息。 知府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讲出了个猜测,想要对王皇商下狠手的人,会不会在派出的人被抓后就跑了?城守立刻反驳,绝对不可能,城守的士兵对来往的人查得很严,不可能会放走看似可疑的人。 “如果指使的人一直就没进城?住的是附近的村子?”李菻善看向城守和知府。 四皇子圆目瞪大,看向两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让两人差点没跪下。两人哪里敢耽搁,再一次的跑出去搜,李菻善和王修晋觉得指使者怕是早就跑了,不可能一直在此守着寻机会,至于人跑到哪去,在信息不便的时代,想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便是寻人画了相,四处张贴,恐是无用功,那人若是毁了容貌,谁能认出? 此事便成了悬案?听着李菻善说难抓到原凶,四皇子心里郁着气,李菻善夫夫帮他那么多,现在他们遇到事,却抓不到真凶,让他内心十分愧疚,特别不是滋味。但想到这前王修晋提出的说法,四皇子又有些坐不住,内心很是挣扎彷徨。 “此人相当的能忍,怕是寻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早些启程回京才是。”王修晋想到那位头上的标签,内心是想要把人翻找出来,以免后患,可现实是不允许的,若那位先生当真如他猜想的那样,意图架空皇权,便不能再留,连带着他的学生也得清理,朝廷恐将进行一次大换血。 四皇子沉默良久,长叹口气,起身稳了稳后,拱手向两人微弯身躯,吓得李菻善和王修晋连忙侧身。四皇子开口,“为兄对不住你们!待此事过后,便是如大海捞针,为兄也要将那人翻找出。”四皇子说完之后,便让人准备明日起程回京。 王修晋和李菻善回到房里,并没有谈论白日的事,两人心里明白什么叫以大局为重,如果朝廷乱了,他们地位再高,有再多的钱也无用。 返回京城速度不慢,和前一天返京的王掌柜前后脚抵达京城,四皇子的长子和雅昶道别时那叫一个依依不舍,拉着雅昶的手不愿意松开,分别时,眼泪汪汪,若不是四皇子念在李菻善和王修晋现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又因没抓到凶手心生有愧,怕是会开口让雅昶进宫陪儿子了。 返回府内,王修晋松了口气,好在四皇子没开口,不然他怕是会冒死也要拒绝让儿子进宫的提意。看着小爹的样子,雅昶也一本正经的学着,惹得王修晋哭笑不得,想要抬手戳儿子的小脑袋瓜,但看着儿子样子,又下不去手,只能笑了笑。 雅昶觉得以后得离那位小皇孙远一些,他可不想进宫做陪读什么的,那就失了自由,希望小皇孙的记忆不要太好,过几天就把他忘记了。 四皇子匆匆回宫,把王修晋猜测的事讲了一遍,皇帝的脸都黑了,宣王大人进宫,查,对那些中轴的官员一定要严查,如有发现一点儿异常,直接把人拿下,他宁可被后世人骂暴君,也绝对不能让皇权被人抢了去。 王大人匆匆赶来,还不等下跪行礼,便被皇上赐了坐,然后不等开口,就听着皇帝开口如珠似的一段接着一段的往外倒,听了一会儿王大人才算是明白,儿子刚回京,还没给他行礼问安,就惹了个麻烦事出来,不过王大人觉得儿子的猜测有点儿假。“启禀皇上,犬子只是胡乱猜测,当不得真。便说这些官员当真是为架空皇权,那么事成之后,那位出谋划策的先生也入不得朝,不能为官,对他有何好处?” “淌若一人登基上位,那人不就是太傅。” “禀皇上,此言差矣,那些官员都为文官,论治国还行,论建国,他们却做不来的,没有军权,他们便是蹦得再高又如何?”王大人再一次躬身,“犬子不懂朝政,又加上被恶人吓到,方胡思乱想,把事情放大,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皇上听完王大人的话,觉得有理,然后大笑道,“朕也是被皇儿着急的语气吓到了,连这些都忽略了,多亏王大人细心,不过那些人仍要查查,朕的江山社稷容不得他人指手划脚。” 说到底还是怕江山被人惦记,王大人恭顺的应下,心里却对皇上的多疑而感叹。出宫后,王大人便派小厮把儿子叫回府里,他得好好念念此事,他上下嘴皮胡乱的猜测,就是数条人命。 王修晋此时便在王家,得知母亲并不知他遇险的事,脸上扯出笑容,和母亲打过招呼,讲了些回王村发生的事,谁家添了子孙,谁家娶了媳妇,或是哪户的老人故去,王夫人一边听着一边念着那家如何如何,虽说在王村时,她少有出门,却是记住了王村里亲戚的排辈,听说当年闹得最凶的那家老人故去,王夫人不由是叹了口气,“人没了,也不好念其恶,可有去烧几张纸?” “我去老祠堂给他烧得纸,没让李菻善和雅昶过去。”王修晋觉得两家关系不怎么样,虽说人死为大,但也不至于拖家带口的给故去的人撑面子。 王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之后,王修晋又讲了一些有趣的事,王夫人听到有意思的地方,也会跟着笑出声,王修晋陪着母亲扯着话,没一会儿便听仆人进来报老爷回来了。王夫人有些诧异,“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莫不是知道你过来?” 王大人迈步进来,瞧着小儿子正坐在夫人的身边,再看夫人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压下心里的火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王夫人因儿子过来,心情不错,见到夫君脸色不算太好的样子,但开口打趣的问着。 “有些人说话不经脑子,气着了。”王大人坐下,端起手杯,连眼神都没多给儿子一个。 王修晋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父亲的话是指他?王夫人看着夫君,她怎么觉得老爷说话里有话。 “娘,我陪父亲说说话?”因为父亲的话,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王修晋既然觉得父亲话是冲着他来的,肯定是有话要同他讲,便开了口。 王夫人看了看儿子,再看了看脸色不太对夫君,也没多想,只当夫君因衙门的事,恼火。“成,你劝劝你爹,我让厨房给你炖个鸡汤,喝完再回去。”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还不忘记拍了拍儿子的手,然后才往外走。 待王夫人出了门后,王大人方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开口便是“跪下!” 王修晋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依言跪下。接着便听父亲讲他入宫后所听到的事,还有他如何应对,接着王父亲的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他。王修晋听到父亲是如何应对皇上的话后,便不由得一愣,心里苦笑,在这个时代呆了二十多年,仍没有适应社会制度,在说话的时候忘记了文武分得特别细,且不对盘的事。“儿子知错。” “为父一直觉得你是最稳重的,却不想犯了这么低级错误,所幸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然,恐有人会上折子,说你妖言惑众,为一己之私,牵扯他人陪葬。”王大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为父又能护你几时?” 王修晋能从父亲的叹息中,听出很多的情绪。“儿子知错。”再一次的道歉,比起上一次道歉,这一次多了很多的情绪。 “行了,以后遇事切莫莽撞。”王大人见儿子的样子,便压下了到嘴边的话,抬手把小儿子扶起,小儿子在他的心里一直很放心,可想想,他为小儿子出面的次数,多于长子,最放心的,反而是操心最多的。 第314章 向儿子说教了一番, 王大人还是要查查那些中轴的官员,不管是为了儿子, 还是为了朝廷。在放儿子离开前,王大人追问起埋伏的事, 听到那边城里知府和城守的不做为, 王大人脸色特别黑, 连个人都抓不到, 玩忽职守,做官还如回去种地。 第二天王大人便递了一道折子,把那知府和城守给参了,同时参本的还有李老将军。几乎不怎么上朝的李老将军出现在朝堂, 便让很多人心思不宁,老将军先是请皇上问罪, 自述自己如何治军不严, 训出玩忽职守之辈,话锋一转,又说起知府连犯人都审不出,老将军为了家里的孩子安危豁出去了老脸。 王大人自然跟在一边配合, 两人一唱一和的, 就算是说他假公济私又如何,如若不犯错, 怎么会让他抓到把柄,王大人可不觉得自己是诬告了人。 那知府和城守在四皇子带着李家嫡长孙和皇商离开之后,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城守更是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数着日子,虽说现在军权归了朝廷,可仍是分了一部分权利给以前的将领,城守心里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也不想想李家在军营的势力。 知府倒是比城过坦然,他顶多是被扣个办事不严,玩忽职守的帽子,对仕途或许会有些影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不像城守,李家那位嫡长孙,在军中是没啥大权,也就是训练新兵,但也不看看他的兵出来后都是做什么,像城守便有不少,可没有几个如同他城中这位,忘恩负义。说来城中这位也算是李家出来的,结果呢怕是攀上了其他人,等李家遇了事,看着像是很热心的样子,也就是表面的一套,实际上就是拖,拖,拖,等人走了才想起李家的强大。知府冷笑了一声,且不说李家如何,单是皇商如今的势利,便不是他们这些官员可以惹的,皇上可是几次公开要认皇商为义子,因被大臣阻拦,才没成行。四皇子却是代皇上认了皇商为义弟,间接的仍是算是被皇上认为义子。 王修晋哪里知朝廷里发生的事,他忙着接手父亲调查出来那个暗地里坑他的礼官的后续之事。那礼官家里可以说是小有势力,以前是土匪出身,大梁初期便转做了正经的行当,只不过私下里仍是养了不少匪类,明白上说是通商时带着的护卫,私下里这些匪类可没少做恶,强抢民女都不算是个事,抢财抢地抢宝如同家常便饭,当年王修晋那些发家的行当若不是和皇室搭了桥,少不得被这人家抢了去。 王修晋看着父亲收回来的信息,摸了摸脖子,感叹自己此生的好运气,这人家在他和四皇子初次合作时就已经混到了梧县,如果不是四皇子带去的人让那帮人不敢轻举妄动,估计他的小命早没了。初到京城时,整出来酱卤的铺子,出了很多的假货,便有这家人参与,可惜没把他们挤黄返把自己折了进去,损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在王修晋看来,这家人有几分聪明,只是聪明劲没用对地方,如果放在做正当的生意,搞不好早就富甲一方了。 散朝后,王修晋便听说了李老将军和父亲参本的事,对此,王修晋还真不同情知府和城守,如果他们用心些,就不会让人跑了,跑的绝对不会是一人,王修晋拿着父亲给的资料和李菻善商量了一番,并没有把那礼官的家人抓起来,而是派人周密看管,不论是那礼官,还是他带走的人,在外面混不下去后,绝对会寻机会冒险进京看看,若是发现家中无异,或许会回来的。 没多久,知府被发配去了处偏僻之地做县令,而那城守,回新兵营重训,城守接到令后,差点没晕过去,新兵营是什么地方,那是李菻善的地盘,他再想出新兵营,除非是退伍归乡。若是以城守之称退伍回乡,还会受当地官员一些礼遇,一位新兵营出来的退伍回乡,那就不要想了,连村里的亲戚都不会高看他一眼。城守想要寻求新靠山的帮忙,那位却是将他拒之门外。 京城之中的王大人正忙着那些中轴官员的事,不查不知道,一查起来,还真是吓一跳,王大人甚至有种儿子说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的想法。调查这些人,都察院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他们发现大梁整个中轴位上的官员涵盖了七八成,这可比他之前想得还要多,中轴之下的官员,还占了不小的数目,完全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都察院的几位主要官员看着名录后,手指全都发抖,这些中轴的官员,以后会慢慢的升到高位,再之后,便是权朝野,把持着朝中重权,大梁就算不改名换姓,怕也会出位倭皇帝。 此事,王大人自然不能一人担力,将六部三院还有几位阁老全数请来,将抄下的名录一一的传阅,这些人看完之后,脸色全都发黑,他们众是有各自的小心思,划地盘,但在外力想要抢他们的利益的时候,绝对会抱成团,他们现在是各个大权在握,但他们得为晚辈考虑。 聚在一起的几人,商讨如何安排这些人,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把这些人先抽调一部分出来,安排到翰林编书著作。至于其他的,犯了一点儿错的,便压下去,没犯错的,也寻个借口打压下去。杀,绝对是不行的,人数太多了。 几人商议之后,转呈到御案之上,皇帝看完之后震怒,没有说处理的方法好与不好,反而是点了点王大人,“让朕说你什么好,当初皇商说这些人有问题,你跟朕怎么说的?”王大人脸色不是很好,谁会想到问题那么严重。其余的几位大人可不知之前的事,这会儿听着皇上点王大人,各个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皇上在那么多大臣的面前,还是给王大人留了些面子,听了大家商量好的处理意见,皇上虽然脸色仍不好,但还是同意了,这让几位一同过来的大臣松了口气,他们在进宫前,最担心的就是皇上一个不顺爽便大开了杀戒,到时不明所以百姓只会以为皇上残暴。 晚间,王修晋和李菻善被请去王家,王大人把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儿子说了说,王修晋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应该去做预言家了,当时他的猜测也是心急之下胡乱想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是应了他的话。李菻善的脸色可不怎么好,便开口问到,能不能在那些下派的官员在赴任的途中做些什么,就算不全部让他们出事,也可以让几人消失。王大人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山川崎岖,出什么意外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王修晋没有插言,他说不出这些罪不至死的话,当这些发达起来后,当真做到了权倾朝野时,他们会对之前握有大权的人手下留情吗?答案是什么,他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此事的后续,王修晋不有过多的关注,只听说年前京城调动频繁,有很多人赶在年前进京赴任。京城内的房价有了微小的浮动。王修晋最近最关心的事,便是那位跑路的礼官有了新的动态,他身边的人回京城了。听到这个消息时,王修晋激动的差一点儿跳起来,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动静了。王修晋恨不得把那人立刻抓起来,问个明白,却被李菻善压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肯定会有第二个,现在不要急,万不能打草惊蛇。”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不会让他们跑了的。” 有了李菻善的保证,王修晋放下心,但仍旧每天都要询问一二,连置办年货等事都是由米掌柜过来叫他,他才记起。今年算不上是好年景,朝中有不少地方遭遇天灾,好在国库丰盈,各地粮仓也是满满的,拿出来分给受灾地区,居然并没有少多少。有受灾的地方,自然就有丰收之地,两相一平衡,和往年没差多少。官府发粮前,不用朝廷开口,便主动的请了都察院的人过来监督,就怕事后怕查。 以前官府发粮,若遇到黑心的官员发的粮里参杂糠子都算是好的,往里参沙子的也不是没有。有了监督,官员自动自觉的发了好粮,不想因此举得了圣心,一些小地方的县令,被提拔做了知府,县令们可不知京城里的一些大佬考虑着什么,他们得了提拔后,反而觉得皇上如今要的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心里有了盘算,皇上是知道一举一的,只要为民着想,行事有度,不贪官财,想要升官不是难事。 因是灾年,皇上行赏并不大,年宴再一次取消了,皇上更是表示从初一到初三要行素三天,为百姓祈福,为皇家办事的大臣们,哪还能吃肉,也只能跟着一同吃素。 第315章 大过年吃素, 让王修晋一头黑线,吃三天的素就能让老天保佑风调雨顺了?这算是古人不懂科技的愚昧作法?也不尽然, 不是有句话叫“心诚则灵”,或许皇帝的诚心会感动天地, 让今年少些灾难, 百姓少些磨难。至于像他这种不是特别诚心的人, 只盼老天爷直接将他们忽略。 吃了三天素, 见到肉腥时,王修晋忍不住感叹一番,然后就想,和尚是怎么天天吃素的, 他只忍了三天,就差一点破了荤, 还好皇上没整个十天半个月, 不然,他就得偷吃了。按说他不应该这样,常年好吃的不断,皇上还会时不时的赏些珍馐, 不至于三天不吃荤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连嘴里都没味,馋的哟!连自己都觉得没法看了。 开年之后, 皇上先是祭祖,望祖先保佑大梁江山万万代。接着是去祈福,望老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出征将士凯旋而归。祭祖,没有王修晋什么事,但是李菻善却被点去负责仪仗过程的安全,由此也昭示皇帝对李家的看重。之后的祈福,皇上特意点名让王修晋参加,还笑言,王修晋是财神爷转世。一顶高帽子扣得王修晋诚惶诚恐,连连道赚钱的能人太多,他不过是机缘好些,就差没直接说抱了个超强大腿。 一再向皇上表忠心,逗得皇帝哈哈大笑,王修晋才在心里拭头一头的大汗,暗自猜测皇帝是什么意思,没钱了想要从他这里再弄些钱?还是对他有了猜忌?可两个都不应该,如果是有所猜忌,就不会邀请他来参加什么祈福,他虽然是个官品挺高的皇商,但还不够格参加这样的祈福仪式。若说是没钱,也不太可能,国库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到缺钱的程度。猜不出皇帝的意思,王修晋有些不安。 仪式之后,王修晋便随着父亲离开,没有直接回李家,而是去王家,他想向父亲请教一番,对皇上的话,他有种捧杀的感觉,是自己风头太盛惹得皇帝不高兴?还是皇帝有其他的算计? 王大人看着一脸虚心请教的小儿子,很是无语,应该担忧的时候,小儿子却大胆的敢言不该道之言,不应该担忧的时候,却胡思乱想,皇上能有什么意思,如今国库虽是丰盈,但没有一人会嫌钱少,皇上名下的铺子,不是没有,也赚着钱,可那来钱的速度,有小儿子的快吗?还每年除去给皇家的红利,每隔上几年便会捐些钱给国库,说儿子赚钱,还不如说是给皇家做掌柜的,皇帝只要不昏聩,就不会把儿子怎么着。 王大人只回了一句想太多,便把小儿子打发了,他觉得小儿子最近怕是太闲了,才会想那么多,应给他寻个事做,不然还不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王修晋哪里知道父亲打着主意,回家之后还和李菻善念叨了,李菻善也觉得王修晋想太多,仪式上,皇帝很有可能就是句玩笑话,并没有那么多的道道,可看着王修晋仍是脸担忧的样子,又觉得应该劝慰几句,王修晋听着李菻善和父亲说的话差不多,心放下几分,可仍是有担忧,不过很快就放下了,就算是皇帝在盘算什么,也得是画出道道后,现在他想再多也没有用。 摆正了想法,王修晋又投入了新一年的商海之中。祈福之后没多久,在外在征战的军队便传回了好消息,军队已经打到了来犯之敌的国境。皇帝听完龙颜大悦,忙在朝中文臣中,拔拉出两个参加过上一次划地谈判的大臣,只有一句嘱托,那就是要钱要地。 第101节 大梁的皇帝被王修晋忽悠的,也不讲究什么大国风范了,钱和地进到自己衣囊才是正确的,只要把对方打疼了,不敢再有来范之心才行,而且大梁的皇帝还是觉得土地太少,要不然也不会在之前的迁怒之后,还派兵继续打,拿出舆图给即将出发的官员划了一下面积,从这里到这里必须拿下,如果能再多些就更好,战争赔款,除去正常要的赔偿金之外,还要一份对士兵死亡的赔款,让当将领把战损清算清楚,普通士兵五十金,每升一级往上翻一倍。要去前线的文臣互相拿眼神溜了一眼对方,帝国也不缺钱啊!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却不敢开口说反对的话,只能在心里感叹,皇帝被皇商荼毒的全是铜臭味,是不是应该向阁老进言,除了皇商?只是以目前皇上对皇商的重视,他们能做到吗?两人心里都泛起了苦笑,怕是不太可能。要不就派人秘密做些手脚?给皇商下毒,或是直接派把人杀了? 王修晋可不知有人盘算着要他的小命,正带着王掌柜在京城内各工坊和商铺巡视,之前做的连锁小吃,交给了刘姐打理,路过时,两人还进去看了看,顺便打包了一些吃食,这几年小吃也多了一些,开连锁小铺子的,只要保证食物卫生,就能开得红火。 为了保证食物卫生,京城的衙门还特意分出一些人手,专门负责监督,只是毕意条件有限,只能看到表面的一些东西,便是这样,也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王修晋听着铺子里的人说着情况,向王掌柜说官员很为老百姓负责。王掌柜笑呵呵的应着,反正官员是不敢难为他们家,若是官员带着衙役三天两头的过来,东家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宫里的两位大臣接下皇帝给的秘旨后出了宫,然后便也不停蹄的去了阁老家中,以一种对皇帝对大梁特别忧虑的语气把心中所想道明,阁老看着两位大臣,手捋着胡子,没有开口。直接把两位大臣送走,这两人不知,他们出宫后,便被人盯上,进了阁老的院子梁上房顶也没落下,两人的一言一行全数都入了皇帝的耳。 皇帝看向汇报的人,问了问阁老的意思,那人只说阁老把两位大臣请了出去。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派人盯着阁老。”皇帝自从转变了思想后,就觉得以前那些个把来犯者打跑了,还要给对方钱,才会让那些来犯之敌起了再来之心,对方会觉得,反正就算是输了也有钱拿,为啥不出兵,能养活族人,还能壮大军队,只有傻子才会拿了钱,不再来。 皇帝对文臣的想法很是痛恨,尤其对方还要寻人暗杀甚至是暗杀王修晋,皇帝差点没直接让人把两位文臣掳了扔进江海之中。转念一想他们去的地方,不给这两位面子,但阁老,还是要顾及几分。让两位官员无声无息的死去,还是正常的死亡方法多得是,却不能让这两人在前脚离开阁老的院子,后脚就出了事。不过,“你们派些人留意阁老。人啊,年纪大了,就应该顺应天意。” 过来汇报的人立刻领会了皇帝的意思,领命而去。 王修晋晚上带着一大堆吃食回家,加了一道菜,雅昶很是喜欢啃鸡架和鸡翅,还未出嫁的李家唯一女丁,便笑称吃鸡腿才叫实惠,肉多。雅昶连忙否了,“姑姑此言差矣,别看鸡翅肉少,但是够入味,鸡腿肉是不少,可越是往里,味道越是寡淡。但鸡翅就不一样了,里面全都入了味,不论从哪边开始吃,里外的味都没有差。” 李霖芾抬手夹了一个鸡翅尝了尝,似乎还真如侄子说的那样,不过几口便把肉吃光,感觉特别不过瘾。李霖芾还是继续吃鸡腿,可不知怎的,觉得鸡腿的味差了好多。雅昶特别体贴的给姑姑夹了一块鸡翅。 王修晋看着姑侄俩的互动,心里特别的欣慰,想到小姑子的年纪,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想到这个,王修晋便看向二叔那一家子,“二叔,弟弟们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有订了婚事?” “哈哈,老大已经订了亲,只是对方要为长辈守孝,还需等上一年,其他的还没有,大侄媳妇可得帮忙留意着,不用什么大家小姐,小家子气太重的也不行。”若是王修晋不问,他也会开口提的,在京城里李家的门面很大,但是论面子,全家都算上都不如王修晋,皇帝眼前的大红人,手里握着很多皇家的工坊,以后还是李家的当家人,由王修晋出面,给孩子们寻门好亲事,绝对不是难事。 王修晋本是随意的一问,哪想到会惹得这么大的事压肩上。 “二叔子,这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呆在内宅子里无事做的人来办吧!修晋每天那么忙,哪里能顾及这些,不过倒是可以让他打听打听。”米掌柜立刻接下二叔子的事,“晚些我和你屋里好好商量一番。” “成。”李老二也不是难为人的,自然清楚王修晋有多忙,“你得注意着安全,最近有些人不太安份啊!”别看李老二多年不在京城,但胡朋好友的却没断,这么得到了一些消息,便告诉李老二,李老二自然要嘱咐一下王修晋。 第316章 不安分?王修晋挑了下眉, 心里盘算着自己碍着谁的路,这么一想吧!似乎自己还真是得罪不少人, 大概最不可能的就是粮铺了,这些年粮铺的经营稳定, 但却不再碍着人眼, 至于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好的手艺人都在他这儿, 好的裁缝,好的纺织品,还有制鞋的,最近出产的牛皮鞋子可是很受追捧。 若是为了钱财应该不至于怎么着他才是, 对如今自己的地位,王修晋还是很了解的, 绝对不会有人冒着要搭进去几代人的危险而对他出手, 如果真要有,那绝对是没长脑子的,或是没了顾及的亡命之徒。王修晋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没生活在法治社会, 压力有些大, 其实就算是法治社会,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全, “杀手”的职业,可是从古传至,没有断了层。 感慨了一番无用的事后, 王修晋继续想着自己碍到了什么人?但除了商界里的,想要他的命的人,图什么?他一不混官场,二不……算太张扬吧!没事想要他小命做什么?当真弄死了,他也痛快,他们也痛快,可若是弄不死,他才叫倒霉。 “今后出门多带些人,家里又不是没有护卫,莫要觉得在天子脚下,无胆大之人。”李老将军开了口,王修晋连忙应下。 “不单单是带人,还有注意吃食才是,从外面攻不了,会寻其他法子的。”李家老大也没落下,接着二叔和三叔也纷纷的交待了要注意的地方。王修晋接连应声,道谢,心下决定,以后出门一定要注意,万不能让人钻了洞子。 如果不是冲着钱,那么是为了什么?权?他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人,为了权杀他,有没有搞错?能得到的什么好处?船坊的权?那个不是交给了皇室,工坊的权,别逗了,还是转回钱财上。他能拿得出的也就是钱而已,能想的,不能想的,王修晋都想了个遍,最终仍是没头绪,只能把胡乱的猜测压下,走一步看一步,若真遇到不长眼睛的,抓了便是,当然抓完是不可能送进普通的衙门。 之后的几天,李菻善早送晚接的,王修晋也时刻注意身边的人,此时王修晋万分庆幸,他能看到人们头上的标签,不用看脸分辨好与坏,善与恶。在吃食上,王修晋也格外的注意,他对自己的小命很重视,如果是寿终正寝,或是遇个病啊,灾的,战争之类的,那是没办法,可若是被人害死,得多憋屈。 李菻善对王修晋身边的亲近也做了调查,连李家的仆从也都彻查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一些有问题的,有的是其他官员安插的眼线,有贪院子里钱的,还有手脚不干净的,这些人全都被李菻善送官的送官,打死的打死,这些全都是在所有仆从的面进行的,杀鸡儆猴。 李家清理仆从,让一些安排人手的官员全都提起心,看着他们安插的人手被以偷盗为名,送进了官府,他们也不在意,在意的是这些人会不会把他们交代出去,不过他们的担忧也就一瞬间,他们手里还拿捏着这些人的家人,量他们不敢多舌。被送官的是少数,左右还有留下的,只是到了约定传信的日子不见有信,他们才发现不对,可念头一闪而过,觉得不会所有人都被查到。 哪想到不久之后传出李府打死了不少仆从,让一帮安插人的官员又把心悬了起来,那些人里有没有他们的人,是不是被李家发现了,这些官员派人去打探消息,哪想李家犹如铁桶,完全探不到消息,一时间这些官员人人自危,别看李老将军不去上朝,皇上也把所有的军权都收了回去,可不代表武将都落莫了,李家的后辈也都起来了,连长孙在军中威望也不低,而老将军手下的兵如今在军营的权力也不小,在朝堂都有了发言权,老将军若发话,绝对会惹到很多人。 王修晋对府里发生的事没做多评价,府里的探子和手脚不干净的人,王修晋并没有见过,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们头上的标签,至于贪钱的,王修晋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他也没在意,主要是因为对方贪得不对,而且他贪来的钱也没拿出胡乱的花,大概负责查此事的人,也知道那人把钱送到哪去,也没有欺上,也因此贪钱的只是被打了十个板子,并没有受到其他的惩罚。 这天,王修晋照常由李菻善送去铺子,刚进铺子,王修晋就觉得里面不对,李菻善脸色黑了黑,把王修晋挡在身后,普通人大概只会觉得铺子里今天的客人有些奇怪,掌柜里则想到有问题,可又无法断定这些是打此路过,还是冲着谁来,因为之前他们如普通人一样付了一些买粮的钱,现在只是继续挑选其他的东西。不过掌柜的,仍是嘱咐帮工守在门口,看他眼色行事,见有事发生立刻跑去都察院报官。 王修晋看着一帮人头顶着各种杀手的标签,忍不住扯了一下李菻善的袖子,他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却也知道自己如果上手很有可能成为李菻善拖累,王修晋冲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忙瞪向在门口的帮工,那位见着立刻往外走,出去铺子就看到李家的仆从,这位也知事有轻重缓急,立刻走到一位气势十足的人身边,“这位大哥,铺子里面怕是要出事,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帮工之所以知道这位是李家的仆从,还是因为这几天见得多了,不然他也不敢贸然的上前说出此番话。 李家的仆从一听,立刻带着人往里去,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你快些去报官。”帮工立刻撒丫子跑了,就怕跑慢了,等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东家吃亏。 铺子里的掌柜则事着其他帮工躲了起来,心里却盘算着今儿的损失肯定不少,得糟践多少粮食,这些人太可恶了,去哪折腾不好,往这边跑,去成衣铺子啊,那里的布和成衣打乱了也就乱了,总比糟践粮食好。成衣铺的掌柜若是知道对方的心声绝对会跳起来骂上两句。 铺子里似乎即将上演全武行,王修晋这会儿也躲到一边,他虽也习了武,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有李菻善和这些进来的仆从专业,他也就能防一防毛贼,对付专业的绝对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打起来的时候,这帮头顶着杀手的人,突然全都跪了下来,吓了王修晋一跳,心里想的不是这些人想要投降,而是“会不会有阴谋”。在王修晋胡乱猜测的时候,杀手们先开了口,直说明他们是谁派来的,收了多少钱,他们虽然是在尖刀上舔血过活,却也知道什么人当杀,什么人不当杀,像王皇商这样的善人,绝对不能杀,他们之所以收了钱,接了活,就怕被不讲道义的抢了去。 王修晋看着这些人头上的标签,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可不代表会因此事而放了他们,王修晋没有开口,这事他做不了主。掌柜的却松了口气,太好了,铺子不会有损失,却也没敢出来,他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些人是杀手,东家有李家长孙护着,不会有事,他们可不能听着没事就出去,到时若是有诈,启不是添乱。 跑去都察院的帮工是铺子腿脚最快的,铺子离都察院不算远,帮工一路狂奔而至,到了门口就被衙役拦下,他便道明来意,衙役一听是王皇商的事,又见对方穿的是粮铺的衣服,便立刻把此事上报,没一会儿便见一个头头领着一帮衙役出来,带着那帮工往铺子去,没一会儿便赶到了门外,看着铺子外站着的李家仆人,衙役们先松了口气,心下庆幸,有李家人在,是不会有事的。带着人进到里面,看着一帮人跪着,而李家孙少爷则带着李家的仆从立于堂间,铺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衙役心生怪异。 “把这些人带去衙门里问问,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身上背着命案。”李菻善扫了一眼过来的衙役,这些人是衙役没错,却也是有不同,像都察院的衙役押这样的人回去,他们有审讯的权利,却没有处罚权,这些杀手之后的去向,李菻善也想好了,收到军营里磨砾,他们不是喜欢杀人吗,去战场上杀去。 做杀手的,也不是瞒干的,多少都带着些脑子,自然也看出衙役间的不同,不过他们仍是提着心,不清楚李菻善搞什么,却也没反抗,被衙役押着去了都察院,铺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被李家的人拦着,是看不到的,而押解犯人时,个个从头到脚都套上了布,也看不出这些人是何模样,有没有打斗过,只是能看到他们被锁链子捆着串拉着往前走。 第317章 派出杀手的官员, 并没有派人站在店铺的外面观看,也不会去探问有没有成功, 对于下黑手的人来讲,他清楚派出去的人注定会失败, 他已经想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若不试, 心内又有不甘。他其实佩服王修晋的思想, 他承认王修晋的某些想法是正确的,但却和文人所学相驳,自然不会受到文人的认可。 “大人,皇上宣您进宫。”老仆站在老者的身后, 一脸担忧的看向主子。老者抬头看看树上的鸟巢,在老仆想要再一次开口之前, 老者转身没有言语的往卧房走去。老仆脸上的担忧更甚, 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当日他将那几人拦下,是不是就不会让主子这般的忧虑。 被押到都察院的几名杀手没用动刑便什么都招了,王大人拿着问出来的文书进宫去了, 李家在知得王修晋在铺子遇了埋伏, 老将军气得拍桌子,叫人给他更衣, 他要进宫面圣。王修晋原本也想进宫的,他就想问问自己得罪那人哪了,碍着他什么了, 居然想要他的命,就算在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也不能这么干,即便你位高权重,可李家和王家也不差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王修晋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相当的难受。没有进宫大闹不是他多有涵养,也不是他知道父亲和李家老将军进了宫,而是工坊过来寻他,工坊里铁匠做出了铁制的木车。王修晋直接被工坊的负责人拖了去。 到了工坊,看着打磨得特别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王修晋有种到了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差的,大概就是电灯了,不知去海外的那批人能带加来什么。从农业跨越到工业,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这才刚刚起步,搭起架子,就有人想要他的命,也不知是红眼病,还是什么。王修晋完全提不起心情,便是把第一辆铁制自行车送进宫的活,都是拖他人代劳,而他则决定回家呆着,以他现在的情绪绝对干什么都会想到有人要他命,还不如回家呆着。 回了家,王修晋便吩咐管家跑一趟庄子,带些牛羊肉回来,再买些绿叶菜,晚上在家里涮锅子吃烤肉。心情不好时,唯有美食能够治愈。管家应过后,便亲自跑了一趟,在庄子上看着人现杀牛羊,处理干净后全都带了回来,留下晚上要吃的,其余的全数用冰冻上。 之前王修晋为了吃烤肉,特意让人做了厚铁板炉,想吃就在炉子里添些木碳在铁板上刷些油,将肉放上烤就是,烤肉在李家很受欢迎,主要是肉比涮锅子的厚,吃一口满嘴香。中午的时候王修晋带着几个小叔子围坐在桌边烤肉吃,还没成家的小叔子对王修晋相当客气,也十分敬畏,同桌而席倒没有多少拘束感。 李老二家的几个孩子,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们远在边境的人土风情,而李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念叨的则是他们在学堂军营的事,王修晋对边境那边很是好奇,传说中的金三角如今别说是名气,估计连地盘都没划出来,至于什么埋雷区……现在连地雷都没有,哪里会有雷区。不过没有明确划分线,也没有士兵站岗,边境的百姓来往很是自由,王修晋想起上辈子末世前,一些国家往边境的敏感地区送人,明明是我国的国境,居住的人却是边境另一国人,然后对方明目张胆的将那片地划到了自己国家的领土,这样的领土蚕食相当让人牙痒。 王修晋觉得应该提醒皇帝注意这样的领土蚕食,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多说多错,以后还是什么不管的好,以免惹祸上身,现在他还没想通怎么就惹到了那位阁老,以至于让那位想要了他的命。 宫里面阁老面对李家老将军还有王大人,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慌乱,他说不出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站在文人的一方,阁老不觉得自己有错,王皇商的一些举措着实有背圣人之道,可,以最寻常的道理去想,王皇商似乎又没有什么错,就是两人打架,还得有个理亏,理亏之人当被送进衙门,还需赔偿对方一些钱财,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两国打仗易是如此,来犯之辈本就是敌人,是没理的一方,没道理我方赢了还得给对方拿钱。 只是阁老对皇帝开口闭口就是钱的事,同样有着忧虑,如今国库丰盈,何不做个仁善之君,得了个好名声。 皇帝完阁老的说法后,抿了抿嘴,“阁老可曾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皇帝对阁老有几分尊重,若不然也不会多说这些,直接派人抄家了。皇帝把几年前皇儿去王修晋的学堂里学到的故事讲给阁老听,阁老听完后面色一凝,他说不出因为仁善放走的那些人不会是故事里的狼,更不会说那只是话本。以往边境的不太平,外敌连年来犯是因为什么?阁老连道数声“惭愧”,然后便提出致仕的请求,他不再适合做阁老。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挽留,同意阁老告老还乡,阁老是当初坚定的支持他做皇帝之一,帮他一点点的握住大权,执政之初也帮他阻止了数次官员的乱斗,使得朝堂快速稳定,皇帝感激阁老,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阁老有行动,却没有动作的原因,现在他也不会杀阁老,为了名声,只能委屈王修晋,从其他方面给他一些补偿。 如何补偿倒让皇帝有些头疼,王大人的位置不能动,老将军如今也挂印,如非重大事情少有露面,王修晋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有他做靠山少有人敢做手脚。 “万岁爷,宫外的工坊送来一件玩意,可要现在看看?”皇帝身边伺候的见主子心情不渝便想到晌午前宫外送来的玩意。“是皇商着人送进宫的。” “哦?”皇帝挑眉,“那小子又搞出什么新奇玩意?” “说不上新奇,万岁爷之前的辆木制的自行车,不是总说不稳,这回皇帝送了一辆铁制的,说是工坊里第一辆,车上还有编号,比木制的更灵活,万岁爷可要试试?” “试,当然要试,走去瞧瞧。”皇帝起了兴趣,待看到自行车,绕了一圈注意的打量,然后便由亲随扶着跨上车,“这座也比以前舒服。”连蹬了几圈,皇帝才跳下自行车,“不错。”搓了搓手,“手把也比以前握着舒服,没那么硬。” 回书房的路上,皇帝连说了几次“不错”,到了门口,皇帝也想到如何补偿王修晋,给王夫人,李米氏和王修晋全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让亲随去传旨。 王修晋听完圣旨后,僵着嘴角,愣是扯不出笑意,他清楚这是皇帝给的补偿,可心里仍是不爽,却也只能忍着,偷掐了一把大腿,硬生生扯出笑容,让管家送上大的荷包。 李老将军从宫里回来,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和孙媳妇说了,也没多劝慰,只说以后要行事小心,也暗示皇帝肯定会从别处补偿。 可万万没想到,皇上只是以诰命夫人的名头补偿,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发点儿钱。 “王大人,皇上知道大人受了委屈,那俩进谗言的小人,皇上派人秘密处置了。”亲随特意上前和王修晋说了这番话,王修晋从手袖中拿出一枚银锭放到亲随的手里,向对方再三道谢,亲随笑眯眯的离开了。王修晋则和米掌柜一同等着礼部的官员过来,量身做新的官服。 王修晋对礼部的人没好感,礼部过来的官员大概也是看出来李家人对他们的不待见,匆匆量过身后,便离开了。待人都散去后,米掌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王修晋坐下,有些话要和王修晋说说,他倒不是替皇上说什么好话,而是担心王修晋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 王修晋听着米掌柜说了几句后,便知了米掌柜的意思,他也没啥不服气的,他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社会,有些事便是再恼火也得往肚子里咽,不能表露出来,大概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了,让他有些轻狂起来,以后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才行,什么民族大计,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而且还不是他一人的小命,搞不好就是几十口,甚至是上百口人,不说为自己,也得为他人考虑。 王修晋决定低调起来,可他那么大的家业,也做不到多低调,只能少扯牵扯朝堂上的事。可想想,王修晋憋屈,他又没扯进朝堂之中,怎么就招人嫌了。 从主厅出来,王修晋抬头看看天,不由得叹了口气,消化心里的郁气,还是需要些时间,这段日子他是不想看到朝中官员和皇室的子孙,他怕心里的火越憋越大。抬步正准备往外走,便见一仆人匆匆跑过来,向王修晋禀报,四皇子到访。 第318章 王修晋觉得老天看他不爽, 想要玩死他,不然怎么他越是不想看到的人, 越是往眼前凑。明明不想见,还要装出欣喜恭维的样子, 王修晋在心里叹着自己虚拟。引着四皇子往主厅走, 被四皇子拦了下来, “莫要惊扰大家, 我是听说你晚上要弄烤肉和涮锅子,便过来凑个热闹。”说完四皇子倒先乐了。 王修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可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只能忙扭过头, 不让四皇子看出来。四皇子倒是真没注意到王修晋的表情,还念叨着晚些时候他儿子会过来, 还说着他儿子自打和雅昶分别后, 便总念着雅昶。王修晋忙道雅昶这几日都留宿王家。四皇子道了句可惜,王修晋弄不清楚这句可惜是为何而起。 雅昶最近倒真是住在王家,王修晋担忧儿子会不会受到牵扯,便想着住在王家, 跟在父亲身边, 倒也方便。为免儿子听说他遇杀手埋伏便要回来看望,王修晋着人去了一趟王家送信, 儿子再在王家呆上几天。对他把儿子送到王家的事,李家的人没开口说什么,不过王修晋倒是听到下人间说三道四, 王修晋直接把这样的人清理出去。 四皇子带着长子到李家用膳,李家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哪个嘴快的把此事传了出去,一些人听说了上午发生的事,便打着探望的名义到李家看望王修晋,手上还提着礼,礼不算贵重,不是他们不想拿贵重的东西,就是怕拿着到了李家门口,连门都进不去,他们带的都是些点心和果品,这些东西到了门口绝对不会被拦着,当然,若是发现点心和果品里夹着银票之类的东西,那么,连人带礼将会全都被扔出去,以后别想上门。 来者是客,对方是打着探望的名义,王修晋自然不好把人拒之门外,不过他也清楚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并不是冲他,要不然怎么可能等到这会儿才来。管家带着人迎着客,这些人的身份自然轮不到让老太爷相迎,他们若是有心,便去拜见老太爷,若是没心没有礼数,也省了老太爷浪费精力。 李菻善从军中回来,瞧着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同刚到府外的一位官员打了招呼,李菻善面上不显,心里却上出疑惑,这些文官可是少有和他们家走动,今儿是怎么上门来了,莫不是为那位求情?李菻善倒是知道皇上给王修晋升了诰命品级,这旨意到也到军营传了。 进了门,便见着管家,还不等李菻善开口,管家便把四皇子到府里做客的事讲了,李菻善一听便明白了,这些人哪里是来看望王修晋的,明显是来看四皇子。李菻善询问王修晋在哪里,四皇子又在何处。管家立刻回道,四皇子带着长公子在练武房,修晋少爷在院子里招待客人。李菻善回头扫了一眼门口处,吩咐管家闭门谢客。既然不是诚心过来,何必招待。管家连忙应声。 李菻善抬步往内走,先去给长辈问安,然后才回到院子,正巧王修晋送客人离去,看着王修晋脸上不显,眼底却有几分不耐,李菻善觉得有奇怪,明显王修晋也不待见这些客人,为何还要招待,直接谢客便是。李菻善哪里知道王修晋是想膈应四皇子,却不曾想四皇子不再是以前那个实诚的人,学得狡猾的,在王修晋应下见来访之客后,四皇子便寻了个借口跑了,要跑直接离开也行,偏偏叫了个小厮领他逛逛将军府,先去见见老将军,又转了转花园,李家大小姐的院子绕了过去,转到练武房里,见着几人在挥拳,四皇子便不动了,等到长子来了,四皇子便让儿子跟着学。王修晋听着仆人回来报,差点没把鼻子没气歪了,这算不算是整人不成返被整? 这些,王修晋都不好意思往出说,他嫌丢人。向李菻善说明四皇子的来意,至于是借口还是当真如此,全看心里怎么想,不管怎么四皇子来看望王修晋,传出去便是给足了王修晋的面子,以彰显皇室对他的重视,就算是四皇子只是过来吃上一顿就走,也只能说明四皇子和他们相当亲近,没看见四皇子是带着长子去的吗?要知道四皇子虽是走哪里都带着长子,却也是分地方的,能让四皇子这般自如的,除去几位亲近的皇子府外,大概就只有将军府了。 晚上四皇子的长子吃得特别多,没有宫里规矩的束缚,小家伙也敞开了吃,吃得一嘴油,四皇子不但没说啥,反而哈哈大笑,说着当初第一吃到包子时,他也是一嘴油。王修晋是如何也想不起他有没有看到四皇子这般的样子,不过倒是想起了和四皇子相识多年的事,那时他还是屁大点的孩子,转眼孩子都能打油了,时间过得多快。 四皇子着实是带着儿子吃了顿饭走了,王修晋却在心里感叹着,以后大概不会有机会和四皇子如年少般坐在街头小摊吃面条。年少时的友谊……呵,也不见得是纯粹的,或许那时对于四皇子来说,是纯粹的,对他而言却是利用,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感慨的。 杀手的事过去之后,李家并没有放松警惕,李菻善依旧每天接送王修晋,王修晋仍是时时留意身边的人,若是变的地方就是雅昶被接回李家。雅昶要去学堂读书了,不过每天结束之后,仍要去外公府上,跟在外公身边一个时辰,而早晨在未去学堂前则要跟着父亲打拳习武。 王修晋有些心疼儿子,却无法阻止,一些国人的教育观就是这样,想让孩子在玩乐中成长,在小村子里或许还可行些,但在大家族绝对不用想。王修晋看着儿子,他觉得儿子似乎并不讨厌,反倒更如鱼得水,在心里摇了摇头,不知孩子到了十几岁时,会不会出现叛逆的情绪。转念一想,王修晋觉得自己特别无聊,大概是最近没事干了,要不把马车改装一下?整成人力三轮车,给一些人创些收? 想到就去做,王修晋联系工坊的管事,把人力三轮车的样子画出来,交给管事的拿回去研究,王修晋连广告都想好了,可惜现在没有电视,他想好的广告没有用武之地,倒是可以以图画的形式在画报上刊登,内容就是一位孝子骑着人力三轮车带着父母外出,至于去哪里,可以是集市,可以是访亲友,也可以就是单纯转转。车上的父母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去寻画报的管事说了,管事没有接下,也没有拒绝,只说得问问有没有画师愿意接下,王修晋也不急,只让管事有了信后,给他回个话。管事的头上并无敷衍的标签,王修晋也没硬摆姿态,而且他确实不急,东西还没做出来,广告也就不急于一时。 管事忙拦下要走的王修晋,搓着手,脸上带着犹豫,如同害羞的大姑娘,整得王修晋一身鸡皮疙瘩,“有事直说便是,别扭捏。” “鄙人听了一些学堂里的故事,想要把故事改成图画,让更多的人能够看懂,听闻这些故事都是您编写的。”管事的请求便是想让王修晋把故事内容精减一些,又不破坏故事的完整性。 “为何不连载?”王修晋奇怪的看向管事,“如同话本一样,一期只发一点点,勾着大家还想看下一期。”王修晋说完后便走了,他没有说同不同意的话,在没有专利法,没有著作权的年代,授权什么的都是狗屁。 管事被王修晋的话弄得一愣,半晌才摇头,自己乃儒商,比不了只看利益的纯商人。若是王修晋知道管事的想法,绝对会气个好歹,他也是儒商啊!当初若不是怕吃苦,他也去参加科举了,也不至于让父亲常在他儿子面前念叨,当初若他去参加科举会如何如何。 王修晋画报出来,便看到李菻善站在铺子外,忙几步上前,“怎么没进去?” 李菻善只回了四字“文人之地”,王修晋笑了,“走吧,回家,雅昶因为没吃到烤肉嘴都能挂油瓶了。” “雅昶听到会要伤心的。”提到儿子,李菻善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对王修晋打趣儿子,觉得无奈。 “谁让他掉眼泪,还不说实话,非说因为没吃到烤肉伤心了。”五修晋说着儿子被接回家后,抱着他的腿便开哭,眼泪刷刷的,整得王修晋心酸鼻酸眼酸,差一点没跟着儿子一起哭,等儿子终于不哭了,问他为何哭,儿子特别傲娇的回了一句,因为没吃到烤肉。把王修晋咽得哭笑不得。 李菻善也回起想那样的画面,特别的喜感,尤其是当时王修晋的表情,特别的有意思。 第319章 第102节 话里打趣着儿子, 心里却十分心疼,儿子想吃烤肉, 那就准备着,家里又不是没有条件, 说白了, 王修晋和广大普通父母没啥区别, 很是宠着孩子, 在他的眼里儿子是最好的孩子,没有缺点,他打趣可以,若是换成他人, 绝对是不行。 给儿子准备的烤肉,绝对能让儿子吃个够, 当然王修晋不会说烤肉是专程给儿子准备的, 随便寻了个名目,李家人心里都清楚这顿烤肉是为了什么,李家长房长孙长重孙掉眼泪瓣的事可是传遍了将军府,说是没吃到烤肉, 可大家知道, 那是担心他小爹又不好意思言明,这顿烤肉是王修晋给儿子下台阶的。 雅昶吃得很认真, 王修晋则用青菜包着烤好的肉让先是给长辈,最后才是给儿子,不过仔细算算, 给儿子送的最多,王修晋催着儿子多吃些青菜,单吃肉会腻的。李家的男人都肉食动物,让他们吃青菜,难。桌子上一盘盘的肉,很快便空了,没一会儿撤下盘子的地方又放上一盘盘肉。 王修晋也爱吃肉,可比起李家一众男人,不论是速度,还是进食量,王修晋差得太远。雅昶吃肉时速度不快,但吃的却不少,以至于让王修晋有种错觉,儿子吃得和他差不多。李家老爷子吃得开心,看着一家子的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老爷子心情不错,便在饭后开口,以后一个月要吃上两次烤肉和涮锅子。这事不难,大家们也都应下。 老爷子回院子的时候,心里还不忘记感叹,以前李家被几个女人折腾的后宅不宁,如今家宅安宁,兄弟和睦,大家脸上的笑容,可比以前多了,若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早些下手收拾后院。 管家送老爷子进了后院,顺便送了一张帖子,李老爷子接过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给他送封回信,上附定当卦约。”帖子是邀请李老爷子去听戏的,李老爷子算不上是戏迷,答应下来是冲着发帖子的人,这人可是和他一起上战场,后来仗打赢了,那位便退了伍回家种地,再后来又成了商人,如今不说富甲一方,也能称得上是大富。李老爷子和这位常有联系,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这位,两人可以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当然,两人如今相交绝对不会说各自家中的事,更不会提及朝堂,十分的默契。 王修晋听说李老爷子要去听戏,还是去活动场,便起了兴趣,他还没去那里听过戏,虽然他对戏曲没啥爱好,可他也想试试,在活动场里听戏,他想知道能不能听到声音。只是王修晋不好跟着李老爷子同去,便想着问问五皇子最近都有什么名家名角去唱,他定上几张位置不错的,带着父亲母亲和李大老爷和小爹同去。 打定了主意,王修晋就立刻行动,先去寻五皇子要了几张位置最佳的票,然后去请父母,又和李家大老爷、小爹提了下,和李菻善带着儿子一同去听戏。大家都知道,王修晋并不好这口,对他突然提起去听戏,觉得意外,却也捧场,到了活动场,门口侍卫把守,每张票牌都是认真核对后才放行,王修晋拿着的票牌显然和一般人的不同,侍卫只是看了一眼,便恭敬的让人引着王修晋一行人往内走。有些人见了,便议论了几句,可不论是侍卫还是王修晋都没有理会。 几人坐的地方并不是第一排,而是第二排,像是一个小围间,中间有屏风挡着,椅子间还摆着个圆桌,两个屏风之上还搭着幔布,能挡去烈日,台上已经摆好了器乐,几位身着戏服的人在台子上走来走去,似乎在熟悉台子,还有一位着身艳丽华服的女子单手拿着细鼓槌,也在场上走了一圈,在中间的位置踩了踩。 王夫人坐在儿子的身边,问着儿子今儿都是谁唱角儿,唱哪出?王修晋哪里懂这些,被问得直懵,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王夫人哪里还能再问,虽然儿子不清楚,也不喜好这个,却是为了讨好他们,特意抽空陪着他们来听,有这份孝心,便知足了。 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和王修晋相处这么多年,他不知道王修晋除了赚钱之外喜欢什么,他觉得对王修晋的了解太少。王修晋回握着李菻善的手,眉眼弯弯,对台上的一切都很好奇。 没一会儿便有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男子,走到二胡的位置,接着一位又一位弹奏的坐到了位置。打鼓的手扬起,一声鼓起,便见着侧台出现了一个身影,鼓响二声,另一边也出现一人,鼓响三人,先入人眼帘的抬步往台上走,随着这人上了台,鼓点声越来越密集,配合着入场的人亮了相,待人站稳后,便听到有人叫好。 王修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旁人跟着叫好,他便要配合着鼓掌,想要把手抽回,却被李菻善握得更紧,王修晋只能听着,让他跟着叫好,他是喊不出的。 戏开始的时候,王修晋还能认真的听着,听着听着,王修晋便犯起困,强忍着没打哈欠,可眼睛说什么也睁不开,只是等他迷迷糊糊要睡的时候,那鼓点就跟他做对一般,突然来那么一下,吓得一他激灵,勉强睁开眼睛,没发现有什么,想要清醒的继续听,只是没一会儿又犯起困,然后又是被鼓声吓到,反复了几次,王修晋苦不堪言,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来,唯一让王修晋好奇的是,五皇子是怎么做到的,让台上唱戏的声,在场地内回荡?他没发现这个场子有何不同。 王修晋准备等有时间去寻五皇子问问,若是能问出来,他想建剧院,拍些话剧,也算是开辟了新的戏种,至少话剧看起来,应该不过会太催眠,只是,想到赚钱,王修晋又有些纠结了,他担心啊!会不会整出这个,又会招人恨,让一些人跳出来说他糟践文学作品,污秽贤者名声。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被吓大的,怕他们作啥。 戏场散去,王夫人戳着儿子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倒没说出指责的话,坐上马车和夫君一同走了,李大老爷和米掌柜带着雅昶跟着离开,王修晋要去寻五皇子,一来向他道谢,二来是要问问是怎么办的,让声音那么大。李菻善陪着王修晋一同去见五皇子。 五皇子见着两人一同前来便笑了,王修晋倒也直接,问安之后便道明来意,五皇子也没藏拙如何让场地里声音变大,他着实想了很多办法,改了多次后才有了如今的成果。王修晋便询问能不能把活动场里的某个房间改成室内的剧场,王修晋一边说着一边讲解剧场的是什么样的。 五皇子倒没有什么意见,活动场内有很多房间是常年不怎么用的,只是改成这样的房间有何用? “我想办个开学典礼,让不同年级的学生们都坐在一起,每学年都会挑选一位优秀的学生到台上讲话,还会颁发优秀学生,三好学生等等荣誉。”王修晋并没有直接说话剧的,而是以开学典礼为切入点,“待典礼结束之后,我想着让学生把学会的典故以对话的形式表现出来。” “典故?倒是不错的想法。”五皇子点头,“之前进宫请安,父皇很是推崇学堂里的典故,还和一些大儒讲,让他们将学堂的典故编辑成册,让天下学子都学学。” 王修晋听到这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大儒会不会跳起来反对,苦笑着摇头,“怕是没有会同意!” “为何会觉得没有人同意,那些大儒听闻内容之后,一个个脸色虽称不上好,却也应下此事,而负责此事的便是在下。”五皇子有几分得意,他猜到王修晋为何会有担忧,不过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的,既然大儒再不服气又如何,谁让他们拿不出,比王修晋好的东西,就得低下高昂的头。“天下文人墨客又不单单是这些,能推崇他们有大儒的名声,便也能让他们丢了,文人求的不是利,而是名声。” 王修晋无言,五皇子说得对,也不对。文人求的可不单单是名声,名声好了自然便有了利,最终要的还是利,不然为何想要名声越大越好。想要搞臭一个人的名声,办法有很多,王修晋摸着下巴,他在考虑要不要找谁试下手,可惜那位要他拿的阁老跑得太多,不然倒是可以用他先试试水。 “怎么觉得你在算计什么?”从活动场出来,李菻善看着王修晋一脸算计的样子,便直接问了出口。 “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试手的人。”王修晋摇头,颇有些惋惜,不过王修晋很快便放下了,他得去学堂和先生们聊聊评选优秀的规矩。 第320章 李菻善再问, 王修晋便不回答,李菻善只能无奈的在心里摇头, 和王修晋一同回家。两人归家后,先去给老爷子问安, 见老爷子屋子里有客人, 两人也没久留, 便离开了。晚间吃饭的时候, 便瞧着老爷子脸色发黑,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好多问,便看向父亲和小爹, 李大老爷给了个眼神,米掌柜脸上也有些不愉。王修晋在心里猜测着, 莫不是父亲冲撞了祖父? 晚饭后, 两人便被李大老爷和米掌柜叫了起,王修晋打发儿子回房,跟着李菻善去了父亲的院子。进了院子,还不等两人开口询问, 便听小爹把下午来见老爷子的客人和来决道明。那位便是老爷子以前同生共死的友人, 不久之前两人还一同去听过戏,这位的来意很是让人无语, 要把孙女许给李菻善做妾,老爷子拒绝了,那位去不依不饶的, 还搬去了当初在战场上救过李老爷子命的事。而李老爷子因为救命的事,和那位吵吵了几句,李老爷子不认为当初是那位救了他,而是另外一位,那人非说李老爷子命是他救的。 “莫不是那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说这样的话,若不然以那人的身家,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孙女给人做妾。”王修晋不好把一个姑娘家往恶了想,觉得这个猜测还算是合理。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一句,哪想老爷子说,那位姑娘打远的瞧过一次菻善,便被迷住了,成天的念着菻善,嚷着非菻善不嫁,若是家人逼她成亲,她就寻短见。”米掌柜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厌恶,随后又道那位说了,若是老爷子不同意,便把老爷子不念救命之恩的事传出去,还要添油加醋。 “那便让他去死就是。”李菻善凉凉的开口,“我不会纳妾。”说完李菻善便握着王修晋的手往外走。 米掌柜看向一直不开口的男人,“要怎么办?老爷子不同意,菻善也不答应,若是那位到外面乱说些什么,坏了李家的名声要如何?” “你明儿和修晋说说,他有办法的,我那位也没按着好心,若不然之前皇上都下了旨的事,他还跑上门来说,不就是想逼李家做个选择,搞不好纳妾是小,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阴谋。”李大老爷对那位父亲的友人,没啥好感。 米掌柜想了想,点头应是。 回到自己院的王修晋,坐在书桌前,白日还想着没有机会试试如何黑人,这会儿便有人自动送上门,若是不试试都对不起难得的机会,虽然黑下去,可能会损了女子的闺誉,但她祖父都舍得了,他也没啥不好意思下手的。此事还要越早行动越好,当真等到对方开始行动了再反击,就晚了。 王修晋叫到仆人,嘱咐了几句,让对方去办,仆人立刻往外跑。 李菻善没听清王修晋嘱咐了仆人什么话,还以为让仆人去哪个铺子传话,他还想着要如何和王修晋说,他无意于他人,那位什么孙女的,他连见都没有见过。组织几次语言,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好,他觉得若是开口后,会不会明明没什么事,反而让王修晋误会有什么事。几次张口欲言,又闭嘴放弃,有些懊恼,他记得以前的自己和王修晋在一起时挺能说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话越来越少了? 王修晋把前世水军的那套东西搬了出去,不过黑的自然并不是那位的孙女,而是上门来求亲的老人,不是觉得自己站在道德至高的一方吗?那就让他没有道德可言,王修晋可不相信这位是什么大善人,生意手段光明磊落,便是他,背靠着大树,紧抱着大腿都不敢说这般的话,更别提是从农转商,然后一点一点建立起大家业,要说这人手里多干净,王修晋是绝对不相信的,连对友人都能说出搞臭对方名声的话,可以见得此人心机。 王修晋觉得对付这样的人太容易了,转头看向李菻善,便对上李菻善忧虑的眼神,王修晋乐了,起身走到李菻善的身边,抬腿跨坐在李菻善的腿上,李菻善立刻伸手搂住王修晋,怕他坐不稳。王修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把手搭在李菻善的肩上,“莫忧,只要我活着,旁人就别想把你抢走了。这么好的人,我可不想让给别人。”王修晋说着还用要指尖勾着李菻善的下巴,然后被李菻善轻咬住指尖,王修晋特别大胆的用被咬住的指尖划过李菻善的舌头,嘴上去特别恶心的说了句,“刚刚如厕后,似乎没洗手。” 李菻善很是无奈,王修晋绝对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大好的气氛就被他轻易的破坏了,好在他也习惯了,直接抱起人往床榻的方向走,不去管天是不是还有些微亮,春宵一刻,哪里能虚度。被折腾了一遍又一遍,王修晋在昏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李菻善的持久力太强悍了。 被累狠的王修晋起床后,便把昨天的事放在一边,他还没起来,便听到屋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把仆人叫进来问明,方知是五皇子昨晚进宫面圣,把要改建剧场的事向皇上讲明,皇子不但同意建剧场,还让从国库里拿钱,吩咐五皇子一定要尽快的把剧场建好,皇上要看看一帮娃子如何表达典故。五皇子派来亲随转达皇上的口谕,并嘱咐此典故也只能是皇室的人看看。 王修晋明白五皇子为何这般说,在古代唱戏的人虽然受贵人富人追捧,但地位却十分的低下。皇上能同意让孩子们在台上表现个典故已然是开了天大的恩德,并不是因为此事是王修晋提出的,而是因为到台上表现的是典故,若是换成其他的,王修晋绝对是寻死。 爬起床,王修晋换好衣服,他得进一趟学堂,拿一本著有典故的书,然后看看改编哪个,一个寓言故事都不会太长,但是一幕剧却不能太短。王修晋盘算着今天大概要一直守在学堂里,除去拿编写剧本之外,还要和先生们商讨荣誉证书的绘制和评选的标准。 匆匆的喝了碗粥,王修晋出了门,直奔学堂。王修晋进了学堂,没立刻和先生们交流,而是去看了看正在上课的学生们,看着教室里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王修晋想不出这些孩子们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转了一圈后,才去了先生们的办公室,寻了个地方住,王修晋直抒来意。 大家听着新奇,却也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人借此事,闹大,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上台是下三滥的行当。” “开学仪式请只会是学生的父母,进入剧场也只能是父母,仆人都要拦在门外,也就是上台的学生,是变相的彩衣娱亲了,就算是传出去,又如何,我们让孩子们做是孝敬双亲。”王修晋说得绝对是歪理,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不是先生不想反对,而是他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彩衣娱亲,只是四个字,便能堵得所有想要说三道四的人说不出话来。 先生们拿着书认真的挑选合适的典故,既然是彩衣娱亲,要做的剧就得贴近孝顺。王修晋轻咳了一声,“先别忙着找典故,我还有事没说完。”王修晋又把要评选优秀生,三好生的事道出,“我们学堂里只有少部分孩子会参加科举,我想着要不要写个折子,把优秀生和三好重评选提高一些,学堂内每年最多可评选出十人,从这十人里选出一位和其他学堂共同竞争本地的十佳,脱颖而出,再代表本地,参加所属城的,然后是天下的,这就要求不论品行必须出众,评选之初公告当地,可受百姓的监督和举报,一但品行不好,立刻撤销资格。进入天下最佳的学子,便会得到嘉奖,甚至还可在科举时有优先权。” 先生们没想到王修晋要做这么大,万分惊讶的看向王修晋,“这,这,这,朝廷能同意?” “为何不同意,受大家监督的学生,人品不会差,再说只是优先权而已,若是学识不怎么样,那么再有优先权也无济于事。”王修晋笑呵呵的解释,他做的无非是画了一张大饼,会不会被咬上,那是朝廷需要纠结的事。“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一个评选的规则。” 先生们互相看了看,向王修晋提意,此事既然要从全天下挑选,那么就不能是他们制定规矩,还是由朝廷出面来得好,他们也就是在朝廷的规矩出来后,在后面补上一些,用于本学堂。 王修晋仔细的想过后,觉得先生们说得有理,然后在心里想着如何写折子。“还有一件事烦请先生出手帮忙。”王修晋可不单单要从一些市井流言来黑那位想要塞孙女进门的人,还要从文人着手,论黑人最高水准的,便是文人的骂人不带脏字。 第321章 黑人, 并不是今天主要的目的,他开口也是顺带的, 能办是最好的,不能办, 他也要忽悠这些人帮他办。文人的力量在这种时候绝对比市井流言要来得强大。文人的笔有时比刑罚更有伤杀力, 语言暴力比任何攻击都恐怖, 如何利用, 更好的,合理的利用非常的重要,用好了便是利利刃,用不好……就如同脱缰的野马, 无法控制。 王修晋从学堂出来,坐在摇晃的马车里, 眼睛眯眯, 他相信不出两天,那户想要把孙女送到李家做妾的人家,绝对一臭万年,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 王修晋不会去想, 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愿意想,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在某种程度而言, 他是十分心狠的人,只要踩到他的底线,他绝对会狠狠的反激,把人踩到无力反抗算是轻的。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只怪他们作得太狠。 出了学堂,王修晋并没有去忙其他的事,而是返回李家写折子,而府外,市井街头谈论最多的便是有人跑到李家要把孙女送进府做妾,还是要给皇商的男人做妾。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人想法当初皇上给皇商一个口谕,只要李家长孙纳妾,便允许他们和离,两人日后婚嫁各不相干。 有人说是不是皇商这边寻人做了手脚,立刻被反驳了,皇商为人仁义,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两人还养了孩子,那孩子可是很聪明伶俐,父子俩相处的不错,常看到两人溜街,前天还看到皇商带着两家人去运动场听戏,可不是做出那样手段的人,若是当真过不下去,皇商只会光明磊落的进宫求皇上,皇商可是皇上的眼前的大红人,若他开口,皇上还能不同意? “莫不是李家长孙受不了皇商的强势?”有人又提出新的猜测,立刻被人瞪了一眼。 “可拉倒吧!你是没瞧见李家长孙有多重视皇商,那就是眼珠子,前不久有人要害皇商,李家长孙早送晚接的,直到事了后,也没断过,这是最近皇商没出门往店铺或是工坊去,若不然还能瞧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有人不待见说皇商和李家长孙关系不好的话,“我听着是那位厚脸皮要把人往李家长孙房里送,还嚷着当初在战场上救过老将军的命,那会儿的事,谁说得清,怎么早不送晚不送的,李家刚出了些事,便要把人往李家送,而且当真念着此事,李家的子孙那么多,怎么偏惦记长孙,若没有猫腻才怪。” “看中李家的家财了呗,搞不好还以为皇商的财产是李家的。”不知哪个插话,又引得大家一阵议论。 “要我说,还是那女子是个不守妇道的,不知检点,我婆娘的叔婶的外甥妻妇的三叔家的儿媳妇的娘舅在李家做事,说是那女子打远看过李家长孙一眼,然后便念念不忘,要死要活的要进李家门,那位‘心疼’孙女,便求到李家府上。要拆散李家和王家的姻亲。” 话一出,立刻引得一帮婆娘愤愤不平,把那女子贬低得不行,“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当是沉河塘,浸猪笼,而不是送人家里做妾,那位送孙女上站的绝对没安好心,不然怎会把丢了家族脸面的女子给人家送去做妾。” 妇人的话很传进到了各大家族的后院,后院的当家妇人没有几个想要给男人纳妾的,对给男人送妾的,大多是一肚子气,这会儿听着话,便要推波助澜,可没有人说什么真心真爱的话。 学堂里的先生们写了不少暗讽狭恩以报怨的文章,文章里还暗示那位救人之事很有可能是假,毕竟没有证人,说不定就是觉得李老将军位高权重,便是要反驳,大家也会同情他那位相对弱势的人。文章写出之后,立刻有很多文人跟风,在那位刚决定散布消息时,文人的笔墨已经把他们一家拐着弯的骂个狗血喷头。 一时之间,那户人家成了万人唾弃,和要上门做纳妾的女子交好的富家小姐,纷纷远离,还在背后说那位如何如何,别看那户人家如今家大业大,却不是家族的族长,虽然有说话权,可架不住族里其他人家女儿家,出了这样的事,族长也得考虑一族中其他人家的女儿还能不能嫁出去,这个丢了全族脸面的姑娘不能留。族长带着一帮族老上门,此事必须有个说法,要么浸猪笼沉塘,要么就是把家产全都交出来,带着一家人除族。 那户人家闹成什么样,王修晋不知道,现在京城里讨论全都是李家长孙会不会纳妾的事,即便是李菻善多次说明不会纳妾,可人们仍是议论纷纷,还有文人跑到李家的墙上写文章,坚绝不同意李家人给长孙李菻善纳妾。这事还闹到了朝堂上,有不怕事小的人拱手说,既然对方于李老将军有恩,对方只是想把孙女送进李家做妾,李家念恩当收下,这话一出立刻得罪了李,王两家,王大人眯着眼睛记下了说话的人,这人要不是受人指使,要么就是参与了折分李王两人联姻阴谋。 此事两家的意思都是,那位送孙女作妾的老头也是牺牲品,很有可能是有些人看他们的势力越做越大,想要离间,他们甚至还想到了是不是皇上派人做的。 李、王两家的人都没有立刻站出来,他们想要看看皇上是何态度,如果皇上提出当初他的话仍旧做数,那么此事他们就要好好盘算一番,万不得已,当真得让两孩子和离。 皇上冷冷的看着那个张口说话的大臣,“爱卿如此重诺甚是好事,朕记得去岁爱卿曾说要给受灾百姓捐百车粮,户部的人可在,爱卿的粮可有捐?” 朝堂上的人全都低了头,去岁遭灾的时候,他们都有说要捐粮,但真正拿出来的,大概只有皇商了,他们认为国库丰盈,哪里需要他们捐粮,不过是做做样子,这会儿他们心里可是恨透了那位多舌的人,明知道此乃浑水,还在里面跳三跳,累及他人。莫不是想出往李家想人法子的便是这位? 开品说话的大臣先是一愣,然后便傻了,立刻跪下,混身抖个不停,他没想到说李王两家的事,会把火引上身,他不过是想加大火。而此事的主谋,心里暗骂浑混水的人傻x,然后老神在在的立于一旁仿佛所有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户部的人出列,道出并未见那人送百车的粮食,也没有见到其他物,还讲明去岁并未见到有大臣把粮送到户部。一句话把之前试图装傻要蒙混过关的大臣全都皆出,有些大臣面色发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皇帝冷冷的扫过下面朝众,“朕曾许了李家长孙可不纳妾,一些人却只记得朕说过的另一句话,看来有些人心思大得很,见不得朝堂内安稳。” 主谋的人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不显,手心泛起汗水。 “王大人,此事便交给你处理,彻查到底。”皇上冷冷的扫过几位文臣。 “臣遵旨!”王大人领旨。 散了朝,王大人冷笑的看着那些个没有许了粮却没交的人,刚刚皇上说了,去岁的粮得到今年得上些利息才行,若拿不出粮,交钱也行。保住了小命,躲过一顿打的文臣,对那位想要搅混水的大臣恨得不行,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复,当天回家后便纷纷上折,罗列出那位数条罪证。 王修晋写的折子完成的差不多,拿着折子去寻父亲,这事还得让父亲看过后再说。到了王家,没见着父亲,只看到母亲和长姐坐在一起聊天,长姐的肚子又大了起来,王修晋愣愣的看着,“这,这……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长姐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特别的幸福。 王修晋眨眨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有瞧过大夫,有没有说什么?” “瞧过了,发现有了,你姐夫便三天两头的把大夫接进家门,宫里还派了位御医,都说没事。” “怎么没给我送个信。”王修晋坐到一边,感觉受到了惊吓,虽然长姐不是第一次有孩子,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当初嫂子怀孕的时候,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担忧,难不成这就是亲姐和嫂子的区别? “那时候你不是有事忙,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想着等要生了,再寻人告诉你一声。” 生孩子还不是大事,那啥算大事。王修晋扯了下嘴角,“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跟刘姐说一声,需要庄子里送的,直接让姐夫过去拿。” “我还能跟你客气不成。” 见长姐说说笑笑的并无不妥,王修晋也就放下了心,才说起过来寻父亲的事,王夫人说最近老爷有些忙,若是有急事,便去衙门里寻。 第322章 折子的事说急也不急, 只是王修晋不大愿意夹在长姐和母亲中间聊天,别看他忧心长姐的身子, 可面对两位妇人张嘴闭嘴都是妇人那些私房话,王修晋除了尴尬之外没别的, 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 直奔都察院。王大人最近着实忙, 他正在查想要坑儿子的那位幕后之人, 只是从头到尾那位送孙女的人就没见过主使者。 王修晋见着父亲,恭敬的向父亲行礼,便把来意说明,将折子递了过去, 也没有拐弯抹角的话,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一边喝着茶, 相当的自在。