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遊戲-紳士俱樂部》 楔子 绅士俱乐部源起于18世纪英国贵族,19世纪到20世纪初女性成员获准加入也带动英国中上阶层的参加。许多前大英帝国成员国都延续此习惯。随着英国移民到世界各国居住,许多国家也成立此类私人俱乐部,特别是与英国有兄弟之谊的北美洲。在绅士俱乐部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过就像许多组织,为首的人们有着与其他人平凡日常生活有些许不同的故事四处流传。 第一章 英国伦敦 安瑜婕匆匆赶到医院,医生简单向她解释病情就让她进入病房。她在床边坐下等待父亲醒来。瓜子脸充满担忧,柳眉皱在一块,红唇紧闭。 「瑜婕。」就像是知道她到来,病床上中年男子终于睁开双眼。 「爸爸。」才几个月不见,父亲竟然看上去老了许多。 「我食言了,没能带你衣锦还乡。」 「那不重要。」 要不是当年想离开母亲过世的伤心地,坚持父亲在母亲死后仍旧依照原定计划接下到英国教学研究的工作顺便带她来,父亲现在或许不会躺在医院。 父亲多年来都梦想着他会有重大科学发现,却没有比教书更多进展。 直到在中东、北非和澳洲拥有许多矿藏土地的英国矿业集团找上父亲加入几个地质学家领头的研究团队。 只不过签署保密合约的父亲不能对其他人,包括她透露任何研究内容。 「我向来知道你比我还不重名利。」 「是吗?那我就不会去学商。」她试图让父亲放轻松些。 「我知道你那个眼神代表什么。」 「您知道我不太会安慰人。」自小缺乏母爱让安瑜婕不太会表达情绪,将情绪锁在心中。「言归正传。」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然后递给她写着中文字但突然看上去无意义的小字条。 「我会处理。」 要不是场合与时机不合适,纸条内容也太过令人惊讶,安瑜婕就会给父亲的幽默一笑。 父亲竟然模仿闽南语歌音乐录影带那种用华文音译书写家乡语言方式当密语。 密语翻译成有意义的句子后看得出是父母小时候和她玩游戏发明的独创术语,只有她和早已过世的母亲及现在卧床的父亲看得懂。 她遗传自父亲比常人更好的记忆力,因此毫不犹豫的在父亲面前将纸条仔细撕毁,让他知道秘密很安全不会外流。 当天稍晚,父亲病情突然加剧,闭上眼睛被医生宣判死亡,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冷静而痛哭出声。 父亲学校派来的人带来不幸消息更让向来冷静的她大惊失色。父亲和几个同校教授被聘为英国矿业集团顾问团成员,从国外探勘完准备公佈探勘结果并作重大研究发表前已经有好几个人意外死去。 她暗暗向自己发誓要找出兇手。 「阁下。」高大男人闯进没关门以深褐色木头为主佈置高雅的办公室。 「安教授的女儿表现如何?」黑发蓝眼的男人坐在皮椅中脸部没有表情。 「外表看起来算是很镇定。果然如对她的调查中所说。」是一位爱慕虚荣、冷硬心肠的女人,从学校到工作场所很多人都不喜欢安瑜婕。也或许是嫉妒她的美貌或工作能力吧。 「嗯。」 「您有何打算?」 「阿西法,安教授是个聪明人吧。」 「当然。」阿西法当然知道主人意图。同事纷纷遇害,安教授死前还会相信谁,想必只有自己精明过人的女儿。 理查帕金是世界上最有钱的男人之一。 古老帕金家族结合法国和英国贵族血统,自古就在阿拉伯国家颇有势力,拥有一大片苏丹赠送的土地,传闻他的家族有义大利和摩洛哥血统但已不可考。 他有双冰蓝色眼睛,头发乌黑,外型有些许粗獷。 不到三十岁时他就继承家族爵位以及在上议院的席次。 有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年代还有这种贵族世袭製度。 他始终保持神秘,也因为工作忙碌时常不在英国,更刻意绝少出现在大庭广眾之前。 也因此他只在英国某些社交圈子内知名,顶多因为贵族身份在英国境内广为人知但并不是国际知名的富豪。 走在路上人们会注意到他多半是因为英俊外表而不是身份。 「阁下。开始下雨了。」阿西法举着伞离开车子来到理查身旁,黑得发亮的双眼看着主子。 阿西法塔吉是印度与土耳其混血,在阿拉伯国家出生,身材高壮通晓多国语言。 从祖父母到父母叔伯以及兄弟姊妹都为帕金家工作,理查因此相当信任他,还说服前任公爵出钱送阿西法去上大学。 现在身兼理查的司机、保鑣和助理,虽然他认为理查在打架方面不会输给他,甚至会赢上几分。 「她相当漂亮。比照片上来得好看许多。」站在英国牛津大学校区一个小教堂门外远远树下,理查检视着安瑜婕独自一个人,穿着一袭黑洋装站在门口送参加父亲丧礼的人们离开。 她的冷静埋藏在黑色短绒贾姬帽前方那片刚好遮住巴掌大的脸网眼黑纱里,不符丧礼的红色唇彩和指甲油凸显她不愿意随波逐流的性格。 或许在英国待久,安瑜婕穿着打扮还比较像是英国女人,除了异国气质无法改变。 他遵循英国贵族传统就读牛津大学,身为校友来到这里不奇怪。 不过他派公司人员代表出席丧礼,自己在旁细细观察安瑜婕,刻意没有现身。 他在等待,等待安瑜婕自己走到他面前玩这场游戏。 关于復仇的游戏。 他双臂在胸前交叉抱胸背靠着大树,手臂肌肉几乎要从合身手工西服肩膀和袖子之间缝线爆裂出来,脸上新长黑色鬍鬚包围他鬓角和下巴。 蓝色眼睛炯炯有神,身体动作却有些懒散。 「蛇蝎美人。」阿西法不屑冷哼。 他和主人不同,女人装可怜柔弱对他没用。 「安小姐恐怕会对你的评论视为恭维。」理查露出嘲讽微笑。 他直觉安家小姐是故意让大家害怕的。他开始期待她会主动来站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女人在他面前为取悦他都不敢直率表达意见,尤其是想攀上贵族或是出身贵族的女人总是很虚假。 安瑜婕看起来不像是这种女人,所以适婚年龄还单身也没有男友。 「您太久没找来那几个固定女伴。」 「阿西法。」理查语气里没有怒意只隐含警告。 「阁下,您谁都可以要,就这女人你不该要。您绅士俱乐部朋友们之中任何一位也会对您这样说的。」阿西法相当清楚安瑜婕恐怕认为研究团队背后金主害死她父亲。 以调查报告里描述读性格,这女人绝对会展开报仇行动。 要是她有机可趁,拿把小刀来抵在主人脖子也是大有可能的。 「你不是英国古代的家臣。」理查微笑揶揄阿西法,转身往车子方向走。 「是。」阿西法懂得主子要他别管私生活,撇撇嘴不再多说。 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就像一直以来对理查总是诚实建议。 他耸耸肩继续替主子撑伞回到车子里。 如果主子真要安瑜婕,他也管不着。 理查要什么女人没有,安瑜婕就像伦敦街头任何一个亚洲女人,虽然在亚洲女人里不算矮小,却也没有名模高挑身材和长腿,顶多眼神里有着与眾不同的光芒。 除非理查皮在痒,安瑜婕很可能会在做爱没有防备时杀死理查报父仇。如果安瑜婕够聪明的话,否则理查会反过来一口吃掉她。 阿西法几乎要为安瑜婕祈祷。 车子驶过教堂前方,理查刚好看着安瑜婕送走最后几位宾客,举起头望着灰暗下起大雨的天空。她没有无助神情,坚决写在她脸上,淋雨让不高的她显得娇弱无力,他的心没来由狠狠跳了一下,让他直觉伸手按住心脏位置。 丧礼后马不停蹄将父亲骨灰送回位在亚洲的家乡放在母亲旁边早就预留好的位置,安瑜婕之后拜访几个学生时代同窗老友和父亲以前教过的学生和学校同事告知父亲死讯后没有多做停留,马不停蹄立即离开。 不是直接回到英国,而是先飞到瑞士前往日内瓦一家银行。 从父亲死的那刻起,她已经因为父亲交代的事惹祸上身。现在她担心父亲过世前要她做的事不及时开始处理会让自己更加深陷险境。 「阁下。」阿西法以眼神提醒理查,安瑜婕正走进旅馆大厅。 理查派人探查安瑜婕离开英国后的行踪,不管她到哪都有他的人暗中跟着她,也因此知道她离开亚洲后来到瑞士并预订这家位于日内瓦湖畔的旅馆。 「她很大意。」理查放下报纸唇边带着笑。 「身为敌人,您嘲笑她未免太不厚道,请别忘记普通人请不起侦探和保鑣。」阿西法不认同的看着主子。 「也是。」理查推推脸上刻意戴着偽装的眼镜。 两人坐在大厅看着安瑜婕到柜台登记住房,然后拿着房间钥匙搭乘电梯。 「走吧,我们也上去。」 理查刻意让安瑜婕住进他房间隔壁,在他与阿西法两间房间中间。 他对柜檯说安瑜婕是他的女朋友,而他想给她惊喜。其实是想保护她的安全。 安瑜婕从父亲过世之后哭不出来也吃不下饭,一切都是机械化进行,强迫自己吃饭睡觉,虽然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坐在不远处的理查检视出她的勉强,要面对高级旅馆美味餐点露出那种表情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您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在这里用餐。」阿西法非常确定主人不会算命。 「以目前状况她独自来到陌生地方绝对不敢随意离开旅馆。」 英国警方明确在验尸报告上有医生的註明安教授是死于毒物,被下毒的可能性很大。 他大胆推测安瑜婕不敢住在较便宜的小旅馆而故意选择昂贵的知名旅馆,主要是安全考量。 据他所知,安教授虽不致两袖清风,身后却也没留下多少财產给安瑜婕。 银行帐户里钱不算多可能都是教书收入,只有伦敦市中心房子较值钱,不过当年安教授搬到英国购入时伦敦房地產算是很便宜。 而安瑜婕工作收入虽然不错,但住在伦敦花费很高,她的穿着也很入时,绝对存不了多少钱。 安瑜婕走进距离旅馆不远的银行表明要开啟父亲遗留的保险箱,父亲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担心她处理麻烦雇用来写遗嘱的英国律师已经知会过银行父亲去世的消息。 银行人员引导她到大厅某个桌前。 「日安,女士。」男性银行人员对在他面前落座的安妤婕打招呼。 「我要开保险箱。」安瑜婕拿出父亲死亡证明和律师交给她要给银行的信件,还有父亲过世前在纸条上告诉她藏匿处所在父母骨灰塔位而在那里拿到的钥匙。 「是。」 在比对身份证件和确认保险箱设定密码后,银行人员拿出一把钥匙带她进入地下室。 「请。」 经过几道有警卫的铁栅栏关卡,来到保险箱面前,将锁匙插入其中一个箱门,示意安妤婕将手中另一把钥匙插入另一个锁孔,金属箱门自动弹开,里面的箱子自动缓缓推出。 父亲没有办法选择更高科技的指纹和掌纹保险箱,一方面可能是预算,一方面恐怕是无法开口要她本人一起来开设保险箱让银行取得她的指纹和掌纹。 因为不想直接将她牵扯进危险事件,所以秘密前来开设保险箱,并在没有告诉她的情形下特地回到家乡将钥匙放到母亲骨灰存放处。 也就是说父亲早预料到这个研究的相关人士有生命危险。 「您可以使用旁边的小房间。」银行人员指指旁边几扇玻璃门。 「谢谢。」 安瑜婕刻意等到银行人员脚步声走远才完全拉出箱子,随意挑选其中一个玻璃小隔间推开玻璃门进入,里面有桌子和椅子及垃圾桶。 她拿出市面上普遍贩售反针孔监视的小型感应器,确认四周没有装设秘密监视系统才打开箱子。 小铁箱子里装的东西看来再寻常不过,几块不太规则、顏色不同但看得出提炼过所以接近方形以黑色麦克笔以化学式标註化学成分的小贵金属块,一小本研究手记,一条细黄金项链串着的单颗宝石项鍊,就这样而已,她还以为会看到什么超级贵重物品。 她立刻意识到重要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知识,父亲常对她说的。 匆匆翻开手记,虽然她并非父亲的学生也对父亲研究没有兴趣,不过从小就看父亲写研究笔记,有时候也会听他说些工作的事,大学基础物理、化学及生物课程也协助她稍能看懂些皮毛,浅显的科学隻字片语她还能懂。 父亲说过这次研究与同校地质学者合作,是受英国知名矿业集团邀请。里面父亲有画出一个标註地名和地标的地图,整本笔记就只有这么一个地图,其他都是中英交杂的文字。 听到外面有声响,表示有人要进入保险库,她将东西倒出保险箱盒子,将项鍊戴好藏到衣服里,将随身携带美国薄荷糖铁盒里糖果倒进垃圾桶再放入金属块再塞回包包。怕被抢走决定把东西分开放,笔记本刚好能塞进她腰间时下流行的宽腰封里。 怕让人起疑,她走出保险库后不敢取消以她和父亲名字开的保险箱,只向银行出示父亲死亡证明删去父亲的名字,她要让有企图的人以为东西还在箱子里。 根据她自己从父亲遗言纸条上所写推测,可能不只有一路人马会找上她。 英国私家侦探竟然没有一个敢接她以假名发出的委託案子 所以她还无法拼凑出父亲和同事扯入的事件全貌,她猜最终与财富脱不了关係,与钱有关的事可让任何最正常的人瞬间陷入疯狂。 「阁下。」阿西法转头提醒安瑜婕正离开银行,不懂为何主子大老远等安家小姐从亚洲回到欧洲,追来瑞士却只坐在车子里看。 「让她走。」理查对手下摇摇头。 「为什么?」阿西法看着安妤婕走出银行门口,越走越远。 「她恐怕已经从安教授遗物推敲出很多事,她早有防备。你问不出什么的。而且有其他人也在监视她。」理查眼光看着不远处私家侦探或警探样子男人正离开建筑物走廊跟上安瑜婕。 紧抓包包的手透露出面无表情的安瑜婕防备心态。刚刚走进银行前,她还颇为从容。现在她不但带走保险箱物品,也知道些许事实。理查只能希望她没笨到和敌对公司合作来对付他。 「您认为她会来找您?」 「不是吗?她现在一定以为我是杀父兇手。」那女人手中只有进去时拿的那个小手提包。 「所以她将东西从保险箱里拿走了。」阿西法没有看到安瑜婕手上有其他物品。 安瑜婕在英国的工作单位并没有接到她发出辞职通知,她铁定会回到英国。 「绝对是。」理查盯着她腰上黑色腰封有不自然的凸起小长方形,像是一本笔记本。她刚刚进去的时候并没有。 阿西法对女人没那么瞭解,再怎么努力看也完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让主子知道东西被带走。 安瑜婕对父亲以外的家庭成员印象很模糊,因为家中长辈过世得早,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只有父母亲,母亲在她记忆里还算是比较清楚的,听说在中国还有亲戚,但她从来就不知道在哪或曾收过任何亲人从中国传来的消息。 母亲死后,她的感情就像是紧紧关好的水龙头。她清楚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她,她有朋友但是不多。 走出车站,安瑜婕缓缓往父亲生前任教的学校走去,从瑞士回到英国她立刻赶到牛津,就是不要让父亲工作伙伴怀疑她除了亚洲家乡还到过别的地方才返回英国。 由于工作每日接触陌生人的关係,她擅长与人保持距离和有礼的关係,短时间接触对她来说要应付假装亲切难度不高,维持长期关係她就不在行。 父亲工作场所的同事朋友就算和父亲再好的人对她来说都是点头之交,甚至有些她自己的同事和同学也都是如此。 「尼克。」 父亲生前的研究助理之一是高瘦青年,红发脸上有雀斑。 「安教授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集中放在办公室。」青年匆忙上前以钥匙为安瑜婕开门。 「给我一点时间整理。」安瑜婕看过青年几次,但不是很熟。现在她谁都不敢轻易相信,她非常确定谋害父亲和研究团队的人会找上她索取保险箱里的笔记本,利用不熟悉这点保持距离刚好变成掩护她最好方法。 「他出门在外使用的私人物品我已经打包好放在角落,其他东西你整理好也将箱子放在角落,我会请快递寄到你指定地点。」 「谢谢。」 「我一个小时后再来看看你整理好了没。」 「好。」 「请节哀。」青年再看她一眼就转身关门离开,留给她怀念父亲的空间。 父亲的办公室位在牛津大学某个学院老石头建筑里,二楼窗外面对宽广绿地。 整个牛津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魔法学院电影场景。刚下过雨让窗外景观有种清新感觉,却洗不去她心中鬱闷,就像英国美丽风景总是令人遗憾罩着层薄雾。 安瑜婕确认青年走远,锁上门后她先检查伞桶有无异样或收藏东西,再将雨伞放进伞桶,掏出包包里反监视器确认父亲办公室没被偷装针眼摄影机,然后绕过父亲办公桌,坐进办公椅里,她放下包包,眼光扫过整个房间。 突然间她想起很多电影里能藏文件的桌子和有密室的古老房子。手指很快搜寻办公桌是否有异样,她站起来朝墙壁前进把书都放到纸箱子里,拿下墙壁掛画打开木框检查。 但是她最后失望的坐回椅子,不是她太笨就是墙壁、书柜和掛画真的完全正常,什么都没有。 刚刚走进建筑时,她记得父亲办公室两边也是小间的教授办公室。 除去父亲死前给她看的那张纸条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线索。现在状况不容许她相信任何人,其他几个研究团队成员死因和父亲类似是中毒,但是其他人死前情形或是留下什么东西甚至家人是否被骚扰跟踪她并不瞭解。 「我已经自己请快递过来,快递会顺便去我父亲公寓,所以我想这样比较方便。」一个小时之后安瑜婕告知回到办公室的男子。 「好的。」红发年轻男子点点头,脸上有点疑惑因为稍早已经告诉安瑜婕他会请快递来拿,不懂为何她另外叫人来,但他没有多问。 她告别父亲的研究助理,失望走出父亲生前任教的学院中庭,前往父亲租住位于牛津闹区公寓找已经等在那边的房屋仲介公司人员开锁进行另一个打包程序。 公寓里同样没有奇特之处或特殊物品,她将东西放到房仲替她找来的纸箱里交给依约前来的快递公司,最后没有任何发现,失望搭乘火车返回伦敦。 「那些书本!」在火车上,她突然想起打包的那些书本。 学校和公寓都是别人提供的家具,要是真有藏什么其他不在保险箱的东西,爱书的父亲很可能会藏在挖空书本或夹在书里。 她有点后悔因为嫌太远没有选择自己开车前来牛津,现在得等到快递送达,她只希望不会有别人也想到这点而拦截那些纸箱子。 第二章 几天后 『你不想报仇吗?』 安瑜婕站在英国矿业集团总部大楼前,耳边回盪着矿业集团对手公司主管昨天在她工作旅馆看到她然后递上名片时所说的话。 对方还『顺便』告诉她今天在英国矿业集团伦敦总部有场不必预约的旅馆事业部徵人活动有适合她的职位。 她决定无论如何先来看看,也让昨天找上她的人以为她会乖乖听话。 父亲尸骨未寒,各方就有动静。 她得要小心应付免得小命不保。 到英国矿业集团工作似乎不是好主意,她并无意当对手公司商业间谍,但是她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见集团总裁。 要是直接找上集团总裁说她是安教授的女儿,大楼接待人员不是直接赶她走,就是集团总裁可能透过秘书传话立即否认认识父亲然后赶她走,并且直接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以后要找上那人就更难了。 她也不能直接拒绝当商业间谍,因为她还分不清敌友,贸然拒绝说不定她也会被灭口。 「先上去再说。」她对自己低喃。 等待考笔试的人潮多到让她有些许惊讶,或许她根本不必担心,这家集团职位说不定她应徵不上。 如果她得不到这份工作,要她来当商业间谍的人就不会有理由再逼她混进来。 当她完成笔试和面试总算能够离开英国矿业集团总部大楼时,上完旅馆大夜班直接前来的她几乎要累趴,勉强拖着脚步走着,她无法继续站在大楼门口等计程车,除了太累之外,她心里也想快离开那个地方。 拨头发时候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怪自己没注意到天色暗得很快,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手伸进包包拿出一支笔。 身后的人越跟越近,刚下过雨的地很滑,她脚上高跟鞋不怎么好走。 「天。」安瑜婕一不注意就跌倒在人行道水洼里。脚好像有点扭伤。 她拨开长发强迫自己起身往前走,因为身后跟踪她的人疾步走过来,要是那人扑上来一支笔不能保护她多久。 理查和公司律师兼好朋友马修.派瑞走在伦敦集团总部附近街头,下雨让地面湿滑,傍晚原本灰黑一整天的天空更是阴暗。一团黑黑的东西突然撞上他。 「搞什么??。」他站稳脚步几乎让脏话出口。他以为是隻大型狗儿。 「是个女人。」马修截断他的话,微弯下腰检查摔倒在地闭着眼睛的女人是否受伤。 理查看不清女人的脸,她黑发和脸上沾满潮湿泥土。 「抱她进去。」马修注意到附近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和这女人如此莽撞脱不了干係。他天生正义感作祟不会见死不救。 「马修!」理查以危险的眼光瞪着好朋友。这女人可是来路不明,身后还有个跟踪者。 「难不成要我抱。」马修以古董绅士手杖指指自己膝盖,他滑雪受伤还没好呢。 「算了,大律师你都不怕后面可能随之而来的官司,我怕什么。同情心氾滥。」理查抱起女人,往好友打开的门进入。 「我去拿医药箱。」马修越过改装中的大厅。 理查公司办公空间不够用,于是将这栋原本出租位并在总部附近大楼顶楼回收让自家公司使用,只有几个高层管理人员进驻。 「送去医院比较好。」理查不想惹麻烦。 「不,我不要去医院。」安瑜婕出声。 「你还好吗?」理查这才低头看她的脸。他原本以为她昏过去。 他隐藏起惊讶,认出女人正是安教授的女儿安瑜婕。 天堂有路她不走, 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她的英文有些许奇特异国口音,不是他熟悉的欧洲口音。 除了照片之外,他还是初次那么近的看着她。前几次他都是远远的看着。 不,他只玩公平的游戏,他会让她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显然对他身份一无所悉,要不然这会恐怕会像不乖的猫般扑上来用爪子抓破他身上昂贵衣服。 知道她身份让他稍微心安,不再担心有人刻意接近,安瑜婕恐怕连他的长相都还搞不清楚,更别说找他报仇。 他蓝色眼睛让她失神,一头黑色头发有些捲曲。 「你带她先上去梳洗,我找找医药箱。」律师马修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理查抱着安瑜婕搭上电梯往唯一装潢好的楼层上去。 「你可以放我下来。」 「你脚扭伤。」 「没有,拐了一下,现在不痛。」 理查步出电梯就将她放开。他领头走进办公室。 安瑜婕脚落地才发现有点疼痛。她眨眨有些不舒服的眼看着豪华门厅和走道,好奇办公室会长得如何。 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安瑜婕勉强忍住疼痛跟上,她既然说不痛也不方便再改变。 「请问盥洗室在哪?」 「直直走到撞到墙壁把墙推开。」 「谢谢。」 安瑜婕半信半疑,直到墙被她推开,一间完整卫浴设备出现在她眼前。她身后传来男人笑她不相信的笑声让她快速躲进去。 她照到镜子简直快昏倒,脸上不但有泥沙,手臂有擦伤,头发上有树叶。 很快整理衣服,脱掉外套和有破洞黑裤袜,白衬衫和黑窄裙少许脏污用纸巾沾水拭去。 拋弃式隐形眼镜也喷到泥沙,刺得她快张不开眼睛,她没有带备用品只好拔掉,虽然她还看得见,但都像是盖层雾。 回到办公室,那个蓝眼珠男人正在调饮料。 「喝下去你会觉得比较好。」他招呼站在远处的女人。 「谢谢。」安瑜婕道谢,脚步往那男人走去。 另一个男人这时走进办公室。 「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马修,他是理查。」 「我是律师,他是??。」马修话被截断。 「工程。我做工程的。」理查不管马修询问眼光。他还不想让安瑜婕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瑜婕。」安瑜婕刻意学着两个男人只告知名字不透露身份。 自称律师的马修帮她搽药,她以为理查是工程师。 「你在这附近做什么?」马修随口问。 「我来英国矿业集团面试。」 「什么样的工作。」 「集团旅馆部门。」 马修放下药品完成涂药,没有再说半句话。既然是集团可能员工,马修身为集团律师和集团老闆理查必须与其保持安全距离,很多女员工可是等着攀上他们的。他们可不想背上可能的性骚扰官司。 「我让警卫开车送你回去。」理查在马修离开片刻前去清洗双手时提议。 「谢谢。」 「我带你去楼下。」 晨跑经过寒风刺骨的泰晤士河畔,理查思考着要如何处理安瑜婕,昨晚她走后他调来当天应徵者填写的公司制式履歷表格,她既然有胆前来面试却在资料上故意像是开玩笑般填写没有意思要应徵也不开放应徵的职位,那不是一个年纪不大受过专业训练已经在旅馆当经理人的女子会做出来的事。 根据关于她一切的调查和其父死后她一手处理所有的事来看,她更是精神完全正常。 缓下脚步站在国会鐘楼附近桥墩,试图釐清安瑜婕行为是否有任何可能幸在背后有帮手在下指导棋。 他甩甩头,安小姐太骄傲,连父亲丧礼和前往保险箱都是一个人独自处理,不太可能会听任何人的话。 除非,她被威胁,而那绝对不是他,起码截至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动作。 最有可能是有人煽动她做傻事,但她处理保险箱里物品的态度显示她不是草包,也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陷入险境。 他打算先让她进公司再看她有何计划。 掏出怀中手机检视时间。 人资部门这几天举办大型面试会,主管该已经进入公司。他拨电话到公司吩咐人资部门主管,将她昨天缴交的履歷表和笔试测验及面试成绩放到他桌上。 进办公室第一件事他会先处理安瑜婕。 他还不打算对马修透露安瑜婕的事。毕竟身为律师,马修基于责任和义务最不希望他惹麻烦,特别是麻烦的女人。 正当安瑜婕以为经过昨天疲劳轰炸般的求职过程后不会被雇用,来自英国矿业集团人资部门一通电话改变状况。 她那样恶搞之后还有人会用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没事先听说你认识帕金先生。」 人资小主管对眼前女人印象深刻。 因为她在希望应徵工作三个栏位写着集团总裁、旅馆总经理、旅馆经理,也是面试时唯一的亚洲女孩,不是说她狂妄或太超过,但是她的学歷足够但资歷不足,顶多因为她现在就是别家旅馆的经理而能在这家集团也同样当个旅馆经理。 不过如果她认识集团总裁的话,会这么填也不奇怪,毕竟总裁要她做什么都行,女人以姿色换来职位或是真正商业天才被破例拔擢在商业界不是新闻。 「事实上我不认识他。」安瑜婕不知道人资为何会认为她认识集团总裁。 「真的?」人资经理带着安瑜婕走在集团人资部门走道,回头看她一眼。 「嗯。」安瑜婕点头。 「反正你录取了,好好做吧。」人资经理不太在意她的说辞。 人资经理被派到香港工作过,看得出安瑜婕或许在亚洲人里不算特别美,而在西方人眼里光是丰满唇瓣和不大但充满生命力的双眼就能算得上是亚洲美女。 如果老闆因为喜欢安瑜婕要用她,但她本身有足够实力让自己持续留在集团工作,对人资部门来说就不是问题。在别家旅馆已经做到经理想跳槽的女孩应该不会没有两把刷子。 「是。」 「杜拜对女性主管来说不是个容易生存的地方,不过我想你必定有独到之处让帕金先生决定用你。」