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 兄妹双子骨科(高H)》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壹 乡间小路被悬挂中天的月光映的清晰而明亮,稻谷如同被盖了一层温柔的纱衣。 蛙鸣错落着交响,白日的闷热早已降了下来,变做带着草木香味的清爽。 嬉闹一天的方宁方宣两兄妹赤脚走在田坎上,脸上满是快意的笑容。 方宁已经窜到了172,在同龄人中是少有的高挑,方宣与方宁是双生子,却比妹妹还要高两个头,凑近了才能看出略相似的容貌。 “宣哥儿,我要吃冰棍。” “滚滚,这又不是城里,小卖部早关门了,哪来冰棍给你买。” 方宁撇嘴,斜眼看到方宣脸上无赖的笑容,忍不住一拳头招呼上去。 但始终不是没发育前两人打架可以五五开,方宣一抬手就可以拦住这恼怒的一拳,但他一低眼,看见白色棉麻裙微敞的领口,愣了。 “嗷啊————————!!!” 一拳,正中鼻梁,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看哪儿。”方宁白眼一翻,“死流氓。” 方宁胸部发育的并不明显,两只小荷才露尖尖角,方宣没少拿这事儿嘲笑她,为此两人拌过无数口角,打过无数次架。 毕竟不是仇敌,经常是输赢参半,各自挂彩。 “听说——揉揉就大了。” 损的那方又在出馊主意。 “不需要,死流氓,恶心死了。” “切——好话不中听,哥哥心痛痛啊。” “方宣!你没完了是吧!” 方宁忍无可忍,拳头直冲下三路。 对于此类无耻之徒,她从出生至现在,有足足十六年抗争经验,怎么能让死流氓快速闭嘴呢?当然是攻击他最脆弱之处,一招制敌!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两人互掐了小半辈子架,对于对方招式比自己身上有几颗痣还清楚。 方宣一手招呼方宁想要他蛋碎之手,一手往方宁胸部袭去。 理所当然,得到了一声高昂的尖叫。 方宣还趁机揉了两下,软软的,很Q弹。 方宁怒气上头,提腿,抬膝,鸡飞蛋打! “嗷啊啊——方、方宁,你想我死……直说!” 方宁表示,“是你先不仁,我才不义的!”说完,一脚踩在倒地的方宣脸上,宣告此战大胜。 方宣身子虽然败了,但心还跳脱的很,蛋碎之仇不共戴天,打不过我还能恶心死你,一口含住踩在脚上的脚丫,还利用能活动的舌头舔了舔对方脚心。 脚掌被潮热的口腔包围的一瞬间,方宁大脑空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方宣做了什么,直到脚心的瘙痒传至掌心及舌根,方宁才后知后觉从“脚下败将”口中抢回身体主控权。 方宁还未愤怒,就看到方宣已经放开了捂档的手,爬起来连呸三声,嫌弃着上下扫视自己,“脚丫子里还有土渣子,呸!” 他竟然,还敢——嫌弃!!! 这次吃了教训,在方宁扑上来之际,方宣利用身高优势先把对方压倒。 双手压住双手以免鼻梁遭殃,遭遇毁容之灾。 双脚压住双脚避免二次蛋碎,咱家不想当公公~ 只剩一张嘴在怒骂。 “方宣,你这个无耻恶心死流氓王八蛋,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还有部分污秽之语,被方宣自动屏蔽。 他眨眨眼,满脸无辜,“我不就说了实话嘛,又没说你胸小,又没说你脚臭,你怎么就恼羞成——嗷啊!!!” 方宁豁了出去,一口银牙咬碎了方宣脸颊。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贰 两人回到老屋时候,一人头发乱糟糟,一人脸上多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带血的。 爷爷奶奶早睡了,不然又得鸡飞狗跳一遭。 方宣瞪方宁,憋着气声说话,“明天要去打狂犬疫苗了,你个狗,下嘴不知轻重。” 方宁轻晒,暗道不与小人斤斤计较,回击,“贱人。”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老屋不大,兄妹二人共用一个屋子,因着大了,也分出来两架床,分别洗完澡上床后,唇枪舌战仍不停。 “我说你没一点女人样子,除了脾气大哪都不大。” “你个死人还想再打一架是不是?” “你想把爷奶吵醒就来。” 暂时停战,两分钟后,重整旗鼓。 “死贱人没一点男人样子,嘴贱手贱哪都贱。” “你阴阳谁呢小平胸。” “谁应骂谁死贱人。” …… 从乡下去疾控中心远,兄妹二人蹲了辆小三轮,路上还回荡着奶奶的关心爷爷的责骂。 方爷爷是退伍老军人,性情严肃,见到方宣脸上结痂牙印非要打方宁手心二十,方宣在一边拱火,连带着被治个“管妹不严”之罪,定了三十板子,在奶奶的劝说下各减了十板子。 但爷爷情面一点没留,直到到了疾控中心,两人手掌心依旧火辣辣的。 待医生见到方宁脸上牙印时,惊叫,“哟,怎么被狗咬脸上啦?!” 方宣呲着牙撇方宁,“是啊,怎么被狗咬脸上了?” 医生这才注意是人牙印,取笑二人,“小情侣两个人玩归玩,闹归闹,下手下嘴也注意点子嘛。” 方宁当即吃了屎一样恶心,“医生姐姐,他是我亲哥,我们不是那关系。” 尴尬,是医生姐姐口罩也遮不住的蔓延。 回老屋依旧得坐小三轮,但意外遇到一个熟人。 “泊廷哥哥,你报考的哪儿?是不是A大?”方宁凑近谌泊廷,离方宣要多远有多远。 谌泊廷是二人幼时玩伴,正好大他们两岁,但因为方家父母工作忙碌,竟然同时上学到了初中,等高中才因为学校分开,但每年寒暑假依旧会在乡下小聚,算算时间,等这个假期过完三人都要到大学报道。 谌泊廷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帮方宁擦去额头和鼻尖的汗珠,又打开从上车就抱着的保温箱,从里面抽出两根冰棍递给方宁方宣,“是呀,我已经和方宣说过了。” “啊?宣哥儿完全没跟我提过!还好我也报考的A大,差点我们又要错过了!” 方宁朝方宣做鬼脸,换来对方的不爽,“瞧你那狗腿子样,不知道还以为谌泊廷才你亲哥呢。” “你以为我想跟你做兄妹?” 眼见二人又要拌起嘴来,谌泊廷适时打断,“我准备报建筑系,你们呢?” “我还没想好呢,反正A大不是大二才选专业么,等到时候再看。” 方宣插嘴,“泊廷哥,你妈不是让你报律师继承她衣钵么?你这么……”他纠结着选了一个好词,“阳奉阴违,不怕你妈打断你腿啊?” 谌泊廷抿嘴,巧妙的跳过这个话题,“方宣你不是一直想报律师吗?” “就他啊——选律师不还是为了那点破钱,没一点理想的家伙!” 方宣忍了一路的白眼终于翻上了天,“老子这叫现实主义,你以为谁都跟大小姐你一样天天白日做梦大白菜卖几块钱都不知道?”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叁 时间消磨在上树掏鸟蛋,下水抓鱼虾,和方宣的吵闹中,在此之外,还多了一项,找谌泊廷。 方宁喜欢了谌泊廷很久很久,从幼时清秀的小男孩,到少女时期隔壁成绩优异的邻家哥哥,等谌泊廷长到十八岁,还多了一个优点,他很帅。 为此方宣没少被比较,他在同辈中也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在方宁嘴里常被贬的一文不值,尤其是和谌泊廷作对比组时。 家里没有给兄妹二人买手机,于是接到谌泊廷电话后,他故意没告诉方宁对方报考A大的消息,但这也没阻止两人的靠近,方宣尤其懊恼,因为不能在方宁脸上看到懊恼的表情。 当方宁为了勾搭心上人把自己抛在一边时,这种愤怒达到了顶峰,这与平时打闹的愤怒不一样,而是让他觉得有一种失宠了的恼羞成怒之感。 方宁奔放热烈,谌泊廷很容易沦陷在她的攻势之下,哥哥是什么?碍眼的东西罢了。 方宁把方宣弃在一边,看着脸红的谌泊廷格外有趣,她戳戳对方的脸,点点对方的嘴唇,看着他耳朵充血红的要滴出来,嘻嘻笑道,“现在我们都要上大学了,都是大人了,是不是可以交往啦?” 以前她就想和他交往,但谌泊廷家教严,皱着眉头眼神乱飘的告诉她,“妈妈、妈妈不许我早恋,她说,她说起码要等到大学。” 好吧好吧,我方宁是善解人意的小女孩,不会让喜欢的男孩子做为难的事,那大学就大学吧,于是一直等到了现在。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实在没有出现更好玩更优秀的人,不然按照方宁的性格,大概也要去撩拨一二。 谌泊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心里的小鹿砰砰乱跳,他还在筹措着怎么表白,就被对方的热情灌了满怀。 情愫萌动的少年晕乎乎被索取了初吻,约定等到大学再见,方宁回老屋准备跟方宣分享这个好消息并收拾回家的行李时,撞见了哥哥的自渎。 方宣被愤怒冲昏了头,又不想去做那碍眼的电灯泡,一日日除了在爷奶手下打杂,实在无事可做,吃吃喝喝睡觉觉,睡饱觉觉思淫欲。 方宣睡醒午觉,算算时间爷奶从田地回来还要两小时,至于方宁,哼——谌泊廷今天就要收拾行李回城里,她不跟他腻歪到天黑肯回家? 方宣自信上手,重复的套弄只想快些完事儿,不自觉竟然想到那天田坎上打闹,他作弄般揉到方宁胸部的手感,射了。 小小的,Q弹的,以及方宁愤怒的目光,方宣蓦地回神,暗骂自己畜生,伸手甩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响又亮,自然的让他偏了脸,看到方宁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不知看了多久。 她幽幽开口,“哟~三秒男——”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被冠以鄙视“尊严”方面的外号,“三秒”更是重中之重。 方宣脸红脖子粗,梗出了一句,“你又没试过,小屁孩。” 方宁内心实际已经笑疯,她无意间凑到这事,本想大骂方宣恶心,但看对方才刚开始,又沉浸其中的样子,忽然很好奇他能坚持多久,是否真是女生之间口口相传的半小时啦之类,谁知道这才三五分钟,方宣就已经结束了。 最好笑的是那个巴掌,难道是方宣发现自己早泄,恨铁不成钢的自虐? 方宁憋着笑走到方宣跟前,此时她站着,他靠坐在床栏上,脸上被她咬出牙印的痂还没褪,狼狈地眼红地盯着她。 方宁更来劲儿了,伸出手指戳戳那还在冒水儿的马眼,又嫌弃的蹭在方宣身上,在他耳边吐出绝杀。 “你——” “不——” “行——” 方宣的自尊心。 碎了一地。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肆 有些事,打一架就能过去,有些事,却被永远刻在了耻辱柱上,譬如—— “三秒男你收拾东西怎么磨磨蹭蹭的?” “三秒男记得带好奶奶晒给我们的地瓜干和爷爷钓来送给妈妈的鱼。” “三秒男快上高铁快上高铁要错过啦!” 方宣发誓,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一定要回到那天之前把方宁宰了。 陆海潮同志来接两兄妹时,就看到自家女儿被她好哥哥一个爆栗锤在头上,委屈哇哇告状,“妈,宣哥儿他欺负我。” 方宣有苦难言,还好陆海潮对两子女秉性清楚,又公正严明,两碗水端的稳稳当当。 “小鬼灵精,你别欺负你哥哥才对,”揉揉女儿的乱发,又接过方宣手中从乡下老家提来的一二三四特产,“你也是,这么大人了,还被妹妹压着一头。” “妈你别拿那么多,宣哥儿天天吃的比牛还多攒那么多力气拉磨呢!” 方宣不满,“一路上啥行李都是我提,你除了嘴嘚吧嘚吧没停过,现在妈帮我分担一下你叫唤啥!” 从高铁站转115路公交,过了十一个站牌,终于回到老小区。 这有一个非常土的名字,幸福小区,却是三人相依的温暖小家,方宣方宁回到家后,先给摆在客厅左角灵牌上穿着警服五官端正的人上香,又跑去冰箱找西瓜。 “热死了热死了,快快快给我一口,再不来口大西瓜我就要去见老爸啦!” “你可拉倒吧,一路上你啥活儿没干最轻松,第一口是我的!” 儿女从乡下回来更见活泼,还黑了一点儿,陆海潮给方建业点了三支香,“瞅瞅,我养的两大小子,一天天熊的都要上房揭瓦了,下周就去省城上大学咯,你可得保佑他两在外地健健康康。” 方宁从方宣手中夺来大半块西瓜,又切了一半给老妈,“妈妈你放心吧,我两在外头谁欺负不着,对啦不是说好我两大学就能拥有自己手机吗?快快给我看看。” 陆海潮宠溺着笑看女儿,回到房间里拿出两个长方形盒子,粉色的给了妹妹,蓝色的给了哥哥。 “妈我说了好多回了,我不喜欢粉色,”方宁皱皱鼻子,抢过方宣还没捂热的蓝色翻盖小手机,“这个是我的啦。” 方宣看看大女人,毫无阻挡之意,又看看小女人,算了吧,女强盗! 接受了新的粉嫩滑盖小手机。 这时办卡还不需要实名认证,两人拿到手机后欢天喜地了一阵,发现里面已经存好了陆海潮的电话,方宁又嬉笑着找到书包,从里面翻出存着谌泊廷号码的笔记本,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了进去。 方宣不平衡得很,“好哥哥就在旁边你不记我的号码,偏偏去记别的哥哥,我看你上了大学得天天黏在他身边。” 方宁瞟到陆海潮已经去厨房做饭,肆无忌惮开口,“好哥哥啊~给我打过来,大小姐我好心记记你号码。” 方宣拳头打到棉花上,恨恨拨通方宁手机,看到她那边屏幕亮起又挂断,在联系人那栏敲下三个字。 “三秒男”。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伍 要么怎么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呢?