王大人一边看着折子, 一边瞧着儿子的样子,脸色要有多黑就有多黑,他累心费神的查案为的是谁,他的小儿子倒好, 一派悠闲, 让人看得牙痒。 王修晋哪里知道父亲想什么,没当父亲看过来, 王修晋都会回个笑眯眯的眼神,他还以为父亲是对他折子里的内容有什么看法。便是见父亲脸色不愉,他也没往歪了想, 只当是父亲觉得他又没事找事而恼怒,王修晋笑得越发的讨好,而王大人心里却是堵得不行。 王大人顺了好几次气,才缓过劲,不再去理会儿子的表情,专心的看着手里的折子,连想着刚刚儿子说的话,他并不看好儿子的提议,像是这样的评选初时会逃选出优秀的学生,但是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钱财疏通之辈,那样的人买来的名声,当真为官,对百姓会好? 当然这不是王大人需要操心的事,单单说想法,还是不错的,折子写得也是有理有据,倒是可以拿交上去,这个内容若是推出,倒也可以帮儿子在文人圈里得个好名声,估计以后就是想要给儿子扯后腿,也得估量一番。“递上去没问题,至于会不会通过,就要看皇上了。” 王修晋点点头,也不在意皇上会不会同意,就算他不同意,在他的学堂里也会做,然后其他学堂就会跟风,到时候朝堂再想以此立规矩就晚了一步,不过坑的也不是他,而是文人学子罢了。 此事揭过,王大人又提起李菻善纳妾的事,王修晋挑了下眉,“这事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王修晋这两天一直写折子,改了又改,也没留意事情的发展,而李家的人在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提起倒胃口的事,况且他们觉得这事挺对不起王修晋的,便想着他们处理,也别让王修晋跟着堵心。 “那老头家里闹了两三天,他们家族的族人个个是心大的,要除族还要白拿他们家财产,最主要的是要把老头的孙女沉塘,衙役赶到的时候,老头家的家丁正对着族人大打出手。”王大人两边都不同情。 第103节 王修晋挑了下眉,那老头如何跟他有啥关系,父亲不会是同情那老头的遭遇吧!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也不像是同情他人的样子,王修晋没插言,等着父亲继续讲。 “衙役过去是拿人的,皇上在朝堂上让为父彻查此事。” “我勒了个xx”王修晋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怎么也没想到他家里的私事会闹到朝堂上,也太tmd丢人了。“这是家事吧!” “是家事,可谁让你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多少双眼睛盯着。”王大人也是无奈。“初时,为父当真想着,不如就借着此事,让你们和离算了,但想着你们俩都生活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情份,李家小子也不可能那般护着你,而你……怕是让你过着正常男人的生活,你也会受不住。”王大人说完后长叹了口气。 王修晋不知道要怎么接下这话,只能尴尬的转开话题,“可有查到什么?” “那老头乃商贩起家,手里有几家酒楼和工坊,近些年酒楼的生意红火,而工坊的生意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你开始招收工匠之后,他家的工坊的营生便更差了,便怀恨在心,而且他酒楼的生意看似不错,却还要支付给你大笔的牛羊肉的花销,这一来一去的,你便似断了他财路的存在。” 王修晋觉得这帽子扣得太委屈了,尼玛,你做不好生意就怨旁人,也太tm坑了,你要是拉不屎,是不是不得怪地球没有吸引力了?哦,对了,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地球吸引力是什么玩意。 王大人看着儿子脸色忽明忽暗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如果那时候没有先皇的旨意,不,那时如果他能有个赚钱的营生,也许小儿子也走科举之动,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王大人觉得这些年无怨无悔的给小儿子擦屁股,愧疚的成分更大一些。“放心,为父绝对会查出是谁手伸得太长。” 王修晋点了点头,他相信父亲的能力,脑子里还转着之前想的问题,没有抬起头,也就没有注意到父亲眼里闪过的愧疚。 这几年,随着年岁越来越大,王大人时不时的会反思自己,如果当初自己如何,家中会如何,思来想去,王大人能怨的也就只有先皇,胡乱指婚的便是这位昏聩的帝王。 从都察院出来,王修晋便把折子给五皇子送去了,如今他见四皇子并不容易,倒是和五皇子走得近了些。像是递个折子的事,求到五皇子身上,五皇子也乐得帮忙跑趟腿,至于会不会先皇上一步看看,王修晋不在意。 五皇子拿着折子进了皇宫,先去寻了四皇兄,然后一同去了御书房,在里面喝了父皇的御茶,才离开。王修晋的折子摆在御案上,皇上慢慢的翻阅着,神态十分的认真,四皇子伸着脖子看了几眼,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也就放弃了,他倒是听弟弟说了一些,只是一个大概,具体的,他也不知折子里的内容。 把折子送出去后,王修晋了却一桩心事,便开始盘算接下来要做什么。以前读历史的时候对欧洲先一步进入工业时代,而感叹,现在大梁离工业时代还差什么,电和机器、化工。大梁缺少这样的人才吗?其实并不缺,缺的只是寻找这样人才的人。如何找到这样的人才,才是让人挠头。 比起电和机器,这些可以花钱买到的东西,化工的人才是真正让王修晋抓瞎的,在国内,别说对化工了,对理科类的学生,朝内的一些人便会一踩再踩,说实在的国内自古以文为主,以武为辅,对于其他类的人才,全都是地位低下,王修晋无法评价这样的等级观,也无力改变,只是待需要这类人才的时候,王修晋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火,却不没有勇气跑到朝堂上去吼等级制度的不公平,他若敢去,分分钟被朝堂的文官一人一口口水喷死。 不由得叹了口气,王修晋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了,他的心太大了,这不好。收回心思,王修晋觉得自己不能太浮了,想那些完全做不到的有什么用的,现在就算是皇上大力的支持他,也不能为所欲为,再一次叹了口气,还是想想要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学堂里的事基本不用他太过操心,只有几个工坊,他倒是想弄出一个要全自动化的工坊,可那也只能在梦里想想,现实绝对不可行。 李菻善迈步进了屋,便看到王修晋长吁短叹的,走过去看了一眼,见桌上的纸上什么也没有,不解的看向王修晋,“在想什么?” “我今天去见父亲,听他说咱家那点儿事都闹到朝堂上去了。”王修晋见李菻善回来,便把今天听说的事说了一下,“爹说有人在背后动手脚,谁这么缺德,见不得别人好,最好别让人抓到那人,不然……”王修晋冷笑了几声。 “你还能怎样?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你要操心的事太多,若这样也揽过去,倒真显得我十分无能了。” 王修晋噗嗤一声乐了,“行,就交给你了,我也不管了。”王修晋也没说他暗地里搞的事,没必要。 李菻善在京里可动用的人手,要比岳父大人多,能走明面的,他是不是暗地里动手的,当然私下里,他绝对不会手软。把查到的一些事派人给岳父大人送去,至于那老头的孙女是不是无辜的,李菻善没有那个善心去管,他可不想偶来发的善心反而惹得一身腥,有些事可以沾,有些人必然要远离,那样的老头,能教养出什么样好的子孙来。 李菻善把调查出来的事,也跟祖父讲了一番,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不曾想以前觉得来往不错的友人,暗地里利用了他那么多次,明着约他出去喝茶,实际上却摆给他人看,让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有多好,而他却还以为那人知趣,不问不该问了,也从不拿事求于他,真真是可笑至极。而友人在更大的利益面前,毅然的要将他一家推向深渊,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孙子退下。 李菻善担心祖父,没敢动。 第323章 这天, 李菻善回来的有些晚,王修晋等了好一会儿, 见人回来了,便挑了下眉, 倒也没有多问, 军营里有事时, 李菻善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也是常有的事, 虽说现在没啥保密性工作可言,但他也是知趣的,不过看着李菻善面色不好,王修晋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朝廷里的事,就不用说了。” “我回府后先去一趟祖父的院子。”李菻善也没瞒着王修晋, 虽然他不想让王修晋管, 但是他觉得王修晋应该知情,便开口把那老头的事讲了一下,王修晋一边听一边挑眉,这老头够厚颜无耻的, 不过, 同为商人,王修晋倒也能够理解那老头的作法, 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会有些气愤, 人之常情。 “祖父应该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过几天便好了,恰巧这两天无事,不如带着祖父去庄子里呆上几天,权当是散散心了。”王修晋开口提议,人在处于某种负面情绪时,不能困在原地,会让人钻牛角尖的,莫不如走出去,反而更好一些。 李菻善听些觉得不错,只是他没有时间陪祖父在庄子里常呆,王修晋便无事,白日里也要进城里看看,走动一下,不然定会有一些人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如请父亲和小爹,还有二叔一家子都过去转转,左右庄子里也不小,晚上烤只整羊,大家一起乐呵一番,二叔不日将去往边城,堂弟的婚事如何了?” 王修晋哪里注意这个,“明儿问问小爹,我最近瞎忙,把这事忘记了。二叔去边城?不是说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吗?怎么突然又要走了?皇上下旨了?” “圣旨还没下,不过已经传了话,那边刚刚打过仗,要把参战的部队的撤回来,而李家的名声在外,就算是二叔上战场的次数不多,传出去是祖父的儿子,也能吓唬一些人。”李菻善声音里带着笑意,引得王修晋多看了两眼。 定下要去出去散心,晚饭的时候,李菻善便提了出来,一家人一同去庄子转转,晚上大家烤全羊吃,散心的同时,也算是给二叔送行了。李三老爷本想说他留在家中,总不能让府里空了没有主人,老爷子摆了摆手,“府里不是有不少仆人,大家都过去。”老爷子发话,大家只能应声。 第二天一大早,去衙门的,去军营的,都各自忙了去,其他人便在家里忙着准备去庄子的事。王修晋也没去铺子,而是把三口人的东西带上几件,虽然过去也住不了几天,可要带的东西却不少。东一点西一点的,装好箱,发现三口人东西居然装了三箱子,王修晋嘴角扯了下,然后又打开,想着往外拿些什么,带的太多了。 等到出发了,王修晋看着大家都是左一箱右一箱的东西,看着仆人往上装东西,出去几天,一家人的东西装了几车,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李家弄出来的动静让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的全都犯了嘀咕,也没听说李家怎么了,这是要做什么? 外面传进宫的消息,让皇上紧锁眉头,招来亲随询问一番,得知李家的人只是去庄子住上几天,皇上松了口气,又问之前的事查的如何了。亲随把知道的据实禀报,皇上听得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清楚朝堂上的分帮结派,也清楚文武之间的不和谐,却不想不和谐到这种程度,同是朝内的老臣,他当真觉得自己会待阁老那样,不会追究他的罪名?“王大人那边可知道了?” “应是知道了。”亲随恭敬的回答。 皇上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昨天王修晋托五皇子送过来的折子,他觉得折子的内容不错,可以推行。不过皇上却有些犹豫,是现在推,还是再等等。皇上感叹着王修晋头脑,同时对朝堂的一些人,无奈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把人如何,现在他不适合动手,可是留着那些人,又觉得碍眼睛,他完全不想给文臣更多。 另一边李家的一大家子,带着几车的东西到了庄子,此次过来只带了两厨子,一名是专门给老爷子做三餐的,一名则是主做家常菜的。老爷子下了车,便让庄子里的仆人引着他去看看养的牲畜,王修晋带着儿子跟在后面,一边给儿子讲猪牛羊除了吃之外有什么作用。 雅昶听得特别认真,然后问小爹,“小爹,牛皮和猪皮都能做鞋,又说猪皮对皮肤好,那么穿坏猪皮鞋,清洗之后,能不能煮来吃。”雅昶问得天真无邪,王修晋却觉得恶意满满,他怎么觉得儿子身后有两个小黑翅膀在忽闪? “当然不行,猪皮制成鞋,是经过加工的,里面添加了很多不能食用的东西,吃进了肚里,雅昶的肠子就要烂掉了。”王修晋说完之后,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小时候学过的课文,红军长征,过雪山爬草地,吃树皮煮皮带的一课,那时候他有没有向老师问过这样的问题?能吃吗?答案是肯定的,可那时候没有吃的,为了活下去,还有什么干不干净的,只要能果腹就行。 王修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果人们过着吃着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那么,也不会在意,做鞋的时候添加了什么,只要能顶饱,就会有人吃。” 李老爷子听到王修晋的话顿了一下,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解王修晋为何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又想起王修晋小时候的生活,又淡然的看向猪圈里的大肥猪,问养殖的人,这么一头猪有多少斤。 “回老太爷的话,这样一头猪有三百多斤,再养些时日当宰了。”养殖的人立刻恭敬的回答,躬着身子,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激动。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到时把猪头给老夫留着,上次吃厨子做的卤猪头味道甚是不错。” 王修晋立刻上前应下此事,雅昶踮着脚往里看,只是个头太矮,看不到里面的猪有多大。王修晋瞧着儿子想看又看不着,着急又不愿开口求助的样子,很是有趣,特别无良的不开口也没过去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往里看,只是站在一边,像是没注意到儿子的样子一般。 李老爷子也注意到重孙子的样子,乐呵两声,拦下一旁要伸手的仆人。 王修晋在心里乐够了,才过去把儿子跑到墙头上,让儿子看个够。雅昶觉得小爹最近越来越坑儿子,转念看向猪圈里的大花猪,这猪够大够肥,吃红烧肉绝对够味。 猪圈里的猪特别的淡定,完全不在意圈外围观他的人,圈成圈的猪尾巴时不时的动一下,像是证明它是活着的。站了一会儿,王修晋便受不住猪圈的味道,提议去看看牛羊,雅昶试了试要跳下墙,吓得王修晋立刻伸手。淘气是小孩子的天性吗?把儿子抱下墙,王修晋并没有说指责的话。 雅昶歪头看向小爹,按正常情况,小爹不是应该批评他不应该如何如何吗?还会说危险什么的,小爹居然没有说教。 王修晋压根就没想过要说教,对于小孩子而言,说教有用?有用个屁,绝对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哪会往心里去,还不如摔痛了,就知道下会不再试,当然如果一试再试,直到征服,也是可以的。 猪圈的味不好,牛羊棚子里的也没好到哪去,老爷子也没管气味如何,进去走了一圈,他还是第一次到王修晋从草原拉回来的牛羊,这些牛羊不知繁殖了多少代,个个长得精壮,“这牛可做耕牛用吗?” “祖父,这些可做不了耕牛,若是能做耕牛,我怕是早就被文人的折子参进牢房了。”王修晋连忙说清楚。 李老爷子哈哈大笑,然后指着羊,“我们穿的毛衣,就是这些家伙身上的毛?” “是了。”王修晋受不住棚子里的味,但仍是跟在老爷子的身后。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棚子里的牛羊,李老爷子突然涌出一些说不清的情绪。转头看向负责饲养的人,“让做烤全羊的人,挑一只大个的,肥一些的羊。” “老爷,吃烤全羊以羔羊为好,大的,肥的吃不出美味。”饲养的人笑呵呵的开口,他们是雇工,并非仆人,虽然地位不如老将军,却也不是卖身的奴仆,只不过开口之后,他仍是有些胆颤,他是不是跟东家说话说习惯了,东家不在意,可老爷子却不同。 李老爷子不以为意,他是不清楚什么样的好吃,还以为大的肥的才是好的,“那就按你说的办,一头太小,都弄两头,到时你们这些给我孙媳妇干活的,一人也分一些。”李老爷子心情不错,便拿他人之物送人情。 王修晋也没拦着,他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自然不会他吃肉,让仆人看着。王修晋没开口,他瞧出来老爷子的心情这会儿着实不错,哪里会说坏了老爷子心情的话。 第324章 夜, 城里少了几分喧嚣,一辆明黄|色的马车, 由城内向外驶去,驶到城门处时, 驾马车的人, 扔出一个令牌, 守城的士兵看到令牌, 立刻恭敬的上前将令牌送回,然后让其他士兵把路让开。马车很快出了城门,直奔向某处庄子。马车内一张十分威严的面孔,身边坐着英武的青年, 还有一个半大的孩童靠着青年。驾车人十分小心,即便速度很快, 马车内却没有半丝的摇晃。 李家一大家的人, 围坐在火堆边,一个个被火烤得面色红红的,火堆上用架子架起的羊羔,油滴落到火中, 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家人盯着还未烤好的全羊时,还不忘记手上的铁签子上的肉串。和大家不同的是王修晋的铁签子上烤的是干豆腐卷着青菜和肉, 大家都不觉得那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却也不会说什么,王修晋让厨子弄得也多, 足够大家尝尝鲜。 李老爷子到了年纪吃不得太硬的食物,也没坏了儿孙的性子,坐在首位乐呵呵的看着,时不时的也会喝上一些煮得软烂的肉汤,王修晋让大夫用牦牛骨泡的补酒,是老爷子十分喜欢的,不过,这会儿却没有让他小饮上几杯,中午到达农场时,老爷子已经破了平时的饮食习惯,吃了些肉,喝了一小壶酒,老爷子的心情似乎相当的不错。 王修晋拿着小刷子,时不时的往他的串上刷些调料,以保证味道会不错,动手的同时,还不忘记看着儿子手上的铁签,见儿子一副淡定的严着张小脸,王修晋有一点点纠结,儿子是不是和李菻善相处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连表情都开始模仿起?这可不是好事,必须纠正。 李家大老爷和两弟弟坐在一起,一边烤着灌好的肉肠,一边谈论着军中的事,两位弟弟听得认真,尤其是即将开拔去边关的二老爷,对不能在老爷子身边尽孝,二老爷心中有愧,大老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想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是那么对味,便沉默了。三老爷淡然,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出去,但他是注定是守在京城的人,李家便是有后,但仍是需要一个留守的人,即便,他没有大哥的骁勇善战,没有经历过二哥的苦守边寒,内心却仍是有一种祈盼。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坐在一起,米掌柜说着这几天他托人相看的小姐公子,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要不要让孩子打远看看?也可以让修晋先着人去查看。老二家的想在他们没有离开京城前把孩子的婚事定下,总不能孩子成亲的时候,老子不在,便言让孩子们远远的相看,若有看中的,再让人查查,如果没有太大的缺点,便定下来。 李菻善和弟弟们无语可说,便陪在王修晋和儿子身边,不时的吃着王修晋烤好的青菜夹肉串,顺带着把自己烤好的肉送到王修晋的嘴里,至于儿子,被李菻善无视了。李家小姐和兄长们坐在一起,一身男儿的打扮,咋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俊俏的男儿,李家小姐会偷偷的把烤好的小块肉,分给祖父一些,却不敢多给。老爷子如老顽童一般,和孙女偷偷摸摸的,熟不知两人的动作被大家看得清楚,只不过没有人点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便见庄子里的管事匆忙跑了进来,在王修晋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王修晋听完后瞪大了眼睛,四皇子不在皇宫里呆着,怎么大晚上的出了城,跑这来了。猜不出要原由,王修晋也只能起身去迎四皇子。 庄子管事是认识四皇子的,四皇子经常带人到庄子里拉牛羊肉,一来二去的,管事便熟知了。听到叫门声,没了一会儿听着仆人报是四皇子带人过来,管事便立刻到门外相迎。看着四皇子带来的人,一身的贵气,虽不知是什么身份,却不是虾米小卒。当然管事也没把人往皇帝上猜,谁会想到皇上会在大晚上出宫。 路上,管事向东家说四皇子带来一位满身贵气的人,应该是哪位王爷。王修晋却觉得不太可能,四皇子和老王爷并没有多亲近,更不会大晚上的带着人寻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叫不准,只能等见着人后才能确定。待进了庄子的主厅,看着坐在正首的人,王修晋仍是惊讶,皇上怎么出宫了。王修晋心里有疑惑,动作却没停下,忙要给皇上行大礼,被一边的四皇子拉住,小声的说了一句,“从简,叫老爷就行。” 王修晋心里发苦,却也只能顺着四皇子的话,恭敬的向皇上叫了一声老爷,他想问皇帝的来意,不等开口便听老爷出了声,“朕……真好的夜色,听说皇商这里有烤全羊,便着老四带……我过来看看,凑个热闹。”皇上说完便爽朗的笑了几声。 王修晋听得嘴角扯了又扯,好硬的措词,还真好的夜色……,内心不停吐糟,面上却不显,王修晋恭敬的请皇上,四皇子还有小皇孙往后院走,然后给管事递了个眼色。管事刚刚听的“朕”字,听得不是那么清楚,可看着东家说话的样子,明显来人不一般,而四皇子处处以贵气的人为尊的样子,不由得不让管事多想,管事觉得来客可不是一般的王爷,甚至还有可能是…… 管事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贵气十足的人,打了个冷颤,忙退出了主厅往后院跑,得向东家仔细的说明,万不能得罪了贵人,若不然怪罪下来,他也得不到好。 王修晋引着皇上和四皇子及皇孙往后走,皇孙走路稳稳的,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四周,这里他是第一次来,感觉哪哪都新奇。迈进后院,便能闻到一股特有的香气,皇上闻着味哈哈大笑,言道此次不虚行。四皇子忙说皇商家的厨子特制的酱料才叫好,往烤的肉上一刷,味道那叫一个美。小皇孙扯着皇祖父的衣襟,道着他要吃特别香的肉。 皇帝龙心大悦,笑哈哈的道,“皇孙要多吃一些,皇商这里的肉十分的香,再加上他弄出来的什么酱,若不是多吃些,怎么对得起偷偷跑出来一趟的辛苦。” 王修晋汗颜,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时内心的复杂情绪,这是皇上吗怎么感觉像是土匪。 后院的人接到管事送来的消息,李家大小姐便离开了后院回避见外男,离开的时候,看着还没烤好的鸡腿,万分的不舍,心里对皇帝及四皇子的到来十分的不喜,可又不能说出来,只能给哥哥一个眼神,让他们别忘记给她送食。跟着大小姐一起离开的还有雅昶,不过雅昶的手里拿着一个铁签子,若仔细看,他的铁签子并不是他烤的肉,而是王修晋烤的菜卷。 待皇帝带着儿子和孙子到了火堆旁,李老将军便要行礼,被皇帝一把拉住,“老将军,这可不是在城中,一切从简,从简。” “祖父,老爷说是来尝尝烤肉的味。”王修晋扶着老爷子坐稳,冲着其他眨了眨眼,其他人全都恭敬的向皇上拱手行礼,道一句老爷好。李老将军把主位让给皇上,他则坐到了皇上的左手边,四皇子带着儿子坐在皇上的右手边,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铁签子,放在火上烤,至于后面跟着来的亲随,没有一个上前试毒什么的,对李家人,皇上放心,他们也主没必要多此一举。 皇上私下只带着亲随出城到庄子来,让李老将军心里涌出一种感动,皇上是相当信任李家。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他不是不涉世的孩童,心存感动不假,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皇上接过四皇子递来的铁签,看着还没有分解的烤全羊,“看来我来得还不晚,羊还没烤好。” “老爷来得赶巧了,这羊啊,已经烤得差不多,当分了。”王修晋唤来厨子,在院子里分解全羊,刀切在烤好的羊身时,还发出清脆的响声,厨子的刀功了得,没一会儿便把烤好的肉分好,如果不是有贵客到,一家子哪里会让厨子分,大家拆吧拆吧就直接啃了。 王修晋把拆分好的第一盘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大家直接是用手抓,到皇上这儿便不能如此,仆人非常有眼色的送上了筷子,皇上夹了一口,送进嘴里嚼了嚼,“不错,好吃,难道……老四说你家的酱不错,吃着羊肉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有膻味。” “四皇子谬赞了。”王修晋看向四皇子,只见他正埋头苦吃,哪里注意到王修晋的视线,不过,不得不说四皇子是一位非常好的父亲,至于是对他的长子而言,绝对是位好父亲,四皇子一边吃一边分食给儿子,还会注意儿子嘴上的油,时不时的拿手绢擦嘴,十分尽心。 皇孙感觉到王修晋的视线,抬头对上,便咽下嘴里的肉,“弟弟呢?” “天色太晚,睡觉去了。” 第325章 皇孙十分失望, 不过很快被盘子里的美味吸引。四皇子没太注意,倒是皇上多看了王修晋一眼, 之前他便听皇孙说,皇商家的弟弟如何有趣, 却没有机会再见, 那会儿他没多想, 现下看来, 王皇商怕是故意为之,若不然以这般的机会,换成别人家,巴不得让孩子在他眼前转转, 得个眼缘,皇商行事, 与常人不同。 王修晋把话题岔开, “把羊肚子里的菜和饭送上一些给老爷尝尝鲜。”羊肚子里,放了一只兔子,兔子的肚子里了一些蘑菇和苞米段还有一点点米饭,因为兔子肚子不大, 装的东西也就有限, 原本这些东西是给李老将军尝鲜,这会儿便要先分一些给贵客尝尝, 厨子很聪明的分了四份,老爷子的量不算多,却也不至于吃人舔嘴麻舌, 盘子上还配了烤过的菜,花花绿绿的,让人很有味口。 “这是豆腐?”皇上夹起一块吃食,尝过后,觉得有些豆腐味,然后万分惊讶的开了口,他虽没见过整块豆腐是什么样,却也知豆腐很软,但他刚刚尝的东西有着豆腐的味道,可经常酱调和烤制后,味道变得不一样了,“怎么能烤成一块一块的?” 王修晋便认真的给皇帝做解答,一直到整只羊全都被消化掉,王修也没寻到坐下来吃些东西的机会,这一次的烤全羊,李家人都没吃好,送走皇帝,小辈的青年被打发去休息,李老将军带着三儿子去聊聊皇帝突然过来有何用意。 王修晋和李菻善回到卧室,儿子已经由仆人伺候着睡着了,两人便压低了声音,猜测皇帝的用意,没有人相信皇帝只是单纯的过来吃一顿烤全羊,想不出所以然,不论是长辈,还是小一辈,也就只能是静观其变。 翌日,皇帝在早朝上说起王修晋送的折中的内容,朝廷里文官乐见其成,纷纷赞赏起皇上,顺带还言王大人教导有方。王大人老神在在的杵在那儿,像是没听到拍马屁的话。文官们愿意把此内容推行,不过皇上却言明,先在几座城里试行,他怕有些官员不做为,另着王大人组建一个新的监督衙门,专门盯着此事,一旦查到有人暗中做手脚,可斩立决,以儆效尤。 文官们怵了一下,不过,仍是觉得有机可乘,大力的想要推崇此事能够促成。虽然先在几个城试行,但也够他们做些动作。 王大人代表都察院应下了此事,看着一溜的文官,眯起眼睛,文官们不约而同的齐齐打了个冷颤,莫不是变天了?为何觉得冷风吹过。 第104节 城外都没吃到的李家人,准备晚上再吃一顿,不过为免再有人打扰,李家长长的车队跳了一趟李家,不知情的,还以为将军府的人回来了,看热闹的百姓,感叹着大官的生活让人看不懂,然后继续着他们的活计,如今能让人围在一起讨论的人和事,不多,大家都有各自的营生要忙,城里的人都有着活计,便是在留在家中的婆娘,也会弄个纺车,收些羊毛回来,给老人和儿女添新衣,以备过冬。收羊毛的价,远比买毛线要低,卷出的毛线球要比外面卖的省下一多半的钱,当然外边卖的毛线球不论是完整度,还是颜色都要比自己卷的好,自己卷出来的线就只有一种颜色。 城里的人们为生活忙碌着,却没有不堪重负的压力,反而人人精神头十足,只要皇商名下的铺子或工坊张贴出招工的信息,立刻就会被人围个水泄不通,便是有活计的人也会往里挤,若是被人问起,便会硬气的回一句,他的活计赚得再多,也没有给皇商做工赚得多。 最近王修晋铺子缺了两人,原本的伙计一人被送去边关的工坊给管画做下手,那位管事因为一些原因,要回家养老。另一位则跟在铺子的管事身边,做起了二掌柜,刚把招工的事放出风,铺子外便围了不少人,铺子差一点儿连生意都无法做。 王修晋觉得应该和祖父说说,那些从军营离开的兵,家中有地的,也就回去了。若是没地,又不想种地的,看看能不能组织到一起弄个专门做看门的营养,这些兵少有没上过杀场的,往铺子门口一杵,绝对能起到威慑作用,除去能够阻止人去铺子里闹事,还能在铺子里抓些小偷小摸之人。王修晋把后世的保安搬到了古代。“就算不用从军营离开的士兵,便是青壮也行,要机灵会看人的,若是往那一杵,分便不出贼,还不如不用。” “此事,还需慎重。”李老将军觉得就算此事能行,也不应该是李家出头弄,顶着皇商名头的王修晋也不行。“这是和人牙子抢活计。” 王修晋想了想这个时代,也明白,这事不好成行,便想着把此事甩给四皇子,这可是明晃晃的给四皇子机会,让他往各家铺子,工坊里塞人。 四皇子听了王修晋说的内容后,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不论是官牙还得私牙,都是买卖人,而王修晋的意思是,他们要弄的不是买卖,而是单纯的介绍,介绍的不是奴仆,就是寻活计的普通人。两人商议了一番后,王修晋表示他不需要分红,这点子也是他偶然想到了,他着时没有精力顾及更多的事务。 四皇子再三感谢王修晋,不过分红是一定要给的,王修晋想了想,便让四皇子把他的分红直接捐给国库好了,这样每年都有捐。四皇子觉得王修晋特别的够朋友,他认识的人中,除了王修晋之外,都想从他身上分一些东西,没有一人会主动给他什么,除了王修晋,虽说王修晋给的不是他,而是皇室。 王修晋不知四皇子的心里,他之所以不要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收了分红,存到一定数值,还是要捐,莫不如让四皇子直接捐了,省得他麻烦。王修晋是途方便,可四皇子却不这么想,回宫之后向父皇提起此事,以一种十分感慨的语气说着,交朋友当交王修晋这般的人。 皇帝听了之后,点了点儿子,“如同皇商般的人,天下之间怕也仅有一人。”皇上的话被记史之人听着清楚,将此言论记入史册之中。 王修晋和四皇子分开后,便回了庄子,晚上还有一顿烤全羊呢!昨儿没吃过瘾,今儿可得好好吃上一顿。王修晋还未出城时,便瞧着一家医馆外排着长队,王修晋好奇,莫不是医馆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让大家纷纷赶来?王修晋随口问着身边的仆人,仆人立刻回道,“少爷,今儿是这家医馆义诊,如今城中的百姓手头多了余钱,可若是瞧病,还是瞧不起的。” 王修晋听后,又看向医馆外长长的队伍,不管什么时代,都存在着看病难的问题。想到这个,王修晋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的医保,全大梁推广,他是没那个钱,倒是可以给府里,铺子和工坊的做事的人弄个定点医馆,到医馆瞧病免费?想了想,王修晋觉得不妥,还得是三七分成,病人拿三,他出个大头。倒不是王修晋舍不得钱,让做事的人不用花钱看病,而是王修晋担心出现上辈子听到笑话,大男人看女人的病,还能在单位报销。 想到这个,王修晋觉得得培养些大夫才行,这样就不会整出一人得实惠,全家跟着上的事。大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各何况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没个十年八年的,想要出师绝对是不行的,王修晋看向身边的仆人,“你儿子今年多大了?”仆人是家生的,下一代倒是可以不用再为仆,王修晋便想着,如果孩子有兴趣,便把孩子送到一位名声好的大夫身边,孩子是知根知底的,以后便是开医馆,他也放心。 “刚满六岁。”仆人不知主子怎么突然问题儿子的年岁,想到儿子不用再为仆,心情有些复杂,有高兴,也有着担忧,儿子若在将军府里做事,有他护着,定不会受到欺负,但到底是仆。不为仆,在外面又能做什么营生?他得多存些钱才行,给儿子置办些地,再买间铺子。至于家里的丫头,仆人便没有想过,他能做的,也就是多送些嫁妆。 “府里仆人的孩子六、七岁的有多少?是家生子的。”王修晋听着身边仆人的语气,心思一转,为什么不能用家生子的,比起已经蜕去仆人帽子的孩子,家生子的更好掌握啊! “有十余人。”因为他孩子已经不用做仆人,他便跟儿子说过少些与家生子的孩子来往,为此他也记住了家生子的孩子有几人。 王修晋没再多说,这事还得回去之后,向长辈询问过后才能决定,若是同意了,他想着从将军府里挑些人,再从王家挑一些,若是这边决定不了,他便问问父亲,这事,他想要做成。 第326章 回到庄子, 王修晋先去见老将军,除去问安, 便是问问老将军培养大夫的事,其实不单单是医疗保障, 王修晋还想推行退休保障,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不能再做工, 到时就可以领退休金, 当然这也得是在他名下的产业做工的,当然每个月还是要扣下一部分工钱,如果不愿意扣,他也不勉强, 只是不做工的时候,就不会有养老金, 和上辈子的养老金唯一的区别就是, 不会每年增涨。 养老钱的事,王修晋并没有提出,现在先把医疗的事办妥,如果能够成了, 再开始做养老金的事, 至于失业保险、生育险和住房公积金,就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时代,女性生孩子哪需要去医院,都是稳婆到家里接生, 更不会产生什么剖腹之类的费用,若是有人敢剖女性的肚子,还没动手就得被那一家子打死。 王修晋把事情和李老爷子说过之后,老爷子沉吟了很久,“若以后医馆开起来,是否对外?” “依我的想法是要对外的,不过两边的价格肯定不一样,工坊和铺子里,或是府里的仆人,他们过去看病,只需要付三成的钱,其他七成则由工坊、铺子和府里补上。而对外,那么他们只能全数拿钱,不用想公不公平,他们为我做事,我给他们什么,都是他们应得的,至于外人,就一句不好听的,他们和我又有何关系,开的是医馆,而不是善堂。”王修晋说得很实际,却让老爷子皱起眉,王修晋的话很直,却也是这个理,可在老爷子看来,怕是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王修晋倒觉得李老爷子想太多,这事传出去,未必会坏了他的名声,任何一家医馆,进去瞧病哪个不拿钱,拿得多与少,是大夫的良心账,而他不会把价定得太高,却也不会太低,抢了其他医馆的生意,只不过,拿全额钱的人,会觉得心里不平衡,这样的不平衡,闹不出事来。 李老爷子见王修晋的样子,似乎铁了心要弄这事,也不拦着,家生子的小孩子有不少,让他们去做学徒也没啥,便是医馆没开起来,也可以养在府里。 得了李老爷子应承,王修晋乐呵的走了,回到房里,王修晋觉得此事还应该和父亲说说,父亲和李老爷子不同,站在文官的角度看事是不一样的,便决定明天回城后和父亲好好的聊聊。 晚上的烤全羊吃得大家嘴里流油,一个个全都脸上带着笑容,谈天说地,没有什么拘束,待散了时,大家还有着浓浓的不舍,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不受拘束的时光,下一次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不舍得各回各屋,没成家的少年们,便围坐在火堆边,扯着乱七八糟的话题,连雅昶都懒着不走,王修晋没法,只能由着儿子懒着。 回到房间里和李菻善说起今天决定的事,李菻善挑了下眉,“军中士兵倒也不用付诊金,吃药什么的,只要军中不缺,绝对不会看着他们不管,可军营很大,军中大夫人就那么几人,会有顾及不周之时。” “为何军中不特定的培养大夫,培养出来的人,只能在军中看病疗伤,若是军中无人,招孤儿便是,每个月给他们些月钱,也不至于让他们在街头流浪,以乞讨为生。”王修晋有时候觉得古人的脑袋全都是榆疙瘩,只有一根筋,转不了轴。“若是怕是他国的钉子,且仔细的查查便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摸清楚的,若是招得多,大可以写个折子送进宫,由皇上交给那啥,他们的手段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李菻善沉默了许久之后点头,他觉得王修晋说得没错,这事当做,却不是李家当承担的,他决定写个折子,把此事交给四皇子,至于四皇子要如何动作,便不是他左右的。 两人说完此事,王修晋又把养老的事提起,李菻善听完后,只说了两个字,“不妥”。 “为何?”王修晋并不觉得哪里不妥,他觉得此事比医疗保障更容易,不过这个要除去两边府里的仆人,仆人是终身制的,他们卖身为奴,到了年纪若府里不想用他们,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便是,不过大多主家为了彰显“善”的名声,会一次性给被请出府的人一些银子,够不够请出去的人过余生且不知,却是会因此得个“仁义”的好名。 “不论是铺子还是工坊,本就是城中百姓想要做工的首选,已经引得诸多商人眼红,却因你的身份,他们不敢做什么,你要开医馆不是问题,其他商人便是跟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真若做了放养老月钱的事,其他商人怕会恨你入骨,若是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决定,得不偿失。”李菻善是为王修晋的安全考虑,王修晋沉默了,在这个社会,似乎要人命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你或许觉得,你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是扯到了众人的利益,便是你的钱,也得放在荷包里。”李菻善见王修晋没有应声,便又开口,想要说服王修晋放弃这个想法。 王修晋叹了口气,想要办点实事难,不论是什么时代,都不行。“如果由皇室领头做此事呢?”王修晋脑子转得很快,没多久便想到了这个时代最大的特权阶级,如果由皇室起头,那么这些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李菻善无言,王修晋是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了,他有做的便是要护着王修晋的安危,此事若当真可行,那对百姓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 王修晋忙催着李菻善写折子,至于养老金的事,他觉得近几日要进宫一趟亲自和皇上说明,若能说服便好,先从四皇子名下着手,若无法说服也只能搁置了,只希望皇上当真是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李菻善看着外面缺个口的月亮,高悬于空,这样的夜,让他写折子…… 李菻善不欲言说,直接把王修晋抗到身上,在王修晋未反应的时候扔到床上。解开腰带,正准备这样那样的时候,便听到拍门的时间。 “父亲,小爹,我回来了。” 王修晋看着李菻善手搭在腰带上,笑喷了,在床上滚来滚去乐个不停。李菻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把腰带解下后,转身给儿子开门。 天色发黑,雅昶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只是在门开了之后觉得有些冷,不过很快便被抛到了脑后,迈着步子进了屋子,见小爹在床上笑个不停,立刻跑了过去,“小爹在笑什么?” “没什么,玩得可开心?”王修晋强压下笑意,开口说话后,声音仍有颤音。 “嗯,堂叔们都很厉害,父亲,我什么时候能够上战场杀敌人,二叔公家的小叔可是杀过敌人的。”雅昶在外面听着堂叔叔扯皮,回来向父亲和小爹汇报,并天真的发问。 王修晋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若是可以,我希望雅昶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上战场,那样便说明大梁强悍,外敌不敢来犯。” 李菻善没有言语,眼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他同意王修晋所言,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子孙不上战场。 雅昶嘟着小嘴,似乎不认同小爹的话,却又无话可反驳。 事实真能如王修晋所言吗?答案是不要能,大梁强悍不假,却也是物产富饶,便会让一些吃了上顿便没了下顿的国家挺而走险,即便现在大梁改变了作风,不再给战败国银子粮食,但仍无法阻止他们想要占领土地的想法。 叫仆人进来,给儿子洗漱,王修晋便开始整理被褥,被儿子打断的李菻善今晚是不能做任何的事,到庄子玩,不能和太多的人,连孩子都分不到单独的房间,太不好了。 在庄子里停留了几天,李家人便回了到府里,王修晋直接去了铺子,转了一圈查看并无不妥之处,算着时辰去了王家,早晨李菻善送雅昶到学堂时,他便让李菻善顺便去一趟王家,向父亲说一声,他下午会过去。 王大人下午没去衙门,最近天天有人往衙门跑,为的就是皇上之前说新建的监督衙门的事,都觉得这是一块非常不错的大饼,想要咬上一口,却忘记了都察院是什么地方,一个个兴致高昂的跑去,还有人因他不同意将大饼分食,而骂他迂腐,这些人都被他记下,过不了多久,倒也能天天见,都察院的牢房最近可是闲置着,少了添人气的人。 “父亲!”王修晋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才到书房寻父亲,从母亲那得知父亲今天下午就没去衙门,让王修晋有一点儿意外,他以为父亲会提前回来,却没想到父亲会空出整个下午。 “坐,又有什么事?”李菻善特意跟他说儿子回来,便肯定是有事,不然儿子回不回来,哪里还用特意告之。 第327章 向父亲说了关于医疗保障和养老保障的事, 王修晋说完之后,又加上了句, “我希望为我做工的人,能够老有所依, 不用担忧会沦落街头, 待老人去世后, 我会承包丧葬的用度, 还会给六个月的养老工钱。做工时期的瞧病费用,我拿七成,待他们到了年纪不再做工,仍是可以享受这个待遇。当然, 半路被辞退的,或是自己想要离开了, 就不再享有这些。” “如果他们只做了一年工, 就到了退的年纪呢?”王大人思考方式和李老将军不同,李老将军是无条件的支持,而王大人则觉得此法可推。 “之前有讲过,需要至少在我名下产业工作满五年以上的, 当然一年工的, 除非是特例,像是在某个行业里名望及高的, 被我三顾茅庐请出山的人,便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此类人, 在我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能力。”王修晋非常认真的看着父亲,他清楚这个时代尊卑贵贱的等级区别,可受过上辈子教育的熏陶,即便是那个时代,号称人人平等,却仍有着等级的区分,可毕竟比这个时代要淡化很多。 王大人皱起眉,没有贵贱,小儿子还真是会给他找事,若是不被外人所知,倒还好些,若是被其他文官知道,恐又会多废口舌,也不知那些文官怎么就和小儿子过不去,朝廷里那么多人,文官也好,武官也罢,不去踩,不去盯,偏就和他小儿子杠上,还不依不饶的揪着不放,害得他时不时的得给小儿子擦屁股。 王大人没有反对小儿子推行养老的事,像是油坊,里面有很多的人,至今没有说上媳妇,他们赚得不少,也存了一些钱,只是这钱,能不能够他们余生的生活,他们本就身事一些残缺,若是干不动了后,他们要以什么为生,就是以前赚的那些钱,坐吃山空?山当夫空了要怎么办?只是养老的事,还不能现在提出来,还需要再等等,寻一个适当的时机才行,相比养老的事,王大人更看好开医馆,他表示会从府里挑出几个家生子,让他们跟着大夫身边做学徒。 至于大夫的人选,王大人想的不是外面的医馆大夫,而是宫中的御医。城里的医馆坐堂的大夫,身边带学徒,以后都是要撑着他们自家医馆的,便是人家同意把孩子们收下,也不见得能够尽心去教,而御医则不同,只要孩子们不跟他亲传徒弟抢饭碗,他们便会多用些心思教导。 王修晋听到是御医,眉头锁得比王大人还紧,“御医,他们哪里外面的大医瞧病瞧得多,而且他们开的方子都是名贵药材,做工的人哪里会舍了大钱看病。”王修晋觉得相当不靠谱。 王大人看向儿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御医在成为‘御’之前,也是普通的大夫,因为医术精湛才会进宫,他们中也有一些是家传的,可毕竟是少数,传到下一代,若是医术不过关,也是无法再担御医一职。”王大夫笑骂儿子傻,又问了一些细节的东西,便让儿子大胆去做。 待王修晋离开之后,王大人坐在书桌前研磨,一边研一边想如何提笔,这事还得向皇上报备一下,不然被一些有心人士点出,王大人担心皇上会多心。 皇上拿着王大人写的折子,说是折子,还不如说是一封私信,内容简单明了,把现在百姓看病难的问题点明,有些时候是没有药,有些时候是没钱看病。王大人没有提和儿子聊天时,儿子突发奇想的提议把药材量化,也就是说让人专门种药材,这些事,还不到提的时候,与其说出来,不如直接做。 王修晋也不算是突发奇想,这个时代的药材是纯野生的,需要靠人上山下海,或是翻山越岭的去采,便造成了药材的价格虚高,不过必须要承认,纯野生的药材药性远比上辈子中医院里开的方子有效,不过这个时代种植没有什么高效催产催肥的东西,便是大片种植也降不了多少的药效。 左右庄子里有地,等到来年,便划出一块地专门种些药材,再请大夫过来看看药效,如果没有太大的区别,便可以买山种药材,若是能寻到一位在种植药材方面的能人,他便可以省去不少心,直接把买下来的山交给对方处理。 王修晋盘算着种药材的事,而皇上看完王大人写的折子后,沉默了许久,为民,他不如皇商想得周全,他以为国库丰盈,粮仓溢满,百姓在受灾时,不用担心有贪官贪了他们的救济粮,也不用担心他们会饿肚子,他便觉得自己是明君,可他想得仍不够,百姓除了能吃饱装暖之外,还有生老病死之忧,百姓看不起病,便是京城内的百姓,都要等着哪家医馆义诊了,才会排着队拿些药,京城之内如此,其他地方如何?要知道王皇商有很多的产业全都在京城之中,他招收了很多的人,去年户部在王皇商的提议下做了一整年的调查,京城普通百姓人均年收入达百余两。 在皇商的铺子和工坊做工的人,都比这个数值高。要知道这个数值,还包括了妇孺。这样的收入,还要等到医馆开义诊才能看上病,那么其他地方的人呢?皇帝不由得感叹,在折子上认真的回复,然后让亲随给王大人送去,一定要亲手交到王大人的手上,并让亲随去通知御医,从明天起,要多带一些学徒,一定要尽心教,若是被他现,有人怠慢此事,灭门。 王大人看着折子,上面写得满满的,又听亲随说皇上让他明天就把孩子们送进宫,跟着御医学,王大人提起的心算是落了地,此事算是成了。送走亲随,王大人便让管家跑一趟,去寻王修晋,便说他有要事。管家先去了将军府。 恰巧王修晋和李菻善都没出门,听说父亲有要事寻他,王修晋便急忙的换了衣服,往外跑,李菻善跟在后面,他也担心是不是岳家出了什么事。两人到了王家,不待他们开口,便接过王大人递过的折子,王修晋快速扫着折子上的内容,前边是父亲的字迹,内容是关于开医馆的事,而后边则是皇上的批复。 不得不说皇上是真心为民,不是有一点政策就飘飘然的好大喜功之流,他的批复里,让王修晋先弄个模子出来,然后会强制各地的乡绅富商和官员推动医馆的事进行,不论铺子工坊的大小,都要给做工的人捆绑一处医馆,或是自建,或是和现有医馆合作,至于村中以种地为主的人,可以通过官府,每天定额缴纳一些钱,同样也可以享有,在生病时用三成的钱治病。每年缴纳钱的时间是有固定日子的,若是超出,也就只能费用自理……而每年缴纳的金额…… 王修晋看完折子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皇帝英明,而是……皇上被人穿越了吧!这套东西和上辈子乡村医疗的大额险十分相似。王修晋看向父亲,压下快要脱口而说的问话,他是想问皇上近日和以前有何不同,但这话问出来十分怪异,如果皇上并无不同呢?他要怎么解释问出口的话。如果皇上还是以前那个,他只能说,不愧是统治者! 把折子递给李菻善,有皇帝的支持,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不过,“父亲,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我若是办起医馆,也不是为了盈利,也不是赚名声,除去做工的人之外,其他人到我开的医馆瞧病,和其他医馆没有不同的,应该不会和其他医馆有利益的牵扯,不至于因此事恨我入骨吧!” “呵呵。”王大人扫了儿子一眼,“便是恨你入骨又如何?自然有人能护你围全,如果护不住,现在便可说出来,为父另行为你安排人。” 王修晋嘴角抖了抖,他怎么觉得父亲的话阴森森的。李菻善没有开口,只是低头继续看折子。王修晋看了看父亲,又偷瞄一眼李菻善,然后开口把话题转开,“明年我准备先在庄子里试种些药材,若药效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准备买座山,到山里开地种。”说道这里,王修晋看向父亲,“父亲若是知道有会种药材的人,或是对药材生长熟悉的人也成,我需要这样的人,到山里开地种植,要知道药材适合什么样土,是喜阴,还是喜阳,旁边是的树有没有要求。” “我帮你问。”一直沉默的李菻善开了口。 王大人挑了下眉,看了儿子和儿婿一眼,却没有言语。 王修晋怎么觉得父亲和李菻善之间有什么沟壑。 “前几天接到你大哥的来信,说是你在那边养的东西成了,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王大人硬生生的把话题转开,让王修晋更是好奇。 第328章 既然父亲开口把话题转开, 王修晋自然不会发问,便顺着父亲的话说起海边的事, 今年大多时间都在外面,王修晋不想再出去, 大哥说让他去看看, 王修晋犹豫着要不就走一趟, 左右跑一趟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现在的路修得很好,比以前路要好跑。 提到大哥,王修晋想着要不要提一提让大哥回来,怎么说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他和长姐就算是有心, 也是无力, 大哥应该回来了。说起这事,王修晋提起这事,王大人则摇了摇头,“再等等, 再等等, 现在还不行。” 王修晋不解,“为何。”他不觉得有何不妥,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父亲凡事小心的心态。 王大人没有言语,王修晋便没再开口询问,把话题转开, 又说起医疗的事,他还需要买地建个院子,就不能再在这边弄,他得让王掌柜跑跑,还得打听一下买山的事。虽说是还没有定准能不能种,也得打个预防,就算到时无法种,也可以建个私家游玩的地方,养一大堆野生动物,比起上辈子进野生动物园花大价钱买票进去看,自己养的,随时都能进去看看。 王修晋想着就忍不住乐出声,王大人和李菻善看过去,王修晋笑得让他们觉得特别的阴险。王修晋对上他们眼神,忙收回笑脸容,他也就是想想,估计不太可能成形,养老虎,养狗熊,他也就只能想想,以现在制作的工艺而言,他担心装老虎和狗熊的笼子会被撞飞,到时跑出来再咬伤人…… “你这是又想到了什么?”王大人清了清喉咙,他觉得小儿子想得不是啥好事。 “没想什么。”王修晋摇头,然后清了下嗓,把他和四皇子说的事向父亲说了一遍,王大人点了点头,觉得儿子这事办得不错,这样事就得由皇室出面,如果换成王家或是李家做,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又和父亲聊了很久,王修晋和李菻善才告辞离开。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王修晋好奇的追问李菻善,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惹得父亲针对?李菻善摇头,他也不清楚怎么得罪了岳父大人。王修晋和李菻善对视,见李菻善不似说谎的样子,便微微皱眉,还是寻个机会问问父亲,总不能让父亲和李菻善之间的问题越弄越大。 李菻善点头,“劳请夫人问个清明,若有得罪岳父的地方,在下自当负荆请罪。”拱手向王修晋拱手行礼。 王修晋白了一眼李菻善,夫人不夫人,听着那么想削人呢?翻了个白眼,王修晋转身就走。李菻善忙直起身,大步的追着王修晋,然后两人依旧并肩。 王修晋说着要去海边的事,李菻善沉默,他怕是不能和王修晋一同去海边,“到时多带一些家丁,这段时间有一些人不太安份。” 挑了下眉,王修晋微微皱起眉,听到这话,他便不想去了,不行就派个人跑一趟。“又是什么人,我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李菻善摇头,“不是针对你,而是逃出来的寇国人,还有当时没有寇国的流民,和一些他们培养的死士,成了一小股的流匪,四处做乱,前不久在南边的一个村中里做乱,被村民乱棍打死几人,还伤了几个,送到官府,讯审后,才知道是寇国的遗民。” 王修晋眉头紧锁,“这事必须尽快平定才行,那帮矬子最是疯狂,擅长以下克上,若是不及时压下,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 李菻善不知王修晋为何这般评价寇国的遗民,单就目前而言,倒是都对得上,许是做生意的时候,遇到过寇国人,从他们身上推断出来的。 第105节 回到将军府,王修晋和李菻善先去见了祖父,把皇上同意弄医馆的事禀明,并询问祖父,这边能有多少人。明天就要送进宫。李老将军叫来管家,从庄子回来,他便安排管家把此事办了,倒没想到此事皇上会同意让御医带徒弟。而且听到若御医不认真会除五族时,李老将军在思考,是不是他的观念有些陈旧了,或者说,他虽是支持王修晋,但从心底上,想的是家族的平安,而非是以前的为民为国做什么。思及此,李老将军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心下做了决定,以后不论府里的大事小事,他不再过问,将当家的事交给长子,却不是分家,待他百年之后,若是三兄弟不想在一起生活,再说分之事,他活着,就别想了。 李老爷子要交权,王修晋和李菻善并不是第一知道的,就连帮着老爷子清算的管家也不知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还以为老爷子想要清楚自己的家产,待清算之后,当场交给大老爷,管家才明白是何意,李大老爷被父亲突然的决定吓到了,连连追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若不然父亲怎么会突然想要交权。 李老爷子倒也直来直往,几句话便把原因说明,他的想法变了,怕让家族走歪了路才会把权交出去,并且他也定了规矩,待他百年之后,三兄弟分家,也要延续下去的规矩,人到了五五时,便要把家权交给下一代当家人,以免家族走歪路。 李大老爷立刻应下声,并称只要弟弟们不想搬出府,这个家就不会散。 老爷子则摆了摆手,孩子们以后会怎么样,他不关心,他相信儿子们都是能撑起天的主,不会让跟着他们的人受罪,只是……老爷子拍了拍大儿子的手臂,“要对老三好些,老三也不容易,为了咱家,他不争名不争利,虽说耳根子有些软,可是你们都有这毛病,谁也别笑话谁。” 大老爷明白父亲的意思,对大儿子的亏欠,他是不会迁怒到他人身上,是他自己耳根软,如果他那时不扯些乱七八糟的事,压住媳妇,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也是他自己不上心,怨不得别人。想到长子,李大老爷叹了口气,儿子对他并不亲近,看着恭敬,那只是表面的事,私下儿子多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还不如和他屋里的亲近。小爹,小爹的,比叫亲爹都亲。 王修晋和李菻善听说老爷子交权的事,王修晋倒没有多想,却感觉到李菻善周身的气息不对,忙扯住李菻善,“你这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父亲想要当家……”李菻善没把亲爹往好了想。 王修晋拍了一下李菻善的额头,他以为这些年李菻善对李大老爷和善,心里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了,哪想到心里还是对大老爷有着无法解开的怨。在心里叹了口气,李菻善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集越深,“抛开大老爷当年做的事不计,他不是向长辈逼问权利的人,虽然他曾做过伤害你的事,但你不能以一当百,不要总拿着那件事的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事。父亲身边如今是小爹,小爹就不是个争权的人,他也没什么好争的,如今李家后院的事,都由他在管着,他并不需要去争不是。” 李菻善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眼里的怒火低了不少,王修晋松了口气,只要理智没有散,便不会做出失了分寸的事,“这事还要问问祖父,如果当真父亲做了什么事,咱们就找文人用笔杆子讨伐他,如果是祖父自愿交出去的,你日后遇到父亲的事,当三思,万不能冲动。” 李菻善沉默了许久,理智上,他清楚父亲不是会做事逼迫祖父的事,多半是祖父不再想管家事,可情感上,他仍是不爽。 王修晋抓着李菻善的手臂,“这事私下里去问,等下若是祖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你万不能冲动。”便是李菻善点头,王修晋仍是担忧他会冲动。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并没有提起此事,让大家都挺意外的,既然老爷子没说,大家也就没有多问。各自散去后,王修晋和李菻善没有随他人一同离开,待人都离开后,王修晋开了口,也没拐着弯,而是直接询问,他不觉得此事需要遮遮掩掩,反倒是直接了当,更能让李菻善放下成见,便是心中的怨气仍不能消,可不会带着有色眼光看亲爹。 王修晋的问题一出,李老爷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长孙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苦笑着摇头,招手让长孙坐到他手边的位置。“祖父知你对你父亲有诸多的不满和怨言,但你不该把你父亲往歪了想,他的错误是在如何待你,而不是其他,为国,他忠心不二,为家,他也能称得上孝顺,而你的事,他不慈,却也有我的原因,如果我当时多说上几句,他也不至于这般,现在他后悔了,而你虽面上待他恭敬,可心里却没有半丝的接受。祖父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原谅他,只盼着你不要把你父亲往坏了想。” 第329章 听着祖父的话, 李菻善沉默了,他是把父亲往坏了想吗?若是在朝廷里发生同等的事, 李菻善不会想父亲是有意为之,而放在家事上, 他就忍不住会多想, 他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无奈的点头, 内心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长辈面前,王修晋不好多言语,也不好有过多的动作,只能等出了门后, 王修晋才伸手握住李菻善的,紧紧的握着, 他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 唯一能做的便是给李菻善无言的支持。王修晋的想法,李菻善能感受到,转头看着王修晋的表情,李菻善无言的注视, 像是在回应李菻善。 两人回到院子里, 雅昶担忧的站在院子的大树下,看着两人。王修晋扯住李菻善的脚步, 看向儿子,李菻善和儿子对视之后,松开王修晋的手, 而到儿子的面前,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王修晋以为李菻善会说些让儿子放心的话,没想到李菻善一开口便是,“今天可以练武。” 王修晋闻言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对古人不能抱有什么希望,他们是不会对子女表示内心的想法,对重视的孩子,也不会说赞赏的话,他觉得这样教育孩子,完全是不对的,可千百年传下来的家庭教育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同情的看了儿子一眼,遇到这样的父亲,只能说投胎需要技术。想想又觉得不对,儿子又不是他生的,儿子当算是幸运的,若是没有他们带回来,指不定会是什么样。问题来了,儿子的投胎技术是好,还是不好呢? 看着儿子撒腿就跑,王修晋白了李菻善一眼,“咱儿子够听话,够乖了,可以称为好孩子了,你别要求太多,会让孩子存在‘我是不是很差’的心里,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不停的否定自己。”王修晋忍不住替儿子申辩,“而且你就算脸上不显露表情,对儿子也不要那么严肃,我觉得儿子越来越向你发展,成天板着小脸,他才几岁,就整得跟大人似的。” 李菻善转身看向王修晋,眼里带着满满的无奈,对他而言,没有体会过父亲的疼爱是什么样,也就不知道要中何教孩子,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给予儿子更多,但夸奖孩子,赞美孩子,他是做不到的,说白了,他不懂如何做父亲。而王修晋,他觉得对方也只是空有道理,王大人以前是如何待王修晋的,他是略有耳闻,现在王大人待王修晋不错,他是无法做到王修晋那样,对父亲一点儿隔阂都没有。“你对岳父就没有过怨言?” “怨言?”王修晋努力的回想着,怨言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不像李菻善那样大,“当年回村子的路上,对父亲多少有不满,回村之后,就没有了。因为已经不报有希望,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就更谈不上怨言了。”他和李菻善的情况是不同的,他是有一段时间对父亲是恨铁不成钢,然来就直接无视了,也是因为他多活了一辈子才会有这样的淡然,若是他只有一辈子,大概就会像李菻善那样,对父亲有诸多的不满。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心想着自己问错了,王修晋孩童时,是受了不少的苦,可王大人不会对儿子不管,他们的境遇还是不同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互瞪眼,王修晋搓了搓袖子,“有些凉了,有必要站在院子里谈论这些吗?” “你最近少有动弹,要不要走走?”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最近单薄了不少。 “额,非得在天凉之后走走?还是屋里呆着暖和啊!”王修晋不想出去受冻,迈开步子往屋走。李菻善微微皱起眉,他不觉得天凉,莫不是王修晋生病了,这么一想,李菻善快速的跟上,进了屋子,在王修晋的身后絮絮叨叨的追问,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 派人去奉城的事,王修晋想了很久,也没决定人选,按说他不过去,也应该让王掌柜跑一趟,可有寇国遗民的流寇,他还真担心王掌柜的安危,当真遇到流寇,他可跑不过那些不要命的人。也不知流寇要什么时候才能被清除,王修晋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给大哥去封信,收成的事,就由大哥夫做主好了,他今年就不过去了,在信里王修晋也提了流寇的事,现在奉城那边没有流寇,便可以做个预防,若是有了,就有联系城守尽快的把这些人抓住,不能让他们继续流窜,让更多的百姓遭殃。 洋洋洒洒写了大长篇,王修晋才把信封粘好,和王掌柜说了一下海边的情况,王掌柜对于东家担忧他安全,放弃此事去海边的事,心存感激,大叹东家仁义。把王修晋夸是直不好意思,同时感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的人,心思没有那么阴暗,不会觉得他的用意是刻意的收买人心。不过,心思阴暗的人,他也不会用。 海边的事说完,王修晋便提起建医馆的事,问王掌柜可有好的提议。王掌柜听着王修晋说要弄医馆,不由得一愣,他不太理解东家怎么突然想要涉及医馆这方法的事,便开始劝说东家放弃这个念头,医馆可不是那么好开的,若是整个不好,出了人命,便会让医馆名誉扫地,而后也就没有人敢上门了,医馆自然而然的就关门大吉了。 “东家是不知,京城里原本有一位号称妙手回春的大夫,是位仁善的人,他给人开方子,从来不用名贵的药材,这便得罪了一些人,然后那些人联合起来,弄了个将死之人想要坑这位大夫一把,倒是那位将死之人,得知了大夫的名声,心中生愧,向大夫说明那些人的计谋,大夫听后大骂那些人良心被狗吃了,却也无法,这次躲过了,以后还是会遇到,一气之后,便关了医馆云游去了。” 王修晋知每个行业都有一些黑幕,上辈子看病难,看不起病也不是一例两例,大的,好的,知名的医院,仿佛成了一些享有特权人的私人医院,他们看病从来不愁排不上号,看不上病,他们的号排到后面,也会优先看。拍了下额头,想上辈子的事有毛用,眼下是解决开医馆的事。 “我们的医馆是针对为我做工的人,其他人次之,每年对做工人员进行两次检查,新的做工人要先去医馆做了检查之后再上工,这些检查是不用花钱的,如果他们身体有问题,就要斟酌之后再安排活计。不单单是到咱们做工的人,医馆真成了,还有进京赶考的,也要到咱们这先检查,为朝廷做官的,可不能没有好身体,拖个半生不死的身子,当真高中状元,再一个兴奋人过去了,朝廷得多大的损失。” 趴在房顶上听音的,差点没笑出声,这个得回去跟主子说,主子肯定会笑的。 王掌柜听到这儿,愣了一下,招个工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还要考虑身体问题。至于赶考的事,几百年也没听说,哪个状元兴奋的过去了。 “除了检查之外,平时做工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可以过去瞧瞧,看病的费用,他拿三成,我们出七成,就当是做工的福利,能够享受这样待遇的人,至少要做满一年工以上,一年工之内的,就是七三分,他拿七,我们拿三。” 王掌柜一听,立刻瞪大眼睛,京城的看大夫拿药可不是小数目,东家是明摆着和其他医馆抢生意啊!不过,医馆当真能建起来,又挂上专属的名头,那些人还真不能拿他们如何,毕竟只对做工的人,而不是京城所有人。只是,王掌柜仍是苦笑,“东家,目前京城内不拖欠医馆钱财的,除了达官贵人之外,但是给东家做工的人,他们月月按时拿月钱,去瞧病也不会非得等着义诊时,拿到药吃好了,再继续买,对医馆而言虽然没有赏钱,却也用担忧看病之后拿不到钱。” “我给手里的人做福利,管他们做甚,我还没说对其他也会收诊。”王修晋翻了个白眼,“如果有些人存了歪心思,他们也不敢如何,毕竟咱们的医馆,还挂了个‘皇’字。对了,你说的那位妙手回春的大夫,能不能寻到,若是能寻到,待医馆建成了,便请他来做坐堂的大夫,我再从宫里请几位御医,每天轮着过来坐诊两个时辰。”有了皇上在后面撑腰,王修晋还真看不上那些背后动手脚的人。 王掌柜哪里会听不明白东家的意思,这明摆着在告诉他,医馆是皇上同意建的。王掌柜乐得应下帮找人的事,并且道出在哪里建医馆可以方便做工的人去看病。 王修晋听着做工的人,左一边右一片的,便皱起眉,“要不划块地,统一建房,建三层的房,然后做工五年以上的,可以优先够买房住,价钱可以比外面的便宜些,不过得先和他们说好,这房子可不能对外买卖。” 第330章 提出建房, 也是王修晋深入考虑过的,现在的人, 一家几口全部挤在一个宅子里,还有着父母在不能分家的观念, 王修晋无法评价这样的观念对与不对, 这是时代不能改变的, 其实就算他提供了房子, 也不见得会有人想要买,尤其是他还说明,房子不能对外买卖,估计会限制住很多人, 不过,他是不担心会卖不出去。 不是所有的人, 在家里都是特别受重示的, 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估计会有一些人想要分家的,而且他的房价不会高,相当于让他们白住, 他们赚下来的钱, 若是会过日子,存起来, 几年后,足够买几处房子。 王修晋之前有想过,工坊和铺子要不要弄接班制, 子承父业什么的,只是想到老虎的儿子未必凶后,便打消了想法,不过也是提出了优先考虑,如果能力好,人品也不差,用了便用了,如果是狗屁不是的,那么他也没必要养闲人,他虽把很多产业挂上了皇室的名头,但却是实打实的私有,养闲人,他又不是傻。 建房子,也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别看京城城里还有不少的地方,可以建房,但是王修晋没想过把房子建到城边去,建房子主要是方便做工的人,若弄到城边去,还不如不建,就算是现在有很多便利的交能工具,也没起来方便的作用。他得和四皇子商量一下,买块地,再由四皇子名下施工队来建,肥水自然不能流外人田。 随着四皇子把施工队发展起来,便被一些人看中了商机,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不能分食,其他城里也是可以划分一些的,大城,被四皇子占了不少的地,可不还是有小城,从动迁到建房,有很多的三四层高的宅子拔地而起,不论是官府还有施工人,都赚到了,不过这事有好也有坏。 楼建高了,租出去也好,是卖了也摆,都是赚钱的事。而相伴的,安全和质量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了赚钱,施工的理偷工减料,房子刚建完半年便出现了倒塌事故,还有就是动迁时官府克扣了要钱财,建记时安全没做到位,出现安全事故,总之,这事那事的,有一段时间拉下了不少官员。斩了不少施工的负责人。只是就这样,也挽回不了因为不负责而逝去的生命。 因为出了此事,但凡是施工地,不论去哪里建筑,都必须在京城的户部衙门下的小办事衙门做登记,在施工的过程中,户部的人员必须到场,出现问题,户部的人员也要跟着责,若出了人命,户部的人员也要跟着丢工作,在户部这个衙门里做工的,全都是钉是钉卯是卯的人,绝对容不下一点儿的含糊。整出这么一出,大大的降低了事故的发生,可也让负责的人火得不行,他们就是为了赚钱,按着这些人的行事方法,他们得少赚多少钱,可衙门是皇上让建的,他们也只能捏鼻子忍了。 有人也会抱怨皇帝是只允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四皇子的建筑队怎么就没有人跟着,还不就是怕了皇室的。念叨的人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伙计赶了出去,轰出门口后,还不忘记吐了口唾沫,也不瞧瞧你们是什么德性,还敢和四皇子比,四皇子弄出的盐,比以前细,比以前便宜,四皇子建的房子,这么多么就没出过事,怎么你们开建了,就一桩接着一桩的出事? 掌柜问明伙计是怎么回事后,顺手拿着门口的桌上汤碗,把里面的汤水倒出去,倒完之后,还对门口那桌吃饭的,说了句,等下再补上一份,这桌吃食他免了。掌柜可不管被泼的人是什么身份,是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他们东家有名的大善人,给儿子买了一处新宅子,东家是胖了些,却也没胖到能压垮房子的地步,带着儿子去看新房子,刚上二楼就一脚踩空,人掉到一楼,好在肉厚了些,只伤到了腿。可东家太胖了,给东家接骨的大夫直摇头,废了老大的劲,才算是把骨头接下,人到现在还不能走。 饭庄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受过东家的恩,对害了东家的人那叫一个恨,哪想到对方会撞到他们手里,他们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他一拳,以解气。 和这位一起吃饭的其他人,见势不对,全都偷溜了,他们赚的是昧良心的钱,被怨主撞上,谁心里都悚,不跑,能不成要等到被人扔烂菜叶子?被泼汤水的这位,也是心虚,可想到自家势利,火气又冒了出来,“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这样,等着受死吧!” “我倒想知道,你是谁。”被皇上派出来的巡视的巡抚,迈开步走出人群,一身的便装,却十分威严。巡抚是从都察院出去的,算得上是王大人手下的一名悍将。因为都察院名声压过了其他的三个同类衙门,皇上便把巡抚的事交到了都察院这边,每年按排一人,游走全国,查处不见光的事。今年上任的巡抚在都察院的几年,收获颇丰,家底更是足到学着王大人捐了几次国库。这一年,巡抚走了不少地方,抓了不少人,心里总觉得不过瘾。巡抚是一言堂不假,可干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在都察院的时候,哪遇到过这样的事。眼看着没几个月他的任期将要结束,他却没办出什么大案子,心里正不爽,就听到有人吼出不要命的话,“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要命的赶紧滚。”狼狈的爬起来,这人恶狠狠的说着,只是配上狼狈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凶。 巡抚冷笑,“滚,有些难度,在下愚笨,没学过此道,要不您给在下示范一下,让在下瞧个明白,说不定多了个技巧。”巡抚的话落,便引得一众的笑声。 “后来怎么处理的?”王修晋坐在四皇子的手侧,他请四皇子商量建房的事,便引起了话是,说着说着便提起发生的一些惨案,四皇子对一些人早就看不惯。而王修晋,若不是四皇子提起,他还不知道都察院年年出巡抚,他一直以为巡抚是由朝中的清流一派做,没想到是父亲手底下的人。 “后来,那小子也不傻,哪里不知巡抚的话是在骂他,自然压不下怒气,大吼着他是xxx的儿子,一定要灭了他们。” “当巡抚的面,吼这话,还不傻,我看他是痴呆。”王修晋已经想到了结果,他记得不久之前,xxx府里被抄,一家全都被关进了大牢,女人或充军妓,或是被卖身为奴,男人则发配到草原,幼子则送去了琉璃岛(以前的寇国)。 “他哪里知道那位是巡抚,若是知道只要有些脑子的人,都得装孙子。”四皇子笑言,“听说王大人最近关门谢客,是因为监督的事吧!” “父亲说此事应该交给他人来做的,他现在握的权太多,内心惶恐。”关于监督的事,王修晋也觉得父亲并不适合。 “交给旁人,父皇也不放心,总不能让鹰爪们去吧!”四皇子好笑的看向王修晋,他在想王修晋话里的意思,是当真惶恐,还是在表忠心。 “为什么不可以,这事还真的由他们做才对。”王修晋知道鹰爪指的是什么,他觉得这事交给那些人,无比交给父亲要好,父亲要顾及其他,而他们则不会。 四皇子这会儿肯定了,惶恐是真,而不是虚伪的表忠心,“为何如此说?王大人很刚正。” “父亲护犊子啊!”王修晋沉吟了一会儿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四皇子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点了点王修晋,“唉哟,我的弟弟啊!这理由也太……,还别说,以前没发现王大人有多看重子女,这几次发生的事,才注意到,王大人有多看重你。”笑过之后,四皇子感叹一番,心里对王修晋很是羡慕,别看皇上现在很重视他,他清楚是这里面的原由。 “大概是父亲年纪大了,愧疚的情绪越发的重了,因为之前菻善被坑被纳妾的事,父亲至今看菻善仍是不给好脸色。”父亲给李菻善摆脸色的事,王修晋能想的,也就是这个了。 四皇子又是一番大笑,心里却想到皇上,父皇这些年待他也不错,他当知足。“建房的事,等到有合适的地,肯定给你去个话,保质保量,绝对不会出现事故。”说完房子后,四皇子又说了说在建立安保的事,四皇子向皇上报备了此事,他组建的安保,很有可能被有心人说是私下组建队伍,他怕引起父皇的猜忌。“现在,已经招到了十来人,还不够你的几间铺子。” “哪里需要那么多人,身手若是好些,一间铺子,三四人便成。”