人资经理打开外派训练教室的门。人员派到其他国家之前都会先上些文化课程。 隔天知道安瑜婕整天都会在总部接受外派训练课程,理查安心的来到黛安娜王妃故居肯辛顿宫参加一场婚礼,英国贵族罗斯柴尔德家族其中一位成员迎娶恶名昭彰的美国饭店集团千金。 门当户对的豪门婚礼他并不是很有兴趣,但却是很重要的公关场合,身为帕金家大家长,他没有理由不出现。虽然不知道这对从小被宠坏的新人会不会以超音速随即提出离婚,白费他提供的结婚礼物,如果会退还的话倒是无所谓。 罗斯柴尔德家族创建整个欧洲的现代化金融和银行製度,一度是全球最富有的家族,如今家族资產仍旧高居世界顶端。 报章报导两人身家新闻在上流社会是个笑话,因为两个年轻人都不是家族选择的继承人选,顶多过着家族提供的舒适生活但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钱可以用。 说穿了,如果分家,全家族的人都分不了多少,只生女的家庭依照现行英国对贵族男人才可继承的限制最后更是会失去继承权和一切金钱,以他们挥霍成性的生活,要不了多久就会一一破產,这也是英国贵族家庭都不想分家的原因。 而通常家族大家长头衔继承人如他都是能为家族生產金钱的人才会被选中。 「公爵阁下。」阿西法扶着门等理查下车。 「你先回公司,我今天不进办公室。」 「是。」 「有任何关于安瑜婕的消息传讯给我。」 「是。」阿西法不好在大庭广眾之下对理查脸色看,语气里倒是透露不太情愿。 罗斯柴尔德家的当家迎上前来,毕竟两家是世交,虽然当家年纪比理查大上许多,足以当父亲,也不得不特别尊重爵位比较高的理查。理查边想着,唇边边拉开商业化笑容。 他知道当家想将自己女儿嫁给他,儿子娶美国富家千金,女儿当然嫁给英国贵族。他得想想如何脱身,他可不想娶个骄纵的千金大小家回家供养。 他想起安瑜婕,普通女孩却令他印象深刻。 数月后阿西法敲门送给理查他旗下连锁旅馆各地分馆的个别业绩报表。 「安瑜婕最近如何?」理查瞄一眼文件,随口发问。 她已经被他弄去杜拜工作好几个月。 「如您所料,杜拜旅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不喜欢她,很多员工也不喜欢她。」 理查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像在思考。 「因为她是个女人。」理查故意送安瑜婕到她想去的国家附近吃吃苦头,就是还不让她有机会接近他或是想去的地方。和贵族富豪相比接近两袖清风的安教授就这么个娇娇女,没权没势,就算找上门又能奈他如何? 阿西法点点头。虽然不希望主子接近安瑜婕,不过她受过英国管家训练还是从牛津大学系统旅馆管理学院毕业,还不到三十岁,进入这行从基层人员开始做起已经快十年,在进入理查名下集团前就已经是经理级旅馆从业人员,工作实力不容小覷。 「杜拜分馆是旅馆集团里业绩垫底的吧?」 「是,总在倒数第一,安家小姐被送去之后进步到倒数第二。」 理查差点笑出声,阿西法对安瑜婕似乎开始有点刮目相看。当然,安瑜婕应徵去杜拜的旅馆工作绝对是因为接近某处,是想去她父亲过世前透露给她的地点看看。 虽然收到她四处打听消息的回报,但她能等这么久还没行动让他颇为惊讶,原来她脾气不好但并不是衝动行事的人。 安瑜婕被派到理查旗下连锁旅馆杜拜分馆工作,工作并不难,人际关係比较难,她知道很多员工不喜欢她,毕竟这边是全世界最有性别歧视嫌疑的区域。 她常常被找碴,在杜拜旅馆里她的职位只是个主任,而原本她在别家旅馆为经理职,这是从欧洲地区型旅馆连锁换到大型集团国际连锁旅馆工作的阵痛期。如果她能被调到更接近父亲做研究的区域那边旅馆,她就能亲自去父亲手绘地图地点看看,所以她忍耐。 阿拉伯籍的旅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永远刻意欺负她是女人,特别是亚洲女人,很多时候还会伸出咸猪手性骚扰。 为了早日能接近帕金,她忍耐着。她已经被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陷害很多次,最近一次说她接订房电话不礼貌,天知道她认为是他们两人故意请人打那通电话。她要不小心点往后名声传出去,在旅馆业界连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苏菲索旅馆杜拜分馆,您好。」安瑜婕接电话同时眼光扫过大厅,她替请假员工值夜班柜檯。 当天夜班值班经理是印度人也和总经理及副总经理相同是个色鬼,她虽然不喜欢但只好忍。忍到她能站在杀父仇人面前,她已经申请调到父亲给的笔记本地图上国家,很快就能脱离这里的性骚扰。 但,她也知道,或许下个地方也会有类似的状况发生。 「总统套房是否能入住?」 「请您稍等,让我查询看看。」其实总统套房都没人住,听其他员工说杜拜旅馆落成以来只赠送过几对蜜月旅客免费住过几晚,但还是要假装查询几秒,免得客人觉得旅馆是蚊子馆就不来了。 「今晚能够立刻入住。」安瑜婕等几秒,在认为适当时间停下打键盘的手,电脑画面停在总统套房空白订房纪录。 电话就这样硬生生被掛断。安瑜婕想可能是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又要人打来找碴,无奈放下电话。 「最近订房率如何?」柜檯值班经理靠近她,有意无意的伸手掠过她腰背。 安瑜婕手虽然在键盘上找出订房率统计数字但没多理他,经验使然,多理会这个色鬼的动作他更会进一步骚扰,不管他的小动作就行了。 「嗯,我做得不错吧,订房率提高了。升职在望。」值班经理习惯性自我膨胀。 她眼角注意到大厅中央摆着大花瓶厚重圆型木桌旁不知何时站着个戴眼镜和绅士帽脸上落腮鬍修剪整齐约莫30岁出头的男人,他身体很放松但一直冷冷盯着柜檯动静,柜檯旁挤满刚刚进入大厅的旅行团,突然变得吵闹。 她眼神对上他的,安瑜婕张大眼,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 从小到大她对人印象向来很浅,除非常见到的人,如邻居、同学和工作伙伴,也常常是以对方使用物品来记是谁的,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她通常忘得很快。 她不记得最近有遇到谁大约这个年纪、戴价格不菲的眼镜、英国绅士帽,还有钱穿看起来很贵的西装和皮鞋。有点类似男士杂志里的名模。 趁着柜檯另外两位人工作员忙着处理旅行团导游和全团住房,值班经理更是缠着她不走。 第三章 那男人好像察觉经理骚扰她而走上前来。 「总统套房。」男人开口。 「你得等等。」值班经理傲慢回应。 「快点,我要看全年住房率。」值班经理转向安瑜婕。 「先招待客人??。」那个声音刚刚打过电话来。 「你是经理还我是经理?」 「但是??。」安瑜婕看着绅士帽男人不耐烦的样子。 「你被开除了。」理查不屑眼光看着值班经理。 这种员工对待客人不会有什么良好服务,留着没用。 「你是谁?」 安瑜婕翻白眼,这个印度阿三经理真是笨蛋,把印度人的脸都丢光了。这男人看周遭的态度像是他的财產般,很可能是集团高阶主管。 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阻止经理再多说,男人手一挥,高大的棕色皮肤男人从隐身的柱子现身走上前。 「塔吉先生!」值班经理被吓呆了,他在这家连锁旅馆工作多年,认出当初代表集团总裁前来併购连锁旅馆的总裁助手就站在面前。 「我代表帕金先生下令。」阿西法对值班经理说。 值班经理眼光移到戴眼镜和帽子的男人身上,能对阿西法呼来唤去,男人的身份不言可喻。 「叫副总经理来交代业绩为何会在所有旅馆里垫底。」男子再度下令。 副总经理和一位房务部门女员工从办公室衣衫不整匆匆出来,总经理则从家里被副总抖着手打的电话叫回旅馆大厅。 安瑜婕虽然职业化的面无表情但几乎要放声大笑。 就这样,总经理、副总经理和柜檯值班经理被免职。帕金先生的代表人塔吉先生暂时进驻总经理办公室。 「你!」 「是。」安瑜婕转向戴着帽子的男人。大厅只有几位柜檯人员和她及男人。 「即日起担任苏菲索旅馆杜拜分馆代理总经理。」 「我?」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噢,是。」 安瑜婕快速交待对事情快速发生而目瞪口呆的柜檯人员相关事项,并拿起电话交代各部门。 「我是安瑜婕,现在立刻派管家去总统套房。」 「你没有资格使唤我们吧?」电话那头不太高兴。 「我现在是旅馆代总经理。不派人去就开除。」安瑜婕坚定语气对着电话说。 理查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他本来以为她是任人欺负的娇娇女。 然后安瑜婕将电话掛断,注意力转回到理查身上。 「我请人带你到总统套房。」 「你带我到总统套房。」安瑜婕很明显没认出他。毕竟几年前只是一面之缘。 他想起抱安瑜婕到办公室那晚,她从化妆室出来后总是习惯性瞇着眼想看清楚东西,因为她恐怕是个大近视,那晚之后根本不记得他长相。这让他的计画更容易实行。 「我现在还在工作时间,等我完成这边的工作交接会立刻过去。这样行吗?」 「好。别让我失望。」 「晚安,先生」 安瑜婕站在打开的门边,管家已经在里面待命。 她在旅馆业界不算短时间,保护自己的招数不少,现在她不愿意走进门和他共处一室,直觉告诉她,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叫管家离开。」 「你可以下去。」安瑜婕看到室内已经佈置好成等客人入住的样子,怕眼前男人迁怒平常工作还算认真的年轻管家,她只好自己应付这个男人。 管家嗅出不对劲立即快步离开。 男人大步走进对开房间门,脱去帽子和眼镜。他从安瑜婕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开始怀疑认识他。 「门关起来,在这里等我。」 安瑜婕关好门本来想再度转身直接离开,眼角看到他脱掉戒指,走进大开着两扇对开门的卧室里,将戒指放在梳妆台就走进浴室。 她几乎可以确定男人是集团总裁和那金戒指的用途,那等同是在中东和阿拉伯国家自由游走的护身符。 好不容易雇用愿意帮她调查的私家侦探目前给她不算多的讯息里明确写着英国矿业集团总裁手指上那枚戒指的用途。 不久她听到他打开浴室淋浴间声音,等到传出水声,她毫不考虑走上前拿起古董戒指端详,里面果然刻着『帕金』英文拼音,戒指本身是帕金家家徽,是古时用来弥封信件的蜡上面会盖的,类似现在骑缝章功能防止信被偷看。 水声嘎然而止唤回她意识,她突然意识到由于对方真实身份不宜久留,转身想溜出房间。 就在她几乎碰到总统套房大门门把瞬间,手腕被一股力量扯住拉离门边。她转头就见到那疑似集团总裁的男子身上穿着浴袍,皮肤和头发还是湿的。 她迅速红了脸。 「你想跑?」 「我??。」她偷偷拿走他能让她在中东和阿拉伯国家通行无阻的戒指。 他拉住她手腕,施力强迫她张开手掌,收回她拿在手中的戒指。 理查明白她知道戒指的功能了,他堵上全英国私家侦探的嘴还是不够,她恐怕是拿他给她的优渥薪资找上哪个国际知名、有足够背景和实力的侦探才敢接下这个案子与英国矿业集团对抗。 安瑜婕闭上眼,这男人竟然在她一个陌生女人前只穿浴袍。 「不要!」当她手腕被捉住,她喊出声。 「身为旅馆员工,你很清楚这间套房隔音良好,你喊再大声都没用。」 理查几乎要笑出来。 「帕金先生!」安瑜婕没办法挣脱他掌握。 「所以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别想与我谈条件。你应该很清楚代价会高得付不出来。」 「我只是你的员工。」 「不然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什么。」 「你见过我吗?」安瑜婕他是几个月前遇见的那个男人,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他与之前在伦敦街头拯救她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你说呢。」 「我想我们没见过面。」 「那你为何这么反应?」 当然因为不知是敌是友,安瑜婕在心里想,嘴上还是多年训练出来的职业话语:「如果冒犯您请多谅解。如果您需要,我会请人提供您娱乐。」 「你就行了。」 「先生?」 「跳舞吧。」 「我想请专业人士来会比较好。」理查.帕金比她想的难缠很多。 「你怕我?」 「工作人际关係和我个人喜好无关。」 「这么说来你不太喜欢我。」 安瑜婕没有忘记这个人如果是集团高层,说不定和父亲的死脱不了关係,她稳着自己的情绪:「请您别这么说。」 「你下去吧。我会再找你来。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我能够完成你任何一个愿望。」她倔强眼神让他对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她离开房间后,他懊悔不已,不知道自己是同情她还是怎么的。 隔天晚上安瑜婕进入总统套房,里面没有人影,她四处探看。柜檯明明就说总统套房找她,那个男人也说过会再找她。 把值班经理吓得屁滚尿流的塔吉先生则是要求安排在另一个普通旅馆房间就进入总经理办公室要求看一些文件,和这男人自我要求的高等待遇比起来肯定是随从。 理查正随着黑色衣服将身影没在夜色之中,窗外黑夜有着点点万家灯火。 他知道自己不快乐,但是,快乐又是什么。如果是地位金钱,那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快乐。 安瑜婕却让他產生其他想法。 「你在找些什么?」躲在暗影之中的理查终于强迫自己出声。 「请问您需要什么?」 「旅馆运作没有问题吧?」 「我想目前没有。」没看过鸡走路也吃过鸡肉,安瑜婕暗想。 她从基层开始在业界工作超过十年也经过专业训练,旅馆总经理怎么做她知之甚详。 「你不想知道为何我让你当总经理?」 「您必定有些理由。」安瑜婕仍旧一副专业的样子,不因为他与她父亲过世有关就急着接近他找出答案。 理查心中好奇是她本来性格就是这样,还是有某些原因。 「让我满意,你要什么我都帮你。」 理查走近她,修长手指抬起她下巴。 「我不是妓女,不出卖身体。」 她害怕的闭上眼睛好装作不害怕。 「是吗。」理查以身体优势双臂将安瑜婕围到墙边无处可逃,唇接近她的。 她的背脊直直压着墙,这种接近接吻的动作,让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但不给她想要的,刻意吸引她陷入他设好的陷阱。 他双腿挤进她腿间将她合身黑色窄裙微微挤高几乎露出底裤,温热身体抵着她隔着薄薄布料的柔软部分。双手在她身侧移动。 安瑜婕忍不住要呻吟出声,她咬着嘴唇坚持着,不让自己发出无耻的声音。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他,现在身体出卖她。 他手指贴向她胸前柔软小丘,隔着薄薄胸罩她能感觉到他手中热气。 修长手指慢慢从敞开衬衫领口握住她光滑颈子,他的唇在她另一侧颈子呼着热气,手也不客气地滑到她肩头挑落一边肩带,往胸衣内探去。 「你很兴奋。」指头接触到的是凸起发硬的尖端,他不再控制自己,吻上她脖子。 安瑜婕发现整个世界都在转动,她的头不听使唤又昏昏沉沉。手不知何时围上他颈项。 理查将手移到她臀部抚摸,沿着裙襬滑动,进一步偷偷进入裙底,隔着布料找寻她敏感处轻抚着。 她的底裤很快就潮湿,湿润透过棉布印在他指头。他更进一步将手指越过棉料,从缝隙攥进碰触她私密肌肤和柔软毛发。 他碰触到两瓣私密处时,她倒抽一口气。小核处已经湿润,沿着越来越多的蜜液,他找到蜜穴,一指轻柔的进入探索。 安瑜婕捉住他手臂,身体软软掛在他身上无法移动半分。 她闷哼一声,不习惯陌生的入侵。 滑润液体包围他指尖,更流下手指。他兴奋身体紧绷,不比她好上多少,虽然是他在引诱她。他吻她的唇,舌头也进入她的嘴。 「你好湿。」 他灵活手指退下她的底裤,一隻手指轻易进入后他以两隻手指进入潮湿小穴口。 「你为我准备好了。」 他推进她身体里。 一阵撕裂的疼痛令她喊出声,手推着他胸膛。 她的湿润令他失控,他无法停下来和她讨论他的最新发现。 包围他的液体也让他疯狂。 他压在她身上没有移动的意思。 天亮时安瑜婕已经无处可寻。 她偷走阿西法.塔吉前去用餐时留在总经理办公室公事包里的一封信,她雇用的私家侦探说没戒指的话这封信也很好用还可以让她通过前往父亲当初探勘地点的检查哨。 本来她还半信半疑,但就算旅馆前总经理等人认识阿西法,法律上他的确也得要有信件证明被集团总裁委任来执行公务。 「阁下,您是故意的。」阿西法双手抱胸看着主子。老闆竟然还亲自上场使用美男计。 「嗯。」 「您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想报仇还是较高的职位会让她放弃。」 「嗯。」她还是想报仇,经过昨夜他色诱她,她还是走了,显然她很重视对她父亲的承诺。还有一点阿西法不知道,他以为安瑜婕会因为和他上床而黏着他不放,放弃去找她父亲的发现。显然他错了,大错特错。 「老话一句,无论如何请您还是离她远一点。对她、对您都好。」阿西法再度提醒主子。 理查懒懒语气和眼神让阿西法差点摇头,要不是知道主子很聪明,他几乎要以为理查是个自愿被女人利用的笨蛋。 他也几乎要同情起安瑜婕,如果主子硬要和她扯上关係,她逃也逃不掉。安瑜婕贸然偷走东西捻狮子鬍鬚的下场。他几乎可以期待安瑜婕被主人逮回来之后的命运,但主人大概也不会有一天寧静了。 「阿西法。」站在旅馆大门口,理查上车前喊住正要打开驾驶座车门的随从。 「是。」 「我要放假。你送我到机场后直接先回英国吧。」 阿西法睁大眼看着主子,理查从学校毕业后就从来没放过假。现在为了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普通笨女人竟然要将公事丢在一旁跑去热得要命的沙漠。 理查坐在舒适的私人飞机里,他预计安瑜婕已经到达目的地,等他赶上她必须开始小心安全,她不知道她将自己陷入何种状态。 安瑜婕怕被抓到不敢住普通旅馆,透过网路订到一般人家出租的房间。 她翻开父亲的笔记本,里面的地图标示着一个地点,首先要先到两座山峰之间,但是她不太清楚到底是要爬上哪座山,地图最上方有个箭头朝上可能是标示北边的意思。 地图虽然有画些地形,或许本地人看得出来不同,对她来说笔记上写两座山峰看起来雷同。 安瑜婕拿着盖有理查家族纹章的信一路通行无阻,什么签证、通行证都免了。 她自己透过网路查到很多理查的资料,但是他本人与照片有些差异,或许是年纪不同,所以她一开始被他的集团雇用时并没发现他的身份。他是那天在伦敦救她的男人。 大多数人看到那封信犹如见到理查本人般对她毕恭毕敬,但是正由于如此他要发现她的行踪会很快,很快这个区域的人就知道理查代理人在此地,消息要传到理查耳朵不难。 她只能预估自己只能顶多比他早个一两天,希望大忙人如他不会立刻追踪而来。 她为自己请来嚮导,一个亚洲女人在这里找人和找地点都比她想的难很多,最后不得已她只好拿出从理查随从阿西法公事包里偷来的那封信,但是立刻让嚮导拿来利用,所有花费和人力都是衝着那封信而来,相信不用等到账单送到英国矿业集团手中,她很快就会因为风声走漏太快被抓。 种种困难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更好奇父亲到底捲入何种麻烦。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她人生中大部份时间她总是试图躲避麻烦不像最近一直惹麻烦。 一队骑马的人拦下安瑜婕雇用的车队。 带队的人头戴红白相间头巾,头巾一角拉起遮着脸,咖啡色马匹装着和其他人不同的精緻马鞍,韁绳掛着流苏,那高壮匹马以骄傲姿态不耐烦在原地踏步,与其他马匹长得不太一样,想必是阿拉伯马。 安瑜婕在英国看过几次,但没有机会骑乘。 嚮导下车走上前去与那人谈话,安瑜婕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嚮导回来翻译说马队的领导人跟安瑜婕要那封信:「我们必须听从。」 「好吧。」嚮导既然坚持她也不好多说,毕竟需要尊重本地风土民情。 她从斜背袋拿出那封信交给他拿给马队首领。那人扫过一眼就还给嚮导,并对他说几句话。嚮导回到车旁告诉安瑜婕马队会提供协助。 「恭敬不如从命。」安瑜婕回答。 年轻嚮导闻言知道安瑜婕不太高兴,也只能耸耸肩让马队首领上车。沙漠里有多层保护总是好的,只可惜外国小姐不懂保护者身份给她无上光荣,保护者也无意曝光。 车子里没有人说话。安瑜婕坐在司机和马队首领之间。 车队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片荒野绿洲中,车子开进一小片巖石旁林子里停好,人员下车走进树林。 安瑜婕跟着嚮导穿过树林。原来是在一大片大巖石上方有已经搭好的营地,营地望着河水穿过的峡谷,其他人转往旁边较大的帐篷。 被壮丽景色吸引站在原地的安瑜婕被那个显然是首领的男人拉往反方向小帐蓬。 「进去。」声音粗哑的男人将她拉进帐篷。 显然这是专门给某个特殊人士的,里面有放满绣着金线精緻抱枕的床铺和地毯。 「你会英文?」安瑜婕站稳脚步,转身小心看着男人。 「是。」 「你为何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 理查拉开罩着脸的布,冷冷看着安瑜婕。 安瑜婕闭上眼睛,好似这样他就会消失。 「你真的不认得我?」理查恢复原本声调调侃的说,不再压低声音。 「前大老闆。」 「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他训话起来。 安瑜婕不得不睁开眼睛。 她果真被赶上还抓个正着。 第四章 「我必须为我父亲查明真相。」 「我们在杜拜旅馆之前曾经见过面。」 「我不记得。」 「安瑜婕,你别以为刻意接近我能揭开你父亲的死因。」理查并不完全相信,用力拉起她手腕将她拉近。 她倔强抬头看着他。他眼里没有半点温柔,也没有慾望,只有盛满的怒气。 「你何不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僵持几秒,安瑜婕别开眼,在自己勇气消失之前开口问他。 她怀疑他是父亲被下毒的幕后主使者。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理查甩开她的手,将身上披盖布料卸下。 「所以你知道兇手是谁?」 「只是些许没有证据的揣测。」理查转身拿起矮桌上水晶製作水壶和杯子倒水。 「所以你是知道的。」安瑜婕双眼含泪。 「安瑜婕,你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理查不想继续那个兇手是谁的话题。 「我想知道我父亲到底为何被杀。」安瑜婕不光是想实现父亲过世前要她去发现的事,她很想知道父亲单纯的科学研究竟然最后赔上一条命。不,不光是她父亲,是好几条人命。 「人已经死了,你知道又如何。」 安瑜婕被这句话逼哭,两行眼泪划过她细白脸颊。理查叹气,将杯子塞到她手中,逃难似的捲离帐篷。 晚餐在安静之中准备着,外面营火和人们移动状态随着斜掛着打开的布帘透进帐篷。 安瑜婕雇用的人有些已经被遣回原本出发的小城,开车赶路的话今晚大概就能回到小城。留下来的大部份是骑马的人和理查的人手。理查在此地看来影响力不小。 理查走进帐篷在床上放下一件白色裙装,样式是本地传统服装。 「这是?」安瑜婕放下手中手机。 「结婚礼服。」 「为什么?」 「你想去教授研究的地点就必须嫁给我。」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安瑜婕不相信他说的。 「外面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传统。以他们的习俗,未婚处女不能进入他们神圣的地点。你在这个国家随便找一个人问,都会得到一样的说法。」 「我已经不是??。」安瑜婕想起什么般住嘴。 「噢,我也想与你讨论这件事。我也该负责任。」 「你!」 「你已经是我的,你以为我会让你投入别的男人怀中?」 「你疯了!」 理查拉她进怀里吻去她的抗议。 安瑜婕使力推开他。在她手掌使力挥出能碰触到他的脸之前,手腕被转到身后。 理查在她背上大掌轻轻推开她,她往前跌坐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安瑜婕站稳身体,情急之下大喊出声:「你不是当真的吧!」 女侍掀开布幕进来,手中端着几个精緻的大小木刻盒子。安瑜婕只见理查背影离开,连理都没理她。 当晚,安瑜婕不情不愿的和帮她打扮的女侍走进大帐篷准备用餐。 陌生人们在棚内准备用餐。她注意到这些人腰际都有隻弯月状小刀,像是这个地区的军人会有的打扮。理查显然有权利使用这些人。 想起下午他推开她的巧劲,她被推倒在地上没受伤,很明显他那身媲美猛男的肌肉不是只有上健身房而是练过武。像他这种人练武做什么? 安瑜婕记得小时候时常在熟识邻居开设的道馆里玩,里面的练武人常会施展这种不伤人但足以脱身的技巧。 人们以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交谈。没有理会她走进来。 当然,这是个女人为次等公民的地方。安瑜婕告诉自己。 她被带到帐篷唯二空位之一。所有人都坐在大地毯,低矮长桌子绕成一个ㄇ字型,中间有张方桌,餐点由女侍带进来放到中间桌子展示。 理查和身着黑色长袍点缀金线戴着头巾的老者走进帐篷来到安瑜婕身后。 「站起来。」理查用英文告诉安瑜婕。 安瑜婕别无选择,她想发现父亲学术研究的秘密和找出害死父亲的兇手就得演这场戏。 只不过她仍旧不认为依理查身家和英国贵族身份,有必要强迫她结婚。大概只是形式。 理查拉起她的手,简短几个字回答老者口中说着,而她听不懂的语言。 「说好。」理查改用英文对她说。 「好。」安瑜婕虚弱的回答。万一他不是开玩笑的呢?结婚这件事是当真的。为了发现害父亲死亡的秘密出卖婚姻,最后她要如何全身而退? 周边的人们响起一阵欢呼。 理查让安瑜婕坐下,没有和她交谈半句,挥手示意女侍开始分送餐点,就转身送老者离开。 晚餐后理查一直没有再出现,安瑜婕以为他会回到帐篷内。女侍送来据说隔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是马靴和长裤及棉T与厚外套。 等着等着,她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理查走进帐篷,惊讶原本他以为会等着和他大吵一顿的女人竟然熟睡着。 「你不应该想知道太多。」理查摸着她发丝喃喃自语。 隔天一大早早餐过后理查遣走所有的人,只留下两匹马和饮水及食物和绑在马后的露营帐篷。 「接下来我们单独旅行。」 安瑜婕看着所有车子远去扬起沙尘,转头看着:「你要亲自带我去?」 