某些时候她们的记仇与给人找不痛快能的能力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方宣可以给予肯定,方宁必是其中翘楚。 陆海潮做好了四菜一汤,请两位祖宗上桌吃饭过程中,就见两人拿着筷子比作武器,在几盘菜之间大战十八回合。 刚打算教训两句,有电话拨了进来。 陆海潮是这一片的社区主任,又惯会负责,于是什么家长里短劝架讲和的杂碎事都能找到她头上,她接过电话了解情况后,交代了兄妹二人几句,转头出去了。 方宣闷闷,“要我说妈其实不用啥事都管,像十年前同样位置的阿姨都升职住上小洋楼了,她还在为了人两夫妻破事儿拉架原地打转。” 方宁啐他,“妈那叫有原则忠于心中忠于党。” 方宣扭头,“迂腐!要是真这么清高当年爸那事儿那人就不会关了几年就放出来了。” 方宁无言,把盘子里的鱼戳的稀烂。 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来,方宁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出去,看见陆海潮用剩下的菜为自己下了碗面。 “妈,为什么你不像宋阿姨那样呢?”宋阿姨是方宣口中那个升职住小洋楼的主任,她的丈夫同样和方建业一起因公殉职,现在应该叫地方市长,逢年过节没少人往她家跑。 陆海潮吃面的筷子顿住,看到自己女儿眼中的不解,招手让她过来,“这做人啊,不能腐败,根儿一烂,整个人都烂了。” “我不懂。”方宁摇摇头。 “打个比方,一个蚁群,最底下的工蚁把找到的食物全部藏起来自己过冬,那这个蚁群会怎么样?” 方宁被陆海潮引导着思考,回答,“它自己没办法保护好所有的食物,幼蚁和蚁后会饿死,蚁群会从内部分化,这个蚁群会逐渐走向灭亡。” 陆海潮见方宁仍旧似懂非懂,抱抱她,“以后你会明白的,快去睡觉吧,只有几天又要去大学了,这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好,妈妈你吃完也快去休息,今天辛苦太晚了。” 三人住的是两室一厅,方宁和方宣仍旧是一个屋两架床,回屋见到熟睡的方宣,她轻啐骂他,“腐败!” 或许是睡梦中无缘无故被骂,方宣做了一晚噩梦,一会梦见那天被方宁撞破自己手淫的窘境,一会梦到自己揉着她的胸,被方宁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三秒男”。 梦醒了,比没睡着还累。 方宁早醒了,刷着牙看到对方挂着两条青黑眼圈,看到自己脸色青橙靛红蓝绿紫转个变,继而鼻孔朝天,不看她了。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陆 大学的校园总有几个出名的约会圣地,虽然同为新生,但谌泊廷对于A大熟悉很多,报考之前他就已经来过很多次,有时见到牵手的年轻情侣,他控制自己眼神不要乱瞅,但早已心猿意马。 他从女生宿舍楼下接到方宁,期翼借着夜色的掩饰,遮住自己羞红的脸色,但A大的装修设施显然给力,路灯下搬家的蚂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方宁偷笑,牵握住谌泊廷的手,靠近他耳语,“我们要去哪?” “月亮湖,”谌泊廷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声音似乎在远离自己,只是凭着意识回答,“传说月亮湖是一对有情人的眼泪化成的湖泊,在月光下朝湖里望去,能够看到两人影子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 “呀!”方宁惊呼。 “有什么问题吗?”谌泊廷慌乱。 方宁察觉到对方连掌心都紧张到出汗,忽起的坏心思缭绕在心头痒痒的,像只猫爪子在挠,她看到了前方的树林,往深处似乎是有水波粼粼的反射。 “那此地可不太吉利哦?”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觉得对方是负心汉,或者不喜欢对方,在一起看影子的时候,把他推下去岂不是可以看到一只落汤鸡~” 谌泊廷被方宁逗笑了,萦绕在身的紧张也循着胸口的震动散去许多,他看向身侧的方宁,看到她一直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珠反射出湖水的波光,恍惚间似惑人水妖。 谌泊廷被诱惑开口,“我不会是负心汉的。” “那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方宁牵着谌泊廷往湖底望去。 不巧的是,正好一片乌云遮住圆月,缭绕纠缠的影子不舍地纠缠了一瞬,又难过的分开了。 谌泊廷脸上变色,但方宁依旧懒懒的,甚至凑近了他的脸,“泊廷哥哥,你好迷信啊,都要哭了。” 她更加靠近,亲吻他的眼睛,含住了那一滴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谌泊廷呼吸放缓,手揽住了方宁的腰,怕她掉落湖里。这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一束强光忽然射来,不知谁的惨叫响彻月亮湖,“辅导员抓情侣啦!!!” 偷偷约会的少年们四散溃逃,方宁和谌泊廷喘着气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正好赶上宿管阿姨关门,方宁捏捏他的耳朵,“真想不到,上了大学还有人抓我谈恋爱!” 谌泊廷将不安分的手移开,目光仍旧带着心虚,“快回去吧,在门口被抓到就不好了。” “我的好哥哥,在这里我们又不干什么?怎么会被抓呢?” 方宁还在嘻嘻哈哈,宿管阿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手关门,她这才不舍招手,和谌泊廷道别。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柒 如果说开学是是新生的青春季,那就绝对是老生的打工季,方宁方宣拒绝了几批为了学分想要领自己上A大巴士的邀请后,终于等来了谌泊廷。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了。”谌泊廷家里在初中那年发达,妈妈在A市开了家有名的律师所,并在市中心买了两套大平层,成功在此扎根。 此时他开了一辆低调的宝马X6,说低调是因为这车刚上市没多久,没多少人认识,方宁大咧咧称赞了两把,毫不客气指挥着二人把行李搬上车,方宣却两眼放光,从上车问到下车,丝毫没给方宁插嘴机会,把人气够呛。 等到了宿舍三人分开,方宁徒手将行李箱搬到5楼,找到自己的宿舍502,发现其他三个女孩早到了。 她们互相介绍自己,顺便帮方宁整理床铺。 圆脸的和方宁同名不同姓,叫李宁,是本土A市人,长眼的叫林杏子,看起来冷艳,实际是个大大咧咧性格,最落落大方的是刘芳兵,一问竟然是万千人中杀出重围的高考状元,方宁深觉此地卧虎藏龙,鸭梨山大! 四人寒暄完后,又一起去领军训服,还交换防晒心得。 方宁傻眼了,防晒?什么防晒?我方大女王每年暑假都在乡下打着赤脚顶着烈日称雄称霸,从来没使过这玩意! 刘芳兵为方宁解围,林杏子和方宁分享自己的防晒,李宁羡慕,“你每年夏天这么爆晒,竟然没有肤色不匀!” 方宁虽然体重才100斤,但是均匀的小麦色,所以并不显得干瘦,反而匀称健康,是可以上海报那种标准肤色。兼之她出众的身高,晚上洗完澡后全裸出镜,叫众人好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长腿长手黄金比例。 四人中唯有刘芳兵来自较偏的N市,发育后从来都是独立洗浴,这次轮流见识三位不同的“人文风情”,叫她羞出鼻血。 等到忙完军训,方宁才找到机会和谌泊廷会晤,被抛在脑后的方宣和同学们打成一团,被起哄道脸上的牙印是否表示已经名花有主? 方宣呲牙,他因为要提前做准备报律师系,并没有和方宁分在一个班,对着众人努嘴,“拉倒吧,这是家里被人拐跑了的狗咬的!” 收获了一众附和的“没良心”之后,心里却没滋味。 男宿舍晚上的话题乱且杂,从喜欢的女孩到看过的片,发现方宣都从来没有后,几个人围着他啧啧称奇。 最壮的孙旺问他,“你就没自己撸过?” “有倒是有……” “那过程中就没想过谁?”酷似小夫嘴角尖尖的名字也谜之相似的陈小夫继续深入。 方宣脸色紫了。 “你做过春梦吗?梦里头啥类型你就喜欢啥类型!”寝室长赵潜发来暴击。 方宣脸成了猪肝色。 “万年难得一见的纯情男人啊!”三人进行大合奏。 赵潜尽心发挥寝室长的职责,打开笔记本,手熟的点开一个网站,“来,跟哥混,让你见识全球女人,可清纯可性感可风骚,有剧情有自拍有偷拍还有另类小众癖好!” 方宣捶桌,“够了!”冲进洗手间。 “这么害羞?”小夫纳闷。 “他以前肯定是走读生,”王林解释,“以前我班上那个叫谌泊廷的也呆的很,只知道读书。” “平时没见这么害羞啊,”赵潜总结,“不过人读书早,才十六岁,还得哥哥们好好开导开导!” 三人点头,统一阵线!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捌 从宿舍洗完澡出来,方宁发现自己的三位室友脸色难辨的看着自己,她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的眼神好怪?” “宁宁,我记得你今年才16岁是不是?”李宁确认她的年龄。 “现在谈恋爱是可以,但是要谨防有些坏男人骗小孩占便宜!”林杏子愤怒。 “有个叫三秒男的给你打好几通电话了。”刘芳兵指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误会啦!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方宁面对三人质疑的眼光,是在为了保卫自家哥哥男人的尊严说出旧情还是在自己好朋友们面前保全自己的脸面中,一点不带停顿的选择了后者,“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啦!他早泄!不治之症的那种!” “那你哥哥真是太可怜了,为他默哀三秒钟,宁宁你没事就好。”李宁嘴角抽搐。 “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坏蛋骗你做坏事!都已经准备拨110了!”林杏子放开握紧的拳头。 “那你快给你哥哥打回去吧,他打来好几通电话,说不定是有要紧事呢?”刘芳兵善解人意。 方宁点点头,穿好睡衣抄起手机来到走廊,接电话过程中,她回忆起她们话意中的担心,心头默然。怎么想自己都更像那个玩弄了别人还要“造谣”的坏蛋,不过那人是方宣,在电话打通的第一秒,她就把这怪异的想法甩开三千里。 “你催命呢?”方宁当先发攻击。 “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方宣掏掏耳朵,“十一小长假妈单位有安排,让咱们干脆在A城过。” “妈偏心!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打了,你没接。”方宣心想,到了大学就开始放飞自我,除开开学连自己都没见到一面,这丫头心都飞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怎么还有资格说别人? 方宁这才打开未接记录,发现是约会前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错过了陆海潮同志的电话。 “那你跟新朋友联系感情去吧,我要跟泊廷哥哥去约会。” “嘟——”冷漠无情的妹妹挂断电话,傻眼的哥哥咬碎后槽牙。 但事上所有事不会跟着安排按部就班,谌泊廷被母亲带到欧洲旅游,方宣临时成了方宁逛商场游乐场小食街的小跟班。 虽然成长环境并不富裕,但两兄妹并不因此感到拘束,陆海潮同志从小的悉心教导,使得他们对于喜欢的东西该看就看,只看不买,毫不心虚,深刻调研市场情况,再度开拓眼界,并且对于A城七天游,算是基本上把有名的景点都踩了个遍。 最后一天,两人决定去普陀寺,为家中十一长假都没法放松那位老同志祁个福,再给过世的父亲上柱香。 普陀寺中除开大量诚心祈福的信徒外,还有一项业务很出名——免费抽签。不少外地游客为了一支免费的签文而来,方宣方宁跟了个风,各抽了一支,都是中下签。 方宁的签文是“莫失莫忘”,方宣的是“情系双亲”,看到后者,两人的脸色都黑了。他们平时不信鬼神,但在寺庙这种地方,多少还是有些敬畏。 抽签虽然免费,但解签要一百大洋,为了陆海潮同志,两人从自己的生活费中挤了出来,决定去解方宣抽中那支签。 去往解签禅寺的路上,两人心慌慌,方宁在担忧妈妈的身体,方宣回忆起来普陀寺的前一晚。 赵潜跟家里闹矛盾,在宿舍跟他开荤段子玩笑,又打开了那个网站。 此时台式电脑还是稀罕物,而笔记本更是少数人家庭才能拥有,方宣当然好奇,抛开某些尴尬的问题,他接收良好的跟着赵潜“片海畅游”。 摸索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独特的口味,长腿,高挑,胸小,泼辣。 当时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在梦里又一次跟方宁见面,朦胧的画面中并未实际发生什么,只是沉浸在暖烘烘的氛围中,让他格外舒适。 第二天一早,方宣梦遗了。 以前在家里也有过,但他都藏的好,且并未联想过什么奇怪的事物,只当是青春期自然现象。