王修晋觉得四皇子整太大。“主要是要会看人,能够一眼看出坏人和恶人,甚至是悬赏的罪人。” 第331章 对做安保的人, 王修晋的要求很多,四皇子听完之后, 略有些头大,这些都是什么要求, 王修晋确定找的是看门的, 而不是捕快, 估计捕快都未必能够有这水平。“弟弟啊!你这不是难为哥哥了?捕快抓贼的眼力那是多年积累出来的, 我手里的那些人刚刚招上来,他们若只是看门,倒也应该可以撑个场面。” “若只为撑场面,我要他们何用, 从家丁里随便挑选便是。”王修晋翻了个白眼,“其他的商铺和工坊, 也是如此啊!不然您这招来人, 也用不了,那不成了摆设?”王修晋刚刚还觉得四皇子有些不一样了,这会儿又觉得四皇子的脑子仍是一根筋。 四皇子听完之后恍然,随即更头疼了, 要如何提高招上来的人, 识人的能耐,脸色的表情略有些发苦, 大叹王修晋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王修晋却不认担此罪名,“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我就随了一嘴, 您觉得好才应下的。”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给四皇子挖坑,让四皇子往下跳。“这也简单,请刚刚退下来的捕快给大家授业啊!他们是怎么教新捕快的,就怎么教你手里的人,你若给的月俸合适,他们很有可能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之后王修晋又给四皇子支了些招,才离开。 王修晋完全不知道,他只不过随意说了几句话,四皇子干脆痛快的建了一个隐蔽的新式学堂,成立了世界上最早的“警|察”学校,培养出来的人员,除了最初的一批供给皇商的各大商铺和工坊之外,之后的优秀学员才有机会到工坊或是商铺做安保。劣生,则全都被送到了衙门,做了一名要多普通有多普通的捕快,只是,这些也是最初的时候,后来,这些非常普通的捕快屡破奇案,成为非常有名气的捕快,之后是捕头,再之后进后刑部,再再之后,就是学堂的先生。 此时,这个还没成型的学堂,还在四皇子的脑子里,没有正式的定论,他还在想去要寻哪些捕快,这些人要有真本事,为人还得正直,不能有其他的歪心思,若不然把学生的教歪了,王修晋绝对不会收的。四皇子觉得王修晋越来越坏了,以前人多好,绝对不会给他画圈,现在画了圈就跑,还不给他说得仔细。肯定是被李家带坏的,李家用兵可是有名的诡异。 王修晋和四皇子会面后,立刻赶往和小爹约好的茶楼,今儿是小爹给二叔家两儿子订亲的日子,这两姑娘,一位是某学堂先生的女儿,这位先生小有名气,只是这名气并不是才气,而是倔。另一位是武教头的女儿,武教头就这么一个闺女,没有儿子,姑娘便跟着爹舞刀弄棒。王修晋起初听到两姑娘的出身时,还有些愣,这样的出身,二叔和他家里的能同意?会不会觉得大房压着二房? 这话,王修晋相当直接问出了口,被小爹点了点额头。“我是那样办事不周全的人吗?自然是问过了小叔子房里的那位意见,才定的,而且之前达官贵人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只不过他们没相看上,偏巧着相中了这两位,我有什么法子。” 今儿两家订亲,原本是打算弄个大场面的,却是被那位先生给否了,说是寻个茶馆,两家见个面,互相送上订礼便成,用不着那么多的事,武教头没那么多说法,他女儿虽然和先生是同一天订亲,却不是成一天出嫁,成亲的时候弄得轻重点就是了。 订亲有些过于简单,王修晋有些同情两位要出嫁的女子,武教头家的姑娘实属是受了教书家的累,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简单,而教书家的这位姑娘,也不知成婚那天会不会也十分的简单,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风光的时候,却因为父亲的倔强而弄得十分的简陋,也不知姑娘心里得多委屈。 订亲是见不着姑娘本人的,只不过看着两位弟弟一脸得意的样子,让王修晋直想捂脸。那位教书先生把订亲该走的过场走完之后,主动的开了口,拱手向王修晋,吓了王修晋一跳,忙起身避开,“先生是何意,万不能折煞晚辈。” “这礼,你当受,我瞧过新楼学堂出来的东西,让老夫受益匪浅。”教书先生是个倔人,他认为要做的事,便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我之所以同意和李家的亲事,便是冲着你,若不然,又启能让闺女嫁进将军府。” 王修晋挑了下眉,这教书先生不会说话,还是有意给他拉仇恨的,不然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王修晋看向一边要两位弟弟,还有二叔两口子,王修晋忍不住有些担心。米掌柜也沉下脸,就连武教头都觉得教书先生说的话不是那么好听,只是又不好开口,便只能尴尬的挠头。 李家二老爷爽朗的哈哈大笑,然后看向教书先生,“先生说的话可不好听,若是瞧不上李家大可直说,趁着人还没走出去,还没传出什么闲话来,一拍两散倒也无法。” 王修晋心都提了起来,他都有些后悔过来了,扯了下一旁李菻善的袖子,这要怎么办。 “东家,东家,走水了,走水了。”还没等王修晋想出法子,王掌柜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咱们的船坊走水了,烧了一大半!” “什么!”王修晋跳了起来,尼玛,船坊虽然不是他直接投钱建的,但从国库出去的钱,大半都是他的辛苦赚来的,就这样被人烧了大半,他不跳才怪。“小爹,二叔,二婶,我这边有急事,先行离去。”也不等三人应声,王修晋大步的跟着王掌柜离开。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说个屁,没听着我的船坊都被烧了大半。”王修晋十分想要咆哮,不过理智告诉他,跟这样的文人,当真若说出浑话来,绝对是自己得不着好,王修晋干脆直接走人,就当没听到那教书先生的话。 “无礼,真是太无礼了,在下当能撰写出那么好的文章的人,当是文杰,却不想是如此市侩之人。” “市侩?我看您老是无知老儿,只知道学不学问,恐怕连外面米是多少钱一斤都不知吧!甚至连米是什么种出来都不清楚,或许你认为那是低下的人才干的事,没有低下的人,你连屎都吃不上。父亲,小爹,这亲,我不结了,那姑娘再好,冲着这样的丈人,我也不要。” “说得好。”武教头拍了一下桌子,“我忍了很久了,你既然清高,来什么京城最有名的茶馆,应该去一间路边摊才对,我看您那是沽名钓誉。”武教头不是傻子,他看出来李家和教书先生是不可能成了,搞不好还会结仇,他必然要参上一脚,把闺女错过的隆重订亲礼的事算回来。 王修晋出门,李菻善自然不会留下,转头看了一眼骂了王修晋市侩的先生,“就你这般的先生,还是回家养老的好,以免误人子弟。”李菻善说完便抬步就走,不去理会那人会说什么。 出了门和王掌柜一边走一边说,追问着事情的王修晋可不知自己被人骂什么。两人快步上了马车后,王掌柜才开了口,“驿站传来的消息是有一股流民,跑到船坊附近,深夜趁着船坊内交班的时候跑进船坊,引燃了船坊,也幸亏,发现的及时,没使得船坊全都被烧毁。” 王修晋听完之后,就猜到流民是什么来头了,肯定是那些寇国的遗民干的。王修晋气得不行,手握成拳狠狠的捶到车壁上,他只想着那些流民会坑百姓,没想到这些人会祸害船坊,那些遗民大概是觉得因为船坊才会有那些大船,而寇国之所以会落到这般的地步。 第106节 李菻善掀开帘子,一跃上了马车,便见到王修晋捶车壁,握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王掌柜又说了一遍,李菻善一听流民,便也猜到了。“人可有抓到,船坊失火,可有伤到人?” “倒是死了些人,不过全都不是船坊做工的人,那天也是赶巧,做工的人换休,又赶上修护,除了驻守的士兵之后,没有人在船坊。流民也是钻了这个漏子,不然他们进去,肯定就会被认出来。”王掌柜挺心痛的,大半的船坊可是不少银子,而且还有一艘即将完工的大船,也没了。 “我要去一趟船坊。”王修晋下了决定,没有亲眼见到船坊被烧到什么样,他心里没有底。 “我陪你去。”李菻善担心王修晋独自前往会出事,搞不好那些流民下一个目标就是王修晋。 王修晋没有拒绝,转头看向王掌柜,开口询问道,“那些流民全死了?有没有排场船坊里做工的人,有没有他们的内应?若不然他们怎么会找到点火的点。” 第332章 在得知情况后, 王修晋哪里还顾得上弟弟们成亲的事,回到府里先和老爷子说了此事, 然后取了东西,便上了马车, 匆匆出城。李菻善说是同去, 但也要先去军营打过招呼, 然后才能出发, 不过,虽然王修晋先行一步,但不出一个时辰,李菻善便快马加鞭的追上, 与王修晋同行的,还有一小队的家丁。说是家丁, 这些人个个身手了得, 专门派过来保护王修晋安全的。 驾车的家丁接过马缰,把马套上马车,李菻善上了马车,王修晋瞧着李菻善连衣服都没换, 连忙拿出给李菻善带的衣服, “父亲那边,我让王掌柜跑一趟, 这会儿皇上应该也能得了信,寇国的遗民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不能让他们乱窜,不然,还不知会有多少工坊商铺受到波及。”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似乎在安慰对方不用多想,实际上,李菻善仍认为对方针对的是王修晋的船坊和其他的产业,要知道王修晋是相当的有名,针对船坊是因为在寇国遗民看来,船坊就是造成他们国家毁灭的源头,如果没有船坊造出来的战船,寇国未必会灭国,就算是灭国,也不会那么快。针对王修晋其他产业原因更简单了,王修晋太能赚钱,还把钱捐给了国库,如果不是王修晋捐了大笔的钱,大梁未必会有财力去灭了寇国。 京城中,皇上接到了王修晋和李菻善出京的消息,而原因也一并送到了皇上的御案头,还没等皇上发怒,便听亲随跑进来,说王大人觐见。皇上连忙招王大人,待人进来后,皇上不等王大人下跪便招呼亲随赐座,“寇国遗民太嚣张了。” “皇上,臣以为,单为寇国人,不足矣有此能耐,必有人与其相通,不然寇国人如何能那么凑巧的在换班时进了船坊,还那么会选地方的找到了可以点燃船坊的地方,如果不是被人及时发现,船坊里怕是全部烧毁,损失一艘战船,小儿承担的起,可若是安插船坊中,小儿恐无力养船坊。”王大人话里有他想的,还有王掌柜带着王修晋暗示的话转达的意思。 皇上本就有着怒火,虽然现在无战事,船坊生产战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他还想统治海之外的国家,尤其是在皇室的子孙从海外归来之后,再加上王修晋对海外一些东西的推崇,让皇上起了占领的念头,出征海外便需要战船,这也是他没让船坊停止生产的原因,哪想到就被人这么毁了。皇上想起前不久,有文臣提出要停止造船的说法,说什么浪费钱财,不由得让皇上多了些心思。 李家,米掌柜、李家二老爷都是带着怒气回来的,后面跟着的三人脸色也不怎么样,李大老爷被老爷子招了回来,告诉他派些人照看王修晋在京城的产业,务必保证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父子俩刚讲完,便见出去订亲的人归来,本还想问问如何了,看着几人的脸色,猜到不太顺利,大老爷正准备开口,就听弟弟气呼呼的说着和教书先生家的亲事黄了。 老将军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再找便是。大老爷本想问上一句,却被米掌柜瞪得闭上嘴,心想着等回房后再问也不迟。二老爷火气并没有消,对那位教书先生心里是千百个不满,却不可能向父亲道明,便把话题转开,问起王修晋那边出了什么事。 大老爷便开口道明船坊被烧了大半,长子和王修晋一并过去查看,算一下到底损失了多少。 二老爷听完来龙去脉后,还没消下的火气便借着这火吼了一句,“这帮子混蛋!” 那位教书先生是有不少学生的,教书先生自觉在李家折了面子,回去和学生说了一番,以为学生会向着他,哪想这些学生对倔老头也不是很喜欢,倒是王修晋新楼学堂的先生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那位先生的事,便仿着上次做过的事,针对教书先生做了一遍,这事王修晋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估计会阻止新楼先生们的动作,他觉得没有必要啊! 连续奔波了数日,一行人到达船坊,士兵把船坊围得紧紧的,王修晋仗着是船坊东家的身份才得已进去,船坊里,管事正带着做工的人在里面做着清理,见到王修晋,立刻过来汇报船坊的损失,王修晋看了一眼管事头上的标签,没有任何的异常,再看向其他人头上的标签,也没有奸细的名头。王修晋不由得皱起眉,难不成猜错了?“船坊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自愿过来帮忙清理的,大家都想早日恢复上工。”管事苦笑了一下,“只是以目前看,恐怕是要重新盖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那伙流民真是太可恨了,即便他们烧死船坊,也不解恨。” “都烧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在,王修晋心里盘算着如果提议把人聚在一起,会不会有人没来,能不能从来的人里找到些什么。 “没有一个活口。”管事这些日子也想了不少,从开始恨不得流民全都死了,到后来的觉得若是有个活口,会不会问出来点什么,尤其是驻守的士兵中头领,几次盘查船坊里做工的人,管事的也发觉了些不妥之处,能过来参与清理的人,都是管事觉得可以信得过的。 王修晋听到管事之后的解释,点了点头,管事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船坊里清理的人,没有一个标上有异心的标签,“过来帮忙清理的,这些日子给三倍的日工钱,在船坊恢复前,每月工钱照付。” 王修晋的话音刚落,管事的傻了,管事知道东家大方,不缺钱,可没想到东家大方到这样的程度,从现在到船坊再次开工,少说也得半年之后才成,这么长的时间,东家养着近百人,还是按着以前的工钱算,那得赔多少钱。管事的张口想要说什么,王修晋抬手拦着,“我也心疼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不能因为我心疼钱,就让做工的人几个月没有收益,这样忠心的,又成手的人可不好寻。” 管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您就不怕他们拿着钱,到时候不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问心无愧就行。”王修晋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说以后他会推出一系列的福利,还会以船坊为优先,像是建房,他就想着不盯着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先在船坊这边做试点,以后便是医馆,也先从这里开始,算是对在船坊做工人的一种补偿。 东家开口,管事的也只能听听,他自认没有王掌柜的两下子,怕是说不通东家。便把这个消息转给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全都感激东家的作为,有人还念着再开工前就当做养身子了,不用给他们开工钱,东家也不容易。王修晋去笑着摇头,寻了一个高的地方站到上面,“我十分感激大家对船坊的付出,我没什么大能耐,但养活大家,还是够的。” 王修晋本还想加上一句,也是皇上的旨意,但想想把皇上说到后面,还不如说提,以免被人抓到把柄,又是对他一顿抨击。雪中送碳的人少,落井下石的,绝对不会少。 做工的人里,自然也有那种老好人,偷偷的去询问管事,能不能让没来的人也参加,管事的看了一眼过来说话 人,知道这人是老好人,便随便寻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不过他也担心,其他的人听说之后,会不会寻过来,必须今天听到的人不少,肯定会传出去。 王修晋摆手,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若是他们寻过来,倒省得他费心思了。管事的也不知王修晋什么心里,只能干着急,看向一旁护着东家过来的李家长孙,这位就不管管东家?就算东家钱再多,可也得悠着点。 李菻善怎么可能会管王修晋怎么处置此事,对于商业方面的事,他不懂,就算是懂也不会对王修晋的决定胡乱指责,他能肯定,王修晋做事肯定有原因的。 一路赶过来的王修晋,没有在放完话后就离开,而是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李菻善自然而然的跟在身边,做工的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麻利的开始做事。 在船坊一直做到晚上,王修晋才李菻善去家丁包下的客栈,王修晋进了客栈之后,便让掌柜的准备馒头和大肉送到船坊,给守着的守兵。掌柜立马应声去吩咐,王修晋累的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回到房间里,把腿伸直,看向李菻善,“晚上要吃些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厨房给你多烧些热水。”李菻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坐下,“受累了。” 第333章 若是别人说“受累了”, 王修晋大概虚伪几句,但是李菻善, 王修晋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么, 委屈吗?有, 而且还不少, 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 投了大笔的钱,结果呢?让人给烧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流民所为,他也认了, 可偏偏这里面怎么想都有他人参与的痕迹,怎么能让他不憋着口气, 堵在心里相当的难受。除了委屈, 还有精神上的累,身体的累,睡上一觉就能缓过来,而精神上的, 是如何也缓不过来的。 有时候, 王修晋会想搬回王村去生活,两人养着孩子, 种上几亩地,只是这样的生活,也只能存在幻想中, 至少近些年是不可能发生。现在他的摊子弄得太大了,想要收手是不太可能,就算是若干年后,估计也不太容易,即便是从现在开始收手,一点点的收缩产业,王修晋凌担心的不是可行性,而是那工坊里做工的人怎么办,他自认不是好人,却也做不出断了众人生路的事。 叹了口气,王修晋苦笑着,“没什么累不累的,就是想着早点解决,不能让那些做工的人没了营生的路,不过以后进船坊的人,一定要再三的清查才行,等下给王掌柜去封信,让他把其他工坊和商铺的人,全都清查一遍,不能再其他的地方也发生类似的事。” “京城和边城的不用担心,湘城那边,父亲也会有安排,不用担心。”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我让人先把热水送上来,先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再吃饭,然后就休息,明天怕是有得忙。” 王修晋没有异议,他清楚明天恐怕相当的忙,肯定会有很多听到消息过来想要上工的人,不用做工,还有钱拿,谁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而且见有人拿,而自己没有拿到,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王修晋能想到明天的场面,一边揉着腿肚子,一边等着热水,他现在就有些泛困。 没一会儿家丁带着几个伙计抬着热水桶进来,手脚利落的支起屏风,家丁麻利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抱了出去。王修晋等人出去后,便泡进桶里,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热水桶里加入了一些中药,药包是家丁从京城带来的,对缓解疲劳,非常的有效。 王修也不知泡了多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李菻善走了过来。王修晋眯着眼睛,不愿意开口。李菻善一手撑着水桶,“需要帮擦被吗?”不想说话的王修晋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闭上眼睛,向前挪动着身体。 李菻善拿起被王修晋顶在头上的布巾,过了下热水,便认真的给王修晋擦背,王修晋舒服的直哼哼。李菻善眼里满满的温情。 这一夜王修晋休息得很好,一觉到天明。起来用冷水洗过脸后,王修晋没急着去船坊,而是准备四处看看,他准备等到人聚集很多的时候,再过去。王修晋昨天本想嘱咐管事的也晚些去,但怕管事的若是去晚了,船坊里之前没有去做工的人会闹出事来。王修晋却是没把那些驻守的士兵算上,有这些人在,便是有人想要起哄闹事,也得掂量一番。 王修晋快晌午的时候到达船坊,还带了不少吃食过去。李菻善和家丁手里都没空着,尤其是家丁,还推着个单轮车板车,上面堆的东西更多,分了两车东西给士兵,士兵笑得特别豪爽,这个时代的士兵可没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铁纪律,因此也不会推拒送过去的东西。士兵偷偷的和王修晋讲,早上来了不少人,因为他们守着,他只让在薄子上登记过的人进船坊,其他人一个也没有放进去。 “那人都去了哪里?”若人都回去了,那他过来的就太晚了,他怕是要悔得直拍大腿。 “那些人都没走远,估计看到您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没一会儿就得聚过来,您可得仔细着,会不会还有流民幸存,我们也说不准,可别出了事,您若是不想见他们,我们拦着便是。”士兵说得很仗义,他们昨天得了不少荤菜,今儿王皇商又送来不少,不冲着派他们过来的,单冲着皇商的行事,他们也得回护一二。 王修晋立刻笑了,拍了拍说话汉子的肩膀,“受累了,这样,等他们过来,也别赶他们,但也别让他们进去,让人进去寻我,我出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出大鱼来。”说完后,便让家丁偷偷给士兵塞一小壶的酒,士兵是明令不可以在军营饮酒。 士兵看着手里的酒,下意识的看向李菻善,只见李菻善背对而立,士兵立刻明白什么意思,傻笑了两声,然后麻利的把酒藏好,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其他家丁进了船坊,和李菻善说话的时候,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别说,还真看到有一些人往这边走,王修晋也不停留,带着人进了工坊内,招呼着做工的人过来先吃些东西,管事的见着王修晋立刻过来,说着和外面士兵差不多的内容,话里话外的抱怨着现场做工的人,连赚钱都不知道偷摸的赚,他早上也和这些人讲了,若是全都过来做工,肯定不会三倍工钱,说不定昨儿说好的到复工前按原本的月钱发月俸也会折出去一部分。 “你这话说完,就不怕他们有意见?”王修晋脸上带着笑,也没说对管事的话说得对错。 “有些人可就后悔了得不行,有些人还在讲哪个多嘴的,自己出去不想赚钱就明说,不要连累大家,然后就是互相攀咬,吵闹了好一阵,我头都被吵得直晕。”管事的摇了摇头,脸上泛着苦笑,“东家决定怎么办?不会都招回来吧!” “当然不可能都招回来,就是这里的人,也不见得复工的时候,还会出现。我昨儿晚上已经想好,让人调查工坊里的人三代以上,若没有异常,且人还能信得过的,才能回船坊来,稍微有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招收,我可不想天天在京城里睡不着觉,想着船坊是不是被人下黑手。”王修晋看着不远处沉闷着吃饭的人,这些人里,怕是有很多都担心他让外面的人进来,怕没了三倍工钱,更怕从现在到复工前的月钱也没了。 王修晋和管事的聊了一会儿,便看见刚刚收了酒的士兵跑进来,还不等他开口,王修晋便先冲他点了点头,没想到人聚得还挺快,王修晋叫上管事的,和李菻善带上家丁往外走。一直偷偷留意东家和管事的动静的做工人,互相看了一眼,推出一个机灵些的,让他到门口看看是什么事。那位看着吃食,再看看东家的身影,立刻摇头,“我不去,爱谁去谁去,若是被东家发现了,直接让我回家,我可就赚不到钱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需要我的工钱养活着。”那人脑袋晃得圆,说什么也不动。其余的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动。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也都指望着他们的工钱为生,而且还不只是老小,连弟弟妹妹都是指着他们养活啊! 王修晋带着人出来,扫了一眼外面聚过来的人,便乐了。围着的这些人里,并不全是船坊的,有不少人是过来起哄的。王修晋叫来士兵和家丁,点着他看出起哄的人,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先抓了便是。士兵是觉得皇商为人不错,也乐得先卖个人情,以后至少还能在吃食上占些优。 士兵带着人和家丁一起连续抓了近二十人,围过来的做工人声音也小了些,王修晋也不费力,直接交给官府,由他们出面审问便是,不管和流民有没有关系,这些人都是必须要好好管治一番。没了混水摸鱼的人,王修晋再看向其他人,一眼便看到两人的标签上明晃晃的写着“探子”二字。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他现在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和火烧船坊有关,如果有关,还有没有其他人,抓了两人后,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菻善倒不在意这些,听完王修晋的分析之后,直接开口就是两字……抓人。 王修晋深思了一会儿后,才点头同意,“抓吧!先审审再说。” 李菻善带着人过去,很快便抓到两人,这两人是不会送到官府的,王修晋是准备亲自审的。压下心底涌出的激动,王修晋看向仍旧没有离开的人,“大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我很清楚,在场的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可以说都是靠着这份工在养家糊口,我清楚大家的不容易,但大家也要知道,不是我不想让大家回来,而是船坊里的探子一日不清除,每一人都有可能是这场火灾勾结流民的细作。”王修晋说的话很是直接,立刻引得被士兵拦着的人大叫自己不是细作。 “是不是细作,不是我说是与不是,而是由官府和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他们共同调查后的,待查明之后,凡是接到通知在船坊复工之日便可回来做工的人,都可以按月领月钱。” 第334章 有了皇商的话, 在外面等着的人都放心了,他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问题, 自然就不存在收不到通知的事,大家纷纷散了去, 这几天三倍的工钱虽然很可惜, 但若把东家逼急了, 连月钱都没才叫可怕, 他们没有必要纠结这几天的。士兵拦外的人都散了去,王修晋看向管事的,“人可都来全了?” “没有,至少第一个发现现场的那位就没有过来, 不知是在家里等着您去请,还是被扣在士兵的手里。”管事的恭敬的回答着。 “哈哈, 那小子还在我们手里, 皇商是现在去看看,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过去?”听到声的士兵跑过来,把知道的如倒豆的说出来,“我们头说了, 那人要等到皇商过来后, 由皇商处理,昨儿您一直在船坊里忙, 头儿怕打忧您正事,便想着等您安顿好后再安排。” “这就过去看看。”王修晋让士兵引路,走了几步, 看着跟上来的管事,让他回去跟吃午饭,别让那些做工的连他那份也吃了,顺便看着些做工的人。 管事的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做工的人中也有不老实的,想着今儿聚过来的人,管事的觉得他得跟里面那些人说道一二。 王修晋跟着士兵过去,身后跟着一位家丁,进了关押第一位发现现场的地方,被关的人很是狼狈,只是王修晋到对方头上的标签后,看向士兵,“问出了什么?” “这小子如果不是没被收买,便是个嘴严的主,一直说是巧合。”士兵耸了下肩膀,他们轮番换人进去审问,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 王修晋摇头,“还有一种可能,他本就是遗民,只不过从小就生活大梁。”对方的头上贴的标签便是寇国遗民,上一次清洗被这人避开,这一次大概是为了复国,不得不挺而走险,这样的人,从小就受训,只是不知在大梁生活了这些年,他们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想不通,王修晋让士兵给他拿把椅子来,他准备会会这位嘴很严,还策划烧了他的船坊的人,以为他把其他流民灭了口,他就能安然的在船坊里呆下去?是把他当傻子了,还是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了?“当叫你大梁的名字,还是寇国的名字,哦,不对,寇国如今已经被灭了,归了大梁,你也就只有一个名字。”王修晋双手环于胸前,淡淡的看着被挂起来的人。 士兵搬椅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送了一把椅子进来,身后还跟着这边的头儿。来人见到王修晋,立刻恭敬的抱拳行礼,王修晋回礼后,问对方借一盆清水,里面要多少些盐,“瞧瞧,这一身子脏臭的样子,得给他洗洗。” 士兵的头不解其意,仍是让士兵去弄,若是盐没掉价前,他可不敢让王修晋这么用,现在盐价掉了又掉,别说是一盆加了盐的清水,就是一大桶,他也不会拦着。士兵速度相当的快,呼哧呼哧的抬来一大盆的盐水,在王修晋一声令下,直接泼到关着的人身上,只听着对方嗷嗷乱叫。 “在大梁生活了不少年了吧!连祖宗的话怕是都不记得了,我想你肯定很久没喝过酒了吧!晚上也不敢睡太死,就怕说梦话吧!”王修晋脚搭在栏杆上,一派的悠闲。 士兵的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以为皇商知道些什么,惊奇的看向被捆着的人,“合着是上次漏掉的鱼,说吧,还有没有其他人,你坦白说出来,死的时候也能少受些罪,能弄清楚你的情况,其他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是在你开口之前,我们就查清楚了,等待你的便只有凌迟一条路。知道凌迟是什么样的处罚吗?就是一刀一刀的……” 王修晋翻了个白眼,他觉得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问了好几天,也没问出四五六,就这问法,他也能嘴严,什么也不说。果然,那人看向士兵头儿时,装出十分可怜,又受了屈的样子,念着冤枉。如果不是士兵头儿头上的标签没有特殊标签,他严重怀疑这人和细作是一伙的。 拍了士兵头儿一下,“这人,我要带走,你安排一下。”然后起身便走出屋子,一旁立着士兵可是看出皇商在头儿开口后,脸上的表情变了,肯定是头儿说了什么话,让皇商不满了,士兵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站在皇商那边,他们的头儿,也只是个小头儿而已,就连他们的大头儿,都不敢得罪皇商,皇商动动嘴皮子,大头儿的官衣都能被扒,何况只是一个小头儿。 家丁直接过去,把那捆起来的人拎起,算是接管了人。至于人拎到哪去,家丁也不着急,便是让他一直拎着,他也不觉得重。 王修晋让士兵跑一趟腿,去寻李菻善,让李菻善把人带走,他相信凭着李菻善和家丁的审问,绝对会让里头的人开口。 士兵的头儿还有些没回过味,怎么突然就要人了?若是他能帮问出一二,怎么着也能在皇商面前卖个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他,什么也着不到啊!这可怎么办!不交人?他做不得主的,刚刚皇商的话,可不是商量,他还有招没出呢?看着皇商带来的家丁拎着的人,小头头恨得牙痒痒,早些开口多好,他也能得些实惠,就算不能升官,也能得点别好处。 李菻善很快寻了过来,叫上里面拎着人的家丁,直接带人走,连招呼也没打。把人和那两名探子关在了一起,李菻善没准备突审什么的,先把人关在一起,他想知道探子和那位是不是一伙的。王修晋把他看到的标签,以猜测为由说出来。李修晋越听越皱眉,若是以前没有拔清钉子,那么大梁内会不会还有这样钉子? 之后的审问的事,王修晋没再过问,三天后,李菻善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口供,那人如王修晋所说的,是从小安插大梁的钉子,和他一同进入大梁的钉子不下百人,具体分布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他们在大梁的主要目的是为赚钱,赚足钱后,或是多置地,或是购买足够多的粮食运回寇国。细作是被一位手艺人收留,并养在身边,因为他们从小就学大梁的语言,能够说得流利的大梁话,还不带有一点儿寇国的腔调,也就很容易被好心人家收留。 细作从小跟着手艺人学习手艺,他想着以后赚足了钱,若能回国,也可以凭借手艺在寇国开个铺子,养家糊口绝对没有问题,可还没等他赚足钱,寇国就被大梁灭了,细作听到消息时,情绪挺复杂的,叹息一辈子不会有机会回故士之余,又有一些庆幸,他以后可以尝堂正正的做一名大梁人。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寇国的遗民通过另一名细作,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便让他提供便利,烧了船坊。船坊对大梁有多重要,细作不清楚,但对寇国遗民而言,就是一切的根源,没有船坊,大梁如何能灭了大寇国。细作想要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同意遗民的提意,他想着趁乱把那些寻过来的遗民全都烧死,然后他再假借发现现场,很有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万万没想到,还是露了底。 “另一个细作还活着吗?能不能从那人嘴里问到什么?还有那些探子问出来什么没?”王修晋没有评价此人的做法对与错,如果细作能在火烧之前和管事的说,至少能保住他命,而船坊也不会受如此大的损失。 “已经派人去抓了,而另外的探子,和寇国没什么关系,而是一些一直不安份的人派过来的,这两人我让人押送进京,交给岳父大人。调查的人手已经安排好,再停留十几天便能摸清楚。”李菻善说着他说好的安排。 王修晋听完后,脸上带着笑,冲着李菻善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希望能早点回去,我可想雅昶了。” 李菻善被王修晋快速的把话题转到儿子身上弄得身体僵了一下,他发现,自从有了雅昶之后,他在王修晋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好在王修晋没过继第二个孩子,不然他怕是会被王修晋抛到脑后去。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船坊这边停留了二十余天,才打包回京城,船坊重建的事,交给管事的负责,通知的事,也都发了出去,王修晋特意让去通知的人,去说时要加上句,“您是可以信任的人,不过和您一起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您可不能说漏了。” 这招其实并不高明,也就是能用一次,若再来一次烧船坊,再来这招,绝对没用。而另一名细作,也被抓到,同时还抓到七八人的流民,算是意外的收获。从抓住的人嘴里,问出不少消息,当然也有特别坚贞不屈的人,什么也不说,直接咬舌自尽。 第335章 第107节 在船坊停留的二十余天里, 王修晋收到一次圣旨,还有从国库拔款的白银十万两, 用于船坊的修复,还有四皇子派过来专业的修建人员。圣旨指明王修晋可对船坊烧毁之事进行全面调查, 如遇阻拦, 可直接将其扣压。皇上的圣旨对王修晋而言便是尚方宝剑, 拿着圣旨, 王修晋满怀期待的想要试试,只是一直等到他们离开,也不见有人直接寻他麻烦,让王修晋略有些遗憾。 回到京城, 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被皇上招进宫里, 皇上一直都能接到船坊的消息, 仍是想要细问问。王修晋和李菻善进宫后,事无巨细的向皇上据实禀告,皇上听得特别认真,王修晋说到停顿的时候, 皇上就会开问, 当听完细作的故事后,皇上叹了口气, 道了句,可怜又可恨之人。之后听王修晋讲完所有的事,皇上才开了口, 问了一些细节,像是最先发现细作有问题的是哪个?这样的人,眼力很是了得,得重用。 王修晋立刻说明,是驻守船坊中士兵的负责人,他去了现场之后,就让人把那位细作抓了起来。如果不是负责人反应快,他都没有想到。“这人,当真舍不得,谁也不能说船坊以后就不会出事,有这样的人在,至少不会放走有嫌疑的人。” 皇上闻言乐了,“你这小子,还真是……”一边笑一边点了点王修晋,“这样好了,朕让他做当地的知府,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把人放走了。” 王修晋立刻跪地谢恩,他才不会去问皇上这样任命,会不会有人不满,在王修晋看来,当地官员,没在第一时间找到嫌疑人不说,还把嫌疑的人当成了值和标榜的人,就差没打板供起来,当时若不是士兵负责人态度强硬的,把人控制起来,估计那人就算是跑路也会有机会。这事,王修晋自然不会隐瞒,官府在这事儿上,有错吗?如果官府细心些,不急于表功,或许就不会出现岔子。 如果换位思考,如果他身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他或许还不如官员做得稳妥,只是他没有身处在官员的位置,而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让他没有一点怨言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告了黑状,王修晋也不会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安。 在皇宫里用过晚饭后,两人才被允许出宫,出宫后,王修晋先去王家,让李菻善先回将军府,怎么得和长辈打个招呼。李菻善本想和王修晋一起去王家的,却被王修晋拒绝,想了想和岳父大人的关系,李菻善还是先回了家,不过给王修晋留下不少人,就怕有什么意外会发生。 王修晋到了王家,和母亲问安后,听着母亲念叨着流民真是太坏了,怎么就全都烧死了,太便宜了他们了,应该让他们活受罪才是。王修晋没有插言,只是安静的听着。待母亲念叨够了,王修晋才去见父亲,把和皇帝讲过的话,再向父亲重复了一遍。王大人一边听一边点头,王修晋便问起,那些送回来的人,可有问到什么。 “问是问出了一些,只是这事后续,你就不要过问了,该你知道的知道,自然不会瞒着你。”王大人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事牵扯了太多的人,一旦查出是事实,那么,皇上会非常的愤怒,大梁出兵怕是必然的,而朝堂,又是一场血雨风腥。王大人在刚刚问出什么时,万分的头疼,似乎朝堂每一次混乱都和儿子有关,虽然清出朝堂的毒瘤,可代价……将是官员的大清换。 王修晋听到这里,立刻闭上嘴,既然不应该让他知道,他不问就是。又坐了一会儿,王修晋便带着人离开了。回了李家后,王修晋自然不能立刻就回小院休息,从祖父到父亲小爹,再到两位叔叔的院子,王修晋都走了一遍,因为太晚,王修晋没被留下,只是让他问安便回去休息,便是这样,把院子都走了一遍,也过了半个小时。 回到房里,倒在床上王修晋又是心累,身体也累,倒下后就不想动。李菻善坐到王修晋身边小声的说着话,给王修晋捏着小腿,手不太老实的往上划,可是等他的手摸到某处的想要挑逗王修晋的时候,外面响起大儿子的声音。 “小爹,儿子可以进去吗?”雅昶听说小爹回来后,立刻跑了过来,哪里还在意父亲是不是会对此不满,他想小爹了,就要第一时间过来问安。 李菻善的手僵住,王修晋立刻把李菻善的手拍开,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快点进来。”这些日子在外面,最挂心的就是儿子,如果不是那天走得匆忙,他肯定是要把儿子也带上的,就像四皇子走哪都带着他的长子一样,王修晋对儿子也有诸多的不放心,四皇子的长子是亲儿子,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背后下手,而雅昶是过继的,虽然院子里很和睦,但谁能保证不会有没长眼睛的人,干出什么事来。 王修晋的话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小身影窜了进来,以非常快的速度跑到王修晋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便抱着小爹的手臂,“小爹,想你了。” 王修晋低头看着儿子的样子,乐了。“你这连个表情都没有,如果不是看你火三火四的冲进来,还以为你只是动动嘴,你说说你,明明有很多表情的,怎么偏要学面瘫,你父亲是天生的,你又不是,干嘛要这样?”王修晋一边说一边点着儿子的额头。 李菻善略有些不满的扫了一眼长子,雅昶一点儿都不在意父亲的眼神,而是因为小爹的话,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好看的笑容,特别的可爱。惹得王修晋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小孩子应该说说笑笑的,活泼一些的好,家里的有长辈顶着,哪里需要你装什么小大人。”说完后,还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然后才开始发问,这段时间怎么样,学习跟不跟得上,有没有按时练武,有没有受欺负等等。 王修晋不觉得父亲的角色不能问这些问题,问完之后,他也认真的听着儿子的回答。两人不停的进行着一问一答,完全把一旁的李菻善忽视了。开始的时候,李菻善还能认真的听着两人说话,可时间久了,李菻善便有些懊恼,尤其是看着王修晋强打着精神说话的样子,又过了一刻,李菻善忍不住开了口,“修晋,明天雅昶还要去学堂,再晚些可就影响儿子休息了。” 雅昶本想说“我不困”,可看着小爹疲惫的样子,便强压下到嘴边的话,比起回房休息,他更想留在这边,只是他清楚,他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和小爹、父亲同房,只能乖乖的起身,向父亲和小爹道晚安。王修晋想到儿子明天还要早晨,哪里还能留儿子继续聊天,叫来仆人送儿回房,如果不是因为太累,他怕是要亲自把儿子送回去,再儿子掖好被角后,再回来。他不能做,便催了催李菻善,李菻善无奈的起身,跑一趟,盯着儿子洗漱之后,上床睡觉,并动手把被子盖好,才返回屋里,而王修晋却因为疲惫,早就睡着了。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睡在软榻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把人抱起,放到床上,叫来仆人送热水,揉湿了布巾给王修晋擦洗,动作放得很轻,就怕吵醒王修晋。 回到京城,哪里能得到清闲,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王修晋便忙起这段时间没在京城留存下来的事,首先便是弟弟们的婚事,大概是冷静下来,气氛也不似订婚那天让人尴尬,王修晋便觉得那位先生说话应该不是存心的,听说二叔不同意婚事后,这门婚事不有一点儿可能了,王修晋心里有些愧疚,好好的一门亲事,因为关于他的一句话,就不了了之,那他不就成了坏人姻缘的人。 “那位先生现在有些惨,被人挖出了不少的事,也就是个假清高,用你讲过的话就是,用嘴杀人,你是不知,那位先生曾经骂死一位学生,学生的亲人寻过来,他还道句活该。”米掌柜最近听了不少那位教书先生的事,“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怕也不是什么好的,当初怎么就觉得对方人不错。” “我觉得吧!婚前见一面,着实有些匆忙,谁也不了解谁,就打远的看了一眼,怎么能知那人品性如何,男女的婚事,着实是堪忧,不像迎娶男妻,都是相同的性别,两人在婚前多见上几面,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还能理清楚的了解一个人。像我和菻善,便是有指婚在前,我和菻善也早早相识,两人相处久了,互相清楚对方是什么性格,成婚之后,因为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就不会往对方的底线上踩,这样过起日子,也没啥争吵。人啊,还是得在处上,贸然决定总归是不大好的。”王修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你啊!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我听说有人在打听你母亲的事,你且注意些。” 第336章 听完米掌柜的话, 王修晋挑了下眉,打听他娘的事?他娘哪有什么身事背景可言, 估计是有求于王家,又从父亲那边无法着手, 才想从母亲这里扯上关系。王修晋并没有在意这事。和米掌柜扯了几句话, 便回了小院, 至于弟弟的亲事, 王修晋自认不是自己着急的事。回到小院后,换了一身衣服,王修晋便去了铺子,和王掌柜碰头, 两人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说着这段时间的情况, 主要是王掌柜在讲, 王修晋在听。 因为王修晋的推广,今年夏天时,在京城里,短袖套头的衣服十分的流行, 卖的非常火热, 卖出去的多是男人的款式,妇人的, 还是以广袖的套头丝制短上衣,加同款长裙为主,至于做出来的短袖连衣短裙, 也没愁卖不出去。成衣铺的管事当初看着短袖,是皱了很久的眉头,在他看来这样的裙子是卖不出去的,哪想最后全都卖了出去,最初是被那些烟花坊的姑娘们买去,后来则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完全不愁卖,还一度脱销,专门定做更和身的也有不少人,定制的,全数是不差钱的,而买成衣的,基本上就是衣服穿到身上,即便有那么一点儿不合身,也过得去的,这一身成品衣,远比定做便宜,哪里还会想花多余的钱,去定做一身,他们又不是什么富贵的主。 夏季过去,王掌柜和成衣铺管事的算了一下收入,比冬衣还赚,让成衣铺管事的一改最初的皱眉,天天挂着笑脸,硬是笑得多了两条纹路。王掌柜提完赚钱,又讲到最近多出来的成衣铺,还有样式差不多的衣服。王修晋可没有垄断的想法。 “有钱大家赚,不用那么严肃,他们在京城里开,我们就走出去,把成衣铺子开遍大梁各地,但铺子不用我们自己开那么多,分化成几个点,我们只管在几个大城里设立主要的成衣铺,至于小地方的成衣铺,可以让当地成衣铺加入进来,挂上‘代卖点’的牌子,也省了我们开铺子的开销,他们从我们铺子里拿货时,要约法三章,我们给他们的价格,肯定比市场价格便宜一些,代卖点必须按照按价去卖,不能我们规定卖90文,给他们的价格是50,而他们为了多销,而卖60文,影响其他地方的销售,一旦发现这样的地方,当即取消,他们的资格。”王修晋不想再弄全资的分铺,而是转手给他人,真是应了他开始说的那句。“第二……” 给王掌柜细说规矩,王掌柜也会适时的说出疑惑,或是添加一些更具体的东西,两人讨论的非常认真,很快便定下了此事。成衣铺这边的事完成后,王掌柜又提粮铺,“今年的收成不错,从梧县送来的粮食,比去年多出几百斤,我都仔细看过,没有参假。” “丰收了好,你说现在京城里的人,赚钱应该不少吧!怎么才能让他们把钱更多的花出去?”王修晋在想要不要搞什么活动,古代人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无趣的,规矩多,思想还顽固,也都是穷怕了,有了钱后,除去穿的好些,吃的好点儿之外,就是置地建房,土地就那么多,全都跑去置地建房,整得京城里的地价升得非常快,如果不是之前和四皇子提建集体宅子的事,他都不知道京城的土地已经限购了。 想到上辈子的限购,当时京城的人口有多少,而现在,京城的人口远没有那时的多,却也搞出限购。王修晋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那天出了事,王修晋还真想和王掌柜说道说道这事。 “东家,这几年连年的科举,涌进京城的人口可一点儿都不少,这些人有科举后会回到老家,有的人则会留在京城,留下的有人进学,进学的人,学堂里有提供住宿的,也有得自行赁屋子的,有钱的人干脆便置办田产,拖家带口的。除去学子,还有一些跑到京城寻营生的,有钱的人呢?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又是买铺子,又是置屋子,没有钱的,便是寻个有供吃住的地方,赚的多了,不想回老家受穷的,便会把家人接回来。”王掌柜给东家讲着这些年京城人口的增加。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在京城人如今少有无事可做的,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便引来很多和东家怀有一样心思的人,他们的目的和东家一样,就是想要把家家户户的钱赚到手里,成为自己的。和东家不一样的是,东家赚到的钱,是给了国库,而他们则是进了自已的钱袋子,然后又会被官府的官员以各种名义收了去,中饱私囊。”王掌柜很清楚这些道道。“只不过现在的官员,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收人钱财。” 王修晋乐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开。“包山的事办的怎么样?” “京城北边的有两座山,一座山入了秋之后,会挂满红色的叶子,那座山目前在五皇子手里,另外还有一座山是无主的,就是离得远了些。”王掌柜又讲了另一块地的所在,王修晋听了听,没有犹豫的就定下了另一块,离京城远些倒也好,应该说是离得越远越好,他可以直接把山圈上,再从四皇子那里借些人来,看管山林。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管事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东家,外面有人正在打听老夫人的事。” 一天之内,接连两次听到这事,王修晋觉得得去看看,起身往前院走,看向正在和小二说话的人,然后再看向管事,管事立刻点头。王修晋深思了一下,便抬步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知兄台是从哪里来,打听家母之事所谓何事。”王修晋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直接点明。 看着那人的身体明显僵住,而他头上的标签,更是让王修晋微微皱眉。王修晋立刻让家丁把人扣住,“不如请兄台移步,仔细说道说道?”然后派人去请父亲,这事可以瞒着母亲,却不能瞒着父亲,母亲什么家事,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事八成是冲着他或是父亲来的,至于长兄,王修晋连想都没想过,兄长的性子摆在那,而新上任的哥夫,手腕了得,把几个孩子驯得……不对,是教得相当不错,能把养左了性子的人掰正了,这人的手段绝对不一般啊!可惜他和哥夫相处的机会太少,而长兄又不是京城,若不然绝对可以让哥夫到工坊或是铺子里做点事。 王大人来得很快,听儿子说完后,看向被扣着的人,“这人……”王大人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沉吟了很久才想起来,小声的和儿子说了几句,王修晋听完后直盯着那人看,怎么也想,也想不起来,即便是对方的头上标着“有仇”二字。被王修晋拍住的人,便是之前对王修晋下黑手的那位礼官。 “这小子胆子够大的,也是个没脑子的,居然到铺子里打听我娘的事,他是不是觉得我铺子里的伙计都特别的单蠢?会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东家的私事?”王修晋挑了下眉,他都快把这人忘记了,没想到这人主动跳了出来。一想到这小子打听他母亲的事,王修晋心里就不舒服了,事是这小子挑起来的,对他对手不成,差点绑了他儿子,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他母亲的身上,怎么能让王修晋痛快。 “我把人带回去审审,这人能混进京城倒是有两下子,恐怕背后有人。”王大人头痛,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就不能让他消停了。 听父亲说完,王修晋便知,他是不能把人留下发泄私愤,不过就这么让父亲把人带走,王修晋把手指头按着啪啪直响,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父亲,我可以替母亲和雅昶给他几拳吗?” 王大人先得一愣,随后起身往外走,“唉,年纪大了,坐久了身体便硬,我出去走走。” 那位被家丁扣住的礼官,嘴被堵着,一直看着王修晋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恨意,看着王修晋一边按着手指,一边向他走来,礼官挣扎着想要挣开家丁的束缚,王修晋哪里给他这个机会。站在外面的王大人听着屋子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手抚着胡子,打量着院子里的大树,仿佛世界特别的安静。 王修晋过足了瘾,才让家丁把人交能父亲,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揉了揉拳头,他有些后悔用拳头揍人,应该用棍棒才对,在冷兵器时代久了,居然忘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真是人越活越傻了。 吐了口气,王修晋平静之后才跨步走了出去,“父亲。” 王大人扫了儿子一眼,然后点了下头,“找个大夫看看手。”王大人说完之后,便抬步走人。王修晋觉得自己似乎被父亲鄙视了呢? 第337章 王掌柜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听到王大人的话,便记下, 忙让伙计去寻大夫过来,给东家瞧瞧手有没有伤到, 伙计去的快, 回来的自然也快, 被拉回来的大夫气喘吁吁, 看到王修晋的手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就差没破口大骂,手指连红都没红, 居然请大夫,贵人是不是太娇气了。 王修晋被大夫看得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王掌柜反应那么快, 而伙计又不清楚情况,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出了岔子。王修晋只能尴尬的拱手向大夫道歉,并让人备马车把大夫送回。大夫算是明了, 事情如何出现差错, 便也不计较那么多,只是嘱咐, 下次莫要再发生这样的事。 伙计直挠头,又担心会不会因为没办好事,而让东家对他有不喜。王修晋不是计较的人, 只是点了点王掌柜,便让伙计赶马车把大夫送回去,再让掌柜的称些今年的新米,一并送到医馆。 送走了大夫,王修晋也没心思再做其他的事,便和王掌柜说了几句后,出了铺子。原本王修晋打算回将军府的,但马车还没回来,便决定到对面的茶馆小坐,听听说书先生讲故事,顺便等马车,要上一壶清茶和瓜子,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感觉和听评书没啥区别。 王修晋托着下巴,想着运动场里不知能不能办个说书先生比赛,评选出最佳,可拿到由皇室颁发的天下最会说书先生的牌子,奖金若干,然后在大梁巡回38场。起了这个念头,正好马车也回来了,便不再继续听书,起身带着在门口守着的家丁一并上了马车,改道去了运动场。 大梁的说书先生不计其数,想要找出个最好的,哪有那么容易,但其中的商业运作,圈钱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虽然现在国库钱不少,但是谁会嫌钱多咬手,皇室养的闲人可也不少,每年各种维护的费用,这些都需要钱支撑,不弄多圈些钱,单靠国家各种税收是绝对不够用的,就算他每年都会把钱上交一部分,看着是不少,可到目前为止,皇上没有大手笔的开销,不然国库怕是早空一半了。 到了活动场,王修晋直接道明来意,五皇子听完之后,有些不解,这不是和之前棋王、书画最优差不多,为何王修晋会想到弄这个?王修晋却是摇头,“不同之处就是于,之后的38场巡回说书,一个被皇上发了牌子的说书先生,出去说一场书哪会是不收钱,让人白听的,就跟角上台唱戏一样,他们说一场得收个出场的费用,但凡是人,都会有好奇心,谁不想听听这拿了牌子的人说的有何不一样的地方,自然也就舍得掏钱入场听。 坐位有远近,位置好的地方,价格自然就高,位置不好的,那价格就相对低一些,赚取的费用,分给说书先生一些,让他们说起来更有劲,说得也就更好,想想看三十几场下来,这一年也就差不多过去了,然后第二年再办新的一届,新的最佳出来后,便冠上一个赛某某,接着又是轮巡演,再让两届的最佳同时登台,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说。” 王修晋给五皇子细说着赛制,如果不是时代着实不怎么发达,他都想把《超女》那套搞出来,绝对会几方盈利,现在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过单是之前的那些就够狠狠的圈上一笔钱。 五皇子一边听一边点头,越听眼睛越亮,自从开始打理活动场,处处要花钱,每次花钱都要向父皇开口讨要,次数多了,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虽说也有些盈余,但盈余的前提是投入的钱并不是他出,五皇子也着急,活动场里的东西是要养护的,如果不是一直从国库里拿钱,时不时的还会有几些戏场子的人过来走个场,他怕是养不起这么大的场子。 担着担子时间久了,五皇子终于明白为何自从从战场上得了好久后,父皇从战败国那里往死了抠钱的原由,他一个小场子他都怕养不起,更何况是父亲要养一个大家,里面包含方方面面更多,五皇子一直想找王修晋说说赚钱的事,只是王修晋平素不怎么过来,过来的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而且他也落不下脸开这个口,今儿王修晋过来时,他就想着说什么也要开口问上一问,也没指望王修晋会立刻想到,就是让他知道这事,记在心里,没想到王修晋主动提起,倒也省了他莫不开面子还得强摆着姿态开口。 王修晋可不知道五皇子的心思,说完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王修晋便起身告辞了,五皇子也没闲呆着,若是这事定下来,还需要父亲亲赐的牌子,而且王修晋的意思是,得做金银铜铁四个等级的牌子,金牌自然是给第一名,其他的三种是二到四名,一个巡回的说书,每一场总不能让只让一人讲,而是四人轮着上,这样才能让大家听得过隐,故事可以是同一个,四人从起头到结尾,也可以讲各自擅长的等等细节的问题,所有所有的前提是,父皇要同意。 五皇子进宫后,把王修晋和他说的内容如数重复给父皇听。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就如同五皇子当初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一样,眼睛越听越亮,“朕以为可行,前期的事,你和皇商商量,既然是他提议的,你便多问问他,在赚钱的方面,你和老四都不如他,放眼天下,怕也难寻可与他比肩之人。”皇帝这话倒也不夸张,王修晋的一切,虽有皇家的扶持,可,各种赚钱的主意和想法,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然,就算皇室再扶持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怕也是赚不到钱的。 王修晋从活动场出来后,便回了将军府,他到家的时候,李菻善正好归来,两人在门口打了照面,李菻善眼神立刻变得温情,等着王修晋赶上,然后两人才并肩进了门。一边走,王修晋一边讲着今天遇到那位礼官的事,至于人被父亲带走后继的事,王修晋就不知道了。 李菻善一听那人被抓到了,便想去打听一下,不过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怕是其中不有其他的事,还是再等等,岳父大人问出来后,自然会告诉他们的,而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的事,就算再问,岳父大人也不会说的。 此事,过了三四天,王修晋每天都会压下要去问问父亲事情问得怎么样的冲动,想着父亲审完后会告诉他,然后便是一天又过去了。今天,王修晋决定,一定要去问问父亲,可不能再等了,免得越想心里越纠着。还没等王修晋迈步去寻父亲,便见着王家的管家带着一封信寻他。两家离得不算远,管家却拿着一封信过来,王修晋有些读不懂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拆开信封,王修晋仔细的读了起来,信中并没有详细记录太多内容,只有礼官当初为何想要杀他,还有当初礼官并非一人,还有另外的人暗中支持,而绑雅昶的事,便是那位暗中支持的人派人去做的。至于这次礼官是怎么回京,目的为何,还有那个暗中支持礼官的人,信中提都没提,就这样?还至于父亲写封信,让管家专程跑一趟送来? 王修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拿着信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要拆段择字看,连火烤,沾水都想试上一试,被李菻善拦住。“我听说都察院最近很忙,至于忙什么,外人完全探不到口气,岳父大人肯定是没有闲暇时间,见你一面,才写信的,而信的内容恐怕也有可能牵扯到一些事情,我们便等着就是,以岳父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家人吃亏的。” 王修晋沉默了,最后那话若是放在十几年前,他绝对不信,不过现在他倒是信的,父亲越发的护犊子,听母亲说,他在船坊那段日子,长姐在婆家许是受了些小委屈,父亲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便把姐夫叫了去狠狠的说教一番。“那便等着就是了。” 从这天起,王修晋每天出门,总感觉京城里似乎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街头巷尾巡逻的人也多了起来,让王修晋隐隐有种不安,不知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天气渐凉,似乎街头的人少了很多,巡逻的人便尤为显眼,好在平时,王修晋和衙役的关系都不差,遇到了便随口打个招呼,看着也没啥特别的事。 十几天后的某个深夜,王修晋被李菻善翻身下床的动静吵醒,起身看向李菻善,正要开口,被李菻善捂住了住,王修晋瞪圆眼睛,李菻善摇了摇头,没有穿鞋子走到门口,没有一点儿动静的把门栓拿下,然后别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的王修晋,学着李菻善的样子出来,站在门口便看到远处的天一片火红,这个时辰可不是天渐明,而那边,也不是太阳升起和下落的方向……走水了? 第338章 半夜看到红光, 又不是现代文明会有什么各式各样的霓虹灯,或是可以够成污染的led超亮度的大屏幕, 在古代,这样的景色, 如果不是流星损落,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火灾。看着红光离他们这边不算近, 王修晋便挑了下眉, 转身回了屋里,那边又不是他爹娘住的方向,至于谁家受了难,与他无关。 李菻善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眼里被火光映得火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之后, 才转身返回屋内。两人谁也没有言语, 早前,李菻善就说过,他们府里在几年前缉事厂成立之后不久,就被他们监控了起来, 至于是全天的, 还是时不时的,他们不清楚。而缉事厂里的高手是从哪里来的, 也是让李家觉得非常奇怪的。当然,缉事厂行事,并非只盯着李家或是王家, 但凡在京的官员,就没有不被盯上的,就连皇室的成员也没有落下。而京城之外,大小官员,也不见得就避得开耳目。 互视着,似乎想要从对方眼里看到什么,奈何就算外面火烧得红了半边天,但也是古代的黑夜,想要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是不太可能的。两人翻身上了床,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即便有想说的,也只能压下。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王修晋以为他会辗转难眠,哪想一夜无梦至天亮,睁开眼睛,摸了摸身边已经凉了的温度,王修晋也没多想,套上衣服起床。先去长辈房里问了安,回到屋里用过早饭,才问起李菻善的去向。仆人立刻回道,“孙少爷天未亮便出门了,说是去军营转转。” 挑了下眉,王修晋觉得李菻善一大早出去和昨夜的火有关,却又不好多问,那火灾是谁做的,烧的是哪里,伤亡如何,都是问号。王修晋想了想决定今天还是晚些出门,或许还能听到更多版本的内容。打定了主意,王修晋也就不着急了,又让仆人送上来些水果,一边看书一边吃,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静下心来看书。 一直过了晌午,王修晋在家里吃过午饭后,才晃出了门,坐上马车去铺子转了一圈,然后转去茶馆,听八卦得去茶馆才能听到版本最多的,让王修晋意外的是,没有人谈论昨夜的事,就仿佛没有人知道一样。王修晋觉得特别奇怪,从茶馆离开回到铺子,王修晋叫着掌柜进了后院,直接问出了疑惑。掌柜的夜里住在铺子里,也不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修晋挑了挑眉,如果不是昨夜和李菻善一起看到的红光,听到掌柜的话,他怕是会以为昨夜的红光是他臆想出来的。王修晋决定不再打听了,等到晚上见着李菻善,他也就清楚是哪户人有遭了难,而且他突然想起来,人不能好奇心太盛,容易出事。 在铺子里呆了一会儿,又去临近的工坊转了一圈,便准备回家,刚到门口,就被一直候着的五皇子身边的亲随拦下,五皇子寻他有事相商。王修晋看了眼还没进的大门,只能转身跟着亲随走一趟。 见着五皇子,王修晋听着五皇子兴奋的说着皇上同意了评选最优说书人的评选,如何比赛,如何评比,皇上给 的意见比王修晋说的还要细致,王修晋想到的是评选之后的,而皇上则连评选之初的环节如何圈钱都想到了。想到皇上一手办起来的杂货铺,王修晋感叹古人的智慧和圈钱能力,后人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古人玩剩下的。 王修晋没啥要补充的,本想要拍几句马屁,但又恐说错了话,没拍到马屁返而拍到马腿上,要知道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王修晋一直觉得他的这门学问,还只是入门水准。五皇子搞学问还行,但让他经商还差了点,他觉得这事父皇和皇商都觉得不错,肯定差不了,便决定向天下广而告之,从公布到报名截止全程三个月,各地大城进行初赛,参加评选的有大儒,有知名的话本作者,还有京城新楼学堂的先生。 王修晋没有拒绝评委的事,别看新楼的学生不参加科举,但是不论学问还是其他绝对碾压其他学堂,如今京城的学堂可是采用了每年年末共答一套题评出名次,评卷是匿名的,卷子也是让人看不到名字,最后成绩出来,新楼学堂几乎年年包揽前列的所有名次,气得其他学堂的先生直跳脚之余,也庆幸新楼学堂不对外招学生,不然好的生员怕是全都被学堂招了去,他们这些学堂只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至于其他的比试,其他学堂的先生倒不在意,在他们看来只有文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想法,让王修晋无奈,却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年不是没有托人走后门的,还有和皇室哪家有姻亲的,也想送进来,王修晋连理都没理,直接把四皇子和五皇子推了出去,甚至连皇上都成了挡箭牌,王修晋有时会想,他直接间接得罪的人,加起来也不知绕了地球多少圈。 终于从活动场出来,王修晋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五皇子兴奋的是什么。回到家,没见到李菻善,王修晋有些意外,难不成昨夜的火光和军营有什么关系?那个方向似乎还真是军营的方向,这么一想,王修晋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左等右等不见人归来,王修晋越等越心急,可又觉得应该没啥事,若是有事,五皇子今儿就不会那么清闲的说那么多,转念又想,觉得还是不对,五皇子对军事没多大兴趣,很少有说到军事上的时候,连和李菻善说话的次数都能用手指数过来。人处在未知状况时,总会胡思乱想,王修晋这会儿便是如此,他心里清楚,如果当真是军营出什么事,李家不会这样的平静,却又无法阻止自己的各种脑补。 一直到深夜,李菻善才归来,见屋子里还有光亮,李菻善的步子加大了几分,未睡下的仆人快速的跑去打来热水,李菻善擦洗一番,这段时间王修晋没有开口,不管梁上有没有他人,单是有仆人在,王修晋也不会随意的开口,仆人再忠心,有些话也得避着才是,不然哪天仆人被人抓了去,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卖主。 李菻善擦洗的时间,有仆人送来一直温着的粥和小菜,东西放下后,王修晋便打发仆人都去休息,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仆人纷纷退下后,王修晋才看着李菻善吃东西,从见着人后,才感觉松了口气。 “怎么回来这么晚?”倒了杯水坐在桌边,王修晋望着李菻善。 “军营那边出了点事,回来得晚了点。”李菻善见王修晋里的担忧,眼里多了些笑意。 “没事就好。”王修晋把玩着水杯,有心想要问上一问,又担心会不会隔墙有耳。 “昨夜是刘大人家里走水,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李菻善淡然的开口。“今天清理废墟的时候,从他家的地下室里搬出了十三箱金锭,六十二箱白银。” “我去!”王修晋瞪大眼睛,虽不知是多大的箱子,却也知绝对不会是只装一个银锭的箱子,这位刘大人够有钱的。 “走水的原因还在查,刘大人经历了两朝,有些门生,后事如何办,圣上还没有发话,今儿圣上在朝堂上言,因伤心要停朝事三天。”李菻善没上早朝,却也是知早朝的事。 皇上应该不至于因为此事而停朝事才对,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要不要问,王修晋有些犹豫。 第108节 “那些银子应该是私造的,皇上怕是气的,而不是伤心。”李菻善给王修晋做着解释。 私造银?这位刘大人想做什么?随后的反应就是……造反。是谁造反?刘大人?还是其他人?大梁哪里亏了这些人,居然还想着造反,大梁越来越富有,皇上又不昏聩,百姓又不是吃不上饭,当真造反,会有人响应吗?王修晋觉得想要造反的人脑子有病,以为那个位置那么好做吗?“犯了如此大错,死了也是活该,他该庆幸,是这般的死活,若不然只怕是会累及九族。”对这样人,王修晋可一点儿都不同情。 李菻善扫了一眼王修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碗里的粥全数喝光,放下碗,又把王修晋手里的水杯拿过,一饮而下。“时辰也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些,最近京城内怕是不安生,你且注意些。” 王修晋点了点头,造反的话,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干出来的事,京城内哪能安生,“大哥让人送来的海鲜运到了,已经让厨房清理出来,明天吃海鲜。” 听到海鲜,李菻善脸色越发的严肃,也不知吃王修晋怎么就好这口,虽说海鲜运到京城,王修晋再吃就不会肚子,可他仍记得王修晋在奉城时坏肚子的样子。 第339章 造反是什么罪名, 就算是宅子里的人死得干净,也不代表皇上会不追究其他的人, 要如何追究,那就得看谁和皇上说, 皇上现在养成的性子, 虽然不是他人能随意左右, 可也不是一意孤行不听劝的。睡不着觉, 王修晋辗转难眠的,想着的全是关于造反的事。 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可等睡不着,就会越想越多, 造反是独木难支,谁会配合刘大人, 两朝元老, 刘大人的门生不少,他们会相信所谓的造反证据吗?会不会也跟着想要造反?造反的事谋划到什么程度?到了能私造银两,下一步是不是到了造武器?他们会不会和火药的工坊有了接触?之前船坊的火灾,还有寇国流民和造反的人有没有关系, 若有关系, 那么但凡参与了造反的人,死上一万次都不足惜。 想想那些无辜遭遇了血洗村庄的百姓, 身为大梁的官员却是间接的凶手,他们对得起拿着百姓缴的税钱吗?又翻个身,王修晋越发的睡不着了, 只觉得胸口堵了口气,无法舒缓。王修晋翻来覆去不睡,吵得李菻善也无法安眠,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扣紧,“今天忙了一天,本想早些休息的,可你不安份,我不介意再累一点儿。”起初王修晋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他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 被李菻善这样那样折腾了许久,王修晋累得眼睛睁不开,直接晕睡过去。李菻善给王修晋擦干净身体后,又给他上了药,才抱着人入睡。 一夜无梦到天明,王修晋起床时,身边又没了李菻善的身影,知道火灾和李菻善没多大关联,王修晋也就不大担心,惯例的去请安,回来吃了些清爽的食物,便听仆人讲,早晨李菻善出去的时候,把大哥送给他的海鲜全拿去军营了,说是给军营里的那帮小子补补。如果不是腰酸得很,武力值比李菻善差太多,王修晋当真想冲去军营找李菻善好好理论一翻,尼妹啊!好几十斤的海鲜,他都没吃上一口,就被李菻善全拿走送人了,要不要这么狠,明知道他好海鲜这口。 今日,王修晋在京城所有铺子里的伙计看到东家出现,一个个全都如鹌鹑一般,没一个敢多舌的,甚至远远看到还有绕着走的,原因便是东家的脸落得老长,那叫一个吓人,胆小的,都容易被吓出好歹。王掌柜见着王修晋,倒没有伙计们那样的小心翼翼,反而哈哈大笑的开口,“东家,来得可真是点子准,今儿我家你老嫂子准备几道好菜午时送来,你可不能走,一起尝尝,今年奉城送来的海物可都是肥美的很,味道肯定不差,你老嫂子的手艺,不如将军府里的厨子,倒别有滋味。” 王修晋一听眼前一亮,“王掌柜是说老嫂子做了奉城送来的海物?那自当得尝尝。”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吓人,如果能自带特效,王修晋此时的背后的配图绝对是百花齐放。 王掌柜挑了下眉,“东家还没吃到奉城送到的海物?” “全都被李菻善送去军营,说是给士兵补补,你说补补也不至于把几十斤的海物全都送过去,至少也得留下一些晒成干,冬日里做锅底料用啊!”王修晋因为海鲜全都被搬走送人,而相当的不满。 王掌柜一听便知道,东家是因为海物全都送了人而气愤,不过很快想到东家在海边吃海物就会坏肚子的事,又后悔多舌,若是被李家孙少爷知道,他让东家吃了海物,会不会找他去练武场聊天?他一把老骨头了,可架不住摔打。 可眼前的是东家,王掌柜又不敢说不让东家吃的话,王掌柜内心欲哭无泪,他怎么就没长脑子,忘记了不能让东家吃海物的事。 王掌柜想什么,王修晋不知道,就算知道了,现在王掌柜后悔也已经晚了,他看到老嫂子送饭菜来了。王掌柜住的地方离铺子不远,也不用担心送过来吃食会凉了,老嫂子把盘子摆好,便招呼王修晋坐下尝尝味。若是旁的时候,王修晋还会客气客气,但这会儿却没有,直接坐下拿起筷子便尝了一口,“嗯……老嫂子手艺了得。”一边说一边不忘记快速夹菜。老嫂子被王修晋夸得,笑得跟花似的,王掌柜咳了好几声,也没让老伴收了笑。 