理查没有说话,只是扶她的腰帮助她上马。 路上比她想像的更艰难,她不知道父亲如何熬过好几个月这样餐风露宿的日子。而理查竟然还遣走所有的人。 他像是怕人发现般,一路上骑得很快。到晚上他终于决定停下来时,安瑜婕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抱着马脖子滑下马,跌在地上。 「起来。」男声指挥她。 她任由他去说任何话或是移动她。 他将半昏睡的她牛仔裤和皮靴脱下。 安瑜婕感觉有双手按摩她身体疲惫不堪的肌肉,强迫她喝水和流质食物。 他检视着安瑜婕趴在毯子昏睡的神情,她的骑术还算不错,骑一整天马没有让自己摔落马蹄之下,不过与这区域游牧民族女人们比起来还差得多,离开这里之后不虚脱才怪。 家族传说某代祖先曾在英国最强盛的时期航行到中国做生意时爱上王公的女儿,但是失意地回到英国,后来又有祖先在英军攻打中国的时候又爱上个贵族女儿,也是没有成功。 小时候听过这些故事之后,他总是忍不住对东方女人多看几眼,想知道她们有哪里特殊。不过她们没有人像安瑜婕一样大胆对抗他。 安瑜婕必定没想过为了查出真相可能会丢掉小命。现在就算她后悔也来不及。她大概以为回到英国后可以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他却不是会拿婚姻开玩笑的人。虽然他不在意,时代也不同,但是与不是贵族的亚洲女人突然结婚回到英国免不了会被同为贵族的长辈们叨念一番。 隔天早上理查放走一匹马,他的马儿受过良好训练也来过这个区域多次,能沿着有食物的河边小径自己找到回家的方向。 「醒醒。」 理查把简单盥洗用品塞到安瑜婕手中,指指旁边不远处溪流。 他将安瑜婕用毯子包好抱到自己马上,置于自己身前。安瑜婕经过两天马不停蹄赶路,体力已经消耗差不多,特别是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骑了半天左右,到达一个狭窄河谷。 「从这里没有办法骑马,它必须留在这里。」他拉她下马,把韁绳收在马背上袋子里。 强壮的阿拉伯马鼻子喷气,似乎知道主人要将它留下,不太高兴。 安瑜婕可以感觉到父亲的研究秘密即将揭晓。 「快点。」理查转头要她加快脚步。他不想让她知道最后一匹马儿也不会留下来等他们。 安瑜婕遗憾父亲没有机会公开发现,最后还因为研究失去生命。相信未来理查也不会同意让这个地方曝光,父亲的研究大概永远都不会见光。 「天,他都不停下来。」安瑜婕小声对自己抱怨。 「快跟上。」理查再次回头催促。 山路并不算难走,但是几天折磨下来,安瑜婕并没有多少力气应付眼前只容单人通过又越来越陡的小路径。脚犹如千斤重,每举一步都是折磨。 「天黑前我们得要走回头。」理查微侧过头告诉她,边从背包中掏出登山客会携带的蜂蜜坚果棒及水瓶递给她,言下之意是没空停下来休息或用餐。 他强迫自己不要在乎她快要走不动,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在这区过夜绝对不可能,他花费许多心思不让这个地方曝光,现在因为她任意跑到这个国家还雇用许多人手,难保不会有人跟在他们后面或利用安瑜婕身上手机追踪。 意志力支撑她继续举起脚步往前走,没有馀力也不想去应付他的心情。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等她的意思。 她也看得出他带的装备也不够过夜,万一回不去这样在深山荒野过夜将会很冒险。她只能努力想着父亲和完成父亲过世前的交代,找出真兇。 等等??如果理查是兇手或是幕后主使者,她可能已经陷自己入险境。她想到这不禁更加小心脚步和周遭环境。 他带她离开小径绕进更小的通道,旁边长满长草,只有路中间看得出有走动过的痕跡,细长土块路微微露出地面,如果不是对地形很熟悉,不可能走进这里。 「等等。」不知道过多久理查终于停下脚步,示意她跟着停止。 他们停在一个巨大岩石前方,后方有更多大石头分佈在高低起伏的山区地形。 奇特的是,这些大石头排列有点过度整齐好似房间门板似的。安瑜婕猜想这就是父亲和研究团队花去好几个月的地方。 因为父亲的研究通常会将矿藏挖出来做分析,自然就要在矿藏山头打造矿坑,这些大石完全像是刻意挡住通常呈圆形的矿坑入口。旁边也有几个能扎营的平地。以父亲藏在保险箱的东西和地图看来,此地的确是父亲所画的地方。 理查拿出背包里工具放到地上装好,开始施压撑开石头。 安瑜婕没看过这些工具,应该是父亲笔记提过的油压装置,大概是特别设计订做的,因为一般工具大概没办法轻易移动沉重的石头。 工具立刻就将比高大的理查还来得高的圆型大石头开始往旁边移动。 「进来。」 「进去?你是开玩笑的吧?那里面很黑,我们要是进去被关在里面怎么办?」 「现在才知道怕已经来不及。」 理查拉着安瑜婕手腕,背起背包其中一个肩带,打开手电筒。 走到洞内较大空间,理查拿出背包中露营灯打开。 「我的天。」安瑜婕摀住口。 周围石壁发出闪光,安瑜婕知道这代表这个地区地底充满贵金属。 「你父亲希望这个地点被发表出去。」 「为什么不?」 「吸引贪婪的人到来?」 「这里的人可以过更现代化的生活。」 「你在这个国家看过需要那样生活的人吗?」 安瑜婕语塞。在旅馆业久了,善于观察新地点与当地人的生活,她知道从一进到这个小国家开始直到进入乡村地区,她的确没有看见生活过不去的人,大城到小镇路上街景很整齐,人们也不像很穷难以生活的样子。 「这里的人安居乐业,过着平静生活,不需要公开让各国来争夺这个地方。」 根据父亲画的地图,这边已经是邻近其他三个国家的边界,一旦公开的确会引来各方覬覦。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父亲只是研究,以他作风不一定会公开地点。」 「只要有价值,怎么样都会有人想发现那个地点。」 「我父亲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为了钱??。」 「哈!所以他死了。」 「你敢说你和这件事无关?你为了让他不公开研究杀了他?」 大石头在这时由入口处传来奇怪声响。理查和安瑜婕对看一眼,他连忙打开手电筒,两人同时往出口处赶去。但是已经来不及,出口处又被大石头堵住了。 理查伸手推石头,不久就放弃,他知道推不动的,可能有人在外面拿掉油压装置,那个装置可以承受更大的石头,而他并没有带安瑜婕到最大的矿坑,入口处小所以外面刻意放置的天然石头门也比较小。 儘管他尽力将这个地点恢复到最原始的状态,恐怕安瑜婕已经带来不必要的人。 「天啊。怎么办。」安瑜婕用手推石头,它动也不动。 理查把手电筒关闭冷静的转身回到放置露营灯的地方,提起露营灯往山洞深处走。 「喂,你要去哪?」安瑜婕掏出手机按下按键,萤幕上果然和之前几天一样都没有讯号,这个地区完全没有手机讯号,更不要说位在密闭山洞里。 「跟过来。」 理查显然又知道怎么走,安瑜婕心想。 两人在充满岩石的山洞里有些困难的行走不算短的距离,理查手中电池发电的露营灯光已经慢慢变弱。 最后他总算在一面有红色喷漆标记的墙边停下,放下露营灯四处摸索。安瑜婕紧张的眼光四下搜寻周围,价值连城在黑暗中闪烁的石壁竟然在入口被封后变得阴森恐怖甚至有些邪恶。 这时地上露营灯灯光缓缓变弱、消失。 「啊!」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山洞中,正在神经紧张状态的安瑜婕反射的尖叫一声,双手往前探寻理查。 理查拿出手电筒打开,依记忆摸索,拿起门边一小堆绳索掛在肩上,然后推开一道小石门。 安瑜婕知道显然是另一道不让任何人进入由人工凿出的山洞刻意放置的石板门。 缝隙外面显示夕阳开始西下,理查知道时间不多,他关闭手电筒收好,伸手拉出安瑜婕:「小心。」 「天快全黑了。」 「嗯,我们得快点离开。」他小心翼翼拉着安瑜婕的手让她从山洞出来。 两人在佔地不广的石头平台上站定。理查把肩上绳索沿着石壁上已有的登山钉绕圈打结。 「离开?」安瑜婕眼前连路都没有,杂草有半人高,坡度很陡,下方看起来很深。 「我们要往上爬,然后跳过一个悬崖。」理查放下背包拿出卫星电话拨打。 安瑜婕看出山壁有能爬上去的凸起石块,有之前留下的登山钉,难怪理查在山洞里拿绳索出来。 理查在电话中要对方派直升机来,他明明可以带她轻松搭机前来,她不懂为何他要勉强她在平地赶路,想到他可能是故意的,她不禁有点气愤。 理查让她在前先爬上去,好不容易爬上山壁到达能停直升机的平台,安瑜婕就听到『喀』一声在她耳边响起。 「安瑜婕!」理查见状立刻出声引起她的注意,怕她脚步一个没踩好往下掉。 「别动。」透过变音器传出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你是把我们关在矿坑的人。」安瑜婕用眼角看到人影,试图说话引起全身黑色衣物和面罩包得紧紧的人注意,好让理查能想个办法脱困。 「不要废话也别动。」来人举着枪在她太阳穴指着,持枪引着她移动。 理查拉着绳子使力跳上平台,撞倒黑衣人。黑衣人滑落山坡,伸长手把安瑜婕也拉下去。 安瑜婕没有防备之下滚落山谷,她失去意识之前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要坚持看到父亲的发现。她应该早就要透过父亲留下的线索预测 到兇手不会轻易放弃价值连城足以构成杀人慾望的发现。 亲眼所见并没有让她比较释怀,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滚动停止,安瑜婕也昏过去。不知道过多久她似乎觉得隐约中听见直升机轰轰声接近,她累得无法睁开双眼。 市区里新颖但不大的医院里,医生和理查走出病房门。 「伤势如何?」 「骨头挫伤,有些有裂痕。骨折倒是没有。擦伤看起来很糟,实际上不严重总会好的。不过加起来的疼痛和无法自行移动可能会有几天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请儘量帮她减少痛苦。」 「当然。可以的话尽快回英国能得到比较好的治疗。」 理查没有答话。安瑜婕恐怕还是避风头一阵子会比较好,毕竟还没有找到山上遭遇的那个蒙面人。 第五章 安瑜婕睁开眼,感觉到身体疼痛,她立刻想起在山区发生的事。她试着坐起身,一双手赶忙来帮她。 「别紧张,慢慢来。我是这里的管家。先喝些水。」一位看似来自巴基斯坦或印度地区的中年妇女用带着些许奇特口音的英式英语告诉她。 安瑜婕接过水杯喝了些水。 「我在哪里。」 「帕金??呃,不,先生的宫殿。」管家似乎迟疑着对理查的称呼。 「宫殿?」 「他没告诉你,是吧。」 「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关係,当然不会告诉我他私人的事。」安瑜婕摇摇头。 「是吗。」管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天,安瑜婕意识到他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神祕的区域统治者,而不是单纯的地主。难怪他要大力反对父亲公开这个地方。 他是如何保持不为人知的?他一定是不希望英国那边有人知道,他是个英国公爵,英国王位继承权算有一份,但现在皇室有足够继承人出生也轮不到他当国王,要是知道他竟然在国外称王反应不会太好。 理查坐在单人沙发座看着手机里经过特殊手法修復的老旧家庭影片,一对和他有些神似,但表情说明貌合神离的男女抱着个小小孩。 他的父母在相偕出游时在美国死亡,前任公爵也就是他的爷爷将他养大,爷爷过世后他是家族里排名第一的继承人,顺理成章。 他并不相信感情不好的父母会一起出门远游,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很久,等到他有能力追查,已经过了二十年。追究不会有结果也没有意义。 他的母亲是美国人,来自富有美国家庭,希望有个头衔所以嫁给他父亲。 其实现今英国爵爷的功能不多,现今除了皇室有大事发生需要游街,有时会挑选几位身份合适的陪骑在侧之外,就是担任上议院议员,或在皇室举办的国宴和不同型态的大小集会必须出席当人型看板。 因为家族传统,族里长辈告诉他不能推拒进入上议院,那样会引起族人的非议。 他也秘密继承国外的土地,据说是古时祖先收到的赠地。关于他的古老家族,除了是多任英国国王身旁的红人也是亲戚,或许还有许多家族秘密,只不过他无意发掘。 将安瑜婕带到他的生活中,不光是将她的生活掀起波澜,他的也将不会平静。 管家没有理会门虽然打开但两旁有站着警卫,表示主人不希望被打扰,不等待通报就逕自走进宽广书房。 理查正在大扇彩色玻璃窗户前沙发上看报纸。 这个地方外表不起眼,里面却是豪华的古典英国风。 「阁下。」 「她醒了?」理查从报纸里抬眼看管家。 「是。」 「要阿西法让人整理伦敦房子里女主人的房间。」理查继续看报,不理会管家没有移动脚步。 「您不让夫人一起使用您的房间?」 「她不会希望的。」 「您可以请长老取消婚约。」 「塔吉太太!」理查威严声音里没有愤怒,有着无奈,但存着警告。 「我不知道您为何在有未婚妻的状况下还要惹上她。」 「眾所皆知未婚妻是我爷爷选的,他已经过世了。」 「所以您对这个东方小姐是认真的?」管家不是不知道这个古老家族几任老祖宗和亚洲女孩的纠葛,她只能说这个家族从欧洲大航海时期起就热爱异国文化。 「总比让其他贵族小姐将我当成婚姻市场贩卖的多汁肥肉好些。」理查把报纸折好,缓缓站起来。 「您在英国一定常被父亲们强迫推销。」管家笑了起来。 「还是你瞭解我。」理查因为话题而紧绷的情绪又立刻松懈。 「我可不知道您的新婚妻子是否会听您的将这桩婚姻变成真的。您知道,时代已经不同,大部分国家的女人不必男人就能生存。就算她上了您的床,她还是她自己的。」 「显然阿西法透露过安瑜婕的事。」 「他是我儿子当然什么都会跟我说。」管家理直气壮。 「但是阿西法不知道如果我不娶安瑜婕,提供她需要的保护,她就死定了。」 管家抬起一边眉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理查脸上那种充满杀气的眼神,自从他不再是青少年之后。 等安瑜婕再度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黑夜,她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几天或是几星期。 室内开着床头一盏晕黄小灯光,有个人坐在灯光旁管家早先坐的椅子上。 「塔吉太太??。」 「是我,理查。」理查身体从椅子上向前倾,进入灯光范围。 「我想喝水。」 「来。」理查小心翼翼扶她坐起来,把几个枕头塞到她背后,端着水杯接近她唇边。 「你想吃些东西吗?」 「嗯。」 理查打开室内所有电灯后走到外头。 安瑜婕摸摸有点痛的头,她知道这里应该会有很多僕佣,如果有管家的话。那他为何亲自出现在房间里? 胸骨间微微疼痛逐渐变强,显然是止痛剂开始失效。安瑜婕跌回枕头上。她发现自己无力到竟然没办法再把双手抬起来。 安瑜婕坐在床上思考整件事。理查还是很有嫌疑,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是最不希望价值连城的矿坑被发现的人。 那个黑衣人很可能是他派出的,目的是要她放弃继续调查父亲和同事纷纷过世的事,也让她知道要是洩露出矿坑地点会有生命危险。父亲的纸条上面线索也明确指出理查是头号嫌犯,可是上面并没有特别指出还有谁是可能嫌犯。 「对了,死掉的都是男性,因为女性不能到那个区域。研究团队里一定有女人,只是留在学校没有到那个区域。」安瑜婕自言自语,她脑子里将所知过世的研究人员一一列出,找出这些人的学生或助理就可以问出和那个研究相关的所有人士。 她必须要有个计画,一个够好的计画,因为从理查要她结婚才能去那个地点,显然已经把 她捲入某种计谋中。她必须要有防备。 理查端着托盘回到房间,站在梳妆檯前,他认命似的主动拿起碗和汤匙要餵她。安瑜婕霎时意识到他清楚明白她的身体状况,她以为他不会关心。 「你不必亲自动手吧。」 「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把其他人叫起来,既然我是唯一醒着的人。」理查透过镜子看着床上的女人。 尷尬让安瑜婕不敢再多说或多问,一口一口吞下燕麦牛奶粥。像理查这种被服侍习惯的现代英国贵族兼旧部落酋长亲自餵食她,心里面不知道要骂她多少遍。 几天过去,完全清醒那晚之后理查就没再见她。照顾她的责任还是在管家身上。其他工作人员都有另外的事要做。 据说她没有骨折,她可以理解这里的人可能不习惯去医院,但是没有住院或是继续去医院治疗令她有些担忧。理查却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他该不会把那个草率的婚誓和婚宴当真吧。 安瑜婕甩甩头,告诉自己不可能,理查可是英国贵族,会娶个外国人已经不太可能,更不要说是个亚洲人。她在英国居住不算短的时间,又是在偶尔会办宴会的旅馆工作,对英国上流社会多少有些瞭解。 理查走进卧室,发现床头小灯仍亮着,安瑜婕睡前总是忘记关掉床边的灯,也可能是害怕不熟的环境所以不敢关灯睡。她摔得并不轻,他也一直没有告诉她那个黑衣人的下场。「睡相还不算差就算了。」就算是用所谓的绿色能源和绿建筑,电和水在这个古老地方还是很珍贵的。 管家自作主张让她使用他的房间,他不想表明她住的是男女主人房,所以没有赶她去住别的房间而是自己跑去别的房间,不过他不习惯别人帮他决定要穿的衣物,所以每天都要进房找衣服。 「我应该安排你直接回英国的。」理查在床边坐下,轻声的说。他用手顺过她的头发。 安瑜婕服用的药物让她夜间睡得很熟,不会知道他总是在这个房间里出现。 一开始他以为安瑜婕和母亲相同是拜金主义者,现在他开始动摇已经相信的事。安瑜婕的父亲究竟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大费周章找寻那个地点。 「真是傻瓜。」他相信时间久了,过惯他所能提供的舒服日子,她就会和他一样,不再去追究父母是如何过世的。 管家推着需要轮椅协助移动的安瑜婕到中庭晒太阳,因为她自己试图移动就会疼痛,但是管家看出安瑜婕只是勉强维持躺在床上的生活,毕竟她脑子并没有摔坏,要一个意识清楚的人躺在床上整天有些困难。 理查同意管家带安瑜婕到某些地方,如花园和起居室,但禁止她到书房或是他会出现的地方。 「太阳有点刺眼,请把眼镜戴上。」 管家给安瑜婕的太阳眼镜很眼熟。 「这是我的。」 镜框近耳边弯曲处有被她项鍊刮到的熟悉刮痕存在。 「是啊,先生找人拿到你的私人物品。伦敦那边也帮你把东西搬到先生家。」 「真是有效率。」安瑜婕苦笑。 「先生向来如此。」 古老的宫殿维持良好,某些地方看得出岁月的痕跡,比如说庭院中一些建筑遗跡的石头摆饰,看排列的样子并非刻意应该是原本就存在于此地,不像某些部分过于现代。 安瑜婕坐在轮椅上看着庭院发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开口询问管家。 「理查去哪了?」 「哪都没去啊。」管家轻松回答,眼光监视不远处园丁工作。要在缺水的此处维持古老花园并不容易,虽然不是在沙漠中心里,不过水对这个地方来说仍是最宝贵的资源。 「那??。」 「等他想见你就会见。」管家随口说。 安瑜婕红着脸,被点破的尷尬写在脸上。 「先生平常很忙,很久才来这里一次,所以有很多事要处理。」管家放弃监督园丁工作,走回安瑜婕身旁。 「嗯。」 「先生说快处理好他才能带夫人您回家。接受比较好的医疗。」 「他家在伦敦?」 「在伦敦和郊外都有继承的房子。」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他只是有标准帕金家作风罢了。」管家轻笑。 「他的父母呢?」 「哎,小姐??不,夫人,您真的对先生一无所知啊。」 「他不是真心要和我结婚,请不要当真。」 「接近他之前您不是应该好好调查的吗。」 「你??。」安瑜婕睁大眼睛。 「我见过您的父亲。」 安瑜婕冷静看着管家,眼神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研究团队借住过这个地方一夜。」管家叹口气后还是说了。 「您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管家把眼光移到旁边,不去看安瑜婕。 「您别说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先生要做什么不会让我们这些下人知道。」 「我在旅馆工作。旅馆里消息最灵通的不是老闆,都是基层工作人员,主管都会免不了听说。您是这里的管家,我相信有管道知道的。」 「先生是好人,身为妻子您只要相信这点。」管家拉起安瑜婕的手轻轻拍几下。 「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吗?」安瑜婕虽然有些罪恶感,仍然决定小小利用管家并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 安瑜婕瞪着窗外,管家下午对她说的话对她產生些许不良影响。说不定她反而被利用。 理查很可能指示管家对她说那些话。 『他父母常不在家,又过世得早,爷爷很严厉,他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要不是在他家工作的人们看一个小孩可怜,偶尔会偷偷带他出门或是带他和自己的孩子玩,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告诉他需要的时候他有很多人支持他,还协助打听请到好的保母和家庭教师,他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和其他贵族那些紈裤子弟一样没出息。』 「他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不快乐。起码现在已经快乐了吧!」安瑜婕坐在床上自言自语。 她忘记自己还没完全好,试图躺下来却碰到痛点让她差点大叫。 「啊!痛。」 「安瑜婕?」理查开门闯进房间。 为了方便管家出入,这间房房门没有锁上的习惯。这个区域是卧室区,僕人除非整理房间否则不会随意进入。 「没事,抱歉我太吵。」 「我刚好经过。」理查有些尷尬,他以为有人攻击安瑜婕。 理查转身要走。 「等等,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等我有空的时候。」 「我要回家不必等你有空吧。」 「你家就是我家。」 「什么!?」 「不要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 「那是假的吧。」 「真的。」理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回来!」安瑜婕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只能大喊,但门已经在他背后关闭。 晚餐时间管家徵求她同意到餐厅用餐后,她坐在轮椅上被推进餐厅,理查赫然在座,显然管家对他透露过下午她问过他的事。 「晚安。」理查礼貌的打招呼。 「晚安。」安瑜婕小心翼翼回答。 「上菜。」理查示意管家。 管家对女僕和僕人使眼色,瞬间就只剩安瑜婕和理查对看。 只可惜并没有如管家的愿把话谈开,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隔天散步时间安瑜婕对管家提出要求。 「我想去书房看看。」安瑜婕认为通常书房可以找出一些关于主人的蛛丝马跡。 「这可能不成。」管家为难地看着她,不想说理查不让她进入书房,怕她会觉得被当成犯人。 「他在书房?」安瑜婕试探。 「那是他私人领域。」 「噢,就是说他不喜欢别人进去。」安瑜婕仔细看着管家的表情。 「你想看什么书?」 「有报纸吗?」她的手机在此地无用武之地,没有讯号。 「有,我去帮你拿。」管家表情有些松了口气。 「你带我去吧。我不知道这边有什么报纸。」 安瑜婕趁机在话语上推进一些,仍旧试图说服管家。 管家推着轮椅走到一个安瑜婕不熟悉的门前停下,门前站着两个守卫。管家与警卫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你在这等,先生好像有访客。」管家推开门。 书房里有个女人,背对着门,所以安瑜婕没办法透过门缝看见到底是谁,或是得知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门当着她的面关上。管家很快拿出几份报纸让她挑选,同样很快的门就被关好,只听见室内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声音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声音同样陌生的女人。 当晚晚餐安瑜婕又在房间用餐。 「他不在?」 「到城里去了。」 「下午书房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只是客人。」 「从英国来的?」虽然只看到背面,不过那个女人穿着像英国人。 「对先生的事,你想知道就问他。」 「他好像不想告诉我。」安瑜婕想起昨天晚餐只有女僕和僕人上菜的声响,理查什么都没说,桌子又大又长,她被安排的位置根本无法和他用正常音量交谈。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吧!他一定不希望她问起在山里的事,还有根本能用直升机前往的事。 「你又没问。」 「他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安瑜婕真的认为他在回避问题。要不是行动不方便还被僕人监视,在理查还是有嫌疑之下,她怕留越久小命不保的机率越大,早就逃跑。 这边的城里当然不如一些国际大城市热闹,不过高级旅馆是不缺的,理查庆幸不用留这两个人过夜。 「理查、理查,你发什么呆。」女子伸手握住理查放在桌面的手。 「抱歉。」理查不着痕跡拉回自己的手。 圆桌旁另一个年纪看来不小的男人端起红酒喝一小口后才慢慢开口。 「莫莉年纪也不小,你有何打算。」 「您不会把我爷爷的话当真吧。莫莉值得更好的男人。」理查不得不专心面对眼前男人,脸上拉出个微笑。 「你认为自己不够好??还是你看不上我们莫莉。」 「我们私下再谈。不要在小姐面前谈这个。」理查搬出那套英国礼仪。 「父亲,这的确不适合在我面前谈。」 莫莉虚假的表情让他想起安瑜婕,就算必须虚假,安瑜婕脸上表情还是很真诚。 理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要是不做些什么,不多时全英国就会风闻他的未婚妻是莫莉。莫莉是会到处炫耀的女人,她的父亲更不用说会希望直接顺理成章。 