至于自我解决,更是趁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快速完事,次数少之又少,从来没有这样过……想到方宁过,除开老屋和开学前夕那两次。 只除开那两次,这是第三次。 沉静的檀香也无法安抚方宣胸口翻涌的郁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看到身边将自己那支签文翻来倒去翻看的方宁,刻意拉开了距离。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玖 可能冥冥中真有神明操弄命盘,解签禅师今日休沐——他们试图窥探命运,聆听的信徒不忍传达梵意,叩响环璧但被拒之门外。 回校路上方宣多番走神,连方宁都忍不住为他担心,方宣躲避方宁的触碰,借口单独回校,被方宁拒绝。 “拜托,你一直恍恍惚惚的,好几次差点撞车脑袋上,现在把你一个人扔回去,被撞死都得赔别人精神损失费。” “不就是个中下签嘛,又不是下下签,到时候喊妈妈去做个全身检查,我也一块儿去,你能放心了吧?” 方宁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连陆海潮都扳不回来,更何况方宣? 他们来时还算肆意快活,回去时却因一人脸色灰败,另一人也无法再没心没肺。 中途还遇到了穿搭十分fashion的怪人,他脸带镭射星星眼镜,身穿粉色大码衬衫,下装彩虹喇叭裤。自称顶级电影导演,见方宁惊为缪斯,称自己要转型的新电影女主角跑出来了,非要拉着人去拍片子。 两人感觉他精神有问题,拉扯中方宁不慎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骨,被路人报警送进了警察局。 经过警察叔叔一番调解,得知他真没说谎,确是知名导演!此人姓名李迪伦,外号工匠阎罗,对拍电影执着到了疯魔地步,虽是拍文艺片发家,但每部电影必定大火,国内外提名不计其数,奖项拿到手软,不知多少人求着拉着关系求取主角位置。 只是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人,多少都有他的坚持,李迪伦用人不论名气利益,只要角色本人。为了自己的新电影,他找了三年的主角,找到精神恍惚在大街上乱晃,他仰头问天爷低头哭地母,“爹啊!妈啊!求你们了,把主角赐到我面前,哪怕是要信徒失去此生最优秀最得意买了最贵保险的鼻子,我也愿意啊!” 当方宣看到开着帕加尼Zonda R来接人的助理时,脸青了。 当方宁从方宣的耳语中得知价格并且只全球限量10台那款时,眼神有了杀气——可恶啊,都怪平时揍方宣太顺手了,给李迪伦那一拳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这得被告到倾家荡产吧?她当时就应该把人打死抛尸了事! 李迪伦看到方宁凶狠的眼神,爱了。“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表情”他握住打断自己鼻梁的那条手,抓金条一样摩挲,“果然老天爷和地母娘娘听到我的祷告了,我的缪斯,我的命中注定!跟我回片场!我会亲自把你调教成世界上最优秀的电影演员!” 助理整张脸皮都在抽搐,“李导,李导!人家未成年,你这是性骚扰!” 方宣蠢蠢欲动,想在警局门口行凶,给李迪伦鼻梁再补上一拳。 虽说方宁心中增长了恶劣想法,到底还是守法好公民,又顾忌着对方身家影响,木着脸被比本人更加生气的方宣抢回了手,护鸡崽子似的被保护在身后。 李迪伦试图越过他,但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犹如方宁对方宣,172对192,李迪伦还矮了2厘米。助理在旁边一副要哭不哭表情,看到三人互动,联想到了老鹰抓小鸡,他连忙捂住自己的表情,透过指尖缝隙看到方宁脸上毫不掩饰的无语。 三人拉拉扯扯到夜晚,最后快要闭校,才交换了联系方式分开。 离开前李迪伦三步一回头,“宁宁,一定要接我电话哦。” “不要和他们一样俗,别叫我李导,叫迪伦就好。” “等你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去M国拿大金人奖杯。” 人还没答应,他就已经想好了她站在领奖台上的飒爽风姿。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 虽然A大传统是晚十点半闭校关宿舍大门,但大假期间只遵循一半,不关宿舍大门。 于是平时夜晚空旷的校园仍旧可见三两闲逛的学子,挥发白日还未溃尽活力夜跑的少年人,背着单词的卷王们,行至月亮湖,还可以见到藏在阴影角落的小情侣。这是大学随处可见的青春靓影,平日为了完成上级任务抓得鸡飞狗跳在此时也在抱着保温杯装瞎吹夜风感慨。 “我的绩效一片无阻,我想起每天路灯下的追逐,那是我抓住的情侣组!” 阴影们头皮发麻,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发挥A大学子独特技能——半秒之内四散溃逃。 要么怎么说本校教出来的大学生体质就是好呢!辅导员低调喝口红枣枸杞水,深藏功与名。 方宁发笑,指着靠近月亮湖边的长椅道,“去那边坐坐吧。” 长短两道身影缓慢行来,影子随着走动方向偏斜,两道逐渐在湖水中汇聚成一道。方宣蹲下身,捡起脚下的鹅卵石,对着倒影的水面扔了个水漂,涟漪越开,水面惊动,它们愈加难舍难分。 方宁坐下,不怎么规矩的搭肘仰靠在长椅上,方宣也跟着坐下,低垂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呗?” 方宣闷闷出声,“我感觉自己是个禽兽。” “你把你们宿舍谁菊花爆了?” “方宁你能不能正经点!”方宣抬起头,怒吼。 方宁愣住,她看到方宣眼角发红,额角一条小小的青筋蹦啊蹦,好像快哭出来了,可是他没有眼泪。难道她跟这破湖犯冲?每次带男人来都能惹他们哭? “那好吧,我不开玩笑,你到底怎么了?可别让我猜,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方宣也学着方宁的姿势,只是她看着他,他仰头看空中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太亮了,是以天空除了它一颗星子都没有,似乎要让所有唵噆无所遁藏。 “我做了你的春梦。” “方宣你还真诚实啊?”方宁声音变调,“我说你在普陀寺咋慌成那模样,原来是心里有鬼!” “……” “啧这你就窝囊了?” “不然呢?正常人不得先来唾骂两声啊。” “按照正常逻辑思维讲是这样,”方宁闭上眼,“但你像个正常人吗?” “长这么大别说喜欢谁,就连亲近点的朋友,你有吗?当年老爸那事儿你在场,那时候也三岁了,会记事了吧,反正我记得你半年不会说话,还以为你从此要哑巴了。” “后来虽然看着很正常人一样,但离了班分了校后从没跟谁私下联系过,我还有几个朋友呢,虽说后来疏远了,但也没人跟你像个神仙似地断绝红尘。” “眼见着近些年越来越活泼开朗,更学会呼朋唤友了,先不管是不是面子工程,总管看起来像个活人了,脑子稍微有点问题也不是不能原谅。” 方宣深吸一口气,他已记不清当日情景,只记得爸爸一声一声告诉他,“别说话,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说话。” 一颗拳头忽至面前,砸的他眼冒金星,“不过亲兄妹明算账,对亲妹妹动想法简直猪狗不如,送你两颗黑眼圈回去思过!”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壹 其他三位舍友明天才回校,宿舍空荡荡的,方宁没有开灯,摸黑去了浴室。热水淋头,让她紧绷的思绪缓了下来。 对方宣说的话是真心话,两人出生只相差半小时,她常和他相争,“最新消息!其实后出生的才是老大,我才是姐姐!你应该叫我老大!” 事实也像这样,陆海潮对心中的信仰堪称虔诚,虽然对两人尽心教导,但更多时候忙碌在工作前线,父亲是一线武警,一家四口聚少离多,不然也不会早于同龄人两岁就被直接送进学前班。意外发生后,更多时候是她领着方宣到处撒欢奔逃,带他走出阴影,所以他依赖她,她不奇怪,他长歪了点,她心里也没多少震惊。 方宁的头发只稍长于肩膀,她甩干发梢的水赤脚来到桌前,找到吹风机吹干,风机嗡嗡响动中,她又想,其实从开学到那么久没理会方宣,也有让他独自成长解开心结的意思。 方宁忍俊不禁,自言自语,“都说很多男人有恋母情结,我是不是操心太多,从姐升妈了?” 吹干头发回到床上,拿到手机,方宁收到来自谌泊廷的消息,“我去英国读书了,勿念。” 冷淡的语气,丝毫不似本人,手机的冷光反射出方宁眼底的愠怒,她敲着键盘回复,“妈妈学不会放手,好宝宝可是会学坏的哦,你觉得有没有道理呢?谌阿姨。” 谌泊廷随母姓,他父亲早些年入赘,后被离婚,是邻里家常津津乐道的八卦素材,虽说那时候谌家有些小钱,但并未像后来那般脱离阶级。 谌阿姨是绝对的女强人,忙完工作抓孩子学习,抓完孩子学习和街坊邻居对骂,她24小时连轴转,精力旺盛到恨不得时间变成48小时,这样才能把拳脚施展到全世界。后来果不其然,她抓住一波又一波风口,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到了大气层,以前跟她对骂过的人,只能抬高了脖子,指着天空说,你看到了吗?是那个小点?还是那个小点?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看到,那些小点都是老花眼。 谌泊廷在妈妈的高压下,被方宁偷摸带着吃绝不准碰的垃圾食品,看他从没看过的动画片,乐极生悲,露出破绽。 之后搬家、转校,一气呵成。 转校之前她们两碰巧见过一面,谌阿姨盘着发,穿着宽松的女士西装,看着是温和的,没有平时面对大人们的咄咄逼人,“宁宁小同学,”她说,“阿姨看你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应该知道不能打扰泊廷哥哥的学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可是他很累,”方宁嫩声嫩气,“别的小朋友都在玩的时候,他在上补习班,别的小朋友睡觉的时候,他才上完补习班回家。” “阿姨,您是一万个人里面才出的一个厉害的人,泊廷哥哥他很优秀,但是却没有继承您的厉害,您一直这么逼他,他也没有办法变得和你一样,他是小孩子,应该有小孩子的生活和娱乐。” 谌阿姨脸上的面具被打破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前夫,骗她是名牌大学毕业,实际上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对,对比普通人他已经足够优秀,毕竟足足瞒了她六年才被发现,谌泊廷像他,从外貌到智商,但这是自己肚子里活生生撕扯下来的一块肉,她逼也得把他逼到天上飞,而不是在地上跑。 方宣敏感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从方宁身后跑到她前面,13岁的男生抽条的厉害,因为生长太快,瘦的像一条竹竿。 “好,好,好。”谌阿姨掴掌大笑,“我真希望,你才是我的女儿,你这么伶俐,才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跟哥哥、妈妈的血型都一样,泊廷哥哥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他。”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爱自己的孩子。”谌阿姨离去。 方宁以为从此跟谌泊廷成为陌生人,但没想到之后的每一年假期,依然在老家看到了他。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贰 这一夜并未睡好,睡梦中方宁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在狂跳,耳边嗡嗡鸣叫,许多纷杂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她大汗淋漓,灵魂好像在被黑白无常拖着下沉,恍惚中听到方宣的吼叫和宿管阿姨的怒骂。 “方宁……宁宁……妈……妈她……” “这里是女生宿舍,有天大的事我先帮你叫人!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太不成体统了!” 方宁睁开眼,大脑剧痛,像被电钻深深凿过一般,窗外的天才刚刚泛白,一轮初生的红日沉默的观望这场闹剧,她看到手机还亮着光芒,方宣的电话和无数个陌生号码混在一起都没有把她吵醒。 “出什么事……?”方宁摁着太阳穴,从床上爬下来,那钝痛又加深了,几乎要把她的大脑洞穿。 “妈她出事了!”方宣挣脱宿管阿姨,扑到方宁跟前,声音痛苦嘶哑,他明显已经哭过一次,眼圈通红,颤抖着陈述事实,“妈她去帮邓阿姨家劝架,他老公拿着刀,砍到妈后脖颈了。” 方宁眼前一黑,很快又缓过来,她声音极轻,风一吹就会散,“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方宁眨眨眼,好干涩,像有什么被堵住了。 宿管阿姨跟上来,听了个大概,看到方宁惨白的脸色,不再执着的赶人出去,而是帮他们把宿舍门掩好,“有什么东西快收拾收拾,记得买最近的票,还有给你们辅导员请假。” 