王修晋也不是不识好人心的,他昨夜上被这样那样的折腾,今儿也不敢多吃海物,毕竟这玩意儿寒性大,他可不想坏肚子,到时候受罪的只有自己,王修晋并没有吃点多,每一样都只是尝了尝,便放下了筷子,和王掌柜说起最近京城内的事,造反的事他是不能说,只说让王掌柜注意些,最近京城会有很乱。 王掌柜点头应声,虽然不知道东家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也知东家不会无的放矢,王修晋让王掌柜通知各个铺子和工坊,让大家上下工时都注意些,便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也都装着没看到,若是有人半夜跑去家里求救什么的,大家也别多管闲事了,免得累及自身,到时就算是他出面,也救不了他们一家子,说不定连他也会受到累及。 王掌柜越听越心惊,猜测着京城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东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好奇,却也压了下去,活了一大把年纪,他比谁都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东家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他若是再问,就显得有些不知趣了。 王修晋没再往深了说,把话题转到了说书先生大赛的事,王修晋倒没想往里参一脚,这事已经有学堂搅和进去了,他们远观就好。王掌柜听着有意思,听到大家投票的方式是以两枚铜板为基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主意是东家出的。 “想太多了,这是那位的主意,我可想不出来如此圈钱的法子,我只想到选出前几名后,来个全天下的巡回说书。”王修晋十分坦白。 王掌柜听完后一愣,直到听完东西说完了他全部的计划,一整套的计划,若是实施好了,运动场恐怕几年不用愁没钱了。 关于说书比赛的事,在王修晋和王掌柜谈论的当天下午,就张贴了公告。公告周末围了不少人,大家议论纷纷,对于投票的方式,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多,现在京城里只要不是特别懒的人家,哪个没存在几个钱,几枚铜板,京城里的百姓还真没有人当回事。至于其他城的,也是视地区而定,富裕的地方是二枚铜板,不怎么富裕的,就一枚,每天都得做一次清点,并公开钱数,绝对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当天,京城里大小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全都跑去围观,立当场就报了名。说书先生报名是不用花任何费用的,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评委面前用半刻钟的时间,有说书的内容打动评委,三位评委里,有两人说过,就可晋级下一场比赛。从报名到最初的淘汰赛开始,最大的悬念就是三位评委是谁。 王修晋没去报名处那里看热闹,像是这样的事,就算不出门,也能听到有人议论,哪里还用特意去看。铺子里来往的客人,说道的全都是今儿公开告示。从铺子里出来,大街小巷里的人群说道的也是这事,回到家里,连管家都问了一句,府里的下人是不是也可以去投票,他特别爱听一位说书先生说书,若是那人报了名,他也想要投上几票,略尽绵力。 王修晋听完后,笑得特别尴尬,他总不能告诉管家,说书大赛是他和皇上共同想出来圈钱的法子,只能尴尬的笑着点头,还真没看出来,管家还爱听说书,他都什么时间出去听的呢? 晚上李菻善回来,王修晋直接把人轰到书房去睡,他可是记得海鲜全都被送人的事。李菻善无奈,清楚王修晋为何生气,站在院子里想了一会儿,李菻善便想到了如何进屋子,只说了几个字,“有后续。” 后续?能让李菻善说后续的,就只有造反的后续,过一天就有后续?王修晋觉得李菻善的话更像是扯蛋,可压不住好奇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把门打开。“进来说。” 李菻善进了门接到把王修晋抗了起来,拍了王修晋屁股一下,“把海鲜送人,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数数吃海鲜,坏了多少次肚子。” “我在京城吃就没坏过,应该是那里的水不好。”王修晋混着腿挣扎着要下来,尼玛,打屁股什么的,很羞耻啊!“你越来越坏了,居然用这招耍我,出去,今天晚上你要不书房,我就去睡。” “说正事。”把人放到软榻上,李菻善没再说海鲜的事,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对王修晋不用多说,他便能明了。 王修晋坐直了,沉下脸听李菻善开口,他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后续。 第340章 所谓的后继, 就是今天刘大人的学生跳了出来,说那些指向他们先生私造银是为造反是错误的, 他们先生清廉一生,忠君护主, 绝对不会干出大逆不道之事, 那些说刘大人造反的人, 绝对是污蔑, 不应该追查刘大人是否谋反,而是应该查查那些跳梁小丑。 王修晋听着想乐,如果这些所谓的学生不跳出来,他才会觉得奇怪, 不论这些人有没有参与,都会极力的跳出来给刘大人洗刷罪名才是真, 对于一位朝中重臣, 死于火灾,寻不到尸首已够可悲,若被扣住了逆谋的大帽子,这些学生也是得不到好的。 “学生们说得倒也没差, 单凭私造银两, 还真不能说明人有了逆谋之心。”王修晋不是纯善之辈,不过面对刘大人的学生, 听着好像人数还不少,恐怕多数还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如果不拿出能堵住这些人嘴的实质东西, 绝对不会让这些人闭嘴的。 “还要加上和寇国流民勾结的事。”李菻善缓缓开口,单凭这一点,就够刘大人死千百次。 “可死无对证,刘大人死了。”王修晋摇头,对于李菻善提到寇国流民的事,他不觉得能拿出来做证据,若是起了这个口,所谓的学生们很有可能会说,是往刘大人身泼脏水。“最好是能找到其他的证据,就算是那些学生信了流民一事,也不代表刘大人是造反,反而会说是报私仇之类的话。” 李菻善眼神晦暗,明明是有力的证据,结果就因为人死了,死无对证,如何能让他平复心中的不甘。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的样子,觉得有些事情不对,莫不是那位刘大人什么时候得罪过李菻善?还是说刘大人和李家有什么恩怨?自古文武不对盘,刘大人和李老爷子之间有恩怨,也说得过去。 王修晋没有追问什么,他还是那个观点,造反不可能一人成行,肯定还有其他的帮手或是同谋,只要抓到这些人,那么就不怕定罪,只是查与不查,得看皇上怎么想,还有刘家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火是谁放的,会不会是谋反的同伙干的,这些都得一查到底才是。 把此事放到一边,王修晋便提出到院子里转转,李菻善没多想,便陪着王修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待回屋的时候,王修晋先李菻善一步,然后当着李菻善的面把门关上,差点砸到李菻善的鼻子上。看着紧闭的门,李菻善才反应过来,王修晋是没忘记那些海鲜的事,无奈只能去了书房。 转天,王修晋去了一趟王家,给母亲请安,不见父亲,便随口问了句。王夫人没好气的说着,王大人现在是以衙门为家,若不是和王大人过日子久了,知王大人对男女的事,不那么在意,她怕是要担心王大人是不是养了外室。王修晋觉得母亲想太多,劝慰着母亲,最近京里发生不少事,如果有人上门询问什么,母亲可不能随意的说。 王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她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吗?她也是知道最近京城有些不安宁,而且几天前王大人去衙门前也交代过他,她这几天已经谢绝了不少客人的拜访,左右她身体不好京城所有后院里的人都清楚,她紧闭大门,也没有人挑出毛病来。 王修晋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还有事要忙,他发现最近一直在瞎忙,没啥主要忙的事,这一下那一下的,他得把事统算一下,可不能这样下去,没啥主次的乱忙。这么一想,王修晋便直接去了粮铺,他把手里的事清理一下,今年眼看着就要过去了,等到明年开始,要不要开个新的项目?转念一样,能涉及的他也弄得差不多了,而且他的精力也要有限,现在每天乱忙,跟跑场似的,若再加上一个,他怕是有顾及不到。 在铺子里,王修晋把他的名下的产业一项一项列出来,从粮铺到油坊,不论是粮铺还是油坊,都是不能停下来的,虽说现在粮铺不是他主要经营项目,但这是他最初的产业,肯定是不能丢的。再来是学堂和学堂内的一些产业,纺织和针织,当初学堂是衍生出来的,哪想到学堂会成了今天的规模。 原本用来清账的人员,现在全都成了学堂里的先生,而且名声比其他知名学堂的还要响亮,谁能想到会是这样。而纺织和针织方面,虽然形成了工坊,但是新楼院里的,也不能动,这边负责的都是针对达官贵人进行定制。再到成衣铺,成衣铺可以说是现在非常赚钱的营生,每个季度收益和油坊持平,可见人们手里有了钱后,对衣着,对美有了非同寻常的渴望。 除去这些产业,目前最有发展的就是匠坊,里面生产自行车,已经从木制转变成了铁木相拼,而铁制的成本太高,目前也没达到量产。马车的更改,也成了定制品。王修晋现在考虑把木轨往铁轨转变,而且还有铁皮车的事,就算不能弄出火车,但是换上能在铁轨上跑的马车轱辘,马跑起来速度绝对会比以前大大的提高。 而小吃部,算是做主给了刘姐,刘姐在王家时间长了,王夫人也没把刘姐当成下人看,还说做主给刘姐再许一门亲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姐也没嫁出去,这一直让王夫人非常失望。王修晋倒能理解刘姐为什么没想再寻个人家,虽然刘姐许过人,但以王家的地位,想要许刘姐出门,得有多少人上赶着,谁还会在意刘姐是否婚嫁过,为了抱上王家大腿,绝对会忽略这事。刘姐大概是不想让他难做,才会没有应下再嫁的事,只是委屈了刘姐。 抛开刘姐的事,还有连琐卤味店,王修晋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也交给刘姐打理,算是对刘姐的一种补偿吧!做了决定,王修晋便叫伙计去隔壁的小吃部请刘姐过来。伙计去的很快,刘姐没一会儿就过来,以为王修晋想要吃什么菜,哪想王修晋一开口就是让她打理卤味店,那么多店,她哪里做得了。刘姐忙拒绝,王修晋怎么可能让刘姐拒绝,便扯了一大堆的理由,刘姐哪里说得过王修晋,迷迷糊糊的就同意了,等反应过来时,后悔得不行,却知说什么的都晚了。 解决了一桩事后,王修晋开始考虑明年主要做什么,之前计划医馆,还有大面积种植药材的事,还有建筑统一住房,对了,还有船坊,船坊现在开始修复,明年初也应该再一次动转,也不知大船什么时候能从海外回来,希望能带回来发电的专业人员,对了煤矿,要怎么开采煤矿,东北的钢铁矿,还有石油。这些要如何开采?能开采吗? 王修晋想到这些便不停的揉着头,他本想减少些事做,可再弄开采,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做吗?不过人还没带回来前,他决定把这事放放,一切等大船从海外回来再说。还有海边养殖的事,王修晋决定给大哥去封信,把海边养殖送给大哥,就当是送给侄子们的成长经费好了。 至于庄子,王修晋目前还没准备送人,关乎他入口的美食,海鲜是不用想了,要不也不会送给大哥,以李菻善对海鲜的排斥,他想吃海鲜也不太可能了,所以他才不在乎的把海鲜养殖的那块地送给大哥,不过以大哥夫的为人,每年是不会落下他们的一份。王修晋觉得大哥这次的人选得不错,也不是说以前大嫂不好,只能说在后宅呆得时间太久了,眼界变得窄了。 拍了拍额头,过去了那久的事,还想起来有何用。抛开此事,王修晋继续算着其他的分成,像是四皇子的建筑业,还有每年夏天制冰的分成,和四皇子合开的画报,活动场的分成等等,单是这些,每年的分成就够他花到下辈子。 “东家,一位亲随大人过来,想要见您。”一位伙计站在门口,没敢贸然进来。 “请他进来。”没有张扬的排场,这位亲随便不是从宫中过来的,而在宫外的亲随,就只有管军中工坊的那位,其实就是主要管火药坊,这位过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相求。“泡壶好茶送过来。” 王修晋起身到门口把亲随迎了进来,伙计立刻送上茶水,王修晋亲手给亲随倒上一杯,“不知大人过来有何事?” “皇商大人,在下是请你过去帮忙看看,工坊里弄出来一管新的炮筒,想请你帮忙看看。”亲随一脸的笑意,眼里可是带着得意。 王修晋可没漏掉亲随的眼神,难不成新炮筒有什么说道?“成,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一趟,到时要不要请来四皇子,还有军营的一些将军,我对火炮也只知皮毛,运用上肯定不如武将。” “自然要请的。”亲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341章 得, 是他自做多情了。王修晋和亲随定好去火药工坊的时间,便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 让人请来王掌柜,王修晋想着有些事还得王掌柜去做, 像是给做工的人准备住房的事, 这事且需要有得磨, 还有做工人员年纪的统计, 做工人员时疾病的防控,每月定期用醋喷洒的事做得如何,大方面的事看起来没多少,但细算起来, 要做的事,可不少。 王掌柜过来的很快, 对用稀释的醋清洗的事, 王掌柜倒是很认真的核对过,还随时的搞抽查,京城内的不论工坊还是商铺都能做到,至于京城之外的地方, 他便不知了, 虽然来往的书信里,各地都说每个月有定时的洒醋, 实际上做没做,他不在现场也不知是否如信上所说的那样。 “年纪统计的事,从上次东家提过要办医馆, 就着人去办了,做工的人当时还问东家这是想要做嘛,管事的也挺好奇,追问了很久。”王掌柜说着他已经开始做的事,“这么一统计,我才发现,做工的人好多人的名字都十分简单,重名的人大有人在,便以住处区别,还有干脆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像是李大陈二的名字比比皆是。”王掌柜说完不由得叹口气,“而且识字的人非常少。” “再建一所学堂吧!”王修晋说完之后,觉得一所学堂太少,“建两所,一所针对工坊和铺子里做工的人,另一所做为工坊和商铺的子弟学堂,只招收工坊和商铺做工人的子女。”王修晋特意强调了“子女”两字,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也不觉得女孩读书有什么不对,当然他清楚打破世俗观念是不容易的,就算他公开招女娃入学,也不见得能见着几个女娃。 “工坊里的女工也要到学堂学习?”王掌柜皱起眉,他能想到如果东家点头,这事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一帮子迂腐的人跳着脚骂东家。 “自然,咱们要立规矩,自然要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不求做工的人认识多少字,至少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贴到墙上的规矩要能读懂。”王修晋想了想,“此事还不是自愿,是强制的,只要在工坊做工的人,就必须去学堂,还有男女要分开学习。一替一天,每六天休息一天,各个工坊商铺把时间都排好,工坊的人不强求要学习多少字,但在铺子里的人,必须认真的识字,每半年进行一次考试,不合格的扣他们月钱。” “这合适吗?”王掌柜有些苦恼,他担心东家此举会不会惹出诸多的事非。 “没事,和他们自己的钱挂勾,他们肯定会用功的学,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再告诉他们,学得好的,另有奖励,你且看着,那帮人肯定会牟足劲的认真学。” 王掌柜觉得东家想得太乐观,可东家已经下了决定,他也只能听着,“学堂建在哪里?里面的设施是否按着新楼的来?” “子弟学堂就按着新楼的学堂来,比新楼的小点,课程和新楼的一样,至于先生,让新楼那边的先生决定,至于给做工的人授课的地方,只要弄几间大点的房间摆上桌子就行,而先生也不用特别挑,让新楼里的学生做先生便可,几人为一组,统一拿出上课的大纲,轮流的来,让他们体验先生如何布道。”王修晋相当会按排,一点儿都不浪费资源。 “合适吗?”新楼学堂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来自皇室的祖宗,安排他们去做先生,他们的父母知道后,会不会跳起来,跑到东家面前,大骂东家?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让他们做偷鸡摸狗的事,谁敢说做先生是低下的活计。”王修晋白了一眼王掌柜,“难道说那些给普通人授业的先生,就低人一等了?” 王掌柜说不过东家,只能退败,先应下,等和新楼学堂的先生说后,如果他们不同意,再让他们来说服东家好了。王掌柜可不知新楼学堂的先生对王修晋有多盲目的崇拜,若王修晋开口说天就是那一块,他们也会点头附和。王掌柜想让这些人劝王修晋,绝对找错了人选。 和王掌柜聊完后,天已经渐暗,王修晋才起身往外走,今天做主把卤味的一块给了刘姐,他才想起好久没买些卤味回去,便让赶马车的仆人把车转向最近的卤味店,他要带些卤好的吃食回去。到了卤味店,王修晋想起海物也能做出不少的卤味,便打算给长兄去信的时候一并写到信里,这信还真不能直接写给长兄,而是给大哥夫。 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家,将带回来的吃食交给管家,听着管家打听说书比赛的事,王修晋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第一场,管事倒也不失望,只问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公平公正。王修晋乐了,“怎么可能真正做到,这事扯到了钱,就意味着有很大的利益在里面。” 管家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摇头道着可惜。 王修晋摇头,“只能说相对而言是公平公正的,因为钱的统计是公开的,那么做手脚也只能是暗地里。”王修晋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一件事,像是足球比赛背后的赌球事件,在大梁还没有各种球队,但不代表不能在说书比赛上做手脚,而且球赛这事,倒也可以推广一下。 在后世,所有运动员中,最赚钱的不是拿到冠军的某某项目,而是足球运动员,为什么?还不就是足球联赛背后藏着相当大的利益链。不过现在大梁还没有正式开展这样的活动,王修晋考虑要不先从军营中推广,让军营里的士兵除去训练多一项可以消耗体力的事做。 这事得和李菻善讲一下,想起昨天把李菻善赶到书房睡,王修晋便乐了。请了一圈安后,回到院子,仆人便上前禀告,孙少爷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里看书,王修晋听着更乐了,让仆人送盆水过来,便迈开步子进了屋。推门就看李菻善拿着书斜靠在软榻上,“怎么回来这么早?今儿没事了?” “军营里没什么事便回来了。”李菻善放下书看向心情不错的王修晋,“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很高兴。” “跟你说个事,你看行不行。”王修晋坐到软榻上给李菻善讲起要搞蹴鞠的比赛,李菻善点了点头,“在军营里给他们消耗体力也可以,可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目前没什么好处,就是等到在整个大梁推广后,好处也许就出现了。”王修晋卖了个官子,要如何运用,还得推广开后才成,现在也只能想想。“这事要运作起来,怎么着也要几年。” “哦?”李菻善不解,既然不是现在就能看到成果,那么王修晋心情好似乎就会这个没啥关系。 “我是想给大哥去信的事,今年得让大哥回来过年,之前和父亲提了一次让大哥进京任职的事,父亲并没有立刻拒绝,我想父亲不会反对,只是不好办。这次说书先生比赛的事,皇室应该会赚上一笔,我就想着和四皇子,五皇子提提,给大哥在京里弄个闲职做。” “若舅兄能够回来,倒真是件好事。”李菻善点头。 “只是,我今儿才下决定把海边养殖场的事给大哥,又觉得他们搬回来,养殖场就是多余的。”王修晋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脑子长锈了,不够用啊! “这也没什么,舅兄在奉城那么多年,肯定有亲信的人,自然有能够帮忙看管的。”李菻善眼里带着笑意,“是要给舅兄去封信吗?” “对,先不说父亲同意他回京的事,先把养殖场给他的事写明,信得写给哥夫,到时候当真把大哥调回京,就让大哥头痛去吧!”王修晋无良的笑了。 李菻善点了点头,起身往书桌旁走,“我为你研磨。” “多谢夫君。”王修晋拱手。 李菻善动作僵了一瞬,等再动时,王修晋觉得李菻善有些同手同脚的顺拐了。 第109节 京城里最近谈论最多的事便是关于说书先生,每人都有各自支持的说书先生,说上几句话便争论起来,当然大家还都很理智的,没有人大打出手,以免影响到他们支持的说书先生被拒绝参加比赛。说书先生们最近也频繁出现在各大茶馆,想要多招些能够支持他的听众,这样的行为最高兴的就要数听书的百姓,大家能听到更多的故事,连已经几年不说书的老说书人也都出现了,似乎也想一较长短。 王修晋最近喜欢逛茶馆,比起后世说评书的,这个时代的说书更有滋味,叫上一壶茶,几盘点心,在茶馆里便是坐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趣,王修晋十分喜欢最近的清闲,奈何清闲是他忙里丢出来的,还有大堆的事需要他做,比如说,定好去火药工坊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第342章 去火药工坊的日子近在眼前, 王修晋想起时,倒真的对火药工坊新出的东西有了好奇心, 想知道是什么玩意,能让亲随一脸神秘又有些得意的过来请人, 可以肯定的是, 绝对是件好玩意。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 就想立刻知道。 比约好的时辰早了一些抵达火药工坊, 王修晋没等亲随出来相迎,便自行进了工坊,他过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和门口的士兵都熟, 也没有拦着他。待进了工坊内的厂房,才见着得了信而出的亲随, 两方笑呵呵的打过招呼后, 王修晋也没追问是什么好东西,而是和亲随往车间里走,看看工坊正在做的东西,亲随在王修晋身边陪了一会儿, 便听到有人来报, xx将军到了。王修晋忙让亲随忙正事,他这儿不需要相陪。亲随一听便客套了两句, 转身便出去了。王修晋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也看不出生产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车间里的东西又属高危物品, 他还不敢贸然打断做工的人,上前询问几句,便只能转身离开。 王修晋再转到前面,后见着一纵武将坐在正厅里,喝茶聊天,李家大老爷二老爷也在其中,王修晋进来之后,便向各位长辈问好,他的官位虽比其中一些人高,年纪却是最小的,在坐的武将,官位不高,但他们都和李家都有几分交情在,王修晋也只能摆低了姿态。 武将到了之后,并没有开始试新的武器,还要等皇室的成员,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并不是四皇子过来,而是另一位皇子,这让王修晋挑了下眉,像这样重要的事,没让四皇子参加,要么是皇上有了其他的心思,要么就是四皇子另有重用,想到最近京城发生的事,难道说四皇子在办造反的事?可就算是办此事,四皇子也应该能抽时间过来一趟,看一场表演的,难不成四皇子没在京城? 若四皇子做统治者,还有一些不足之处,但是比起另扶他人,或是与另外的人相交,王修晋自然是不希望四皇子丢了机会。看着来的皇子,王修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哪心里有着诸多的猜测,就连看李家两位老爷的眼神也没多一个。 皇子抵达,便到了观看新武器的时候,一群人去了工坊后面的靠近荒山的地方,王修晋落在最后,没走得太快也没走得太慢,一路上想的都是四皇子的事。现在说不清楚,回去后问问李菻善,或者去五皇子那一趟?想到这儿,王修晋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五皇子与四皇子素来交好,倘若四皇子当真遇到了什么事,五皇子早就往他那里送个信了。 如此一想,王修晋淡定了,到达荒山角,没主动往皇子身边站,却也没离得太远。注意力则全都放在了新式的东西上,没一会儿王修晋便看到了新的东西,四个轮子的大铁皮柜,如果没有前面的拉铁皮柜的驴,怎么看都像是坦克。古人的智慧啊!王修晋再一次在心里长叹,这,这,这也太超前了,此时此刻,王修晋最想问的就是谁想出来的,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的? 王修晋有些激动,手紧握成拳,他有种立刻见到设计出铁皮柜的人,炮的威力比第一次见到火药时,更有威力,等到炮弹发射完后,铁皮柜一侧被推开,出来两人,看到这两人,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在心里骂了句娘,他之前的担心全都是白浪费。铁皮柜里出来的人正是四皇子和他的亲随,武将看到两人后,立刻上过去行礼,王修晋压下心里的各种不爽,抬步走过去行礼。 四皇子见到众人,哈哈大笑,“这玩意倒是减少降低了,在炮筒外往里放炮弹的士兵的安全,但是在里面呆着却是够热的,一两人还好,刚刚在里面有五人,就特别的热,总不能在里面摆着冰盆吧!若是盆里的冰都化了,会不会影响到炮弹的威力。”在大铁疙瘩里体验了一回的四皇子,对这玩意看好的同意,也有着疑虑。 铁疙瘩并没有走远,四皇子出来之后,便让众人看看里面的结构,王修晋自然也不会错过,走到近边把头往里一探,里面的结构一目了然。里面很简单,一个炮架子,两边摆着的全是炮弹,铁皮很厚,射炮还是靠人工,王修晋略失望,“这个是谁想出来的?”在评价前,王修晋先问问想出来的人是谁,若是四皇子想出来的,王修晋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东西有问题。 “是工坊里的一个小工,炮架子做好后,那位小工便说了句,若是在外面搭个架子,会不会就能让人避开敌方人的攻击。”掌柜火药工坊的亲随没把功劳往身上揽。 王修晋一听点了点头,“以火药对抗冷兵器时,倒是很安全,但同样对上火药,这玩意,怕是会加速里面人员的死亡,这门还只能从里面开关,若是里面的人身亡,外面的人想要接手都是个问题。”王修晋实事求是的开口,指出毛病,“而且,里面太热,如果火药没有做好有效的保护,没等发射就自燃了,还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王修晋的话落,观看的人纷纷点头,都认为王修晋说得十分有道理,四皇子更是点头,刚刚他坐在里面,觉得特别的热,这会儿听到王修晋的话,四皇子涌出一些后怕,他身边可就放着不少火药,若是炸了……这么想着四皇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法是好的,但是还要想想如何做得更好才行,一定要把所有的假设都想到。”王修晋还是肯定了设计的方向。刚刚他的话,也让亲随吓得一身冷汗,差点没直接求死。亲随后悔了,他就不应该先和皇商打个招呼,若皇商说没事,再炫耀才是,也不会让四皇子上战车里转一圈。 王修晋并不是给亲随上眼罩,说完之后也有些后悔,别因为他一句话,使得亲随丢了命,“你看再加个隔层,隔层里可以加注冰块,每一次战车出动前,加注足够量的冰块,是不是就能给战车降温。” “倒是可以试试。”四皇子不是迁怒的人,车是他自己要上去的试开的,不能怪罪给别人,不过这事也提醒他,万事得小心才事,切勿妄为。“加个管子呢?在固定的两个地方放在可制冰的东西,水是化了流出去,流淌到制冰的物件边,再制成冰。” “形成一个循环,还不浪费水,还不用次次加很多冰,不用担心跑一趟冰不够怎么办。”王修晋觉得四皇子的提议不错,两人在铁疙瘩前说着话,其他武将也在讨论着,这样的东西上了战场当真可行?拉车的驴会不会跑偏,能不能换种办法,能不能换成那种在轨到上的那种压一下就能动的车? 亲随听着四皇子和皇商的讨论,再听着武将的说法,身上的汗一阵又一阵,他当真是太着急了,还让四皇子置身于危险中,他,愧对皇上的信任。 看完了新武器,四皇子并没有怪罪亲随,反而让他把大家提出来的,都记好,然后看着把火炮改好,年底之前弄出一台新的出来。 从火药工坊出来,四皇子没着急回宫,而是叫上王修晋去了一处相当安静的茶馆,两人进了茶馆后,就被包了场,里面掌柜和伙计全都被请了出去,四皇子招呼王修晋坐下,没一会儿亲随送上一壶茶。“今年南边送来的新茶。” 王修晋对茶没啥特别的喜好,也分不出茶好坏,接过茶后,喝了一口能说的就是很清香。四皇子听到王修晋的话后大乐,“带茶出来时,父皇便说有了好茶给你喝浪费。”王修晋并不在意四皇子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叫你过来,主要是想说说刘大人的事,船坊的事着实是他参了一脚,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几位大臣,却没拿到实质上的证据。”说到这个,四皇子很不爽,船坊是什么地方,居然被那帮子文臣当成为了争夺更多权利的踏脚石,他们当真以为船坊没了,皇上就能看重文臣抑制武将? “谁参了一脚,便收谁赔偿船坊的损失就是。”王修晋相当的淡然,船坊已经烧了,要完工的大船也被烧了,还有正在维修的战船,损失有多大,船坊烧得只能拆了重建,这段时间停工的损失,还有人员上的,钱,他赔得起,可只要想起这事不单单是流民,还有大梁官员的影子,王修晋心里便发恨,当真想把这些不知疾苦的官员送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抗战年间,不过就算送去了又如何?搞不好这帮孙子,为了活命做了卖国贼,还有可能会在纸上写写既然反抗就会死,那就不反抗啊!投降不就行了。 “赔偿自然不会少了,就算抓不到参与船坊事件的罪证,他们其他罪,可是一抓一大把,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第343章 有钱就行, 王修晋要得不多,只要填上船坊的损失就行, 他又不想借此发大财,回去后让王掌柜把船坊的损失统计出来, 给四皇子报个数就行。在茶馆里小坐了一会儿, 因四皇子要回宫禀报新武器的事, 便没有再多呆。送走了四皇子, 王修晋在心里叹了口气,古代的制度着实让他难以适应,即便是他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仍是觉得不爽。 和四皇子就坐了一小会儿, 他便觉得如同干了一架一般,从心到外都疲惫不堪。回到家里, 王修晋倒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才缓过劲,一边擦着脸,一边让仆人去请王掌柜。关于赔偿的事,可不能慢了, 得抓紧才行。虽然不说靠这个发财, 但预算只能往多了说,不能往少了报。 想到那些个下黑手的大臣, 王修晋心头有恨,却也无法多做什么,这样的人往大了说, 就是卖国。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从海上对大梁动手呢?船坊又因为火灾不能及时的维护和打造大船,将会有多少人受难?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那么下黑手的大臣们就是千古罪人,便是千刀万剐,也无法泄愤,即便是灭了几族又如何,因他们而逝去的生命,因他们而造成的国家损失,不是他们一个家族,几百口人可以抵消的。只是心中的不满,无法说出来,而且上位者比他更清楚损失的是什么,可,便是上位者,能做的,也只是杀人泄愤而已。 等待王掌柜过来的时间里,王修晋手里拿着书,眼神放空,连书拿反了都不知。待王掌柜到了,王修晋才收了心绪,叹了口气,让王掌柜坐下。“坐,让你过来一趟,是想让你在年前去一趟船坊,带上两位账房里的先生,把船坊的损失彻底清算一下。” 王掌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东家让做自然就不会拒绝,忙应了下。然后又说了办学的事,他寻到了一处三进的院子,把里面改造一下就能做学堂用,中院和后院给娃子们做学堂,前院给做工的人,做工人识字的安排已经交给下面的管事去办,不会有落下的。 “先生那边,还需要东家去说。”王掌柜倒是去跑了一趟,先生们也没拒绝,但若让新楼学堂里的学生去授课,就不是先生们出面说几句便可,还得王修晋出面,不然,怕是会出事。 王修晋想了想,便了然王掌柜话里的意思,“学堂的事要抓紧,不论是后院,还是前院,都要快一些,做工的人那么多,涉及太多的孩子,可不能耽误了这些孩子的学业。” 王掌柜哪能会拒绝,他家里就有好几个孙子辈的娃在读书,他也有想过找找东家走后门,谁不知新楼的学堂,可以称为京城最好的学堂,只是到里面的读书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皇室,一类是王家,像他虽然也可以挂到王家的名下,而且东家对他也及为信任,但远不及那拿可以随意清查各处铺子或是工坊的那些先生。 王掌柜看得明白,他是东家聘用的,而那些先生,却是实打实是东家花大价“买”回来的,与之“买”的人相比,是他,也能分出个远近。之前,东家也提过建普通的学堂,只是这事那事的聚在一起,便一拖再拖,现下东家是下了决心,王掌柜当然不能再让此事拖下去,他相信东家弄出来的学堂,便是普通也要比旁人强。 “还有,三进院子也不见得够用,我是这么想的,以后用工,还是要先从做工的人后代则优,这样的话,就需要他们懂得各种做工技巧,像是庄子里饲养猪牛羊等等的专门人员,除去油坊之外的其他工坊,和商铺都需要更精通的人,就连刘姐的小吃部里跑堂的,粮铺里的伙计,口皮子上的功夫都是有技巧的。还有管事,掌柜等等,裁缝也得多教出来些,虽然不准备在小点方弄铺子,单靠几个成手裁缝,做不出太大的量。” 王修晋觉得三进院子有些小,他觉得除了蒙学之外,成绩十分优异的,又具备科举潜质的生源,可以让他们试试,其他的人则可以转到类似职业学院的学堂里,除此之外的,有心想走科举路的人,他也不会强求对方去职业类教育的学堂,他们想科举,他支持,但不会收。他提供的地方,可以免去很多的费用,可以说是贴钱做这个事,自然不会白白浪费钱养一些没有可能考上,又不愿意放弃的人身上。 把想法详细的和王掌柜说过之后,王掌柜立刻应下,他没觉得东家的安排有什么,他原是想说,少收些束脩就好,哪想东家人好,直接免了束脩,还会提供书,和笔磨,每隔一段时间会发一些纸张,如果学生是个节省的,他们读书过程里花费的也就是吃饭的钱。浪费一些的,就只需要花些买纸和笔的钱。“东家,会不会太优待了,养出大家贪念。” 王修晋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那么多,被王掌柜这么一说,又觉得有道理,“这样好了,束脩免了,书钱就不免了,每年成绩好的,能在全京城的比试中拿到不错名次的,就给予一些奖金。” 王掌柜听完后愣住了,要知道全京城的学堂比试里,好的名次,可全都是让新楼学堂里的学生包了,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样的考试是不会参假的,不明白的人,或是一些发酸的人就会说,比试有水份,其他学堂的学生不敢与皇室子孙比,怕被迁怒。对于这样的言论,东家从未辩解过,新楼的先生也没说过什么,对于无知的人,说再多都会被人当做狡辩,那又何必多费口舌。 两人正说话间,李菻善回来了,见王掌柜在只是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屋换衣服。王掌柜不好多做打扰,事情就按着东家说的去办,若有事,以后可去铺子里寻东家商讨,起身告辞。 王修晋没有挽留,他还有事和李菻善讲。李菻善换了身衣服出来,见王掌柜已经离开,挑了下眉,“又要做新的东西?” “没,今天见到四皇子,他说可以补偿些船坊的损失,我让王掌柜带人跑一趟船坊,把损失的数统计出来。还有就是建子弟学堂的事。”王修晋对兴国的理解一直是先武后文,没有强大的武力值,文再厉害也是白扯,仍是个任人宰割的肥羊,只有拥有强悍的武力让他人惧怕,才能有让文人开口说话的底气,便是无理,在有强大的武力做支撑也能辩三分。 李菻善愣了一下,“补偿?” “对,补偿。”王修晋不欲多说,他觉得李菻善是明白的。 李菻善想了下后,着实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岳父大人可寻你过去说了什么?” “没有,我已多日未见到父亲。”王修晋当然知道父亲肯定比李菻善更了解,像是刘大人家莫名起火的事,王修晋怎么都觉得不简单,李菻善查不道是谁做的,但父亲绝对是知道的更多,像是那些参与了的,没有被点名的大臣是何许人也。“有些事,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没必要现在去抠着问。” 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如此想甚好。王修晋被李菻善拍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看了一眼李菻善。李菻善却什么也没说,干脆把话题转到之前王修晋和王掌柜说的学堂上,“子弟学堂是怎么回事?”李菻善问,王修晋便会讲,这事不是什么秘密,一旦运作起来,肯定是大事。 李菻善听完王修晋的说法后,无奈的摇头,“建学堂是好事,但你要想工坊和商铺占了京城多少人口,京城有多少家学堂,你的学堂办起来,还有免去了束脩,还有新楼学堂做样子,做工的人自然要把孩子送到你办的学堂,那么其他学堂就会受到很大的冲击,肯定要引起一场口水战。” “他们想要折腾,奉陪便是,我还怕了他们不成。”王修晋翻了个白眼,对那么迂腐的,不做实事就知道用张破嘴嘚啵嘚啵的八股,王修晋烦着呢,可又无法改变他们,其实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王修晋还是很尊重的,但对于那些没什么大能耐,却又觉得自己教出些学生,自认很了得的人,他是相当的看不上。 “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如何避免?我跑去说,我要弄子弟学堂,我需要你们学堂配合,我可以把你们学堂买下来,然后一切费用我出,让孩子们免费去听课,你信不信,一些八股会跳着骂我拿钱污辱他们,这是污辱吗他们视金钱为粪土,干嘛还要收束脩,不收钱才对啊!”王修晋说完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看不上那些先生,而是京城一些学堂里的先生,着实不怎么样,让他们做先生,绝对是误人子弟,好孩子也能教坏的。” 第344章 关于先生的话题, 王修晋不欲多说,而且他已经下了决心, 可不想因为李菻善的几句话便觉得麻烦而放弃了。教书育人乃国之根本,他只希望能改变一些人的思想, 从而带动更多的人。他不想等到有一天要咽气的时候, 才追悔, 明明有机会改变, 却因为怕,麻,烦,而让腐朽思想延续。王修晋清楚, 他不可能改变所有人的思想,但只要有一些人改变, 就说明是成功的。 自从船坊出事后, 王修晋一直很纠结,他觉得是不是因为他改变的步调走得太快,让老天爷看着不爽了,才让人给他的船坊来把火, 要不然怎么不烧别的地方, 偏偏是船坊,说什么船坊是原罪, 就算没有大船,如果大梁皇帝要灭了寇国,武将就会想办法, 绝对能够达成的。 如果流民当真是报复大梁,还有朝廷的大臣支持,去炸火药工坊,闹出来的事就更大,伤害可就更大,搞不好连皇宫都会波及,那么才算是真正的报复,烧个船坊又有何用。针对他,是文臣看他不顺眼,前有一位礼官,后有文官,他怎么着那帮子文臣了,让他们视他为眼中钉,不弄死他不罢休?他拉得多大的仇恨?是杀了他们亲爹,还是烧了他们祖坟? 一切的一切总结下来,王修晋只能用“太顺了,老天看不过眼”下定论。这个念头升起后,王修晋还会想,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或者应该说把大梁发展的超前了,偏离了原本应该有的命运轨迹,影响到了世界的格局?所有才会拉出了一些人的仇恨值?想要通过一次次的意外弄死他?或是一件件事让皇上厌恶他? “想什么呢”李菻善见王修晋沉着脸,不言语,他便反思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过火了?阻止王修晋建学堂,只是不想他处于危险中,这算是他第一次对王修晋的提议说出反对的话。“我并非怕麻烦,而是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动邪念,经过船坊的事,我对文官有了新的观感,这些人不但嘴皮子厉害,还特别的阴险,以前言语唯女人与小人难养,我看所谓的‘君子’也未必是好相与的。” 王修晋乐了,“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是不是我的速度太快了,太顺了,碍到了太多的人,才会让好事多磨。”叹了口气,收拢心思,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就算是老天看他不爽又如何,既然让他来到这里,他就要折腾个天翻地覆,非要把这片土地改个样貌,让世界不敢小瞧,哪怕几百年后,仍会有改变不了的战争。 “挡了再多人的路又如何,不论是上面那位,还是李家,王家,都是支持你的,谁敢动小心思,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李菻善淡定的开口。 “还不敢如何,都下了杀心,派杀手,这些确定是文臣?心思如此黑暗,现在是对我,若是皇上做出不合他们心意的话,是不是在背地里泼皇上的脏水?同样暗地里派人行刺?”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他是无法确定梁上有没有人。眨了眨眼,看向李菻善,李菻善摇头,王修晋才松了口气,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胡乱说。 王修晋却不知,李菻善摇头并不是看懂了他眼里的询问,而是无奈的摇头。山梁之上,缩着的人,心里暗惊,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宫里得严加清理一遍才行,而皇上的保护要加倍。 “皇商真这么说?”宫中的皇帝听到亲随回来的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心里也起了担忧,皇帝有句话说得没错,对他护着的皇商都能下黑手,就说明大臣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么如果大臣看他不顺眼了,结果将是…… 呵,也不用想如果了,眼前不就有人意图谋反,结果反倒是先烧死了。那些个人还说什么污蔑,说什么刘大臣是忠心的,忠心……用私造钱表忠心?当他是傻子不成? “来人,宣王大人进宫。”皇帝不管此时是什么时辰,查,凡是说逆臣是忠心的官员,全都查清楚了,只要有一点儿问题,就抓,一个都不留。若让这些人活着,他会睡不着觉,整日担忧会不会有刺客混进来,还有皇宫里的人,也要查。皇宫的人,并给亲随去办。 一个月后,王掌柜从船坊归来,带着清账的人直接去寻王修晋。统计出来的钱数上报之后,王修晋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两天。翻看着账本,最后算出来的数还真不小,也不知四皇子能不能同意。 王掌柜回来了,王修晋也就能轻松一些,连去铺子也比平时晚了一会儿,脸上也多了些笑容。掌柜的上前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王修晋想了想,还真是好事,“再过两天府里办喜事,这几天多送些水果过去,找人给庄子里送个信,让他们这几天,每天都杀一只羊,一头牛和猪送府里,鸡和鸭也别落下。” 提起庄子,王修晋便想到包山的事,随口问了一会儿这事办的怎么样,可把掌柜的问住了,这事他倒是听王掌柜提过,却不是他办的,哪里知道如何,半晌说不出话。王修晋担头看了一眼掌柜,才发觉问错人了,挥了挥手,本想让人去请王掌柜,转念想起昨儿是让他王掌柜休息两天的,“派人告诉王掌柜,明天过了晌午去将军府寻我。” 掌柜的连连应声,然后犹豫了一下才开了口,“东家,我婆娘家里的远房亲戚在宫里做事,前些日子出了宫,我想着之前东家说过要在小城开成衣铺子,您看……” “想开个铺子?挂上成衣铺的名?”王修晋挑了下眉,嘴上虽是这么问,心里却打着边鼓,这不是小选大选,又不是什么节庆,宫里怎么往外放人了,最近他可是听到不少人提宫里往外放人的事,似乎放出来不少,皇上想要做什么?万不会是觉得宫里人太多,养不起了? 掌柜连连点头,心也提得高高,他也不想提这茬子事,可婆娘在家里闹得太烦人,他不得不开口打听。 “等府里的喜事办过之后,我先见见人,然后再说成不成。”王修晋没说死,至于用办喜事做拖词,也是看在掌柜的还算忠心,当然,他也要打听一下宫里放人的缘由,他觉得绝对不简单,那么被放出来的人,就要打上问号了。如果掌柜的知趣,就不会再提此事,若是不知趣,虽说掌柜的用熟了,但不代表他不会换人。 掌柜的也不傻,脑子转了转便明白王修晋的意思,擦着头上的汗,他真是被家里的婆娘坑死,回去若是说不通婆娘,便让她回娘家去好了。 拿着从船坊带回来的账本,王修晋推开和四皇子约好的茶馆包间的门,见四皇子端着茶杯,王修晋挑了下眉,行礼之后,直接了当的报了需要赔偿的数目,四皇子一听,眉头立刻皱到一起,他知道船坊的损失不会小,却不想数额远远超出了他预想。以王修晋的为人,绝对不会獅子大张口,如果王修晋想赚皇室的事,那年年往皇室捐钱图的是啥,每次捐出的数目只会比这个数多,不会少。 “行,等事情办完了,就让户部把数给你送过去,到时我会带人过去当场清点钱数。”四皇子允下此事。 听到四皇子应下,王修晋有一点点的意外,他以为这么大笔的钱财,四皇子会犹豫,他都做好了给四皇子打折的准备。不过四皇子这样直接的应下,王修晋也有了底,一来是皇上对四皇子的重视,二来是皇室不差钱。“在下有个不请之请。” “贤弟,有何事直说便是,什么请不请的。是不是想要请我去喝喜酒?李将军可是送过请柬的。”四皇子脸上带着笑打趣起王修晋。 “并非此事,而是最近有不少人跑到我铺子里打听在小城开分铺的事,这些人中有几位是从宫里出来的。”王修晋没再往下说,只是看着四皇子,只见前一秒脸上带泛着笑的四皇子,下一秒却成了冷笑。 “劝贤弟一句,有些人可管,有些人啊……也只是瞧着可怜,心思大得很。”四皇子没直说,王修晋却心领神会,懂了四皇子的意思。 “在下明白了,多谢四皇子提醒。”王修晋拱手道谢,此事掀过。王修晋又问起安保的事,四皇子便开始吐苦水,他招上来一帮子棒槌,任凭捕头怎么教都不懂,气得他拍着板子要换人,然后这帮人像是突然开了窃一般,一点就通了。 “不过是一帮偷奸耍滑的人,用不着生气,若觉得不行,大可以换人便是,不过再招人时,可得让他们扫手印,在学习期间被发现只想混日子拿钱的,不但要被开除,还要拿双倍的钱赔偿。当真是愚钝的,那讲不了,可以重复听几遍,超过次数还学不会,也不到于请他们回家,可以给他们另行安排。” 第345章 和四皇子小坐了一会儿, 王修晋没有问谋反之人,后来如何, 既然四皇子说到时让户部把银子给他送去,他只管等着便是。压下心中的好奇, 王修晋与四皇子道别, 走在京城的街巷中, 听着各种吆喝声,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十分的繁华,除去没有耀眼的屏幕,亮眼的招牌外, 一点儿都不比后世差。 在人海里穿梭,负责保护王修晋安全的家丁不敢离得太远, 就怕有不长眼睛的人冲撞到主家。王修晋悠闲散步, 东看西瞧,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也会讨价还价的买下,给人的感觉有些小气。王修晋却不在意,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自然能省当省。 在街头转了又转, 买下不少东西,才带着人往回走。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还有画本,若是让四皇子和五皇子看到,怕是会笑话他, 自家出的东西不直接过去拿刚出炉的反而排队买过时的。路过茶馆,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用打听便知,又是哪位大拿出山,引来了不少客官听书。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可是赚得满盆金,因为说书先生比赛的事,可是吸引了不少人,大拿小家的,也是连着场赶,当然,这些人也不知傻子,也知道要保护好嗓子,不然到比赛的日子说不出话,便只能错过了。王修晋过了最初的好奇劲,也不愿意与人挤,也只是停了一下,便抬步继续前行。 有了四皇子的话,王修晋心里也有了底,那些出宫的人,怕是没有一位是干净的,若他跟这样的人来往,恐怕外人不会说什么,绝对会引起宫中的那几位的不满。王修晋没有掌柜的面提起此事,掌柜的也没问过,就好像这事没发生过一般。对掌柜的识趣,王修晋很满意,如何掌柜的再问,他怕是会把人送到最远的地方做管事,眼不见为净。 转眼便到了李府办喜事的日子,与之前李大老爷家庶子喜事的低调不同,这次十分的高调,摆在街头的流水席便是三天三夜没断过,摆到桌上的吃食十几道菜里,全都是肉菜。二老爷对大侄子媳妇上道很满意,脸上挂的笑容就没变过,似乎是笑僵了。 二老爷家除去最早订婚那个儿子没有一同办喜事外,其他两儿子一同迎亲,一同拜堂,入洞房是各进各的。之前与教书先生家没订上亲,王修晋还有些自责,哪想没多久便听到这个弟弟相看中了一位少年郎,还吵着非他不娶,若是对方不嫁,他就了断红尘。当时可是惊了不少人,待看过那位少年郎后,王修晋只有一个感觉,堂弟配他,糟践了对方。 少年郎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没得说,只是和他相处后,便会有一种开口跪的感觉。少年郎的声音还是不错的,但是语调绝对是武汉的调调,家事倒是清清白白,也不是家里的独子,李家找媒人上门提亲时,堂弟跟着一同去了,眼盯着对方就差没流口水。那少年郎长得俊秀,让李家过去的人见后也是满意得不行,对方家里也不是事多的人,几个来往便把事情定下了。 第110节 别看少年郎长得斯文有礼,一表人才的样子,武力值和狮子吼的功力爆表,一般人比不了。当然,这些都是婚后,大家才发现的,可堂弟甘之如饴,其他人……除了看戏,也做不得什么。 两位堂弟的婚事办完,李二老爷带着夫人踏上了守军的行程。李家三天的流水席也成了京城里除了说书先生比赛之外的另一件津津乐道之事,很快随着另外一件事的发生而被百姓遗忘,朝廷公开审讯谋反之臣,这一消息传出,立刻引起了百姓的怒火。当下的朝廷他们是很支持的,尤其是皇上,连年的减税,让他们手里多了不少银子,遇灾放粮,到了冬天,还派兵去村中看看是否需要修屋顶,以免出现大雪天压倒房顶的事。到了雨季,让士兵到河边叠坝……总之,皇帝深得老百姓的心,想要推翻皇帝,老百姓心里相当的不痛快,谁能保证新上来的皇帝能比这个好,他们在家里还供着皇帝的牌位,天天上香,就想着让皇帝多活几年,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宫里的皇帝听着亲随传回来的话,心里感慨,派士兵去修缮百姓房屋的事,并非是他的主意,而是李家所为,却没有为自家博名声,而是用着他的名号,皇上感慨着李家的忠心。“给朕设长生牌?还天天烧香!”皇帝听着爽声大笑,笑过之后便是沉思,他何尝不想多活上几年,老四的样子,着实让他不少心,可其他几个皇子……不是没有野心大的,可是交给他们其中哪一个,他更不放心,至少老四上位,以他和皇商,李家、王家的交情在,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失格的事,这三家便会帮衬他坐稳皇位,至于再之后,皇上也只能叹口气,他哪里能管得了那么久之后的事。 公开审谋逆的臣子,这事在历朝历代可都没有过,朝堂上自然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有人却觉得当杀鸡儆猴,不然这拔去了,再来下一拔如何?还对那些反对的人说,你们是不是也存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才会极力反对,就是怕哪天,你们也处在同样的位置? 朝堂上的争吵,没有影响到王修晋,此时王修晋正和王掌柜站在正维修的子弟学堂的院子里,“房子有些矮啊!至少得三层到四层才够用,还有茅房在外面不行,冬天让孩子们跑到外面如厕可不行,受寒了怎么办?还有后院里石头太多,留那玩意做啥用,若是孩子们淘气,爬上去摔下来怎么办?”王修晋摇头,沉默了许久之后,下了个决定,“拆,全都拆了重建。” “若是重建,恐怕最快也要到来年秋天才能建好。”王掌柜可是记得东家很急的,怎么突然间不着急了? “来年就来年吧!先从后院开始修,前院先让做工的人识字。”王修晋皱了下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 王掌柜有心说这地也不算小,但他不是东家,也只能照着东家说的办。不过是晚一年,也没什么的,原本以为没有希望的事,现在能有个奔头,一年,他还等得起的。 学堂看完了,王修晋还准备去到包下来的山看看,刚出门就见到火药坊的亲随在门口等着,王修晋忙拱手问好,“怎没让人进去寻我,让您在此处等,实属不该。” “是我拦着人没让他们进去,左右不是什么急事,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亲随摆了摆手,“上次试炮,你提的事工坊里弄出来个样子,你给看看?”亲随不敢再自大的,觉得工坊里出来的东西万无一失。 “成,去看看。”王修晋让王掌柜先回去。王掌柜对着亲随行礼后,并没有先走,而是目送东家和亲随离开后,才去寻四皇子的建筑队,推翻重建可不是他随便寻个人就成的,还得请建筑队才成。 到了火药坊,看着新弄出来的机器,比上次见宽了,高了,听着亲随的意思是,加了一个外层,里面按了上面装了四个管道,八块硝石,车运动起来,便能自动制冰,而管道也会转动,在转动时冰会化成水,然后再经过硝石时,形成冰。 王修晋虽然没看到管道是怎么运转,但坐在车里,还真没了闷热的感觉,同时会没有潮湿感。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王修晋一脸的惊奇,这玩意相当的不错,完全可以用到车厢,如果有能加热的东西,夏天用硝石,冬天换成另外一种,完全能保证科暖夏凉,他记得似乎有某种东西,放到水中能让水沸腾,是什么来着…… 从火药坊出来,王修晋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什么东西能让水沸腾,只是上辈子活着的时候,化学着实学得太差,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也只能放弃。回到家里,王修晋见着李菻善,仍是开口询问,意外李菻善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呢?只可惜,李菻善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东西的存在。 “我以为应是有的。”先是表示不知道,接着看到王修晋失望的样子,李菻善不忍见,便开口安慰,“你想啊,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既然有能让水成冰的硝石,那便应该有让冰立刻化成水的东西存在才是。”李菻善见他说完之后,王修晋仍是沉默,便想到了小爹,“不如问问小爹,当年小爹做杂货铺的掌柜,自然是见过不少宝贝,说不定就有这样的东西。” 王修晋一想,觉得有道理,立刻和李菻善去见小爹。米掌柜听完两人过来的来意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你说有那样,让水变成热水。而且这东西去向,我也不大记得了。” 第346章 听着米掌柜形容那个能让水沸腾起来的东西, 王修晋苦思许久,他觉得小爹说的东西他应该知道是什么, 还就挂在嘴边上,就是说不出来, 急得不行不行的。米掌柜说会派人去杂货铺说一声, 若是再遇到这东西, 给他留着。王修晋和李菻善从小爹的院子出来, 王修晋一直苦思着那东西叫什么,李菻善也没打扰,只是留意着王修晋前方的东西,不让他撞着头。 杂货铺里接到前掌柜送来的信, 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把消息传了出去, 若有人见着了, 便多收一些,米掌柜有重用。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王修晋起床去解手,站在马桶边猛的想起来米掌柜形容的东西是什么了……干冰。只是这玩意能让水沸腾, 但能让水加热吗?有制热的功效吗?脑子里也没个答案, 王修晋决定还是不想了,等寻到东西后再说吧!说不定干冰很难寻。再躺到床上, 王修晋抱着被子蹭了蹭李菻善的大腿,满足的睡着了。待到第二天早晨,吃着饭的王修晋苦思冥想, 他记得昨夜似乎想起来那玩意叫什么来着,怎么起来之后就忘记了? 把此事抛到一边,王修晋跑去看圈下来的山,同行的还有李菻善。李菻善可不放心王修晋独自出城,便是身边带着家丁,他仍是担忧。算算,这几年王修晋都遇几次险了。王修晋着实不想怼李菻善,他便是遇险也没有李菻善的凶险,又是遇刺,又是受伤的,功夫那么厉害,还不是被人伤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砖撂倒。 王修晋不敢言明,只能在心里暗戳戳的念叨,老实的坐在马车里,和李菻善分坐两边。现在已过了夏季,马车里不再闷热,布遮的窗帘被风吹起,一阵阵的凉风吹进马车,让王修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李菻善让赶车的人停下,着人把早准备好的炭盆送进来,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冬天是没办法,天冷,不用炭盆,便是马车弄得再严实,铺得再厚实也会觉得冷,不得不用炭盆,但现在还未入冬,就用上炭盆,他也得娇气了些。 王修晋要阻止被李菻善淡淡的看了一眼后沉默了,算了,李菻善愿意弄,就弄好了,左右他也不差那几个炭钱。没一会儿炭盆便送了进来,炭盆不大,里面也没几块炭,便也不会不舒服。有了炭盆自然要把窗口弄严实了,将木滑拉下,琉璃窗出现,将布帘剩下到一旁,太阳透过琉璃窗照进车内,再加上车中的炭盆,王修晋觉得暖洋洋的,相当的舒服,眯起眼睛,头靠着车壁,打了个哈欠,再晒一会儿,他怕是会睡着。 马车跑起来很快,从京城出来到达山脚下,不足半个时辰,王修晋打着哈欠从马车上下来,山下的气温要比马车里低上几度,刚下马车,王修晋有些不适应外面的气温,蹦了两下才缓过劲,转头看着一脸淡定的李菻善。也不知这人是因为武功高,没有冷暖的感觉,还是因为那张万年不变的脸。 李菻善走到王修晋的身边,把人圈在怀里,双手握住王修晋的,给王修晋暖手,“等下还要上山吗?” “要去的,花了那么多钱,总得看看买下的山有多大,多高,还得让人把山围起来,不能让人随意上山,若不然出了事,还不得讹到我头上。”王修晋原本要还想给让百姓上山坎个柴什么的,但想到以后山上要种的东西,还有牵扯的事,他担心会不会有无赖跑到山上偷个药材,他倒不在意那点药材,他担心偷药材的,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把自己摔了,然后讹他,说在他的山上受的伤。到时,他虽然有理,但架不住人们有时不分是非的同情弱者,用道德绑架他,赔偿。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开了一个例,就会有人想到生财之道,那他的钱不用干别的,够赔偿就不错了。 “防护网要弄得高些,还要在上面编刺球,想要翻过去,就要做好被刺球划破衣服,和伤了手臂的准备。”王修晋抬头看着不算矮的山,“还得从四皇子那里多借些人过来,每日十个小队轮换着巡山。绝对不能放人进去,当然这些人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毕竟荒山野岭的,里面有什么大型兽,谁也说不清楚,安全第一才是。” 李菻善看着山,拉着王修晋缓缓往上走,“现在上去,你就不怕遇到大兽?” “有你在,怕什么!”王修晋相当会拍,笑眯眯的看着李菻善,缓慢的向上走,其实他也没想爬到山顶,多年没有爬过山,他清楚想要爬到山顶可不容易,尤其是上山路还不像后世的那样铺上了梯蹬,眼前的路,应了周先生的话,世上本无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缓慢的上行,两人还没带水,走了一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王修晋停下来休息,李菻善看上山的路,转头看向王修晋,“还要往上爬吗?” 王修晋摇头,再往上爬那就是自虐了,“等到开春,多带些水壶,拉着雅昶上山,若是那时山路修好,可以早些上山,到山顶看日出。”李菻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王修晋别过头去,“还要带些吃的,以免在半路饿着。”王修晋托着下巴计划着。 李菻善听得很认真,看着山林,眼里多了些期盼,等到来年春天,和王修晋带着儿子一起爬山,雅昶欢乐的在前面跑跳,他和王修晋走在孩子的身后,似乎非常的美好,只是想到儿子,儿子越发的没有表情了,跑跑跳跳?很难想像会出现在儿子的身上。 两人在山间休息了一会儿,便转身往山脚走,肩并着肩,两人一边走边说着话,王修晋念着上山不能穿这样的鞋,累不说,还废鞋,就算他再能赚钱,也不能这样败家。李菻善看着王修晋脚上鞋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却没有反驳,反而是让王修晋做鞋的时候,也给他带上一双。王修晋哪能拒绝李菻善的请求,“到时也给儿子做一双,我们一家三口,穿一样的衣服和鞋,肯定很有趣。”想起前世的父子装,母子装,王修晋摸着下巴,考虑要不要来年就推行这样的新款? 到了山下,王修晋接过仆人递来的水,没敢喝太多,只是泯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喝了一大口,解渴啊!把水递给李菻善,王修晋看着这片属于他的山头,放在上辈子,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包个山头种草药,别说山头了,连租几亩地都不敢想。 “回去要抓紧时间找会种草药的人才是行,不然山放在这儿,什么也不能做,着实浪费钱。”虽然没有什么维护费,可放着个宝盆不用,不是他的性格。 李菻善点头,“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那先谢谢夫君了。”王修晋特别爱看李菻善听到他呼“夫君”后,僵硬的样子,特别有的趣。这次让王修晋失望了,李菻善已然习惯了王修晋的调戏,相当淡定,没有同手同脚,也没有混身僵硬。王修晋颇为遗憾,坐上马车时,还长吁短叹一番。李菻善面上没表情,可心情却是不错,其实他被叫夫君时,还是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但因为无法表露,让人看不出,李菻善还是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表情。 两人返回京城已经过了晌午,李菻善把王修晋送到铺子,便去了军营,王修晋招来王掌柜商量着去哪里寻会种草药的能人,王掌柜忙回话,他已经和收粮的人说了,在他们收粮的时候在各村打听,如果遇到这样的人,记下来,到时他去请。“当时我提起此事时,耍了个小心眼,只说有个远房亲戚得了怪病,需要几种药材,可寻遍各大药铺也没找到,走南闯北时也留意着,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前些日子,倒是在药铺里寻到了这几种药材的种子,便想着寻人自己种。” “王掌柜,你这也太扯了。”王修晋听完王掌柜扯出来的理由,摇了摇头,“咱们没打算藏着瞒着,若是能大面积的种植,倒也能让药铺的诊金降上一些。不过,现在瞒着也是对的,省着一些人觉得挡了他们的路,搞小动作坏了大事,天天防贼哪成?四皇子那边还没有把人训练出来,还是低调些的好。” “东家,还有一事。”王掌柜犹豫了一会儿,“城南胭脂铺的掌柜与我是旧识,前些日子求我给他远房亲戚弄个活计,当时没多想便应下了。” “城南胭脂铺的掌柜,姓陈的那位?倒是个忠厚之人。”王修晋回想了一下,便想起掌柜是哪位。“你弄了个什么活计?” “我还没安排,想着请东家过过眼后,再决定。只是那人……” “有什么不妥的?”王修晋拿起茶杯,慢慢的喝起茶,没有抬眼,心里已经猜到这位远房亲戚恐怕有些来头,不然一个掌柜还愁安插不了亲戚。 “是个被赶出衙门的捕头。” 第347章 被衙门赶出来的捕头?王修晋挑了下眉, 难怪那少陈掌柜不敢留,而是求到了王掌柜这儿, 合着是觉得他的靠山更大,不惧怕一般的小衙门。像是这样被衙门赶出来的人, 如果不是一无事处, 便是能耐太大, 得罪了小人, 而被赶出来后,肯定会有人暗地里发话,不能用此人,若用此人会如何如何。 王修晋端着水杯, 没有动,他在想, 要不要见见被赶出来的捕头, 说实话,他现在不太想趟混水,虽然他不怕衙门寻事,可也烦一些蹦达的太欢的小人在眼前各种作, 尤其还是最末端的小人, 出手收拾掉价,不出手收拾, 看着眼烦。 王掌柜没敢开口打扰东家的思维,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以陈掌柜要的性子, 如果那人太差,是绝对不敢跟他提的,但牵扯到衙门,王掌柜不免又有些埋怨陈掌柜,这是见他家东家树敌太少不成?还把麻烦往东家眼前堆。虽说和陈掌柜相交不错,这会儿见着东家一脸深思的样子,王掌柜也有些后悔刚刚的贸然开口,他就不应该提,也不至于让东家左右为难。 “另寻一个地方,先见见那人再说,若是个好样的,把人送到四皇子那里便是,如一无事处,我看你和陈掌柜还是断了来往的好。”把茶杯放到桌上,王修晋还是决定见见那人。 东家没说过深的话,王掌柜却能察觉到东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忙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就算人是好样的,过后他也不会和陈掌柜来往太密切了,这哪是交朋友,明显然坑友啊!若是东家不是好相与的,他怕是会被东家厌了,搞不好连地位都不保,他可以肯定,一旦他被东家辞了,在京城,不,放眼整个大梁,也不会有人用他做掌柜。 过了一日,王修晋在茶馆见着那位被衙门赶出去的衙役,打远就瞧见他头上一长串的标签,唯一个可以说得上不怎么好的评价的,大概就是……太过耿直。不待人走近,便叫王掌柜直接带人去四皇子的安保小组那边,太过耿直的人,有好有坏,在没摸清对方耿直是对什么前,他还是能避就避的好,以免好心换回两人都气不爽。 王掌柜一听便知东家这是觉得对方人不错,只是东家怎么看出来的?就远远的扫了一眼?不过想到东家看人没错眼过,便也不再多想,立刻走向还在四处寻人的陈掌柜和他的远房亲戚。王掌柜走到两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捕快走人。捕快内心是不情愿的,但想到远房亲戚怕是低三下四才求得对方同意,他不好让亲戚丢了面前,便压下情绪和王掌柜走。 待走到一处看起来特别别致的院子外,王掌柜嘱咐他进去以后,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胡乱言语。捕快心里原本负面的情绪又提了一些,但想到亲戚,还有家中父母妻儿,咬了咬牙忍了,他现在需要份差事。捕快怎么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能见到皇子,还是传说中很有可能会继承皇位的四皇子。 虽然四皇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让人带他去了另一个屋子,但捕快内心的复杂情绪仍是越聚越高,刚刚有一刹那,他想要跪地告状,告发那些小人,可还没来得急,就被人请了出来。错过了此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被一位亲随引到一间室了几张桌子的屋子里,亲随只是说他的名字,未介绍里面几位正伏案写着什么的人,捕快有些局促,有些尴尬。屋里的几人明显比他年岁大,其中一位看还还十分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捕头?可是京郊衙门的捕快?”那位被捕快看着眼熟的人率先开了口。陈捕头忙应声,眼前都是比他年长的人,哪由得他摆谱。只见开口的人捋着胡子,笑了,“可识字?四爷让人把你带到这儿来,是让你做先生的,不识字,可教不了学生。” “先生?”捕快有些茫然。 另一边王修晋自认做了一次好事,且还是不留名的雷锋,心情相当不错。回到家里看到早归的李菻善,还抛了个媚眼,奈何李菻善有着不解风情,“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到家里看看?” 闻言,王修晋干脆的翻了个白眼。“没有不舒服,只是今天做了件好事,心情好。” 李菻善不解心情好和眼睛抽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明智的没开直言道明。“晚上岳父大人请我们过去吃一顿家宴,庆祝长姐又得一子。” “生了?怎么这么突然?”王修晋呆坐到李菻善身边,他怎么觉得知道长姐有身子还是不久前的事,转眼孩子都落地了?“还是男孩?”听到是男孩,王修晋有些失望,他觉得还是女孩子好,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四处显摆,但想了想现在身处的时空,王修晋觉得还是男孩子好一些,女孩的地位着实太低了,大户人家里还能给女娃起个正经名字,小门小户的,甚至重男轻女一些的,能有个招弟之类的名字,算是好的,差点的,怕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嗯。”李菻善点头。 “长姐产子,不应该是宋家请宴才是,怎么成了父亲?”等喜悦过后,王修晋便察觉到不合适的地方。“莫不是宋家双出什么幺蛾子了?” “并没有,怕是父亲有事要说,才寻了这个借口。”李菻善合上书,“长姐夫送来不少红蛋,管家让厨房煮了,要不要吃一个?” 王修晋没拒绝,等着红蛋的时候,王修晋在想他们就雅昶一个孩子,会不会让雅昶觉得寂寞?别人都有弟弟妹妹一大群,雅昶却是独一个,连个玩伴都没有,会不会羡慕其他的小孩子?王修晋如此想着,也向李菻善提了提,因为之前王村左一次右一次的弄过继的事,王修晋断了过继的心思,这会儿又因为长姐产子,萌生再过继一个孩子的念头。 李菻善挑了下眉,没有接话,之前有一段时间,王修晋一直念着想要个女儿,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断了念想,现下又提起来,李菻善不确定王修晋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当真有这样的想法。 “还是从你家那边过继一个。”虽然王修晋对王村的一些人怀有感激,但并不意味着他会纵容,会让他们拿感激当恩情要挟他。“男孩女孩都可以。” 李菻善本想提提王村,只是看着王修晋不欲多说的表情,李菻善便没开口,生活了多年,李菻善对王修晋尚且算得上了解。 傍晚,两人牵着雅昶去了王家。说是庆祝又得一外孙的王大人,脸上确实泛着笑容,这让王修晋怀疑,父亲是不是只为庆祝,并不其他的事。 晚饭后,王大人便把儿子和儿婿叫到书房,并允许年幼的雅昶旁听。王修晋立刻绷紧了神经,他觉得父亲要谈的事不简单。 在书房坐定后,王大人才缓缓开了口,他要说的事和公开审犯人的事有关。朝廷并没有完全掌握这些人的造反的证据,公开审讯也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出更多的人,还要看看会不会有人劫法场。 王修晋听着觉得很是冒险啊!若是之前那些招了的人,突然反悔怎么办?还有劫法场什么?可能吗?在京师重地,搞劫法场的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个缺心眼。“不论是审讯时,还是行刑时,必是重兵把守,应不至于有人会强行闯入。” “谁又能保证不会有狗急跳墙的,为父认为,刘大人并不主谋,若有人怕事迹败露,难保不会铤而走险。”王大人从开始摸查到此事开始,就觉得刘大人并非主谋,而其实是在他家出了事后,王大人更是肯定,刘大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只麻痹众人的替死鬼。 王修晋觉得和父亲争辩这个太没意思,有没有人狗急跳墙等到那天不就知道了。 “近些日子,你注意些,那些人对你大哥是鞭长莫及,但你不同,太出众了,怕是引得很多人看你不顺眼,借此机会动动手脚嫁祸给他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王大人十分担忧小儿子的安危,大儿子在奉城,离京城不算远,却也不近,而大儿子相当低调,不会碍了别人,女儿虽也在京城,但在最近产子,又在宋家后院养月子不会出门,理应不会受到波及,但凡事总有个意外,他也跟女婿提了此事,女婿保证绝对严查宋府内所有人,绝对不让人钻了空子。至于府里的人,有家丁护院,管家又盘查了一次又一次,钻空子难。 三个孩子里,唯一常出门,又碍人眼的便只有王修晋了,王大人叹了口气,要说他摸到造反的事,还是因小儿子而起,让他如何不担忧小儿子的安危。 第348章 和父亲聊了一会儿, 王修晋大抵上猜到了父亲的意思,无非是他太过活跃了, 太过高调了,让一些会看着不爽, 就成了活靶子, 会被人瞄准。王修晋不由得叹气, 觉得人活得太累, 不管怎么做都会被人嫌弃,做得太好,人看不顺眼,碌碌无为, 还会被人贬低,到底怎么样, 才能活得自在? 那些笑人无又见不得比他们强的人, 怎么就不能反思自己,偏要盯着别人看?如果自己上进一些,努力一些,把心思都用到正地方, 哪里还会见不得别人好, 又怎会有时间知道别人有没有,有闲时间充实自己, 没事总想着算计别人,有什么意思。 很快公开审讯谋反之人的日子便到了,王修晋本不想去凑热闹, 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出事,他可不想被溅一身血。偏偏,他还必须得去,主审是四皇子,父亲是四名……额,陪审之一,他怎么着也得过去看看,若是有不长眼睛的,他得看着点,免得冷箭也跟着不长眼睛。 审讯的地方便在午门前,似乎审完之后,就可以直接斩了。午门有一大片的空敞地,放在上辈子就是个跳广场舞的绝佳之地,往常边边角角的地方还会摆个茶摊,现在别说是茶摊了,就是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王修晋有些后悔跑过来受罪了。 好在身边的家丁没让王修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很快给他开了一条路,走到了前面,王修晋看着他们站定的位置,嘴角没忍住的抖了抖,这个位置视野及佳,但绝逼是个能溅到血的地方,他现在换地方还来不来得及? 王修晋的心思未来得及表达,便听到一阵哄闹声响起,顺着声音望去,远远的看到什么东西在移动,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往上飞舞。一位身高马大的家丁小声的向主家说着,“囚车过来了,道两边的百姓正往囚车上扔东西,看着像是菜叶子,还有鸡蛋。” “白瞎了鸡蛋,现在鸡蛋可不便宜,前些日子,粮铺收鸡蛋时,已经涨到一铜板两个了,以前能收四五个的,若再涨,收上来的鸡蛋便不能再往外卖了,挂牌卖也不见得有人会买。”王修晋念叨着鸡蛋的昂贵,百姓太奢侈了,扔啥不好,扔鸡蛋做啥,浪费啊! “少爷,那些鸡蛋保准是臭的,哪会有人舍得把好鸡蛋往出扔。”家丁听了王修晋的话,便乐了。 “臭了?”臭了,也说明百姓家里的日子好了,若不然怎么能把鸡蛋放臭了。王修晋打量着四周的人,话说现在的百姓穿着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精神状态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京城游手好闲的人少了,忙忙碌碌的人多很多,这样的发展是有利的,让人们慢慢的摆脱靠老天眼色,才能过活一年好太多。 “少爷等下囚犯下来,还请往后站,以免熏到少爷。”家丁可是闻过臭鸡蛋的味道,一个两个单独闻,都让人不舒服,那么多臭鸡蛋砸到人身上,再让晒过之后,气味恐怕很不好。王修晋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气味不会很好。