安瑜婕放松躺在床上,从管家处知道理查总算宣布要回英国,她很快就入睡,也不管理查晚餐时间又没出现,回到英国她就能离开他,然后要怎么应付理查再从长计议。 第六章 安瑜婕在护士拉开窗帘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英国,窗外的景物她不会认错的。管家睡前给她的热饮大概放有安眠药,她连自己被移动都不知道。 好几天过去,理查都没有出现在医院。安瑜婕终于能出院时,理查终于出现了。 「走吧。」 「你要让我住你家吗。」安瑜婕坐在病床边穿好鞋子站起来。 「我没有在英国製造丑闻的意图。」 「我们并没有在英国结婚。」 理查没有再说话,提起一旁她刚刚整理好的私人物品袋。 走到医院门口,那熟悉的高大粗眉黑眼印度男人迎上前来。 「阁下、夫人。」 「阿西法是我的司机兼助理,有问题你可以请他帮忙。」 「嗯。」安瑜婕点点头。 她不需要太惊讶,所有属于他的生活方式和物品都是高级得她工作好几辈子都无法达到的程度。 他的伦敦住宅有些太过老旧的感觉,并不是东西旧,一切都维护得很好,而是整个建筑本身是个古蹟。跟他表现出来偏向豪迈而非传统的个性有些格格不入,他家族郊外的庄园不知道是否也是如此。 「管家会带你到房间,衣服换好下来,行李让人帮你整理,我在书房等你。」 安瑜婕点点头,看着僕人将行李提到楼上才缓缓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进入房间安瑜婕发现她留在旅馆宿舍的私人物品都被搬到这里放置,离开英国时寄存在英国仓库的东西也被搬到这里。 有钱有势如他,大概彻底掌握她的一切。 书房里理查坐在背对大窗户面对着门的古典书桌后方。 「我已经请人送衣服来,你就到隔壁等着试穿。」 一个下午理查就让人送来多套高级品牌服饰让她试穿,等他司机兼秘书阿西法再度出现在书房,安瑜婕又被叫进书房。 「木已成舟,你还是接受事实。」 安瑜婕仍旧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相信你能把基金会管理得很好。阿西法。」 「是。」 「找与帕金家关係还不错专门教正统英国礼仪的贵族夫人,请她们有空给安瑜婕上几天英国皇家歷史和皇家礼仪课。现在先去找本最新版的黛博芮英国贵族名录给夫人。我们家族歷史和成员以及熟识的贵族你也想办法列出名册,最好附上照片。」 「是。」 「这是我母亲的日志。上面写的东西会帮助你了解她创立这个基金会的目的。」他转向安妤婕。 安瑜婕接下精緻咖啡色皮製封面小书。 「阿西法暂时担任你的司机。」 「不??。」 「过些日子你再自己决定要不要雇用司机。」理查不希望安瑜婕被基金会的人错误对待,一开始就确立身份才不会造成误会。 「等国会会期开始,我们必须要拜访一些人。解释已经在国外结婚。」 「理查??。」 「有空再说。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好好休息,明天正式到基金会工作。」 理查说完就和阿西法离开,也不管安瑜婕还在书房。 管家走进书房,领着安瑜婕为她介绍房子设施,并告诉她可以随意使用。 房子非常大,难怪理查放任她晚餐前与管家逛房子,有泳池、温室,屋子后方竟然还有个花园。 「这个房子正面完全看不出来佔地有这么广。」 「是以前留下来的,是好几间古董房屋加起来改装而成。以前贵族平日不住伦敦,都是住在郊外庄园,伦敦房子都不大,也一栋接着一栋盖,比较无法重视外观。」 隔天一早理查准时出现在早餐桌,服务过皇家的年轻英国管家很细心怕安瑜婕找不到路,还先以内线电话告知请女僕去带她。 桌面摆着麦片、牛奶、苹果和柳橙两种果汁、咖啡、羊角起酥麵包和巧克力起酥麵包。桌布很精緻之外桌面有几个装饰花瓶插着漂亮鲜花。 据管家说理查的早餐都是在花园前大阳台进行。 「都下去吧。」 「是。」管家领着女僕离开。 安瑜婕不说话在管家已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理查好整以暇看报纸。 「今天管家会帮你设定出入大门的密码,并给你几个室内房间的钥匙。在那之前阿西法会确认你能出入基金会办公室。」理查见安瑜婕不动才开口。 「嗯。」安瑜婕点点头,拿起摆好的咖啡喝。 理查等安瑜婕上车由阿西法驾驶往基金会,目送车子离开,接过管家递来的另一部车的车钥自己开车离开。 「夫人,阁下他有很多不得已,请您谅解。」阿西法透过后照镜看着安瑜婕。 今天安瑜婕穿着打扮儼然是贵妇人,后照镜映出香奈儿的套装外套和一串珍珠项鍊。 「你认为我有办法在英国上流社会生存?」安瑜婕双手抱胸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街景。 「夫人既然有勇气一个人跑去吃人的沙漠,相信应付英国贵族对您来说不成问题。」阿西法不客气地指出。 「理查究竟给你们多少好处,每个他雇用的人都说他的好话。」安瑜婕没好气地回答。 「是很多,我母亲是阁下在国外的管家,我们一家人都为他工作。」 安瑜婕沉默不语,不管别人说理查怎么样好,她都不认为是好人。她的父亲表示得很清楚,而她相信自己的父亲。 基金会在伦敦黄金地段,仍旧在位理查母亲最初选定的地点。安瑜婕的办公室原本属于理查母亲,曾经间置多年,因理查在母亲过世后虽兼任董事长但并不常用,阿西法在接到指示后重新整理过。 两大片窗户在墙角交接,办公室由黑和白组成显得很摩登。特殊造型玻璃桌子和透明椅子放在一张混着奶油色、咖啡色和黑色的长毛地毯上,很气派的面对着门。 阿西法带安瑜婕先到办公室后紧接着到各部门。 「她是谁?」 「安瑜婕小姐,新任基金会董事长。」阿西法硬着头皮回答,心里暗骂理查自己不亲自来一趟让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董事长,莫莉小姐是现任基金会执行长。」阿西法有意无意地强调『现任』两字。 他故意转身面对莫莉,挡住安瑜婕。 「让开。」 「莫莉小姐。」阿西法摇摇头。 莫莉知道阿西法从来不会对哪个人放置私人情感,他只听令理查,而这很明显是理查的命令。 「我说让开。」 「阿西法。没关係。」 阿西法往一旁让开,他有点好奇安瑜婕会如何反应,也因为理查告诉过他让安瑜婕自己做决定怎么处理莫莉。 「久仰。」安瑜婕伸出手。 「你认识我?」 「你是伦敦社交界最佳穿着名媛,有谁不认识呢。」 莫莉高傲的伸出手。 「往后要一起工作,我还得借助你的能力。」安瑜婕在旅馆业习惯,客套话随口而出。 「那当然。」莫莉微笑,她认为安瑜婕是个容易的对手,不必现在对安瑜婕一番见识。 「阁下。」管家迎上前。 「夫人今天如何?」理查在年轻英国男管家接过他手中西服和大衣时询问等在玄关的阿西法。 「她似乎喜欢工作。」阿西法跟上理查脚步。中午安瑜婕邀集几个部门主管用餐,从他们口中开始熟悉基金会相关事项。 「为何我不惊讶。」 安瑜婕在他拥有的旅馆集团工作时表现就是工作狂,不管是圣诞节或是新年还是情人节,她都寧愿排班工作赚钱。 「您的前未婚妻也见到她。」 「真的?安瑜婕如何应付?」理查停止脚步拿起玄关旁专门放置信件的桌子上纸张。 「应付得很好,但是她好像没有爱上您。」 理查听见阿西法的直白差点大笑。 「我的前未婚妻表现如何?」理查拿着指名给他的信走进书房。 「气归气,她仍旧保持气质。」阿西法严肃的说,他差点以为两个女人会打起来。女人打架没有章法比男人可怖。 「想起来真好笑。」 「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笑。您早就预测到会这样,所以自己不去向基金会人员介绍她。」 「小事一件,你可以应付的。」 「我差点变成两双猫爪下的肉酱。」 理查笑出声,平復他花一整天在无聊会议里的无奈心情。英国议会恐怕与几十年前差异不大,难怪凡事总是在美国和欧盟之间居后。 安瑜婕在房间里大窗户前踱步,她现在能有的计画是要透过认识理查身旁的人开始,并找机会去他的书房和房间搜查。 「我得快想想办法进入书房和他的房间。在这个房子留越久越危险。」情况已经够复杂,她现在竟然还要应付理查的仰慕者。 她只想找到杀害父亲和同僚的兇手,在那之后她必须躲起来,如果山上遇到的黑衣人不是理查的手下,那就是还有其他人马怀疑父亲留给她什么重要的资讯。 理查否认和她父亲的死有关,现在把她当成保育类动物般严加看管,恐怕仍有其他嫌犯或是共犯,比方说目前和理查利益衝突的。 他们的婚姻对理查没有任何利益,只怕他想从她身上得知父亲的研究细节或是遗言。 「天,我怎么这么笨到现在才想到。」 她势必要请一位司机做掩护,阿西法才不会跟着她碍事。她可以当面跟理查说有时想自己开车,管家介绍室内配置时说过他房间在她隔壁。 英国贵族自古以来男女主人分房睡很正常,所以古董级的贵族房子里有分开的主人房和女主房,只是她不清楚现代是否真有人这样罢了。 理查敲敲两人房间之间的门。 安瑜婕停下脚步瞪着门。天,她没有注意到那道门,晚上睡觉千万要记得锁门。 门缓缓开啟。 「我的前未婚妻烦你了?」理查握着门把。 他已经脱去西服和领带,他还光着脚,衬衫和西裤瞬间变得不正式。 「看来阿西法都向你报告。」安瑜婕冷冷回应。 「我必须要顾虑你的安全问题。」 「我不太确定在你监视下我会比较安全。」 「基金会的工作你喜欢吗?」 「我算是你的员工,大概没有选择权吧。」安瑜婕歪着头想了一下才说。 「随便你说,这是几张信用卡,你是基金会的门面,想买什么就买。」 理查把几个信封丢在床上。 他不是笨蛋,看着安瑜婕转向窗户因为背光而看不清的背影,已经知道她想玩花招,她的反应有点太平静。 理查知道自己在外名声算是很难缠,起码对他的敌手来说是这样的。对他手下工作人员来说,他算是很好的雇主,对员工福利向来不小气。 但是他最忌讳别人骗他。对他来说,女人不明说和欺骗没有很大不同。如果她以为有事可以瞒过他,那她错得很离谱。 他推测应该是安瑜婕父亲的研究助理一直向所有研究相关主要人员下毒,想要独佔发表权利。不过理查没有证据也不打算告诉安瑜婕,因为还有其他嫌疑犯。 他不认为当天跟踪他们到矿区的是那个研究助理,他见过那人,身材高度和黑衣人有很大不同。 安瑜婕似乎适应得很快,几天相安无事过去,看来基金会或是他的前未婚妻都没有惹事或是对她有任何影响。 不知为何,他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让他有点不舒服。 「宫里来的请帖。」阿西法走进理查位于国会的办公室。 「我想是国宴。」理查打开信封。 英国已经沉寂许久,该是有点作为的时候。 「这几天夫人早上到基金会,下午去上礼仪课程。」阿西法知道理查会需要知道安瑜婕有没有办法应付国宴。 「安瑜婕好像镇定的有点奇怪?」 「我警告过您不要搅和她进来的。」 「好吧,你不信任她。」 「还不如说我不信任您。」 「阿西法。」理查有点不耐烦。 「我母亲说你八成把人家吃掉。所以她才不给你好脸色。」 「我会记得要你母亲不要什么事都跟你说。」 「所以您要带夫人去?」阿西法接过请帖回函。 「是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好奇。」 理查决定带安瑜婕参加国宴,顺便无声宣告他已婚。他是家族族长,没有人会公开反对他的婚姻,顶多在背后被指指点点娶个亚洲女人。 「那要开始製作衣服,您已经有衣服,但您打算让安瑜婕找哪家服装公司?应该会有很多公司抢着赞助。」 「找几家服装公司让她挑吧。」 依安瑜婕个性,勉强她去那种场合,起码应该让她穿自己喜欢的衣服。 按照规定,有爵位和上议会席次的人员大部份都会受邀,虽然他觉得这个时代实在不必搞这种排场,人太多说不上什么话,又不像古代餐后会有舞会之类,他只当成是责任之一。 有些宴会得走红毯和国王拍照,不过国宴因为出席人数太多,有时候考虑到国王体力会直接取消。 安瑜婕在旅馆工作过,名人她大概看腻了,也不会想要和国王合照的照片吧。虽然有炫富嫌疑,但是不成文的规定,衣服不能寒酸。 她有种天生的气质,要在这种场面与其他名媛淑女一起现身,就算她不熟悉贵族规矩,也不会显得太奇怪。在她父亲丧礼,理查记得远远的观察得出过类似结论。 「文件请快点看完,否则国会那边又会知道您不专心,其他议员问我们当属下的休会的时候您到底在做什么。不小心点被告到皇室那边太难看。」阿西法忍不住提醒老闆。 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理查老待在国外而不是在英国的事,不但容易被发现另一个身份,还会因为非民选世袭职位继承人不用心在议会而影响国会形象,和那因议会副议长和前首相丑闻曝光而已经摇摇欲坠的现代贵族形象。 皇室已经因为很多人对贵族形象差反感而不安,这个国家慢慢有些不需要皇室的声音出现,苏格兰也不管皇室立场而进行过独立公投。 「有人问起就说我还有一家公司要管。」 「是。」阿西法叹气,老闆永远都是这样,贵族自我中心的毛病。 「去基金会吧。」 「中午您要与夫人用餐吗?」 「她这几天午餐都是如何解决?」理查听出阿西法的暗示。 「和基金会的人边开会边用餐,不过今天有空。」 「我去找她。她和莫莉处得如何。」 「暂时相安无事。莫莉小姐好像不把夫人当成威胁。」 「那是因为我还没公开安瑜婕和我的婚姻合法。」 「您在暗示那之后会一团乱?」 「帮我约莫莉的父亲。」理查刻意忽略那个可能性,他没有空想到公开后一团乱的事。 「今晚?」 「最好是今晚,越快越好。」 他得找机会好好与安瑜婕谈谈到公开场合现身的事。 中午理查走进基金会大门的时候惊动不少人,还好阿西法通知他莫莉已经离开基金会去午休,他才得以避免麻烦。 理查走到安瑜婕的办公室,拉着安瑜婕立刻离开基金会到附近的餐厅用餐。 「你还习惯吧,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大问题,阿西法帮忙很多。」 「我还在找司机让你挑选,现在你最好还是让阿西法帮你。」 「好吧。」安瑜婕知道阿西法的存在让莫莉有些顾忌,这样也好。 「有需要你就开口。」 他注意到安瑜婕的表情立刻加入一个条件。 「你父亲的事除外。」 「不是因为和你有关?」 「过去的事有时候不要追究太多。」 「你又来了。」 要不是餐点还算可口,她也饿了,不然她不知道还吃不吃得下去。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下班时间到,一起在大办公室里工作的国会秘书和国会助理与阿西法道别。他拿起有意赞助服饰的几张店家名片,走进理查因为来访的客人过去几个小时进进出出而没有关门的办公室。 理查丢下笔接过名片,将一叠看完的文件推到桌旁,用手掌轻拍最上方纸张两下,示意要阿西法带走。 「您确定她会同意跟您一同前往?」阿西法有点怀疑。 「她不得不。」 「您很有自信。」 「向来如此,不是吗。」 「对夫人您还是不要太自信。去了等于承认与您的关係,往后要怎么在伦敦甚至英国生存。」 「她有理由继续留下来扮演『夫人』角色。」 「您不该太过份。」 「儘快找个能信任的人当她的司机,不要给她机会偷跑。」 安瑜婕仔细观察过理查生活状况,首先他会等她出门再离开家,所以早上她不会有机会偷偷潜到书房或是他的房间。 「真是的。那只剩下晚上。但是他每天回家时间不同,真头痛。算啦,先睡觉,明天再说吧。」 隔天一早安瑜婕坐进车里,她接过阿西法在说话同时手中递给她的一些服饰名店名片。 「国宴?」安瑜婕还满好奇理查到底要拿她怎么办。现在要公开关係吗?他那位莫莉小姐大概会气死吧。 「今天下午上完礼仪课去服饰店看看,您想要哪一家的衣服?」 「这家好了。」她把其中一张名片放到最上方递还给他。她听过这家店,对其风格有些瞭解,在旅馆上班需要知道很多资讯以备不时之需。 「我会帮您预约,之后您如果有需要可以请个秘书。」 「基金会有柜檯,既然一直是这样运作没有问题,与其多请人,我寧愿把钱捐出去。」 阿西法沉默,理查约会的女人只有安瑜婕怕花钱,还想把钱捐出去。难道老闆是看出安瑜婕的优点才娶她的吗。 因为还没找到让理查满意的司机,阿西法还是暂时担任安瑜婕的司机。还好理查公司人还不少,要找个能力够的临时助理暂时代替阿西法不难。 第七章 「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讨厌购物。」安瑜婕从服饰店出来坐进等在店前的车里。 「我们还要去帮阁下挑布料。要跟你的礼服搭配。」 「他本人不来?」 「师傅知道他的尺寸。衣服初步做好,第一次试装才会来。」 「有钱人的风格。」 「阁下并不喜欢买东西。」 「怕花钱?」 「怕麻烦。」 「麻烦的人怕麻烦。」 阿西法差点笑出声,想不到安瑜婕还满有趣的。 「所以他交给我决定?」 「是。」阿西法不敢告诉安瑜婕,理查向来都是配合出席的女伴,因怕被追问那些女伴的事。 他也不敢告诉安瑜婕,只要够瞭解理查,看那不多的脸部表情就能知道很多事。 不是理查不重穿着,或许是眼光承袭自其他家家传古董画上那些服饰都是走在当代流行的祖先,理查在欧洲贵族圈子男士里穿搭算是出名,然而他其实不会花很多时间和精神在购物上面。 「走吧。这里车子不能久停。」安瑜婕简直要叹气,她知道这种有钱人到哪里都有人接送的舒服生活太容易习惯。 「是。」阿西法从来就没有听过任何理查往来的女子会在乎这个的。 车程并不是那么远,但开车在路上的话,伦敦的交通向来不太顺畅。 阿西法帮安瑜婕推开西服店的门,门上掛的铃鐺响叮噹。由于这区都是老店,室内空间并不大,一层楼大约只有三十坪。 「订製西装店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安瑜婕趁着店员请裁缝下楼的等待时间里东看看西摸摸。 「师傅和阁下很熟,夫人只要告诉他您刚刚挑好的礼服设计和顏色及布料质感,师傅就能给您一些布料和西服样式看看。」 「你也在这做西服?」 「不,西服是我的工作服,阁下给我的薪水已经可以买很好的,不需要大费周章订做。」 「看吧,你也觉得他很麻烦。」 阿西法惊讶的张着嘴。 「属下不敢。」 「既然你把我当成老闆的妻子,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客套。」 「阿西法。」裁缝出现让阿西法松口气。 「先生,这是阁下的新婚妻子。」 裁缝拿下脸上老花眼镜,好奇看着安瑜婕。 「理查的眼光突然改变啦?」 「先生!」阿西法冷汗直冒。裁缝该不会掀开他想躲避的话题吧。 「看来您也是不吃上流社会那一套。」安瑜婕笑开。 「我和他都住在这个国家,大家都知道人人平等。我做生意要缴税的。」 「说得好。请您建议一些布料,最贵的。我们都知道理查的钱多不怕花。」安瑜婕从手提包拿出自己订购衣服的店家提供的图样、成品参考照片和一小角布料,好让师傅找搭配的男装。 两人不管阿西法尷尬的站在旁边,逕自讨论起布料和样式。 阿西法趁着安瑜婕和裁缝站在一排英式礼服外套和帽子前挑选,连忙与理查国会和公司办公室联络,他希望理查快帮安瑜婕找个司机,不会忘记他能做得比司机还多。 不过理查要求司机兼保鑣和秘书,最好还是个会说安瑜婕语言的女人,这真的很难。理查显然想让人盯着安瑜婕,甚至知道她的母语,或许与安瑜婕的父亲的事有关。 阿西法问后座的安瑜婕:「今天是週五,阁下一般下班后有商业约会,可能午夜才会回家,您想一起参加吗?」 「我想回家换衣服,一个人去逛逛街,吃个汉堡当晚餐就好。有何建议?」与美国的速食店相比,英国食物虽然不闻名,但现做汉堡店家都算是满有名的。 「阁下有令,您不能落单。」 「你该不会要陪我逛街吧,理查会给你加班费吗?」安瑜婕不认为阿西法会想陪她逛街。 「这??。」加班是没问题,陪安瑜婕逛街应该是理查的工作吧。理查要是知道会不高兴。 「这样好了,你问问理查可不可以提早结束过来接我。我不会逛太久,能建议我哪个能购物人多又明亮的区域比较好吗?人多我想应该还算安全吧,我会小心的。」 理查匆匆结束与莫莉父亲在某旅馆餐厅的见面,没有去开车而是走到附近来自夏威夷那汉堡里夹凤梨片、美式作风要在柜檯前点餐的汉堡店前,透过大片窗户看到安瑜婕坐在某个桌面空无一物的桌子后等餐。 阿西法拿安瑜婕没办法,最后理查暂时找个信得过的人远远跟着安瑜婕。 他必须要提醒安瑜婕上次的事让她不安全,理查提醒自己。 她就静静坐在那里发呆,手机拿在手中但是没有动。 理查瞬间突然意识到她最近只不过勉强配合他。她在等机会发现、证实他是她父亲死亡的主因。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理查喃喃自语。 窗户里的安瑜婕就像在另一个时空。他稍微不注意她就会像沙子般从手中流走。 理查震惊的发现他对安瑜婕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他愿意承认的。 现在状况很明显,钱和地位都不是安瑜婕在乎的。就算她现在手提名牌包,身穿名牌套装,她仍旧像是随时会从他身旁飘走。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不愁吃穿,早就忘记其他事。 莫莉的父亲勉强接受他对安瑜婕是爱情的说法,但也明确说莫莉从小就娇生惯养并且一直梦想嫁给他,不会轻易放弃。 他必须想个办法让莫莉在不丢脸的状况下离开基金会,否则安瑜婕就成为莫莉迁怒的对象,而他从莫莉父亲处得到的结论是他们都无法得知养尊处优的莫莉会有什么激烈的报復行为。 特别是国宴,莫莉一直很想在他身旁出席类似的活动,却没有任何机会。而国宴里安瑜婕会正式以他妻子身份面对所有贵族。 而她现在还没参加也还没公开身份看起来就处在压力锅里面了。 「你帮我点餐了。」理查打断安瑜婕的冥想。他事先传过简讯给安瑜婕,他是这家店的常客,知道菜单。 「嗯。」安瑜婕看着他把西装和领带放到椅背。 「今天购物还顺利?」 「嗯。」安瑜婕把手机放到手提包。桌面有张点餐号码。 「怎么?」理查拉过安瑜婕放在桌面的另一隻手。 「你这场戏要演到何时?」安瑜婕眼光焦点从包包转向他。 「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自愿带我到那个地点,不过你无法证明是无辜的。」 「安瑜婕。」理查皱眉。 「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把我留住。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最好的。」 「如果说我喜欢你呢。」 「国宴的事你连亲口告诉我都做不到。」安瑜婕怎么会感觉不出理查一再逃避她询问关于她父亲的事。 「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无论如何请你配合。」理查还没查出在山里跟踪他们的人。 「你的女朋友不太高兴。我不想伤害别人的感情。」捲入别人的感情是非超出她想像,对调查整件事的压力又多加一层。 「莫莉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比较像是妹妹。」天,要是安瑜婕知道莫莉是爷爷指定的未婚妻人选,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你知道一旦出席国宴??你不是不知道那些贵族夫人和丈夫离婚后果,眾人皆知。以后你和我都会难做人。」 「你会保有头衔和金钱。」 「那不是我的意思。」安瑜婕向来知道旅馆的有钱客人想法,很类似理查的。 「现在对你来说或许很难相信,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 「我只想知道真相。」到底她父亲为何人所害。 店员喊出安瑜婕的餐点号码打断两人差点开始的争执。 晚餐在不着边际的话题中进行,理查多半问着基金会的事。两人都在保持着一种不争吵的平衡。 理查第一次亲自开车搭载安瑜婕,上次两个人是骑在马背上。从那次之后,他好久没有『近距离』接触安瑜婕。 「伦敦对你来说是家吗。」 「母亲过世之后我和爸爸搬到这里那么多年,习惯了。」 「家乡对你来说呢?」 「变得很陌生,语言很熟悉,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 「国宴会有点拘束。」 「嗯。」 「莫莉不会在场,只有她的父母能够出席。」 「嗯。」 理查失望的感觉到她真的不在乎。 隔天摔伤才好没多久的安瑜婕可能前一天在外面逛太久感冒了。 「你不必亲自照顾我。」 「所有人都放假,週休二日。」理查常不在家,每个產业只僱用足够维持的人手。 「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 「我对员工很好的。」理查双手抱胸装出一副老闆的样子。他原本只是要叫醒睡到快中午的安瑜婕,并且提醒她假日没有其他人在,一切要自己动手。 事实上,安瑜婕注意到原本也只有管家、几位中年女僕、厨师,阿西法是司机和助理,全部的人都不住这里,是上下班的。需要人或是要办派对的话理查有连锁旅馆,要什么技术的人和场地都有。 「那我就不清楚嘍,旅馆的福利和同级旅馆差不多。起码我滚落山坡后你没让我自生自灭。我也知道在那之前或许有一组以上人马跟着我。大概不止只你派出的人。」安瑜婕坐在沙发刚吃完麦片配牛奶,说完朝手中面纸打了一个大喷嚏。理查态度轻松的话,她也会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比较轻松。 「我没有??。」没有派人要杀她。理查选择不说,免得安瑜婕害怕,她以为只是跟踪而已,然后想到保护她是他和她结婚的原因之一。莫莉已经让他够头痛,他不必要提起另一个糟糕话题。 「哈啾。」 「快喝下去。我去拿体温计。」理查把感冒热饮茶杯推到她面前。 安瑜婕看着他从客厅走进书房的背影。 他的行为让她搞不懂,她试图闯进他不愿意曝光的土地,他刻意引诱她和他上床,他和她结婚并带她去,现在??他把她当成真的妻子般照顾。 『等等,他是会为了负责做出结婚这种事的男人吗?』安瑜婕心里冒出个念头,她像被雷打到般愣住。 「你还会做菜。」安瑜婕包着毯子坐在厨房某一张椅子上。中午她状况越来越差,他替她量体温、端水倒茶、说服她去看医生。现在已经过午,他总算暂时不管她开始处理午餐。 「好像这很难似的。」理查把刚煮好的义大利麵放在她面前。 「很多女人不会做菜。」 「是不想学,不是学不来。」理查对她扬起一个微笑。 「是这样的吗。」安瑜婕没有完全同意这个说法。 「你会做菜?」 「当然,旅馆管理科系有厨艺课程。以前高中时代我爸还会从学校赶回家做饭,直到我学会煮饭,离家之前都是我掌厨。」 「你的父亲是怎么样的父亲。」 「跟一般父亲差不多吧。」 「一般的父亲?」理查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普通父亲。 「对不起。」安瑜婕低声道歉。她想起塔吉太太说过理查异于常人的童年。 「吃吧。吃完去看病。」理查的情绪就像是收进箱子里,关闭了。 「莫莉。」 理查拉着安瑜婕的手刚离开位于闹区的医院正在走到停在路旁车子途中,惊讶地看到不想遇见的人。 「你、你们。」莫莉眼光来回看着理查和安瑜婕的脸,注意到两人穿着类似情侣装的牛仔裤和不同色但同款的格子花纹衬衫,最后看到两人交握的手。 