方宁深吸两口气,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又翻找身份证,现金,接着给辅导员请假,拉着方宣一道出门,一边走一边问,“你身份证带好了吗?给辅导员请好假了吗?我们一出校门就拦出租,妈在哪家医院,你打听清楚了吗?下了高铁我们直接赶过去,争取第一时间见到妈妈。” 方宁越走越急,最后拉着方宣奔跑起来,两个人相交着的手冰凉,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等上了出租,方宣去看方宁,发现她脸色不止是白了,她的唇色已经完全褪了下去,眼白里溢满了红血丝,面孔中透露出不详的金色,她微张着嘴巴不敢呼吸,身体看似镇静,手掌却在疯狂颤抖。 方宣心口剧痛,他把方宁环抱到自己怀中,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说出违心的话,“没事的,医生还没下定论,只是现在血库缺血,我们快点回去给妈输血一定能赶得及。” “陆海潮同志被砍到颈动脉,失血过多,又伤到颈部脑神经,建议尽快赶回……” 方宁的肩膀慢慢放松下去,跟着附和,“你说得对,医生还没下定论,妈还在等我们呢。” 方宁终于一口气通上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抓住方宣的手,指尖用力的泛白,“先别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方宣艰涩应声。 两人用尽平生最快速度,下高铁直奔当地市级医院,三楼急救部汇聚了陆海潮的同事们,一名脸上布满了青紫的阿姨等待在一旁,她脸上泪水涟涟,直到现在还没有停过。 “我妈怎么样了?”方宁问,“医生呢?我现在就可以输血,方宣也在,一定够的!” 众人无言。 方宁察觉到了什么,嘴唇颤抖,“你们什么意思?” 那名一直在哭的阿姨想要过来,方宁知道她就是那个邓阿姨,是她的丈夫砍伤了陆海潮,现在已经被缉拿到派出所。 ICU大门打开,医生从里走出来,方宁推开邓阿姨跑过去,她张嘴,有什么答案要从里面吐出来了,但她不愿意让这个答案出口。 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要这个答案出现。 但医生从来不会因为可怜就隐瞒你、欺骗你,他诚实的告诉了方宁那个不愿意接受的答案,又留了一丝怜悯,“家属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有什么话抓紧说。” 方宁奔跑进去,期间几次差点栽倒,方宣跟在身后,和她互相搀扶着挪移到急救床边。 陆海潮身上插满了管子,她闭着眼睛,心跳监护仪上的检测线逐渐趋于平缓,脸上带着氧气呼气罩,急救床上还有刚送来抢救时干涸的血液,她静静躺在那里,再不会看着他们两笑着要对方互相谦让帮助。 方宁握住陆海潮被仪器夹住的手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妈妈,我和宣哥儿回来了,你听到了吗?” 她把自己的脸颊靠过去温暖它,“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和宣哥儿还没长大呢,我们还需要你呢。” 方宁声音是颤抖的,带着哭腔的,但是她的脸色却异常平静,妈妈还没有走,她怎么能哭给她看呢?妈妈会担心的。 方宣却无法如此,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最终结果,安慰方宁的每一次谎言,都是他重复面临痛苦结局的一次次凌迟,他眼里的泪是溃堤决坝,连带着方宁的那一份一起流出来。 两人是双生子,某种意义上心灵相通,他感受到了她的痛苦、无措、害怕,她被先天的情感抑制住无法外放,于是剩下那一部分被他接收,由他表达。 陆海潮似乎感受到了子女的到来,她嘴唇嗫喏,无声在述说什么。方宁扑倒在陆海潮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醒啦?我叫医生来救你。” 她扯着嗓子,“医生,医生,我妈妈有反应了,你快来救她。” 方宣颤抖着开口,“妈妈,你是在交代我们事情是吗?” 陆海宁手指微微颤抖,两人注意到了,方宁终于不再呐喊,她鼻腔闷哼一声,泪如雨下。 “妈妈,我会照顾好宁宁的。”方宣靠近陆海潮耳边,他要争取让陆海潮听清自己每一个字,要让她安心无后顾之忧的走。 “我也会照顾好爷爷奶奶,会照顾好自己,”方宣顿住,“你放心的休息吧。” 方宁趴伏在陆海潮胸口,一滴滴热泪砸落,“妈妈,我们会互相照顾好的,也会照顾好爷爷奶奶,你放心的休息吧。” 心跳检测仪终于成为一条笔直的平线,发出落幕的“嘀——”。 —————————————————————— 校园部分就到此为止啦!接下来马上进入正文“宁宁勇闯娱乐圈”! 我是提前写好一部分再上传的,所以后续速度会比较慢,请谅解!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壹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林立着现代化都市的钢铁森林中,几乎每幢大厦顶端都被硕大的电子屏霸占。它们或许播放着最时新的顶奢广告,或是被各色mother霸占。 晚8点,它们停止了向都市输送旧的影像,统一换上了一副电影的宣传,它叫《核》,是国际顶级导演李迪伦的新作,用时三年,今夜零点进行首映。 宣传片总时长只有一分半,大部分时间是巨大的原始森林,它们遮天蔽日,人类如此渺小,穿行其中的身影如同蚂蚁。而其中的主角,叫“温兹”,她于一片荒芜醒来,睁开迷茫的双眼,要追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电影宣传的海报,是“温兹”沾满鲜血的手掌,她掌心向下,下方是一枚红色的按钮。结局最终是按下这枚按钮还是将手移开,看来这就是电影的最终悬念了? 此时网络风潮刚刚时新,年轻人得以踊跃在一片新的天地中发表自己的看法。李迪伦过去作品质量高,电影风评好,因此三个月前进行电影排挡时,已经有过一次讨论热潮,而今马上上映,更是让不少影迷沸腾。 「电影叫《核》?海报是一枚即将被按下地开关?难道李导这次要开启核武毁灭世界?!这么疯狂吗?」 「楼上开玩笑呢!李导可是放出话来,这次要冲击大金人的,毁灭世界这么黑暗的主题,怎么可能通过!」 「或许是借毁灭比喻新生?以前不是也有导演这么搞过并且提名大金人奖项了吗?」 「用别人用过的创意?那也太low了吧!」 「创意不嫌老,用得好才灵。但不管怎么看,这题材都蛮沉重的,李导这次启用的可是从来没学过表演的新人演员,她能hold的住吗?」 「李导以前也不是没用过新人演员,哪部影片有毁他口碑吗?」 「楼上说得对,李导从20岁到现在34岁,主导总共11部影片,其中9部国际提名,6部获得小金人,3部获大金人奖项。其中启用纯新人演员4次,从没有掉过链子。即便这4个里面有1个离开李导再去拍电影电视剧翻车,但是他的问题,和李导无关!」 「楼上李导铁粉!不过有一点说错了,不是他离开李导,而是李导对于艺术的纯粹性,如果不是角色合适的话,是不会多次重复使用旧演员的!」 网上讨论告一段落,大部分人还是将目光聚焦在即将展映的核心剧情上,但有一人提前解决今日工作,又将一应待办事项往后日推移,即便他本身年纪也才19岁,但出色的谈判能力,使得公司不仅仅是把他放在实习律师这个位置上。得益于同窗更兼寝室长赵潜,在实习期已经敲定未来两年路程,即是在对方父亲律师所下进行历练。 说来也巧,这家名为皓镧的律师事务所竟与谌泊廷母亲名下事务所同为对家,在知情或不知情情况下,方宣抢了好几次对方手中的大客户,两家愈发势同水火。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方宣并未自己开车,而是打了出租,去往A市中心影城,他要去看《核》的首映。 若不算网络视频通话,他和方宁,已经一年未见了。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贰 方宣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刚刚开场。 起初世界一片黑暗,在各色爆炸声的减弱中,世界慢慢恢复颜色——遍布世界的绿。 这世界已经被不同深浅的绿占领,好像重回白垩纪,植被不再受到人类威胁,又因某种不知名的特殊原因,它们尽情疯长,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一颗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根系,在无垠的时间长河中,穿透了岩石,穿透了旧时代的保护罩,终于,来到一台精密的仪器前,不知是神明的指引还是命运的巧合,按下了一枚名为“唤醒”的开关。 这实验室中共有9台冻结胶囊,其中8台覆满了锈,单从肉眼来看,不知从多久前就失去了活性。最后一台,外部也被锈迹侵蚀,露出半腐化的电路,在“唤醒”被重启以后,或许因为电路老化,在运行过程中,它们释放出刺目的火花,以及难闻的烧焦味。 足以可见,若胶囊内部的人再不醒来,它马上就要罢工自燃了。 胶囊内部,一张清瘦又稚气的女性脸庞出现在大屏幕上,她是《核》的绝对主角“温兹”,也是方宣正在左顾右盼寻找的妹妹方宁。 方宁此时并未出现在电影院内部,方宣环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有些失望,但并未挫败。兄妹二人已经提前通过短信,首映前后,一定得见,想到此,他继续看向屏幕,观察剧情后续发展。 伴随着巨量的强制觉醒喷雾,以及实验室中愈发急促地警告声中,温兹终于睁开了双眼。她起初有些迷茫,但两三秒后,很快反应到了此时处境。 实验室要爆炸了! 虽然大脑中一片空白,记忆好似被什么故意掩盖,但旧世纪的直觉告诉她,再不离开此地,她将和这些古老遗迹一同永久沉睡! 时间胶囊没有自动打开舱门,或许是它的开关阀门出了故障?温兹为了验证猜测,按下胶囊内部开关,意料之中地没得到任何反应。 “果然坏了,那就只能暴力开门了。” 好在记忆并不是全然无作用,它好像一个搜索引擎,一些基础的或必要的应急类知识,在关键时候不会拖温兹后腿,只有一些隐秘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道打开的密码。 温兹跟随记忆的指引,用手肘狠狠撞击向后方,听到“哐”的一声巨响,隔层的仓板碎开了。她的身体被改造过,用尽全力的肘击竟然可以击穿钢板?!这是旧时代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温兹紧皱眉头,终于从隔层摸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一把四孔激光枪。时间非常紧急,浓郁的烧焦味已经蔓延到了胶囊内部,还好激光枪内的能量没有被时间消耗殆尽,它还剩下三发能量! 温兹用一发激光射向胶囊舱门卯点,这一发很管用,直接使舱门松动了!温兹并不浪费珍贵的能量,用手推开舱门,以狼狈的姿态爬出胶囊,发现实验室内已经浓烟滚滚。 她不做犹豫,找到实验室大门,果然,也已经锈住了!温兹仍旧使用激光枪,解开了这第二道难题。 但等她一路行到最后一道大门处,却发现这里布满了树木的根系! 如果只是一道大门,那么一发激光足以解决难题,但几乎堵死的树根,却像一条绝路,堵死了温兹的生路。 ———————————————————————— 感觉电影还要写两章了orz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叁 温兹作出思考的时间不到半秒,她马上反身跑回实验室,同时暴力打开其它八个时间胶囊舱。万幸,因为舱体生锈老化与身体改造的原因,她只稍微受了点外伤就打开了这些舱门。 同时实验室正在发生多处小型爆炸,这引发了电路起火与浓烟,高温与封闭将此处变成一个高压锅,温兹简直要被蒸熟了! 更要命的是,根据爆炸与起火趋势,实验室将在1~2分钟之内爆炸! 温兹无法确定准确时间,只能假定最短时间为一分钟,也就是六十秒。 她用十秒翻遍了时间胶囊舱,将其中所有四孔激光枪全部翻出,又用了五秒进行拆解,她要把所有能量液集中到一起!她对此十分熟悉,好像以前就已经拆解过千百回,如今只不过是肌肉记忆。 可是,其中有四把是空的,另外四把剩余的能量液集中起来也不过支持四孔激光枪打出半发射线而已。 “还好,我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用来开枪。”她的嗓音低而喑哑,与外表不符,更偏向成年女性。 温兹用能量匣将能量液集中,这番需要精细操作,如果操作过程失误,则会使能量液在空气中全部蒸发,温兹用了足足十五秒! 只剩叁十秒了。 从实验室返回大门用了叁秒,选定并固定位置用了五秒,开枪射击能量匣0.3秒,激光射线与能量匣产生反应、以及温兹返回两个拐角前躲避爆炸,用了两秒。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地底都在颤动。 能量匣与激光射线会产生巨大的爆炸反应,这是温兹所能“搜索”到的记忆告诉她的,但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她双耳短暂失聪,眼前黑了一瞬,才爬起来这一次,十秒。 还剩不到十秒! 