待到囚车靠近,王修晋便味到一股子臭气熏天的味道,这味道,可真够大的,那些个犯人闻不到? “不是闻不到,而是他们身上的味,不见得比臭鸡蛋的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李菻善站在王修晋身边。 王修晋愣了一下,刚刚他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了?转头看向李菻善,“法场?是你的兵?” “不是,我只是带人过来观摩,是父亲的兵还有御前侍卫负责法场安全。”李菻善打量着四周的人,看看有没有混在人群里的,想要做些什么的人。 王修晋也跟着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再看缓缓停下的囚车,他爹还真够狠的,这几个人里,每一个人头上都贴着“谋反”两个大字,还特别的血红,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才能换来,但纵观历史,被推翻的都是腐朽的王朝,像大梁这样正值鼎盛的王朝没见被成功推翻过,便是宋朝时期,仍是和辽国打了n久,也没被灭了,而此时的大梁,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亦或是农业,都相当的强盛,百姓归属感特别浓,随便拉一个人问问,问问他们,愿意改朝换代吗?没有一个人会说愿意的,他们连下一位皇帝会不会如在位的一样英明都担心,更何况是边姓都改的皇帝了。这些人也都是没长脑子的,连个武将都没有,就以为能推翻一个鼎盛的王朝,谁给他们的自信呢?王修晋不由得摇了摇头。 “四皇子到!”囚车里的犯人被押到审讯的位置跪下后,一位亲随挥着拂尘唱道。 第111节 然后便见一辆铁皮的三轮车缓缓出现在眼前,前面骑车的是常跟在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四皇子端坐在后面的车兜里,车两侧跟着疾步行走的亲随,这架式让王修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又得强压下去,如果他敢笑出来,便是他和四皇子私交再好,四皇子也会对他起了隔阂,搞不好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就因为这一笑而消失怠尽。 四皇子的气势十足,下了马车后,稳稳的走到最高之位坐下,四位陪审的大人向四皇子行过礼之后,才纷纷入座。四皇子看向跪着十几位大臣,这些人惦记着他们家的江山,怎么忍,四皇子连审都不想审,直接斩了也不解气,不过见几人一身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心中的郁气降了那么一点点,便是这样,脸色仍是不好看。 惊木响起,公开审讯便正式开始,在坐的大臣已经掌握了谋反之人的罪证,当然证据不是太给力,这些反臣若想要咬住了不认罪,他们怕是很头疼。因为囚车一路追过来的百姓越聚越多,王修晋还真看到一些头项着“捣乱”的标签之流,还真让父亲想到了。古人的思维……王修晋抬头望天,他是搞不懂的。 随着捣乱的人出现,之后想要趁乱做什么的人又怎能落得太远,一点一点的接近……然后王修晋便发现一位抱着目的过来的人,和之前他让王掌柜带到四皇子那儿的捕快吵起来的。什么情况?两是旧怨还是怎么着?王修晋让家丁过去看看,便是不给捕快撑腰,也不能让捕快混进带着目的的人群里。 王修晋一直留意着那位捕快,还不等他派过去的家丁走到那边,就见捕快动作十分迅猛的把那位别有目的的人打倒在地,王修晋倒吸了口气。那一拳自然引起一阵骚动,好在王修晋派过去的家丁反应快,倒打倒的人按住。派过来的士兵和侍卫见是将军府的家丁,都以为被打倒的人是劫法场的,立刻过去把人捆上。家丁本想解释两句,却被捕快拦下,晃了晃手臂,接着对那个被捆人的鼻子又是一拳。“早就看你不爽了,终于有机会可以揍你一顿。” “怎么回事?”李菻善侧头问王修晋。 王修晋摇头,“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认识刚刚挥拳头的那位,还记得不久前,跟你说的有个被赶出衙门的捕快,那个就是。” 李菻善挑了下眉,再看向又是被捆又是被揍的人,“抓住的那个,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官,或许是和那位捕快一个衙门里的。” 王修晋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觉得很有可能。四皇子带着四位大臣审讯着谋反之人,而御前侍卫和士兵则审问被捆过来的某衙门里办差的人。这人也不傻,被捆进门后,便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身份,应该抓那个打他的人。这人只知被赶走的捕快抱上了皇商的大腿,却不知现在给谁做事,他觉得皇商算什么,等他们的大事成功了,到时就请登基的皇上下道旨抄了皇商的家,封了他的铺子和工坊,让他一无所有,看他三跪九扣的行大礼。 小算盘打得精,可是捆他来的士兵也好,侍卫也罢,没一个听他说什么衙门里办差的官员,放眼整个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至少也得在千八百,一个小小办差的人,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被处死了,又不缺人顶上。 午门前的审讯并没有太多的焦灼,被砸鸡蛋和菜叶子的人,没有像王修晋说的那样反水,但十几人的脸色神奇诡异,让人不由得提起心,王修晋再一次看了看四周,各种各样的标签混在一起,想要看清异常的标签下面的人长什么,还真是有点儿累,尤其是旁人看不到,就他能看到的情况下,王修晋那叫一个急。 囚犯的底气不知由何而来,而被捆起来的那位,却没有多大的底气,这会儿已经挺不住了,而能说的,也都说了,他现在只想请各位官爷忘记他今天的怂样。 第349章 有了被捆起来那位的交代, 看管现场的士兵和侍卫都倒吸了口气,虽然他们还是没弄清楚幕后主使者是谁, 但是看着架式,若是不及时阻止, 今儿肯定会大乱。御前侍卫很快做了决定, 分派两人, 一位进宫面圣, 一位向四皇子禀报,万不能出差子,刚刚他们可是看到了不少皇室成员,还有权高位重的大臣, 皇商也在,若当真出了什么闪失, 他们提头谢罪也陪不起。 王修晋看着有红色标签的人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前面移动, 干着急也做不了什么,这会儿,他心里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其他人头上的标签,这样就能发现谁有问题, 不说避开, 至少也要让那些人觉得混在人群里就能隐藏好自己。摇了摇头,王修晋眼色扫到了一个身影, 回头一看,惊了一下,一人头的标签红得吓人, 忙扯了扯李菻善的手袖,“你身后往左数第六个人。” 李菻善眼里透着不解,要转头看起,却又被王修晋拉住,“别看,那人绝对怀有深深的恶意,不是来捣乱的,就是来劫法场的,还真是让父亲猜着了,今天的事怕是难善了。”王修晋说完之后,李菻善还是动了,几步便将那个头上带血红色标签的人扣住,然后交给了家丁,等到家丁把人拖手,四周的人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前那几人是一起的,有事要走了。 王修晋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再看向审讯现场,一位侍卫到四皇子亲随身边,似乎在说什么,就见亲随脸色不是很好的往四皇子那走,随后……也没见四皇子如何。审讯之事然在继续,并没有停下来,王修晋有些不解了,再看四周,仍是有不少血红色的标签在晃动。 “身后又来了好几个,难不成我们的位置太好?”王修晋只是回头扫了一眼,便发再十来个血红的标签。 “我们这个位置离法场近,若当场斩杀,这里便是最佳的地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菻善有些奇怪,王修晋看人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这个准,不是说一眼能分辨好坏,而是能看出什么人能用,现在明显是王修晋能看出行凶之人,这就不一样了。 “直觉啊!”王修晋说得相当理直气壮,但内心却是紧张的。 李菻善倒也没多想,有人天生带着某种天赋,不是寻常人能及的,像是一些特别聪明的人,几岁识字背书,甚至还有几岁的状元郎等等,王修晋天生能识人好与坏,算起来也没啥可觉得出奇的,比起能考状元,王修晋的天赋只能说让人少走些崎岖路。 李菻善不多问,让王修晋松了口气,若当真问起,他还真说不清楚,难道要直说,他可以看到别人头的好坏之名?如果是一两个,李菻善倒是能解决,但十来个,就不好解决了,他把人弄走了,王修晋独自在这里不安全,若是不把人弄走,等到一会儿行刑时,他们动起手,他也有可能无暇顾及王修晋,到时王修晋同样危险。 李菻善转头看起,就见不远处他带来的新兵离得不算远,便发了一个暗号,几个士兵立刻转头看向李菻善,李菻善向几人招了招手,几位士兵立刻往这边挤,李菻善带来的士兵都身着便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待几人靠近之后李菻善便把那十来人的指给几人,几人点头,他们早就摩拳擦掌了,只是今天他们只能观看,没有别的任务,让他们相当泄气,这会儿有了让他们活动手脚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那十来人在他们看来小菜一碟,没一会儿便回来了,笑嘻嘻的向李菻善禀报,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把扣住的人交给了李将军。李菻善点了点头,让几人在他身边站着,等下恐怕还会有人过来,原因无他,这个位置太好。 随着审讯的进行,王修晋和李菻善这边的已经来了十几拔的人,少时会有六七人,多的时候十几人,看似不多,但架不住频繁,王修晋和李菻善越呆越心惊,随着又一拔的人被架走,王修晋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而少有表情的李菻善,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着实吓了不少人,离得近的表情,不自觉的向后一旁退了退,就怕被伤着。 百姓也不傻,一次两次的,他们会觉得是一帮认识的人,随着次数多了,他们也都注意到了什么。要说有人不认识李菻善说得过去,不认识皇商的却是少有,王修晋每天都四处走,又没什么架子,和谁都能聊上一聊,除非是不记事的人,不然都能认出站在那儿的是皇商。 王修晋可不知自己相当有群众基础,他还在沉着脸思考,这些一拔又一拔过来的人,是不是已经拉起了队伍,不然哪来的这么多人。而百姓看着王修晋和身边亲密的男人说了什么之后,又有几人被带走,他们的反应就是,被带走的人,绝对有问题,若不然怎不见皇商让人把他们一直站在这里的人带走?百姓开始互相的留意着,看看身边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是不是也有问题。 前面审讯没有停下,不过王大人却接到了四皇子给他的纸条,上面写得非常详细,像是有接到密信后不约而同到法场捣乱的,还有就是互相有联系准备劫法场的人,劫法场的人不但互相有联系,他们还有接应的人,四皇子现在脑子里除了怒火之外,也相当的冷静,并没有一恼之下把人全灭了。 王大人看着纸条,心往下沉,从开始审讯之初,王大人就在想,牢房里看管的人中是不是也有谋反的同伙,若不然为何反臣会有这般的镇定。现在看到纸条,王大人越发的肯定,只是当如何处理,王大人已经有了想法。如果刚刚谋反的人和他们据理力争,亦或是否认谋反一事,他还会犹豫一翻,只因一些进行的太顺利,而拿到字条后,王大人反倒是觉得松了口气。 王大人另拿一张纸,提笔给四皇子回了个纸条,上书,可放一人,诱敌。 四皇子看完后,有些犹豫,但很快下了决定,同意王大人的提议。有了决定,自然就得施行,只是敌要怎么诱?手指点了点桌子,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在宫里的皇上,接到一个又一个消息,传进宫里,皇上的脸色相当难看,王修晋和李菻善想到的问题,皇上自然也会想到,从接到侍卫传来已经有十几拔人被抓住,而且数目还在剧增时,皇上只有一个念头,斩,把这些人全都斩了,一个不能留。只是很快,一时失去的理智寻了回来,皇上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找到主使才是最为重要的。不过,当杀之人,一个都不能留,很快皇上便拟了一道圣旨,着亲随送至午门。 当“斩立决”三字被宣读出来时,百姓立刻高呼万岁,对想要造反的人,就应该杀了。而皇上不单单要杀这些逆贼臣子,还要灭了他们九族,被围了数日的十几户人家的大宅,门被围着的士兵踹开,押着里面的人往外走。如果说没宣读圣旨之前,反臣还能镇定处之,那么此时,听到灭九族,他们脸上才出现了恐惧,而此时想要反抗为时已晚,便是能护住自己的命,又怎样,想想年迈的老母,妻儿美妾,有人晃了晃身子直接晕了过去,而有些人则强做镇定,他们便是再心狠,也无法坦然的做到亲人皆为他死,而他独活的事。 王修晋冷冷的看着又是晕又是装死的人,早干什么去,还真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建立一个国家,不知说他们太天真,还是被权势蒙了心智。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等下怕是会混乱,他担心会不会有人趁乱对王修晋做出什么事。王修晋没有挣开,而是非常配合的随着李菻善的动作而移动了两步,他很惜命的。百姓的情绪因为圣旨而被调动了起来,欢呼着万岁之余,不知哪个带起头,又朝反臣扔起了烂菜叶。 想要趁机捣乱的人,寻了几次机会也没找到,甚至还有一位不知被谁扔的石头砸中,直接晕了过去,接着相当悲剧的被人踩到了脚下,直至没了气息。 而想劫法场的人,手都摸向了腰际,为了今日,他们身上配的都是软剑,就怕带着明刀被人发现。一个个小心的往前移动,想要更接近行刑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们摸到了腰际,或许还不会被人注意到,可他们的动作立刻被百姓发现,随着一声大吼,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的吼声,“有人要劫法场,抓住他们。”然后在场的士兵和侍卫,还有已经准备睁一眼闭一眼放走一人引出主使的四皇子和四位大臣,全都发傻了,就见刚刚还在往反臣身上扔的烂叶子和臭鸡蛋,这会儿全都落到了手往腰际摸的人身上…… 第350章 当宫里的皇上听闻此事的时候, 所有参加谋反的人,全都被斩了, 连其家属,至于其他族人, 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 想要灭族, 还尚需些时日。皇帝看向亲随, “你说百姓帮忙把想要劫法场的人全都抓了?一个都没跑了?”不怪皇帝惊讶,这事放在任何的朝代也是没有过的。 亲随忙应声,绘声绘色的讲着侍卫传进宫里的消息,就好像他在现场一般。亲随讲完之后, 还不忘记拍了计马屁,说什么皇上是真龙天子, 有上天护佑之类的话, 就是没有一句往正地方拍。 皇帝笑眯眯的听着,听完之后,让人把这位亲随拖下去,仗二十, 然后扔出宫去。皇帝虽爱听奉承的话, 却也清楚真龙天子之类的话,也只有怕坐不稳江山的人搞出来的, 他有百姓爱戴,又有重兵握在手中,又何愁会不稳江山, 至于文臣,天下之大,人有万万,没一这些另寻便是。 四皇子和王大人有些可惜,没能按着计划进行,出了这样的事,主使之人,怕是会缩起来,再寻怕是会有些难,不过即已起了反心,就不会甘心,肯定还会再起,必要小心留意着,以免再被对方钻空子,不但拉起了队伍,还随时有可能逼宫成功。 百姓帮忙抓了恶人后,一个个相当的兴奋,对于这些就地正法的人,没一人同情的,别管他们嘴再硬,从腰间搜出的软刀便是证据。便是被游行后,百姓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仍是没有落下,一边扔还一边骂,百姓是十分痛恨这些谋反的人,他们刚过上好日子,千百个不愿意换皇帝,再不愿意让人破坏他们的好日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抓到,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的,但比起被抓到的人,躲过一劫的人,还是很幸运的。这些人没敢立刻逃出去,而是跟着百姓大骂,不知从哪里弄来菜叶子,也跟着一起扔,直到最后看着同伴被游行,看着他们的任务目标被斩首,随着人群慢慢的散去,就好像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一般。这些人是聪明的,短时间保住了一条命,至于离开后,还能不能保住命,便只能画上一个问号了。 饶是经历过人命连食物都不如的末世,王修晋仍是无法适应血流成河的虐杀和斩首,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不好。这让李家上下都十分忧心,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王家,王夫人不方便上门,只能把儿子叫回去看看。问了又问,也说不出个什么,便请了大夫为王修晋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连着喝了几日也不见效,王夫人便想到了一招,之前儿子不是说想再过继个孩子,要不就快些定下来,权当是给儿子冲冲喜。以儿子和李菻善的为人,也不会亏待了孩子。这事,王夫人一人是办不成的,便让管家跑了几次将军府和现在将军府当事的大夫人……米掌柜沟通,如果米掌柜非男人,两人倒是可以凑在一起说道一二,但两人性别不同,还是要避嫌的好。 王修晋可不知母亲和小爹的谋划,他虽然每天都被恶梦搞得没精神,但该要做的事却不能放下,尤其又到了年底,今年有好有坏,最大的损失便是船坊,虽然有皇室的还没有到手的补偿,自己往里搭的仍是不少,像是年节的福利还是要发一发的,但东西比起往年仍是少了很多,倒不是王修晋差钱,不给发那么多,而是他觉得要有个度,不能让做工的人,生出一种就算不做工,他们也有月钱,也有东西拿,便希望船坊越晚修好越好。 除去船坊,其他的铺子工坊的业绩均比去年多了至少一倍的收益,算是还不错的一年。只是每一次想到船坊,王修晋就不由自主的心疼,那么大的船坊啊!“流民是否全都抓住了?”揉着太阳穴,王修晋向刚回来的李菻善提问,如果流民没有全被抓,他着实担心其他的工坊和铺子会不会也有受损的可能。 “此事还在查,最近没有听说有受到攻击的村庄,就连山贼,土匪都没有之类的消息都没有,要么是全都被抓,要么就是他们隐匿了起来。”李菻善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王修晋黑黑的眼眶,李菻善有些懊恼,当日他怎么就没有及时捂住王修晋的眼睛。 王修晋点了点头,看来他得过上一段时间日日防贼的日子。 “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不少新的说书人说书,要不要去听听,故事也是新的,吸引了不少人。”李菻善见王修晋脸色不是很好,便想带着王修晋出去转转。王修晋连连摇头,昨天下了场不大的雪,今天的风是相当的刺骨,他可不想出去受罪,若不是不得不去店铺,他连屋门都不想出的。 “大哥夫给我回信了,今年仍能回来过年,还要和我谈谈海水养殖的事。”王修晋干脆把话题转走,想到大哥夫的来信,王修晋嘴角微微上扬,大哥这次的人,看来是没挑错。想想上一个,王修晋才记得,那是皇上指的婚,连忙压下要评说大嫂的话,而且死者为大,便是犯过天大的错误,人没了,也就没必要再提。 “我想了想,单单把养好的海物送到各地,还是单一了些,可以进行处理,之前在信里写了一二,等到大哥夫过来好好商量一下,如果能行,绝对是赚钱的好法子,到时往沿海一带的村子也好,城也好,推广一下,有钱大家赚,这样也就不会让人眼红。”王修晋拿着水杯,因为连连做恶梦的事,他连茶水都不敢喝了,每天只喝白开水。 李菻善对生意经不懂,不好评说王修晋说的法子能不能赚钱,但对王修晋要把法子分享更多的人,让大家一起赚钱的事,“舅兄能同意吗?”若是王修晋自己的产业,舍了也就舍了,可既然已经送人了,再替对方决定是不是就有些过了? “为什么不同意?”王修晋珧了下眉,一瞬间便明白了李菻善的忧虑,便乐了。“不论大哥一家会不会很快回京,那养殖和生财的法子都不是能守住的秘密,与其不知如何护住,还不如大方的公开,让百姓念着大哥仁意,也让一些想做些什么的人,断了念头。” 李菻善点头,“你帮决定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话,然后便转到了造反的事上,王修晋感叹想不能造反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然后便问了一句,“主使者查到了?” “没有头绪,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李菻善摇了摇头。 王修晋看向窗外,“有时候我觉得父亲是位特别死板的人,想想他以前做的事,明明是男人,却无法顶梁,现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我发觉自己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父亲擅长的,大概就是为官吧!”他说得一本正经,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菻善想起岳父大人只是通过礼官计划杀害王修晋的蛛丝马迹,就发现背后惊天阴谋,对岳父着实佩服,或许就像王修晋所言,岳父大人着实适合为官,便是换成他,他未必会想那么多,所以他是武将,而非治国之臣。 晚上吃过饭后,两人被老爷子和大老爷夫夫留下,王修晋和李菻善有些莫名,待其他人都离开后,米掌柜才缓缓开了口,“前些日子亲家听你身子不利爽,很是着急,闲聊时,提起你们想要再过继个孩子,而且还是多李家这这边寻?” 提起这事,王修晋才想起来,之前因为造反的事,把此事忘记了,也就没跟李家这边商量,不过忘记了事,不代表他不想过继,“是有这么个事,之前家中长姐又得一子,我和修晋觉得雅昶一人或许会孤单。” “我们是这么想的,最近你恶梦连连,会不会是因为许下的心愿没有达成,我们和亲家的意思是,过继的事早些定下来才是。” 王修晋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古人常有冲喜一说,像是生病的单身男子,便会迎位八字相合的人进门,或是为生病的长辈,小辈订亲娶亲,甚至是提前生孩子什么的,都是冲喜的行为,若是在没发生末世之前,王修晋绝对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愚昧的,无知的。可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之后,王修晋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的迷信。 冲喜既然能够出现,且流传了许久,就说明有人成功过,若不然次次不成功,怎能让人相信。王修晋给这样行为加上的解释是气运相合。当然,他不是什么高深的之人,看不出什么气不气的,只是这样理解而已。 对过继的事,王修晋没有拒绝,但也表示不会匆忙的决断,孩子要看他们眼缘,便是八字再合,入不得他们的眼,他们也不会要的。 听到王修晋同意,李家的长辈松了口气,便把此事定了下来,这个月末去一趟李村。 第351章 李村不是王修晋第一次来, 每一次过来,这一次过来, 王修晋有一些小紧张,还有一些小期待。离开京城前几天, 王修晋便向儿子讲, 他们要给他过继个弟弟的事, 他不会因为儿子还小, 而忽略了儿子的意见,他会尊重儿子的意见,如果雅昶不想要弟弟,那么他会立刻取消此次的行程。在外人看来, 他这样做很可笑,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但王修晋却觉得雅昶不是丫丫学语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他既然已经开始识字读书,那么他就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 雅昶对小爹的话有些迟疑,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在他迟疑又犹豫的时间里, 王修晋并没有催促, 而是安静的等待。直到雅昶开口,“小爹, 弟弟会很小吗?” “会。”王修晋并没有敷衍,也不会因为儿子提出来的问题很幼稚而发笑,一直很认真, 将儿子放在平等的框架里。 “好。”雅昶点头同意小爹带个弟弟回来。 “那么弟弟到了家里,做为哥哥的雅昶,要照顾弟弟,教导弟弟,可以欺负弟弟,但别人欺负弟弟的时候,雅昶要负责把欺负弟弟的人赶走,可以吗?”王修晋觉得再有一个孩子也挺好,可以培养长子的责任感。 雅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王修晋抬起手,“空口无凭,咱们立字据为证。” 一直看着王修晋和长子聊天的李菻善,相当的不淡定,他怎么觉得即将带回来的儿子,不是次子,而是让长子养儿子?居然还把商铺那套拿出来,和长子写字据。李菻善略有些同情的看着长子,王修晋是给儿子挖了个坑,他是要把儿子从坑里拉出来,还是帮着王修晋一起把坑挖得更深一些呢?看着儿子在字据上工整的写下名字,李菻善决定即不拉儿子,也不挖坑,还是旁观的好。 王修晋和长子立字据的事,并没有刻意的隐瞒,李家,包括王家的人,全都知道了,就连宫里的皇帝和四皇子也略有耳闻,皇帝只道皇商行事不同凡响,四皇子想得却有些多。 到达李村,王修晋和李菻善便直接去了村长的家,村长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两人要来,看到两人时还有些意外,在得知了两人的来意后,村长就差没笑开花,非常热情的邀请两人到屋里坐,和媳妇细数着村里适合的小孩,自从京城李家过继了第一个孩子后,就有人打听,会不会再过继一个,村长是拦了又拦,他可是听说京城李家给长孙过继的第二个孩子,要从长孙的媳妇家那边寻,而且他也不想坏了好不容易和京城李家建立起来的关系。 这会儿两人寻来,村长还当是要过继第三个孩子,要挑选孩子自然要小一些,最好是刚出月子的,而且还要和他没出五族的。村长想了一会儿,还真想到了一个,那户不是富裕的人家,前面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夫妻二人都不是惹事的人,村长决定去问问,若是成了,他便也促成美事一桩,若是不成,只能说京城李家和这个孩子无缘。 村长笑呵呵的把这事说了,王修晋有些迟疑,觉得不大好,就算不是富裕人家,也不需要把儿子送走。李菻善也不大同意,如果是孤儿,他们看看入了眼缘带回去便是,但亲爹娘都在,他们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村长只言,过继是两相情愿的,他又不是逼着对方卖儿子,若对方不同意,他也不能强求。 王修晋想了想,觉得一道跟过去看看,若是入了眼缘,成与不成都送上个红包。村长自然不会拒绝,连连道替那户人家先谢谢皇商大人。王修晋摆了摆手,随村长过去,刚走没几步,便听到哭喊声,顺着声音望去,村长的脸立沉了下去,“拐子,你这是做啥!” “村长……”被吼的男人,手里还抱着个瘦小的娃娃,因为太过瘦小,也不知多大,一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满满是惊恐,却是没有哭出声,不知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还是吓得过劲了。 “你个杀千刀的,那是你亲儿子,你就那么狠吗?”一位妇人满头乱发的追过来,脸上全是灰,大概是跑得狠了,几次看着要摔倒。“他才那么大点,你,你,你若敢……我便杀了你,我的命根子啊……” “娘,娘……”妇人的身后跟着几个小萝卜头,不是形容孩子小,而是他们就如同某篇课文里形容过的抗战时间的小孩一般,头正常的大小,身子却相当的瘦小。 “村长,这是……”王修晋已经脑补了n多个可能。再看拐子头上的标签,王修晋觉得他都快做编剧了,尼玛还真是赌徒。 村长的脸色非常不好,遇到村里的事,他不能不管,又不好让贵人等着,可以相见他的心情该有多差。思来想去的,正想开口向王修晋表达歉意,就听王修晋相当善解人意的开口,让他先解决眼前的事,他们的事不急。村长见王修晋脸上的表情和善,看不出像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拐子说说,你又作什么妖。”在村子里,村长非常有权威,便是有老族长在,但村长开口,族长也是要给几分面子。这会儿村长的语气可不是很好,听到拐子耳里手抖了抖,被他抱着的孩子,差点没扔地上。 王修晋看得有些心惊,想要上前,却被李菻善握住了手臂。王修晋有些心疼的那孩子,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那孩子的眼神特别的像末世时孩子们眼神,心揪揪着,别提多难受了,他想帮帮那孩子,在末世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活,没有办法帮那些孩子们,而现在他是有能力的,自然想要伸把手。 “没,没,没,没有……”拐子赔着笑,把孩子抱了抱,只是那抱孩子的动作,怎么看都会让孩子觉得不舒服,而他脸上的笑容,更是看着很心虚。 王修晋的眉头紧锁,被李菻善握住手臂起,他便清楚此事他不宜上前,对方是孩子的亲爹,现在还是人家的家务事,村长能开口,而他却不能。看着这一家的孩子,王修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想要个孩子都难,而对方有几个孩子,可看看,他们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个个营养不良,李村就算再不富裕,温饱却是不成的问题的,可这样,孩子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补丁,露出来的地方倒是干净,可比起白白净净却是相差甚远。 “村长,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要把孩子卖了换钱还赌债!” “我,我,我不,不也是,没,没办法嘛,要,要不,还钱,就,就,就剁,剁剁剁我的手。”拐子梗着脖子,脸上满满的写着心虚,可又挺着胸,似乎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第112节 村长听后气得抬手指着拐子,王修晋却是叹了口气,这人怕是不单单好赌,还常打孩子,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口粮,还不如死了得了。王修晋对这样的人是深恶痛绝,若不是被李菻善拉着,他恨不得上去给他几巴掌,卖儿子……呵呵,干脆连媳妇和孩子一起卖了。王修晋脑子转得快,想起跟他一起过来的丫头和妇人,便把妇人叫了来,小声的和妇人说了几句话,妇人一边听一边用眼神扫向那哭喊大骂的拐子媳妇。 跟着主家过来的妇人可不觉得拐子媳妇会同意,但看着主人一脸肯定的样子,妇人决定去试试。王修晋当然肯定,拐子媳妇放在后世就是自力自强的女性代表,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不行,拐子媳妇舍不得几个孩子,才一直隐忍着,若给她能带着孩子离开的机会,这位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 在村长大骂拐子的时候,王修晋和李菻善说了想法,他想帮帮那个小孩子,不过继的帮助,然后便把计划说了出来,打着买的名义,把他们娘几个买下,然后让那妇人给他打个欠条,他把拐子媳妇安排到工坊做工。李菻善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此事王修晋不好出面,自然就得由他出头,当然,他也不用全说,交代仆人便可。 过了晌午,事情便办妥了,拐子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家门,不再是拐子的媳妇,当然有些事只有她清楚,却是不会说出来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回头看的,对父亲,他们心里只有恨,没有其他。 村长也不清楚王修晋和李菻善的意图,只当他们是行了善事,立字据的时候,村长还寻了数人做证,以免拐子日后反悔惹出事端。 此事了,村长再提出去看刚出月子的孩子的事,王修晋便没了想法,想着还是再等等吧!他不想拆散人家母子。李菻善见王修晋不想再提这事,本就不大想再有个人分散王修晋的注意力,现在更是站在王修晋这边。若不是小爹说冲喜,绝对不会有这一趟行程。 说来也是奇怪,从李村回了京城之后,虽然没抱回孩子,王修晋倒也不再恶梦连连。 第352章 既然已经不再做恶梦, 王修晋觉得过继孩子的事,便可以放一放, 也没有和村长说定过继的事,只是让他帮忙过意, 过继的条件也简单, 被抛弃的孩子, 王修晋还向村长强调, 不要老是惦记别人家正喂奶的奶娃娃。临走时,还给那个被村长惦记的奶娃娃留了个大红包。 村长没觉得过继有父母的孩子怎样,但京城李家特意开了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乐得把大红包给那个奶娃娃一家送去。他也没白跑一趟,弄了一坛酒回去,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 京城李家的红包里封了多少钱。拿到意外之财的几口人,看着红包里的百两银票很是砸舌。妇人紧了紧抱着幼子的手,她,可不想把孩子给人, 虽然日子苦了些, 可也养得起孩子。 男人握着媳妇的手,“要不进京城一趟, 把这钱给那户送去,咱们平白无故拿着这钱不好。” 妇人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于是男人第二天便去村长那套话, 他没说送钱的事,只说拿了红包心里有些不踏实,想送些山货了表心意。村长倒没起疑,倒是问了问红包里有多少钱,被男人换了话题岔了过去。村长见男人不说,以为男人走后就媳妇独自带孩子在村里,怕被旁人听了去,被惦记上。 将军府,男人是进不去的,但想见皇商倒也不是难事,村长便把皇商的铺子说了一下,男人记在心里,转天便向京城出发,走时倒也拿了不少的东西,男人走后,妇人便闭门谢客,便是婆家和娘家来人,妇人也都以孩子还小,天又冷,怕孩子遭罪为由把人客气的送走了。 男人进京城后,很快便寻到了王家粮铺,却没见到皇商大人,想把红包交给掌柜的代为转交,又担忧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毕竟红包的数量可不小,可他又不能在京城多呆,家里还有媳妇和孩子等着他,他也不放心,便是出门前托村长家的婶子照看一二,他仍是急着回去。 打从李村回京之后,王修晋便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还能成天坐在铺子里,便是去铺子也是匆匆的去,呆不到一刻就离开,他着实忙得很,到年底了,要做的事太多,便是忙得和陀螺差不多,还被四皇子拖到安保那边转了一圈,用四皇子的话说,王修晋那双眼睛毒得很,哪个有问题,绝对逃不过王修晋的那双眼睛。王修晋无语,他又不是孙猴子,能练就火眼金睛,能够看出妖魔鬼怪,他能识人也就是占了标签的福。不过四皇子开口,他自然不能推脱。男人来铺子里寻王修晋这天,恰巧就是四皇子把人拉到安保瞧人的日子。 王修晋走在四皇子身后,打量着每一位壮丁,这些人有从军营离开的汉子,有从半大的孩子,王修晋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特殊的标签,便对四皇子摇头,四皇子心里松了口气,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往处大铺子送的人员,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可就坏了他的名声。 两人离开时,王修晋问起船坊赔款的事,主要意思是,年前能不能把钱给他,他还等着拿钱给船坊做工的人发年货。四皇子点了点王修晋,“堂堂皇商还能差这点钱?前不久,不是刚给你分了今年的冰钱,我听说海边的养殖塘子,也是赚了不少,你盯着那点赔款累不累。” “养殖塘子是赚一些,可转手发给做工人后,又投了些出去,哪里还有剩余,制冰的钱,我都搭进养殖塘子和船坊里了,眼看着就要过年,船坊那边的年货钱还没着落,皇商就得家财万贯?”王修晋哭穷,他是不差赔偿那点钱,可也不能差过了开口要的机会,不然这事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搞不好最后拖黄了,皇室以为他拿了钱,而他又连钱影都没看到,便宜的就是户部那帮人了。 四皇子可不是最初憨直的人,听完王修晋的话后,便也懂了王修晋的盘算,点了点王修晋乐了,“成,回头我给你问问,绝对不会让这事不了了之。” “多谢四皇子!”王修晋拱手道谢。 钱的事掀过,王修晋本想问问造反的后续,还没等开口,四皇子便提意去五皇子那看看,又说起说书先生比赛的事,便把此事岔了过去。出了安保的大院子,便见着在门外等着的王掌柜,四皇子知肯定是有些,不然王掌柜不会到这边来寻人,倒不好揪着王修晋不放,问王修晋要了牛羊后,才把人放走。 恭送走四皇子,王修晋才问王掌柜有何事?王掌柜开口差点没把王修晋吓坐地上,还好王掌柜说话不是大喘气,不然王修晋非得吓个好歹,“有人想往针织坊内扔火把,被人按住,工坊里没有任何损失。” “谁!”王修晋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来了,他今年走了什么背运,先是船坊,接着又是针织坊,针织坊里可全都是女工,若出了事,他有多少钱都不够赔她们的。 “那人是个嘴严的,不开口。”王掌柜面色也不好,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的,若说船坊远离京城,走了水,有各方面的原因,针织坊可在天子脚下,出了事,哪怕东家是受害者,也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三道四。“不过那人应该对工坊内不熟,他选择扔火把的地方,里面是夏天才修建好的池塘,现在也只是结了薄冰。” 便是这样,也无法让王修晋消气,“那人押到哪里去了?”王修晋恨不得把那人的肉撕下来,剁成肉馅。 “送到粮铺去了,针织坊都是女人呆的地方,那个扔火把的是个男的,押进去差了些。”王掌柜小心的开口解释,他能感觉到东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冬日的天本变冷,饶是他穿得很厚,也有些受不住了。 “走,去铺子里看看。”王修晋很生气,却没失了理智,不久前才闹出造反的事,幕后的头头还没抓住,眼前的事,到底是他的“私仇”,还是有人想拿他给皇上添堵?还需要仔细的查明才行。 走到铺子口,王修晋也没注意到门口停留的男人,直接进了铺子。本想放弃准备出城的李村汉了曾远远的见过王修晋一回,这会儿只是觉得眼熟,而且王修晋的脸色不好,他也没敢直接上前,便想着若此人是皇商,他便进去托掌柜的问问。 掌柜的盯了男人很久,自打京城里出了反贼后,掌柜的看谁都不像好人,尤其男人还在铺子外徘徊了许久,在此之前还打听过东家的消息,更是引得他几次想要报官,若不是怕给东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男人怕是早就被送进大牢了。 男人进了铺子后,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还把王修晋给的红包拿了出来,但掌柜的要接过去看时,被他躲了开。掌柜的听完男人的说辞后便不停的打量的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庄家汉子,“你且等着,我去问问。” 后院,意图扔火把的男人被捆在树上,王修晋皱了下眉,大冬天捆树上,会不会伤了树?这可是株果树,若是伤了来年还能结果吗? 掌柜的跑进来,没去看被捆在树上的男人,而是把铺子里的事说了一遍,王修晋珧了下眉,他倒是给过红包,那汉子来还红包?这还是头一次,他送出去的红包有人要退回来,王修晋不由得好奇,连带着连火气也消了些。“拿几个冰块给他消消火,若不是火气大了,怎能想着放火。” 护着王修晋的家丁听着,立刻应声,很快寻来冰块,往男人的衣服里塞。冰块贴在肌肤,冻得男人直打哆嗦,男人的嘴被堵上,只能不停的摇头,眼里满满的恐惧,可惜就算他把头摇掉了,也无法,只能受着。 另一边王修晋到了前面的铺子,便看到男人,头上顶着的标签只有两个字“实诚”。王修晋看着男人拿出来的大红包,似乎懂了“实诚”的真正含意,王修晋却没有接,他送出去的红包,是绝对不会收回的,于是便开始忽悠了起来,“实诚”的人哪里架得住奸商的忽悠,不但红包拿了回去,还带上一块不小的牛肉,听说这肉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皇商还许诺,来年请他进城做工。 男人回村是王修晋派的马车送回去的,坐在马车上还晕乎乎的,等到回到家,脚都不知道是朝前迈还是朝后迈了。 与之男人待遇相反的,便是被捆在树上那位,李菻善听到家丁来报后,立刻赶了过来,看着已经冻得脸开始泛青的男人,他倒不在意是死是活,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脏了王修晋的铺子,“交给岳父审审?说不定和那事有关?” 王修晋很想直说没关,这人还真不是反贼的同伙,而是个典型的街头混子,之前托人说媒,被女方拒绝了,而那女方便是在针织坊里做工的,这混子便想了个下策,把工坊烧了,那女的就没工做,就得乖乖嫁他,想想这事的由头,王修晋倒恨不得他是反贼的同伙,至少不让他堵得荒。 第353章 把人送走之后, 王修晋在考虑过年的时候得给祖先多烧些纸,让祖宗们多保佑保佑他, 把今年的霉运好好去去,明年可不能像这般倒霉了, 再来上几次这样的事, 再强大的内心也会崩溃的。 到老五那转了转的四皇子, 出了活动场便听亲随讲了王修晋的倒霉事, 想了想决定回宫前,到王家粮铺转转,不管是王修晋还是李家、王家,对他都是相当大的助力, 也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自然要多加亲近。 只是四皇子去的有些晚了, 等他到的时候, 王修晋和李菻善着家丁把意图纵火的人给王大人送走后,便晃晃荡荡的往家走,两人没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王修晋提起李村的那个汉子, 觉得那人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并说他已经聘汉子到工坊里做工, 一年的收益会比种庄稼要多。 李菻善听着没有表态,他清楚王修晋也没指望他给出什么意见,只是寻个话题而已, 两人边走边说着家常,倒也不觉得天冷,等走到家时,王修晋还走出汗了,为免感冒,进了屋也不敢立刻把衣服换了,也还好没换衣服,还没等他坐稳,就见管家过来,说四皇子来了。 王修晋觉得奇怪,白日里不是刚和四皇子见过,该说的事情也都说了,人怎么到府上来了?拜访老爷子?王修晋觉得不大可能,若是想要拜访老爷子,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过来,刚出宫的时候,而且白日里也不会提都不提。 四皇子过来做什么?王修晋心里奇怪,却没有表现出来,好在没有换衣服,便就着这身衣服,出去见人。招呼四皇子坐下后,王修晋才弄清楚人来的目的,为了纵火犯的事。王修晋嘴角扯了下,压下心里对四皇子快速知道的复杂情绪,气愤的说着那位纵火犯的所行有多可恶。 “那人不开口?”四皇子听到这个,立刻升起了阴谋论,无怪他恼怒,着实是因造反的事,刚斩了不少人,还没抓到罪魁祸首,这人一日不抓到,皇上一日睡不安稳,身为儿子的,自然也跟着担忧,却又无法分忧,心里很是着急,这会儿有个撞上来的人,四皇子自然想要从对方嘴里问出一二,于是四皇子没在将军府多停留,便去了都察院的大牢。 经过造反的事,四皇子觉得大牢里的牢头不可靠,便让人把牢头全都摸了底,可惜什么也没查出来,为了让心安,仍把牢头全换了。都察院的牢房里,王大人黑着张脸,看着油盐不进,不肯开口说话的男人,要烧工坊前的能耐呢?怎么这儿就跟鹌鹑似的,缩起来了? “大人,这人身子发烫,怕是染了风寒。”审讯的衙役小声的向王大人禀报。 “呵,既然他不想活了,那么也不用浪费药材了,挑一个最小的最偏僻的角落里,关起来让他自生自灭好了。”王大人也不准备问了,与其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城里多加一些巡逻的衙役,以免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四皇子到都察院的时候,王大人正往外走,见到四皇子拱手行礼,四皇子挥了挥手免了王大人的礼,待王大人直起身后,方开口道,“王大人,审的如何” 王大人摇头,“此人油盐不进,死活不开口,又染了风寒,臣将他关在角落里,由他自生自灭。” “不开口!”四皇子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不开口更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内情,“既然他求死,更不能给他痛快,让他解脱,自生自灭到也是不错。”四皇子没有对王大人的决定指手划脚,反而问起京城内要不要预防一二,年底了,他不希望京城里出任何的事故。 王大人把自己的意见说了一下,四皇子立刻同意,顺便表示如果人手不够,他可以把手里刚组建的安保借出来,一定要确保京城的安全。 王修晋和李菻善不清楚四皇子和父亲商量的事,只是发现走街的衙役多了起来,王修晋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多想。一直忙到年根底,王修晋才拍了下额头,他忘记牛羊肉的事,忙跑去庄子,看到庄子里的人早就把牛羊肉准备好,王修晋只是摸了摸头。 让人把牛羊肉往马车上装,管事的把今年的账簿拿出来送到东家的手里,王修晋仔细的看了遍,上面记得很认真,待车装完,王修晋也把账簿还给管事,他也就过过年,抽查几页,其他的还需要清账的人过来核对。和管家说了几句,叮嘱给各工坊的年货要提前准备出来,然后才离开。 “最近京城里查得挺严啊!”在城门口,王修晋的马车等着过岗,打远看着士兵认真的检查进城人的包袱和携带的东西,城门另一边已经站了一排的人,似乎在苦苦哀求着守门的士兵。 “是为了防止有人过年时闹出事端,但凡是铁器没有引子是不能拿进城的,还有突然烧起来的东西也不行,便是有引子也得有士兵一路跟过去,确认收的人后才离开。”赶车的家丁对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门清。 王修晋点了点头,“是应该严一些,不单单是京城,其他的城也应该严查。” “东家觉得不错,可城外的百姓倒是麻烦了,不过近些年便是城外的百姓也都小有积蓄,也不靠着卖点柴火赚钱过日。”家丁把马车往前赶了赶,又停了下来。 王修晋没有应声,无规矩不成方圆,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会觉得不方便 ,等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等着检查的时候,王修晋缩回马车里,手里抱着个炭炉,眯起眼睛,走走停停的好一会儿,王修晋脑子里转了转,叫着外面跟着的家丁,让他回庄子一趟,送几头羊给守城门的士兵送去,这些人大冬天在外面一站便是许久,一个个便是穿最厚实的衣服,仍是冻得手脚生疮,他能做的不多,送些衣服和羊肉倒是不成问题。 马车在城门口走走停停,终于轮到他们,士兵看到将军府和皇商的牌子,只是往车厢里看了一眼,见坐着的是皇商大人,立刻把牌子递给家丁,放进。 百姓交头接耳的说着没有被搜查的马车,没一会儿便传出了车是谁的,还不等他们说上一二,就见一辆马拉的板车过来,上面装着几头活羊,一边有赶车的还有两位身着家丁衣服的汉子。 “是将军府上的家丁,和刚刚进城的皇商赶车的仆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有眼尖的人立刻分辨出来,那家丁也没排队,走向另一边守城门的士兵,问他们这边的负责的人是哪位,士兵知这是将军府上的,便为他指了指,顺嘴问了一句,有何事。家丁立刻表示,“皇上知各位守城不易,特让皇商准备羊,宰了炖汤补身。” 士兵一听是皇上赏的,那叫一个激动,立刻跪下向皇帝的方向行了大礼,其他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离得近的待人起来后问了一嘴,待听了后,也跟着做着一样的动作,一来二去的,守门的士兵,连着等着检查的百姓都知道皇帝仁德,赏下几只羊给士兵补身。 “要我说,汉子若当真读不好书,还不如去混个守门的士兵,我听说这些士兵,从里到外全都是发的,那鞋底纳了十几层,内里全是大毛,外面还是牛皮缝的,很是暖和,还有衣服,也都是毛的,这一身下来也得有二三十两银子,每人发三套。” 听着的人倒吸了口气,以前可没听说守城门这么好,“但瞧着他们还是挺冷的。” “也不想想这都几九了,不冷就奇了怪了,他们一站就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的,能不冷吗?”说话的人一脸“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可听说了,他们夏天还发冰呢,一人一个月五块冰,那冰可不小,五块省着些用,都能用月余。” “这倒不假,我有个远房侄子就是守城门的,夏天的时候还给我家送了两次冰。” “真的?”“远房的侄子给你送冰?”有两人异口同声的问起。 “呵呵,我家有个姑娘,两人小时候就订了亲。”说话的人憨憨的笑了,挺了挺腰身。以前还不觉得得了这门亲事如何,他还寻思着小时候订的亲,要不就给断了,给女儿在寻个在城里工坊做工的人,现在想想倒觉得这门亲事也不差。 “你那侄子在不在,若在说个话,也免得你在这儿受着冻,若能搭个人,把咱们也顺带进去呗!”有人起哄的说着。 “那可不成。”汉子虽然被说得动了心,却摇头拒绝,“守城门的规矩严着呢,可不能害了那娃。” 城门口士兵折腾的动静小了,士兵也出来看看排队的人,过来的士兵还真巧了,是那汉子的远房侄子,“大伯,我给你倒杯热茶,您受个累,再排一会儿,前面没几个人了。”士兵没一会儿端了杯茶过来,给汉子暖手,汉子接过杯子,憨笑一声,心里想着,等过了年就把孩子的亲事办了,这么好的姑爷哪去找。 宫里的皇帝听说皇商又打着他的旗号给人送东西,不由得一叹,若满朝文武都能像皇商这般,他也不起得比鸡早,夜里还要熬夜批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朕每天累成狗,居然还有人要造反,天理何在tat 第354章 打着皇上的旗号给底层员工发福利, 王修晋做得相当顺手,却也让一些人看不上眼, 这些人不敢在人前说什么,背地里可没少说王修晋的闲话, 还有人讲王修晋有能力是能力, 但大梁有能力的人多了, 怎么偏偏就是他入了皇上的眼, 还不是他伺候的好,还让四皇子称兄道弟的,说不定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李老将军的长孙, 头上的绿帽子不知道带了多少顶。 这样的话,一些人也只敢在小范围内说说, 不敢往出传, 他们清楚不论是皇帝还是四皇子,其实是老将军和王大人,包括皇商知道了,他们的项上人头肯定是无法保住, 甚至还会牵连家人。可这些人却忘记了, 皇帝手下还有个叫“缉事厂”的地方,而因为造反的事, 皇帝对官员私下的集会很是重视,就怕有人密谋,于是自为人行事很隐秘的大臣们, 非常不幸的悲剧了,当官兵把他们围起来时,他们甚至有些茫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王修晋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皇帝和四皇子也不会想让他知道,王大人倒是了解,却不会讲出来给儿子添堵,只是对待诬蔑他小儿子的人,王大人绝对会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年前,王修晋和李菻善只回了一趟王家,还是大哥和大哥夫带着孩子回京的那天去的,雅昶和几个小孩相处的还不错,大哥夫是非常用心的教导小孩子,纠正了几个小孩子的三观,特别有规矩。王修晋感觉到几个孩子比上一次见到时更顺眼了。 大年夜的清晨,王修晋随同李家的人进宫,身着朝服向皇上跪拜,随后拜见执掌后宫的妃子,好在不是他一个男媳妇,不然铙是他脸皮厚,也会觉得尴尬。从后宫出来,王修晋和同为男媳妇的几位诰命闲说着话,其中一位便提起,前日子被抓的大臣,他堂妹因是某大臣的平妻,而受了牵连。若不是那人说话时带了些幸灾乐祸,王修晋差点以为这人和堂妹多么亲厚。 不过,有位诰命夫人的堂哥,却只做了平妻,是大臣位太高,还是堂妹还掉身价?待那位诰命的男夫人离开后,和王修晋还算是说得来的一位男夫人开了口,“那位,当初是被他堂妹坑了做了男妻,他早前还有一位青梅竹马,所幸他家那位很是看中他,没有纳妾,孩子也是从本家过继的,他现在也看开了,不然啊……” 王修晋挑了下眉,看向远处,正好对上李菻善望过来的视线,王修晋回了个笑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便是他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了,日子过得未必要现在的好。” 身边的人听后,愣了一下,许久之后只是叹气,他还是很羡慕王修晋和刚刚离开那侠的,他夫君虽然待他不错,可家中有几个小妾,便是孩子都养在他身下,又如何,他便是再用心,怕也是抵不过亲娘的。就像王修晋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有老天知道那位和青梅竹马在一起,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便是他,在没成亲时,也不会想到,日子会过成这般,他和夫君虽不是青梅竹马,却也是十年的同窗。 王修晋没时间去理会身边人的悲感春秋,抬步走向李菻善。两人站在一起,和另外一对也没有纳妾的夫夫站在一起,聊着教养孩子的事,那对夫夫是过继了好几个孩子,让王修晋忍不住羡慕了起来,他又想过继孩子了。王修晋想起那些漂亮的女孩子衣服,他想要凑成几个“好”字。 李菻善可不知道王修晋心里想什么,若是知道绝对不会如此淡定,之前好不容易断了王修晋的念头,有了一个孩子就已经让王修晋转移对他的注意力,怎么可能还再弄几个孩子回来,让王修晋彻底忽略了他! 其实王修晋有一段时间不准备过继女孩的,像李家这样的大户人有,女孩子是会受宠,相对的,在婚嫁上,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王修晋不想过继来的女儿以后要面临这样的生活,可又架不住想养个闺女的想法,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抱出去炫耀,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有念头,一直无法实现。 这次现了决心,王修晋立刻盘算起过继的事,若是个男孩,他还会犹豫一下,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多少有些重男轻女,过继女儿反而比过继儿子容易,只要他开口,或许连村长家的小孙女都会成为人选之一。王修晋心里想着事,连说话都多了些敷衍,好在也没聊什么特别的话题,两方的人都是不容易和别人扯皮才站在一起,因此便是察觉到王修晋走神,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下午的宫宴,王修晋吃着火锅,不停的夹着羊肉给自己补身子,之前和王修晋站在一起聊天的那位,见王修晋一直吃羊肉,便也跟着多夹了一些,吃到嘴里,不由得想起自家堂妹嫁的那位,他是知道那位大臣因为什么被抓的,只是有些话不能讲。而他之所以知道,还真亏了堂妹管不住的嘴,自打堂妹以平妻的名份进了那家的门后,起初的时候,还时常炫耀过得如何如何,之后慢慢的似乎后悔了,看他的眼神带着羡慕不说,有一次喝多了,还问他,能不能把男人还给她,气得他撸胳膊挽袖的……让下人给堂妹几巴掌,不知是不是几巴掌把人打醒了,堂妹每次见着他不再是气焰嚣张的样子,甚至还处处表现出低人一头的姿态,男人并没有因此而心软,当年把使计把他推出来开始,他对堂妹便只有恨,不会再有其他感情。 堂妹的小心翼翼维持了几年,前一段时间,堂妹从小心翼翼变得恣意,原因是她怀孕了,而且大夫说很有可能是男孩,于是堂妹又成了那个趾高气扬的人,几次跑到他面前炫耀,暗讽他生不出孩子,气得他几次想要动手打人,却被他男人拦下,他男人只说了句,且看她能笑到几时。 他男人的话像是预言一样,某次听到堂妹八卦一般的说着她夫君酒后吐出的话,堂妹说得那叫一个真,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般,把他吓得不行,而从那天开始,他便躲着堂妹,以免祸波及到自己身上。如今倒真应了他男人的话,堂妹的夫君被抓,堂妹自然受牵连,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跟着一起受刑。 “羊肉凉了可就有膻味了,盘子上还会凝出羊油,需趁热吃的好。”王修晋转头便看到刚刚一起聊天的男人,夹着羊肉出神的想着什么,今儿皇帝开恩,宫宴上没啥特别的珍肴,只有火锅,看着像是挺简陋的,却让众朝臣都很喜欢,大家对吃冷菜可都没啥兴趣,若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他们不会硬着头皮的吃冷盘,年年宫宴前,大家都会准备一些药,以免吃过之后,哪里不舒服。今年看到火锅时,不论是武将,还是文臣,大家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今年准备的药用不上了。 “是及,我听说这肉都是你着人养的。”男人把羊肉扔进嘴里,虽然凉了些,也带着些膻味,却也没浪费,到了年节,牛羊肉的价可是高得很,尤其是牛肉,是之前的几倍,还是有钱都买不到。 第113节 “嗯。”王修晋点了点头,他在想明年要不要把庄子移动一下,搬到山上去,又怕山上的野兽太多,庄子搬到那边会不会把野兽招了去,死些牲畜还好说,若是人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男人想到自家庄子里也是有养牲畜的地方,他也不求太多,按着价从王修晋那边买些回去养,他也不图赚钱,就想着供自家人吃便成。 王修晋没多想,挑眉看向男人,示意他继续说。男人笑着把请求提了一下,王修晋却有了想法,起初养牛羊,还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现在牛羊越来越多,他的庄子总不能一扩再扩,便是这样还供不应求,有时甚至他想吃,还得提前说一说,与他的初衷相驳,莫不如分些崽子出去,让别人去弄,他的牛羊就专供自己的铺子工坊和家里人吃食用。 应下男人的请求,王修晋开始打腹稿,等到宫宴结束之后,王修晋寻了个机会和四皇子聊了几句,然后满意的和李菻善一起出了宫。李菻善没去问王修晋和四皇子聊了什么,在宫门外和王大人分别后,两人便回家。王夫人以身体不好为由,并没有参加宫宴,而身为皇上的义女,王琇芸也没有出现,原因也简单,染了风寒,不能把病气过给皇上。 送走了大臣,便是皇家的家宴,皇上把四皇子叫到身边,他注意到宫宴后,王修晋似乎和皇儿说了什么。 第355章 若要有人问皇上, 在众朝臣中,挑选一位最欣赏的, 皇上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王皇商。天下之大,却再也寻不到比皇商更善的人, 不但会把赚到的钱主动送给皇室, 还会把赚钱的法子主动告诉皇儿, 世间哪能再寻到这样的人?那些个只知道从国库时贪银子的人, 却一个赛一个假清高,嘴上说着钱财乃身外物,那倒是别贪他的银子啊!他问敌国要银子要多了,他们说他失了大国的风范, 贪他银子的知道,怎么不说有失文人的高风亮节? 国库充盈, 四周的小国也都俯首称臣, 皇上龙颜大悦,便从国库里挑选几样小国送上来的贡品赏给很得他赏识的王修晋。 新的一年的大年初一,王修晋便得了皇上赏的厚礼,着实让一些人羡慕得不行。现在可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王修晋, 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转诉到皇上耳边, 前车之鉴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可不想后明知是死路一条, 还硬要闯上一闯。 大年初二,王修晋和李菻善回了王家,看着长兄的几个孩子穿着火红的年娃娃装, 觉得特招人稀罕,雅昶和几个孩子穿的一样,别别扭扭的站在兄弟几中,学堂里擅长画人物的先生拿着毛笔结王家一家人画了一幅全家福,这位先生明天还要去李家画全家福,初五要进宫给皇上一大家子画像。 除了全家福之外,先生还为每一位画了一幅个人画,对小孩子来说是留下成长的轨迹,而对于长辈而言,就是给他们留念像,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记忆也会慢慢的消退,而岁月的变迁,终会有生死离别的那天,为了离别之后,不会淡定亲人的样貌,画像便成了唯一的途径。 王修柏听到父亲提出让他进京的事,和夫人商量了几日,在离京前给了父亲一个答复,他想再等两年回京,奉城那边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做,像是带着奉安百姓过上好日子,弟弟把养殖海物交到他的手里开始,他就想着借此法让奉城,奉城百姓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这些年不再受倭寇的侵袭,可日子仍是不大好,追其原因便是耕种的土地少。弟弟曾说过“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奉城没地,却有大片的海,百姓靠着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度日,看似挺容易,可要面临着诸多的危险。 弟弟的法子,可以大大的降低危险的发生,又能让大家的钱袋子塞满,何乐而不为。王修柏在奉城这些年,大成绩没有,小成绩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提,便是回京,不用别人讲,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本事,只能靠爹和弟弟帮衬,回京城做什么,怕也是会被人指点。还不若做些一番事情来,他日回京,便是别人背后说些什么,他也能挺直了腰杆。 王修晋不知道长兄想法,却尊重长兄的决定,但他仍提醒长兄,父母的身体将随着岁月的变化而慢慢变老,奉城那边,还是尽早回来才是。王修柏点头应下,他也没想一直呆在奉城,“最迟明年我便会请父亲帮忙高升回京。” 送走长兄一家,王修晋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忙,期间还跑了一趟李村。去李村的事,王修晋并没有避着谁,他是和李菻善一同去的,认认真真的给李家的长辈上香烧纸,王修晋求的新一年平安,今年的烧比往年加起来都多,而上的香也是特制的加粗的,有成年人大腿那么粗,比人还要高出去不少,别看又长又粗,烧起来的味道却是及好的,可见王修晋下了大血本,只求祖先能够护着他,不再发生去岁的事。 李村的村民打远都能看到京城李家上的那大粗香,不由得砸舌,富人就是不一般,这么粗的香,他们可是没见过的,便是见了,也不会舍得钱买。对京城李家的议论便由此开始,说着说着又转到了,有幸去京城皇商的工坊做工的汉子身上,大家对汉子十分的羡慕,汉子把家里的田地细给了别人,去工坊做工给的月例堪比要他们一年的收入,让人相当的羡慕嫉妒。 村民的心里想着,他们怎么就没有汉子的好运气,生孩子正好赶上李家来人,还偏偏李家那位皇商是个善人,立刻封了个红包,汉子也太奸诈了,得了红包居然还假模假样的去还,因而入了皇商的眼,觉得他实诚,便让他到工坊里做事。村民们一致认为,汉子看着实诚,却是心机最深的。 王修晋和李菻善过来,并没有带着雅昶。如果是单纯的上坟,他们会带着雅昶过来,毕竟雅昶是京城李家的后代,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还要在李村停留几天,是必要和村民打交道,王修晋不希望儿子从村民的支言片语里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话,在王修晋看来,儿子就算是再早熟,他仍是孩子,他不希望儿子对身世有阴影,他会把儿子的身世告诉他,但绝对不是现在。 从坟地返回李村,再一次踏进村长的家里,王修晋看着村长一脸喜气的样子,一句才知,村长添了个孙子,王修晋连连道喜,立刻给村长封了个红包,嘴上说着吉祥的话,让村长更是开心,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不知自己的孙子能不能得了京城李家的眼,若是能过继给京城李家,别说在村里的地位,便是在县令面前,也能挺直了腰。 王修晋看着李村村长头上的标签换了又换,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恭喜添了几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修晋真心的道喜,李菻善则淡淡的扫了村长一眼,和王修晋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怎会不知王修晋的心思,王修晋此刻绝对是对村长不满,却想不通村长是怎么得罪了王修晋,若是因为村长刚得孙子,有些说不通,刚刚王修晋递红包的时候,是出于真心的,而他的改变也只是一瞬间,难道刚刚村长流露出了什么? 李菻善百思不得其解,便准备静观其变,左右王修晋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至于村长会不会吃亏,或是被王修晋整,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王修晋不受气便好。 王修晋非常应了村长的心,提起过继的事,也没说男孩还是女孩,只言最近做梦,梦到一个漂亮的婴孩总在他的梦中出现,他若抱起婴孩,小孩便会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那个样子很特别,若是梦里的他没有出现,婴孩就会一直哭,哭得让人心都碎了。 村长听了之后,脸上立刻表现出认真的表情,还说最近村里有几家得子的,不如挨家去看看,还暗示着说便是看中他家的孩子,过继也无妨。李菻善此时倒是明白王修晋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估计村长不是想过继那么简单。 王修晋没拒绝李村村长的“好意”,心里却替村长刚得的孙子可惜,若是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的祖父曾经为了想攀富贵而企图把他过继出去,孩子会如何想?王修晋挺看看等到那一天,村长会如何表现?是后悔,还是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王修晋无法想像,只盼着等到那时,他还记得此事,或许他会当乐子听听。 王修晋和李菻善随同村长,在村里转了一个遍,只有村里一户生的女娃没有见着,村长倒不知王修晋想要过继女娃,在他看来,李家要过继也绝对过继男娃,谁会挑女娃过继,还开族谱记上名。没见到女娃,王修晋觉得有些可惜,女娃的父亲说,他婆娘回娘,怕娃子喝不到奶,便一同抱了去。 村长笑意盈盈的问着王修晋要不要看看他家的孙子,王修晋看着村长的样子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菻善走在王修晋的身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修晋的心情越发的不好,扫了一眼村长,他怕是会愿望落空,此次过来,王修晋并没有提过过继孩子的事。 从最后那家往村长家走的路上有一条小河,远远的李菻善便听到细微的声音,李菻善顺着声音,快步的走到河边的杂草堆里,看到一个裹得并不严实的孩子,李菻善的眼里闪过凌厉,因为自身的经历,李菻善对被抛弃的孩子格外的同情,也因此王修晋在京城建立的救住孤儿的善堂,李菻善也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还会送些东西,甚至连那边的先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作孽啊!”王修晋几步走到李菻善的身边,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脸色相当的难看,“快裹严实了。”王修晋一边说一边要接过孩子,还叫家丁去请大夫。 村长有些傻眼,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的事怕是不能成,心里暗骂丢孩子的人,有能耐生,就好好养啊!扔什么扔,就算是扔也挑个地方,早一天,晚一天都行,为何偏偏是今天。 第356章 村长的想法很快应验了。王修晋和李菻善抱着孩子到了村长家, 李菻善相当速度的把衣服脱了,给孩子包住, 因为王修晋的成衣铺,李家人的衣服都以柔软为主, 非常适合小婴儿, 给孩子包上时, 大家才注意到抱回来的孩子是女婴, 村长提着的心不由得一松,王修晋面色发沉。 谁这么狠心,在大冬天的把孩子扔了,若是不想要, 当初就不应该生,想要这里, 王修晋突然想起, 这个时代避孕的方式太少,一般什么院啊,楼啊里的女人汤药,男人只需要舒服就行, 可这时代,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卫生的,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会染上病, 而以这个时代的水平,想要消炎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治疗x病了。 而在乡下, 已婚的女人更没有避孕的想法,在她们想来,有吃汤药的钱还不如存起来,存的多了就能买亩地了,也因此,每家每户的孩子都不少,像王家有三个孩子都算是少的,哪家哪户没个四五个。而且在乡下,女人多是在冬天生孩子,能来年春播的时候她们的身子也都养得差不多,一点儿都不耽误下地干活。 王修晋想到上辈子的优生优育,再对比现在的乱生乱养,养不起就卖孩子,扔孩子,着实气愤难言,却又无可奈何,扔的,卖的,多为女孩,少有的男孩,那是家里实在是掀不开锅,或是不是亲生的。王修晋无力阻止,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学着适应,淡漠。 大夫坐着马车到达村长家,一路上都在想李村居然有这么富的人家,看看车里的东西,饶是城中大户都比不上。进了村长家门看到气质斐然的两人,大夫才想起李村可是出了位将军,这两人怕是从京城来的。 村长倒是和大夫相熟,见到人,便立刻把大夫拉到王修晋身前,王修晋怀里的孩子仍在发抖,脸色和嘴唇发紫。大夫扫了一眼孩子,并没有接过村长媳妇递上的热茶,而是给小婴儿把脉,“先用烈酒给孩子擦身,再包起来,每半刻一次,若发出汗,便无事了,以后得仔细养着才行,若发不出汗,怕是也活不久了。” 听完大夫说的话,王修晋的脸都绿了,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记了用烈酒降温的事,立刻让家丁把准备给村长的好酒拿来,在村长是有些不值当的,若是个男娃救了也就救了,一个女娃娃,死了就死了吧!还救什么。不过,话,他是不敢说的,大户人家就是有钱愿意舍,他也不能拦着。王修晋没多余的心思注意村长,倒是李菻善语气不善的向村长询问,孩子是被人丢的,还是被人偷了后丢的,为何孩子不见了,不见有人找。 村长也看不出李菻善是什么态度,心下犹豫了一下后才缓缓开了口,“女娃娃不值钱,日后还是赔钱货,家里孩子多的,养不起的,养大了卖也没个高价,就会趁着孩子还小的时候扔掉。”村长语气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却仍让李菻善听着不舒服,怎么听着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淡淡的扫了一眼村长,李菻善把注意力放到了女婴身上。村长因为李菻善扫的那一眼,觉得温度降了降,怀疑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在外面冻着了。 王修晋觉得村长家并不适合孩子呆,便决定连夜赶回京城,在用烈酒擦了两次后,马车已经套好,既然没有人找孩子,这孩子就归他了,李菻善直接向村长说,孩子他们要了,上族谱便是,如果村里这边为难,不要紧,左右京城家中也有一份族谱的,并说若有人找这孩子,村长当不知道便是,到了晚间还没有人寻来,可见对方已经认定孩子死了。 村长听到这里,傻眼了,他算计好的要把孙子过继给京城李家,想借靠李家的大山啊,怎么突然被一个路边的女娃顶了,“这,这,女娃不知是谁家的,若不是李家的血脉……” 村长想拿血脉说事,却被李菻善冷冷的扫了一眼,“血脉?卖了那么多女娃,你怎么不担心血脉外落?那些被扔掉的,你怎么不念着她们身上同样流着李家的血。” 村长若是再傻也知李菻善是生气了,连忙唯唯诺诺的道歉,心里频频叫苦,盘算落空不说,还得罪了京城李家,和京城李家的关系稍有缓和,他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村长肠子都快悔青了,不敢再多言,恭敬的把人送上马车。大夫要一同回城,路过村长的时候,大夫小声的说了一句,“瞧不起女娃?你谁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村长闻言身体一僵,再加上之前没有正面应下李菻善的话,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上前向李菻善表个忠心,也不知迈腿迈错了,还是刚刚身体僵住,整个人向前倾,然后直接趴到了地上。正巧王修晋抱着孩子转身,王修晋看了一眼村长诚惶诚恐的样子,淡淡的开口,“村长乃是长辈,便是需要行礼也不会行如此大礼,晚辈受不得。”王修晋说完之后才向后退了退,转身抱着裹得相当严实的女娃上了马车。 村长家的条件确实不错,但在取暖的方面仍是不怎么样,因他们到来特意加了几个火盆,还把火坑烧得特别热,可房间里的温度还不如马车来得暖和。 村长忙爬起来,顾不得疼痛走到马车外,向已经把门关上的车棚,再三表示此次不会让他人知道,会在下一次开祠堂时,把女娃的名字记上,还请早日把名字着人送来。车棚里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村长急得在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就见赶车的人挥起鞭子,直接驾车走了。村长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唉声叹气的,懊恼,悔恨纠结在了一起,别提多心烦了。 大夫原本不赞成连夜把孩子带走的,但坐在马车里感受到比他去李村时还要暖和后,大夫觉得走比留在村长家更能给女婴增加一些活着的希望。大夫在城门口便下了马车,王修晋和李菻善的马车一路飞弛回京,在京城城门正在关时进了城,进了城之后,赶车的马夫下了马车,向正在组织人过来抓人的城守走去,把令牌拿出后,城守看了领牌后,立刻淡定了,还恭敬的对着令牌行了礼。 进了城,家丁便下了马车,去寻京里得很靠谱的大夫,而李菻善和王修晋则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家。进了家门,还没等他们进院子,管家便把两人回来并抱着一个娃娃的事传遍了整个李家。 待他们进了屋,刚给女娃擦了一遍烈酒后,在家的李家人全都聚了过来,两人从内室出来,便看到一纵长辈,忙请安问好。李老太爷闻着屋子里的烈酒味,“抱回来的娃子怎么了?用这么烈的烈酒?” 李菻善快速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李老太爷脸色那叫一个黑,“混蛋,一帮畜生,怎么这么狠心。”李老太爷一边说一边用手仗敲着地。李霖芾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之前小侄子是这样,小侄女的遭遇同样如此,世上怎么有那么多狠心的爹娘。 雅昶好奇的看向里屋,他想看看小妹妹。 