她当然并不会知道理查买给安瑜婕的衣服故意和他的都可以配成套,今天衣服也是理查从衣柜拿给身体不适的安瑜婕。 「你好。」安瑜婕忍下想甩掉理查拉着她那隻手的衝动,故意拉紧理查的手,以充满鼻音的感冒声音装出愉快表情和莫莉打招呼。 莫莉在理查来不及阻止前甩了安瑜婕一巴掌。 理查将安瑜婕拉到身后护着:「滚。」 莫莉哭着跑开。 「不要。」安瑜婕偏开脸阻止转身检查她的理查用手碰触脸颊。 「让我看看。」 「不是你的错,是我故意挑衅。」 「你!」 理察还没有开始训话,安瑜婕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 「别哭。」他将她拥入怀中。 「呜??。」安瑜婕从父亲过世后累积的压力终于爆发,在理查怀里痛哭。 「别哭。」他吻上她的脸颊。 理查虽然不喜欢当出名的贵族,但他的朋友却不少。 「瀚丹。」理查和几个贵公子样男人走进餐厅某个桌子旁,吸引所有女客行注目礼。 英国是个讲究的国家,几个男人都是西服笔挺,可惜个个带着冷漠气质,大部分女人见到虽然猜测他们不是有钱人就是贵族但并没有几个有勇气上前搭訕。 「好久不见。」已经坐在桌边的瀚丹原本冰冷表情因着嘴边拉开弧度有了些许温度。 「你越来越难得来英国。」理查不便在公共场所以王族头衔称呼他只好冒犯。毕竟瀚丹便装在外没有带半个随扈,身份曝光说不定引来危险,其幕僚稍候才会跟来英国洽公,他应该是在享受难得的自由吧。 话题随眾人落座展开,直到时序快中午,餐厅人慢慢变多。男人们收拾桌面早已谈妥也在最终确认后签署的商业文件,招来侍者点餐。 瀚丹接起一通不识时务响起的电话,他以眼神对朋友们道歉,推开桌子旁边落地窗走到阳台。 瀚丹很快结束通话回到桌旁,不过同桌友人都知道他不太爽快。还能有什么困扰他,就是他那一大家子的人嘛,八卦杂志这几天报导瀚丹另一位母后才生下两个年幼弟妹呢。 「来!别想太多,我介绍几位刚刚到来的美女给你。」理查身旁某个男人说。 他看着瀚丹撑着勉强微笑和友人及女孩们间聊几句就陷入自己的沉思。 座上女人多是所谓知名模特儿和名媛,话题总围绕着名人八卦、化妆、购物、名牌和美容,偶尔有女人说想学学他们怎么赚钱,其实也只是试图引起男人的兴趣罢了,而这些聊天对男人来说其实无聊至极。 看瀚丹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美女们说的话他只是虚应两招,最后他忍不住起身就往餐厅外走去想透透气,不管与女人们说笑正热的友人眼光追着他背后跑。 「让他去吧,他需要安静。」理查伸手拦下某个想跟上『安慰』瀚丹的女孩。 朋友不是当假的,瀚丹并非无礼男子,突然离席放弃今晚可能相陪过夜的美女群不告而别想必烦到极点。未婚妻跟比自己条件差的跑了嘛,虽然只是未婚夫妻,论谁遇到这种事都会不爽快。 「说个笑话给美女们听听吧。」理查微笑朝他对面男子说。刚刚旁边有个专业打扮看起来是OL的年轻女人追着瀚丹去了,或许比这些有脸无脑的女人还让瀚丹感兴趣吧。 安瑜婕走进餐厅,理查和男人们从桌子起身迎接她。 「我的太太,安瑜婕。」 「夫人。」 安瑜婕对眾人点头,坐进理查为她拉开的椅子。 经过几天密集礼仪训练,安瑜婕已经有点不同。 她已经能正确说出英国贵族那种短促英文语调却不显得太过刻意,而行为举止透过几位贵族女士的训练也慢慢像个欧洲贵族淑女,国宴的时候相信安瑜婕已经可以不必紧张轻松应对。 「你从哪找到这个东方美女?然后闪电般将她娶进门,你手脚比祖先快很多。」某个朋友边坐下边开玩笑。朋友们熟知理查家祖先喜欢东方女人的事。 「别理这个没礼貌的美国人。」理查坐好故意忽略朋友的调侃,对安瑜婕开玩笑说。 「对不起,我想理查见色忘友了。」安瑜婕对男人们微笑,边把手按在他手上。 男人们盯着理查然后爆出笑声,理查约会的女人向来是没意见的那种。竟然闪电结婚,娶了个意见应该很多的女人。 理查不理会朋友们的訕笑,拉着安瑜婕的手,双眼看着她,脸上有着微笑。 安瑜婕猜想理查的朋友背景应该跟他差不多,衣着也很讲究,不过他们不像是紈裤子弟的样子。 根据她在旅馆多年的经验,这些人眼神看来都很正直。或许有人会愿意告诉她有关于理查和她父亲过世的关联性。 当中东某国王子瀚丹回座,所有人总算到齐时,理查一一正式介绍并和她交换名片,她看名片上每个人都有实际工作的头衔,许多还是知名公司有些人也接受过媒体专访。 都是英国女人趋之若騖的男人,当然啦,因为都很有钱,而且不老也不丑,在爱情狩猎场上算是稀有动物。 同座原本也有几位名女人,但在她出现一起用餐完毕后被男人们随便给个理由赶走。 她在女性杂志常看到这几位现下最热门的女孩,所谓的IT女孩。这些女人接到她的名片后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安瑜婕虽然知道现在自己有着显赫的贵族名衔,但还不太习惯,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会拥有公爵夫人和慈善基金会执行董事长的头衔太久。 反正能多认识一些人没有损失,理查的基金会需要做公关,能利用这些人的话大有帮助。 在她是基金会主事者的一天,她就会把工作做好,况且那是理查母亲留下的,就算她暂时接手,这是慈善事业,和她与理查的过节无关。 习惯做什么像什么的安瑜婕边想边把收到的名片收好。铂金包里有那本理查给她,他的母亲的笔记本。 这些人似乎是理查的好朋友。如果能和这些人打好关係,要知道关于他的事与调查父亲的死亡会有帮助。 「理查的基金会工作量很大,他说你立刻接手没有出问题,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理查的律师朋友马修坐在安瑜婕旁边,趁着理查和邻座的瀚丹低声谈话的时候问安瑜婕。 「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开始在旅馆工作,算是训练出来的组织能力。加上员工的协助。另外,我大概是唯一的新人吧。」 「原来如此。」 「你和理查认识很久了?」 「是啊。」 「他一直都是我行我素?」 「我不会这么形容他,他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和逻辑。」 「是吗。」 第八章 「你遇见我们那天,他原本不愿意拯救你的,是我开口要求他,记得吗。因为他不喜欢不合逻辑的事。」 「是没错。」 「他会突然宣佈已经和你结婚。你没发现朋友们都不惊讶吗?我们知道他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他有他的理由。」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有何内幕,说来听听。」 「不方便。你想知道得问理查本人。」 「喔,理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是好朋友,你可以自己问他本人。」安瑜婕不置可否的微笑。 「马修,不要把你那律师三寸不烂之舌用在我老婆身上。」理查与回到餐厅的瀚丹结束低声交谈的话题,注意力转回到安瑜婕身上。 「不敢,夫人太聪明。」 「我同意,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瀚丹唇角拉开弧度。双眼则好奇地观察安瑜婕。 「一个耍温柔、一个主张大男人主义。你们在挑拨夫妻感情吗。」 瀚丹与马修四隻眼睛看向别的地方,马修还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歌曲装没事。 安瑜婕笑了,理查的朋友并不如想像难相处。早上她还担心今天与他的朋友见面,没有特殊背景的她会受到异样眼光。 理查和安瑜婕与眾人告别,前往西服路裁缝处试衣服。 「国宴前我们会先见见其他贵族。」理查亲自开车,因为阿西法送安瑜婕到旅馆的餐厅后就回去办公室。 「嗯。」 「阿西法给你的档案里有许多名字和人物样子你得记住。」 「你记得全部?」 「绝大部分。」 「真的?」 「国宴当天你就会知道。」 「有什么事你不会的吗。」 「生孩子。」 安瑜婕笑出声,刚刚在餐厅理查的朋友带来的轻松气氛还在。 「帅哥。」裁缝整理着手中半成品的燕尾服外套,眼睛越过老花眼镜上方看看助手帮理查套上白色大礼服衬衫,然后对坐在等待区域沙发座的安瑜婕眨眨眼。 安瑜婕闻言放下白色骨磁杯对着裁缝微笑。 咖啡桌上是理查要他手下最近的旅馆送来的下午茶餐点。他细心的注意到中午她吃得比平常少。 其实,从莫莉撞见理查与她在一起走在路上,那位小姐在基金会工作状况可说是处处故意找碴,连小助理都受不了,基金会工作人员连连抱怨。 安瑜婕只差不好开口向理查提出要开除那位大小姐的话,加上私家侦探向她报告调查关于父亲死亡的最新消息,也因此有点压力影响食慾。 理查站在试衣台上,衣服刚成形,布料上头还有着长长短短的缝线和做记号的不同顏色的线。 「师傅。」裁缝助手帮理查套好衣服请裁缝过去确认尺寸。 「来了。」裁缝放下手中外套往助理走去。 安瑜婕这些日子观察理查,他是很少笑容的人,但是他的微笑足以驱动任何人、改变任何气氛。只是,真正的他似乎从来没有展现出来。 他不知道对裁缝说什么,让站在一旁的裁缝助手笑出声来。 安瑜婕静静的看着,镜子照出理查挺拔身影。她知道理查骑马奔驰于沙漠的生活与一般较为阴柔气质的英国男人相当不同,对他与眾不同的粗獷气质还满习惯的。 虽然她是因为调查父亲的事选择继续留在他身旁扮演妻子的角色,不过不表示她对他的吸引力没有感觉。况且他们已经做了一般夫妻会做的事。 她记得他的身材很好。安瑜婕发现自己奇怪的想法而皱眉,她应该儘快查出父亲的事,儘快远离,而不是享受起奢华的生活。 她能溜进理查房间时间都太短,调查不出什么已经够糟,现在还加上一个嫉妒的女人。 如果不是私家侦探鼓励她多找出一些足以调查的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续与理查玩这危险的游戏。 就算他再也没碰过她,她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需求。 就像是感觉到她想法的转变,理查转头看看她,而她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你在哪找到这个漂亮女孩。」裁缝拉回理查的注意力。 「在路上捡到的。」 「有趣,但我怎么捡不到。」 「你没有走在对的路。」理查对裁缝眨眨眼。 「小心她会回去走原来的路。」 「你也感觉到。」理查不能否认安瑜婕停留在他身旁另有目的。她在等她父亲的事和那个研究及接二连三有人过世的事完全浮出水面。 就算她现在安全,他也不想放她走。他完全记得她的甜美,碍于不要把关係搞得更糟,他只能说服自己暂时当柳下惠。 「她不是你这个阶级的人会选的老婆。听我这个老人家一句,对她最好诚实,不要让她跑回东方啊。」裁缝从还是小学徒的时候就认识到大师傅店里做西服的理查祖父,对理查家的故事耳熟能详。 「布料与平常不太相同?」理查顾左右而言他。裁缝见多各式各样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洩露自己的真意。 「夫人好眼光。」 理查还不知道安瑜婕的礼服是何种造型和顏色,他身上製作中的衣物布料比起过去其他女人挑选的有显着不同,虽然是深色布料,近看布面有细直纹。有的女人只是随便挑选或是直接交给裁缝决定。安瑜婕显然比较注意也比较细心。 安瑜婕翻开理查母亲的笔记本,她常常会翻开来看。一开始只是理查要她看看,后来她竟然有点着迷。 根据管家说法,理查母亲是个漂亮的美国女子,习惯独立,不喜欢受牵制,理查家里那种严肃家族画和照片上看不出来。 从笔记看来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女子,不过对嫁给英国贵族有错误的想法,大笔嫁妆买不到公爵的一心一意,等到婚姻生活无可救药,就将所有心力放在基金会。 其实基金会最初是理查老祖先在二十世纪初成立的孤儿院,后来时光转变孤儿院关闭。 理查的母亲和其父处得不好的时候搬到郊区庄园居住,偶然发现庄园图书馆有本古老的孤儿院管理与财务记录,决定把时间花在慈善事业。 她可以感觉到他母亲无助的感觉,远离家园嫁入一个古老的家族,有许多规定要遵守,最后不能做自己于是变得不快乐,也怀疑丈夫早在和自己结婚之前就出轨。 管家说过理查不喜欢提起父母亲,要她小心处理话题。她猜测理查一定没有翻开看过笔记本,因为他母亲很明显有现代文明病忧鬱症。 「想什么。」理查等待师傅修改西服外套细节时,走上前抽走她手中的老记事本。 「可惜你不是男模。」 「不太好笑。」 裁缝和助理个跟安瑜婕可是笑得很开心。 「莫莉。」 「理查!」 「中午有空见面吗?」 莫莉微笑,她认为理查亲自打电话约她,表示安瑜婕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理查还是她的。 莫莉拿起办公桌上室内电话拨给安瑜婕。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当然。」 安瑜婕掛掉电话,这几天莫莉老是找工作人员麻烦,反正她已经决定要找她当面谈谈,或许不能跳过理查直接开除她,不过能让她知道不会抢走理查,大概能让她好好与大家相处吧。 莫莉手搭着理查手臂进入餐厅。 正要过街到餐厅的安瑜婕在对街不远处看见,她挣扎一下究竟没有勇气走进去,走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掀起莫莉的不满当场发作,整件事从单纯调查变成上流社会八卦丑闻。 她打算等理查离开再走进去,不想如莫莉的意,显然那个女人希望她看到理查。 「我应该早就要跟你说明,爷爷的意思不是我的,我只把你当妹妹。」刚坐下来理查就对着莫莉放在他上臂的手皱眉。 「你不是当真的。」莫莉紧握手中餐巾。 「莫莉,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没有说清楚让你一直误会。」理查准备起身离开。 「你会后悔的,她不是我们这个阶级的人。」 「我从不认为阶级是问题。」 「我比她瞭解你。」 「我希望你找到合适的男人。」理查推开椅子离开。 莫莉抬头看到大窗外安瑜婕在对街,不禁露出微笑,她还是有机会赢得理查。 理查步出餐厅看见安瑜婕站在餐厅对面。她一见到他立刻转身快步离开。理查连忙越过街跟上前。 「别走。」理查等到离开餐厅那条街才追上,拉住安瑜婕的手腕。 「你不必觉得对我有责任。」 「别这样。」 「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死,这一切就可以结束。」 「安瑜婕。」 「我们在英国没去登记,不算正式的夫妻。你不应该牺牲喜欢的人。」 「该死,安瑜婕。我对莫莉没有特殊感情。」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莫莉和安瑜婕怎么都听不懂。 「理查,拜託。我不属于你的世界。」 「不许你这么说。」理查已经计画好,原本打算国宴前完成英国的登记,然后去覲见皇族,被莫莉搅和成一团。 理查拉着安瑜婕走过人行道往自己的车子前进。沿途满佈的行人让他有点不耐烦。安瑜婕默默的跟着,任他拉着她。她被自己不应该有的的嫉妒吓到了。 看到他和莫莉状似亲密一起走进餐厅让她有点不知如何反应。她不应该有嫉妒的感觉,不是吗? 到达他停车的街边,他把她塞到车子里。 「要去哪里?」 「闭嘴。」 安瑜婕还来不及推开车门逃开,理察就关上副驾驶座车门,用遥控器锁上门,转身往驾驶座走。 车子开动后,竟然逐渐往伦敦外围开,开上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 电话声在车内响起,理查按下方向盘按键接通。 「阁下,您在哪里,公司会议就要开始。」阿西法声音在车内响起。 「取消或是找马修代替我。」 「这??。」 「安瑜婕跟我在一起,我们今晚会在庄园。」 「是。」阿西法瞬间理解出问题。 「明天再跟你联络。」 理查再次按钮切断电话。 「我们应该回去各自的办公室工作。」安瑜婕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子离开高速公路,经过低丘中的公路转进平坦草原中的私人小道,最后理查把车子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宅邸前方。房子不算庞大,不过很精緻。 「下车。」他解开车门锁。 安瑜婕下车不满的甩上车门。 「庄园佔地很广,你用走的也走不出去。就算你走得出去也没有大眾交通工具经过。」 理查说完逕自走进建筑物大门。 女管家匆忙走出大门。 「夫人。」 「帮我叫计程车。」她对阿西法的母亲说。 「这我不能决定。」 安瑜婕只能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或许可以找到些什么,管家脸上的诚惶诚恐让她不忍心。 她转一圈女主人房,上上下下都检查过,虽然豪华但平凡无奇没有什么秘密的样子,同样有道门通往主人房间。 她毫不怀疑这个保存良好的英国老建筑有秘密通道,不过她没找到任何秘密通道门,传统习惯也不会藏东西在通道,恐怕也因为太古老而封闭。 她望向窗外无尽的绿地像地毯般延伸到远方,管家说看得到的地方都属于理查,与理查同姓氏的族人以及不同姓氏的远亲还有人住在这块从祖先处继承来的土地耕种打猎。远处有个黑点慢慢接近、变大。 理查骑在一匹黑色阿拉伯马上。只有骑马好像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安瑜婕心想。 晚餐时间前,庄园管家前来通知安瑜婕到书房见理查。 理查坐在一张古董高背单人沙发,旁边小桌有杯喝了一半的苏格兰威士忌和酒瓶。显然即将开始的话题令他感到困扰。理查平常不太碰酒的。 「坐。」 安瑜婕在旁边另一张古董长沙发坐下。 「安瑜婕,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 「你知道些什么。」她冷冷地看着他。 「当初交给我的,关于研究的所有文件和纪录都在这里面。或许你有我所没有的资料。」 理查递给安瑜婕一支随身碟,并且暗示他知道她手中握有其他东西。 安瑜婕吞吞口水,理查显然知道她父亲在瑞士的保险箱或是她有藏匿其他文件,比方说个人用的小笔记本。 「还有呢。」 「你父亲的同事们??有其他教授在你父亲之前意外身亡。」 「你调查过原因吗。」 「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 「所以你就没有继续调查。」 「跟你父亲过世一样,警方都没有能指向谋杀的证据。」 「没有证据不代表不是谋杀。」安瑜婕有些愤怒。 「你父亲对你表示了什么。」 「你派人监视我?从一开始?」安瑜婕立刻反应过来,如果理查知道有保险箱存在,那他必定知道她到过医院。 理查没有回答。 安瑜婕把理查的静默当默认。 「你为什么录取我,让我在你的旅馆工作。」 「想知道你的目的。」 「呵,天啊,我真是笨。」安瑜婕自以为不当商业间谍就没事,不过理查一直都是以想知道她父亲到底在过世前说了什么来对付她。 「不,你很聪明在旅馆工作的时候没有反过来帮我的对手做事。」 「你连这个都知道。」安瑜婕觉得自己彻底被耍。她眼眶泛红。 「我不想伤害你,这是我一直避免与你谈这件事的主因。既然现在知道,或许你愿意把你父亲给的线索拿出来讨论,那会让我比较快得到结论。那天到底是谁跟踪我们到矿区的我还在调查。」 「所以这就是你要的,我父亲交给我的东西。」 「还有他对你说的事。」 「哈!难怪你会娶我。」安瑜婕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坐着的理查。 「我说过,只有男人和已婚妇女可以进到矿区。」 「你供我基金会最高职位和舒服的生活就是为了我父亲的东西!」 「安瑜婕!」理查事实上并不认为他自己曾弄明白为何一时衝动就娶了他。 「你大可以和我离婚,我不会给你的。」安瑜婕转身就跑,顺手甩上房子里每道经过的门减缓理查追上来的速度,最后用椅子挡住厨房门,从后门跑开。她无法再继续待下去等待发掘真相。 「安瑜婕,回来。」窗外夕阳让理查意识到天就要黑了。 安瑜婕记得管家带她去过的马厩方向,也知道理查在这养马。 马厩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她轻易的打开门,没有时间放马韁和马鞍就跳上马匹。她要想办法离开,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谁都不能相信。 理查追到马厩,发现她骑走马厩里最快的马。 「阁下?」女管家听见房子里门开开关关的声音和几个人赶到马厩。 「找人手过来庄园的区域找人,天快黑了,安瑜婕找不到路离开的。」理查见安瑜婕往他庞大土地產业深处骑去,和车道反方向,如果她以为这样能避开所有人还能找到路离开,那她实在太过天真。他的马受过训练,不会随意离开广大庄园。 鸟类从树林间飞走,安瑜婕发现自己迷路,没有马韁和马鞍,马匹并不好操纵,颠颇程度也不太舒服。 她已经越过一大片草原,还是找不到大路。她于是试着穿越树林,但是天已经慢慢转黑,她只好沿着树林走。 树林里一大群鸟类突然飞起,令安瑜婕警戒起来。她看看四周,发现有人影闪进树林,显然是在躲她。理查如果派人找她,对方会现身而不会躲起来。 「糟糕。」 安瑜婕发现有人跟着她的时候已经太晚,她放走马匹躲在树林,以树做掩护小心移动,观察着人影。 她知道理查的马儿训练有素,大概会自己回到马厩,房子里就会有人出来找她。 如果她能撑得够久;如果跟踪她的人不是理查派出的??。安瑜婕冷汗直冒不敢再想。 最后天几乎要全暗下来,安瑜婕无法继续留在敌人可能存在的树林。 她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开始往草原的方向往回跑。她知道如果不幸的话,对方可能带枪,她可能会一命呜呼。但幸运女神如果站在她这边,她可能活着发现谋害父亲的兇手。她想到这里,咬牙奋力的跑。 枪声让理查想也没想就把马韁拉回过头,让马往另一个方向跑。 「阁下!」庄园的僕人连忙也让马匹转头跟上。 跟着安瑜婕的人影看见马匹从远处接近,没有再试图开枪,转身消失在夕阳完全消失的树林里。 理查拉动马韁让马停下,打开手电筒照向树林,朝左右挥动灯光搜寻,发现她面朝下倒在地上。 在僕人的帮忙下,他把安瑜婕抱上马,往远处房子灯火奔去。 「医生?」房门打开,理查迎上前去。 「阁下,夫人有轻微的气喘,虽然平常不需要药物控制,但是压力或环境因素甚至感冒会造成呼吸困难。您说她过之前感冒刚痊癒不久。已经用药,暂时不会有问题。」 理查困窘的别过头去,他竟然不知道。 「夫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气喘,不要自责。」医生跟着管家离开前拍拍他的肩。 理查点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压力和她方才没命的奔跑可能才是主因。他现在要从安瑜婕手中拿到安教授的东西难上加难。 第九章 安瑜婕动也不动地躺在大床上,管家太太已经为她换好衣服,也让她吃过东西。 理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几个微弱的小灯光沿着建筑物边缘花园缓缓移动,他临时加派人手巡逻,怕对安瑜婕开枪的人会回来解决没有完成的事。 「出去。」安瑜婕微弱的声音传来。 理查转身走到床边摇摇头:「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晚上我会打开两个房间之间的门。」 「遇见你真是一场灾难。」 安瑜婕可是自己找上门,理查没有点破。 「我不想逼你,你好好想想,把你父亲的东西交给我比较安全。」 「是对你比较安全吧。」 「已经两次有人针对你而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理查不想太刺激安瑜婕,转身拉开通往自己房间的门,走回自己房间。 夜深,安瑜婕睡得不太好,醒来发现理查房间灯光还微微亮着,她下床拿起睡衣长袍穿好走到门边。 理查还坐在房间桌前拿着笔在纸上写字,许多卷宗和书本堆在桌面。他身上随意穿着睡袍,胸前微微敞开。 「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安瑜婕红着脸发现自己看得太入迷,连被发现都不知道。 理查顺手闔上笔电萤幕。 安瑜婕突然意识到重要的资料在电脑里,他不想让她知道的资料。她不认为下午他交给她的随身碟里面有完整的资料。 「你常常工作得很晚?」虽然自从回到英国他一直睡在她隔壁房间,她其实并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也不清楚他怎么有空同时经营一家公司、管理一个国家、担任一个上议会的议员职位。 安瑜婕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偷看笔电里的资料。 「不常,伦敦晚上夜生活还满有趣的。」他说假话。 他没有收起桌上打开的档案,显然不怕她看,那表示与她父亲以及矿区无关。 桌上的酒杯吸引她的目光,她缓缓解开睡袍朝理查走过去。 「你如果想用美人计还要练个几年。」 安瑜婕瞪他一眼走回自己的房间甩上门。 理查再度打开相通的门,用毫不留情的笑声嘲笑她。 她生气地走到床边拉开床单躺到床上用被子盖着自己。 「阁下,您还是带夫人回伦敦比较安全。」阿西法隔天接到理查的电话建议道。 「暂时取消我的行程,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有私人行程出国。还有,去查安瑜婕是否租用任何一家伦敦银行的保险箱。也派人到她房间找找。」 「这不太好吧。」 「一定有人急着找东西才会来到庄园,安瑜婕不说手边有什么东西只是陷自己入险境。」 「好吧,您有您的理由。容我提醒您,要是夫人发现,恐怕掀起更大风波。」 「莫莉那边你也去查查。」 「您怀疑是莫莉小姐派人追杀夫人?」 「任何可能性都要考虑到。」 「好吧。另外,董事会成员问您集团旗下石油公司裁员的事考虑的如何。」 「他们都决定了?」 「是。」 「我还要想想。」 「是。」 安瑜婕坐在书房看书,对于理查,她採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不多也不少,刚好让他不会烦她但是感觉到她的存在。他不说何时要回伦敦,她猜是在国宴之前。 她拉长耳朵听理查的电话会议,反正理查也不管她在场。她有意无意地翻动书本。 理查没有理会她製造的小小声音。连看都没看她。 安瑜婕现在穿衣和过去在旅馆工作有很大不同,理查记得她以前总是穿深色衣物,现在什么顏色都会出现,萤光色、金银色、大地色。 