温兹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被炸开的出口,出口之外也围满了巨大缠绕的树根,得助于先前的爆炸,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在阴暗湿润的洞口前方,有一点微光。 温兹看到希望,激发了潜力,速度堪比世上最快的动物。 还剩七秒…… 洞口长而陡峭,树根的缠绕毫无规则,她速度虽快,但要跨越各种障碍。 还剩五秒…… 后背已经感受到剧烈的滚烫烧伤了。 还剩叁秒…… 温兹拨开前方的细小树根,她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一秒…… 温兹用尽全力,终于爬出了死神追赶一样的实验室! “嘭——” “轰——” 这次的爆炸比温兹为脱身主动引燃的爆炸还要恐怖,实验室建在地下千米,温兹逃出以后已经虚脱在外界洞口,但爆炸的气浪仍旧将她冲飞了半米,整个大地震动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这外界是一片旧林,而在地鸣震动时,巨大的飞鸟群展翅惊飞,最大有两米之长,最小也是半米左右,亦有虎啸猿啼,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温兹被气浪冲飞的同时,也被其中的高温烫的全身烧伤,她全身通红犹如煮熟虾子,身体痛苦躬起,其中水泡开始浮现。得益于身体改造,一两秒后,那些烧伤慢慢退却,她细胞运动异常活跃,恢复速度由慢极快。 十分钟后,温兹重获新生。 ———————————————————— 这章还是电影orz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肆 sa ny eshu wu.v i 刺激的开场,使整个影院的观众都跟随着主角的紧张而紧张,看到她终于恢复如初,所有人才放松了一口气。 方宣注意到,方宁在电影中的声音与私下联系中不一样,她大多时候是轻轻地、冷冷地,似羽毛一般拂过人心头的轻佻,有时因为她的语气,很多人不会注意她的声音是温和的,初脱少女稚气的清灵。 大概是为了配合角色特意改变,方宣想。 剧情节奏很快,在脱困不久后主角决定探索这片巨林,前期铺垫中可以看出她是勇决果敢的性格。 在遭遇变异巨虎、探寻九头蛇窝、下湖寻找水下密洞后,主角得到了叁个线索,解密后来到了一处山岩前。根据密语提示,她找到了山岩之后的合金巨门,巨门内探出一只微型摄像头,扫描生物信息后,密码门主动打开一条密道,邀请新人进入。 温兹未作犹豫,走进了漆黑神秘的洞内。 这长洞充满了旧时代科技意味,冰冷的金属走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散发着红光的摄像头,穿过一道走廊,又有一扇合金巨门。 严密的监控与随时可以控制开关的巨门保护,昭告里面的人在害怕着什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vr ensh u.c om 温兹猜测邀请自己进入的,大概率是自己的同类,因为她一路行来,目之所及全是参天巨木,或是各色异变野兽,有记忆中熟知的,也有从未见过的。而人类,处处昭告着他们曾经生活的痕迹,但从被破坏的痕迹来看,他们已经离开了很久。 曾经的地球霸主销声匿迹,冰冷的钢铁森林被时间掩埋,所有人类为之骄傲的,通通化为遗迹,在地裂之间、或藤蔓缠绕之间才能探寻一二,而自然蓬勃发展,又重新占领了大地。 那留下那些线索的人类呢?温兹一开始以为他们与失落的文明一样,一同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中,或许有如同自己这般幸运之人,但概率何其之低,她不敢赌一定能够遇见。 但越寻找,越发现并非自己所想,直到终于来到了此处,答案的终点。 第十叁道大门终于打开,温兹见到了曾经的同类。 双头、无脸、十手……各色怪异却有明显人类特征的“怪物”出现在门后,剧烈的视觉冲击,终于刺激出了被特意遮掩的记忆。 旧世纪。 全球战争之下,第一枚核弹落下,紧接着第二、第叁……人类好像疯了,他们在地球每个角落投下核弹,报着要炸死一切的决心,要与所有同归于尽。 但总有人不甘于悲惨,他们在痛苦的辐射之下,用还没有融化的身体,造出避免核辐射的实验室,但速度太慢了,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于是又造出了生物改造舱。 一开始是迫切想要活下去的人,但这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后来开始用还没死绝的动物,此时辐射已经避免不了,他们只能与之共存,当动物共存成功率终于达到百分百,他们开始将之与人类细胞相结合。 似乎是地球的愤怒,无辜的动物能够与辐射共存,死去的大地能够重生,但罪恶的人们,基因相融率永远只能够达到99%。 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等了,于是奉献了自己,第一批“怪物”开始诞生。 虽然活着,却永远失去了成为人类的资格。 但可以活下去啊……剩余的人类哭着、喊着,争先抢后的扑上了实验台。 终于有几个幸运儿未曾经历异变,但他们却永远沉睡,被当做最后的人类,存进了这屈辱的实验室与时间胶囊。 温兹便是其中之一,她不曾想到,未来还有醒来的机会。 而被痛苦改造的仇恨藏进了动物的基因,它们对能够见到的新人类,无不赶尽杀绝,终于将他们逼进了狭隘的角落苟且偷生。 当重新见到拥有人类形态的温兹,甚至更加完美,他们终于疯狂,嘶嚎着疯喊着一拥而上,他们已经丢掉了人类的理性与克制,只能称为它们了。 温兹抵抗着,但人海攻击过于无赖,加之它们也融合了某些动物特性,有些身体柔软,有些巨力无穷,她终于被消耗干净体力,伤口也不再重新恢复,后脑遭到一拳重击,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一个透明的实验舱内,舱外亦是一个实验室,但并不老旧,有许多怪物或用腕足或用骨刺记录着温兹身体数据,如果不论他们的讨论内容,画面也是十分未来。 “她的基因相融率竟然不止百分百!通过抽取DNA计算对比得知,她和我们所有人相融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一千!” “这个意思是,我们可以重新变成人了?!” “不止可以重新变成人,她的基因甚至可以让我们重新回归人类形态的同时,保留我们异变后得到的能力!” “那该怎么做?还和以前一样吗?要重新造一台生物改造舱吗?” “不用,”所有人抬起头看向温兹,“造一个罐子,再在里面投一枚超小型核弹,她的身体被炸烂以后,我们吃掉,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画面外的观众毛骨悚然,电影已经到达了尾声,主角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在众目所盼中,她理所当然逃出钳制,但并未完全脱困。 温兹被逼至绝处,这是一座银白的实验室,实验室内一枚长椭圆形导弹,它静静立在那里,似乎等这一幕等了千万年。 而最显眼处,是海报上那枚红色按钮。 所有人都看到了按钮,怪物们回忆起了恐怖的过去,身体被溶解的痛苦,生命无法挽留的悲哀,它们战栗颤抖,温兹却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 “若罪恶留存于世,那世界便接纳它,因为世界宽容博爱。” “但世界若嫌弃厌恶,它们还该存续吗?” 温兹看向镜头,她单手按下核爆按钮,电影幕布归于黑暗。 这一眼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穿越电影内与外,与现实的观影者对望发问,观众们震撼难言。 暗下的幕布又重新亮起,导演李迪伦与主演方宁来到台前,观众席先是响起一二掌声,紧接着全场鼓掌,二人鞠躬感谢,回答席间记者与观众提问。 这是一次胜利的演出,亦是第一次踏进人们视线之内,方宁从容和缓,面对或锐利或刁钻问题,一一巧妙化解,她春风得意,看向观众席间,看到方宣一直注视她,微笑回望。 此时正好有相机抓拍,方宁今夜第一次露出明媚招摇笑容,但照片内只有她一人,因此无人可以得知,她在看谁。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伍 电影时长在两个小时左右,而之后的采访又持续了40分钟,等到彻底结束,人们纷纷退场后,已经接近半夜叁点。 方宣又坐了一会,等到一位工作人员指引自己走向后门,那停着一辆私家车,是很常见的牌子。窗户摇下来,方宁探头,“宣哥儿,快上车,我们回家了。” 方宣失笑,上车后打量方宁,她已经换了身白色休闲运动装,头发更短了,只比耳朵长一点,但很利落飒爽。看着很瘦,不过电影里有很多打斗场景,都是方宁本人亲身上阵,所以实际衣物下方遮掩的都是精瘦肌肉。 “妹妹长大了。”方宣这样感叹,手掌不老实的揉乱方宁头发,被方宁挥手打掉。 开车的小祝助理通过后视镜看到兄妹二人的互动,跟方宣交代,“首映结束一个月后电影全球上映,也就是国庆,这期间宁宁有半个月的假期。”小祝助理二十八岁,虚长二人十岁,他了解一些兄妹母亲的内情,“你们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聚聚,也处理一下家事。” “嗯,我知道。”方宣点头,“还有什么要交代我,小祝助理。” 小祝助理点头,从后视镜里白了方宁一点,无奈道,“之后还有几场发布会,这期间注意让宁宁保持好身材,切勿爆饮暴食。” “不是吧——我在片场天天吃白水煮鸡胸肉就算了,怎么现在都拍完了,还要继续这种折磨,迪伦他简直是个魔鬼!” 除开方宁,另外两人憋不住大笑,方宣被方宁锤了两拳,告饶,“我只是牙齿有点热,让它们出来凉快凉快。” 虽然是新人演员,但方宁片酬很高,跟李迪伦离开A市前,还问他要了一套房子。 李迪伦作为知名导演前,也是家境非凡的公子哥儿,出手阔绰,颇有不知钱为何物的意味风流,这大概也是他醉心电影艺术与无心娱乐圈权贵人脉的底气,所以出手便是一套市中心大平层。 方宣已经搬离了学生宿舍,除开去公司或偶尔去学校之外,其余时间都住在这里。方宁第一次来到这个新“家”,看见内里简约温馨的家装,感慨道,“现在算不算是我在包养小白脸啊?” 二人共用一个存折,很多家具在方宣没有经济实力之前,动用的是方宁的片酬。方宣想想,点头,“算是吧,富婆,请,那是你的房间,完全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方宁摇头,瘫坐到客厅的大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机播了个狗血剧放着,“先给我下碗面,迪伦8点只给我吃了生菜和鸡蛋,我快饿死了。” “还真挺惨的,那我给你加两块卤肉。” “冰箱里还有食材吗?我还要炸鸡。” “别变本加厉。” “我饿,宣哥儿。” 之前还在国内的时候,虽一人忙于学业,一人忙于工作,但也总能挤出时间碰面,所以对于方宁这套做派,方宣并非回回都吃。不过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一年,是双胞胎从未有过的,方宣被方宁最后一声拉扯到16岁二人在田野玩耍的无忧时刻,她也经常不同语调的“宣哥儿”“宣哥儿”叫着自己。 “好,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 方宣还是纵容方宁了,他给她下了一碗清汤面,用猪油煎了两个炸蛋,在答应好的两片卤肉基础上又加了一块;撇去鸡胸肉,用蛋清裹着面包糠炸了鸡腿、鸡翅。 他端着一大盘子夜宵回到客厅,看到方宁开了一罐可乐,旁边还放着两罐没打开的。不过她这时候已经靠着沙发背仰头睡着了,嘴微张着,毫无淑女气质可言。 但她从不被那些外在的东西束缚,所以赤着脚跟方宣在田坎打闹,所以能够倾听方宣的隐秘心事,所以在做好自己的决定后,毅然改变侧重,跟李迪伦跑去拍电影,把哥哥和学业放在事业之后,等忙完了才拣起来温习。 方宣把夜宵在茶几上摆放好,才轻声叫醒方宁,他看到她睁开迷茫的双眼,眼角噙着泪,“你梦到什么了?怎么哭了。” “我梦到妈妈了。”方宁说,她擦擦眼睛,闻到了面的香味,拿起筷子嗦面,边吃边说,“妈妈给我做鱼吃。” “我还梦到了爷爷奶奶,他们在妈妈不久后也跟着走了,我好想他们。” “哥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方宁喝完可乐,“那个混蛋,凭什么有人给他辩护,凭什么只是过失杀人。” “只是坐七年牢,凭什么。”她捏爆可乐罐子,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明年年初还有终审。”方宣说。 “是啊,还有终审。”方宁端着碗把炸蛋喂到方宣嘴边,“宣哥儿,你吃吧,迪伦天天给我吃水煮蛋,虽然换了个做法,但我也不想吃它了。” 方宣就着筷子吃完了两个炸蛋,把剩下两罐可乐打开,一罐给自己,一罐给方宁。“但是我们还有彼此。” “嗯,还好我们还有彼此。” 方宁慢悠悠吃了两个鸡翅,剩下的鸡腿吃不下了,推给方宣,“你请好假了吗?我们明天动身,回老家去给妈妈他们扫墓。” “嗯,我买了明天下午的票。” 他们只有彼此了,还好他们还有彼此。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陆 方宁睁开眼,房间昏暗,每个角落都被阴影支配着,倒不是还天黑着或已经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只是窗帘避光性太好了。 