李大老爷和米掌柜让两孩子不用顾及其他的事,专心救孩子就行,李村那边他们会过问的,至于名字,李老太爷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婭佑,希望老天保佑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 大夫被家丁拖进将军府,给女娃把过脉,又要看看女娃的舌苔,捏女娃的嘴时,许是把女娃捏痛了,女娃发了特别低的吟泣声,有声音,身子也有了温度,脸色更是不再发紫,大夫没给娃娃开什么方子,只让继续用烈酒擦,擦完也不用包起来,待散得差不多后再擦,若是发热也不用担忧,但若是夜里温度还没有降下去,便依此方子上的药煎,先用大火,再用小火……大夫把煎药的细节说得相当的细节,什么时候加什么,反复说了三遍,最后又道,“我观她的面相,应是福厚之人,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大夫的形象太严肃,还是说话的样子太一本正经,总之,他的话让王修晋松了口气。着家丁去抓药,王修晋和李菻善亲力亲为的给孩子用烈酒擦身,一旁的仆人几次要帮忙都被两人拒绝了。因为刚认来的妹妹身子不好,雅昶懒在双亲的房间里不走,他要看着妹妹无事后再睡觉。 王修晋和李菻善心思都放在小娃娃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坚持,等到按着大夫说的法子,把娃娃的体温降到正常后,两人才彻底的放松。仆人送上一直温着的羊奶,是米掌柜让厨房准备的,孩子身子好些后,肯定会饿的,奶娘,今天是没办法寻,只能用王修晋常说的对孩子身子非常好的羊奶顶替一下,明天一大早就得着人去寻个靠谱的奶娘。 第357章 忙了一夜, 看着抱回来的娃娃一点点的脸色出现正常的红润,王修晋和李菻善终于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们才注意,雅昶在软榻上睡着了, 软榻不知什么时候被仆人搬到了内室, 走到儿子的身边, 摸了摸儿子的小脸, 便见儿子睁开了眼睛,王修晋知儿子这是睡得不安稳。 “妹妹呢?”雅昶看到小爹和父亲都在他身边,虽然大人脸上不显,可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让雅昶心担了起来,再加上刚刚启动的大脑运转得速度的不是很快, 雅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慌忙的看着双亲,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焦急。 “妹妹睡着了,以后雅昶有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保护妹妹。”王修晋摸了摸儿子的头, 说完便见儿子的眼神晶晶亮, 嘴角也跟着上扬,真好。 雅昶跳下软榻, 想要去看看小妹妹,但又担心妹妹那么脆弱,会不会因为他的靠近, 又不小心生病了。王修晋和李菻善看着儿子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都没有开口,只等儿子做何决定。雅昶思考了一会儿后,缓慢的向前走,走得特别小心翼翼,不带起一点风,从软榻到床,不过是几步,硬生生的让雅昶走出了好几百米的距离。 站在床边,雅昶不敢靠得太近,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踮着脚伸着脖子看小妹妹。小妹妹瘦瘦小小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看起来那么软,不过也好脆弱,就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似的。雅昶一脸的忧心,小妹妹以后会不会像林妹妹那样? 房间里的酒气很大,王修晋和李菻善哪能让儿子多呆,昨夜是没注意,这会儿知道的,便打发儿子回房去,换衣服该做什么做什么去。雅昶依依不舍的离开,几步一回头的看向妹妹。王修晋和李菻善觉得好笑,并没有催促,等到儿子离开,王修晋和李菻善小心的把女儿移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将他们屋子里的窗户打开通风吹走屋子里的酒味。 等仆人进来,王修晋让他们炖锅鸡汤,里面放些人参,给老太爷送去,再给雅昶送一小碗。嘱咐完,早起就跑去请大夫的家丁也回来了,大夫给孩子摸了脉后,“孩子以后且得精心照顾着。”大夫表示小孩子已经没事了,以后不能再受寒,也最好不要再着凉水,不然怕是会落下病根。 王修晋立刻同意,以后绝对让跟着孩子的仆人注意,不能让孩子遭罪,不过也不能太过矫枉过正,小孩子该玩该闹也不能拘着,还有得习武,不能因为是姑娘就得娇养着,可以富养,却不能娇养。 送走大夫,两大人又开始操心起孩子奶娘的事,虽然有小爹在帮忙寻找,但人还得由他们看着才行。李菻善需要去一趟军营,王修晋不放心孩子一人在屋里,便叫来小姑子帮忙照看,李霖芾对小侄子格外的喜欢,刚进屋子,因怕从外面带进屋子里的冷气过给孩子,便一直等到衣服里外都暖和了,才往里走。 羊奶装的小瓷瓶是雅昶小时候用过的,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王修晋向李霖芾交待好后,便去寻小爹。正巧着米掌柜带着五位招来的奶娘,往王修晋的院子走,他准备给儿子看看,看哪个顺眼便留下,奶娘就负责给宝宝喂奶,孩子也不用她们带。 在院子里遇上,王修晋扫了一眼几位奶娘头上的标签,性格各异,有两位眼睛乱转的,王修晋直接把人否了,两人想要开口,但对上王修晋的双眸,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其他三位中,有一位身上还带着病,让王修晋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位妇人,您身上还有着病气,怎来了?” 米掌柜一听对方身子不利爽,脸色立刻变得相当难看了,对官牙子有千百个不满,他这是要做什么,和别人联合起来想要坑李家吗?米掌柜阴谋论起来,比当官的有过之。米掌柜恨不得立刻去寻官牙子。 被点明的妇人愣了一下,一脸的惊吓。 王修晋眼神扫向最后的两位,两人有些紧张,眼神倒很清明,王修晋缓缓的点了点头,“管家,先到这两位到屋子里暖暖身。”远远站着的管家立刻走了过来,然后带着有可能会给小小姐做奶娘的两位进了屋子。 看着奶娘进了屋后,王修晋和小爹说了两句,米掌柜扫了一眼最先被王修晋拒绝的两人,然后又看了一眼身上带着病气的,脸上倒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让三人吓得身子发抖,前两人觉得自己好倒霉,她们还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就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王修晋和米掌柜说完后,米掌柜点了点头,让家丁把三人看住了,他要去找官牙子好好说道说道。王修晋目送米掌柜带着人离开后,转身回了屋子,两位妇人规规矩矩的站着,王修晋让仆人给两位送上茶,若没有标签,他是如何也不会知道,只是寻个奶娘就会惹出这么多的事,而且寻奶娘还是临时决定的,得是多快的速度,就知道他们家里的事,府里绝对还有人手臂向外拐。 王修晋沉思过后,对两人的要求也不多,只要求等下妹妹醒了,妹妹愿意亲近哪个,哪位便留下,若是都不亲近,府里也会备上薄礼表达谢意。两人没有反对,都没有喝茶,而是向仆人要了白水。王修晋想了想,让厨房炖上鸽子汤。 吩咐完后,王修晋又不放心,让身边跟着的仆人亲自过去盯着,还有之前嘱咐的鸡汤也得盯好。仆人点头,立刻退出屋子去小厨房。又让管家辛苦一趟,告知王掌柜,他最近不会去铺子,铺子和工坊里的事,让管家先看着办。 妹妹大病初愈,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两位妇人起初还能淡定的坐着,时间越长,两人都有些心焦,这又是鸽子汤,又是红枣蜂蜜水的,她们哪受得起。王修晋却不会为了缓解两人的焦急而把女儿叫醒,厨房里的人又送来点心,两位妇人更心急了,别等到娃子醒了,她们若是挤不出来奶可怎么办,对不起东家的厚爱。 妹妹在两人的各种复杂心情下,终于醒了,挥着小手转了转脖子,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尿了不舒服,总之不爽的哭了起来,只是声音特别的小,犹如奶猫叫一样。若不是李霖芾一直在床边的摇椅上坐着,怕是都听不到。小侄女醒了,李霖芾想要抱抱,可她太小,比雅昶刚来的时候还有瘦小,看起来还要脆弱。李霖芾是习武的,她怕伸手抱起小侄女会因为手劲过大,伤到她。 李霖芾让身边的丫头去寻修晋哥,丫头出来便见到修晋少爷在看书,而另一边坐着两位妇人,看起来不像是府里的人,丫头恭敬的向王修晋行礼,然后才开口道,“小小姐醒了。” 两位妇人终于松了口气,王修晋没让两位立刻进去,而是先一步进去确认女儿是尿了,还是饿了,小心的打开襁褓,抱着宝宝的尿布是干爽的,王修晋速度很快的给女儿包上,才让仆人把两位妇人叫进来。婭佑的哭声特别小,王修晋听着都心疼,哄着女儿的同时,王修晋心里又起了一个疑惑,女儿的头上有标签,他能看到,那么为什么儿子的头上却是空白的? 之前是因为婭佑身体原因,王修晋没有多想,现在看到女儿头上的从“被人遗弃的女婴”转换到“可怜的婭佑”的标签,王修晋便会想儿子和闺女为何有此不同之处。奶娘的速度不慢,进来后也不会多舌,年长的妇人先伸手抱抱小小姐,可这位小小姐非常不给面子的继续哭,年长的妇人无奈,转过身掀起衣襟,要喂奶,可就是不见小小姐吃奶,无奈的只能把小小姐转手给身边的妇人。稍微年轻的妇人轻手轻手抱着身上还有着酒味的娃娃,慢慢的晃动,努力让自己轻声细语一些,同样做着刚刚年长妇人的动作,可仍是一样的结果。 王修晋听着女儿细微的哭声,那叫一个心疼,便让妇人把孩子给他,拿起一直温着的瓷瓶,并让李霖芾代为送客,并让她备些薄礼给两位妇人带回去。将军府的薄礼并不薄,一大块的牛肉,还有红包。两位妇人觉得受之有愧,可李家的小姐哪容得对方拒绝,别看李家小姐不管事,米掌柜为了让女儿出门后不受婆家的气,想了很多的办法,请了不少内宅里的老人教授,这些人对李家小姐习武的事都颇有些微词,男人家哪会喜欢硬邦邦的身子,女人当是柔软一些才好。 可这些人哪里能左右李家当家人的决定,便是提了几次后,米掌柜怒了,打发了一些人后,其他人都老实了,而留下的人却不知,那些被打发走的人,并不单单是因为说习武之事,还给李家小姐讲如何勾住男人,让得知情况的米掌柜很是气愤,将人赶走,若是女儿要嫁人之前,讲这些倒也无妨,女儿嫁人还要几年,这么早讲这个,安的是什么心。 第358章 对小姑子的教育问题, 王修晋没有多问过,这会儿也没精力过多的关注, 引去他所有注意力的便是眼前的小家伙,小家伙用力的吸着奶, 就怕吸慢了奶奶就没了, 王修晋要注意女儿因为太过用力吸奶而呛到, 同时也因为女儿能吃下东西而开心, 能吃奶了,就证明孩子是真的好了。 婭佑吃得很香,没一会儿便把瓷瓶里的羊奶全都喝光光,王修晋把瓷瓶放到一边, 然后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直到拍出嗝后, 才开始哄着女儿睡觉。等到把孩子晃睡着了, 一夜未眠的王修晋也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便顺势倒在床上,小心的在和女儿中间放了厚厚的毯子,以免翻身的时候把女儿压了。 王修晋一觉睡到晌午, 还是被女儿的小胳膊打醒的, 睁开眼睛,便对上女儿水汪汪的眼睛, 一脸委屈的小模样,见到王修晋醒来后,便开始哭, 王修晋立刻摸了摸女儿的襁褓,湿糊糊的,便手脚麻利的给女儿换尿布和襁褓,舒服的婭佑挥挥小手,打了个小哈欠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王修晋拿着柔软的布,用温水揉湿,给女儿摸了摸脸,将泪痕擦干,王修晋发现原本要睡着的婭佑变得有精神,尤其在他动的时候,视线便随着他身影转。想到女儿之前的经历,难不成是因为记得被人抛弃了?才会这样? 米掌柜带着之前三位奶妈去了官牙,脸色那叫一个黑,对着官牙子,米掌柜没有一句好话,也没有说出一句骂人的话,转着弯的说了官牙一番,直把人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然后越来越黑,米掌柜就像没看到官牙子变脸一样,越说越顺,然后拍了一下桌子,警告对方,他会向上面说明,官牙需要好好整顿一番,然后转身便走。官牙子想要伏低做小的去向米掌柜道歉,米掌柜身后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哪能让人上前,米掌柜像是没听到对方声音一般,走得特别稳。 直到人走远了,拦着官牙子的家丁才离开,官牙子看着米掌柜的背影,直磨牙,他以前也和米掌柜打过交道,也不见米掌柜骂起人来连个脏字都没有。转头看向三人,这三人是他安排的,可他哪里知道她们是什么底细,只是正巧着就这么几人没有分出去,他也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挑出了五人看起来及为老实的,可,哪想是会惹出事来。 官牙子甩着袖子去找上官,此事可不是他担得起的,米掌柜当真若寻来人整顿官牙,也不知哪个会折进去,到时会不会牵扯到自己,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脖子,他可不想头、身分离。 负责在官牙的人听完官牙子的上报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倒不是因为米掌柜放的狠话,而是那三人的来路,“这三人先且关起来,好好查查,她们收了哪个的钱,得了什么样的命令,那个身上带病气的,单独的关着。”说完之后,负责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叫什么事,亏得李家人眼厉,若不然当真用了带着病气的人做奶娘,日后发现了,便是衙门里所有人把命赔了,都不顶用。” “那……整顿的事?” “整吧!若当真查出来什么,也省得我们清楚又不好得罪人。”官牙负责的人相当的淡定,他清楚官牙里面什么人都有,早就想整顿一番,可惜没有寻到好几会,这会儿有人可以替他出手,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挥了挥手,让手下离开,想到手下的疑惑,在心里笑手下脑子不够用,不过,或许也不会有多人少记得米掌柜以前也曾是有名的才子,自从做了杂货铺的掌柜后,很多曾和米掌柜交好的文人,或是他的同窗,都以认识米掌柜为耻,而现在大家记得,或许就只有将军夫人的身份了! 米掌柜自从不做杂货铺掌柜后,便没再和皇上单线传过消息,这次却是因为有人图谋要害李家的后人,米掌柜不准备忍,便用起了这个,把信交给对方后,米掌柜便转身离开。 第114节 下午吏部接到整顿的旨意,而且还不是他们主负责,是协助都察院。 王大人早晨从雅昶口中知道有了小妹妹的事,还没等晚上和夫人去李家看看,便被皇上招进宫,听完皇上说明招他进宫的原由后,王大人的脸色那叫一个沉,他小孙女才从鬼门关外走一圈,就有人惦记上她的小命,是太不把李王两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一个女娃娃能碍着他们什么,也能下此狠手。 都察院里的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跟着去官牙转转,他们早就看官牙不顺眼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动手,其实他们还算是好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买房买人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便他们还有亲人,还有朋友,这些人没少向他们吐槽,官牙明着一个价,暗里还要另外收份钱。都察院的人早就想动了动官牙了,只是一直没得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错过。 吏部的人听到圣旨之后,脸色都不怎么太好,官牙是什么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里面做事的什么样,他们心里明镜,可有些人他们不敢管,一些人不能得罪,还有一些人他们倒是能管也能得罪,可是这些人,早早就抱住了他们不能管不能得罪的人,这会儿都察院动手,他们心里有喜,也有惊。 午膳的时候,王修晋向家里的长辈说起婭佑吃了一大瓷瓶的羊奶的事,大家都道是好事,大病之后,能吃下去,便是好了。老太爷笑呵呵的表示是好兆头,还让大儿媳妇挑个好日子,让老家那边的人把名字上族谱上,如果他们有什么话,不上也罢,在京城这边记上就行。 米掌柜立刻应了声,支会李村那边一声,是应该的。如果不说一声,直接上到这边的族谱,给外人留了话头,若是支会了,李村不办,那就不是李家的责任。 王修晋没搭话,只是偷偷打了个哈欠,一夜未睡,就顶不住了,看来是老了,和小年轻时没法比。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眼前都是他的长辈,他若说出来,还不得被长辈训诉。 “下午我再托人寻寻奶娘,你且先回去休息,别在这边多呆了,免得婭佑醒了,见不着人该害怕了。”米掌柜催着王修晋回去休息。王修晋也没推迟,他确实也担心孩子要是醒了,见不到人会不会很恐惧,不能觉得孩子还是小婴儿,就没有什么记忆力,就不会觉得恐惧,其实越小的孩子越敏感。 向长辈行礼后,王修晋离开,快步的走向自己的院子,跟着王修晋一起过来的还有李霖芾,李霖芾很喜欢小侄女,以前整个府里就她一个姑娘,便是想找人说说话都寻不到,现在可算是有个小侄女,就算是说不了知心体己的话,至少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回到院子,婭佑还没有醒,李霖芾有些可惜,小坐了一会儿,仍不是见侄女没醒,便几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王修晋看着李霖芾的样子觉得好笑,可也能理解李霖芾在将军府里的寂寞,虽然她身边有不少丫头,老婆子可比不了亲人的说话来得体己,奈何李府上下就她一个姑娘。 送走了小姑子,王修晋抱着女儿补觉,因为一直惦记着女儿会不会醒,王修晋睡得也不是很实,一会儿一醒,摸摸女儿的小屁屁,再摸摸额头,才再眯着,接着听到屋里有声响,又醒,是仆人进来把内室的窗户关上,通了一天的风,里面的酒风都散了去,褥子被子也都晒过,铺在床上,内室里虽然地龙子一直没断,但因为通了一天的风,仍是有些凉,仆人出来后见吵醒了修晋少爷,倒没有吓到,只是要行了礼后把步子放得更轻,退了出去。 李家的主子性子都不错,若没犯错,是不会做出迁怒的事。仆人退出去后,便到东侧房的小屋里取暖,吃着主子赏的零嘴,却没有闲说主家的八卦,便是要扯皮,说得也是各家的事,绝对不会扯到主子上。 王修晋没再睡,一手里拿着本书,一手握着女儿的小手,这样女儿要醒的时候,他就能发现。 王夫人本是打算和老爷一起过来的看孙女的,但左等右等的不见老爷回来,派去管家问问,管家回来的很快,只道老爷忙着,怕是今晚回来的会有些晚,王夫人便坐不住了,叫仆人把之前她让准备的东西装好,她要去一趟亲家府上。 管家仆人好说歹说的也劝不住,只能小心的扶着夫人上了马车,管家护着夫人去将军府,走前还告诉门房,去请大夫,夫人回来得让大夫诊脉,不能出了岔子。 第359章 王修晋睡醒没多久, 便得了母亲到了的消息,夫人先去看望老爷子, 之后才去了儿子的院子,王修晋早就等在门口, 迎着母亲进了屋子, 王夫人没着急看孙女, 而是先暖身。王修晋握着母亲的手, “娘,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而且这个时辰过来,父亲呢?怎么没一起来?” “跟你提前说, 你还能同意,肯定以天气冷为由拒绝。”王夫人拍着儿子的手, “孩子怎么样了?我听着孩子抱回来时好像不大好, 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讲,对以后成长有没有好处。” “大夫讲以后仔细着养就行,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王修晋向母亲说着大夫的话,待母亲的手变暖了, 王修晋才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母亲因为这一趟的折腾,而让母亲身体不好。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王夫人再一次拍了拍儿子的手,身上的冷气去得差不多,便要去看看孙女。王夫人对儿子还是更偏心一些, 自然爱屋及乌的对待他的子女,便多了一分疼爱。王夫人坐在床边看着小孙女,没敢上手摸摸小孙女,怕自己的老手会伤到小娃娃。 王修晋看着母亲想要抱抱婭佑又不克制的样子,便过去把女儿轻轻的抱起,放到母亲的怀里,“娘,婭佑以后还要娘多照顾些,毕竟李家这边,除了小姑都是男人,她又是个姑娘家,照顾起来肯定不方便的。”王修晋寻着非常恰当的理由,“以前雅昶是父亲启蒙,婭佑也不能落后,娘说是不是!” “自然不能落下,只是娘年岁大了,怕是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王夫人没有拒绝,看着怀里模样周下的奶娃娃,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人咋那么狠心,把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扔了,还是在这样的季节里。这孩子也是命大的,有福气的,若不然也不会等到有救下她。 王夫人没呆多久,喜欢孙女,以后机会有很多,不在这一时,她若是在这边时间久了,老爷回去了,怕是又要念叨了。王修晋让小姑过来帮忙照顾一会儿女儿,然后送母亲出门,一边走一边询问母亲身体如何,冬日里的补药有没有在喝,他买下的山里发现了温泉,待那边收拾好了,冬日里去那边泡泡温泉,对身子也有好处。 王夫人不住的点头,虽然已经对儿子嫁人为男妻认命了,可有的时候,王夫人还会想,如果儿子没有嫁人,而是另娶,如今会是何等的模样,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她知道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送走母亲,王家便闭门谢客,王修晋连着几天没有出门,米掌柜忙着给孙女寻奶娘,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王修晋看着怀里吃着羊奶特别起劲的女儿,又欣喜又担忧,现在婭佑能吃一瓷瓶半的羊奶,很是能吃,让王修晋忧的是,女儿喝习惯了羊奶,会不会也因此不习惯人奶的味道。 抱回来女儿的第一天晚上,李菻善脑子里全都被女儿可能随时会不行的想法占据着,没有时间想太多,随着女儿身子好了,李菻善发现他的地位又降了降,以前在王修晋的心里先是雅昶,然后是他,现在是女儿,然后是雅昶,最后是他。李菻善看着女儿的小模样,既喜欢又酸。 王修晋可不知李菻善的想法,一直确定女儿彻底没事了,王修晋也得去铺子和工坊转转,而且从年前开始准备说书大赛也正式开始了进行各大城小赛。王修晋可没有心思去听说书,先去京城的各个铺子里转转,又去工坊里,在铺子里,并没有听到什么京城小道消息,到了工坊,王修晋便从管事口中得知官牙被清理了一番,好多人被关押了起来,据说后面还扯出了大官,现在官牙手里的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放了出来,四处寻工做,有些人是为了赚回家的银子,有些人则是想落地生根。 “什么意思?赚回家的银子?”王修晋奇怪。 “这些人签的是黑契,不是正经的官契,他们多半是被拐来卖的,并不是父母或是自己卖了死契。”管事的给东家做着解释,他是知道东家最近一直在将军府里没有出来,若是东家不主动询问外面的事,将军府里仆人一般是不会向东家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王修晋点了点头,那些拐卖的人当真该打死,官牙里涉黑,谁还信官牙。 “听说扯了来的大官可能还和之前的事有关,真假便不知。”管事的继续说着小道消息,一边说一边留意东家的表情变化,他也没别的心思,只是随口问问,问完之后又有些后悔,扯八卦是可以,但不能太深入了。 王修晋淡淡的扫了一眼管事的,若不是对方头上的标签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王修晋怕是会以为这管事的在探听消息。“行了,以后不该说的话甭说,‘祸从口出’这四字要记得请楚。” 管事被王修晋扫的那一眼,扫出一头的汗,在王修晋转头之后,抬起手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那一眼扫来的瞬间,他有种被东家看穿的念头。明明东家比他小那么多,却相当的有气势,着实吓人。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将军府,还没去给老太爷请安,管家便传了老太爷的话,先不用到他那边去了,回去看看婭佑,把婭佑哄好再过去问安便是。王修晋一听要哄女儿,便知女儿有可能是醒了没见着他闹脾气了,想了想,王修晋并没有先回院子,而是去给老太爷请安。王修晋觉得最近这些天,天天在女儿身边晃的时间太久,让女儿产生了太浓的依赖感,才会出现哭闹的事。 小姑子每天也都围着婭佑转,对婭佑来说并不是陌生人,婭佑每次醒后和姑姑玩得也很开心,今天这么闹,有不适应,也有心慌,但是王修晋觉得女儿要慢慢的适应,一点点的产生某种习惯,父亲和小爹并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但他们离开却是会回去的,他们不会把她抛弃。 老太爷见王修晋一身外出的衣服过来给他请安,便有些吹胡子瞪眼,却没有说出教训的话,老爷子清楚小辈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法子,像雅昶便教育的很好,能文能武,以后必有一番成就。婭佑虽是女娃娃,却也不会差,听着王修晋问安后,老太爷用“哼哼”两声以表达不满,王修晋笑着哄祖父,说明自己想向女儿传达的信息。 “行了行了,我是不会管你们怎么教孩子,且回去把婭佑哄好,下午我去瞧她的时候,明明很困却还不睡,还不哭闹的样子,眼睛一直溜着门口看,那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了。”说完老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修晋听完老太爷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婭佑的表现和他想得有些差错,他以为孩子是会闹的需要哄,而现实却是不哭不闹更招人心疼。出了老太爷的屋子,王修晋都想翻墙回他们的院子,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院子,王修晋没敢立刻过去抱女儿。 “修晋哥,可算是回来了,婭佑自从醒来便盯着门口看,不肯睡觉也就罢了,连奶都不比平时喝得少了。”李霖芾抱着侄女在屋子里来回走,就是想哄侄女睡觉。 “啊!”婭佑现在还不会说话,能表达感情的就只有单音,看到王修晋,婭佑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 “辛苦了,我去换身衣服,你这么一直抱着她也不是个事,把她放在小床里,慢慢的摇小床,也省得你累。”王修晋看着小姑子的手臂,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孩子,虽然婭佑瘦瘦小小的,没多少份量,可抱时间长了,手臂也会酸的。 “放在小床里,她也不睡,而且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想要盯着房门样子,更是让人心疼。”李霖芾轻轻拍拍侄女,她不记得像侄女这般大的时候,是什么样,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唯一能记起的是,她小小的时候,常坐在门槛上等大哥回来。 王修晋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从内室里走出来,接过婭佑,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小磨人精,小爹是出去给你赚羊奶钱了,你只需要负责好吃好睡就行,不用担心。” “噗,修晋哥,婭佑能听懂吗?”李霖芾收起心思听到王修晋的话,特别想乐,还赚羊奶钱,修晋哥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要以为孩子小,不记事,其实他们聪明的很,他们不会表达,不代表没有感觉。”王修晋摸摸女儿有没有尿湿。 “修晋哥回来之前换的。”李霖芾说完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既然修晋哥回来了,我便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婭佑。” 王修晋哪能让李霖芾空着两手回去,在外面给李霖芾带回了一些点心和零食,一并让她带走,李霖芾也没空气,让丫头全拎着。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我是世上最没存在感的攻? 第360章 可怜巴巴要哭又强忍不哭的小模样, 婭佑着实让人心疼,王修晋抱着女儿, 拿着瓷瓶特别小心的给女儿喂奶,就怕把女儿呛大, 可婭佑却是和小爹的想法不同, 离她上次吃奶的时辰太远了, 饿得狠了, 自然要大口大口的吃。看得王修晋那叫一个担忧,待女儿吃完奶后,王修晋忙给女儿拍嗝,就怕晚了, 会让女儿不舒服。 晚上李菻善回来,就看王修晋围着女儿转, 连他回来也没有注意到, 李菻善不由得叹口气,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了。还没等李菻善感叹完,雅昶便跑了进来,乖巧的向他行礼之后, 往王修晋和女儿的身边快步的走去, 李菻善扯了下嘴角,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的去换衣服,擦了把脸,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晚饭的时候, 米掌柜说着他请人算的适合开祠堂给孙女上族谱的好日子,明天便着人给李村送上信,并问个准话,若是那边不给上,左右将军府里也有族谱,请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帮忙上一下也无妨。李老太爷点点头,“如果他们不同意,便寻个风水好的地方,把祖上三代的坟迁过去便是,到时我亲自去做。” 没有人敢应声,更不会有人阻止,他们清楚,就是开了口,也阻止不了。做为小辈,王修晋和李菻善沉默着,他们只需要配合长辈就好。 又过了几天,王修晋从外面回来,便见米掌柜脸色不好,王修晋以为府里谁触了米掌柜的晦气,便随口问向一旁的管家,管家小声向王修晋讲明原由,王修晋听完之后挑了下眉,然后向米掌柜走去,“小爹。” “回来啦!”米掌柜努力让自己脸上表情柔和一些,可是想到从李村传来的消息,是如何也无法淡定。“且先回去看看婭佑吧!”米掌柜抬人打发走,王修晋见米掌柜不说,也没多问,管家已经向他说明,回去之后和李菻善商量一下,得寻位能人帮挑挑风水之地。 李村,村长同意给京城李家新过继的孙女上族谱,但总有一些想要以此事拿捏的人,借着引子得到了些好处,但推三阻四的,以后能拿捏住京城李家,气得村长直跺脚,却也无法,而那些位族老一本正经的脸上,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得意的眼。村长就差没大骂上几句,老糊涂,京城李家几次言明他们自己有族谱,可这些人好日子过了几年,便忘记了以前京城李家是如何对待族人的。 除了不能在李村上族谱的事外,还有一件事,让王修晋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之前他们在李村没有遗憾错过没有见到的那位新生没多久的小丫头,但是他们捡回来的女儿。那户媳妇带着女儿回娘家,再回来并没有带女儿,男人第一次问,那妇人说放在娘家,弟妹喜欢,让弟妹带两天。没几天男人便催着婆娘去把女儿接回,婆娘像模像样的回了一趟娘,再回来便是沉着脸,说他弟妹把孩子弄丢了。男人便觉得婆娘说的话有问题,对婆娘一顿揍后,婆娘架不住打,说了实话,她第一次去娘家那天,在路上便把孩子丢了,一个女孩,养起来也是赔钱的货,有多余的钱,还不如给儿子买些肉吃。 男人听完婆娘的话,差点没气晕了,便对着婆娘又是一顿揍,然后拖着 一身伤的婆娘,将人扔回她娘家,还在她娘家外,又把婆娘给揍了。婆娘村里的人便想要阻止,待弄清楚原因后,没有人上前,虽然丫头不值钱,但是男人家里并不穷,别说多养个丫头,便是一双也是养得起,就因为要多给儿子吃块肉便把刚出生没多久的丫头扔了,真真是作孽啊! 还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婆娘家里可是不富裕的,婆娘家里便也没为了儿子把她卖了,她是怎么狠下的心?男人没管其他人说什么,连休书都不准备写,在一直紧闭的大门外道了一句,这样的女人他要不起,不用再送回李村了,若她敢跑去李村,他便打断她的腿再扔回来,说完男人便走了,婆娘村里的人,对着婆娘指指点点后,慢慢的也都散了去,许久之后,婆娘娘家的人才开了门。婆娘的弟妹不让大姑子进门,闹着若是放大姑子进门,她便带着儿子女儿回娘家去,她丢不起这个人。一身伤的婆娘连娘家门都没有机会进,门开口迎头只是几件薄衣和碎银,加起来加也就一两多点,婆娘这会儿倒没有绝对,她觉得男人威胁的话,也就是说说狠话,她没功劳还有苦劳,她还给男人生了两儿子,男人就算不想要她了,也得问问两儿子同不同意。 婆娘带着一身伤并没有偷摸的回李村,反而非常嚣张的回去了,而且直奔村长家,还没等到门口便嚎啕大哭,村长已经听说了这家的事,想到那天抱回来的孩子,真真的觉得婆娘自作孽,若不是因为村长的身份,他更想踹上婆娘几脚,早不扔晚不扔的,偏偏那在扔,害得他孙子都没入了皇商的眼,断了他们一辈子的衣食无忧的大好事。 婆娘哪里知道,若是知道她女儿被京城李家的人过继了去,怕是能立刻跑到京城李家去讨些银子,而后隔三岔五的还会打个秋风,可她不知道,只当是孩子被冷死了,若是被下山来的野兽叼走了,但婆娘不能这么说,再三强调孩子是她弟妹弄丢的,一边嚎一边哭,把村里的人都吵了出去看戏。男人自然也听到了消息,黑着脸拿着棍子,到村长家门口,不多话直接挥着棍子往婆娘身上轮。 大家都清楚婆娘是故意把孩子扔掉的,放在几年前,他们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只是这些年日子好了,想着也不是养不起,便是生了丫头也养得及好,为了不让人觉得养丫头只是怕扔了丢人,而不好好养,他们待丫头虽不及儿子,却也是及好的。这会儿看着婆娘的嘴脸,没一人上前拦着男人,男人家里在村里虽不能称之为大户,田地却是不少的,他婆娘干出这等的事,着实有些丢人了。 没有人拦着,本就伤了的婆娘,再一次挨了一顿打,每被打一下,婆娘便会发出犹如杀猪般的惨叫,有些渗人。男人本想如说出去的那般,把婆娘的腿打断,却被村长拦了下来,“若是那边的村长寻来,不好说,直接写封休书便是。” 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婆娘,强压着胸口的起伏,认同了村长的话。婆娘听到“休书”两字后,哭嚎的更大声了,当真拿了休书,她以后要怎么办,便是再嫁人,也会因为德行不好挑不得好人家。 王修晋向李菻善讲着他从管家那听到的事,李菻善听完之后皱起眉,“这般看来孩子的亲爹倒是好样的,要不把孩子送回去?当时我们以为是被父母抛弃的,现在证明只是她母亲单方面的遗弃。”李菻善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想立刻把孩子送走。 王修晋笑着看李菻善发傻,“我讲了这么长时间,你可曾听到男人问过他婆娘孩子在哪丢的?” 李菻善沉默了。 王修晋起身去看正和哥哥玩的开心的婭佑,留李菻善一人在房间里思考,至于李村上族谱的事,王修晋觉得村长肯定会想法在吉日子前把事办好。至于老太爷会不会同意,就得看老太爷的心情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又过继了个女儿的事传开了,四皇子带着不少东西晃到将军府,要看看王修晋和李菻善的女儿是什么模样,见到奶娃娃后,四皇子立刻连连道好,还打趣要给长子和婭佑订娃娃亲,被王修晋拒绝了,他可舍不得让女儿和数人分享男人。 王修晋的拒绝,四皇子一点儿都不意外,若是王修晋答应了,他反倒会想很多,“我在你包的山附近置了块地,专门用来养牛羊,等你庄子里的牛羊带崽后,记得给我留上几只。还有,过几天我会往你庄子里送几人,让他们跟着你庄子里养牛羊的人学着点。”说完牛羊的事,四皇子又说起官牙的事,官牙怕是还要些日子才能清理完,里面不少人被抓了起来,至于还会抓多少人,四皇子没有提,而王修晋也不会问。 “安保里的几位先生都是能人啊!”几句之后,四皇子又把话扯到了安保上,“那些个捕快,各个都有一手,带着那帮学了几天的去街上抓小偷小摸,一抓一个准。”四皇子说完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脸色带着严肃,眼里有着浓浓的可惜,“可就因为太有能耐了,没等把人教会,就被惦记上了,有人要把捕快也送过去跟着一起学。”四皇子一脸的不耐和不愉。 作者有话要说:  四皇子:总有人想挖墙角,肿么破? 第361章 四皇子不是藏私的人, 可也不喜欢被迫着去做什么,怎么说他也是个当权者, 却被一帮子大臣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变相的逼迫做什么,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四皇子本就对一些文臣支持所为嫡子的臣子不满, 再加上这些年接触的事, 还有之前造反的被抓到的全都是文臣, 便能想像的到, 他有多不喜,现下来了这事,四皇子当然不会摆出什么好脸色,没有拒绝并不是对这些臣子服软, 而是他清楚让捕快去学习是有好处的,不然, 就算是大臣说出天花来, 他也不会同意的。 王修晋听着四皇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大臣的坏话,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吐槽,四皇子是把他当成树洞?怎么这样的事也向他讲, 而且跟他讲真的好吗?就不怕他转身把话传给别人听?不过, 他也不是那样的人,顶多是跟李菻善八卦一下, 不会再跟别人讲便是。 把四皇子送走后,王修晋才细想安保那边的情况,若是让捕快也跟着学, 那不就成了后世有名的警官学校了,若是把这样地方传承下去,到时候,一提建校史,估计世上没有学校可以相比。王修晋想着便乐了。抱起眼睛晶晶亮的婭佑,王修晋笑得更欢了,婭佑不知道小爹在笑什么,见小爹笑自然也跟着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随着四皇子的到来,其他的皇亲国戚的也纷纷送上厚礼,不会因为过继的是个女儿而看轻,王修晋这段时间忙着收礼见客,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关于女儿上族谱的事,反正上不了李村的,在京城上了也无妨。送走皇亲国戚,又迎来李、王两家的同僚,关系远近不提,但礼却送得很厚重。王修晋也不计较,照单全收,然后让管家挑着值钱的东西直接送进宫里,还得带着贵重的东西都是谁送的礼单。 王修晋的举动得罪了不少人,可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如果说皇帝没有实权,他会掂量一下,但偏偏皇帝不但据着实权,还握着军权,他的作法便深受皇帝的赏识。皇帝看着送进宫的东西,这个?不是说是孤品吗?怎么还有一样的?这个?朕的国库里也有一件一样,却小了很多。还有这个,这个……皇帝看完东西之后,生气了。 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的五皇子,说着父皇因为他送进宫里的东西,向一些大臣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王修晋面上惶恐,内心却觉得圆满了,如果不生气就奇怪了,东西好不好,还是米掌柜科谱的,别看他很会赚钱,但对于一些东西的价值,他了解的并不如米掌柜。 五皇子说着活动场最近的收益,长这么大,他从来不知道数铜板那么有成就感,每天带着活动场里的人员,围坐在一起数钱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大梁的百姓当真是有钱啊!”的感觉。每日多则上千两,少则数百两的入账,除去要分出去的钱,余下的够活动场几睥的收入和开销了。这些钱还没算上卖菜水和点心的,若算上这个,五皇子觉得以后可以躺在在钱上入睡。 五皇子送给婭佑的东西特别的实在,据说是琴乐大师遗留的琴,还道若是学琴的时候,他正好有空闲便会亲授琴艺,还望王修晋不要嫌弃。王修晋怎么可能会嫌弃,乐还来不及呢,五皇子的琴艺出不出名都不要紧,主要是这个名声,以后若是四皇子上位,五皇子必会是位王爷,甭管有没有权重不重,单是听着是x王爷亲授的琴艺,世人听着,就是不一样。 王修晋连连替女儿向五皇子道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拜师礼要送些什么了。 转眼婭佑到李家便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李村的村长特意进了一趟京城,要拜见老太爷,却被拒之门外,米掌柜冲着过继两个小娃娃,在外面的酒楼见了村长一面。村长因没能进到将军府而遗憾,单看将军府的大门,他便是心里翻腾许久,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心中升起的不该有的情绪。 见到米掌柜是带着管家一起去见村长的,村长见到李大老爷的夫人,那一身的贵气,让村长不敢直视,小心的把来意说明,他已经说服了村里的族老,给孩子上族谱的事,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还把婭佑的八字带来了。村长摆出一副讨好的姿态,米掌柜却并不在意那生辰八字,反而让管家向店家借笔墨纸砚,写下李家给婭佑定下的生辰八字,以后伴婭佑一生的八字,只能是这个,而不是出生的那个。 村长看着写下来的八字,便知自己的讨好无用处,带着大老爷夫人给他准备的东西,早早的便回了村里,一路上村长都在想,回去后要怎么说。 对于村里给婭佑上族谱的事,李家并不在意,老太爷仍是想要迁祖坟,他不想老了那天要葬回李村,他死都不会安宁的。对于老太爷的决定,小辈自然不会反对,米掌柜跟着能人寻了几个地方,最后还是皇上派人过来,给李家解决了麻烦,本来观望着等李家要迁祖坟时,准备蹦达几下的一些人,立刻消停了,自己迁和皇上同意迁是两个概念,他们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皇权,不想因这点小事,被皇上“看中”,这些人摸了摸脖子,庆幸沉住了气,若不然,便不知哪天会身首异处。 被皇上派来的人,从挑地方,到算时辰,那叫一个速度,米掌柜跟着去看过后,相当的满意,又请老太爷看了看,老太爷见了地点后也是频频点头,便让大儿媳妇准备银子把地买下来,跟着过来的官府的人,立刻表示皇上已经下了旨,老将军为国为民争战多年,没能做到忠孝两全已是遗憾,这块地是大梁对老将军长辈的补偿。李老太爷冲着皇宫的方向跪下行了大礼。 有了地,又算好了迁坟和再一次下葬的时辰,这事就要立刻办起来,老太爷准备亲自去一趟李村,不然这些小辈怕是怼不过那帮子“族老”。李老将军回乡,甭管是为了什么,其排场都不能少,不可能悄声的回去,同行的是老大两口子和小儿子,小一辈,老将军谁也没带。 李村的人听说老将军归来,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还有人上窜下跳的张罗着是不是要摆上几桌席面,还有老将军的祖宅要不要打扫一下,然后看向以前曾占了老将军祖宅的人家,眼里可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村长看着村里的人,心里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还没到过继的女娃娃上族谱的日子,再说就算是到了日子,也没道理亲自跑一趟,想当初京城李家正牌大小姐上族谱的时候,也不见老将军过来,那么,这时间来所为何事?当真是回来看看?村长是不信的。 等到老将军到了村里,原本打算要上前攀五服内亲戚的,全都歇了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说排场,便是李老将军带的气势,还有身边的两儿子散发出来让人心生恐惧的压迫感,那位看起来贵气的人倒像是易亲近的人,可也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老将军连废话都没有,直抒来意,他要给祖辈迁坟。这话一出便惊住了所有人,有人想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人扯了一把,也不看看说话的是谁,他怕保证,如果有人敢开口说个“不”字,那绝对得不到好。 村长强做镇定,他就知道不是好事,这若是把祖辈的坟迁走,以后李村怕是彻底和京城李家断了联系,可他却不能说反对的话,不见陪同来的还有城里的官员,那一个个脸上巴结,嘴上不停的说着“应该”的样子,让村长恨得牙痒痒。 族老们自然一个个脸色不好,却也不敢说不,如果没有官员来,他们还能摆出族老的身份,可他们这样的身份在人家当官的面前算得了什么,他们在村里再横,也只是在村中而已。于是迁坟的事同遇到一点儿的阻拦,便是太祖父辈的后人,也没有人拦着,聪明的跑进城里的纸扎铺子,买上好的纸物回来,在迁坟的时候烧路上钱。 第115节 老将军派人告诉这些小辈,坟迁去的地方,若是思亲便过去上个坟,亲戚远一些的,就不要劳烦跑那一趟,便是去了,也未必能进去。小辈得了信,自是欢喜,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和京城李家的关系没有断,至于旁人,跟他们又有何关系。 李菻善带着媳妇,还有弟弟妹妹们,候在要下葬的地点,不论是嫡还是庶,只要是李家的孙儿辈,此时全都在这儿,至于重孙辈,除了雅昶之外,全都被留在家里。跟随着迁坟过来的村民,看着唯一的孩子,个个心惊,京城李家的处事还真让人说不清楚,一个过继的孩子,却是日后撑门面的人,就不怕血脉断了 第362章 旁人怎么想, 李家不会强求,他们行事还会受人指手画脚不成?看风水的能人和礼官两人带着一些副手的角色, 指挥着下葬的次序,然后礼官说着每人需要什么时候做什么, 而李家的第四代的领军人物雅昶小朋友, 一直板着小脸, 十分认真的听着礼官的话, 该行大礼时,便行礼,该磕头的时候也不含糊。 为了今天的下葬的事,王修晋还特意把学堂里琴弹得不错的几位先生请来, 上辈子王修晋也是参加过追悼会的,追悼会上的哀乐, 他还能记得一些, 便向先生哼了哼,要说专业人士就是比他这种业余的强,几位先生不但弹出了哀乐,还补充完整, 直道王修晋有才。 礼部的礼官听到哀乐的时候, 十分赞同几位先生的话,礼官还向先生求教了怎么弹奏, 他期望把这曲子传遍天下,人逢喜事需要欢乐了曲子,在悲伤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首被被先生们起名为《归去兮》的曲子便很好的表达了这样的感情,很适合人离世后奏响。 这个时代是没有知识产权的法规,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必须他授权才能用的事,当然就算有知识产权法,王修晋也不会弄的,后世写这首曲子的人便是无偿的供人们使用,他便更不需要靠这个赚钱。在下葬开始前,几位先生便一直反复的弹奏。在旁人眼里,他们这样的举动有失文人的身份,可在他们自己看来,比起王修晋为他们做的事,他们回报的太少,如今有可能回报的机会,不卖些力气,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曲子一下在李家所有人起身往外走才停下,李家的人到了外围之后,李菻善陪着王修晋等几位还没出来的先生,雅昶陪着老爷子先离开,李大老爷向给过来帮忙的封了几个白包,和米掌柜忙着送包。从李村跟过来的人从过来看到排场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就怕行事错了,这会儿哪里还敢接白包。在他们看来,能让祖辈迁到这样的地方,放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而且以后他们及他们的后代也可以葬在靠近这边的一块地里,虽然不及此处,却也是极好的地方。 李村过来的人拒绝白包,却仍是一人被塞了一个,他们回到李村后,便觉得比李村的人高出一头,以后不用因为葬在哪里还要被族老们要挟,只需要提前和将军府的管家说一声,由管家派人划地,不会出现和人撞到一起,更不会出现压到哪家坟的事,最主要的是,将军府的管家不会向他们要白包,就他们包的那点钱,还不够人家喝小酒,也就是村中的族老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权力,连死人的钱都想赚。 将军府这边可算是完成了一桩大事,而李老爷子也了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愉悦,精气神特别的好。连看不顺眼的人,都觉得顺眼几分,不过整顿起家宅里的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王修晋和李菻善原本不知道,老爷子收拾院子里的人,还是去老爷子的院子发现,他们过来几次都没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最开始还能当他们去办差事,可若是时间久了,便会察觉不对,得多寸,每一次都赶上那几人不当差?问了小爹才知道,那些人是被老爷子送出府,至于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但逃不开犯了错,惹怒了老爷子。 王修晋和李菻善面面相觑,也不好去问老爷子原由,便也只能压下内心的好奇。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了原因,老爷子身边的那几位熟面孔,不知何时被人收买了,婭佑到的第二天便被一些有心人士知道,就是这几人传出去的。王修晋得知后气得直磨牙,李家哪里对不起他们了,李家对待下人够宽厚了,难不成便是因为太过宽厚了,才养肥了这些人的胆子。 而让王修晋抑郁的事,他的标签功能,居然没有给那几人头上标签,还害得他在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原因是,他没从那几人的头上看到标签,不过父亲说是,而四皇子也说是,连李菻善也说是,便让王修晋内心的火气更大了一分,这些人太狡猾了,连他的标签功能都能躲过。 王修晋并没有多想,他没有去想这几人会联合起来忽悠他,而是认为是他的标签出了差错。心里还在想着老爷子怕是相当的难过,那些人可以称得上是老爷子的心腹啊,这,被心腹出卖,怕是比没养好儿子还要伤心。于是王修晋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女儿去哄老爷子开心。 现在婭佑醒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一些,见着老爷子拍着手乐,老爷子特别稀罕婭佑,以前也不见老爷子抱其他的小辈,但是雅昶小的时候也没见老爷子抱几次,但婭佑却一样,老爷子几乎每天都要抱抱,就连婭佑往老爷子身上尿了一身,老爷子也是乐呵呵的,还拍着婭佑,说女娃有李家的风范。 王修晋见李老爷欢喜,便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怕老爷子会郁结于心,再弄出什么病来。这样成天乐呵呵,王修晋也就放心了,便是白日里,早晨王修晋出去的时候,也把女儿送到老爷子那,虽说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可不了不让老爷子多想,婭佑和李霖芾都打包送到老爷子院子里,由老爷子帮忙带着,下午老爷子要休息的时候,再让李霖芾抱着婭佑回院子。王修晋连理由都想得及好,怕配给女儿的丫头心思不正。老爷子哪里不知是王修晋的托词,却也乐得帮王修晋照顾孩子,老爷子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含饴弄孙之乐。 日子过得及快,转眼便到了婭佑百天的日子,这天也是婭佑正式被记入族谱的日子,和其他孩子的待遇不同,婭佑的名字是老爷子亲自写在族谱上的,老爷子此举便是让李家上下都清楚,他对婭佑的看重,以后李家上下,万不能因为婭佑是女娃,还是过继来的,而轻视。 在婭佑百日的第二天,朝廷里出了一件大事,一位以闲散王爷著称的,和先帝有结拜之交,据说还对先帝有救命之恩的异姓王爷被抄了家,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没有人说是皇室不对,大家矛头一致对向了被抄家的王爷,别看挂着闲散王爷的头名,背地里指不定做什么事,没事抄家的时候,官兵抬出来的箱子,全都是真金白银,几辆马车都没拉下,更别提其他的东西。 老百姓也不傻,他们知道谁好谁癞,而且起得早的人,还瞧见亲随带着圣旨,大臣带着官兵去抄家的时候,闲散王爷的家丁可是拿着武器反抗来着,不少官兵都受了伤,又来了几批官兵才把人治服,机灵的百姓很快便把闲散王爷和之前造反的事联系到了一起,然后便通了。 这天早晨闹得事很大,王修晋自然没睡好,头一晚上李大老爷和三老爷便没有家休息,说是军营有事,而早晨李菻善也被仆人叫起,说是军营里派来人,请他过去,仆人拍门的声音吵醒了王修晋,醒了之后便没了睡意。起来后,才从米掌柜处得知朝廷的一位王爷倒了。 王修晋仔细的想想,怎么也没想起来,有这样一位王爷。米掌柜看着王修晋的样子便乐了,“据说那位很是低调,先帝封他为王的时候,他还拒绝来着,得了封后,便调求不参政,也不上朝,平素里也不见他和大臣有联系,更不见他有什么产业,整日里的也不见府门打开,慢慢便淡出了视野,若不是这次出了事,怕是没有人记昨还有这样一位五爷的存在了。” 王修晋对这位很佩服,能称之为卧薪尝胆的典范了,可惜没成功。 米掌柜又笑道,之前为了钓出这条大鱼,老爷子把身边的心腹都送出去了,好在没出事,不然老爷子……往下的话没说,王修晋立刻领会,然后便反应过来,“被祖父赶走的人,去做卧底了?” “卧底”米掌柜对王修晋冒出的新词觉得有趣,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便点了点头,“之前不予你说,是因你天天接触的人太多,不小心说出去,恐隔墙有耳。” 王修晋并不在意这些,知道那些人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他的标签功能还是有用的便好。待王修晋出府的时候,街头巷尾的人,谈资便是官兵大战家丁,还有拉出来的数车金银,王修晋无意中听到句,“皇商有钱吧!那位王爷麻营生都没有,钱却比皇商还要多。” 王修晋摸了摸下巴,他非常想说,任何一个商户都比他有钱啊!他的钱可都供给国库了。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不能说出去的。只是,比他还有钱?王修晋能想像到皇帝看到抄家后的单子,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为毛朕比不过一位闲散王爷 第363章 宫里的皇帝此时超淡定, 在抄家之前皇上已经预想到了,闲散王爷绝对有不少钱, 不然怎么能养得起那么多人,还让大臣为他卖命, 便是到死也没有人说出幕后指使者。皇帝曾看过审讯的内容, 上面王大人问造反的大臣的话, “值得吗?为了一个虚幻的东西, 赔上一族人的性命。”那些大臣没有回答,大概也无从回答。 造反就像是一场疯狂的赌博,赌输了便是赔上身家性命,赢了, 或许是荣华富贵一辈子。至于“或许”的理由,如果新皇登基, 念着这些帮他造反的好, 会给这些人加官进爵。若是不想让人记得他的黑历史,那么这些人的下场仍旧是要赔上身家性命,而他们还很有可能死和更悲催。 造反的事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除了留给百姓几天的谈资之外, 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百姓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即将开始的说书界的第一次全国大赛,最近来自各地的说书人全都云集在京城, 随着说书人到来的还有各地的富商支持者,他们自然是希望自己一直支持的人拿到最终的大奖。 京城内因为突然涌进的人群,而加了许多的人手, 像是街头的巡逻的捕快衙役和士兵便比平时多了两倍,就是避免出现意外事故,连四皇子的安保所里,一些正在学习的安保人员也都被派了出来,美其名曰练手,实则是京城内不好有太多的士兵走动,怕引起百姓的恐慌。而四皇子则觉得眼下是非常不错的机会,可以让安保人员到街头试试能不能抓到些人,也因此当有人提议的时候,四皇子难得好说话的立刻便应允了。而四皇子的痛快答应,还让提出建议的人有些不解,内心在猜疑四皇子这般的痛快是不是暗地里给他们设了套。 随着大量外地人的涌入,京城内各大商业地段迎来了一个利润的高峰期,衣食住行,这些行当的商家全都赚得合不拢嘴,若是这段时间没赚到钱的,怕是会被同行耻笑的,简直就是捡钱一样。王修晋站在裁缝铺外,看着买买买的人群,不由得想起末世前的旅行团,到达世界各地,恨不得把家底花光,也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国。 做为商铺的东家,王修晋对商铺赚钱很开心,做为皇商,王修晋在考虑要不要把商场理论遍布整个大梁。让各地的百姓不用一定要跑到京城才能买到京城特别的商品。王修晋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写了个折子,交给皇帝身边的亲随,此事还真不能由他出面,而是以国营的名义,在这个时代是不能叫国营,而是得打着皇室的旗号,至于叫什么,那是皇帝头疼的事,跟他没关系。 王修晋写完折子便做了甩手掌柜,他名下的几个产业,各个发了一笔横财。有些商家定的价格一路看涨,想要赚得更多,王修晋听到消息后摇了摇头,他虽然能够理解这些人是什么心里,但,买卖不是一次性的,若是这般经营,便是赚钱也是一时的。 晚上,王修晋刚下了马车,便见到车坊的管事,只见对方一头大汗的,脸上满是焦急,他主得前两天去车坊,管事还得意的说着,库存的车子基本都卖出去了,还说今年一定会超额完成年初的定下的数额,怎没两天就一脸的愁容。“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边的一位富商从坊里定了十辆自行车,签的契是半年后交货,可今儿就闹到坊里,谁让月底交货,名目是我们跟他同来的富商签的契是月底交货,那位富商就定了两辆,交货自然没问题,而且两人订货时还差了近十天,这十天里,我们接单子都接到手软,就他的货,我还是看在那位富商的面子给提前了,要不就得排到年后去。” “就这么点儿小事?”王修晋挑了下眉,就这样的事如果管事的都不能解决,要他何用,莫不如直接换人。 “富商是个不讲理的,带着不少人过去,把坊人砸了,还伤了几名匠人。”管事的被王修晋的眼神扫过,冷汗直流,便是他也伤了,头上还有个包。 王修晋指了指管事的,气得不行,“伤者呢?安排去了哪个医馆?打人的呢?” “伤者都送去最近的医馆,富商和动手的人全都被衙役抓走了,他们还打了衙役。”管事的小声的说着,这事他处理的不对,这会儿了知道错了,最近的单子多,让他有些飘了。 “今年的红利没了,今年上半年且试用着,若是再犯错就滚蛋。”王修晋气得不行,工坊里被砸的什么样,他不担心,只要不是被烧毁,只是砸些东西就不存在无法挽回的损失。他要先去看看伤者,至于那些动手的,进去了就别出来的了。 从将军府到医馆的一路,王修晋不停的反思着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一件事连着一件事的,就不能让他消停的赚点钱,改善国民生活水平? 医馆里几位伤者的家属也到了,见到王修晋并没有扎堆的围过来,王修晋先是向大夫询问伤情,得知情况后松了口气,好在都是皮外伤。然后看向管事的,“他也受了伤,您给瞧瞧,伤患所有的开销您着人算个数出来,我派账房送过来。” 管事的被王修晋突然点头,还愣了一下,回想自己有说过受伤的事吗?为何东家知道? 王修晋没管要管事的是什么反应,而是走到几位伤者身前,深深的向他们鞠躬,可把这些人吓得跳了起来。王修晋却道他们受得起。并言,所有的花费都有工坊拿钱,养伤期间,他也会着人每天给他们各送一只鸡补身子。这段时间的工钱双倍。 受伤的家属听着,心思各异,但总的来说没有觉得不平的。王修晋也在注意着这些人头上的标签,心中庆幸,没有遇到蛮不讲理的人。这边处理好,王修晋又匆匆的去了一趟工坊,看着工坊里的没有受伤的人还在做着工,王修晋先是向大家道谢,并表示这个月每人都会多一倍的工钱,然后还仔细的询问,有没有受了伤,却觉得并不重,就没去医馆的,如果有,请尽快去医馆检查一下,放心这钱工坊出,之后从动手的富商那边得到的赔偿也会给他们。还真就有几人觉得自己伤得不重便没去医馆,听到东家这么说,便决定去医馆查看一番。 医馆的大夫查看这些人的伤后,便觉得大惊小怪,就碰了一下,哪需要上什么药,可管事却说一定要开个方子。东家可是在去工坊之前交待了,不管伤得多轻,都要让医馆开个方子,每人的方子让医馆开两份,一份给伤者,一份东家要拿去衙门,找动手的富商要赔偿,除了医药赔偿之外,管事的第一次听说心理赔偿。东家的意思是,受伤的匠人都是工坊里的巧手,一人能顶多人用,因为突来的打砸出现了惊吓,不能再做工。这还不算什么,还有误工赔偿,也是给匠人的。给工坊的赔偿一块就更大了,东家问他工坊每日的最大生产数量,然后让对方以全部卖出数的百倍进行赔偿。管事摸摸脖子,他觉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东家,这么一堆赔偿下来,估计那富商会穷得当底裤。 管事的却不知,他算的还是少的,王修晋带着几位先生用一刻钟的时间便得出了一个数,心理赔偿有多少,全凭王修晋一张嘴,说多少就是多少,至于误工赔偿,参照对工坊的赔偿。而工坊的赔偿,哪是简单的最大产量,还要计算违约费等等,最后得出的事,王修晋还是不太满意,这事必须立个威风,他要所人有都知道,惹到他的后果。 衙役请到衙门的富商可不知大祸临头,只以为赔些银子便能出去,事实上,他不只要赔银子,还要赔上几年的牢狱之灾,他惹到了不能惹的人。衙役看着还一派悠闲的富商,眼里多了些幸灾乐祸,这么无知,怎么赚到的钱,进京城之后,就不打听打听跟什么人要如何办事? 没一会儿,衙门这边便有人过来,是皇商身边的王掌柜。王掌柜笑呵呵的拿出东家列的单子,每一笔赔偿写得清清楚楚,“东家说了,也不为难对方,伤人赔钱便是。”有识字的衙役看着上面的数,眼睛瞪得溜圆,这比抢劫还狠啊!不过看到上面每一位受伤的人的工钱,衙役好生羡慕,他几个月的月例,才能顶人家一个月的月钱,只恨当初爹娘让他学手艺的时候,他觉得做衙役威风,便没同意,现在也就只能羡慕的份。 衙役把单子转给官爷,当官的一看,也不由得瞪大双眼,“本官一月的月例和匠人的工钱一样多。”也无心看其他了,那位好死不死的,砸谁的工坊不好,非得得罪皇上的眼前红人,活该倒都霉,皇商要多少就是多少,官爷为了巴结一下,没开堂审理,直接判了几年牢狱。 第364章 在牢里的富商, 看着长长的,让他觉得是巧立名目的赔偿, 气得差点没厥过去。富商表示不服,他要找状师。官爷听着衙役的汇报后, 挑了下眉, 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他倒要看看有哪个能接这个状子。只要长脑子的文人状师都不会接, 这事明眼人都知对错,接下来那就是输,还丢了名声。没长脑子的,不代表人傻, 他们认定王修晋虽为商,却推崇了不少对文人有好处的事, 像是他提议的评选, 便让很多贫寒子弟有了更大的机会。而又没脑子,又傻的,也不见得会接。 当然,也不是没有抱着侥幸心理, 想要一战成名的人, 官爷觉得此人脑子被驴踢了,还不等他做出应对, 被打伤的伤者家属跑到接下状子的那位状师家门口静坐去了,他们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他们家门口。家属过来静坐是没有人组织的, 他们只是听说原本打人的要赔给他们的钱,会因为这个状师的而没了,这可不能忍。工坊赔给他们的,是东家仁义,打人的赔钱那叫正章,杀人还要偿命呢,打人就想白打?没门。 状师家里被围个不通,便是想请衙役将这些人请走,连门都出不去,即便是衙役来了,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人只是坐着,也没干啥坏事,他们没理由赶人,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哪敢乱用棍棒。状师家里几天便掀不开锅了,采买的人出不去,几口人不能总吃稀饭,不吃菜。 四周的住户不知情的时候,也不同情这户人家,尤其是那个状师,尽给一些有罪的人做状师,若不是没钱,他们怕是早就卖房搬家换地方,离这种人远远的。知情之后,还给过来静坐的人大行方便,不是送个水,就是拿些个干馍,家属们哪里哪里能要馍,现在人们的生活是好了些,可是他们过来的人不少,这么一人一个的馍收下来,那就是一户人家几天的口粮。然后纷纷拿出自己带的吃食,只接了对方送来的水。 状师得四周住户的行为,气得直摔椅子,他请他们帮忙买些菜,这些人连理都不理,倒是主动送水送吃的……无非就是嫉妒他日子过得比他们好,等他此次扬名立万的,让他们好瞧。 其他没接下状子的状师则一个个躲在附近看热闹,他们要看看这位是怎么作死的。在这人手下讨过苦头的状师,更是兴奋,人啊,还得保持本心的好,不能太张扬,不能太自为以是。 官爷把伤的人向上级汇报,本是一桩小事,在他手里便可以结了案,可偏偏有作死的,还有觉得不解气的,这事便不能是他处理得了。上面的一看,尤其是看到受害的一方是皇商后,也没瞧那些繁复的赔偿单,直接拔回,并告诉手下,“请什么状师,现在京城里的事够多了,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请状师,直接把人发回原藉,让人把对方的家财清算一下,先赔给皇商,余下的上缴。” 官爷一听,抱着宗卷又回去了,然后接了几天状子的状师失业了。衙门传来消息,此案从快从严处理,于今日将犯人押回原藉。状师扬名的美梦碎了,王修晋相当的不解气,尼煤,从什么快从什么严,这火气还没发,工坊管事的跑了来,把衙门的消息更具体的讲了一遍,王修晋听完之后,挑了下眉,他怎么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呢?让管事的稍等一会儿,他准备去问问父亲,他主要问问上缴,缴给谁,可别进了人的私人腰包。 王大人听完之后,只道儿子想太多,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贪的,也有清流的,尤其现在整顿了几次之后,哪还有人敢乱伸爪子。王修晋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让管事的跑一趟,直接把钱带回来就行了。王大人却没让儿子离开,“我听着你工坊的案子,列出一张特别长的赔偿清单,怕是要把人家家底都掏空啊!” “父亲,那些都是他们当赔,我并没有多要。”王修晋超淡定的回答,完全不觉得自己要得多,他还觉得手下留情了。王修晋并没有说儿子做得对错,他只是觉得其中几条赔偿明目有趣,就想问问儿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王修晋不会说是那些是上辈子法律范围内的赔偿范围内允许的,只说是换位思考。 王大人想了想,便乐了,点了点儿子,“行了,去忙吧!有时间带着婭佑回家里坐坐,你娘很是想婭佑。” 自行车工坊被砸的事,在宫里的皇上也清楚,看着亲随送上来赔偿单,皇帝是哈哈大笑,直道不愧是皇商,钱算得够精,当初向敌国要赔偿时,就应该让皇商去,肯定能让敌国赔得几辈子也不会惦记着大梁的土地。 富商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耍耍威风,结果却弄到这样的下场,若是知道会这样,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只盼着回去之后,赔了钱能够消灭,待他翻身之日,必要讨回奇耻大辱之恨。 和富商一道而来的人,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离开,嘴角泛着嘲笑,他太了解对方的性格。没有那个脑子,没那个能耐,却是个好命的,居然能占着家产,可惜啊!守不住……吹了口哨,他也该回去了,接收那人余下的家财,只是等他回去,哪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赔偿的后续要等管事的回来之后才能进行,伤者家属便离开了那位状师家门外,离开对着状师的大门,都留下一滩口水,比起大门,他们更想把口水吐到对方的身上。 京城里的说书大赛并没有因此停下,继续火热的进行中,在总决赛的当天,王修晋陪同老爷子到现场观看,听着改编各种话本中的精彩段子,绘声绘色的讲述让人犹如故事之中,在这个没有影视剧的年代,说得好的说书先便如同后世的大明星,很受人追捧,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让五皇子赚得现在看人都觉得是钱了。 王修晋听着五皇子的评价,笑得直揉肚子,五皇子还真是敢说。一旁的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五皇儿,这还是他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儿子吗?四皇子没有的听到老五和王修晋的对话,他在听着上面说书先生说的段了,很有意思,他在考虑要不要请这些进宫里再说说。 坐在四皇子身边的,并不是哪位皇子,而是四皇子的长子,皇帝的皇孙,这会儿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有趣的地方,眼睛亮闪闪的。 现场比试,现场投票,立刻唱票,全程有大梁最权威的都察院下设的监证司监证,百姓特别的放心。当第一名拿着巨额的资金,和一块真金做的牌子,激动的张了半天的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只是跪地上给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没有人知道皇帝就在现场,皇帝看着磕头的第一名,“是个实诚的人。” 之后的第二第三名有第一名珠玉在前,自然是有样学样,却没得到皇上任何的评价。第一次的大赛就此落幕,之后的说书的天下巡回,除去赚钱之后,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领旨暗访。看看各地官员有没有其他的心思。 便是造反的事已经过去,皇帝仍是不放心,怕有漏网的小鱼,或是还有其他人也有此念,必须提前扼杀。 王修晋可不知这些,大赛结束之后,另一向大赛紧接着开始了,京城学堂的运动会,这是属于京城学子的节日,去年没有拿到名次的学堂,早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一洗血耻,随着运动会一年接一年的举办,越来越受学堂的重视,尤其是今年,在不久之前,皇帝特意下了一道旨,京城的学子参加科举,不需要有运动场四圈的跑步成绩,没有成绩的,不可参加科举,可把这些成天与书为伍,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学子们吓坏了,有一位还直接晕了过去,着实是身子骨太弱了。 刚接到旨的时候,学堂的先生们还觉得皇上有意难为他们,之后听说有人晕了,才算是想明白皇上的用意,身体太差如何为官,靠吃补回来?当官的月钱就那么点,哪里够天天吃补身子的东西,除非是贪,以皇帝对贪官的厌恶,还是老实的出去跑吧! 之前觉得到京城学堂读书是件特别好的事的学子们,就差没把肠子悔青了,现在回去读书也来不急了,只能认命的到外面跑,想着运动场里的圈,学子们只能咬牙坚持。 皇帝颁旨的时候,并没有想什么身体不身体的,他只想磨炼一番学子的心性而已,如此简单。不过,被人美化一下,皇帝还是很满意的。 去拿赔偿的管事的回来了,身带巨资,一路不曾停歇,王修晋对管事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让先生和管事的核对具体数额后,便让管事回去休息两天,等缓过乏后,再回工坊里上工,至于给家属送赔偿的事,着人在工坊门口贴个通知,两天后到工坊领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李菻善:0出镜,强烈要求出镜,我是主角,我是主角,我是主角 王修晋:你只是男二,我才是主角 第365章 工坊给伤者的赔偿金可谓是开创了先河, 让其他工坊做工的人倍感羡慕,尤其是和医馆谈了合作, 凡是在皇商名下的工坊或是商铺做工的人,都可以到医馆里做检查, 身体不舒服便可以去, 只要医馆的大夫开了药方子, 拿到交款的证明就可以到做工的地方拿七成的药费。这条颁布后, 连为官的官员都不淡定了。 赔偿金是怎么计算的,他们略有耳闻,对于做工的人拿那么多的工钱,为官的相当不满, 可他们却又不能指手划脚。谁让王修晋赚的钱都拿给皇上了,也不是没有想向皇上提议, 如果皇商降了工钱, 可以拿给国库的更多,可,也只是想想,他们若是敢说, 皇帝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他们也就只能看着钱落进一帮地位低了不知多少的人手里,看着眼气, 却无能为力。 试想想,为官还不如一个手艺人赚的多,拼死拼活做官有何用, 还不如当初学些手艺。据说,皇商还专门请了先生给这些做工的人授课,教他们识字,浪费,大大的浪费,让他们识字有何用,又不能参加科举,有给他们授业的时间,那些文人可以做多少的事。 “想太多,去授业的都是一帮小娃娃,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岁。”一位看不过去的官员起身,说完之后离开,有时间抱怨这些,还不如去做些正经的事。 “皇商用自己的钱,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是淡定些做好自己的事,以免被上官发现,不好交差。”又一位起身,叫着先脚离开的人,再呆下去,他更觉得无颜面,他们看不起商人,可数数做的事,还不如商人利国利民,一个个不觉得羞愧,反而大言不惭的想要瓜分百姓应得的钱,丢不丢人。 不单单是官员,在别人家工坊做工的人,听说皇商那边的待遇后,深觉差距大,可是没必法,皇商名下的产业每年招人数量有限,而且招人都是由皇商亲自把关,想走个后门都不成。他们很嫉妒能去皇商名下做工的人,工钱比他们多不计,其他的各种东西,每月加起来的,比他们月钱还多。 “听说,皇商许诺,年底要给每一位做工的人配一辆自己行。”一位正在做工的人小声的说着,一边说还不忘记注意工长的位置,就怕工长心情不好,扣他的工钱。 “我也听说了,我有个亲戚就在车坊做工,听他说,皇商的意思是满大家都是骑自行车的,总不能制造自行车的却没有。”另一位接着话,“当初我怎么就没去试试工,说不定就会被选上。” “呸,别做梦了,看大齐没,手艺不错吧!都没去上,就你,和他差那么多,还想去,醒醒吧!”前一个开口的,直接泼了冷水,然后对上大齐看过来的视线,立刻赔了个笑脸。等大齐转过视线后拍了一下做梦的人,都怪他。 第116节 大齐默默的继续做着工,他并不是没被选上,相反他合格了,只是家里的人想让大哥去,可惜,被工坊发现了,大哥直接被赶了出来,他也失去了资格。而因此事,他和大哥分了家,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失去了皇商的工作很可惜,但能分出来,也是件不错的事。 王修晋对能借此机会推行医保的事,很满意,对那位砸工坊的人少了些厌恶。把女儿抱起来,被女儿糊了一脸的口水,王修晋一点儿都不生气,“婭佑实诚了不少,小脸上也多了些肉。” “婭佑特别的能吃,现在一瓷瓶的羊奶都不够她打牙的,两瓶也就吃个半饱,至少三瓶起喝,雅昶小时候也没这么能吃。”李霖芾摇头,“我现在抱一会儿就觉得手臂疼,祖父都改推的。”李霖芾抱怨着小侄女太胖了。 “小娃娃胖一些有富气,却是不能过胖,可也不能饿着我们婭佑。”王修晋把女儿放下,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女儿的重量是有些过了,“等下把大夫请来,给他瞧瞧,别是有别的什么毛病。” 李霖芾点头,让身边的丫头跑一趟请大夫。这一请大夫把李家上下都惊动了,老爷子最先过来,问是怎么了,听了王修晋的说法后,还道王修晋想太多,娃娃贪吃些是长身体,身子哪会有什么问题。 王修晋干笑着,接受祖父的批评,祖父还没有说教完,米掌柜紧跟着过来,追问是怎么了,得知情况后,也笑王修晋想太多,不过倒没有说教,只是赔在一边等着大夫过来。 