今天穿着金色娃娃鞋、深蓝色紧身牛仔裤、海军蓝和白色条纹棉T。 有时候他忍不住怀疑,安瑜婕是不是太偷懒把英国几位王妃的打扮模仿起来穿上身,说不定走进店里要店员告诉她谁穿了哪款衣服就直接买下来,毕竟她现在有足够的置装费。 「我很抱歉昨天缺席重要会议,没有向董事会成员当面说明裁员的事。」 「阿西法说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可以理解没关係。」 「裁员是不得已的决定。」理查面对父亲辈的董事会成员虽然坚持但多了尊重。 「时代不同,我和其他董事会成员可以理解,所以才会同意。」老人的声音从桌面机器传出。 「裁员会用两年的时间。将在石油探勘与生產部门裁员四千人,裁员范围则广及全球各地,包括在北海油田将裁减约六百人,上游业务总员工数将降至2万人以下。」 「两年间增加需要裁撤的人员数量增加的可能性高吗?」 「英国石油全球总员工数约八万人四千五百人。希望保持八万人左右。」 「所以还可能会减少五百个职位。」 「公司会确认这些人里面如果是表现优秀的员工或是资深员工能转到合适的单位或是集团其他公司。」 「这件事要好好处理。」 「我会的。」理查知道弄不好影响公司形象。 油价持续破底已经一年,石油生產公司纷纷裁员、减支并推迟或暂停新计划,以因应营收与获利大减的不景气市况。18个月以来石油產业总计已裁员超过25万人。 国际油价跌幅累计均仍接近14%,影响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股价。 加上很多地方的石油开採遇到环保风潮,製造生產成本增加许多。长期来说,公司希望能发展别的东西,比如说新兴能源。 她看着他按下桌上机器切断通话钮结束电话会议,翻开文件签署,想必是资遣人员的文件。最后理查把所有文件堆好推到一旁。 「过来。我们来谈谈基金会的运作。」 「没什么问题,有没有我没差。」 「我打算让莫莉离开。」 「用什么名目。」既然现在理查还是把她当私人物品,安瑜婕目前没有打算放弃公爵夫人的福利。 「我请她父亲帮她在他们自家家族公司安插职位。」 「抱歉,让她父亲必须放弃你这个乘龙快婿。」 「算是你救了我。」 「莫莉是英国最出名的名媛之一,报章媒体当红美女。我是害了你。」 「任性的贵族小姐,敬谢不敏。」 「你还不是任性的贵族先生。」 「公爵夫人,请问我们可以讨论公事吗。把精力花在争执上面太浪费,虽然这是我们在乡间的家,不过我们不是来度假的。」 理查身后窗外不时有警卫走来走去。 「那她的职位。你已经有人选嘛?还是你心中有哪些人可以?」 「你也兼任这个职位吧。」 「我?」 「我爷爷给莫莉职位,让她误会。基金会应该是我的太太负责,不应该是我不想娶的女人。」 「所以她是你爷爷指定的孙媳妇人选。」 「你不知道我拒绝几次。」 「为什么解释,你不用向我这个突然闯进你生活的人说这么多。」 管家敲门进入打断理查想对安瑜婕说的话。 「进来。」 「阁下。」 「有什么事。」 「有几个族人想与你讨论庄园土地管理的事。」 「请他们进来。」 管家点点头往回走。 安瑜婕立即站起来,她希望越少与理查的族人接近比较好。 「你留下。」理查对想偷溜的女人说。 安瑜婕洩气的停止动作坐回沙发椅。 来访的族人只有几位,与理查谈的也是庄园管理的事。 安瑜婕在正式介绍后就与管家一同带着族人的礼物离开书房,族人带来一些东南亚人会煮食的亚洲餐厅食物,椰奶炒牛肉、肉骨茶、西米露、摸摸渣渣、青木瓜沙拉、烤沙嗲等。足够房子里所有人当晚餐。 安瑜婕看着一道道分装在保鲜盒里的菜和新鲜蔬果从族人开来的车子搬到室内放在女僕推到大厅来的餐车上往通往地下室的厨房电梯方向推。 「你是说这里有亚洲人?」欧洲乡村多得是没有任何有色人种的。 「是啊。阁下真是粗心,他应该带夫人去附近几个村子里看看的。很多村人应该等着见你。」管家领着安瑜婕到厨房。 原来此地虽然离伦敦有段距离,又是乡村,消息可是在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工作剩下悠间老人的周围村庄里头传得很快。 「这些你要放在哪?」安瑜婕打算帮忙。 「夫人不必动手,我来就好。」管家边说边帮女僕把餐车上菜餚搬到厨房桌上。 「你可以叫我安瑜婕。理查没听到就好。」 「不行,太没规矩。」管家太太微笑,不理会她的要求。 透过管家解释,原来小乡村里有几位年长亚洲妇人,从旧时英国人就到世界各地做生意和工作,也多迎娶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女人回来。 有段时间现代英国流行去外国像是新加坡等相亲,不然乡下地方要找对象不容易。村人早就习惯亚洲脸孔的女人。 食物是族人听说公爵娶了亚洲女人回来特别准备的见面礼。 「我连见面礼都没带给庄园和村里的人。」理查匆匆忙忙的,气急败坏就把她拉到这里。 她为了继续调查父亲的事以及顾忌外面真的有人想杀她不敢再逃跑,虽然她现在在理查身旁可能不会比较安全,但起码他给她公爵夫人头衔,那也会让可能对她不利的人有所顾虑,包括他,不会随便把她杀掉。 「往后很多机会的。」管家安慰安瑜婕。一般贵族女人忙着打扮在上流社会出锋头哪会想到这个,有心意已经很好。 安瑜婕没办法回答。一旦查完父亲的事,她打算永远消失在理查的生活,或许必须离开英国。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等父亲过世真相不能再掩饰,理查就会恢復理智让她离开,一切回归原位,所有的人事物会在应该的位置。 管家也提起邻近村里的人与理查同姓的是他的族人,也就是同一位老祖先来的。其他人可能是过去的佃农、庄园的工作人员后代,或是姻亲从他处搬到庄园。理查让族人使用土地耕种,其他不同姓的村民则是租赁。 「阁下有令,夫人要骑马得和阁下一起,为了安全。」 从厨房晃到马厩的安瑜婕只能对马房工作人员点点头。 「算了,去泡澡。」 「这人真是太享受了。」安瑜婕踏进浴室,用晚餐前她习惯先沐浴换衣,现在只是提早,不然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早知道就先在书房拿本书到房间。 房子虽老,里面也儘量与过去相同豪华,不过浴室等等已经修建过。房子兴建的时期,已经有卫浴设备和空间,只是没那么现代化。 房子装潢很显然是理查的喜好,黑色和白色,摆设显然经过名家设计,连花要怎么摆、浴巾要怎么摆、浴袍要怎么摆都像是设计过,室内一点都不因为顏色单调。当然啦,这人在国外还是个酋长呢。安瑜婕坐在浴缸里发呆。如果她愿意承认,自从遇见理查,她绝大多数空间时间都在想着他。她想着回到英国的理查,所有情绪都收在英国绅士外表下,在国外的那种狂野气质完全收敛。 虽然她对他有所怀疑,他身旁的人都很尊敬和信服他,不只是因为他是贵族。 「那就这么决定。」理查从书房后方小厅里的会议桌主位站起来准备送客。 「临时打扰阁下和夫人,我们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为你们准备晚餐。」领头的人说。 「多谢。」理查意识到其他人应该都认为他们新婚。 结果他们之间的气氛很陌生,两人也不太合作。如果不演得像点,很快的莫莉的父亲就会听闻,将不会相信他因为爱而结婚说法,事情就会更加复杂。 讨论完庄园的事,理查答应族人会去拜访村庄和检视土地,到大厅送走他们。 「明天我会带夫人到各个村子。」 「请和往常一样一起午餐。」 「当然。」 大门关上,理查叹了一口气,从管家处得知安瑜婕去向立刻三步併两步回到房里,从两人房间相通那扇一直打开的门边偷偷看她,安瑜婕坐在卧室窗户前平台上抱着抱枕发呆,窗外的光射进房间,他又有那种她随时会飘走的感觉。 理查皱眉,他希望能让安瑜婕得到平静,毕竟她帮忙保守矿区的秘密,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不过她不太领情,她父亲的事也让她精神上没有一天平静,他常见到她发呆。 阿西法查出安瑜婕的确在伦敦租用银行保险箱,房间也搜过,除了去基金会工作期间有机会独自外出,她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藏东西。 理查突然想起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面有个保险箱,已经交给安瑜婕使用,建筑物还有24小时保全。他退出房间掏出手机打算要阿西法派人去找看看。安瑜婕持有着那些东西不会比较安全。 他选择忽略她知道他发现她藏起来的东西之后会有的反应。 「睡着了。」等理查回到房间,发现安瑜婕伏在窗台前铺着软垫的区域睡着,旁边A4纸张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方形字体,外面用圆圈圈起来,然后用一些线连在一起,他猜是安瑜婕的母语,而她在推测些什么,或许是与她父亲有关的事。 他轻轻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坐在床边看她好一会。安瑜婕连睡梦中都有着忧虑的表情。 「做什么?」晚餐完在理查后面走出餐室,安瑜婕正想回房,管家拦下她把一个全新的大披肩从透明玻璃纸製成的塑胶袋拿出来递给她。显然理查不怕花钱。 理查在两人来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准备几套全新外衣和内衣裤在等她,隔天还请人把伦敦家里依造型师建议购买的全套衣服鞋子带一些过来。那让她怀疑他早就计画好要带她远离伦敦。 「阁下喜欢晚餐后去外面散步,刚结婚难免不习惯,但是夫人也该开始尝试配合阁下的喜好和生活习惯。」 安瑜婕无言,她不能对管家解释和理查的关係。这件事应该保持在她和理查之间,阿西法和阿西法那位管家母亲知道太多已经很糟。 加上理查的前未婚妻搅局,她必须假装与理查的关係,否则更麻烦,得罪社交名媛容易上报纸,往后要全身而退更不可能。 外面的空气有点凉,安瑜婕拉紧身上苏格兰格子羊毛披肩跟在理查身后,他好像不怕冷,甚至没有穿上西服外套,衬衫没有大白天整齐,扣子打开几个,袖扣也被他拿掉,袖子随意地捲起,双手插在裤袋。 两人沿着石头铺成的步道和一旁燃着火的火把绕着房子周边花园走。 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打算等她或拉她的手假装夫妻给人看。 安瑜婕狐疑的双眼看着他的背影,猜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理查走到庄园里比较隐蔽的地方,突然停止脚步,低头掏出裤袋中的东西,小笔记本和几颗金属石头。安瑜婕没有停下来,刚好走到他身旁。 理查对着好奇检视他为何停下的女人挥挥手中的笔记本,吸引她注意。 安瑜婕愣了愣。 「你!你是怎么拿到的。」她伸长手想抢走。 「还不容易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单手把东西高高举起,以他的身高,她不可能搆得到。 安瑜婕只是普通女子,怎么会斗得过他,就算是身家丰厚、资源丰富的贵族女子也不会轻易挑战他。 理查定定的看着她。她注意到他与平常比起来有些过于冷静。过于有把握。 阿西法从基金会办公室里找到疑似安瑜婕父亲在瑞士保险箱里藏的东西就立刻送到庄园给他。 「你打算怎么做。」安瑜婕后退几步,没有意识到披肩掉到地上。或许是冷空气作祟,她立刻感觉到四周隐藏的危险。她不安的看看旁边树丛。 她原本以为把东西藏起来可以保护自己性命,起码理查不会杀掉她,她可以待到查出父亲过世真相,但是现在一切改变,筹码在他手上。 她的生命也在他手上,就算理查真的不是兇手,没有人会知道东西到底在他或她的手上,她仍旧有相当大的危险。 「保护你的安全。你拿着这些东西很危险。」 安瑜婕挫败地闭上眼。 「你在说谎。」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理查。东西已经不知道被他收到哪去。 「你父亲已经过世,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不会活过来。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岳父是否有遗言我可以帮忙完成的。」理查捡起披肩放到安瑜婕肩上。 他希望安瑜婕自己发现他从认识她那一刻起,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谎话。况且要是她愿意承认他其实是有很多机会对她不利。 就像是狱卒押解囚犯,安瑜婕不知道是害怕或天气而颤抖。她拉紧披肩无精打采走在理查前方回到房子里。 「安瑜婕。」理查喊住走上大厅后方通往二楼房间区域楼梯的女人。 她只是转身看着他,脸上空白表情。 「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那最好。」 她冷冷回道,转身继续移动脚步回到房间。她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要随时注意周遭,只能希望理查不会想杀死自己的妻子。 第十章 深夜,理查听见玻璃破裂的声音,他拉开床头柜取出一把手枪,连睡袍都顾不得穿,赶到安瑜婕的房间摇醒她。 「做什??。」透过月光她很快认出他。 「嘘,有人打破玻璃。」理查压低声音,把掛在梳妆椅的睡袍递给安瑜婕。 「你想怎么办。」安瑜婕边穿边低声问看着窗户和房门的理查,注意到他手中的武器。 理查藉窗帘阴影遮掩会暴露身份的月光,往窗外看,有个人倒在地上,看背影和衣服应该是他派的警卫。 「你必须信任我。」他拉着安瑜婕的手腕,扯着她走。 理查把她拉进他的房间,他拉动墙上的装饰,推开暗门:「进去。」 「你不是当真的吧。」她小声说。 他不理她,把她塞进黑暗的通道,在她有机会转身离开通道回到房间之前,他也挤进来。 理查摸索着拿下掛在墙边的手电筒,打开。 通道里有外面飘进来的寒风。 安瑜婕回想到在山洞里的情形,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保持沉默。 她拉紧睡袍,英国的天气可一点都不温暖。 她真是活该倒楣,早知道父亲过世后就该立刻离开英国,躲到这些英国人找不到、语言不通的地方,等风头过后再回来调查。 她还故意跑到虎穴里被抓个正着。到现在,她追查的事仍旧所知不多。 理查拉起她的手腕,往通道深处走到楼梯前,楼梯和四周的墙都是石砌,往楼上和楼下延伸。两人的房间在二楼,而整个建筑有三层楼。 安瑜婕见理查放开她的手轻松的靠在墙壁不再移动,也把背贴上墙,奇怪的是,墙壁竟然不冷,周遭也不脏,好似有人固定清洁。 他注意到她微微发抖。他猜测着她怕的是他还是外面的闯入者,或者只是太冷。 「别怕。」 安瑜婕瞪他一眼,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捲入这种事里,父亲还因此过世。 外面又有打破东西的声音,阻止两人更进一步吵架。安瑜婕闭上眼,脸上表情凝重。 理查希望不是更多人进入房子,他也担心房子里其他人的状况。幸好他这里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是正常上下班的附近村民,而不是住在他的房子里。 闯入者既然能摆平武装警卫,其他人就更危险了。不过很大可能性是会被逼问安瑜婕和他的下落,以及找寻他从安瑜婕手中拿到的东西,所以暂时不会杀掉他们。 如果不是要安瑜婕当商业间谍的对手公司,就是与安瑜婕父亲死亡有关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安瑜婕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他。理查似乎没有任何计画,那不太像他,比方说反制闯入者。当然,那是假设如果闯入者不是他派的。 「先看看他们要的是什么。」 「你想必知道。」安瑜婕稍稍放松,因为他似乎早有准备会有人找上门。 「猜测而已。」理查当然不想让她更加害怕。 「是吗。」 「他们不会找到什么的。」 「真的?」 「这个地方歷史悠久,有很多秘密。」理查保守的回答,他不会笨到承认他把安瑜婕父亲的东西藏起来,又藏在哪。 「你不紧张。」安瑜婕以肯定句说。她发现理查从头到尾都不是在担心害怕。 「不。」理查望着她。她不知道他以前经歷过些什么。 「我想也是。」她点点头。 「你会怕?」 「废话。」 「怕我还是怕外面的人。」 安瑜婕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看他。 远处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理查背靠在墙上一副穷极无聊的样子,想必很有把握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可能远比她知道的要可怕很多。 外面逐渐有人声,翻箱倒柜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两人沉默不语。 「说,你的主人和那个女人在哪。」 「??。」 模糊的声音音量很小听不清楚。 安瑜婕抓紧睡袍胸前,看着理查。 开枪的声音让安瑜婕摀住耳朵,她睁大眼怀疑外面的歹徒开枪把理查雇用的其中一个人射杀。 「待在这里。」 「你要去哪?」 「当然是出去看看。」 「你真的疯了。」 理查微笑。安瑜婕打个冷颤,他的微笑一点都没有温度。 「听我说,我会从外面进到房子里,你留在这里面,我会进来找你。」 「你……你不是真的想把我留在这边吧。」安瑜婕看看往楼下的阶梯一片黑暗。 理查用手电筒照照另一边往上的阶梯。 「放心,你会在安全的地方待着。」 他决定花些时间带她往阶梯上走,不久就来到楼梯顶的一个平台,里面有个凹室。 「在这里等我。」 「不!」安瑜婕小声抗议,想也没想就拒绝。她分不清他到底是要保护她还是害她。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父亲的手稿笔记还在他手中,或许他还会要挟她些什么他想知道或想要的??。 「这事没得商量。」理查低声警告她不要白费力气跟他争。 「想想你有多少人要养。」安瑜婕也低声回答。虽然她的观点没有多少立足点。 「小姐,我死对你不是更好。万一我死了,你替我管吧。」理查不太懂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老天,你现在问我这种问题。」女人!他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不爱她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理查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 他不再理会她,用手电筒往墙上照找到按钮把灯按亮,抓起随意丢在沙发上的一件男用大衣穿上,急着离开,把原本同一手拿着的手枪和手电筒塞到大衣口袋,留下她自己探索这个密室。 「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直到我或阿西法来找你。」他离去脚步停止,转身以双眼寻求她的保证。 安瑜婕点点头。她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不过她可不保证会等多久。等他转身快速走下楼梯,她仔细检查室内。 她惊讶地发现密室根本就是一个私人小天地。不但有电子酒柜,电视、书柜、笔电、双人座沙发、书桌椅一应俱全。还有一道容得下一个人通过比这个建筑里任何门都低的小门。 从他刚刚穿上的大衣合身程度和拿起来没有灰尘扬起,这应该是他常来的地方。安瑜婕感觉似乎发现了他私人秘密。他不是个会跟所有亲近的人分享秘密的人,她知道阿西法算是很亲近理查,但是连那个忠心的僕人也不完全清楚他对她的计画与企图。 她把睡袍系带绑好,仔细看看四周。她暂时没有推开那道小门的想法,而是拿起墙边的一把西洋剑防身,很明显是常有人拿起来把玩所以随手放在墙边的。她走到酒柜前倒酒,虽然很少喝酒,不过现在她需要能让她冷静的东西。然后把酒杯和剑一起拿着到沙发旁坐下。 室内灯光够亮能照到刚刚经过的楼梯转弯上来的墙上,那里一个奇特的长方形木板吸引她走过去看。她偷偷拉开,另一面应该是幅画,她应该是透过画中人双眼部分看出去。 理查的房间是走廊最后一间,她的是倒数第二间。她透过洞孔看到走廊,双眼挖空的画应该是掛在墙壁最上方的那幅,属于挑高天花板到三楼,所以二楼很难注意到画中双眼部分。 「那个小妞呢?」 「和那个贵族都不见人影。」 「躲起来吧。」 「我们的人守在外面应该不可能溜走。」 「那时候在山上没有多派人手杀了他们真是个错误。」 「那个红发年轻人又不肯告诉你那个地点。」 「他决定自己动手真是愚蠢,他根本不懂得怎么杀人。」 安瑜婕用手掩着嘴,掩盖差点出口的惊呼。 理查希望安瑜婕说到做到不要乱跑,心里同时知道经过这些日子,两人有些许默契,她虽然因为在旅馆工作习惯偽装情绪,不过有些瞭解之后并不难猜。 他很快走下楼梯,因为位在三楼的凹室灯光慢慢照不到,他拿出手电筒,推开大约是现代建筑地下一楼高度的木门,顺手照往门后按钮方向顺利打开门后的灯,通往酒窖的门就在不远处。 他按下机关按钮,石门自动往旁边滑开,他掏出口袋东西进入一个隧道般空间,身后门缓缓关闭,他用手电筒叠在手枪上照照两旁,确认入侵者没发现这个暗道就迅速按下另一个机关开关,正对的一道木门自动打开让他进入酒窖后也缓缓关上。 他从古时用来存酒的一堆又老又大橡木桶之间出来。大木桶故意叠成远处难以辨识,这个假装饰真功能有着他家族族徽的门被挡在后方。 他用手电筒四处照确定没人在酒窖里才走到电灯开关前扭开灯,他把手电筒关闭放回口袋,拿出手枪再次确认上膛。 酒窖两个出入口位在建筑物后方离主建筑大约一百码和五十码,他的手机还在房间床头柜抽屉里,如果不是急着叫醒安瑜婕不会忘记的东西。 他对自己皱眉,拿起掛在酒窖墙上刻意设置与主建筑不同电话线的电话拨给阿西法。 「阿西法。」 「阁下。」阿西法半夜被吵醒,口音浓重的英文脱口而出。他知道主人人在英国会在三更半夜打电话必定有急事。 「有人入侵庄园。」 「您和夫人被困在酒窖?」 「不,安瑜婕安全的在密室。试着联络庄园警卫,并从村里派人手过来。」对方可能要找的东西被他好好收起来,安瑜婕待在安全的地方,他没什么好担心。只希望入侵者没有伤害他的僱员。 「是。」 管理庞大產业,处理不同的突发事件在他和阿西法分别在不同地点时已经发生过许多次,虽然没有明文写下标准作业程序但两人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有相当程度默契。 理查推开酒窖通往外面的其中一道门,经过马房,里面的马儿没有特别的动静。小心探看主建筑四周,没有见到任何入侵人士的踪影,大概都到室内去了,毕竟外面虽然没下雪但冷得很。 绕到厨房沉入地底约半层楼高的门后,里面没有灯光。他大胆的持放在酒窖的钥匙开门进入。 「再找书房一次,就算他们躲起来,东西可能来不及带走。」 两个侵入者再度分别仔细巡视过两间房间寻找要的东西后空手往外走,逐渐远离房间。 安瑜婕关上监视孔往后退开直到贴在冰冷石墙上。外面这些人加上理查,果然如她所想,不只有一组人马对父亲的研究有兴趣。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看来今晚对方打算撤退,因为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找东西,而她和理查都找不到人,逼问不知情的僕人大概也没用。理查小心为上的态度,加上从基金会保险箱拿到笔记的时间大概不长,庄园僕人不太可能有机会知道她父亲笔记的存在。 阿西法说过保险箱只有她和理查使用,基金会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保险箱的处所,但显然知道位置的理查和阿西法有办法打开。理查显然早知道对方要笔记也要她的命? 安瑜婕抖着手扶着墙回到沙发椅上,拿起桌上的酒,她发现自己身体抖得很厉害,几乎把酒洒出来。西洋剑发出的冷光提醒她理查仍是父亲被下毒过世的嫌犯之一。 她举起杯子吞下一大口,想要冷静下来。 现在她有两条路,留下来继续寻求理查能提供的暂时的安全,但是一边怀疑他的动机,或是一走了之,不过追踪她的人可能不少。两个选择都不怎么样。 放下杯子,安瑜婕决定必须去瞭解成为她丈夫的这个人,既然她目前为止最佳的选择只剩与敌人共舞。 理查进到厨房就发现有点不寻常,桌面竟然有吃剩的麵包,在他的厨房永远必须收拾整齐,据他所知,安瑜婕晚上没有离开房间,而在这个老房子里另外有个僱员用的小厨房。 他握紧身侧的手枪只能希望闯进来的人没有聪明到发现密室入口又懂得如何进入。 理查在广大厨房和储藏室走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决定不走厨房后方隐密但容易发出声音的旧木梯,而由后来建造现在用来出入的石阶梯进入一楼。 一楼很安静,不远处门厅灯光微弱照到厨房入口,他小心靠着墙,躲在绕着电梯后方往上而建的大理石阶梯探看,有些不大的声音远远传来,暗夜里很容易听到入侵者们的声音。 室内暖气已经自动关闭一段时间,光着脚踏在冰冷天然石地板上很快就感觉冻僵让他的行动变慢。 他决定不要拖延时间,无声的吸一口气,他举起手臂移动脚步。村子里的援手也应该快到了。 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下楼梯朝他的方向前来,他快速的躲到门廊某个柱子后方。 「找不到,人和东西都被藏起来。那个贵族早有准备。」显然是首领的人说。 「那我们要不要把值钱的东西带走。」 「不,那个年轻人说过不要製造多馀的证据。」 「今天空手而回怎么办。」 「反正有酬劳,他本来应该就知道要从贵族手中拿到东西不容易。」 「所以还有下次。」 脚步声转变方向,又从不同地方多加入几组脚步声,入侵者有备而来,知道房子不小要足够的人数来找。 理查从藏身处现身,往入侵者离开的方向走去。不远处传来讨论声,然后一阵冷风吹进来,接着是枪声。在门口持续传来枪声时,他放弃边找掩护边前进的方式赶到玄关。救兵赶到了。 安瑜婕站起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微醺,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一下,闭一闭眼睛才移动脚步,以酒壮胆往小门前进。她必须更瞭解他。 「门竟然没锁。」 不太像是理查这种人会做的事。 「大概是忘记了。」 她大胆推开门。 理查看着村里来的人替住在大宅里被集中在客厅的僕人松绑。拿起桌面电话拨给阿西法,通知他危机解除。 