昨晚吃了面,方宁又跟方宣聊自己在外的一年,她说跟着李迪伦去亚马逊热带雨林取景,被虫子咬的浑身是包;去贝加尔湖深潜,发现自己有深海恐惧症;去非洲草原,看到雌狮带着小狮子捕猎……这些有的在《核》中呈现出来,而有的并未采用,即便很多他们已经在网络电话中聊过,但方宁还是孜孜不倦,方宣也耐心聆听。 “那你呢,宣哥儿,这一年你怎么过的?”方宁问他。 “我?好好学习,天天签到,现在在皓镧实习,准备毕业事宜。” “没有女孩儿追你吗?不想谈恋爱吗?毕竟继承了我的一半颜值,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方宁长眼翘鼻,嘴唇饱满,因为拍摄《核》必须高强度健身,所以浑身并无一丝赘肉,她皮肤紧致,下颚线轮廓流畅清晰,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不过笑起来脸颊边的两颗梨涡圆圆,弱化了这种凌厉。 方宣只唇薄一些,脱去少年气后的脸型更加硬朗,气质逐渐偏向成熟男性,细看两人五官还是相似的,但方宣没有梨涡,奇异的是明明差不多的五官,在方宣身上却几乎感受不到那种攻击性。 方宣撇了一眼方宁,“你是不是太自恋了?”其实是有女孩追他的,但第一年母亲、爷爷、奶奶陆续去世,处理好后缓和心情用了一年,等到第叁年赶上方宁出国拍戏,好不容易最后一个学年,终于大四了,还要忙着实习、答辩、论文等等。 别人的大学时间一大把,方宣的时间却总是很紧,他抬起头,又因为外力被迫忙碌起来。 方宁气得锤方宣,这次他没有让她得逞,在叁年间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手臂上的肌肉也长了起来,方宁没有动真格的,他很轻松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嘴怎么老这么贱。” “不嘴凶一点就要被姑奶奶你欺负死了。” 方宁挣脱出双手,又用脚踹方宣,这次没被他抓住了,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看他仰倒在沙发上捂着鼻子惨叫。 两人玩闹到天露鱼肚白,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方宁睡得很熟,没有做梦,但和在剧组睡醒要马上赶去拍戏或上各种演绎课不同,没有了紧迫感,睡醒很放松,也很迷茫,所以她在发呆。 房间是方宣布置的,整体呈现月白蓝,她是喜欢蓝色的,妈妈买的、从方宣手上抢来的第一个手机就是蓝色。她现在已经换了这个牌子的新款,但那个翻盖小手机一直跟随着她在全世界周转。 过了很久,方宣终于来敲她的房门,方宁穿着睡衣打开门,闻到饭香,“你很有贤夫良父的潜质嘛。” 方宁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不顾方宣的不满,接着调侃,“以前我们都睡一个房间,现在单独有自己的房间我都不习惯了。” “单独一个房间还满足不了你?还要把我的房间占了?”可能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躁动,也或许是他晚熟,他遗精的次数越来越多,味道也不再能够简单遮掩,“你想我还不想呢,你求着我都不可能了。”方宣说。 “瞧把你美的。”方宁刷完牙,去吃饭。 吃完饭已经下午两点,算上堵车的时间,到机场时正好叁点半,还有半个小时飞机起飞。两人赶紧过安检登机,好险差点错过航班。 老家在T市,近两年成为新兴发展城市,修了机场,和A市通了直线航班,往返很方便。但住了十六个春秋的幸福小区,和它的名字相反,那是个伤心之地,操办完母亲后事之后,两人将东西收拾一清,将房子转卖了。 那是个温馨的家,充满了家人生活的痕迹,但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久留只会徒增伤心。 到T市是下午六点,老屋在去年也被征用,方宁那时不在国内,全是方宣一手操办,她曾笑着在电话里对方宣说,“还好我事先问迪伦要了套房子,不然咱就成无根浮萍了。” “我不会让你没有家的,宁宁。”方宣那时专业成绩很好,收到了赵潜抛来的橄榄枝,不再犹豫,马上给了对方肯定的答案。 进入皓镧后,方宣果然潜力非凡,比起他的专业能力,他的生意场谈判技术更加优秀,为皓镧攻克一个又一个难搞的合作对象。 方宁即将在演艺界大放异彩,方宣也在律师界初露头角,两人都在成为彼此靠谱的依靠。 方宣提前预定好了酒店,前来接应的司机只负责运送兄妹的行李,他们另外打了辆的士,先去买了菊花、百合、栀子等,又买了香烛、纸钱、水果和素酒,两人都抱了满怀,才转去公墓。 他们要祭奠四个人,方建业、陆海潮、爷爷、奶奶,本来四人先后去世,方建业与后叁者时间线间隔极长,墓碑离得很远,但方宁从片酬中拿了一大笔钱,让相隔的几位逝者亲属把他们搬走了,将四人的墓挪到了一起。 二人将祭品一一摆好,说到这件事时,方宁自己都笑说不像话,方宣站在陆海潮同志墓碑前,对方宁说,“你从小不像话的事情干过多少?但总是让妈妈高兴的。” “因为我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妈妈高兴,怎么样能够让她不高兴。”方宁蹲下,抚摸墓碑凹刻的文字,“可是接下来,我会干一件让妈妈很不高兴的事情了。” 方宣也一起蹲下,他想说“妈妈会理解的”,但想到陆海潮的正义、温柔、耿直,这次没有撒出善意的谎言,他握住方宁的手腕,说,“我会陪着你的,妈妈生气也是先骂我。” 方宁笑了,“爷爷、奶奶、爸爸也会生气的。” 方宣肯定道,“那我也会挡在你前面。” 这个坚守世俗意义上的公理的家族,在顶梁柱们通通遭遇摧折后,仅存的废墟,生长出了潮湿的苔藓。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柒 T市变化太大,塞满夏日回忆的田野被水泥浇灌,修建起来一条条公路,落后老旧的砖瓦木房被移平,建立起一座座高楼大厦。T市还是T市,它跟随着时代浪潮发展,现代化落实到每一处,这里也不再是记忆中的T市了,过去的人被掩埋在了过去,还在前进的人无法为它停留。 方宁方宣在这里逗留了叁天,逛遍了所有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发现唯一没变的只有给方宣打过狂犬疫苗的疾控中心,只是那个认错两人关系的医生也被调走了。 没变,但也还是变了。 两人决定第四天上午离开T市,方宁在登机前尿急,要去一趟洗手间,但等到最后一趟摆渡车开走,方宣打了十几通电话,方宁都没有返回。 方宣这次没有重复曾经闯女寝的莽撞,但等到机场辅警帮忙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人,得出最坏的结论,方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 方宁醒来时头昏脑胀,她受到了来自物理和化学的双重打击。 先是有人问自己借卫生巾,正好她随身带了,在低头翻找时一块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方宁刚要反击,后脑就被敲了一记暗棍。本来只是眼冒金星,但那手帕紧接着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刺激性的气味没有让她恢复清醒,反而失去了意识。 实际情况比方宣想的还要糟糕,方宁遭遇了暴力绑架。 方宣先联系了小祝助理,让小祝助理赶紧找李迪伦想办法。之后紧急呼叫赵潜,赵潜虽然不是T世人,但家族关系脉络广,或许能够帮上忙。 同时方宣来到监控室,将方宁进洗手间前后期间的监控来回反复观看,终于发现有叁人不对劲。 其中保洁阿姨进出厕所的速度太快,前后只有五分钟就推着大垃圾桶离开。 第二个不对劲的是一位高大的女性,她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姿势怪异非常,似乎很不习惯。 最后一位是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女孩,她背着棒球棍,临走时朝着监控竖了个中指。 叁人最后的行动轨迹统一到地下停车场,那最高的女性摘掉假发,甩掉高跟鞋,“她”变成了“他”,男人从垃圾桶里抱出一具身体瘫软的女性,把她塞进二手市场买的大众面包车内。 监控屏上的画面接近视觉死角,叁人组的位置正好遮挡住了女性的穿着与脸庞,但方宣确定,这就是方宁,正好这时赵潜的电话到了,“T市的交通管辖区长是我叔叔的至交,你去交警大队,可以调取一队小队帮忙和今天所有经过T市的车辆记录。” 方宁等不适感淡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内,屋内四角分别架了一座摄影机。拍摄电影期间方宁每天都要面对摄影机,但此时此景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 方宁今天穿的吊带热裤,在最外面还套了一件防晒衫,但防衫晒已经不见了。在她昏迷期间,外衫被人脱掉了,不过此时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应该是叁人组还没来得及、或者还未打算做什么。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下手太重,把人打死了呢。”一道清澈女声响起,屋门打开,显露叁人全貌。 一个一米八的纹身壮汉,一个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一个毁容的刀疤脸中年男人。 庞燕努努嘴,指使两人干活,“彪子,去把她给针打了,刀疤,检查一下摄像机,准备开拍。” 壮汉点点头,拿着一剂打满药水的针管,找到方宁的静脉,将冰凉的液体注射到方宁身体内。 迷药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方宁无力反抗,她有气无力看向话事人,“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们这号人。” “我们收钱办事而已啦。”庞燕吹了个泡泡糖,“稍微忍一忍,你不反抗,不会很痛的,哦!如果有经验的话应该还会很爽。” 刀疤发出“嘿嘿”笑声,方宁皱眉,“收钱办事?那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我背后是谁,现在动我,李迪伦不会放过你们主子。” “啧,别把我们说的跟狗一样。”庞燕嫌恶,她上前捏住方宁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望自己,“多倔强的脸啊,希望你一会儿也能保持住这幅性冷淡的表情。” 药效很快,方宁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燥热了,不过她依旧努力稳定着语气,“不是狗?现在不是一样听别人的命令?如果说是拿钱办事的话,我能给你们十倍乃至更多,如果是为了别的,权利?资源?我可以成为更靠谱的合作者。” 方宁眼中浮动着勾引人心的欲望,她嘴角牵扯出笑弧,梨涡浮现,“跟我合作,利益更多。” 庞燕躬身,与她耳语,“说的跟做梦似的,你如果有这些谈判资格,就不会被捆在这里跟我周旋,或者说,”她讽刺的拍方宁的脸,“待会别被干的跟狗一样求饶。” 方宁笑容更大了,她欺身前倾,整个人贴到庞燕身上,“我现在确实还不够格,但是你们这套把戏,十年前的影后庞玲玲也经历过。作为电影圈新人的她在电影发布会前夕被绑架强奸,视频照片传的满天飞,所有人都以为她再也爬不起来了,结果呢?她借着这件事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到了顶峰,当年那些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下一个庞玲玲呢?” 方宁意识已经非常模糊,她没注意到这个人名出现后庞燕的脸色瞬间狰狞,不过也确实让庞燕犹豫了。 刀疤舔舔唇,他看到方宁的脸蛋酡红,问庞燕,“燕子,药效起来了,机器也运行着,要干吗?” 庞燕推开方宁,看她被绑着重新倒回地上,烦躁至极,“干干干!就知道干!一天到晚怎么不干死你!” 刀疤无故被骂了一通,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又被庞燕从腿窝踹了一脚,“去干活儿啊!发呆作死呢!” 刀疤赶紧应了,去解开方宁的绳子,又动手脱她的衣服,正在这时。彪子电话响了,一看,递给庞燕,指指房顶,“是那位。” “喂,什么?人都到手了你让我撤?!”庞燕尖叫,惊的刀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行行行,你加钱就行,下次这种干一半要停的活儿别叫我。” 庞燕挂掉电话,对没反应过来的两人发怒,“还愣着干什么,撤了!” “燕子,那她……” “她什么她,要想坐牢你就留下陪她。” “哦。” 叁人前脚刚走,后脚这间屋子就被方宣踹开。 这是一所黑宾馆,无须身份证也能开房,平日不知混迹多少身份不明的人员。方宣带着一大帮警察来时,前台兼老板吓破了胆,赶紧供出方宣提供叁人组特征所开房号。 