大夫没一会儿便到了,给小婭佑捏了捏脉,开口道,“以后可别因为小姐想吃便给,还需控制一下,看这小肚子撑的。” 一家人听到这儿全都提起心,担心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用不用吃什么药。 “才这么大吃什么药,以后少吃些便成。”大夫摇了摇手,然后拿着诊金走了。 留下一大家子的人看着婭佑,只见婭佑可怜巴巴的看着瓷瓶,她想喝奶。对上婭佑的视线,全都心生不舍,老爷子有些受不了,转身走了,就怕再停一会儿会受不住,让人给小家伙送上羊奶。米掌柜也不忍心,却没老爷子那么心软,“之前官牙子整顿,一直没寻个靠谱的奶妈,现在官牙又开门做营生,再寻寻?” 王修晋想了想,点头同意,虽说羊奶的营养也挺高,可比起母乳来说,还是差了些。就是不知寻来之后,婭佑能不能吃。 李霖芾受不住小侄女的视线,“要不,从明天开始给小侄女减?今天再让她喝一些?” “她肚子还撑着呢,不能给。”王修晋立刻拒绝,他倒不在意孩子的肥瘦,美丑,却在意孩子身体健不健康。 李霖芾这才想起刚刚大夫说的话,有些内疚,可只要对上小侄女的视线,李霖芾就不舍,王修晋觉得李霖芾以后当娘,也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 婭佑可怜巴巴的,冲着小爹直挥手,企图唤醒小爹的同情心,但是王修晋打定了主意,必须给婭佑减量。婭佑见小爹不理她,便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委屈。米掌柜忙带着李霖芾离开,王修晋也没去哄婭佑,不能养出习惯,只要一哭就能解决问题。 李菻善晚上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婭佑红着眼圈,脸上满是泪痕,王修晋却在一旁看书,并没有理婭佑。婭佑看到父亲回来,一向不怎么亲近的父亲,现在在她眼里便成了特别亲近的人,扁着嘴巴眼见着又要哭,李菻善把视线转向王修晋,走到王修晋身边,他可记得王修晋特别宠着婭佑,“这是怎么了?婭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她吃得太多了,大夫让她减量。”王修晋抬手翻了一页书。 “就为了这事?”李菻善挑了下眉。 “不止,今天我才发现,家里人都太宠着她了,这才多大点,就知道用哭来解决问题,不给奶喝哭,不抱哭,可不能养成她只要一哭的万事大吉的心态。”王修晋说得相当淡定。 “她才多大,几个月的娃娃,你纠正的是不是太早了些,要知道当初数你最宠着她。”李菻善特别无奈的开口,“就算要纠正也得等她再大些才是,等她会表达了,再教也来得急,现在她连话都不会说,你这是不是太过矫枉过正了?”李菻善说完之后,起身去把女儿抱了起来,哄了两下,婭佑大概是情绪起伏过大,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王修晋斜眼看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他其实也清楚自己闹不清,自己之前是什么心态,总之是相当的别扭。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叹口气,他,难道到了更年期了? 李菻善早就注意到王修晋偷瞄的眼神,眼里全是笑意,想想觉得特别有趣。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每一面都特别的有趣,即便是生气到愤怒的时候,也是别有味道。轻轻的放下女儿,李菻善去换衣服,他敢肯定,王修晋会因为没有先换衣服就去抱女儿而皱眉。 如同李菻善想的那样,王修晋瞧见李菻善去换衣服,眉头锁紧,起身去揉湿了布巾,给女儿擦脸,又擦擦小手,这才多大点,就这么贪吃,以后可怎么办!他家倒不愁养不起,可,到底是姑娘家啊!就算他不是意胖瘦,却怕等女儿大了之后,心里埋怨他们,当初怎么就没约束她!为人父母不易啊! 在心里感慨一番,王修晋又捏了捏女儿肉肉的小脸,小小的人儿,啥时候能长大呢? “修晋少爷!”一位仆人停在门口,声音里带着急切,“四皇子着人送来消息,大船回来了,在海城墙外整顿,不日将会运送船上物资进京。” 王修晋听到消息惊得布巾落下,待反应过来还站在女儿的床边,忙低头看看,布巾是不是砸到了女儿,好在是落到逢细里,忙把布巾捡起,扔进水盆里,迈步往外走,大船归来,不知带回来的都有什么。 第366章 心中急切的王修晋, 想要立刻知道大船都带回了什么,有没有带回来能会发电的人。如果没有听到关于电的信息, 王修晋也不会这般的惦记,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几年, 他也适应了没有电的日子, 可当听到了某个国家已经有了电, 王修晋怎么可能淡定, 因为没有电,他反思了很久,当年他为什么学的不是理科,没学些有用的东西。王修晋很是怀念以前有电的日子, 想念网络发达的时代。 从大船再次出发,王修晋便在焦急的等待着, 期盼着有好的结果带回来, 最好能人下船,他们立刻能用上电,那种急切,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走出了院子, 王修晋才停下脚步, 刚刚仆人好像说大船刚刚抵达海城墙外,算上过来送信的时候, 现在要么是船刚刚进港,要么就是东西在运送至京城的路上,不管是哪个, 都不是他现在能看到,甚至是知道的。 有些遗憾,王修晋转身又回了院子。跟着王修晋出来的仆人还在想,修晋少爷急急忙忙的出来是不是要去见四皇子,但是少爷的衣服看着不大适合穿去见皇子,他要不要提醒少爷?仆人还在纠结的时候,就见少爷停下了,仆人刚要上前,就见少爷转身往回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让厨房晚上弄些好的,今天心情不错。”仆人想起从少爷回来后,就一直哭闹不停的小小姐,少爷的心情好,也太诡异了些吧! 晚饭厨房果然加了菜,桌前的人听着加菜的理由,看着王修晋的眼神有些奇怪。李菻善特别善解人意的给王修晋解了围,“饭前四皇子着人来送信,之前出海的大船回来了。”李菻善的话落,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怕是这一趟下来,王修晋是没少赚。大船出海时,带的东西里,大部分都是王修晋的货。 从得知大船归来,王修晋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思,就连举办的京城学堂运动会,都没引起王修晋一点儿兴趣。 “父亲,小爹,今年运动会增加了游泳项目,我报了短程往返两趟的比赛。”雅昶扭捏的扯着衣角,他希望双亲去看他的比赛,虽然他清楚自己拿不到什么名次。和他比赛的全都比他大,个子比他高,他想游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王修晋挑了下眉,“游泳?”见儿子点头,王修晋不由得乐了,“你是和同级的学生比,还是和大一级的学生比?” “是混在一起比。”雅昶低下头,心底的期待小了很多。 “哪天比?”王修晋只当儿子担心会比输,当初举办运动会,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就是想让孩子们多一些户外的活动,不用天天缩在房间里看书,现在运动会越来越受重视,让王修晋即欣慰又有些担忧,他担心会不会出现上辈子的“专职”运动员,这不是他所乐见的,但想想,他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社会环境不同,就不会出现不应该出现的。 “开幕式的第二天。”雅昶偷偷的看小爹,心里有些小紧张。 “可以,到时要提醒我,我怕会忘记了。”王修晋点头,李菻善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是游戏比赛有什么好比的,不就是在水池里扎猛子。 雅昶的小脸上露出笑容,王修晋见了感叹,到底是小孩子,虽说平时学着李菻善面瘫一般的样子,可难免有忍不住的时候。王修晋突然起了兴头,以后没事就要逗逗儿子,让他多笑笑才行。 运动开幕式那天,做为新楼学堂的名誉管事,王修晋并没有出席,他在托着下巴在城门口喝茶听书,这位说书先生刚刚出道,讲得一点儿味儿都没有,干巴巴的,比背书还干,简直是摧残。自从说书大赛开始之后,说书的人便多了很多,都想一举成名,却忘记评估一下自己的水平,像这样的小茶馆,说书先生有很多,水平参差不齐,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茶是茶馆的,点心却是自带的,最近刘姐迷上了做点心,每天都会送一些过来,味道确实不错。想到刘姐,王修晋不由得感慨有些可惜,他以为刘姐会再寻个好人家,可到现在仍是只身一人,刘姐的容貌在他看来并不丑,这些年经营着小吃部,人也添了一份特别的气质,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其中不乏不错的人选,刘姐却没点过头。王修晋替刘姐不值,却也不好说什么,他的上辈子观念还是占了大头,总会站在那样的一个角度考虑,容易忘记这个时代对待再嫁女是什么样的观念。 这个时代有好,有悲哀,对女人却是十分的不公平,可是每一个不尊重女性的男人,却都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而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王修晋没想改变社会默认秩序,他只是不希望对女人过份的苛责,可至今为止,他做的,也只是给更多的女性工作而已,想想,他做得着实太少。 “东家,受伤的工匠吵着要回来做工,说拿那么多补偿,又天天吃着东家送的东西,他们身子早好了。”管事的一头的汗,放在别的工坊,若有这样的机会,做工的人怕是恨不得多在家里呆上几天,到了他们工坊,一个个巴不得早些回来做工,还觉得拿得太多。 “你跟他们讲,一定要把伤养好,凡是觉得养好的,可以到医馆请大夫诊脉,如果大夫说没事了,不用再养,那就在家里再休息个七天,再回到工坊里做工,若是大夫说还需要养上几日,就得听大夫的话。”王修晋让管事的坐下,给管事的倒了杯茶,“你头上的伤也没仔细的养养,可有问题?等忙完了这批单子,你也休息个把月的,好好养养身子。” “已经好了。”管事的憨憨的笑着。 “可不能大意了。”王修晋把点心分给管事的一些,“这样好了,订单赶完,全体休息一个月,让大家带着工钱放松一下。”王修晋见管事的要说什么,摆了下手,“就像是种地一样,从春播到秋收,也不是天天都得蹲在地里,总得有歇神的时候,做工也是,不能把筋拉得太紧。这样好了,你看看从工坊开门到现在,哪些人做得好,允许他们带上一人,参加海边游的活动。” “东家的意思是?”管事的有些不懂王修晋话里的意思。 “我出钱,请他们去海边走走,天下之大,要多走走看看,总窝在一方,眼界太小了。”王修晋点了点桌子,“就先去奉城吧!到时我先给大哥去封信,去之前跟他们说好,可以在海的浅滩玩,若去了深液,淹死不负责。” “东家大善啊!”放在其他东家,谁会掏腰包让做工人的去玩。 “吃住的钱我出,但是他们若要买东西带回来,可得自己拿钱,这些都要说明白。”王修晋说完之后顿了一下,“你和其他工坊也说一下,每个工坊十个名额,铺子两个名额,外地的工坊也着人通知,去哪玩自己决定就行,到时把花费记好了,报上来,找王掌柜批后拿钱。” 管事的应下后,也不多坐,忙跑去寻其他的管事的,看看要把这样的机会给谁,工坊里的十个名额,受伤的那些人中,得挑一两位,其他的从做工的人员里找,还得说明白,只要做得好,以后都有机会的,而参加过一次的,就得等工坊里都轮过一遍后,才有机会再增加。管事的把东家没有想到的,添补进去,名额不允许私下里交换,若被发现,取消交换的两人所有的活动机会。 王修晋又在城门口坐了会儿,实在是不爱听茶馆里无聊的说书,带着剩下的点心回家逗女儿去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得罪了女儿,女儿最近对他连理都不理,相当的有脾气,不论他怎么逗,女儿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要么别过砂去继续睡,要么就是各种挥手臂,踹腿,总之就是没有笑脸,就算是他拿着奶瓶,也是依旧。 回到家里,王修晋照旧逗了逗女儿,然后才去看账本,等到平时李菻善回来的时辰仍不见人,王修晋不由得是奇怪,李菻善绝对是居家好男人,除非是必要的聚会之外,多来不在外面晃到很晚归家,到家的时辰都是固定的。又等了一会儿,到了平时儿子回为的时辰也没见人,王修晋才想起,今天是运动会开幕的第一天。 “让厨房准备两道清爽些的菜,再煮一份牛肉。”王修晋只记得儿子说是参加游泳比赛,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项。“让小厨房照着上次刘姐过来教的法子,多些一些布丁,明儿早晨给雅昶带着。”他记得雅昶提过他在学堂里交了几位好朋友,在王修晋看来,运动会不就是带着零食过去吃吃吃的嘛。 第367章 运动会比赛的游泳池是一个活水的池溏改建的, 而参加比赛的人穿的衣服让王修晋直想捂眼,全都是平时的衣服, 就这儿还比谁游的快?王修晋只觉得太阳穴在狂跳,尼玛, 这是在搞笑吧!不管怎样, 王修晋仍是坚持看完, 明明可以很快到游完的全程, 偏偏耗时很长时间不说,中途还有两个扑腾不动歇菜的。一场比赛结束,王修晋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看着没拿到好名次脸色有些不好的儿子, 王修晋很想说,儿砸, 你若是脱得只剩下小裤裤游, 绝对会游得非常不错。 比起儿子没拿到好名次,王修晋更想问问游泳比赛是谁想出来的,这么搞笑,在比赛之前有想到吗?随着王修晋来的仆人非常麻利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 觉得这样的比赛肯定会弄湿衣服。 没一会儿雅昶换上干爽的衣服出来,见小爹还在, 立刻跳了过来。王修晋见儿子的头发不是湿的,立刻拿着布布给儿子擦头发,虽然天看起来不错, 可湿湿的头发吹了风之后,很有可能会引发头疼的。王修晋不希望儿子落下什么病根。 王修晋十分认真的给儿子擦头发,雅昶特别乖的站着,脸红扑扑的,从大了之后,他就没让小爹这般的照顾过。在有了妹妹之后,雅昶多少有些羡慕妹妹得到小爹的注意,却不会嫉妒,他是男子汉,而且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身为男儿意味着什么,而且他还是长子长孙。 儿子把头发擦得差不多,王修晋才收了手,“表现得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王修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比起拍肩膀,王修晋更喜欢揉儿子的头发,软软的毛发手感特别好,可惜,在这个保守的时代摸头发什么的,并不是宠爱的象征,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忍了。 游泳比赛在王修晋看来特别的搞笑,比赛的人特别认真的如火如荼的继续进行着,没有比赛项目的雅昶自然跟着小爹离开。王修晋和儿子并排走着,“除了游泳之外,有没有参加其他项目?” 雅昶摇头,“我还太小,便是游泳,也是没有人参加,才举手后,先生犹豫了很久才同意的。”如果有人参加,他怕是也轮不到,谁让他个子不够。 王修晋低头看看儿子,似有所悟,他已经习惯了看儿子没有标签,就如像上辈子看人都是正常的,上辈子……王修晋愣了一下,再认真的打量着儿子,难道说儿子跟他一样?才会头上没标签?想想又觉得想得多,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一个穿越者不算,还再来一个? “雅昶以后要多跑跑跳跳才行,才能快些的长高。”还要多准备些牛肉,鸡蛋和羊奶,给儿子补充营养,以便在儿子长个子的时候,可以及时的补充所需的营养成份。王修晋心里盘算着如何给儿子补,面上却是不显,见着熟人还打着招呼,将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 一大一小出了游泳比赛的场地,便遇到等着他们的李菻善,原本李菻善是说着要和王修晋一起过来观看儿子比赛,早晨却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以至于到了这儿后,便得知儿子的比赛结束了。对儿子成绩如何,李菻善并不在意,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下次要比这次强。”见儿子点头,李菻善点了点头。王修晋看着父子俩的互动,为毛有种李菻善脸上的表情特别柔和的错觉,明明没什么变化。 一家三口到雅昶先生那边说了一声,两人便带着儿子先走了。出了运动场,两人并没有带着儿子立刻回家,而是带着孩子逛街去了。这是前一天晚上,王修晋和李菻善商量好的,这段时间他把重心全都放在女儿身上,对儿子的关注自然就少了些,王修晋觉得这是非常不对的,如果不及时的让儿子知道他们是爱他的,很容易让儿子心里面产生一些不好的情绪。李菻善却是觉得王修晋想太多,不过却没有反对。 带孩子去的地方,自然不是这个铺子连着那个铺子的适合成人逛的地方,而是有着各地小吃而闻名的吃食街,这条街当初还是王修晋提议建起来的,四周全都是各地的特色风味,两人带着儿子从街头走到街尾,手上的东西是越拿越多,雅昶被李菻善抱着,手里还拿着一串吃食,脸上因为不小心蹭上些油渍,在白净的小脸上特别的明显。 王修晋觉得儿子这会儿才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很是可爱,他是故意看着儿子脸上有油渍却不提醒。李菻善也有注意到儿子脸上的油渍,而他单手抱儿子,一手还拿着不少东西,自然不会动手给儿子擦。至于开口提醒?李菻善见王修晋没有说,便默契的什么都不说。 跟着的仆人和家丁,看着小小少爷脸上的油渍,想上前说,又因为离得太远,只能装作没看到,不知看干净的小小少爷知道自己顶着脏脸走了一路会是什么心情。 在外面玩了一圈,主要是能玩的地方还是太少,王修晋这会儿才想起是不是应该给儿子女儿整些能玩的游乐设施,高难度的过山车什么的不行,但是摇摇木马,翘翘板,滑梯什么的却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整出来后,会不会被人说玩物丧志。有时候王修晋的脑回路,大概是无人能懂的,怕是就连他自己也会拍着额头感叹一下,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能道是又从胎里生一出后,连人的性格都变了,想一出便是一出? 运动会热闹了好几天,运动场里坐着的不单单是各大学堂的学生及家长,还有无事的京城百姓跑来看热闹,让各个学堂的先生一度觉得他们是杂耍的。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被翻过,那个谁,你是在跑还是在走,没看到后面的人都要超过你了吗?别看这些先生都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觉得这样的比赛甚是无趣,可他们内心还是在乎输赢的。 之后分出的胜负又是毫无悬念的新楼学堂拿了头筹,其他学堂为了第二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最后却被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学堂拿下,第三名久负盛名的学堂夺得。热闹的运动会结束,学子们很快便收了心,准备今年的科举,去年大批的官员因造反的事,诛的诛,关的关,免的免,空出了很多的位置,需要人才添补空缺。 学生们忙,王修晋的各个工坊里管事也在忙,十位人选,不好挑啊!他们看着哪个都是非常不错的,还有女工的工坊,这些女子要怎么跟着一帮糙汉子出去玩,若是让人知道了,得惹出多少闲话,工坊管事一脑门子的官司,他们需要和东家好好聊聊。 几天之后,王修晋的书案上摆着王掌柜送来的各工坊和商铺决定的人选,王修晋从头看到尾,不由得乐了,“纺织工坊的管事还真是会动脑子,之前我还在想他挑的人选会不会让人头疼。”王掌柜嘴角扯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被压了下去。 王修晋没在意王掌柜的样子,“我给长兄去封信,这次游玩的事,你觉得哪位带着去合适?若不是这边还有事,需要你做,倒是应该让你带着走一着,也顺道让你休息几天。”王修晋觉得这几天大船带回来的东西应该能到了。 王掌柜清楚自己要忙的事有多少,便是东家当真让他出去玩,他玩得也不踏实。“让油坊的管事带着人过去吧!油坊的人最多,他跟着过去也好照顾些。”油坊的名额,王修晋额外又多加了十人,现在的工坊里以油坊的人数最多,还是王修晋开的第一家工坊,也是最重视的工坊,会偏心也是难免的。 王修晋想了想,同意了王掌柜的话,又向王掌柜交待了一些必须注意的事,至于带队去游玩要注意的事,王修晋会去油坊一趟,和管事的仔细说道说道。 各工坊和商铺做工的人看着贴在墙上的告示,上面写着名字的人兴趣的跳了出起,没有的颇为遗憾。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识字,认识不少字了,去工坊做工的人家里面没啥反应,在铺子里做工的人家里面却是激动得不行,在铺子里做工的人年龄普遍小一些,能得到识字的机会,便会想得多,如果能用心学下去,虽然在皇商的铺子里做工很让人羡慕,但仍是希望孩子能参加科举,不求高中状元,便是中了秀才也不错。 只是做工人的想法恰恰相反,他们觉得秀才什么的,还不如他们的活计好。如今种地的税低得不能再低,他们的工钱非常高,除去见官还要跪之外,哪里比秀才低了,有多少人羡慕他们活计却不能做,他们可不想离开。尤其是被选上去游玩的人,心里盘算着是带着娘去走走,还是带着爹出去看看。 第368章 旅行团的队伍整装待发, 因为以后每年都要带旅行团出去,王掌柜和几位管事商量了一下后便决定买几匹马, 王修晋对此也只是挑了下眉,摇头拒绝, “想想看, 每年才能出去几次, 养那么多马匹需要有多少钱, 再加上其他的花销,远比要雇马车的浪费钱。” 几人互相看看,觉得王修晋说得有道理,买马, 套车的事就此搁浅。王修晋拒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皇帝要把所有的地方都通上木轨, 王修晋已经想如何运用现在的条件造出能够不用马车拉的能在木轨上跑的车, 他的能力有限,但是他手里有很多能工巧匠,他相信绝对能造出他心中想像的车。 一行几十人,马车租了十几辆, 出游的人个个兴奋的不行, 身上带着的行李并没有多少,只是几套换洗的衣服, 也不会带什么碟碟罐罐,路上的干粮只是馍,除此之外便是水袋, 有些个想得开的人,会多带一些卤制品,当然他们不会自己吃,同车的人会分着吃。 油坊工作的汉子是想得最开的,他们虽身残,赚的比其他工坊的人都要多,他们带的吃食是最多的,比起其他工坊都带着家人,他们都是孤身上阵,却一点儿都不羡慕其他人,他们从上了马车就开始分食,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东西,吃饭喝足了就睡,一路晃晃十几天就过去了。 送走旅行的做工人,王修晋淡定的在城门口的茶摊又坐了一会儿,和王掌柜扯着皮,评论着说书的讲得不好,没个语调,不但不吸引人,还让人厌烦。若是这样的人参加说书大赛,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王掌柜深有同感的点头,原因无他,说书的人太碎碎念了,听着让人除了摇头,做不得其他的反应。 “刚结束的大赛怕是刺激了不少人,谁都抱着成名获利的想法,在想意外自己能拿到个第一呢?就算拿不到第一,前几名也行,就算什么也没有,参加的时候,只要的人支持他,他就能分得一些钱。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钱。”王修晋看向还在不停的说着无聊段子的人,“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可是人们却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有在这儿浪费的时候,做点啥不赚钱。” “大概是觉得赚钱来得容易吧!”王掌柜不好评价,城门口的茶摊,只是个摊,说书的也是借用地方,茶摊又不用给他钱,还会收些个遮阳的钱,同样说书的在此说书想要喝茶水,不是免费的,摆摊的人自然不会往外赶人,哪怕是他听着都犯困,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王修晋只是笑笑,不管在什么时代,总会有一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喝完了茶,王修晋便起身,“今儿怕是又是白等了,听说你儿子今年下场科考,准备的怎么样?” 王掌柜苦笑着跟着起身,“我那儿子着实气人,孙儿都那么大了,却还是一根筋,认不清先路,都多少年了,还折腾,以他的心性,便是撞了大运,也不是做官的料。去岁那么大的场面,还没怎么样,他便吓得不出门,如何做官。”王掌柜说的大场面是指造反游街的事。 王修晋回想着王掌柜儿子模样,然后乐了,“若是他有心,便让他试试呗,成绩好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外派做官不是。”王修晋宽慰王掌柜,王掌柜的儿子很憨厚,不是做生意的料,若为先生倒是可行,不过也庆幸是在这个时代,若是在后世,遍地熊孩子的时代,做老师绝对很受气。 王修晋先把王掌柜送回铺子,才往家返。到了家,便见门口候着多时的管家,还不等王修晋下马车,管家便迎了上来,“四皇子着人给少爷送了一封信,我怕被人误翻,便一直带在身上。”管家把信递到王修晋面前。 王修晋看着没有被拆过痕迹的信,快速的拆开,打开里面的信,几乎是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越看越兴奋,很快便翻到最后一页,王修晋有些不置信的又翻回去重看。待仔细看完,王修晋越发的期待运送大船带回来的东西的马车能早些进京。 四皇子着人送来的信中,简单的记录了出海人员带回来的东西,重点写明出海人员找到他让他们寻访的人。王修晋松了口气,若是把会把电的一条龙人才全都带了回来,年底就能通上电,过年守岁的时候,就真正的做到了灯火通明。王修晋无比期待着,他觉得好运终于再一次来临。 第117节 可往往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想得越好,越是不会实现。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等到运回大船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和人,王修晋有些傻眼了,这都是些什么。 几位出海的皇室成员,经过出海的旅程,一个个特别的壮实,而且还黑了。笑起来时,显得牙特别耀眼。王修晋没时间欣赏他们黑人白牙,只想知道带回来的人都是做什么的。 对方没让王修晋等太久,给王修晋做了一一的介绍,一人是电厂的,一人是灯厂的,还一位是煤的。王修晋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他的预感随着这些人开口得到了应验。 这些洋人确实是像介绍的那样,只是当王修晋问起能不能在大梁建立起电厂时,这些人全都摇头。王修晋看向出海归来的几人,如果不碍于几人的身份,他特别想敲他们的脑袋,他们临出海前,他千交代万交代的,就是让李们弄能把电发起来的人回来,可现实是他们很聪明的知道,只有电是不行的,但,他们弄回来的人,却仍是没啥大用。 几位出海的皇室成员脸色相当的难看,连连道他们被大毛子骗了,老毛子说拥有这些人,他们就可以通上电。 王修晋非常想说,给人下套,他们才是祖宗级的人物,怎么就被一帮子刷了白漆的杂毛忽悠了。是皇室的人太单纯?还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对于几位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的外国仁,王修晋头疼,让人翻译,问清楚他们在工厂里都是做什么的,如果有人说谎就直接拖出去斩了。 翻译的人,很是费事的解释什么叫拖出去斩了,几人跳着脚的吼着他们是请来的客人,大梁不能这般对待他们。可惜他们抗议没有任何的用处,最后只能乖乖的说明他们在工厂里是做什么的。很多专业上的术语,翻译也不是很能说明白,王修晋上辈子的那点儿英语也都消化得差不多,就算没消化,他也听不大懂的。 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王修晋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让王修晋惊讶的是,一位在煤厂工作的人是检验煤的,至于电厂和灯厂的,王修晋觉得不能浪费了,虽然这次没有弄回来电,但可以先把电厂建起来,下次再出海,带回来的人就能把电发出来。至于这位检验煤的人,就带徒弟好了,教人如何……找煤。在没有电灯之前,若先寻到煤,也可做取暖用。若对方以不会,或是语言不通为借口,就直接跟他讲,砍头。 心心念念的电,仍是没有弄回来,之前满怀的希望落空,王修晋心情格外的低落。便是女儿冲着他呵呵笑,他也没多大的感觉,为了迎接电的到来,他是设想了很多如何利用电赚钱的生意,可现在全都搁浅了。王修晋长叹了口气。 “买回来的山修整得差不多,山中引了温泉水庄子也开建了,要不要去转转。”李菻善见不得王修晋消沉的样子,便开口提意。 还不等王修晋开口,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修晋少爷,宫里传来话,请少爷进宫一趟。” 王修晋看向李菻善,两人对视了一下,王修晋拍了下额头,“皇上应是问那些人的用途,我去去就回来,去山上的事,还是再等等吧!婭佑太小,山中多虫。” 李菻善点了点头,看着王修晋换上朝服,然后一直送王修晋到宫门口,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王修晋进了宫后,跟着亲随的身后,脚程一点儿都没有降下来,王修晋知此次招他进宫必是急事。到了御书房的外面,亲随也没让他候着,先进传话,而是直接唱道,“皇商觐见。” 这得有多急?王修晋在心里猜测着,脚却没停迈着步子进了屋,先跪下行礼,礼行到一半,便听到皇上叫起的声音,王修晋缓缓的把大礼行完,才起身。不等皇帝再开口,一旁的四皇子便拿出一个电灯泡向王修晋显摆。“义弟,来看看这东西,说是只要放在座里,就能亮。” 王修晋看着四皇子的样子,特别想捂脸,脸上的表情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那个座下面得有电线,才能让它亮啊!不是,单有电线也不能亮,还得通了电才行。 “有这么好的东西,我都记得叫上你,一起看看,够意思吧!” 第369章 来了御书房很多次, 王修晋头一次觉得书房太大了,堂中央只站着他一人, 他想遮挡一下都不行,他现在特别想捂脸, 心底又隐隐的担心, 若是四皇子把灯泡拧到灯座后, 灯没亮, 四皇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把送上灯的人抹了脖子,“禀四皇子,它不会亮的。”为了不让人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修晋决定说出真相。 “啊?”四皇子不解的看向王修晋。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挑了下眉,王修晋是怎么知道灯不会亮的? 王修晋头疼, 他清楚自己冲了, 可是拉回来的外果仁就那么几个,真若是斩首,以皇帝的脾性绝对是全都斩了,而会只斩了一位, 估计连将这些外果仁拉回来的人, 也会受到牵连。王修晋硬着头皮,顶着皇帝和四皇子打量的眼神, 开口道,“上次出海官员归来,臣便听说在海外有能发亮的东西, 特请这次出海的官员留意并请回几位能人。”喘了口气,王修晋又接着开口,“这东西和大梁的夜明珠不同,夜明珠是自然发亮,而这个,则是需要通电。” 四皇子听完看了看手里的透明东西,又看了看摆在父皇御案上的东西,“不能亮?”四皇子迟疑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又比划了一下,他还是有些不信,便试了一下,结果真如王修晋所说的……没亮。王修晋更想捂脸了,他觉得现在的四皇子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越是不让他弄,他越要尝试,明明有了结果,还是要试上几次,试图证明别人说得不正确。 四皇子试了几次,脸色发沉,皇帝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有些不认同,老四的性子啊!也不知是被他养左了,还是被权利蒙蔽了心智,越发的没了以前的中正,而现在,若是旁人说这东西不能亮,没有多加解释的情况下,老四不停的尝试,他不会多想,但开口的是王修晋,老四和他的交往密切,却仍做出这样的举动,便让皇帝不由得多想。 王修晋不知道皇帝对四皇子起了犹豫的心思,看着四皇子的样子,王修晋内心是有些烦躁的,面上却是淡定,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你刚刚说电,我们现在能通上吗?”四皇子终于停下了尝试,脸上没了之前是不渝,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王修晋。 皇帝内心给了儿子“喜怒无常”四字评价。前一刻脸上阴沉的似要杀人,不听人言,后一刻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皇帝觉得他并不了解儿子,趁着他还行,还是再好好教教儿子才行。 “臣……”王修晋都不好意思说了,要怎么说?直说去的皇室子弟被人下了套,带回来的人虽然也是在电厂工作,却不是专业人事,连发电的原理都不见得知道?估计皇帝面上不说,心里也会对他有意见,而他这话说出来,绝对是得罪人的。就算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里,皇室的人,也不应该被人骗了。若是皇帝恼羞成怒,是会灭了他,还是灭了忽悠了大梁皇室子弟的外果仁? “能便是能,不能便不能,何时皇商开口也如此犹豫?”皇帝把教导儿子的心思放了放,把注意力放到皇商身上。 “不能,人手太少,短时间内弄不出。”何止之前那些问题,如果不是被皇帝追问,王修晋差点忘记了,传输电需要的电线,发电是需要煤,但并不是只要把煤烧着了,就能让发出电,如果不是身处的地方不对,王修晋很想拍拍额头,内心却更是震惊,外果仁已经进入了工业时代了吗?那么,他们是不是出现了各种机器?王修晋再一次涌出要亲自去一趟海外的念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王修晋清楚,便是他放开胆子的说要去,海外的行程也不会成行,连“可能”都不会有。王修晋把身边得力的人过了一遍,别说还真能挑出几个机灵的人,从现在开始学习外果语,等下一次大船出海时,应该能够派上用场。 在验证了灯泡在没有电的情况下是不会发亮后,王修晋便出了宫,看着一直等到宫外的李菻善,王修晋吐了口气,匆忙的上了马车后,王修晋才发觉后背全都湿透了。此时的他也顾及不了这个,迫切的想要先去见见心中的人选。 皇帝把出海的人员中的几个皇室子弟叫进宫,问他们为什么这东西放到圆座上却不亮,几人看到后想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随即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恨不得学乌龟,把头缩进壳子里。皇帝倒没大发雷霆,反而开始仔细的问他们在海外的事。 这几人非常认真的说着在海外遇到的事,没只挑能逗皇上开怀一笑的说,也不会为了张显大梁而遍低海外的国度,非常公证的做着评述。皇帝听完后微微皱眉,“这么说,海外之国要比朕的天下还有可取之处?殖民?”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皇帝的口中。 皇室子弟非常认真的把他们所见的殖民是何等的样子细说了清楚,皇帝敲了敲桌子,他突然有了些想法,那四周的小国对他的疆土蠢蠢欲动,他怎能忍受得了,莫不如就将这些小国划做殖民地,派些兵驻守,设个四品的官位,建立衙门……皇帝脑子里已经规划出大概,具体的还需要大臣往里填充,如果有人跳出来说什么有辱大国风范,那么,跳出来的人,他是不会再用了。他又不是攻打他国,只是帮着他们治理国家,他是“友善”的,哪里辱没了大国君主之风。 同时,皇帝决定,下一次出海时,多派一些年轻的机灵的亲随过去,这些人不用跟着船回来,可以在那边多停了一段时间,在海外多看看,多学学,最好是能把海外好的东西全都学回来,古人云取称补短,不能因为现在大梁的国库丰盈了,就觉得大梁多么兴盛,那样目光就太过短浅了,除了亲随之外,皇帝还想到一些义堂里的孩子们,不过,先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学一学海外的语言,不能让再出现让人画圈,还傻傻往里跳的事。 出海外的大船归来,大家最想知道的是王皇商赚了多少,之前一直观望的商人,现在有心思想要打探,他们和皇商攀交不上,却是可以寻到皇商最信任的王掌柜。最近几天,王掌柜家的门砍次点被踩平,王掌柜很是烦,却又不能将人赶出去,都是同行,哪能容易得罪。 王修晋听完王掌柜的诉苦后,乐了,“他们想知道,待清账的人清算完后,你与他们说个数就是,他们爱信不信,信了,下次出海,他们肯定会插一杠子,到时我们正好撤回些东西,我们现在连大梁内的百姓都供应不上货物,对海外,还是收紧的好,这一趟买卖便是赚得多,可细化成每一年的数,怕是就没那么多了。” 王掌柜点头,东家说得在理。 “虽说我们要撤了海外的市场,但不代表我们不参与大船出海,下一次出海,我想派出一些人,主要看的是海外有什么能为己所用。前几次托人行事,到底差了些。”王修晋不想吐槽皇室子弟带回来的那几人,等等,那些带回来的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可以做外教啊!只是他们说得对不对,对一帮没有学过的人,便是忽悠了,他们也不见得知道。 王修晋脑子转了又转,觉得还是信那些人,大不了他跟着听听,并留意那些人头上的标签,胆敢糊弄他们,直接嘶啦嘶啦的。 “在下愿替东家跑一趟。”王掌柜思来想去,觉得他去最合适。 正想得出神的王修晋被王掌柜的话打断,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派一些机灵的年纪在二十一二岁的人去,若是可行,大概不会跟着去的大船一同归来。”王修晋惦记着外果仁进和工业时代多长时间了。各种机器多不多,“还有大船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你明天带人去迎回来,趁着大家都注意大船归来的事,把东西摆具高价卖了吧!” 做进出口贸易怎么可能不赚钱,怎么可能平摊一下和国内一样多,若当真一样多,谁还会挺而走险做走私。王修晋把这条财路让出去的原因很简单,不想一家独大,适时的营造出百花齐放的景象。这样便是有一日换了国君,他也不再是出头鸟,不会被当成靶子。 王掌柜办事相当的麻利,第二天便把东西全数拉了回来,心里盘算着给这些东西如何定价,让东家多赚一些。 王修晋打量着拉回来的东西,啧啧的直摇头,这些东西,让他选还真没有什么可引起他兴趣的,就那玻璃制品,看着很透亮,可在他眼里还不如水晶来得漂亮,价钱还不便宜,王修晋有些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砸在手里。 第370章 以王修晋的眼光, 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值钱的,甚至还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以这个时代人的眼光,这些东西绝对是稀奇的, 且非常想要拥有的。别看样式不怎么样, 工艺水平也不高, 可架不住是海外货, 虽说没有什么海外的月亮比较圆的心理,可对新鲜事物总有个猎奇心,这些东西还就全都卖了出去,且赚了满盆盈, 除去给各衙门的,还有朝廷的, 余下的纯盈利也有万两。 数完钱, 王修晋感慨着大梁人民是真的富裕了,买起东西没有任何的犹豫,且还是“买买买”就如同抢货一般,头脑灵活的, 买完之后, 就近卖了,当然价格要贵上一倍。王修晋听着伙计的汇报, 嘴角扯了扯,半晌无语,这怎么跟他想得不一样? 王掌柜觉得跑船的事, 不见得一定要跟着皇室一起走,左右船厂是东家的,留下两艘自用,也没什么关系。可以自己带货往于大梁和海外,这样跑船,快则一年往返一次,最的话,也两年也能有个来回,这样往来一趟,也就不会现,跑一趟船赚的还不如一年利来得多。 听完王掌柜的话,王修晋乐了,“船的费用,给船做维修的钱,还有船上做工的人员花销,其他零零碎碎的算起来的,还要考虑海上出现在意外的可能性,这买卖的风险太大,一但出事,投入就收不回来。”王修晋摇头,他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到目前为止,他的风头太大了,要适时的收缩一下。“钱是赚不完的,若是处处都伸上一爪子,便是要断了他人的财路,便不美了。” 王掌柜有些了然。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我们立刻退出了,会让观望的人觉得是不是我们没赚到钱,让他们不敢下手。”王修晋点了点桌子,“下一次出海,仍是要带一些货出去,但不用太多,若有人问,就说我们还有大批的订单没完成,空不出人手做海上的贸易。” 刚刚得了没几日空闲的王大人又被皇帝请进宫,同进宫的还有几位文官,几人看着皇帝摆在桌上卷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集体看向王大人,王大人摇头,他也不太明白皇帝是何意,其他几位大臣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觉得这卷轴里的东西有点儿太那个,这不就是变相的侵占了对方领土,可不费一兵一卒,却是让他们喜欢。近几年,他们发现皇帝不愿意亲近文臣,除去几位入了皇帝眼的人外,皇帝多与武将走得近,去岁还斩了那么多的文臣,让他们战战兢兢的,就怕皇帝怀疑他们也是跟着造反的。这会儿有了他们用武之处,便想牟足劲的表现一下,向皇帝证明,他们是有用之臣,是忠心的,绝无二心。 离开御书房,几位大臣默契的跟在王大人身后,他们要和王大人好好商量一番。王大人几次三番的解释,他是不会参与的,他已经向皇上表态,让他查查贪官还可,其他的事,他能力不足,不好发表意见,便退出了参与制定如何以文化殖民的计划。却不想,他不参与,还是躲不过这些人,又不好把人赶出去,连狠话都不好说出口。 其他文臣猜测着被传唤进宫的人是不是从皇帝那里接到了什么秘密的旨意,不然为何追着王大人去了王家王大人是做什么的,大家都清楚,再联想还有余波未平的造反案,文臣们脸都绿了,莫不是皇上要彻查朝廷命官,由王大人负责,那几位官员辅助?他们跟着王大人去王家,是商量如何调查?还是表清白?这种说法出来之后,其他人居然全都认同了,在心里想着要如何表清白。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的大门差点被人踩平,连带着将军府也有不少人拜访,只是王修晋在忙,并没有遇到过,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还是被一位官夫人正巧堵到了成衣铺,听着官夫人莫名其妙的话,王修晋并没有接茬,只不过是越听越糊涂,怎么好好的向他表清白,他们家清不清白跟他有毛关系,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王修晋实在是听得迷糊,几次想要寻借口离开都没能脱身,心里有些不耐,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正巧掌柜的出来,王修晋忙有事和掌柜相谈有由,拖着掌柜的又进了后院,为什么用又呢?很简单,王修晋是准备离开,便遇到那位话唠般的官夫人,听她说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弄清楚是哪位的夫人。 “东家?”掌柜的迟疑的望着王修晋,东家刚刚不是已经把事都产代清楚了,莫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没说? 王修晋揉着太阳穴,他真是怕了女人唠叨,又不是他妈,他妹,跟他话什么唠,装什么熟人,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还不能得罪人,听着如鸭子般呱呱呱的直呱呱,真是吵得头疼,“最近外面又闹腾了什么事?” “并没有听说出了什么大事。”掌柜的消息还算灵通,平时迎来送走的都是达官贵人,小道消息不少。最近来他这边的客人多了不少,却也没听说什么,被东家问起,掌柜的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王修晋摇了摇头,许是自己想多了,那位夫人许是为家人求什么,表清白什么的,也许是她家夫君刚调进京,怕得罪人?被人诬告了?可仍是有些解释不通,算了,不想了。为了避免那位夫人没走,王修晋从后院的侧门离开,出了门之后,王修晋恍惚的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回到家里,把这事一提,便惹得家中长辈大乐,王修晋被知得蒙了,什么情况,难道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转头看向李菻善,李菻善脸上虽没表情,但眼里却含着满满的笑意,简单的把事说了一下,“现在岳父大人和那几位官员如何解释,他们相商其他事,诸位官员仍是不信,岳父大人又不是明相商的是什么事,他们便认定了心中猜测,依旧往岳父家跑。” “然后府里也跟着遭了殃?”王修晋十分顺嘴的接下了话,他说得是带着几分调侃,却不想对上米掌柜的视线后,米掌柜点了点头,王修晋先是一愣,随后又不觉得奇怪,估计不止他这里,连长姐那边也是少不了有人登门,不过长姐倒是可以摆出皇上义女的身份压一压,怎么说也是位公主,便是前名有个“干”字,但身份是实打实摆在那,便是做了过火的事,也没有人敢怎样。 王修晋不担心妹妹,他担心的是母亲,家里人来人往的,母亲会不会累着,伤了身。回院子后,王修晋便问李菻善山里的温泉可有收拾利索,他想带着母亲去泡泡温泉。 “住人有些勉强,但泡泡温汤却是没问题的。”李菻善说完之后,不由得乐了,在那边建庄子最初是打算给到山里种药材的人住,找到温汤后,庄子便一扩再扩,现在是深山之中有宅院。 “那还是算了,等把台阶什么的都弄好后,再请祖父和母亲过去,休养些时日。”王修晋想了想还是放下立刻就出发,让母亲躲过上门的人潮。“父亲那边到底在忙什么,怎么突然会让人觉得是清查?清查什么?” “大概是内心有鬼,不然怎么如此着急的上前。”李菻善也不清楚,只是就事的分析。 王修晋点头,如果心中没鬼,跑那么急做什么,而且父亲都说了,不是清查居然还不信,他们就不怕将父亲惹恼了,当真做出清查的决定,他们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又过了一个月后,折腾的官员消停了,不过朝廷里也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便是殖民地的事,一件便是之前文臣们折腾出来的清查的事,如何殖民,殖民之后的管理问题等等,被皇帝委派的几位大臣给出了十分详细的计划,满纸的仁义,每一条的内容却相当的苛责,具体实施起来,仍是少不了武将出手,从占领到租界,再到驻守设防等等问,不是文臣过去折腾就能办成的。 至于清查的事,完全是那些瞎折腾的文臣闹出来的,如果没有他们瞎折腾,绝对不会惹到皇帝案上,皇帝觉得手下的官员都这么想了,若是不办对不起官员,便决定清查一下好了。其实皇帝并没有想办谁的想法,就是想吓吓胡乱揣测君心的官员。 文官在没听到第二件事的时候,便知他们瞎猜猜错了,皇上这是想扩大地盘,并不是办他们,都怪那位瞎猜的人,害得他们没事就到王大人面前卖好,也不知王大人会不会对他们有意见。还没等他们放下心,就听皇上将第二件事砸了下来,顿时把文官都砸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小事,皇帝决定派正式的使者出使海外,秋后出海。 第371章 之前两次出海, 虽有皇室子弟随同,却没有正式的官员到访, 皇室子弟过去也不是正式的国家与国家间的交流,因此这次出访海外的正式官员便格外引人注目, 在没有定下人选前, 最热门的, 大概就是王大人了。其实大家都清楚, 王大人出访的可能性非常小,只不过是一些人想要躲过这次的清查,放出的风声。 王大人可不理外面的传言,认真的忙着手头的事。王修晋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的, 也只是淡然一笑,没做何表态。从定下秋后大船再一次出海, 王修晋便成了商界人士眼里的香饽饽, 每一个都想从王修晋这儿讨些经验,带什么去海外能赚到钱,带回来的什么卖的好,带去海外的东西, 他们只是听说, 至于王修晋赚了多少,他们也摸不清, 但带回来的东西,他们可是能估摸出王修晋能赚多少。 王修晋对这些人的到底态度十分友好,对于他们的问题, 也都会认真的回答,绝对做到让他们带着疑惑而来,满意而归。这个满意,是王修晋自我评价的,别人如何评价,就不归王修晋管了。应对着过来询问的人,王修晋也要准备这次他们要带的东西,瓷器是值钱,但所有人把瓷器运送到海外去,就不值钱了。王修晋准备把名下的产业产出的东西都试着外销,除了大船。 如果王修晋敢说卖大船,那帮子官员绝对能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包括他父亲,和所有武将,这就是思想的差异。王修晋所有的产业中看着最赚钱的是油,最赔钱的,便是船坊,但是真正意义上最赚的应该是大船,如果能让大船外销,每一艘都能卖到天价,若不然船坊就是无底洞,只能不停的往里扔钱,想要赚钱是不太可能的。可惜,最赚的不能动,他只能想想摆了。 放下大船出口的事,王修晋把产业拔拉一遍后,决定仔细问问去过海外的人,从大梁出发,最近的登陆是哪里在,需要多长时间,他打算把卤制品带一些出去,广销海外,就像后世的老干妈,不就打开了海外市场。除了这个,还有火锅,这种魔性的美食,绝对会广受欢迎的。 除了美食入侵之外,还有服饰等等,最重要的就是文化入侵,当然也要防范一些无耻的国家,被给后世子孙留下“明明是自己家的祖宗,却被别的国家号称是他们”的隐患。王修晋盘算着小事,接着又想到一件大事,拿起笔,犹豫了很久之后,才提起,想了想又放下,王修晋很是纠结,他所想的事并非小事,如果能建立起来,就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朝廷的文官武将能否同意他的设想,会不会因此事,会引起一些人对他提防,甚至还要上折子,将他一踩再踩,直至无翻身之力。 把笔放下,王修晋有些颓然,如果现在他只身一人,身后没有任何的势力可言,他绝对会大胆的把心中设想的东西写下来,但,不行,他身后有李家,有王家,更别说九族之内有多少人,他不得不慎重。叹了口气,还是先和父亲说说再做打算的好。 王修晋设想的东西就是建立一个类似于后世的没什么实权的联合国机构,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各个国家服务,而不是后世的那种专门跟在某大国后面摇旗的那种。这种服务就是记录,就比如说大梁开启了航海时代,发明了某种东西,由这种记录机构载入世界史,这样以后想把他们国家东西说成自己,也得掂量一番。 至于这个机构如何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就不是他所能想到的,别看他会赚钱,上辈子也是小富,但关于政治,他的敏感度并不是很高,所以,还是让专业的人员去考虑。这种机构的建立,肯定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谁说得算,机构要有什么样的权利,国与国之间要不要听从这样的权利分配等等,这些东西一旦他出面,绝对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成为一些人想要压制他的把柄,这也是王修晋不敢直接写折子递上去的原因。 把思路简单的和父亲说了一遍,王大人一脸的沉思,这个衙门口听着挺有意思,细想之下,却让王大人心里发沉,“此事休得再提。”王大人觉得此事便是他都不好开口提出,除非是皇上想到并提出来,皇上能想到吗?若让皇帝想,大概是直接把对方的领土占领了。 王修晋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时代人的思想,不,准确的说是,皇帝是位好皇帝,却没有选出一帮好臣子,凭他一己之利能让大梁国库丰盈,百姓富起来,便已经是位好皇帝了。再想做其他,大概可以用七个字可以形容……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已经被父亲说不可的事,王修晋也不会有什么冒险试上一试的想法,他没有找虐的爱好。把此事抛开,王修晋开始忙秋后大船出海要带的东西。 海港的船坊经历了半年多的重建后,终于恢复了原样,一些做工的人陆续的回到了船坊做工,第一天开工,管事的放了一百响的鞭炮,而做工的人发现很多以前的工友,并没有回到船坊,联想到船坊灾后,他们围过来时东家说的话,这些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没有来的人,没有人去问为什么,而那些没得到通知的人,也不敢到船坊问为什么,不说能不能和到答案,便是大门他们都混不进去。现在去船坊做工,是要凭工牌进入,没有工牌的人是不得进入的,工牌遗失,那么也就失去了做工的机会。 规矩听着很苛刻,但对已经遭遇了一次火灾的船坊,没有人会说什么,谁让工坊的火灾就是因为有人混进来后发生的,如果那时便有工牌,那人或许就不能混进来了。 工牌制不单单是船坊,王修晋还想一点点的向所名下所有工坊推广,至于别人的工坊,跟他没啥关系,愿意跟风,他也拦不住,但是这样的制度,不见得适用所有的工坊。在他名下工坊做工的人,基本上都是他过了眼的,只要门口的人脑子好使些,眼睛盯得紧,就不会将无关紧要的人送进工坊。而王修晋也相信,他挑选出来的人,是不会把工牌随便给别人用的。放在其他的工坊里,有没有效,恐怕就只能问老天了。 日子过得特别的快,转眼便入了秋,今年风调雨顺,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今年大梁各地没听说有遭灾的地方,粮价会降一些,随之而来的便是油价也会有小幅度的下降,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今年可以多存些银子了。 王修晋听着百姓的议论,只是笑了笑,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最关心的就是粮价会不会掉,能不能吃饱饭,其次才是其他的事情,而百姓分辨君主的好坏,首要的便是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很显然现在的皇帝做到了他们心中最基本的要求,还让他们每年手里有了盈余,他们自然不希望君主有变化,也因此,百姓对造反的人,非常的愤恨,因为那些人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今年丰收,收粮的时候,看看能不能降一些。”王修晋和王掌柜交待工作的时候,便着重提了此事,“百姓早就开始议论了,如果可以便降一些,可以和其他几家粮行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不降,咱们也别搞太特殊化,看着先降一两个铜板。” 听着前面的话,王掌柜还不停的点头,听到最后,王掌柜点头点了一半便僵住了,“降价?”别人不降价,就他们降,还说不搞特殊化,真要搞出这事,其他的粮行绝对会恨死他们的。 王修晋摊了摊手,“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不为所动,不代表我们就得随大溜,钱是赚不完的,何不让双方都满意,他们掏钱掏得心里舒服,我赚钱赚得心安。” 第118节 王掌柜只能点头,反正那些粮行的人对东家有意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今年这一茬。 李菻善从军中回来,到铺子里接人,王修晋立刻结束了和王掌柜的沟通,降价的事,他相信王掌柜能办好。其他粮行只要不发傻,也不会死抗着现在的价不降,此事倒是让王修晋有了一个新的念头,要不要成立同行业的商会,有些事大家可以坐下来聊。而朝廷也应该建立一个物价的管理部门,有效的调节市场上物品的售价,不能说做到价统一,差价也要控制在一两之内。 前一件事,王修晋可以做,后一件却不能由他开口,他若是开口提议,恐怕就会有人跳出来,说他意图插手朝廷上的事,哪怕这事件好事,也会被一些人加以利用。别人当他身为皇商有多风光,可谁知他做每一件事都需要想得比旁人多上数倍。 第372章 仔细想想, 王修晋都觉得自己活得累,经历了三个时代, 王修晋深刻的体会到不管在什么时候,人都不可能恣意的活着。总结了两世的人生, 如同小老头一样, 在内心发表一番感慨后, 王修晋开始考虑关于建立商会的事, 翻开纸张,反复思量了许久之后,王修晋才缓缓下了笔。一气呵成的把建立商会的优缺点写在纸张上,写完这个, 再想物价的事,王修晋并没有写下, 这事还是和父亲先说说, 如果可行,交由其他人去做,他犯不着事事冲在前头。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从打回来之后, 王修晋坐在桌前, 不是沉思,就是在写什么, 写过之后,还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也不知纸上写的是什么, 让他反复的看,时不时的还会长叹口气,叹气的样子,不像是心中有郁气,反倒像是……自我满足后的感慨。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特别的有意思,相处这么多年,他仍是时不时的能从王修晋身上看到新鲜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腻烦。 小床里的婭佑咿呀的叫个不停,挥舞着有力的手臂,想要引起两位父亲的注意,奈何两位父亲,一位正沉浸在商海的思绪中,而另一位则只是单纯的望着心中人发呆。 雅昶跑进来的时候,就见父亲和小爹两人之间有着旁人无法加入的气氛里,雅昶迈进屋子的脚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稳稳的踩下,“父亲,小爹,我回来了。”站直之后,雅昶向双亲请安,眼神扫向叫得更欢的妹妹,没有人陪着玩的妹妹真可怜。 王修晋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想着关于物价的事,说服父亲,不能只整虚的,弄个框架给父亲,父亲绝对只会回他两字……不行。想要说服父亲,就必须把事情想全面,应对父亲的时候不能有迟疑,若有个迟疑,父亲那关便不能过。 李菻善招呼儿子进屋陪女儿玩,他则起身走到王修晋的身边,看着王修晋手里写的东西,挑了下眉,他只能看出王修晋想建立一个私下的衙门,可加入的只有商人,李菻善觉得不太靠谱,“这个,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小心有人给你扣上一顶意图造反的帽子。” 王修晋闻言挑眉看向李菻善,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居然说他的商会意图造反。王修晋快速的把写的东西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的地方不妥啊!再抬头看向李菻善,王修晋满脸的疑惑。 “内容上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衙门,还有里面加入的人,这个衙门里全都是富商。”李菻善直接点了其中的重点。见王修晋仍是一脸不解,不由得叹了口气,平时见王修晋挺聪明的,怎么现下去想不通他指的涵义。“商人有钱。”李菻善加重了“钱”的力度。 王修晋似乎懂了,随即却有些哭笑不得,钱啊!这玩意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能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去,上交国家以表忠心,其他人却不会如此,除非是到了必须舍钱保一家老小平安的时候,不然让他们把钱拿出去,估计和要了他们的命没啥区别。 叹了口气,王修晋把关于费了好多脑细胞写出来的东西烧掉,算了,这事就不用想了。不过物价的事,还是要办下来,如今的物价还真是混乱,他听说大家府上买鸡蛋是论个按两买,一两一个鸡蛋算是便宜的,当时他还问过管家,管家说早些年,将军府也是如此,让王修晋相当的诧异。若不是管家的头上没有“贪”字,王修晋都快觉得管家和人设套圈李家的钱。 物价的稳定能够抑制住一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钻空子,也能让市场透明话,能够压制一些想要抬高价炒货的奸商,这个的出台,也会让王修晋得罪一大帮的人,不,应该说一网打尽,把大小商人全都得罪了。王修晋却不在乎,反正他得罪的人不少,也不差多加上一些,身为皇商,总归要做些真正的有意于商业发展的事。 物价衙门的事,王修晋想了三天,之后才去寻的父亲,两人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待王修晋出来的时候如同霜打的茄子,而王大人则捋着胡子一脸的笑意。 儿子带着孙子和孙女离开后,王夫人才进了书房,“幺儿寻你做什么,离开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王夫人担心小儿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啊!脑子闲不住,总想一些得罪人的事,然后自己不出面,搞出烂摊子推给别人,偏偏他的烂摊子,还实拍吸引人,让人不得不去替他收拾干净。”王大人接过夫人递上来的茶,轻泯了一口,“他啊,就会坑爹。” “谁让老爷有这个能力,若是没有能力,修晋便是想坑,也没处坑去。”王夫人是不会问儿子又弄出什么乱摊了,她只会站在儿子那边,在她看来老爷子就是欠儿子,两儿子打小也没受过他的教导,如今有这般的成就,着实不易。都说大儿子是沾了老爷的光才会做到知府的位置,要她说,王家有现如今的地位,都是沾了小儿子的光,若是没有小儿子,老爷就算再有才,这会儿估计也是在村里面窝着,搞不好两儿子连亲事都说不上,而女儿……怕是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好亲事。 王大人无奈的笑了,就知道夫人偏疼小儿子,觉得对不起小儿子,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是这么想,儿子的脑子极其灵活,想出来的事一出一出的,还都是让他特别心动的,奈何他不是谋臣,再好的良策,最后也只能便宜了他人,小儿子不在意这些,可,他心里特别的堵得慌,如果没有先帝糊涂的指婚,小儿便能参加科举,现在说不定成为皇上的几位谋臣中的一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替皇帝,替儿子,也替自己。 物价的事,王修晋心中没啥谱,那日父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让他七上八下的,觉得特别的不淡定。可,要忙的事,仍是要继续,比如说秋收。王掌柜带着粮铺的掌柜和其他几家粮行的管事坐下来,把东家的意思说了下,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降价不是不行,只要收上来的价低了,他们自然不会死抗着价不动。 几位专门收粮的供货商表示,他们走访了一些村子,村民并不想降价卖粮,源头上不降价,他们总不能赔钱卖。其他粮行的人点头,他们都不是开善堂的,赔不起。跟着王修晋时间长了,王掌柜的看着这些直哭穷的商户,除了冷笑,再无其他的表情,就好像他不知道粮行里赚有多大似的,还赔不起,他又不是外行,不懂里面的道道,“几位是否当在下是行外之辈?” 在坐的几位管事脸上表情一僵,他们差点忘记王掌柜以前是什么出身了,这位以前便是粮铺的掌柜,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如今粮行生意好做,也不会愁粮会压成陈米卖不出去,百姓手里有钱了,就没有买糙米的,全都是精米,以前哪会想到。糙米返倒成了稀罕物,价格比起以前还有了一点点的提升。放在以前谁会想到,在没灾没难的时候,糙米的价格还会看涨。除了百姓手里的钱多了之外,每年朝廷也会补一些钱,每卖出去一定数量的粮,就会补钱给铺子,虽说数量不大,却也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事。细数下来,当着王掌柜的面哭穷,着实尴尬。 几位管事脸上尴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不好接王掌柜的话,却也硬着头皮,不能开口说降价,这事他们当真是做不了主,他们不像王掌柜,东家放了很多权给他,可以让他做主。他们很是羡慕王掌柜跟了位好东家,却忘记起初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对王掌柜跟着一位少年东家,没少背后笑他傻,现在却是拍大腿后悔,当初怎么挑中的不是他们。 王掌柜与这些人周旋了几次,最终定了下来,每家都会降些,至于降多少,都没有表态,但有了降价的说法,就让王掌柜松口气。东家说的直接放话,若是东家来表态,没有问题,但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他若要这么说了,就是给东家找事。 对于其他粮行表示会降价的决定,王修晋只是点了点头,他这会儿有了更头疼的事,原本准备动用关系让大哥进京为官,却不想出了岔子,秋后出使海外的几位官员中,大哥的名字赫然在列,王修晋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王大人也接到了消息,相比王修晋脸上满满奇怪的表情,王大人反倒淡定了许多,找人问明出使海外何时出发,要准备的东西,能带上几人。反复确认之后,王大人便开始准备,首先是陪同的人选,其次是要带的东西,还有就是让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回京等等事宜。 第373章 远在奉城的王修柏接过圣旨, 心中千回百转,着人给了传旨的亲随塞了个荷包, 想要宴请亲随吃顿便饭,被亲随婉拒, 亲随不停歇的返回京城。王修柏拿着圣旨回到家里, 这事得和家里的好好商量, 皇上下旨让他去海外, 就不可能推托,必须去。只是……皇上没说让他卸下知府的官位,他走了奉城谁来打理,还有家里的, 是要留在奉城,还是要回城京。 夫夫两人商量之后, 决定留在奉城, 按说带着孩子回京住在大宅中,不会有人说出什么,但王修柏的媳妇表示他是男人,带孩子留下, 谁敢打他的主意, 除此之外,还有这边的产业, 小叔子把海上养殖的产业都给了他们,他们总不能扔下了不管,去岁海上养殖便赚了不少, 今年总不能低过去岁,而且在奉城,有很多百姓就靠着养殖赚钱,他若是离开,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多少人看着海上养殖赚了钱,眼红,想要分一杯美羹,如果搬到台面上做事,他绝对不会拦着,小叔子话的意思便是有钱大家赚,大梁那么大,钱是赚不完的。可偏偏就有一些钱,不走正路,非要搞些下三烂的手段,他怎么能放心的进京。 至于孩子们,他也不放心,养在身边能够注意着他们的言行,当真送进京,父亲忙着衙门的事,母亲身体又不大好,怎么能劳烦他们。两人下了决定后,王修柏便开始打包行李,出海要带的东西,列出一张单子,衣服从厚到薄各两套,里衣带了数件,说是不让带人,伺候的仆人还是要带上的,不然换洗的衣服谁来洗。除了常服外,还有官服也要带着,这次是正式的官员走访,官服便是身份的象征,也不知海外的人对他们的官职了不了解。 衣服装满了一个藤箱,又开始收拾一些吃食,住在海边,晾晒的海干货怎么能缺少,各种各样不同滚味的海干被包好装进箱子里,王修柏此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能不能把海干货卖到海外去。奉城的海干货比起其他等地有着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滋味多。 过年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听王修晋提过,可以在晒海物的时候,可以放一些调味,添加调味的时候绝对不能放盐,海物本身就很咸了,若是再放盐,能齁死几个。入夏之后,他们便请妇人在晒干时,先试着晒了些,还别说,晒出来的味道很不错。 于是在第二批晒干的时候,带着各种调味的海物明显多了一些,两口子给京城送了一些,其他的全数卖了,赚了不小的一笔,两人也不小气,拿出大头发给做工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钱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哪怕钱的来路很正,却也会让一些有心人士做文章。 在王修柏进京后,才收到来自京城王家的信,王修柏媳妇没有因为王修柏已经回京便没有回信,而是非常认真的给长辈写了回信,在信里写明没能一同回京的理由。 王修晋从知道大哥要出海外后,便在忙,忙着给大哥找位会海外语的先生,他虽然也会一些,但在交流上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他上辈子学的东西,大概是第二次出生的时候落在娘胎里了,王修晋给大哥请的先生,要比王大人请的那位强上不少,是地道的海外人士,纯外教。 这位外教不单单教王修柏,此次出海外的几位官员,全都要跟着他一起学。用皇帝的话说,不能因为他们是蛮夷,就忽略了对方的语言,在交流上一定不能有问题,不能明明对方说着骂人的话,却因为不懂对方的语言,还当对方说着玩笑的话。 派去海外的官员,没有那种清高孤傲的官员,此次出行文武官员各占一半,而主官是皇上的第十个儿子,前年刚大婚,去岁得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此次得了皇上的重用,行事却很低调,并没有因此张扬膨胀起来,连学习海外语都与大臣同坐在一起学习。 因海外语先生是王修晋请的,十皇子便言等王知府进京后一同学习,若是其他几位大臣,王修晋绝对会让他们等着,可说话的是十皇子,不管他们有没有交情,关系远近,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王修晋哪敢让对方等着,只说到时请先生寻时间给长兄补上落下的便是。 十皇子并没有因此而让先生开始授课,而坚持等着王修柏回京。王修晋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叫苦,他和十皇子接触不多,也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性格,又不开去问四皇子或是五皇子,若是去了,便要注意说放的语气,一个不对就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告状了。 好在王修柏并没有让人多等,很快便进京了,不等喝口茶就被拖到了学海外语的地方,听着另一位官员带着暗讽的话语,王修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过来的路上小弟便讲明着急的原因。两位武将年纪不大,一位还是妹夫的好友,见着他便开口叫大舅哥,又惹得另一位官员瞪了几次眼。 对海外来的人是不是用心教语言,王修晋还特意留下听了一上午,看着对方头的标签一直很正常,王修晋才趁着几人注意力都很集中时,悄悄的离开了。 王修柏白天跟着十皇子和几位官员一起学,晚上又跟着父亲请的先生学,在出发前,最基本的一些交流便不能难倒他。大船是从海港出发,此事出发的大海有十艘,有四艘大船带着大量的武器,其他几艘船全都装满了货物,精美的瓷器,各种茶叶,织布,成衣,还有毛线织制出来的东西,各种动物外型的布偶,大梁的油,大梁的粮食,大梁的自行车,还有大梁的海货,还有各种画报,堆满了每一个艘船的船仓。 十皇子带着四位官员出发时,皇上亲自送到京城门口,而四皇子将送这些人到海港。王修晋陪着双亲送大哥到城门,远远的看着四皇子,只是点了点头,此地并不是聊天的地方。目送大批人马出城,王修晋有些担心大哥此去的安危。古时,没有什么定位仪,更没有海上搜救队之类的存在,他们也只能干着急,到大哥平安归来之前,他们的心怕是会一直悬着。 送走出海的人,王修晋又开始忙碌自己的生活。和李菻善扯着海货看着书,时不时的关系儿子的学业,或是逗逗女儿,小日子似乎照旧。 秋收之后粮价果然降了一些,各个粮行用不同的方式降价,像是买十斤送一斤的方式,当时王修晋听到这个降价手段时,还特意跑去看看是哪位想到的主意,这样的促销手段在后世非常普遍,但在古代是相当的少见。可惜见到人后,发现对方只是一位非常精明的古代人。 有了一家买十送一,其他几家也纷纷亮出了各种招式,让王修晋感叹,便是他这个后世穿来的人,看过诸多的销售手段,也不如老祖宗们的脑力大开。 王家精铺的粮价自然也跟着降,相比买十送一的方式,王修晋直接价了每斤的钱数。对识字会算的人来说,其实两边的价是一样的,但对于不会算的人,便会觉得买十斤送一斤似乎更便宜。王修晋并不在乎粮会不会卖不出去,他有很多接盘的地方,粮在多也够逍耗的。 王修晋已经做了把今年会亏很多的打算,万万没想到,他家的粮一直没掉了购买的人,虽不至于像一些,排队都排到门外去了,但也能称为络绎不绝。好奇之下,王修晋问了一位过来买粮的人,那人知道这位是粮铺的东家,之前还在心里感叹皇商很是亲民,他每次来铺子都能看到皇商,有时帮忙收个钱,有时会随意的走到人前,和对方攀谈,就像现在这样。 “我儿子说粮铺的价和其他粮行里的假是一样的,还认真的给我们讲要怎么算,我婆娘说若是两们是一样的价,就没有必要选择其他的粮行啊!”汉子乐呵的回答王修晋的问题,末了又接了句,“我们是冲着皇上的名头来的,相信皇商是不会骗人的。” 王修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仍是十分淡定的微笑。 粮价的平稳,带动了其他的地方的粮行,此时,一位大人提出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稳定货物价格的衙门,可以预防一些不良商人哄抬高价,像一些战事发生时,一些医馆,药材商会抬到药材的价格,有这样的衙门在,可以制止,严重者可关门,家产冲功,诛五族。轻者,罚数数倍。 这位提起物价衙门的人,说完之后,还用眼神得意的扫了一位王大人,这个活若是被他得着,一天三遍的去小吃部,到时让他们求着他吃饭,而不是他过去吃饭还要和普通百姓一样要着人去排号。 第374章 朝堂上, 静悄悄的,半晌无人言语, 站在殿中央似乎能听到他人的呼吸声。得意的大臣因为皇帝迟迟没有言语,让他脸上原本得意的表情越发的僵硬。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给他拿回折子的人说, 折子里的内容绝对能受到皇上的奖赏, 而他很有可能会加官进爵, 可现在,加官进爵连想都不敢想,不引得皇上大发雷霆发作他,他便知足。 按说像是这样的提意, 不管行不行,都会有人应声的, 要么反对, 要么赞成,像现在这样及其安静的情况很少见,不怪提议的大臣跟变脸似的,脸从得意到现在的苍白。直至大臣被朝堂的寂静弄得心慌腿软, 皇上才淡淡的开了口, “众卿以为如何?” 大臣闻言松了口气,脸上却不敢再其他的表情, 不过若仔细看他的眸子,便能发现他眼中的得意。 其他大臣有了皇上的话,才小声的讨论, 武官干脆不参和。王大人老神在在眯着眼,与谁都没有交谈,便是几位因殖民之事自认和王大人走得近的大臣,如何询问,王大人都是一副不欲与人交谈的样子。几位大人中的一位出列,“臣以为此法当行,但还有一些不明之处需问清。” 王大人闻言挑了下眉,眼皮抬了一下看向那位开口的大臣。然后再淡淡的扫向还没有收回眼中得瑟的大臣,也不知这位拿到折子后,有没有深入的研究过,若是没有,怕是要丢人了,提出疑惑的大臣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刨根问底。 “允。”皇上开口应许。 心存疑惑的大臣立刻连连抛出问题若干,起先,提出建议的还能对答如流,之后却是节节退败,直到被问得哑口无言。提问的大臣却是总结出一句,“臣以为,此议是他人所想。”他的话音落下,提议的大臣立刻跪下,哭诉是筷想的?绝对不可行,这个时候若说不是自己想的,那是妥妥的欺君之罪,认也不认,大臣面色惨白。 提问的大臣说的结论是猜测出来的,若是猜对了,说明他看人的眼光准,若是猜错了,便寻个挽回的台阶,可他哪想到还真被他猜着了。也不知对方从哪里得到的提议,这个建议着急不错,但落实还需要问得更透彻才行。 “行了。”