「阁下,你们还是回伦敦比较安全。」 「我会考虑。」 他掛掉电话,几个人匆匆从客厅前门进入。 「我们没追上剩下的人。」 「算了,今晚到此为止。」理查只想尽快回到安瑜婕身旁。 从村子里赶来支援的日班警卫和村民把地上的脚印拍照,带着狗儿搜索过整个庄园,把入侵者留下的绳子和遗留的物品收集起来。 理查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僕人也没有受伤,才遣走所有人转身回房。他关好安瑜婕房门和他自己的房门,留下相通的门开啟,把手枪收好才打开密室门。 安瑜婕睡着了,躺在密室那扇小门后的床上。房间很整齐,不过可以确认她趁他不在做了一番探索进到这个地方,不知道她找到了什么? 他脱掉睡袍溜到床上从后方抱着她,闻到一丝酒味,敢情她是喝酒壮胆。外面沙发桌上的酒瓶是空的,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他的好酒。 「好酒不是用来牛饮的。」他在她耳边说。 「不要吵。」她的背往他温暖胸膛挤。 「你醉了。」她清醒时可是离他远远的。 「我要睡觉。」她拉住他的手掌绕在她身上。 原来她喝醉是昏睡的类型。 安瑜婕的身体他还记得,就像是磁铁一样和他的完全密合。他的手放在她腰上。 她的睡袍绑带早就脱落,她身上单薄睡衣肩带也落到一边,露出大片酥胸。 「理查。」安瑜婕囈语。 「你真的很醉。」她不久前才认为他勉强她结婚,目的是要她父亲的秘密呢。 现在他不想多想,他们只有过一次夫妻之实,让他时常想起的体验。 「你何时要忘记你父亲的事?」理查有些惆悵的低语。 「嗯。」安瑜婕只回了个睡眠中无意识的声音,在他怀中稍微动一下。 他收回手臂,拉好羽毛被,在床另外半边面朝上躺好闭上眼,试图在不平静的这个夜晚入睡。天亮后有计划中的事要做。 密室温度比能生火的房间冷,羽毛被也变得不够暖和,女生天生体温较低安瑜婕直往身体温暖的理查靠过去。 理查被她的移动吵得不能睡,只好伸手再度把她抱在怀里阻止她动来动去发出的声音。 他的手忍不住恣意在她背上游走,她发出愉快的轻吟。天,她可能以为是做梦。 「安瑜婕?」理查睁开眼低声喊她的名字。 「嗯。」她依旧无意识的回答。 他修长手指滑下她背部接触到臀部轻捏,她再度发出轻吟,像是在鼓励他。他拉开她睡袍和睡衣肩带,手指轻拂过她胸前因为冷空气凸起的两点,她被碰触而不安的扭动让睡袍落下肩头。理查几乎不能呼吸,他知道自己慾望勃发。 他的一隻长腿在她两腿之间,她又因为冷往他身上靠,她的睡衣几乎衣不蔽体,他的雄壮顶着她的腹部。 他低头含住她柔软的胸前,手指往她私密的女性探去,一手抚摸她的身体让她放松。 她在他碰到花径入口时瑟缩一下,他将她抱紧,吻上她的嘴唇。滋润的液体充满花径,让他轻易的将手指推入。她细緻的肌肉紧抓住他,缓缓的收缩着。 在他终于让自己进入她的时候,她放松的轻叹出声。 理查最后瘫软在安瑜婕身上。 第十一章 窗外阳光照射到室内的光亮让安瑜婕醒来,她眨眨眼,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在哪。 她感觉到旁边好像有人。 「啊!」安瑜婕尖叫。 「我忙了一晚,行行好让我多睡个几小时。」理查收拢放在她腰上的手臂,闭着眼睛在她耳边说。温暖的棉被和怀中柔软身体让他捨不得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你忘了?昨晚??。」 「停!别说!」她昨晚可是想藉酒壮胆却不小心喝醉了,最后变成享受他??。 理查果然停止说话,但是放在她腰上的手没有移开。 「放开。」 「你自己跑到我床上。」 「你乱说。」 「密室的床我可没有允许你躺。」理查调侃。他最后抱着她回到房间。 「我昨晚累了。」 「拜託,别说话。我也很累。」 安瑜婕不相信的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和腿间尚存的黏腻告诉她事情又再一次地超出她的控制。 「噢。」她发出不情愿的抗议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真可爱。」 安瑜婕用手肘给他肋骨一个拐子吃。 理查却用身体把她压进床垫里,唇也压上她的。 在他的唇离开,身体某个部分溜进她体内时,她发出惊呼,很快的变成充满遐想的呻吟。 「早??早安。」安瑜婕硬着头皮向餐厅里的管家、女僕和坐在桌首主人位置的那个恶魔公爵打招呼。 她后来又累得睡着,等她醒来,理查早就梳洗完毕离开房间,留她躺在他床上,她发现时间已经超过来到庄园这几天理查习惯的早餐时间差点尖叫。 女僕通常在这个时间到房间打扫,非常有可能随时进到两间相通的房间里看到她没穿衣服在理查床上而不是穿着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 虽然还不到说午安的时间,但是也已经不早,就算她想说『嗨』也很奇怪,又不是陌生人或是初次出现在庄园早餐桌旁。 她不想默默地入座,那对理查这个阶级的人来说很没礼貌也会让僕人有奇怪的想像,觉得她很高傲或是她和理查有热情的一夜,以为理查给她受到惊吓之后的安慰。 『这个婚姻应该维持假象就好。』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沉迷于扮演公爵夫人,不要掉到理查的陷阱里。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她红着脸走向理查右手边属于她的位置,然后意识到自己太习惯那个位置。 「你这笨蛋,他对你做爱,你就当真以为永远会当他的妻子。」安瑜婕小声用中文骂自己。 「你还好吗?」理查帮她拉开椅子。听她喃喃自语,顺口问她好不好。 「有点累。」 「我也是。」 安瑜婕惊吓的看他一眼,害怕旁边的人已经猜出他的真正意思。 「我好饿。今天早餐东西特别多?」安瑜婕连忙扯开话题,低头喝下女僕放到桌上的一杯果汁。 「今早我刚好也很饿,请厨房多做一些东西。」理查坐下拿起报纸。 安瑜婕闻言,刚入喉的果汁让她呛到。这个恶魔做爱要搞得人尽皆知才爽快。 管家笑着拉女僕离开餐厅。 非常晚才开始和完毕的早餐桌上理查宣布伦敦应该会比较安全,但是必须等到他拜访完村子里的人才能走。现在庄园内外都加派警卫。理查对昨晚是否有人手损失绝口不提,安瑜婕识相的不多问。 「好。」安瑜婕放下叉子点头同意。她打算趁机多了解理查和他身旁的人。 理查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骑马。 「骑马比较容易,不必走太多路也不必停车。你不累吧?」 「闭嘴。我当然可以。」她竟然可以享受这个恶魔给的性爱,安瑜婕想起父亲不禁一阵羞愧。 安瑜婕穿着骑马装的外套和棉T及牛仔裤和及膝马靴站在马厩门口等马房工作人员和理查决定马匹。今天他的脸上好像没有往常紧绷的情绪。 两匹红棕色有阿拉伯马血统的马匹威风的停在安瑜婕面前。其中一隻马儿好奇探头闻闻她伸出的手,她顺顺马儿头上的毛。另一隻马骄傲的站在旁边,连理都不理她,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爱驹,一样都是『种马』。 「走吧。」理查俐落跃上较高的雄马马背,接过马伕递给他的韁绳。他随意地穿了一件浅色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与黑色长统皮靴,颇有美国西部牛仔的味道。 「夫人,请。」 安瑜婕则踩上马伕准备的小阶梯骑上低一些的雌马。 骑到庄园边缘有几个村人等着加入他们。 「这些是各个村庄的村长。」理查向安瑜婕介绍。 「夫人。」村长们同声致意,把帽子从头上举起。 安瑜婕点头回礼。 有几个人从庄园方向骑马赶上,理查拉着马韁转头去看。 「是安全人员。会跟我们一起。」理查告诉她和村长们。 村长们在理查于某几个地方停下来时向他提出一些金钱与人力协助的要求。 先是一个靠溪流运转的小麦磨坊需要合适的木匠做些整修好当成观光客能够拜访的场所。 再是一台某个村庄老先生的古董车需要专门做古董车维修的技师协助,因为老先生年事已高,家人希望能够完成他的愿望,但是缺钱完成修复。 然后是海滨的海滩需要钱和人员维持开放,政府的补助不够用,希望理查可以以此地大地主的身份出面赞助。由于理查是国家议会成员,村长们也提出许多意见,希望理查能够进一步研究并带到议会讨论。 「这些地方都是你的?」安瑜婕趁与理查并骑时问他。 「大部分的土地已经不属于我名下。但是,村民都是属于我家族的人。祖先传下来的责任之一就是要照顾家族。」理查向安瑜婕解释。 安瑜婕点点头,她知道很多英国贵族后裔都失去这种心态了,理查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就像一个谜团,他像是好人,但是她父亲突然过世的事又作何解释??。 一行人沿路绕到几个村庄和设施,最后抵达最远的海边村子。村长的家是古董石头屋,屋子前面有种满花草的庭院,旁边有木头围栏和长型水槽,显然屋旁草地可能养有牲畜或是其他动物。 马匹全拴在围栏上,让马方便吃草喝水。 「欢迎。」村长的太太已经在屋子里准备好所有人的这顿稍晚的午餐。 摆在长桌上的餐点是传统英国菜,烤鸡肉派、沙拉、麵包、烤牛肉、马铃薯泥,饮料是附近產的天然泉水用机器打气进去再加新鲜柠檬汁变成类似汽水的样子,甜点是莓果派和英国茶。 「大部分是附近农家种植的產品做的。希望夫人会喜欢。」海滨村长太太微笑对安瑜婕说。 「好东西。」安瑜婕也笑着回答。 午餐后各村长与理查就在海边村长的家进行简单会谈。他有时会分心看着安瑜婕与村长太太一起喝茶、说话。 会后村长们一一离去,理查带着安瑜婕骑到离村长家不远的海边灯塔,与灯塔管理员打过招呼,暂时离开安全人员,登上灯塔。 「真美。」安瑜婕拿出外套里的手机拍几张照片。 「很多广告来这边拍摄。」理查心不在焉回答。 「你很少回来乡间?」从所有人提出的大小问题,可见理查并不常来。 「小时候我算是在这边长大,后来公务在伦敦,住那边比较方便。而且另一个地方比较需要我。」 「这里有人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吗?」 「不,你最好也不要提起。」理查严肃的阻止她继续说。 原来他在国外有块自己治理的土地在英国是个秘密。 骑回庄园两人和安全人员改走大路,不像来时花的时间多。 「你累吗?」理查把两隻马的马韁交给庄园马伕。 「还好。」 「我们明天一大早出发回伦敦,今晚你好好休息。」 理查没有关上两人卧室之间的门,但是好像也没有要一起睡的意思。 安瑜婕好奇理查在做什么,她偷偷摸摸地走到相通门边探头看。他不在房里。 「那是在密室里嘍?」安瑜婕喃喃自语。 她搆不着昨天理查用来开门的机关假装饰,拉来一张椅子爬上去看,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试着学理查昨夜拉动墙上假装饰的方式,却拉不动。 晚餐理查和她是分开用餐,她在房间,而他在书房。她是被管家通知理查交代要让她好好休息,所以让她在房间用餐。当她问管家理查在何处用餐,管家用曖昧的眼光面带微笑看她说:「阁下会在书房用餐。夫人只管好好休息。」 「这下误会大了。」安瑜婕爬下椅子,她知道管家已经开始期盼理查的后代诞生。 把椅子放回去,她系好睡袍的腰带,走回房间,打开房门探探走廊。她打算到书房看看,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在她和理查的生活空间,除非他们按铃叫唤。 她站在书房大木门前,她轻轻打开没有上锁的书房门,理查正在讲电话。 「我想她的疑虑会慢慢减少,嗯,不算是大进展,但是她会慢慢开始信任我。」 理查停下来,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嗯,我知道。」 安瑜婕站在门外透过缝隙看着站在窗前背对着的理查。她非常确定他说的是她,她猜测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她转身离去,小心不发出声音,决定回到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隔天回到伦敦的车上,理查没有多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注意到安瑜婕对他又有些提防心。 然后安瑜婕又开始每天早上去基金会工作、下午上礼仪课程,有空会到裁缝处试装的生活。她开始也收到一些上流社会的邀约,贵族夫人们的下午茶、假日早午餐、晚间宴会、时装周服装秀和派对,甚至有歷史悠久的女性专属英式休间俱乐部入会邀请函。 理查让她挑选喜欢的,但是不许她全部推掉,也替她决定要参加的俱乐部。国宴的礼服经过几次试装也快完成,同时她又需要为一些小宴会和聚会购买适合的礼服。 虽然女人的天性是购物,不过这些东西价格惊人,也不是一般市井小民会用到的,购买时花费的时间和体力更是直逼一个兼职工作,但是安瑜婕谢绝因为这种明明可以自己来的事特别请一个专门协助名人的杂务助理。 她告诉理查和阿西法,她寧愿把钱捐给需要的人,请这么一个助理专门治装只是在凸显自己很忙、很重要。 「夫人。阁下的秘书刚刚通知我说阁下会晚点到。」 刚下时装週开幕秀派出接她的车,某个戴着识别证的品牌女公关就上前与她打招呼并带领她进到派对会场。 「好的。」安瑜婕点点头。 她的脸在短短时间内挤进英国上流社会的VIP,公关业界大概没人不认识她了。途中有不少时尚记者举起相机对着她拍照,也有一些好奇的过路人拿着手机拍照,只怕过几天她的身份就全城皆知。 理查进到会场,安瑜婕身旁已经围着不少人,大部分是男人。她显得很轻松。安瑜婕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在旅馆工作多年,大概也看过不少名人影星之类的。 他有点意外不习惯跟人深交的安瑜婕似乎还满习惯这样的社交生活。也很惊讶她受到欢迎的程度。他要她去参加的活动多半是在建立她的形象和朋友圈。 当然有些圈子容易打进,有些可能不会对安瑜婕太客气,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她似乎应付得还不错。原本他预期会接收到她的抱怨。 基金会里的人说安瑜婕工作很认真,对慈善活动也很积极。并没有因为一开始为了父亲的死接近他然后捲进整个事情而故意乱搞他家族的形象。 「阁下。」其中一位男子看到他,让出一个位置。在英国社交场合出没的人们,都会去买一本贵族名册,他已经习惯在这种场合被陌生人用正式称呼唤他。 「晚安。」理查回过神,礼貌的对眾人打招呼,优雅的伸出一隻手给安瑜婕。 「抱歉。」安瑜婕向眾人道歉,理解的伸手向他,让他把她的手放到手臂上将她带离人群。毕竟她只是暂时的公爵夫人,相信理查心里也是这么想。上床在这个充满一夜情的时代不代表什么。 这是英国男装时尚週,他每年都会受邀,安瑜婕陪他来,不过显然她比他还受欢迎。英国政府多年前为支持时装產业而开始的男装週,每年男装和女装会举办两次与其他国家的时装周抗衡。他每年都会出席以示支持,也因此与大部分与会者相识。 他知道安瑜婕以前工作的旅馆曾经协办时装周,或许也认识一些人,不该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说话而不满。只是他多少会担心闯进庄园的歹徒背后的指使者会再找麻烦。 「对不起,我晚到了。」理查道歉,他不知道从庄园回来之后发生什么事,她态度又变的很冰冷,而且太过听话。晚上他总是没有去打扰她,怕她太累。 「没关係。」她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脸部表情。 「你在发抖。」理查注意到她指间的微微颤抖。 「没事。」 「我们可以早点回家。」理查毫不怀疑安瑜婕有点害怕在一群不熟悉的人之间,毕竟前几天庄园被入侵还记忆犹新。 「嗯。」 理查立刻前去与该打招呼的人说话,她远远看着他。难怪他会受邀在时装周宴会现身,上议会里大部分都是老先生,理查是官方少数有足够派头能代表出席的人物。 最近两人都是在外面用餐或是买外带,最近社交宴会季因为天气转暖才刚开始,回家时间通常太晚也不确定时间,不想要僕人为用餐这种小事加班,司机也常早早让他打发下班,反正外面方便得很,路上就可以顺便带。 时代不同了,很多事都要自己来,就算是英国贵族。 车子里,安瑜婕很沉默。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你决定吧。」 「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有点累罢了。参加宴会比我以前站着整天的工作还累人。」 「有看见任何可疑人物吗?」 安瑜婕摇摇头。知道他指的是与庄园被入侵有关的可疑人物。 她的沉默一直到皇室举行国宴之前不对记者开放的私人宴会之前都没有改变,就像是在庄园的密室床上那夜不存在似的。理查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空多想,他忙得每天头沾到枕头就熟睡,临时到庄园的计画累积许多工作和会议。 皇家私人宴会与皇室血统关係的人与眾公爵都受邀,算是国宴的预习。 安瑜婕出席社交活动忙得没空多想,就像是理查故意用这些绊住她。晚上理查都没有打扰她,但是显得有点奇怪,特别是在庄园发生的事情后。 阿西法被理查派到理查拥有的那个海外国家,阿西法全家都去了那里,原来阿西法一家只有在理查需要才会出现在英国,理查专属司机其实另有其人。 原本理查想雇用会她母语的女保镖当她的司机,但都找不到,她从阿西法那里听到后拒绝理查继续为难忠僕。显然理查想知道她隐瞒的关于父亲遗言的事,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理查常让安瑜婕自行出入,使用信得过的外聘司机,这么做是为了让她与外面接触,不要感觉被限制住。既然她已经表明不要有私人司机。 悲哀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想伤害她的意图。他却也不能告诉她更多关于她父亲的事以及为何他认定她父亲准备公开发现谋财而被害。他更不是为了她父亲的事而娶她。 国宴的衣服总算完工,安瑜婕不敢相信有钱人对服装的要求到这个程度。製作过程再三试穿力求合身。 理查的晚宴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显示出裁缝的作工精细。 她的礼服则是知名品牌每季会有新设计,每件都是量身订製的晚宴服,顏色则是特别配合适合她的顏色,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 两人的鞋子和配件也都是全新。 她很难相信根据贵族宴会习惯,这两套花去普通人一整年薪水的华服都只会出场一次。理查本来就长得不差,昂贵衣物的高级质料,衬托出他的身分与气质。『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在想什么?」理查站在试装台上。 「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那件订製礼服很漂亮。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见。」她最近常常很累,没有心力和他争吵。 他检视安瑜婕,他注意到她好像瘦了。最近也听话得有些反常。 「出席国宴后的隔天我要出差。阿西法会到当地和我会合。」 「噢。」 见她不感兴趣,他没有多谈。 第十二章 「国宴当天的礼仪和流程你都记住了?」指导安瑜婕宫廷礼仪的前贵族夫人问着眼前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的女人。 「喔,是。」 「安瑜婕,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这不像你。」上过几堂课之后知道她是一个很专心、记忆力也很好的学生。 见安瑜婕不回答,她不客气猜测:「和理查有关?」 「说来话长。」 「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阿西法来找我的时候,说过家里没有女眷可以教你,我猜你进入社交界不久,也还来不及有知心好友。有些事也不方便和一般人倾诉,传出去不好听。」 「您可以跟我说说理查小时候的事吗?」 「他没跟你说?」 「他不告诉我任何关于他的事。」 「男人都是这样。特别是受过创伤。」 「创伤?」 「我知道,他看起来很强壮是吧。好像与受伤八竿子打不着。」贵妇人离婚前因着当时丈夫是高阶贵族成员之一。 「所以是内心的伤。」 「皇室其实对外面的事很清楚,我刚巧从少女时代就认识皇室传记作者,不光帮王室写书也类似古代会对君主报告外面八卦的职位。」 「理查小时候的事皇室也知道?」 「当然。」 「这位作家告诉我,理查的父母感情果真如外传并不好,皇室多次要他们协调,但是诡异的是,他们是在一起亲密出游美国时意外过世。」 「意外?」 「交通事故。理查小时候就常被留在家里,祖父严厉,父母又只顾自己的享受。」 「所以理查缺乏母爱。」 「前任公爵爱他,但是祖父和父亲毕竟不同。」 「老公爵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因为儿子不行。」 「没错。理查小时候我遇见他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都不记得他笑过。」 「他的父母有什么秘密吗?」 「各自有外遇,是很公开的,理查当时年纪还小,或许不知道。」 「嗯。」其实安瑜婕认为理查知道的,不然的话他不会把老婆看得紧紧的,但她不想说出来。 「只要你对他好,我相信他会感觉得到的。」 「我怀疑他永远不会改变对女人的看法。」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是吗。」安瑜婕几乎要叹气,理查和她之间并不是单纯夫妻关係。 「你老婆在社交界掀起一阵风潮。我还以为她会被排斥。」理查集团的律师马修远远看着安瑜婕下车。 「只是恰巧遇上亚洲热罢了。商家希望有亚洲脸孔免费帮忙打广告,贵族名流则希望在新加入上流社会的新面孔旁边藉机上媒体。」 「快下车。你不会想让她独自面对那些人。」 「你敢把老闆赶下车。」理查掏出胸前口袋的物品,一个土黄色信封。 「尊夫人恐怕想将你推下山崖。」 「去查我岳父的助理。」 「你怀疑那个红发年轻人?但是已经调查过,你不是将他排除在嫌犯以外?」 「笔记本里有奇怪的地方,上面有不同笔跡,但是根据我与安瑜婕父亲相处的经验,那本笔记本他从来就不让助理接触。」 「笔记本呢?我需要调查笔跡。」 「在安全的地方,影印本在这,请慎重保管。」 「你还信不过我吗。」 理查白了马修一眼:「快去想办法取得助理的笔跡。」 「没问题。」 「阁下会在里面跟您碰面。」司机在安瑜婕下车前提醒,大部分受邀的社交宴会都会派专业司机接送,不过理查偏好自己的司机,除非私人司机无法分身,就会请公关公司派熟识的司机接送安瑜婕。 「嗯。」 「这边走。」 接待人员领着她往会场前进。 安瑜婕要自己别像小女生般兴奋,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有机会以正式身份参加皇室的聚会,而不是以工作人员身份。 「公爵夫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安瑜婕耳边响起。 「公爵。」安瑜婕把手伸向理查。她知道在外面她必须做好公爵夫人,既然她的身份即将大曝光,那就做到最好。 旁边的人羡慕的看着理查亲吻她的手。安瑜婕儼然英国是最新的女性麻雀变凤凰代表,加上她的亚洲血统,在欧洲国家皇室和贵族里可说是少之又少。 「你今天很美。」理查拉起她的手让她手指搭在他弯起的手臂里。 安瑜婕身着一套丝质外罩纱质布料的蓝绿色长礼服。 「谢谢。」 「首先是没有座位的餐前酒会。」理查在她耳边提醒。 安瑜婕点点头。虽然身为前贵族夫人的礼仪老师帮她恶补过英国皇家宴会流程和要注意的礼节,她希望自己不会出糗,因为坏事总是传千里。 服务生端着装满饮料的托盘穿梭在人群间,然后才进入晚餐餐厅就座。宴会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太多人也没有媒体在场。 或许是官方私人宴会,并没有太多间聊,大部分的人都与一同出席的家人站在一起低声谈话。 理查与几位熟识打过招呼,引导安瑜婕到可以看到整个酒会空间的角落,颇为满意安瑜婕初次正式宴会还算容易。 接下来要面对她容易多了,他最近常刻意不要与她单独相处,他不敢关上相通的房门,怕被人入侵住处的事又发生而他来不及发现,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的不满。 由于安瑜婕将会向他匯报基金会业务,他想要在工作场合的见面之前缓和紧绷状态。 理查调整呼吸和缓情绪,懒懒的开口:「你知道已故女王总是提着的手提包里装着什么吗。」 「装什么?」安瑜婕双眼好奇地朝四周金碧辉煌掛着许多画的宴会厅装潢瞧。 「相机,有时候会有狗食。」 「你没骗我的吧。」她总算把眼光转到他脸上。 「真的,亲眼所见。女王喜欢和儿孙分享拍的照片,也很喜欢狗。」 晚餐在一个超长长桌进行,夫妻如果一起出席是依自古传下的惯例并肩而坐。座位安排是以身份高低,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固定的编排,左右都是熟识的人,除非有人过世,由接班人取代。不过贵族绝大多数都认识彼此,算不上完全陌生。 几天后的国宴是用来招待来访的其他国家元首的正式场合,就像一个机器人宴会,所有动作包括坐下和起立都有人指挥。 安瑜婕偷偷对理查做个『我快受不了』的表情。从进场就开始要保持良好形象,这次又比上次私人宴会时间长,会场还安排摄影师。 理查只对她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很多英国百姓对于可以参加国宴感到兴奋,就算只是工作人员。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该废除贵族制度和吃纳税人钱的王室。 「餐点好吃吗?」餐点收走后理查低声询问。 「好吃。」她自认公正的评论。虽然要吃得比国王快,否则国王放下刀叉用餐就结束。 今晚的主客夫妇以不拘小节和喜欢音乐及舞蹈着称。前一晚已经有个比较不正式的欢迎会以符合主客的喜好。 「很难相信晚餐这么丰盛但以前女王早餐喜欢吃家乐氏玉米片吧。」他在她耳边说。 「的确。」安瑜婕忍不住笑了。 两人附近的贵族见状认为两人感情很好,也不忍苛责新婚夫妻说悄悄话。 安瑜婕知道今天的宴会并没有小孩子出席,餐会后贵族们会有非正式的会谈,算是国宴之前的注意事项提醒。 