幸运的是房间内确实是方宁,但里面的画面使方宣脸色铁青。运行中的摄像机,方宁身边散落的绳索,她被扒开一半的衣裤,紧闭的双眼与绯红的脸,一切都无比诱人,一切都昭示着她可能遭受过粗暴的对待。 其余人被方宣拦在门外,他走进,靠近了才发现她皮肤上还有被因为被绳索绑太紧勒出的勒痕。 方宁被声音惊动,勉强睁开双眼,模糊中看到了方宣,他的动作不知所措,帮自己把凌乱的衣物重新穿好又脱下外套包裹住自己,有滚烫的泪滴落在锁骨上,又烫、又解了她身体的的一丝焦灼,但远远不够。 方宣把方宁打横抱起,感知到方宁的呼吸混乱急促,他紧张地安抚她,“宁宁,别怕,是哥哥来了。” “宣哥儿,我没事,他们没来得及做什么,你来的很及时。”方宣炙热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衣物传递到方宁身体上,她探出双手,抱紧方宣的脖子,“只是需要帮我开个房,解决一下药效。” “不要把我交给医院、不要把我交给别人,这是烈性迷情药,国内没有解药。” 方宣愣住,明白了她话里意思,身体僵硬,抱着方宁出门,就近找了个正规酒店。 期间一直帮忙的小队被他支使回交警大队,同时有后来者查封了那家黑宾馆。只是十分可惜,这种小店一般不配备监控,那叁人没有留下面部资料。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捌 巴结李迪伦的人很多,看不惯李迪伦的人更多,只是前者拍马都来不及,后者更是少有人能让李迪伦低下那骄傲的脖子,不用鼻孔看他。 不怕人坏,就怕人蠢。 在非洲时,一个蠢货为了巴结李迪伦,对他的主角做了小动作,被李迪伦怒而开除,找人抢了护照并把人扔在贫民窟,那种地方混乱无序。无人管辖,想也知道会遭受什么残酷待遇。 同样的是方宁中的和在非洲一样的药,不同的是当时有解药,现在没有。 方宣听方宁说完始末,手足无措,他去检查了叁次门锁,又回到方宁床前,她已经时不时溢出一声呻吟了。 方宣内心焦急,又毫无办法,他心如擂鼓,张嘴发现嗓音干哑,“需要、需要我帮你吗?” 方宁几乎要混乱了,她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声音很闷,“说什么呢?去帮我找个男人,我要干净的……唔嗯……” 太失态了,从来没有过这样,即便在非洲那一次,几乎还没有感觉,就已经得到了解药。 方宁感知到身边的人站起又蹲下,徘徊着被为难着,她想,“是啊,找个鸭子简单,找个男人也简单,但一个干净的从没有过男女之事的男人,哪这么简单迅速提供给她?” 方宁伸手,抓住方宣的小指,“帮帮我吧。” 她说,“帮帮我吧,宣哥儿。” 她不想被情欲折磨到失去理智求身边的人救她,她不想把他逼出去自己孤独的等待援助,她不想狼狈得被迫接受某些东西。 方宁选择主动打破禁忌。 方宣大脑一片空白,他曾经短暂的对方宁有过不轨之心,但很快结束在方宁的劝慰与亲人接二连叁离世的打击中。他偶尔会梦到方宁,但会刻意忘记那些内容,加倍的学习工作,从来不敢再正视那份畸形的欲望。 方宣以为自己以后会有一段感情,会与这段不该的欲望说再见,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份欲望会出现在现实中,主动对他说,“来,我需要你。” 这份主动使方宣惶恐,他怕他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但方宁不一样。方宣了解方宁,陆海潮在世时,她教方宁做人的底线,该有的原则,与朋友交流的素养等等,但陆海潮去世后,有什么东西变了。 方宣相信这份直觉,方宁可以很轻易在事后把这当做一次尴尬、一次意外化解掉,但他不能。 他颤抖着手解开了方宁的热裤,帮她把内裤一起脱下,又脱下她的吊带与里面的小衣。 方宣心不对手。 药效很猛,方宁的双腿之间已经被晶莹的液体打湿了,她微眯着眼,脚掌踩到方宣脸颊上,每个字之间都缠绕着黏腻的口水音,“把衣服全脱了。” 她的脚掌有些凉,语气很软,但方宣感觉自己在被命令,他嘴唇都被烧干了,也任由方宁摆布。 她要他帮她解决这场困境,他就帮她。 她要他脱光衣服去伺候她,他就脱光衣服。 方宣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来源于他内心的罪恶感,来源于对方宁的亵渎感,来源于他对自己过去的不齿欲望、此时的下流作为唾弃感。 他几乎是朝拜的分开方宁的双腿,将头埋进去,含住那小小的、凸起的欲望源头,“啊……好爽啊、宣哥儿……” 方宁抓住方宣的头发,此时她已经神智不请了,但记得身边的人是谁,还记得凭本能去要求他,“舌头……往下,下面也想要……” 方宣当然知道那是哪里,他在梦里插进去过的,他抬起头,爬起来亲吻方宁的脖子、脸颊、嘴角,看着她已经完全舒爽的闭上了眼睛,他用手掌包裹住那幼嫩的乳房,问方宁,“宁宁、妹妹,真的要吗?我可以用手、用嘴。” 方宁短暂的回神,皱着眉咬住他的嘴唇,自己握住那方炙热,对准了瘙痒不停的穴口,自己起身往上迎。 她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方宣被抓住命根,呼吸比方宁还要急促混乱,他抱住方宁的身体,和她唇舌缠绕,挺身下沉,感到一层滞涩,方宁吃痛的闷哼出声,软肉紧紧咬住他的半身。 “放松一点,宁宁。”方宣抬起上半身,调整方宁的姿势,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下,她似乎好些了,喘着气要求他,“继续……” 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方宣拥抱住方宁,彻底任自己全部沉下去。他心里的道德枷锁被打破了,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但很快那上面又加上一层更厚的锁。 “哥哥,不要射里面。”方宁说。 她说完后双腿缠绕住方宣的腰,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自己摇晃着身躯,时不时舔弄方宣的乳头。 方宣被刺激到了,发狠的抱着方宁冲撞,她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被他操弄的嘤呀哭叫。 “你慢点……啊、宣哥儿……哈、慢点……”她说。 他又被控制住了,放慢了速度。 这场情事持续了半个钟头,方宣忍不住在方宁肚皮上泄了,但药效还没有解。 方宁痛苦的呻吟,她哭了,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亲他的耳朵,往他耳朵里面吹气,“好哥哥,再干我一次吧。”她说。 这次不能听她的了,还有小股小股白浊往外流,方宣只能伏下身体,跪趴在方宁身前,用嘴、用手。 他亲吻她因为交媾激烈还在吐着白色泡沫阴水的小穴,亲吻不满踩踏自己脸颊的脚趾,亲吻她粗暴抓他头发的手指。 他虔诚的,膜拜的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又用手指满足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药效过去,她终于疲累睡着。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玖 方宣在洗浴台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他的嘴唇被咬破了,胸口有几道吻痕,因为有时太激动弄痛了方宁,乳头也被她报复性的咬的红肿,后背自不必说,布满了凌乱的抓痕。 他分不清后面方宁是清醒的还是完全被迷情药支配,她会叫他“宣哥儿”、“哥哥”,会支使他的动作。可是她迷乱的表情,放空的眼神,简直想要在这场床事中死去的疯狂,都不像她了。 方宣抬起手,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掌很宽,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很短很圆。因为总是在公司和学校奔波,少了紫外线的摧残,所以皮肤逐渐养白了,与方宁健康的小麦色对比明显。爱欲间影子交缠,他能够最近距离直视两人的肤色差,身体在到达高潮时,灵魂也被灼伤。 他的手掌湿透了,连指甲缝里都挤满了方宁的淫水。方宣将手掌凑近,伸出舌头舔干净掌纹里的残余,又把手指一根一根嗦干净,终于结束后,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啪——” 镜子里的方宣跟随镜子外的方宣动作,它嘴角弯起,但并不在笑。它成为了被迫上战场的敢死兵,凶器穿过它的胸膛,血液慢慢的流干了,灵魂还被框架在身体里,感受着冷与痛。 方宣垂下头,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打开凉水,机械性的洗手洗脸,洗完之后扯下毛巾架上的洗澡巾,将水龙头转到热水出口,打湿,拧干,回到方宁床前。 方宁呼吸均匀,眉头舒展,似乎所有难题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她面容恬静,五官自带的攻击性在此时消弭无踪。 方宣观察着方宁,久久沉默在原地,终于靠近来亲吻了方宁的眼睛,沉寂的灵魂又燃烧起来。 他帮方宁擦干净身上的污浊,仔细郑重犹如朝圣。 她的体脂率很低,即便放松情况下也能看到隐隐的腹肌,方宣在碰她的时候,就感受到她不如十六岁和自己打闹时柔软了。她的皮肤很薄,他已经尽力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但胸部和腰部还是被掐出了指痕。她的脚趾饱满圆润,他喜欢舔她的脚心,看她痒得脚趾蜷缩,再把它们一一含进嘴里。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要爆炸,他无法分清是背德感的混乱还是害怕唯一至亲责怪的恐慌。 擦拭干净后,方宣帮方宁重新穿戴整齐,他帮她掖好被角,之后自己也穿戴好衣裤,到旁边的沙发上窝着。 沙发有点短,或许是方宣太高了,他把自己的腿蜷缩起来,关上了灯。 或许明天一觉醒来,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的,如果宁宁不计较,那就什么都没发生过。方宣这样安慰自己。 方宁醒来时头疼欲裂,浑身酸痛,她张开口,嗓音喑哑缠绵,唤,“宣哥儿。” 水龙头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很快结束,身后有人半抱着把自己扶在怀里,温热的毛巾拂过脸庞,稍微安抚了些许不适,“我在。”方宣说。 方宁仍有前半夜的记忆,后半夜只剩断断续续几个片段,连不成画面,她不动声色喝完方宣递来的水,嗓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她睁开眼,抬头,看到方宣脸上红红的掌印,莞尔,“疼不疼?” “嗯?”方宣愣住,没意识到她在问什么,直到她她的指尖触碰自己的左脸,描绘昨夜掌掴的痕迹,“不要这样惩罚自己,宣哥儿。” 方宣的心在颤,“我对不起你,宁宁,我把你弄丢了……我做了惭愧你的事。” 方宁听着他的忏悔,看到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等他终于说完,才回身抱住方宣,“决定是我做的,你只是在帮我而已,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是吗?” 方宣的心越跳越快,“是,谁都没有我们的关系亲近。” “把它忘了吧,不要让自己为难。”方宁埋在方宣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皂荚香味,深深吸了一口。 方宣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说,“好,宁宁,你不要怪罪我。” 方宣已经买好了早餐,是简单的清粥豆浆,他在餐桌上布置好一切,方宁正在借自己的手机给李迪伦打电话。 “对,我手机弄丢了,之后回A市补办电话卡。” “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砸的我一身臭味,你问我心里有没有气?你是不是脑子转不过来了李大导演?” “算了,已经解决了,不过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现在不能让我知道?你暂时解决不了?呵,行,我以后会自己搞明白的。” 李迪伦正在华盛顿准备晚上出席家族聚会的礼服,他摸摸鼻子,无助,“她今天怎么这么凶?她平时有这么凶吗?” 身边的助理文谦无奈,“那不也是您惯的?” “孩子多可怜啊,年纪小小就失去所有亲人,我不护着点被欺负了怎么办?” “她还有个哥哥呢。” “哦,忘了。”李迪伦选中一套花花绿绿的高定西装,“最重要的是,她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在镜头前的表现比我预想中还要超出范围,我当初说她是我的缪斯果然没错。对待缪斯,自然要多点耐心。” “您对待上一部电影的主演也是这么说,还有,下周在C国有叁场发布会,和您的新缪斯一起。”文谦再次回忆以往合作过的所有演员,“但方小姐确实是最有悟性的,也是最讨您喜欢的。” “……”李迪伦已经逛去C区挑选皮鞋了。 