皇上淡淡的开口,“这个提议是谁想出来的,朕略有所知,朝会之后再议。”皇帝顿了一下,“你可知罪?” 朝堂里的闹剧,王修晋不知道,等到晚上李大老爷回到府里才提起此事,王修晋听完直砸舌,比起只被皇上打了十廷杖会不会死,王修晋更好奇那人是怎么知道物价的事,是父亲故意放出去的?还是王家出了内贼?若是先一种,他只能说父亲的法子有漏洞。可若是第二种,王修晋就有些坐不住了。 想要回王家看看,但时间不对,只能等到明天。这一夜,王修晋都睡得不安稳,人在担忧的时候,总不会往好的方向想,思绪就像是会自己引导一样,越是心焦脑子里出现便越发的不好,当天亮的时候,王修晋眼底发黑,早晨匆忙请安之后,便去寻父亲问个清楚,怎奈散朝后,王大人被留在宫里。 王修晋想了想,还是直接回家,把家里的下人过一遍便知有没有不开眼的。王修晋的做法简单粗爆却很有效,事实证明王家还真跟个铁桶似的,除了有几人是皇上安的钉子外,其他人都是老实本份忠心的,如此看来,此事便是父亲主动漏给他人的,可惜那位是个二百五,拿了好处还不好好研究,于是落了个廷杖的下场。 想通关键,王修晋便没再多想,他更关心的是物价衙门的事能不能成。这个衙门权利可大着,归谁管,还有成立后的很多细节问题,都是要反复讨论再讨论的,这么一块大肥肉,想要咬上一口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王修晋能看到,一帮老奸巨滑的大臣怎么可能会看不出。王修晋淡定的等着物价衙门的设立,他觉得此事肯定能成,就是时间上还不能确定。 比起王修晋的淡定,想要分食的人却不淡定,每一位都想咬上一口,而且吃像还不怎么好看。王大人主动说都察院只负责监督不会插手,每个月每年都会清查衙门的记录,若没有记录……王大人没往下说,但大家都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他们看都察院的人,就像是看到要命讨命债的一般,不管有没有犯错,都会不自觉的心虚。 王大人表态了,想要咬肥肉的人,只等着皇帝开口,他们猜测着皇帝会派人在设立的总衙门里安排一位皇子,或是皇上亲信的人,其余的位置会分给大臣们,可不想皇帝开口便是,物价衙门还是交给与大臣和商人都没有什么关系的缉事厂管好了。到嘴的肥肉飞了是什么感觉,大臣们真切的体会到了,以前他们视皇商为眼中钉,现在则是缉事厂的亲随取代了皇商的位置,一跃成为大臣们看着不爽的no.1,恨不得让缉事厂彻底消失,可惜不能绝了亲随的身份,只能暗自磨牙。 王大人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连王修晋也没想到,皇帝尽然把这么一块大肥肉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过细想想,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肯定是那些大臣表现的太过积极才会让皇上对大臣看着不顺眼,原本皇帝就对文臣有着一些小情绪,这情绪随着一件又一件事的发生而越存越多,一但爆发,恐怕文臣又将迎来一次大清楚,而眼下这帮文臣,一个个却拎不清,好似大梁没有他们便会灭亡一般 ,摆不正自己的角色,而追其原由,大概是历朝历代对文官的重用远超于武将。 王修晋对朝廷怎么分食肥肉没有兴趣,他只想知道衙门何时成立,统一定价的标准是什么。细想想,让亲随掌管物价的事,远比握在某位皇子或是大臣手里强。 在年底前物价衙门确立下来,衙门和都察院比临,在各大城设有分衙门,主管当地的物价设定。下面的衙门用的人仍旧是亲随,此举自然又引得一些官员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如此,近些年来,皇帝大权在握,经常不和大臣商量便下决定,让一些史官记下以刚愎自用来形容皇帝的性格。 皇帝对史官的记录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把史官发配,不过也没让他们好过,把史官送去修书籍去了要,皇帝要纺一各地学堂的教书内容,从各种书籍里挑出精华留下,正确的给孩子为人为官的观念,可不能再培养一批只知朝廷捞油水的官员。 一同编书的还有今年科举的前二十名,这些人还没体会完风光,就被派去修书,没有人有怨言,便是不来修书,他们也不可能会立刻派官,比起做别的事,修书他们还是能胜任的。 今年科举,王掌柜的儿子仍是没中,王掌柜决定不再让儿子参加科举,想要光耀门楣也得看看是不是那块料,这些年儿子都没有靠自己的能力赚过钱,现在是时候让儿子走出去,好好寻个做事。 除去王掌柜的儿子,新楼学堂里也有两人参加了科举,一路顺利的过关斩将,直升入殿试,最后虽无缘三甲,却也占据了四五的位置,这样的成绩,王修晋很知足,以后他们每年都会有些人参加科举,成绩不会差,拿状元是不可能的,参加科举并不是为了在朝为官,他们只想缩在新楼学堂里做先生。 参加科举在新楼学生的眼中就是一次检验成绩的测验板,不管平时成绩的好坏如何,都要能过科举试一下。至于之后,是决定为官,还是另寻其他的事情做,没有人给他们出主意,全凭个人决定,但新楼参加科举的学生,都选择了回到学校,给小孩子们启蒙授业。 一年又到了头,年前李村一些人跑到将军府来,他们寻管家引去墓给长辈烧纸。王修晋和李菻善也在年前给家中老辈烧纸,王修晋借着给李家长辈烧纸的时候,给前世的父母也烧了些,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到。 年底,除了置办年货之外,王修晋还要给女儿准备抓周的东西,女儿现在已经一岁了,说话有些不利落,却把人全都记全了,每每开口都能把人叫准,说短一些没有问题,若说长句子,就说不明白了。 王修晋把每一种适合女儿的东西全都带回家,务必要让女儿抓得高兴。至于女儿抓到什么,以后会做什么,全都不是现在考虑的事。上辈子小时候,老师问梦想是什么,当时他当时还说要做科学家呢?结果高中他文理分班的时候,他选择了文,所以在王修晋看来,抓周并不能决定什么,只是对孩子未来寄予美好的希望。 第375章 年前, 王修柏的媳妇带着孩子回到京城,陪着长辈过年, 同时还带回了三车的海货干,各种口味的, 给小叔子和小姑子每种都包了大包的, 王修晋很是喜爱海物, 连海产干都特别钟爱, 不过晒干海产特别的咸,王修晋便是喜欢也不会吃太多,李菻善就也由着王修晋吃了。 王修柏的媳妇除去海产外,还带了几串手链, 两条是珊瑚磨成的串子穿的,两串是颗粒大小一样的珍珠穿成的, 粉粉的珍珠非常的圆润, 很是漂亮。珊瑚制的串子是给婆婆和小姑子的,而珍珠的侧是送给小侄女和小叔子的小姑子。 对哥夫送的礼物,王修晋代小姑子和女儿道谢,也因为这份礼物, 王修晋才发觉小姑子穿戴的过素, 小姑娘的身上居然没有几件首饰,太不应该了, 他家底颇丰,怎么着也应该小姑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回到将军府,王修晋便把想法和李菻善说了, 李菻善挑了下眉,“小妹的首饰不少,她不喜往身上穿戴而已,若不信大可招她来问问。” 王修晋没啥不信的,李菻善没必要骗他,而且小姑子可以说是李菻善一手带大的,感情很深厚,不过,王修晋仍是准备年后给小姑子多打一些首饰,小姑子不喜欢带繁琐的样式,就弄些简单精致的,再汉子般的小姑娘也是爱美的。 晚饭的时候,王修晋把手串给了李霖芾,李霖芾笑着道谢,看着像是很喜欢的样子,但王修晋能感觉到,李霖芾只是道谢,并没有多欢喜。心里有些犯难,李霖芾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对女孩子的喜好,王修晋摸不透,也只能任性的决定,把能想到的样式都给李霖芾试个遍,总能找出李霖芾的喜好。 除夕的白天,依旧是去宫里赴宫宴,王修晋和男妻们扯着话,听着谁谁家的八卦。宴席开始后,听着坐在他身边的官员念着物价衙门的事,说什么亲随如何如何,王修晋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把念亲随当政的时间用来反思皇帝为何宁可用亲随也不愿意用大臣,比做复读机有用。 出了宫,王修晋便忍不住向李菻善吐槽文官的碎碎念,李菻善只是听,眼里泛着笑意,手紧握着王修晋的。“又是一年。” “是啊!时间过的多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明天便是新的一年开始,要有新的目标才行。”李菻善难得的抒发情怀,王修晋觉得他应该配合,不过看着李菻善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十分搭,这么一想,王修晋便忍不住想要破坏,“问你个问题,什么东西越洗越脏?” 李菻善非常认真的思考,王修晋等着李菻善回答,答案是很容易让人忽略的,李菻善未必能想到。果然,如王修晋所想,李菻善沉思了一会儿后摇头,王修晋笑着说出答案。李菻善想了想后点头,“皇商聪慧。” 王修晋直接翻了个白眼,对李菻善的打趣直接无视,“再来一个,青原上有一群羊,狼来了。” 第119节 “杨梅。”这个问题,李菻善只想了一下便猜到了。 从宫里到将军府,王修晋和李菻善在猜题里过去了,王修晋的题越出越难,他想着要不要在上元节时,设猜灯谜的活动,也不用多吸引人,只图一乐呵。 年过后,先是迎来雅昶的生日,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给小孩子过生辰的,王修晋便不能给儿子搞特殊,不过,王修晋亲手给儿子下了碗面条,加了蛋。又邀请画师先生给儿子画幅人物画,为儿子的成长做见证。雅昶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先生画完。 相比雅昶的一板一眼,婭佑小朋友就非常的闹腾,从会蹦话开始,婭佑醒着的时候,嘴就没闲过,王修晋替女儿担忧,话这么多,会不会不太好,小时候,还会觉得有意思,这要是长大后还是这样,得多招人烦啊!还没等孩子长大,王修晋就开始愁了。 将军府里的其他人可没觉得小婭佑有什么不对,老爷子还说想当初菻善有段时间话就特别多,这些年在军营里呆的时间长了,话才越发的少了。王修晋想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和李菻善接触,李菻善的话特别多,能一直说个不停,也不觉得烦。 雅昶的生日后,婭佑的周岁生辰便到了。婭佑是小女孩,抓周自然不应该有武刀弄棒的东西,不过身上李家,这些东西还是摆在了地上,已经学会走的婭佑,不愿意让人抱,抱着小爹的腿,慢慢悠悠的走,看起来很像是王修晋的腿部挂件,王修晋低头看着闺女,心里满是无奈。 婭佑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向小爹,似乎不太懂眼前是什么情况,王修晋摸了摸女儿的头,“来婭佑,地上的那么多的东西,看着喜欢的拿。”王修晋都不知道女孩抓周还能整出这么多的东西,李、王两家的人,除了一位在海上飘着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到了,全都笑呵呵的看着婭佑抓周。 婭佑小朋友在一帮大人紧盯的视线下,一点儿都不胆怯,连害羞都不曾出现,摇摇晃晃的到了一堆东西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饶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还有地龙子供着暖,大人们仍是叫着婭佑快点起来。婭佑听着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抬头,可叫她名字的人太多,她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叫她,只能看向小爹。王修晋倒不担心,今天的地龙子比平时烧得都旺,用不了多久,婭佑自己便会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婭佑便觉得烫,爬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东西,颇有些速战速决的意味,小短手臂一挥,把离得她近的东西全都带进怀里,特别贪心的抱着,想要站起来就有些费劲了,一个不稳又坐了个屁墩,婭佑也不哭,反复的尝试后,终于站了起来,抱着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晃晃的向着小爹走去。婭佑抓周的过程给大家添了不少人笑料,婭佑却没有自觉,把抓来的东西往小爹的手里往,“帮,拿。” 王修晋蹲下,接过女儿抱着的一堆东西,然后还没注意都有什么,就见女儿转过身,又要往地上的一堆东西处走。王修晋忙把女儿抱起来,他还没听说谁家抓周可以抓多次。婭佑的动作引得大家又是一翻哄笑。王修晋很是无奈,再看手里的东西,有做得很小的账本,还有支笔,一串珠子,用贡品料子做的手绢,一件用金子打的古琴坠子,居然还有一枚琴子。 王大人看着外孙女的抓来的东西,大赞了声“好”。其他人也纷纷叫着婭佑以后必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修晋只是笑着听听,他对女儿没有那种望女成凤的期望,只要女儿身体健康,知礼守规矩,他就知足了,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是不会唱反调。 婭佑抓周后,便有人上门攀交情,想定娃娃亲,别看婭佑不是皇商亲生的,但只要记在皇商名下,就是皇商的女儿,定下亲,便和皇商有了交情,皇商可是皇帝身前的大红人,和皇商交好,皇上自然能看到,加官进爵什么的,不会有那么快,但是在王大人那边,绝对不会被都察院紧盯着。 抱着目的过的人,没一个成功的。王修晋可不想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以后嫁什么人,得女儿看对眼了,若不然……就在养在家里好了,他又不差钱。看着乌七八糟的人想要染指妹妹,雅昶握着拳头表示,想要娶走妹妹,得先过了他这关,从今日起,他要更勤奋的练武,势必要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此时的婭佑还是快乐无知的小娃娃,一手抱着奶瓶子,一手环着父亲的脖子,看着哥哥练武,还时不时的给哥哥伴奏,“吼,吼,吼” 年过了之后,新的一年工作正式开始,王修晋忙着看名下的产业,最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最近的,而是海边的港口,他要看看船厂如何,去年船厂重建之后,他没时间过来,便错过了当天的热闹,对船坊内的情况全是通过管事的书信。 到达海边,王修晋紧了紧衣服,虽说海边比起内陆温度高上一些,但仍是很冷。紧了紧衣服,王修晋进了船坊,看着里面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做着工,头上一片标签在晃动,王修晋觉得眼前一切特别有生趣,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陪着王修晋的管事,心里松了口气。 王修晋在船坊转了一圈后才和管事的进了他的小屋,屋子当真符合“小”字,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角放了一个柜子。茶杯并不精致,王修晋不挑剔的喝了口热水,说明来意,他过来一是为看看重建后的船坊如何,二是说说今年船坊的任务。 第376章 今年船坊除了生产战船之外, 还要造出两艘商船,且载重量要很大, 并在上在安装几门大炮,以后跑海上运输, 不能总有战船护航, 遇到海盗什么的, 若没有火炮, 怕是连人带货,再加船得全数搭上。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商船必须要配火炮,不过不用像战船那样, 只有船身有个空隙就安着火炮,只需要安一门火炮, 其他装上大型弓弩就行。 布置好船坑的工作, 王修晋又在船坊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问管事的,船坊里有没有特别困难家庭,管事的听着东家的话, 他有种东家和他生活不是一个朝代的感觉, 在大梁,尤其是在东家这做工的, 哪有家里特别困难的,不说比得上大富之家,却也比寻常百姓要富裕得多。 王修晋久等不见管事的回答, 又见管事的一脸纠结,再他看头顶的标签,王修晋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又把上辈子的事套用在这个时代了。王修晋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家中患有重病的亲戚,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要问了,他相信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管事的不会做出不仁义的事。 在海港转了一圈,王修晋又坐船去了趟奉城,看看哥夫和侄子,未做久留,又去了湘城梧县。王修晋有些时日没回到老家了,几乎是大变了样,以前梧县城墙围起来的寺方,圈做内城,在外面又扩建了些地方,城墙修得老高。王修晋坐着马车进了城,还是多方打听才寻到铺子的所在,这是他的第一间铺子,见证了他一步一步的成长,对铺子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铺子的门面没有泛旧,里面的客人不断,有些伙计是生面孔,却也有王修晋熟悉的。做得时间长的伙计见着王修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立刻麻利的叫人,还有人去叫掌柜的。掌柜速度非常快,心里盘算着东家挑这个时间过来,所为何事? 在掌柜的没到前,王修晋在外间铺子转了转,眼里的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铺子里换了一些人。做得时间久的几个伙计,见到王修晋想上前又不敢,眼里很是欣喜,王修晋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铺子刚刚盘下时,他才多大,现在也是两孩子的爹了,而眼前这些人,变化就更大了。 王修晋没有刻意的去交流,转过之后,还没等坐下,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掌柜的立刻向前行礼问好,王修晋挥了挥手,让他坐到椅子上,询问了铺子里的情况,然后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直到天色渐暗,掌柜的要为东家接风洗尘,被王修晋拒绝了。 带着家丁从铺子里出来,走在依旧热闹的巷子里,王修晋感慨万千,以前到这个时间,街头巷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不是大门紧闭,也不会有人坐在门口扯闲,现在扯闲的人多了,人们坐在小马扎上,扯着闲磕,谁谁家生了丫头,谁谁家得了男丁,谁家讨了个脾气好的媳妇,谁谁家迎了个男妻……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事,连男人也围坐着听着,时不时也会插几句嘴。 王修晋蹲在一旁听着,觉得特别的有趣,比听人干巴巴的说着有意思多了。直到脚蹲麻了才起身,带着家丁随便寻了个饭馆进去吃晚饭。 回到梧县,除去看看产业之外,还要回王村看看,给祖宗上柱香,烧些纸钱。王修晋回村很是低调,如今村里的房子都焕然一新,家家都把房间盖到两层高,盖房子时间,也学着城里建房,挖了地基,装了地龙子。入冬后虽说比北边暖和,但还是冷,他们如今也不少钱,何苦委屈自己,在大冬天的受冻,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没有钱,连烧柴都要犹豫一下。 王修晋低调的回村,还是被人注意到,在他刚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便听管家进来说村长来了。王修晋只能坐直了身,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没有不妥后,才跟随管家往外走,管家说村长在门房那里,问二老爷在哪里见村长。 被管家称为二老爷,王修晋是相当的不适应,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什么,他父亲若是不为官,呆在家里,那么也能被称为老太爷了,他可不就是二老爷了,小一辈就是少爷。再说了,不过是个称呼,想怎么叫都没有问题,没有必要纠结。 村长过来自然要问上一问,王修晋过来是做什么,省亲,还是有其他的事。村长不是一人过来的,还带着一位,算是王修晋童年的玩伴,王举业。王举业看着王修晋有些拘谨,他已经记不得小时候他和王修晋是如何相处了,只是依稀的记得他和王修晋交情不错。 村长说王举业现在在村里的学堂授课,以后还要做村长。王修晋听着跟着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前的玩伴,关系再好,多年来没了联系,还有身份地位上的差别,到底是不一样了。王修晋询问了些家庭方面的事,像是娶没娶妻,家里有几个孩子了,提到孩子,王修晋不免想起自家的两孩子,心中甚是想念。 和村长、王举业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到出了大门,门关上后,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来的目的,并没有问出来。村长想要让王举业这几天多跑跑这边,王举业却摇了摇头,他觉得还是不要过来打忧王修晋的好。村长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举业,王举业却背着手往学堂的方向走,他依稀的想起一些画面,似乎从那些画面里能看出来小小的他和王修晋玩得很好。 送走客人,王修晋没倒在软榻上,而是直接进了被窝,他觉得有些累,需要睡一会儿。这一觉,王修晋睡得并不安稳。从出生到现在,王修晋便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也没有梦到过,而刚刚的一觉,却让他有种回到了上辈子临死前的那段日子,每天为了食物不得不外出,为了躲避怪物不得不奔跑,梦到死前的那一刻……猛的睁开眼睛,王修晋觉得身上犹如被什么东西压过一般,全身的酸痛。 王修晋喘着粗气,坐起身去喝了一杯水,不只是身上酸痛,连嗓子都觉得干哑。一杯又一杯的所水喝下肚,王修晋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嗓子也舒服多了。吐了口气,王修晋抚额,这是怎么了?最近东跑西颠的太累了?便累得做恶梦?晃了晃手臂,让僵硬的身上得到些缓解。王修晋没有再去想做恶梦的事,谁没个精神压力大,身子累的时候。 回到王村的第二天,王修晋去了趟祠堂给祖宗们烧香,又烧了不少纸钱和纸扎的物件。又休息了一日便离开,进了城里忙着把所有名下的产业转一遍,然后才起程返京。 回到京城,王修晋便病倒了,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娇气的王修晋躺在床上感慨自己能因此多休息几天。只是一天三顿的苦药着实让王修晋受不了。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得锻炼身体才行,要不然就跟林妹妹似的。 王修晋在家养病也没得什么清闲,在京城里有个小事也能传得比天被打个洞一样,就差没传得人已经没了。每天过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就差没把门坎踩平了,有些人王修晋不见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但有些人,若是不见,那就别想消停了。 养病本是需要清静的,被这些“好心”前来看望的人围观,还要花心思费神的去“交流”,王修晋觉得心累。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很是心疼,直接把人抱上马车,往山庄奔。在山庄里一直呆到病好,两人才反回。只是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传言可就更多了,什么命不久矣,什么时日不多等等的传闻在百姓口中传得很快。 在工坊里做工的和铺子里的伙计对传闻却是直翻白眼,工坊里做工的倒是还好,铺子里的伙计却是十分的头疼,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向明着过来买东西,实际却是来打探东家消息,可不论他们怎么说东家没事,这些来打探消息的人都是一脸的不信,气得伙计直想把人轰出去。 李家和王家谁都没出面说什么,任由着谣言越传越大,反正等王修晋回来便不攻自破,随便他们也想看看是哪些人在折腾,把一些人想要伸出来的爪子剁了,免得拎不清。起初李家和王家还在想传出的谣言会不会影响到工坊和铺子里做工的人,哪想到他们一点儿都没多想,依旧如故的开着工,有人想要拉拢工坊里的人,还被人直接送到门房里守门的人,最多一天能送去几十人,有官宅里的家丁,有商贾府里的仆人,还有一些地痞恶霸。 王修晋回京后,听到有人惦记着他的产业,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若是没人惦记,他才会觉得奇怪,谁让他会赚钱呢! 第377章 从山庄回来, 王修晋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中,左右他都被各类人说得跟要死了一样, 不做做样子,多对不起挂记他的人。王修晋还十分贴心的给大家制造更多的谈资, 请来大夫聊了聊, 也不用大夫说什么, 只需要有人问起时, 大夫叹口气摇摇头就行。大夫觉得不是什么难为的事,还有钱拿,便没拒绝,于是, 王修晋回到京城没一天,就被坐实了命不久矣。 李家, 王家的人看着王修晋逗儿子哄女儿的样子, 听着他嘴里念着要给自己办丧事的话,王大人恨不得拿戒尺抽小儿子一顿,至于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只有李老爷子哈哈大笑, 说着可行,还念着要办个特别盛大的, 众人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王修晋也就是说说,他又不是乾隆皇帝的弟弟,没事给自己办丧事赚银子, 他只不过是想陪儿女几天,之前在外面转了一圈用了数月的时间,回来之后就病倒了,也没怎么和孩子们亲近,等好些了就被李菻善拖去山庄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山庄呆着挺舒服的,但总觉得少些什么,回来之后才真正的放松,王修晋不由得感慨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 当天晚上,四皇子便带人过来看望王修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而缉事厂的亲随又说王修晋看起来气色不错,四皇子便决定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四皇子到了李家就注意到府里的下人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看起来可不像是府里的病人的样子。 李老将军带着一家老小出来相迎,四皇子更是认定王修晋是没事的,在众人之中扫到王修晋健朗的身影,四皇子脸上也泛起了笑意,想着那些个还等怎样就跃跃欲试的要刮分王修晋产业的人,恐怕不久之后,全都要气倒,这么一想,四皇子的心情就更好了。 四皇子到李家的目的,观望李家的人都能想到,纷纷派人到李家门口守着,想要知道四皇子从李家出来是什么表情。四皇子在李家吃过饭才走的,宫里山珍海味的什么都有,又有御厨掌勺,味道自然不差,可他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味。在李家,四皇子吃得相当畅快,比在宫里多吃许多,摸摸肚子,觉得还能再吃些。 从李家出来时,四皇子因吃得有些多,想要揉揉肚子,又觉得那样会有损形象,便放下手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四皇子绝对不会想到,他无意识的摇头,引起了很多人如同饿狼扑食一样的难看吃相,而且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王修晋这几天一直没有出去,呆在家里陪着儿子和女儿玩,王掌柜每天都往府里跑,这几天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衙役,天天往铺子和工坊里跑,就是转上一圈,虽说没做什么,但总让王掌柜觉得不对劲。王掌柜现在只盼着东家早些出府,到铺子和工坊里转转。 朝堂上的大臣就差就没直接说,皇商若是没了,他的产业是不是要捐给朝廷,皇上是不是要派人打理。虽没有直接说,但他们开口说谁谁谁有主财的能力,谁谁谁精通什么。他们开口的时候,会用眼神溜王大人和李将军,见两人没有什么异样,他们现在只想着能不能把惦记的赚钱营生弄到手,哪有心思去想两人的神色如何,尤其是王大人,有没有悲伤的神色。 有眼尖的,心思正的人,见王大人眼皮都没抬一下,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皇商身体到底怎么样,谁也没见着,只是外面流传的,并没有亲眼见着,这些人哪来得自信,认定了皇商身子着实出了问题?而且就算之前皇商说过他若死后,便把家业全都捐了,可没说怎么捐,这些人恐怕如玉算盘会碎啊!还有可能连自家性命都保不住,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离这些人远些好了。至于是否平时交好,在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都不重要。 如果一天两天的听着这些大臣们说着一些痴人说梦的话,皇帝还会觉得有趣,可若是时间长了,皇帝也没了看热闹的心,很是烦,看着蹦达的人,眼神变了又变,脸是越拉越长,而且是越来越黑。待蹦达的人终于把皇帝的耐心磨光,他们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休息了十来天,王修晋自觉的准备去铺子转转,他觉得再呆下去,很有可能会生出想要退休提前在家养老的念头。这天陪儿子下棋,最后被儿子杀个片甲不留,王修晋感叹自己的棋艺连儿子都不如,估计以后只能在女儿那找找存在感,想到女儿,王修晋想起今儿得让丫鬟给婭佑洗澡。王修晋原本是想要自己动手给女儿洗的,但是为了给女儿树立正确的性别观,王修晋决定从娃娃抓起。 王修晋不好亲自给女儿洗澡,便拜托小姑子进去看着,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别丫鬟明面上待婭佑不错,暗里却对她下手,而婭佑还小,不懂得告状,只能受着,长此下去,会把孩子的性子养歪的。李霖芾没拒绝,并向王修晋保证,在她出嫁之前,婭佑洗澡,她都会跟着。 便是有李霖芾跟着进去,王修晋仍是担忧,站在外面等着,就等着李霖芾若是开口指责哪个丫鬟,他立刻冲进去。王修晋心里忧,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淡定的坐着喝着茶,耳朵竖着,就怕差过一丝的声响。就这么会定当,管家带着一位亲随进来,亲随传的不是圣旨,而是口谕,还是只对王修晋一人的口谕,便不用李家上下都出来跪接。 王修晋内心是抑郁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跪下接口谕,听着亲随说完,王修晋眉头挑了一下,心里骂着泥煤,他最最最最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上早朝,起个大早出门,听着一帮不干正事的大臣扯屁,皇帝不但让他去上朝,还让他比大臣们还要早的去,有没有搞错,他上朝又没什么事。心里再多的不情愿 ,不满,也只能忍了。 为了上早朝,王修晋早早就睡了,子时刚过就起了,怕吵醒女儿,王修晋都没敢住在里屋,而是外面的软榻上对付一晚上,好在已经到了夏天,也不会觉得冷。王修晋穿好衣服,揉着眉头,就算是睡得再早,这会儿起来,仍是不爽,好在早朝之后,他可以回来继续补觉,而朝廷里的大臣就很是可怜,他们在早会之后就得去衙门,以前朝廷管得不严的时候,还能回家休息一会儿吃个早饭什么的,现在却没有人敢,皇帝有爪牙盯着他们。 整了整衣服,算着时候,王修晋在李菻善的护送下出了家门,一直到宫门口,李菻善今天也要参加博览会,不过他是不能这么早跟着进宫的。得了口谕的王修晋跟着守门的侍卫从小门进了宫,在一处用来候着上朝的房间,只不过这间屋子平时没有人用,不过里面倒是打扫的干净,还备了些茶点,王修晋忙给侍卫和门口的亲随递上红包。 里面的东西绝对是有人用心特意准备的,王修晋不傻自然能看出来,甭管是不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人家做了,就得表示一下,让对方知道他是明白的。王修晋回到房间里坐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吃着点心,却不敢多吃。 这个时辰着实让人犯困,又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便是有茶提神,仍是止不住的想要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门响了,王修晋立刻打起精神,就见一位亲随端着盆水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端着盘的,盘里装着一方布巾。王修晋忙起身向两人道谢,又送上荷包,两人推让不敢收,却被王修晋硬塞到手里,退出房间后,忙去寻他们领头的亲随,想要把荷包上交,领头的听是皇商送的,便开口言,别的人荷包不可随意收,皇商送的倒无妨,收下后,和他说一声便可。两人听后,才小心的把荷包收好。 用清水洗过脸后,立刻清醒了不少,没一会儿便有亲随请他去大殿准备上朝。出了门后,王修晋抬头看着还没有亮的天,这可是夏天,上朝的时间天还没亮,唉,在朝中为官着实不易,夏天上朝天还未亮,冬天的这个时辰得多冷,便是这样辛苦,还有人趋之若鹜,在心里摇头,权力着实是非常吸引人的东西啊! 王修晋进了朝堂,便站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那个位置就差没混在一堆侍卫里了,比他晚些进来的大臣们,也没注意到他那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扯着话,有几人洋洋得意的说着什么,王修晋没心思多听,听到外面鞭响,王修晋站直了身体,也没移动位置,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大臣,全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皇帝带着皇子出现。 第378章 鞭响之后, 如若是往常,皇帝会踩着时辰进来, 但今天却慢了一些,四皇子先一步进来, 站在他固定的位置, 强忍着没打哈欠, 往朝臣的站位扫了一眼, 便见着王修晋,对他挑了下眉,他不清楚王修晋能不能看到,毕竟他的位置离得有些远。朝臣是没注意到四皇子的动作, 心里还在猜测今儿皇帝怎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谏言? 就在他们胡乱猜想的时候, 皇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上, 同样扫了一眼满朝文武。亲随唱着大朝会起,大臣们全数跪下三呼万岁,皇帝淡淡的让众臣平身,开启了今天的大朝会。 随着知道皇商“病重”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些大臣的耐心变得急不可耐, 迫切的想要把王修晋赚钱的营生划到自己的囊中,也因此对于皇帝迟到一点点的时间并没有评说。大臣们也没有往日的矜持, 拐着弯的推荐人才,而是直接开腔说起皇商身体不适的事。 站在角落里的王修晋听着大家的话,想通了皇帝让他来的用意, 王修晋觉得特别的好笑,这些人太想当然了吧!就算他说过要有朝一日他不行了,就把财产全都捐了,但捐的对象是皇室,和这些人有毛关系,他们是皇室的谁?不过,王修晋也不生气,淡淡的看着一帮人在那里争着这个应该给谁,那个谁家有认识的人等等,王修晋偷偷的看向上位的皇帝,他现在有些同情皇帝。 皇帝今天心情不错,看着众大臣就如同看跳梁的小丑一样,又来了初时听到时的看戏的心思,手指敲着龙椅的扶手,心里想着这帮人看到皇商如松般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大概会不相信王修晋身体是健朗的吧! “诸位对几位爱卿的提议有何看法?”皇帝想要看到这些大臣是会有什么样表情,便开口打断了还欲争辩着“有多能”的话题。 众大臣互相看了看,这段时间,不论那些想争皇商财产的人怎么蹦达,皇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没听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今天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之前没听出来?众大臣有些迟疑,他们怎么觉得皇上在给他们画个套,让他们往里砧?这么互相对视,他们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有个身着朝服的人,身姿挺拔,再往上看,见到对方的容貌后,注意到的立刻明了,这就是个套啊! “臣以为,十分荒唐!”认出王修晋的大臣思绪飞转,猜到了皇上的用意,立刻出列,他认为那些个企图瓜分皇商财产的人死定了。 有一位跳出来反对,要就会有第二位,一溜的站出来看也不看之前蹦达得欢,以为皇商的财产是他们囊中之物的大臣脸色变了又变,出列的大臣里还有之前说要给他们做后顿的人,有些还是和他们同伙,只不过因为品级权利没他们高,而只能等从他们手里漏下的,没想到说好的,他们没指望这些人出多大力,毕竟力出多了,就得多分一些给他们,却是没想到,他们会跳出来唱反调,这些大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企图瓜分王修晋财产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有人说荒唐就觉得他们做得有错,王修晋都快要死了,还死撰着那些财产做什么,他不是说对大梁有多忠心吗?还早早放出风去死后把财产给朝廷,那么他们有能力管的,替皇上分忧有何不对?便有人出列,据理力争,没理也能说出几分理,十分的诡辩。 “臣以为,几位大人说得有理,就是不知道几位大人,每年能给国库多少,臣每年上交国库的钱数是利润总额的八成,余下两成为来年备用。臣从为官起至今未拿过朝廷的月俸。”王修晋说得坦荡,“若众人以为在下能力不够,在下也可让贤。” 王修晋一开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王修晋在内心叹了口气,今儿当了一把戏子,娱乐皇上了,也不知皇上看完戏后,心情是美丽的,还是阴郁的。于是心情不是很美丽的王修晋在思考着,要如何恶心一把众人,以泄心中的郁闷。 刚刚还满口诡辩的大臣看到王修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是说命不久矣吗?就算他们不懂医术,单从这面色看,气色红润,话说不气短,站得更是稳,似乎还比以前胖了一些,这哪像要死的样子。大臣们心里犹豫了一下,不过仍抱有侥幸心理,意外是假象呢?“皇商,此言差矣,为臣子,自当竭力为君效命,为君解忧。” 看着对方道貌岸然的样子,王修晋乐了,他突然想到一词……活久见。“请正面回答在下的问题,不要把负责推给皇上啊!”王修晋相当直白的戳破,一点儿都不顾及对方的颜面。谁也没想到王修晋会这么直接怼回来,几位大臣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王修晋特别淡定的回看着他们,完全不在意对方想什么。 坐在高位的皇帝忍不住乐了,强压着没笑出声音,他觉得特别有意思,王修晋完全不按套路来,棋走偏峰,让人接不下话。王大人和李家上朝的几位十分淡定的站着。其他临时转到变阵营的大臣,默默低头看脚尖,心里感叹,好在皇商不用上朝,以后还是少惹皇商的好,听着皇商说话的底气十足,哪里是命不足矣的样子,至于那些还看不清的人,他们已经能预见下场是什么了。 “唔,说说,朕也想听听你们要怎么回答。”皇帝压下笑意后开了口。 之前一直蹦达得很欢的大臣被皇上的话吓得身体僵直,跪倒在地,要怎么回答?给皇帝多少钱?他们只想把钱往家里搬,压根就没想过要给皇室钱,国库丰足,哪里需要他们给钱,到年底只需要跟皇上说,今年营生不好,没有赚到钱,还赔了不少,不就行了。但这些话能说出口吗?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才会说。 一个个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有一位吓得直接趴到了地上。王修晋撇了下嘴,就这么点能耐还蹦达,哪来的自信?人若没有自知之明,只会早死。 “说啊!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皇帝可不想轻轻落下,这事必须有个杀鸡儆猴的,不然若是王修晋真有那么一天,就说不清楚要怎么处理,王修晋也真是会找事,自己赚来置办起来的产业,没事说什么给皇室。等等,给皇室,关那帮子大臣什么事,皇室那么多的事,用得着这些人惦记吗?心里对这些惦记皇家钱财的大臣,皇帝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也不会轻饶。 皇商“病重将死”传得有多热闹,待人出现后,传得人都会有一些心虚,立刻转变话头,骂起那些造谣的人。王修晋对这些人并没有喜与不喜,人传播谣言时,哪里会在乎真假,大家只是图一时的嘴痛快,有的没的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从宫里出来,对那些受处罚的大臣,王修晋一点儿都不同情,也没那个圣母心。在家里补了一觉,王修晋去了铺子,铺子里的客人见着王修晋就那么走进来,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一位夸张些的,甚至还摸着胸口,身子靠向后面的仆人,不知是晕了,还是装晕。 王修晋没多看一眼直接走到后院。掌柜的立刻跟了上去,铺子里的伙计依旧忙着自己的事,还催着问客人还需要挑选什么。王修晋问了问掌柜的最近的情况,掌柜的回答和王掌柜差不多,最近过来打听消息的挺多,还有衙役有点儿多,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衙役,问也不说,每天都会过来转上几圈,就好像来看地盘一样。 王修晋点了点头,在后面喝了口茶之后,王修晋便坐前面去,他要看看是哪些个没长眼的,把他的铺子划成他们的地盘。王修晋清楚衙役也是受人指挥,也清楚此事有他的推波助澜,但是感觉还是不爽。 没一会儿,没接到上面被抓信的衙役又一次到达铺子,只是当领头的人看着坐在铺子里的人后,立刻顿住了脚步,立刻行礼。甭管王修晋有没有穿官服,也甭管王修晋要不要上朝,他的品级摆在那,下官见到就得行礼。这些衙役心里暗惊,不是说皇商不行了吗?这……看着不是挺好的,也不像生病的样?之前的传闻到底是哪个传出来的,早知皇商没事,他们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进铺子啊!皇商哪里是他们能得罪的,比起命令他们的官员,皇商不知高出多少个品级,最主要的是,皇商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衙役肠子都快悔青了,王修晋却拿着茶杯慢慢悠悠的喝了杯茶,他不可能拿这些衙役如何,但若是什么也不做,肯定会让衙役觉得他特别好说话,这个印象要分事的,眼前这事,绝对不行。 第379章 第120节 衙役们见王修晋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不好解决了, 心里盘算着如何解决,眼前这位便是现在想要了他们的命, 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想到这个, 衙役们越发的后悔, 再联想到这段时间, 皇商的铺子工坊里的人, 见着他们来,没有任何的反应,看他们更像是台上的戏子,衙役心里越发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修晋的心里也在想着怎么办这事, 不能轻放,却也不能胡乱做为, 断了人家赚钱的生路, 王修晋盘算了许久,才决定把为些人扔到四皇子的安保队里。这样以后他们也有营生,他也算是做到了杀鸡儆猴,让人知道他的财产可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丢了工作的衙役们可没觉得不爽, 能去四皇子的安保队做事, 和做衙役并没有什么区别,以现在四皇子如今的地位, 以后便是登基的皇帝,就算不能坐上大位,也绝对是有实权的王爷。跟着四皇子做事, 可比在京城做衙役要来得有面。京城里遇到的十人中,可能有五人便是官,官大官小不计,都不是他们小小的衙役能惹得起的。他们这些在人手底下做事的,又没啥后台的人,哪里敢随意得罪人,遇到开通的人,不会为难他们,遇到不通情搭理的人,明明没错还得装孙子道歉。 得了新去处的衙役们要当的欢喜,离开铺子里的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相当的,让王修理纠结,难道,他做错了?不然为啥丢了铁饭碗,衙役们还那么高兴?不应该是很沮丧才对吗?王修晋无法理解。 王掌柜可比王修晋经历的多,听完东家念叨的事后,便给东家说着里面弯弯道道。王修晋算是明白了那些衙役的想法,摇了摇头,这个时代的衙役不容易做,等级制度太明确了。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就是个口号,历朝历代的见过哪个被斩的皇子,公主?就连包青天里的铡美案都是杜撰出来的。 “病重”的事,王修晋发作的只是一点点小事,而皇帝却是大动干戈,一点儿都不觉得小题大做,皇室里的族人也跟着推波助澜,原因简单,皇室的人还没静态,这些个大臣扑腾什么劲,有他们什么事呢!王修晋没去管后继,更不在意有人多少人会因他而死,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他若圣母,怕是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了“病重”,王修晋就得忙起来,今年庄子里和山上都种了一些草药,王修晋不懂这些,更不懂药效如何,只能请太医品鉴一下。王修晋着人种的草药都是易活易生长的,与野生的相比差了一些,却不会影响药效。庄子里的土地可是很肥沃的,那些家禽生畜排泄出的天然肥料,可比后世的化肥强多了。 太医对王修晋种的草药评价不低,还问王修晋怎么种植的,能不能大面积种植。王修晋也没隐瞒,如何种植,他说不明白,但是能不能大面积种植,王修晋还是很直接的回答,绝对可以。山庄里的肥料非常都多,种点这草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并不是所有草药都能大面积种的人,像是人参,就算是种下去,再好的肥,也不能让生长一个月和几百年的比。 草药开始种植,离开医馆还远吗?在医馆还没有建好前,种出来的草药得找个下家,不能让药烂在地里。京城里的医馆自然听说了王修晋着人种草药的事,大家一直观望中,等草药真的种出来,各个开医馆的世家便是真做不住了,难不成皇帝还想要涉足草药业,会不会还要把医馆开起来?抢他们的营生?他们一点儿都不怀疑皇帝会开不起来医馆。从目前看,皇商做的营生就没有赔钱的,而联合起来给皇商使绊子?诸多前车之鉴摆在哪里,只要皇帝不倒,他们就动不了皇商。 皇商的草药,他们要看看药性如何,如果不差,就定下来,与其和后商交恶,不如和他建立好的交情,以后皇商倘若开了医馆,也不会交恶,说不定还会有些个合作。 庄子里的草药就那么些,不可能供给所有医馆,定下草药的是之前和王修晋有过一次合作的医馆。能够得到皇商的青睐,让医馆俨然成了京城第一的医馆,皇商都信得过的地方,自然不会差。百姓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如果这家医馆没有什么能力,皇商不会把几个工坊和铺子里的人全数推荐到这里来看病。‘ 其他几家的医馆看着后起来的医馆,不是没有嫉妒,可却不敢有小动作,只能磨牙,心里暗恨那家的幸运,如果不是离车坊近,哪有他们出头的机会。可再暗恨,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也有想过和皇商合作,也派过人,只是那会好巧不巧的皇商出京了,等皇商回来,就一件事又一件事的往出冒,让他们还没等反应,草药的供给就定了下来。 经过了近一年的培训,四皇子安保队里有不少人已经上岗了,王修晋的铺子和工坊里都有四皇子安保队的人,安保队新一期的培训还在继续,四皇子把培训的时间拉长,尤其是那些被官员们强势插手送进来的衙役,他们的培训时间短则一年半,长则三年。至于用来安放在铺子和工坊的纯安保,培训自然就没有那么长,只有九个月的时间。 “培训”一词出现时,四皇子便说对,培养训练,这些人以后就是他的手里的尖兵。 王修晋假装没听到四皇子的话,尖兵什么的,又不是上战场,这些人最多也就适合做民警,连刑警都干不了,更别提和当兵的比了。这些,王修晋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可不敢开口说出来。 四皇子的安保队,除了王修晋名下的产业用,其他的商人可没有上前搭茬的,四皇子也不急,他相信会有人主动来求的。四皇子不急,王修晋就更不急了,他的山庄还需要人呢!若其他人都来求,他山庄怕是就分不到太多人了。 今年,做工人旅行的地点是北边的草原,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大儿子一并参加。王修晋出行的理由相当的简单,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大人很是赞成,李家自然不会反对,李菻善不放心王修晋,便跟着一起去,如果不是婭佑还太小,不适合去大草原,王修晋说不定会把女儿也带着。 一家人和工坊里的人一同前往大草原,用了十数天才抵达。看着一大片的草地,让众人抛开了连日来的劳顿,麻利的搭好帐篷,已经有人把马鞍套好,没有骑过马的大人们骑上马,在草原上升班马奔腾。王修晋没有去骑马,李菻善带着儿子骑马跑了一圈。王修晋只是看着,不由得想到一首歌,歌名不记得了,但歌词是“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挺应景的。 在大草原吃着烤全羊,远比在京城吃的更有味,而且羊更鲜嫩。大家围着火堆,吃着美味,扯着闲皮,没有因为东家在就畏手畏脚,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大声的笑,不管是哪个工坊的,不管是哪个铺子的,大家不会有隔阂。 闹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收了营帐,大家都换上了深色的衣服,李菻善站在首位,王修晋和雅昶站在半步后,再之后是油坊做工的代表,他们每人脸上都带着沉重,其他人则默默的排成排。这片土地在几年前才没有了战争,而停战之前,在这里每年都会有大梁的士兵埋骨于此,他们为保卫家国而战,有人牺牲,有人侥幸的活下来,却失去了完整的身躯,他们不应该被人抛弃,他们应该受人尊敬。 王修晋无法做太多,只能用行动来告诉文人,那些被他们漠视的,真正的为国家供奉了生命的人,才是他尊敬的。向上天洒酒,向土地洒酒,然后圈出一块地,把纸钱和纸扎品拿出来,烧给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王修晋的此举无疑是向文官的一种挑剔,只是等文官们得了信时,都已经是年底了。 大草原是第一站,第二站是边关的富饶之城,这里居住很多的民族,有很多有特色的东西,大家走在城里,看什么都十分惊奇,立刻开启买买买的技能,就像是不要钱一样。驻守在这里的王爷,向王修晋举了举杯,因为这一行人的道来,边城今年的收益要比往年高出很多。 而王爷也从里面得到了一些启发,如果每年都能迎接这样的团体,绝对让边城快速的发展起来。王爷和王修晋商量着,能不能每年都带些人过来。 王修晋摇头拒绝了,大梁那么大,怎么可能局限在某个地方。王爷没有因为王修晋的拒绝而变脸,只是觉得可惜。“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到边城来?” 第380章 开发旅行行业?王修晋压下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 在这个时代搞旅游,绝对是痴人说梦, 以农业为主的朝代,有出去玩的时间, 恨不得下地多种几亩, 谁会把农田里的活扔了, 跑出去折腾, 看些没啥用的东西,还要花出去大笔的钱,不用脑子想也知是不可能的。在他名下财业做工的人,能够走出来, 那是他硬拉着来的,若不然绝对不会出来的。 王爷没指望王修晋说出什么来, 他觉得王修晋恐怕也不知道,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就能猜到。王爷想着要不要和皇帝商量商量,能不能下旨让商户每年带些人到他这里来玩,让他们这里更富裕起来。 王修晋若是知道王爷的想法, 肯定会满头大汗。不过, 也能理解,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自由平等的言词, 皇帝下旨,只能听命行事。不然就是抗旨,就是死罪。在边关呆了几天, 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人群返回京城,大家玩得不能说是尽兴,但出来转了圈,开阔了眼界,对待将士的认知有了明显的变化,每过城时,对守在城门的士兵,很是友善。 回到京城,向长辈行礼后,雅昶冲回院子,他想妹妹了。王修晋也是思念女儿,一个多月不见,也不知孩子有什么样的变化。婭佑小朋友对双亲带着哥哥出去,没有带着她表达着深深的不满,别过头不看双亲,连哥哥也不理。雅昶围着妹妹像小蜜蜂一样的转,还说着讨好的话,拿着专门给妹妹带回来的礼物哄着。 王修晋压着笑意没出声,看着雅昶哄妹妹,之前觉得雅昶特别小大人的样子,这会儿见他特别孩子的样子,才像是个小孩子。王修晋热闹还没看完,怎么可能会打断。李菻善陪王修晋的身边,也乐得看儿子的热闹,儿子小小的时候挺可爱的,爱笑爱哭,现在也跟他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让李菻善觉得可惜,他想有些多余的表情都难以做出,儿子却在学他。每每看着板着小脸的儿子,李菻善心情挺复杂的。 待雅昶终于把妹妹哄乐呵,躲在一边的父亲才露了脸,得了礼物的婭佑小朋友早把记恨的事抛到了脑后,伸手让小爹抱。王修晋把女儿抱起来,亲亲女儿的小脸,还没等亲第二下,女儿便从怀里被抱走,王修晋转头一看,就见李菻善抱着女儿,摸摸女儿的头,然后又放下,让儿子带着女儿玩去。王修晋挑了下眉,他觉得李菻善有的时候特别可爱,尤其是和孩子吃醋的时候。 仆人送来大桶的水,这段时间也没好好洗个澡,回到家里自然要好好清洗一番,让人放松舒服。李菻善直接把王修晋抱起,往隔出来浴室走,王修晋拍着李菻善的肩膀,“我的衣服还没脱呢,你闹的是哪出!”他着实怕被李菻善直接扔到木桶里,他可没有穿衣服泡澡的习惯。 李菻善在木桶边放下王修晋,“你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王修晋松了口气,也没矫情的扯开衣服,进了木桶,泡热水澡着实舒服。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口气,吹了个口哨,王修晋往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拍了拍水,还没拍完,就感觉到有人进来,没多想,刚刚李菻善说去给他拿衣服,“我还要再泡一会儿,让厨房再烧一桶送来,等我洗完,你再泡。” “不用。”李菻善把两人的衣服放在挂架上,转身去了身上 的衣服,抬起大长腿,进了木桶。 王修晋猛的睁开眼睛,看向李菻善,“虽说木桶不小,可是我们两人一起就有些挤了。”他到没拒绝,两人着实太挤,若是知道李菻善要一起,之前通知仆人的时候就应该说用最大的桶。用脚踢了踢李菻善,还没等收回就被李菻善握住,“我帮你擦背。”李菻善沉声道。王修晋挑了下眉,然后点头,小心的转身背对着李菻善,在转身的时候,因为脚被李菻善握着,转得特别费劲。吐了口气,不知道李菻善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李菻善在撒娇? 李菻善拿着布巾给王修晋擦布,真的只是擦背,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王修晋舒服的直哼哼,“右边点,上边点,对,就是那里。”王修晋突然想起上辈子上学时的澡堂子,那会儿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去澡堂子搓个澡,按个背那叫一个舒服,他是不是可以把澡堂子搬到这个时代?想想,王修晋觉得靠谱。“等下,我给你搓。” 两人互相搓了背,十分舒服的又泡了一会儿,才出了木桶。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听到外面儿子训斥的声音,王修晋眉毛一挑,加快穿衣服的速度。李菻善比王修晋的速度还快,王修晋还在系腰带的时候,李菻善已经走了出去。李菻善本不没有表情,自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委屈表情的丫鬟,又看向雅昶。“来人把扔出去,李家不需要不听话的下人。” 丫鬟怎么也没想到,少爷出来后会说这样的话,她以为少爷会问上一问,她做做可怜,再个委屈的样子,在少爷的心里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再在少爷面前多晃动,一来二去的,就有机会能爬上少爷的床。可,现在情况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这是什么情况。丫鬟有些发傻,不过很快反应过劲,不停的磕头叫着一切都是她的错,求少爷给她一个机会。 慢了一步出来的王修晋看着丫鬟头上的标签,嘴角泛起冷笑。“李家可养不起企图爬到主子头上的下人,扔到官牙,跟他们讲,这人李家不要,谁家敢买回去,便是跟李家和王家过不去。”王修晋的话落,丫鬟的身子僵住了,这会儿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情,魂都快要吓飞了,不停的磕头,这会儿叫着饶命的话,没了虚假。可惜听到的全做没听到,仆人过来的很快,直接拿布巾堵住丫鬟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人啊!万不能起不该有的心思。”王修晋喝着茶,眼皮也没抬,点着屋里的几个其他的丫鬟。 李菻善扫了几人一眼,然后又看向儿子,“你当直接着人将人拖出去,而不是训斥,浪费口舌。” 雅昶点头,摸摸妹妹的头,“我去换衣服,父亲要好好照顾妹妹。”雅昶不舍的退了出去。王修晋差点没把刚入口的茶口喷出去,雅昶居然嘱咐父亲照顾好妹妹,他就不怕李菻善罚他站桩 旅行回来,王修晋休息了两天便开始忙了起来,眼见入秋,粮该收了。今年的气候不错,应该还是一个丰收年,粮价已经定了下来,比起去年又掉了几个铜板。王修晋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其他粮商更不敢有意见,不过心里仍有些舒服就是了。 掌管着物价,没少去找王修晋,一来是为交好,二来是想要听听王修晋的意见。王修晋也不矫情,反正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也会被人认为他参与定价,还不如说说自己的想法……求平均价。同样的东西在市场上出现,价格都是不一样的,多走多问,算出一个居中的数就行。还有就是不同的物品,价格也是要有弹性的,像是贡品,就不能用居中的数,不过可以设个上限。不家买几送几,或是让利的,也要有个限定的。 从物价衙门正式挂牌后,定下了不少的价,还给市场上的商品分了等级,像是御用贡目,什么皇室专贡,上品,一般和下品。一般的东西价是物价给出的固定的价,其他的几个等级的评定也是由物价衙门决定的。这样的决定可是让不少大臣直磨牙,没少写折子给皇上,只是皇上对文官没啥感觉,全当没看到,连理都不理,若是烦了,便挑出倒霉的,打发到下面为官,然后……就老实了。 王大人对此的反应是,只是多了一个要清查的衙门。气得找上门,想要让王大人劝劝皇帝的大臣,磨差点就磨平了。 王修晋对还不能转变观念的众大臣只能摇头,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还是他们心里清楚,就是不愿意面对。人们在面对一件极其不愿意面对的时候,有些人是理性的面对,有些人则是自欺欺人的假装不知道。 在几家铺子转了一圈,王修晋又去最近的工坊转了一圈,工坊里忙得热火朝天,王修晋不多做打扰,说了说年底前要完成的任务,便离开了。出了门,想起儿子早晨说要吃卤鸭翅,又让仆人驾车去最近的铺子。王修晋挑着儿子喜欢的口味,又装了几个纸袋的其他卤食,才回府。 回到家里,李菻善坐在毯子上陪女儿玩木制玩具,王修晋完全没想到李菻善会有这样的一面,他一直觉得李菻善不太喜欢女儿,甚至他有时候觉得李菻善对儿子都不大喜欢。没有开口,放轻脚步,不去惊动父女二人,如果有相机就好了,应该把这样的一幕拍下来,留做纪念。 第381章 转眼, 便是秋去冬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王修晋出去几次被冻的不愿意出门, 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出门,也没有人说什么。因为王夫人的身体早年间落下了病根, 王修晋每次出门都会去看看母亲。王夫人知道儿子孝顺, 每次都劝他不用来, 家里火龙子烧得热乎着, 家里的柴准备多着呢!可王修晋仍旧如故,依旧是只要出门就会去看看母亲。 冬季的天冷,却没有下一场雪。百姓对今年的天犯起唠叨,不下雪, 来年的天恐怕会不太好。王修晋没有观天的能力,不过他尊重和一辈子靠天吃饭的农民的猜测, 他们说的绝对八九不离十。明年要天不好, 怕是收成会不大好,粮价肯定会长,他注意到一些粮铺已经开始存粮了,就是不知是不是恶意的囤粮。王修晋并没有跟着囤粮, 大梁的粮仓绝对不满满的, 每个城都存着不少粮,便是收成不好, 也不用愁没有粮,若抱着恶意囤粮的想法,这些人绝对不会占到便宜。 天, 一天冷过一天,等到小年的那天,天突降起雪来,雪不大,扬扬洒洒的便是数日,等到大年初一那天,雪下得大一些,百姓一改之前的愁眉,乐呵呵的道着瑞雪兆丰年。雪,从初一下到初三才放晴,家里的小孩子少,李菻善陪着儿子在院子里堆了两大两小的雪人,王修晋因为天冷不愿意出门,抱着女儿站在窗子边往外看,只是窗子是用琉璃做的,而不是做得更透的玻璃,看外面就不太清晰。婭佑不满的在王修晋怀里只蹲,指着外面直说,“去,去,去。” 王修晋可不敢把女儿抱出去,儿子和女儿都在冬天里落过病根,儿子这些年习武,身子好了不少,不过仍是不敢让他在外面呆太长时间,他就要把人叫过来。李菻善也是算着时辰,见雪人也堆得差不多了,便让儿子进屋里暖和暖和。雅昶十分听话,父亲让他进屋,他立刻丢下手里的雪往屋跑,若不是之前雅昶堆雪人堆得特别认真,就他连头都不回,撒腿就跑的架势,还以为他多不喜欢玩雪呢! 王修晋抱着女儿往内撤了撤,不让父子俩身上的凉气冲到女儿身上,一边躲一边让仆人给两人拿干爽的衣服换了。仆人早就把衣服烘暖和,给两人送过去。李菻善带着儿子快速换下带着凉气的衣服,换上暖烀烀的衣服,还有一人一碗姜汤等着,两人面不改色的一口把姜汤喝下,然后雅昶快速的抓了块点心往嘴里送,压下去嘴里的辣味。 李菻善倒没像儿子那样,不过仍是喝了杯茶。两人缓了一会儿,李菻善便跑去找妹妹玩,婭佑早就想找哥哥玩,一直被小爹抱着,早已经各种扭想要下地,直到哥哥跑过来,她才被放下,婭佑下地后拍了拍哥哥的手臂,似乎有些不满,“慢。” 王修晋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兄妹的感情不错,以后只要性子不左,就能一直互相扶持着,哥哥是妹妹的后盾,不会让妹妹受欺负,而妹妹也会保护哥哥,虽然不及哥哥的强势,却也不容小觑。“弟弟家里年前添了丁,眼看着要满月了,着人送了把金锁过去。” “你做主就行。”李菻善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主动关心,而且现在还分了家,更不会多留意,也不会想着添丁要送什么,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王修晋自然不会送贵重的东西,一把金锁拿得出手,也不会显得过重。之前小外甥满月,百天,抓周的礼物,都能堆成小山。不是说王修晋只顾着王家人,而是王修晋顾及李菻善的感觉,如果他给那位已经出家的还是和李菻善同父异母的,从小受到了父亲疼爱的弟弟的东西同样堆成小山,李菻善会怎么样,心情会什么样?金锁还不是王修晋亲自送过去的,而是让管家跑了一趟,送去的。 今年回王家拜年,比去年晚了一些,正月初五才过去,两人一人抱了一个孩子,从马车上下来,进了院子,婭佑就下来,想自己走。李菻善更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不应该让父亲抱着,李菻善只是拍了下儿子,雅昶立刻老实了,只是不停的用小眼神溜向小爹,似乎在控诉被父亲打了。王修晋却似没看到,他怀里的小姑娘太能折腾了,就跟葫芦瓢似的不停的晃,王修晋很是担心一个不稳,把女儿扔了。 进了主厅,才把两小的放下,两人规规矩矩的给长辈磕头拜年,接过红包后,特别乖的交到小爹手里。然后找姑姑家的小哥哥玩去了。今年老大家里的和孩子没回来过年,为了这事王夫人还念叨了几天。王修晋是不清楚奉城是什么情况,不过哥夫既然没带着孩子回来,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和母亲聊完后,王修晋便和父亲去了书房,王修晋主要是想问问哥夫有没有来封信,若是连信都没一封,就得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奉城到京城的官路在修,别看京城入冬后没怎么下雪,但是奉城那边的雪却是下得很大,把路拦上了。”王大人把大儿子那口子着人送来的信拿给小儿子看,王修晋看完后便放心了。“你娘就是因为离得远,一年也就见上一次,心里想得紧,才会念叨。” 王修晋点头,他能理解,一年见一次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娘是担心在海上飘着的大哥。如果大哥没出远门,娘也不会这么念叨着,她是不能说大哥怎样,才把话扯到小一辈身上。而他,其实也是很担心大哥的,毕竟船飘在海上,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陪父亲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说了一些物价是事,物品分级后,不少商人想要把东西摆在高价位上,这样就不用受困固定的价格,可物价衙门里上到管事,下到打杂的,就跟个铁桶似的,走不通。而他的东西,没用走关系,便有衙门里的人主动上门,给出等级的评定,年前才完成。同是商人的几个大家,对他是相当的眼红。 看他不爽的官员,自然也上折子,没直说他如何,而是借着他拿物价衙门开刀,想要把衙门握到他们人的手中。可他们的算盘打得再精,皇上只用了一句话便怼了回去……朕许的。听了皇上的话,大臣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退败了。王修晋并不知这些,他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先把他的东西定了等级,惹出什么事端。 王大人挑了下眉,“李将军回去后没跟你讲?”看着儿子的样子是不知道朝堂发生的事,见儿子脸带疑惑,王大人便把皇上怼大臣的三个字,说了一遍。王修晋想要笑,却不敢笑出声,憋的眼泪都出来了。 回去后,王修晋和李菻善提了此事,李菻善似乎慢了半拍,然后才开口,“我没有和你提过?” “没有。”听这意思是早知道了,王修晋看向李菻善,“父亲和你说了?”知道这事的,肯定是李将军和他说过,大概是因为什么事,就把这事略过了。李菻善点了点头,想着因为什么没向王修晋讲,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只能归结忘记了。 正月里,家里两个孩子都过生辰,为了省事,王修晋给两孩子挑了居中的日子,给两儿子煮了面条,窝了鸡蛋,做了顿两人爱吃的吃食,如往年一样请来画师。女儿自从能吃东西开始,便特别偏好肉类,无肉不欢,吃到肉就眉开眼笑的,没见着肉吃起饭那叫一个费劲,王修晋很是担心女儿吃那么多肉会不会变成小胖子,以后还得减肥,女孩子减肥哪那么容易。 王修晋的担心有些多余,婭佑小朋友活泼好动,虽然圆润一些,并不有长胖的趋势,而且现在婭佑还多了个爱好,就是哥哥在外面站桩,她在屋里给哥哥数数,只是她数到到又开始从头来。 出了正月,便又是一年忙碌的开始,李菻善不再只训练新兵,做了父亲身边的副将,因为上战场次数不多的原因,一些人并不服他,想要真正站稳副将的位置,李菻善要付出很多的精力,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的,惹得婭佑天天起床叫父亲,晚上还不睡觉,非要等父亲回来。 走不通物价衙门的商人,盯上了看起来和衙门交好的王修晋,王修晋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装傻。这事一但开了头,就会没完没了。对衙门一次两次会卖他个面子,次数多了,估计他之前刷的好感度,得全都消耗没,他可没傻到为别人办吃力不讨好的事。 商人见王修晋这边走不通,便想到四皇子,四皇子不是有个什么安保队,他们用了四皇子的人,是不是就和四皇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四皇子现在的地位,物价衙门应该会优先考虑他们吧! 第382章 一直以为四皇子的安保队能够把山庄配备完前, 都不会有人跟他抢人,却没想到, 半路杀出了不少程咬金,让王修晋气得直磨牙, 好在四皇子说了, 一切以他为先, 不然王修晋当真会暴躁。四皇子如愿的把人安插了各个商户的产业中, 虽然现在还没把人安排进去,却也是板上锭钉的事,跑不了。四皇子如愿了,自然也得帮那些商户了了愿。 原本就已经排出顺序的物价却没有做更改, 四皇子看完顺序后,只是把上顺序记了记, 然后派人去给各个商户送了信, 把他们什么时候会有物价衙门里的人员上门说说,当然为了体现自己为他们说过话,还不忘卖个好,说了们原本应该排在哪里, 他下了命令才给提前的。 王修晋听到这些传言时, 差点没被口水呛到,泥煤, 四皇子绝对是骗人的,他会为了商户去命令物价衙门里的亲随?四皇子早些年虽然十分“实诚”,现在却不会如此。那些子自鸣得意的商人, 恐怕是就算是清楚四皇子为他们说话有假,也得硬着头皮当成是真的,而他们拿了四皇子船上的船票,想要拒绝登船都难,这可不是双向买卖,而是强买强卖。 商品等级的评定标准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从京城推至全大梁,可是忙坏了物价衙门里的亲随。做为最早一个受益的人,王修晋这两年连捐给国库的钱都多了三成。皇帝担心王修晋把钱都捐出来了,没有周转的钱,还特意把王修晋招进宫,问清楚钱够不够,王修晋表示,因为物品分了等级,他才赚的更多,而留下来的钱,足够周转。皇帝这才放心,还问以后税赋是不是也会增长?为何他看折子,并没有看到入国库的税赋有增加。王修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皇帝也没想从王修晋这得到什么答案,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然后便记下心里,他得问问户部的人。皇帝清楚这些个官员,如今看起来都是两袖清风的样子,实际上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贪的,还在贪,只不过不敢那么明着来,不敢贪得太大,他也就眨一眼闭一眼,谁让他有钱,但若是太过份了,皇帝不介意剁了伸出太长的爪子。原本国库钱多,他名下的产业也赚了不少,再加上大船每次回来也是收获不小,皇帝是有准备给官员加月俸的,但一件接着一件的事,一个赛一个吃相难看,皇帝便淡了加月俸的心思,等着养出个肥羊后,再宰了。 王修晋从宫里出来,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怕是有人要倒霉。果然,没多久户部尚书换了人,而原来的尚书被抄家,此次,皇帝并没有把户部尚书斩了,挑出来的残财入了国库,便把户部尚书打发到了最边关的地方去做县丞,连县令都不是。 王修晋听闻时,挑了下眉,猜测不出皇帝又玩什么把戏,居然把人贬到边关去。王修晋去问父亲,王大人的回答,让王修晋哭笑不得。“皇上想要看看那位从高位摔下去,还能不能淡定的自处。”没了大梭在握,便不会再受人尊敬,一个小小的县丞,而前户部尚书的年纪,他再想爬上高位,不太容易,可不是谁家都能养出他这种异类。 这几年,连年加试,选上来不少优秀的人才,替换掉不少官员,最让皇帝满意的事,多了不少清流的官员,这些官员以皇帝为中心,而不是攀附哪位大臣名下。其实这些大臣,也是向王大人学习,如今朝中的大臣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些大臣连两位都没做到,人就那啥了,究其原因,就是没有看明白自己的立场。进了京,首要的不是加入哪个派系,而是要向皇上表明忠诚,朝堂里来来去去换了多少的新面孔,而没变的,只有极少数,其中以王大人为最。 王大人的一生相当的传奇,大起大落,又复起。对于他第二次的复起,有很多的说法,其中有两个说法最为流传,一种是王大人回乡,是和新登基皇帝之间的约定,因为新帝登基需要威慑朝臣,便和王大人商量好了,便以贬去王大人为由,一步步收拢实权,也顺便起杀鸡儆猴的作用,为皇帝坐稳大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也因此,皇帝在几年后,亲自去了一趟王大人的老家密谈一番。 第二个说法就是,王大人复起是因为他小儿子,也就是皇商,才又得了皇上的青睐,招他回京任职。不过第二个说法,又因为扯到皇商是如何崛起,而吵得不可开交。王修晋对于他还活着就被人研究,感觉十分微妙,可又无法阻止,嘴长在别人的头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便是皇帝有再多的亲随,也是拦不住百姓关上门评说,何况王修晋只是皇商。 一个个不拉帮结派,只是正常结交,让皇帝很满意。新进京的官员,都以务实肯干为主,每一位少了张扬,全数踏实的为皇帝做事,一个个低调了很多,一时之间朝廷内少了争锋斗嘴,每天早朝上,谈论都是正经事,便是吵上几句,也是因为政见不同,吵也是点到为止,会不让皇上觉得烦。 文官沉了下来,并没有让武将膨胀起来,一来武将没有兵权,二来是几位老将军看得清明,早就命其下面的全都收起爪子。朝臣中论张扬,就要数王修晋了。王修晋每天折腾着他的事业,最近医馆落成,而药材的培植相当成功。医馆的墙上贴着红纸,上面写着高月俸招大夫,有养老月俸,有病时,出八成的钱。 不论是不是大夫看着上面的字,个个都好奇,养老月俸是什么意思?有话多的人,便去问门口守门的伙计。伙计便向打听的人解释,人们一听,立刻就炸了,有人不信,但大部分的人却是信了,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别人家开的,他们绝对会认为是骗子,但开医馆的是皇商,他们百分之百的相信,皇商做出的承诺绝对会兑现的。 “伙计,就只是医馆是这样吗?我儿子在粮铺做工。”不知哪个扯着脖子吼了一句,原本他是打算让儿子赚够了钱,就回家种地的,在皇商手里做事,虽说赚的不少,也不会受人欺负,但在他心里还是种地保靠一些,不用靠心到老了没依靠,但若是有这个养月俸,每个月虽然扣一点点钱,但到了年纪回家后,仍能养全额的月钱,他们也乐得扣一些。 而且那伙计也说了,如果中途发生意外,人活着却不能做工,东家也会付养老月俸,一直付到死,而且还给拿五成的看病钱。若是人没了,不但把扣除的月钱退回来,还会额外给三个月的月钱和一笔装丧的钱。如果人是在做工时出的意外,人还在却不能再做工,除了月钱之外,还会全额补看病钱,并额外给一笔补偿的钱,还会招工的时候,还会优先考虑其子女。人若不再,会由其做工的工坊对家属做出评估后,将补偿款交由其保管,评定其子女及家属的品性,做出合理的安排。全程都会有衙门记录。 因听到了工坊,问话的人便急了,他儿子是在商铺做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