她有些不安,虽然理查把莫莉开除,不过很多莫莉掌管的资料,包括基金会之前的财务资料并没有转到她这边,想必是故意要拖延她对基金会管理事物熟悉的进度,因为要向理查报告基金会事务的时间就要到了。 虽然现在都电脑化要找出这些东西不难,但是她不知道莫莉打什么主意,伦敦社交圈不大,偶然遇见只是时间问题。几次交锋她不认为莫莉会轻易放弃理查,而她觉得理查其实和莫莉还满相配的,只是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你还好吧?」理查在安瑜婕耳边问。 「比我想的容易。」安瑜婕小声回答。 「国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理查提醒。国宴一切都有时程表,一切都有人会指挥,就连入座也是,以现代讲求速度的眼光看来有点荒繆。 晚餐后贵族头衔的拥有人齐聚在会议室,家人则在宴会厅用甜点。安瑜婕与在别的场合认识,虽然相识不久但还算合得来的几位女眷在沙发区坐着聊天,她大部分都安静的听,必要的时候回上几句。 「我父亲的笔记你打算怎么处理。」离开宴会走到已经停在门口的车子途中,安瑜婕趁着前方和后方领路的工作人员有些距离语气平和地问。 「你想把笔记要回去?」理查脸上表情有些惊讶,讶异于她会平静的提起这件事,毕竟上次她的反应很大。 「不,我只想知道你的用意。」 两人走过中庭,理查在脑中挑选的要回答的话。 「当然是找出兇手。你不是想知道吗?」 「只有这样?」 理查不语。安瑜婕则沉默下来不再多说,她只能希望他最终会给她答案,还她一个平静生活。 她现在全心在研究理查的一切好找出父亲被害的证据,还不愿意深究他们之间仓促的婚姻和寥寥可数的性生活。 越过横贯在前庭和中庭的走廊,经过前庭和迎宾回廊,理查最后礼貌性的伸出手让安瑜婕拉着,好平衡另一隻手提起长礼服裙摆下楼梯的动作。 他让她先进入司机打开的车门。 「安瑜婕,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偽装。」等宴会工作人员转身返回后方建筑,理查站在车门边开口。 「什么意思?」她抬起头来看着扶着车门的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把门关上。然后他从司机扶着的车子另一侧后门上车。 「直接问我为什么和你结婚。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对我说,不要闷在心里。」车子开动许久之后他才开口。 安瑜婕转头,从肩膀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他对她说外星文一样。 「你要的不过是我父亲的遗言。」她扭头望向窗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不要开玩笑,以你的身份,女人对你来说要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父亲过世前头脑已经不太清楚。」 「你何不承认和你差人下的毒有关。」 「我会向你证明与我无关??他很骄傲有你这个女儿,总是跟别人说你的事。」 「停!别说了!你这么说只是想要我合作,告诉你我父亲的遗言吧。」 「安瑜婕。」理查皱眉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乾脆对我承认你派人毒死我父亲。」 「我没有办法承认没有做的事。」 「我还是不懂,我父亲只是想公佈研究而已。只是单纯学术研究。」她强调。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简单许多。」 「你一定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我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质疑他?」 理查再度沉默。 「你说啊。」 他说不出口,他不希望她受伤。 「发现金矿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父亲,无论如何会保障你的安全。」 「他应该那时就发现你想杀他封口。」 「你没有怀疑过其他人?」 「我父亲是个学者,交往并不复杂。」 「他或许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他的同事接连有人意外身亡、因病去世,他自己也遇上几次有惊无险的小意外。」 「我爸爸遇上过什么?」安瑜婕不能否认,因为父亲与这个发现有关的同事的确有几位接连过世。她必须知道更多。 「他在做深层开挖的期间返回牛津的研究室对发现的金属做实验,从楼梯摔落,刚好是监视器死角。」 「他当时头上有个伤口,他说是走路不小心摔倒。」安瑜婕记得父亲那时在搭机离开英国回到研究地点之前到伦敦探望过在旅馆工作的她。 「再度到矿坑的路上,他遇上车祸。」 「路途遥远,那条路并不容易开车,你不认为发生车祸的机率很高吗?我们还是骑马去的。」 「开车的是我手下最优秀的年轻驾驶,他当时睡眠充足、没有疾病,车子没有被动手脚,路上被挖了一个大坑。」 「我父亲最后是被毒死的。」安瑜婕小声的说。 「岳父已经过世许久,你不能让他好好的安息吗?」理查的语气相较起来太过冷静。 「他亲口要我找出兇手。」 「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有求于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也有可能是教授头脑在过世前已经因为被下毒混乱。』理查没有说出口。 回到家理查送她到房间门口:「安瑜婕。」 扶着门把的她转过身,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 「你父亲的笔记本有别人模仿他的笔跡。墨水色调和他常用的笔不相符。」 「所以?」她强自镇定。她想起笔记的确有不同顏色,她以为是故意的,但是被这么一提醒,回想起来她父亲通常只用同一隻笔,她母亲送的笔。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早点怀疑。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 她点点头。 「理查。」在她注意到之前,她已经开口喊了他。 他停止离开的脚步,缓缓转过身。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离婚的事。」说完她就立刻进入房间将门关上,没有给他机会反驳。 「你不要命了。」理查喃喃自语。 安瑜婕自从把她父亲的东西藏起来时,就已经成为兇手的目标。要不是顾忌她现在身份,兇嫌恐怕早就动手,绝不是隐藏身份收买人去庄园搜索的温和手段。 安瑜婕身体压在关起的门板上,她觉得几乎无法呼吸,留在他身旁就是要找出父亲过世的真相,但是这件事越来越难,面对理查她本来就不是对手,现在他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她愿意承认的。 她无法不去注意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夫人。」隔天早晨基金会公关部门员工已经早早在某个慈善活动会场等待。 今天同场还有几位英国名人。由老体育馆建筑保存下来的会场摆放一些艺术品是募款要出售的。 「早安,麻烦你这么早到。」安瑜婕在人前总是尽力表现出愉快。 「别这么说。您昨天还参加晚宴,今早又赶来。阁下亲自开车送您来也没有怪我没安排人去接您。您下午让我放假,我的週末提早开始,其他人求之不得呢。」 莫莉在被理查开除之前总是自认为女主人,对待基金会员工并不客气。 「今天有哪些人我应该要认识?」 「两位主要宣传代表,儿童学习宣传大使和联合国识字推广大使。与其他有几位贵族夫人您在其他活动认识过,需要的话我会在旁提醒您她们的名字。」 「谢谢。」安瑜婕看向知名资深男模和非常年轻的天才女演员,她认得两位常上新闻的名人,要正确记得其他贵族的名字和头衔比较难,还好现在大部分的贵族都可以接受互称名字而略过家族姓和头衔。 「活动开始会先拍团体照,我已经和活动人员讨论过位置。」 安瑜婕对属下露出真诚感谢的微笑。 理查母亲的日记本让她决心好好的经营这个基金会。起码在她还是公爵夫人的时候。不同于过去在旅馆与客人和同事间的客套,现在她是老闆,基金会的门面,所以她总是强迫自己违反天性表现出善于与人交际的形象。 「公爵夫人。」 基金会公关才转身与会场工作人员准备开始这场艺术品募款宣传,立刻就有人接近她。 安瑜婕瞪着眼前打扮犹如伦敦金融区高级上班族的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之前找过她的人,理查对手公司派的。周遭已经聚集许多来参加的民眾,虽然有展览的安全人员,但安瑜婕不敢声张引起注意只能低声质问。 毕竟这人不是头一次找上门,万一被理查知道这人又来找她,他会怎么想很难说,特别是经过之前庄园被入侵的事。 她再三保证这里很安全又有基金会人员陪伴,理查才勉强接受她不要司机和保鑣,还亲自送她过来。 「希望你重新考虑帮我们做商业间谍的事。」男人笑得别有深意。不远处的人看到说不定以为两人在调情。 「不要开玩笑,我为什么会出卖丈夫。」安瑜婕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男人。 「外面消息都知道你们感情不好。」 「滚。」 「你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你有我的名片。」男人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掉。 安瑜婕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她知道自己公爵夫人的角色必须要演得更像一点。否则不会从理查那边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外面的传闻如此,理查本人感觉就更不用说。更不要说其他等着要吸引理查注意力的女人,只会把她要调查的事搞糟。 「夫人,准备拍照。」公关回到她身旁提醒她。 安瑜婕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公关到拍照的位置。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演戏的天份,但是遇上理查开始,她练习次数多到几乎能成为专业的演员。 第十三章 po18bt.com 「笔跡鑑定证明你的怀疑。安教授以外还有人写过那本笔记。教授助理的笔跡我还没取得。」理查的律师马修在电话另一头。 「我找出当时研究团队所有人的字跡的文件,你亲自来拿,找出到底是谁。」理查正坐在集团办公室,他面前堆满这些日子不太有空看的商业文件。每当国会会期开始,他总是得暂时忽略公司。 「好。尊夫人知道吗?」 「我告诉过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e s.c om 「尊夫人的笔跡顺便附上。」马修不客气地要求。 「你怀疑她?」 「现在任何一个可能都不能放过。」 理查意识到安瑜婕没有认出上面的笔跡的确有点奇怪,毕竟她父亲的笔跡,她应该最熟悉。换句话说,她要模仿她父亲的笔跡应该也不会太难。 「我不认为她会有问题。」 「当然,爱情的力量。」 「马修,我和她结婚只是要保护她。」 「随你说,我有眼睛自己看。」 「你最好管管脸上的大嘴巴。」 「如果她有嫌疑,你要怎么办。」马修不理他的威胁。 「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听说有私家侦探在打听你,既然风声传开应该有好一阵子了,想必是安瑜婕雇用的。」 理查不悦的掛掉电话,拿出基金会文件,上面有安瑜婕的笔跡。虽然他并不认为安瑜婕除了找出她害他父亲中毒死亡的兇手之外还会有其他企图,但是或许他对整件事已经不再客观。 安瑜婕提着手提包走出基金会办公室。 伦敦官方主办的男女时装週告一段落之后,基金会就让她换成忙公益宣传,她身为当家自然不得不被当成招牌猫。 不能说她不喜欢,哪个女人不喜欢打扮得美美的,更何况这年头大家都想出名。 基金会公关还试图说服她开设社群网路帐号吸引跟随者,以便与基金会行销掛勾,还好在国外当国王怕被知道的理查也不喜欢这个主意。 她转个弯闪过几个刚下课互相追逐的小孩,继续往前走,也继续对自己的对话。 理查的『未婚妻』没来大闹令她惊讶。不过那也可能代表她放弃,或是后面有更大的破坏,正在酝酿之中。 她好不容易让理查同意下班亲自来接她,不要派司机,好趁他总是工作得比较晚来偷空自己一个人乱逛,她的生活之中充满了人,虽然以前在面对客人的旅馆工作,但她不习惯下了班,回到家还有管家等人。 找到一家理查集团办公室附近咖啡店,准备把基金会公关给她的几本内有关于皇室新闻的最新杂志看完。 据说女王也会有专人向她报告这种事,因为需要知道外面怎么说王室和贵族,免得没有防备状况下见到对方的面提起不该提的话题尷尬。 过几天就是女王生日,理查是公爵,是最高等级的贵族也就是说与王室有血缘关係,祖先在长得不得了的王位继承人名单上,一定会受邀参加几个私人和公开活动。扮什么像什么是她坚持的。 理查远远看着安瑜婕。虽然没有替她请司机,必要时他派人跟着她。他今天没有心情从国会下班又继续到自己公司加班。反正他无意拼过全英国最有钱的温莎公爵。 安瑜婕最近越来越不像她自己。而他竟然开始考虑向她摊牌。 「真是疯了。」理查对自己摇摇头。 安瑜婕完全没有办法向任何人问出关于理查的事,或许是贵族之间就算是朋友还是带着虚假的面具。 「你怎么啦?」一位和安瑜婕算是友善的百货公司接班人关襄雅在她耳边问。 「没事。」 「专心点。」关襄雅使眼色,要她专注在眼前正在听说故事的小朋友和在场拍照的媒体。 英国贵族除了皇室之外已经不再领取俸禄,贵族男士通常不是做生意就是在上议会有份议员工作,女仕传统以来都是开学校或教礼仪,少数几位做生意贩卖礼品类物品。 与皇室血缘比较亲近的,有时会被指派出席公益任务。安瑜婕又是一个贵族创立的古老基金会主人,当然会时常接到,有时候是邀请贵族,有时候是被邀请,但她真的常心不在焉。 今天是一所学校的访问,主角不是她,是未来的英国王后。她只是陪客。 当安瑜婕总算完成当天社交工作坐下来和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喝下午茶,也是来自亚洲的新朋友关襄雅忍不住发问。 「你不喜欢小孩?」 「不是。」 「那就好,理查会需要继承人的。今天去小学拜访,我看你好像提不起劲?」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贵族男人不好相处,所以这年头女人求去的不少,理查虽然有钱有势又长长得不差,但是不好搞,很多女人都放弃了。」 「莫莉呢?」安瑜婕试图转移话题,她知道眼前的时常帮她搭配服装的百货公司继承人不太可能有关于父亲的死那方面消息。 「莫莉有点自作多情。她的父亲太宠她。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意她吧?」关襄雅因为工作和莫莉有过几面之缘。 「告诉我关于她的事。」 「我看你和理查感情不错嘛??当然啦,做太太的都会想知道先生在外面的事??你先答应我不会告诉他是我说的。」 关襄雅见安瑜婕点点头,就不客气的开始从莫莉在社交场合初见理查就缠着不放的事说起。 就在理查以为可以和安瑜婕摊牌,他认定安瑜婕会继续满足于当前生活。报纸上刊登的八卦让理查一整天充满怒气。他知道是谁,当然是自以为曾是他未婚妻的那个女人。 报纸上大大写着莫莉泣诉安瑜婕横刀夺爱。 「夫人好像不在意。」基金会办公室里,几个工作人员在茶水间交换意见。 「但是大老闆很担心的打电话过来问。阿西法先生出差正在赶回国的路上,听说国会办公室的人刚好出状况被骂得乌烟障气。」 安瑜婕坐在办公室看着属下提出的公益企划案。她发现很多团体并不会行销,透过与贵族成立的基金会合作,算是快速建立团体名声的方法。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把旅馆之外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很多公益团体自己上门找合作。比起以前,她对社交变得很拿手,不再是像以前旅馆工作是表面功夫不深交。 她的朋友圈和社交圈变得很丰富。但是她并不快乐,因为关于打听父亲过世相关的事没有进展。 窗外鸽子飞过让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敲门声打断她的冥想。 「进来。」 「夫人,大老闆打电话来说要接您去吃午餐。」被推派的传话的人手中拿着一份报纸。 「噢,好。请问发生什么事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您还没看报纸?」 「看了。」 「这份?」女孩把报纸放到桌上。 「谢谢,我会看的。理查到来再叫我。」 「是。」女孩很快溜出去。 安瑜婕好奇地看着女孩紧张的背影,顺手翻开报纸,这阵子习惯了,她不认为还有什么会影响她的。 这种八卦报纸还有什么新闻好报的,还不是那几种。理查盯她很紧,她不会有緋闻,他忙着盯她也没机会有。 抱着好奇心翻开报纸,上面斗大的头条让她愣住。详细和看内容,虽然没有直接与她父亲为理查在国外土地做的秘密研究有关,但是里面确实有提到她父亲和一项秘密研究,上面说她藉着父亲接近理查。 安瑜婕置之一笑,说真的,应该是她跳过父亲去接近理查的吧。 「安瑜婕。」理查的到来打断她的阅读。 「理查。」安瑜婕把报纸放到公文下方,起身迎向『丈夫』。 「瀚丹今天到英国来处理公事,邀我们午餐。」 「他带那个女教授来?」安瑜婕可是好奇的很。也说不定可以从对方口中套些理查的事,或请对方帮忙。 理查向安瑜婕说过瀚丹最新的女伴是个也来自她母国的女教授。 「没有,似乎她让他很烦恼呢。」 「当然,他的国家是大男人主义,不了解外面世界女人的想法。」安瑜婕就事论事。 「你这可别让他听到。」理查苦笑,这些日子相处,让他知道安瑜婕藏在表面的直接。 「对方可是女教授呢,他会吃上些苦头是一定的。」安瑜婕对理查眨眨眼。 瀚丹与理查都是一个神秘绅士俱乐部的会员。 安瑜婕因为是贵族夫人又是贵族自古成立的慈善基金会负责人,于是受邀进入伦敦唯一一个纯女性的俱乐部,理查鼓励她加入的,也因此她听说不少只属于上流社会社交圈的事。 只不过理查还没信任她到可以告诉她关于参加神秘俱乐部的事。她也没有追问,因为她想知道的是关于父亲过世那方面,其他她这个很快会成为下堂妻的人并不想过问。 「瀚丹,不要忘记她是我老婆。」理查忙着与午宴其他人打招呼,当他总算坐下来的时候,发现他忙着社交的期间,瀚丹一直与安瑜婕说话。 「小气。」瀚丹露出微笑。 「你的好朋友需要一点忠告。」安瑜婕因为从瀚丹处得到一些关于父亲与理查之间的事的消息而颇为愉快,算是瀚丹感谢她指点和洪妍之间的事。 「关于女人他可是很行的,我怀疑他能从你这学到什么。」理查放下酒杯。报纸上的报导对安瑜婕似乎没有大影响。 安瑜婕神秘一笑,瀚丹要怎么追那个女教授不关她的事,她要的只是交换情报。 回到基金会办公室,安瑜婕与雇用的私家侦探联络,把瀚丹告知的要侦探去详查,然后把早上没看完的报纸摊开。 「安瑜婕!」理查匆匆赶回家。 安瑜婕坐在餐桌基于贵族家庭礼仪用餐时他必须坐的首位上,面前放着一瓶剩下不到一半的红酒。 「报纸上写的是真的?」 「我没有利用你,我也不知道莫莉打哪听来关于你父亲的事。」 「我都快忘记我爸爸长什么样子了。」 安瑜婕站起来。 「你醉了。」 「爱我。」 「你??。」 他不相信安瑜婕是出于嫉妒和他上床。 她静静的睡着,比初识时长了许多的头发散落在白色床单上, 理查想对她说明他追查她父亲过世的事,只怕她现在不会相信。他在床畔留了纸条,说明他出差几天就会回家。 几天后在一个公开场合,安瑜婕遇见莫莉的父亲。 「你就是安瑜婕?」 「您是莫莉的父亲。」眼前老人看得出年轻时挺拔身形和比起同龄男人依旧英俊的脸庞。 「正是,你很会认人。」 「不敢当。」安瑜婕已经不再提起过去的职业,免得需要多加解释。 「夫人。」基金会人员要安瑜婕准备与会人员拍照。 安瑜婕抱歉的看看老人。 「去吧。」老人给她一个友善微笑。 当活动结束,安瑜婕接到理查国会办公室的通知匆匆赶到国会大厦。 「怎么样了。」她闯进理查的办公室。 「阁下他??。」阿西法手下的秘书助理吞吞吐吐,看向另一个男性工作人员。 「夫人,您先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安瑜婕用不稳的声音说。 两位工作人员对看一眼。 「说。」 「阿西法先生说阁下出差单独到一个会议遇上爆炸案,阿西法先生在赶过去的路上,但是交通全部封闭之中,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确认阁下的人身安全。」 安瑜婕先用手摀住嘴,压住噁心想吐的感觉:「去联络政府单位和其他也需要知道的人。你们比我清楚。」 「是。」 她找张椅子坐下来,试图稳定混乱的头脑。 理查对她说过,国宴的时候也有个上了年纪的贵族透露理查会为王室传递讯息到他国,王室需要可以信任且不被瞩目的远亲担任一些算是贵族头衔带来的责任,这次很可能就是。 安瑜婕静静坐在理查的床边等他醒来。 自从父亲过世,又发现父亲的同事也有人过世,她对接近死亡有太切身的经验。 阿西法遵守理查交代,不让她离开英国,但同意她的指示儘快把理查弄回英国,不过他需要紧急手术所以直接住院,药物让刚出院回到家的理查还沉睡着。 私家侦探也向她表示继续探查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她猜是侦探受到一些威胁或是感觉到危险。 「夫人,阿西法先生在书房等您。」管家敲门。 安瑜婕点点头,看看没动静的理查,起身离开椅子。 「夫人。」阿西法把安瑜婕需要签名的文件带来。 「国会办公室和集团办公室还好吧?」 「是,您不必担心,集团办公室那边,集团律师马修和董事会成员会处理。国会暂时以请假应付。」 「阿西法。」安瑜婕唤住转身要离开书房的人。 「是。」阿西法不敢看安瑜婕,手握着门把。 「关于我父亲的事,你能老实告诉我吗?」 「您必须问阁下。」 「就算我怀了他的孩子,对你们来说还是不能信任的吗?」 「夫人,我答应过阁下,不会对您透露任何事,况且,我所知不多。」 理查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阁下!」 安瑜婕睁大眼看着他光着脚,穿着宽松长睡裤,光着上身披着一件长睡袍,手扶着书房门框,轻轻倚着门。希望他没有听到多少对话。 阿西法连忙扶住理查。 「回去工作吧。」 「是。」 阿西法放开手,同情的看看安瑜婕,对她点个头迅速离开。 「安瑜婕。扶我回房。」理查语气充满兇气。 安瑜婕知道理查不愿意在属下面前谈家务事,她也认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意愿找帮手,顺从的把他伸出的一隻手臂放到自己肩上。 理查一手扶着墙慢慢移动,他小心翼翼不敢把所有重量放到她身上。 他腹部旁边的伤口因为他任意移动在裹着的纱布上渗出一抹鲜红。安瑜婕忍住呕吐的感觉,要自己别去看。 他见状停下脚步,低头检视隐隐作痛的伤口上纱布。 「你不打算告诉我。」理查语气冷静平稳,但额头上冷汗出卖他。汗沿着他的脸滴到安瑜婕肩上。 「告诉你什么。」安瑜婕明知故问。 「你!」 「乖乖回房好吗?我都要吐了。」 好不容易进到房间,越过门,安瑜婕无法理他是否站好,立刻放手,快步衝进理查房间这边的浴室,她连到隔壁自己房间的浴室都来不及。 呕吐的声音让理查紧皱眉头。 她走出浴室,发现理查不躺到床上,反而站在窗前,手撑着古老的窗沿。 「躺下。」 「该躺的是你。」安瑜婕走上前。 她扶着他走到床边,瞬间被一个力量被压在理查和床的中间。 她定睛看着他。 「安瑜婕。你还想知道你父亲的事?」 「当然。」 「那我们做个交换。我会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用什么做交换。」 「你。」 「你疯了。」 「你要保证不会带着孩子离开或是试图堕胎。」 安瑜婕愣住,最后她说:「好,我答应你。」 她搭上车子,发现驾驶有点奇怪,和应该开车带她到医院做孕妇例行检查的基金会人员发色不同,但是车门已落锁,车子也已经开动。 「莫莉。」安瑜婕不安的看着车子在车阵里穿梭。 「安瑜婕。」莫莉透过后视镜用手向她致敬。 「你想做什么?」安瑜婕捉住副驾驶座的椅背,冷静询问。 「我想和你谈谈。」 「说吧。」 「理查害了你的父亲,你不觉得不应该和他在一起。」莫莉把车子驶向通往高速公路的方向。 「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离开他,我可以给你钱,或是你想要的东西。」 「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是我可以提出证据证明理查和你父亲过世有关呢。」 「什么证据?」安瑜婕小心翼翼地问。从开车的状况来看,莫莉今天不得到一个答案不会放弃。 「我带你去看。」 可惜没能到达目的地,车子就在路上出车祸。 「您为何救我?」安瑜婕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两个眼睛和嘴巴。 「我认识令尊。」 「您唯一的女儿??就算是她起的头,我间接有责任。」 「过世的人不需要烦扰在生的人。」 「我很感谢,等我恢復会想办法报答您。」 「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不过,算是我对我女儿所做的弥补。」 安瑜婕闻言不语,或许这样也好,她和理查不再有任何关联,她随即被专机带到美国的私人医院重建车祸受伤的脸部。 「阁下。」 「没有消息?」 阿西法摇头。 「继续查。」 理查怎么都不相信安瑜婕的消失意味着死亡。车子里找到她出门随身携带的包包,车子里有大量的血跡。 他坐在她的梳妆枱前,上面的东西和她车祸当天摆设的一模一样。因为她失踪警方推测她死亡,他于是有理由以丈夫身份派人去瑞士开啟安教授的保险箱,里面果然如他所料已经早就空空如也。 「我绝不相信你死了。」驾驶汽车的莫莉当场死亡,安瑜婕却消失无踪。 理查若有所思,如果和安瑜婕坚持要找到的兇手有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