文谦被无视,文谦叹气,文谦帮李迪伦把西装包好跟上。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 回到A市后,方宁正好待满一周,小祝助理就来接她了。 方宁接下来的生活被通告塞满,与她相比,方宣空闲的时间很多,不过他把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给自己留太多个人空间。 这日又是准备加班,被赵潜来到公司硬把他拖去了酒吧。 赵潜是方宣大学的寝室长,皓镧律所实际控制人独生子,A市赵家新一代领头羊的有力竞争者。 赵潜为何选择A大读书不得而知,至于与方宣的深入交流在大叁,当时赵潜被父亲指派了皓镧律所一份300亿的单子,客户签的合同中有着绝对陷阱,要求解决这份难题。团队给出的方法是将合约终止,但客户的合作方是千年的狐狸,终止合约代表放弃天大的利益,哪能这么简单放手? 赵潜已有大概思路,但仍以玩笑性质对其吐露,方宣也状似随意道,“人无完人,投机时无孔不入的人,或许能够从私生活进行攻克。” 赵潜问,“如果私生活也抓不住错误呢?” 方宣回答,“那就制造污点,放出舆论进行攻讦,打击他公司市值,在其愤怒失意期间,就是出错的时刻,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取决于你的目的了。” 两人心照不宣,交往越发密切,后赵潜对方宣抛出橄榄枝,结果如何不谈。在生活中,两人关系颇近,算得上一句知心好友。 地下情是A市最出名的酒吧,赵潜的资产之一,包厢里已经准备了各种酒水,方宣刚坐下,赵潜就拉动铃铛。明面上的话事人领着七八个姑娘进来,一溜儿的高挑修长。 方宣扫视一圈后问赵潜,“A大的?” 赵潜随手指了个水灵清纯的,对方很识趣过来给他们倒酒,“眼光挺毒,哥儿们专门给你准备的。” 方宣摇摇手,“我没心思。”他端起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被辣的直咳嗽。 “哟,你今晚这么猛?休假前不是还开开心心的么?怎么回来连兄弟都不联系了?” “我感觉……我在意的人,都在离我远去。”方宣皱眉,他看着自己的掌心,虚握成拳,“小时候看着我爸殉职,后来看着妈妈离世,接着是爷爷奶奶,上次宁宁……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他太无力了,背后毫无依靠,关键时刻只能找外力帮忙,等到事故已然发生,还是方宁安慰自己。 赵潜并不知道兄妹越过底线,成了鹑鹊之乱,只以为方宁已经遭遇了歹人强暴。方宣情绪消沉,赵潜也不再留其他人在包厢,除了倒酒的女孩。 “当初问你,跟我还是去皓镧,你选择了后者,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 方宣的记忆回到叁岁那年,他只是正好找到一个工厂,正好想要把它当做秘密基地,正好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和他一样大或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他在公共电话亭报警,帮那些孩子解开绳索时罪犯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躲藏着,在一个角落看见了父亲正在搜寻,他的兴奋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父亲。 方建业把方宣藏进集装箱里,跟他重复了许多遍,“不要出声,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他没有出声,他看到父亲和罪犯开枪对射。 方建业的手枪哑火了,被射得浑身都是窟窿眼。 罪犯笑嘻嘻地说,“我只是想要点钱,死条子,竟然想要我的命,呸!” “死条子。”罪犯踩在方建业的尸体上,被后续赶来的同事抓捕,“知不知道,钱可以买命啊?!” 罪犯只关了九年,就放出来了。 方宣回答赵潜,“我以为我当时的答案很明显,我只对钱感兴趣,跟着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妹妹在这世上孤立无援。” “这么想要保护你妹妹,就应该承担一点风险,你应该很明白,钱不是万能的。” 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太多钱。 方宣举起酒杯,跟赵潜碰杯,“以后还是不要给我找这些‘惊喜’了,我有洁癖。” 赵潜被呛到,“我也不喜欢玩脏的。” 方宣指指脑子和心脏,“是这儿洁癖。” 总之女孩儿还是被赵潜留下了,方宣酒量很好,但赵潜从小就跟各种酒打交道,愣是把人给灌醉了。 他离开前指指方宣,对女孩说,“搞定他,这个数。”他伸出右臂,张开手掌又紧握成拳。 “好兄弟啊,做男人心里脑子里的洁癖跟身体的洁癖可不能混为一谈。”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壹 有时候人与人的交流不必太直接,就像方宣刻意展现的态度,让赵潜来寻找自己;就像赵潜对他再次抛出橄榄枝,这次他真正选择了接受。 这是一场博弈,为日后二人的合作是处于平等地位还是上下级的试探,他不能太强硬,这会让人产生恶感。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绝不能成为赵潜的奴才,但他得适时服软,于是方宣醉了,任由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孩将自己扶到酒店,开了套间。 他上班穿的常规套西装,下班直接被拉去地下情酒吧,也没换。照理来说很好解开,女孩却很青涩。 她在包间时是很有眼色的,也不多说话,主要是在酒杯空了的时候将酒添上。但在看来真的毫无经验,至少不是赵潜刻意安排的人。 方宣将女孩推开,他嫌恶的爬起来去洗澡,回来看到女孩还呆呆的坐在床上,眼角噙着泪。 虽然身材像,但长相气质完全不同,方宁是艳丽危险的食人花,女孩是清纯可人的白百荷。 他对她开出条件,“赵潜开的价我直接打给你,之后跟着我,每个月再加十万。” 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她睁大无辜的双眼,怯懦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配合我演戏就行了。” 酒喝得太多,方宣头很疼,他看出来这个女孩有故事,但并不好奇她的故事。方宣只想好好睡一觉,为走上新道路而做准备。 但他怎么都睡不着了,女孩已经乖巧的下了床,端坐在沙发上,她看到方宣闭上眼睛又睁开,烦躁的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十分熟练的调到一个频道,频道里是一位近期火热的电影演员接受采访的回放。女孩惊喜非常,“呀!是方宁,方先生您也是她的粉丝吗?” 似乎是上天安排的意外,房间里的男女,都同样为了一个女人而欣喜,女孩十分崇拜的看着电视机里从容回答各种刁钻问题的方宁,“我有幸看了《核》的首映,她在电影里面有许多高难度场面,她训练一定很努力。” “嗯。”方宁向他抱怨过,因为总吊威亚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痛,但她从来没有表达过要停止或暂缓拍摄,因此他给她寄过很多祛疤药。 “她在戏外也很自信呢,面对那么多记者和闪光灯都不紧张,有些为难她的问题都被她拨回去了,她真聪明。” “嗯,她很聪明。”方宁不仅是面对那些问题可以四两拨千斤,并且很享受站在聚光灯下,她和方宣说过,“一开始拍电影确实别有目的,但后来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完成每场戏后的成就感,并且享受聚光灯的照耀集中在自己身上。” “您似乎对方宁十分了解?”女孩终于将在包厢时赵潜与方宣谈话中的“宁宁”联系起来,她捂住惊讶的表情,“你们是兄妹?怪不得……我感觉长得很像呢。” 方宣右手食指抽动了一下,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茉,茉莉花的茉。” “有机会给你带她的签名,去外面房间吧,你太吵了。” 方宣有点感谢白茉开的套间,把她赶出去后。至少他脑袋不用更痛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屏幕那头的方宁,他猜如果没有行程安排的话,这时候方宁应该已经睡了。 方宁会做梦吗?梦里会回忆起那天吗?她会时时被乱伦的罪恶所缠绕吗? 他就这样看到了采访结束,方宁对着摄像机和记者们说再见。 方宣把电视关了,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安静的空间却并不能让他的内心平静。 如果今晚不是白茉,而是更难缠的女人呢?他会拒绝吗? 会的,再难缠他也会想出应对办法。 方宣知道真正有洁癖的是方宁,她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她喜欢绝对的纯洁,否则在T市也不会提出那样为难的要求。 但她从不对自己苛刻,她真是双标极了。方宣却觉得很高兴,至少,方宁不会因为他为难。 方宣的喉咙干涩,胯间又起了反应,这已经变成了常态,在回到A市的那一周,即便两人的相处方式仍旧一如从前,但他在尽量减少和方宁的身体触碰。 他害怕方宁发现自己的邪恶。 他害怕来自方宁的安慰,他不需要安慰,却无法肯定自己需要什么。 在曾经的交谈中,方宁说过方宣的“不正常”,是由于孩童时期直面父亲的惨死悲剧,导致后续过于依赖双生子的另一半。但方宁从没有直面过自己的“不正常”,或许她以前极力伪装,是要做母亲眼中的乖女儿,是源于永远能够接收到来自“正常人”的充沛的温馨的爱,她也爱母亲,她会满足母亲的愿望。 命运连续跟他们开了两个玩笑。 忠于信仰者,一个被信仰背叛,一个死于信仰。 方宁决定报复,所有人都被排在她的恨意之后,包括方宣。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贰 有人在煎熬中度日如年,有人依然故我,在原定的安排中,等到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公映。 国庆档《核》排片率很高,上映后好评如潮,接着票房再创新高,国外其它地区也排在前列。 当然也有一些唱反调的声音,这是正常的,总有人喜欢特立独行,让自己看起来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主角,因为数据太好,所以翻不起浪花,电影的数据团队只要把控好基本节奏便可。 李迪伦是真心去教方宁的,他仍然打扮的花孔雀一样,跟方宁挤在一起,一人一杯珍珠奶茶,他努力的嗦嗦嗦,终于将最后一颗吸进了嘴中,边嚼边和她聊天。 “很多时候我拍电影,是为了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但实际的奖励也是必须的,拿到奖杯,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个胜利者。” “这大概就像捐了款还不够,必须裱个牌坊,让大家都看到你,崇拜你?” “宁宁,你思维发散的可真广。” “谢谢,如果这是在夸我的话。” 方宁不喜欢吃珍珠,她把奶茶端在手里,不怎么喝,看到一边的文谦助理,从上映至今,手提电脑几乎没怎么合上过,他一直监控着《核》的总数据。 “想必冲击各国奖项不仅仅是需要影片咯?” “一部优秀的电影只是送到斗兽场内的兽,起初是兽的斗争,后来掺和了背后主人的博弈,过程已经不纯洁了,我只想把最优秀的‘兽’送到它应该坐的那个位置。”李迪伦像个自大又自恋的狂信徒,他有很多东西想说,那些愤怒与不满在心里膨胀又浓缩,终于凝聚成语言,“影片发展了一百多年,从一开始记录画面,到后来成为表达的艺术,奖杯为了表彰最优秀的创造者而设定,但到现在,竟然成为傲慢者的收藏品。” 方宁回答,“但普罗大众只负责投票哪些兽能入场,至于背后兽主人的风云搅动,民众也看不到,他们只用等待最后赢的兽是谁,为其欢呼就行了。至于艺术,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如果目的是个人收藏,那背后老板才不在意它是文艺复兴的启蒙,只知道它是卢浮宫的镇馆之宝,只在意背后比天价更值钱的无价。” 文谦将眼镜扶正,插话,“大部分人有辨别基本好坏的能力,后来的人喜欢选择跟风让自己显得合群。我们只需要保护那些说好的人的话语权,拦住坏人的攻击,和对手的搅局,让跟风的人继续跟风,票房到了,我们的兽进场了,就轮到人的对弈了。” 方宁问,“怎么确定你们自己不是坏人呢?” 李迪伦回答,“这还用思考?我并非从一开始就选择进场,必然先经过群众雪亮的眼睛,通过标准,才选择维护保证自己的‘理想’。” “理想?”方宁清凌凌的笑,“迪伦,我可真羡慕你,有着争取和保护自己‘理想’的权利。” 李迪伦看方宁奶茶几乎没动过,从她手里抢了过来自己喝,“权利是我天生就拥有的东西,但如果足够聪明和有能力,也可以依靠自己争取到,就像你现在在做的事。” “我只是遗憾,没有早点遇到你。” “听起来你好像在对我表白?” “如果可以实现我的愿望的话,倒是可以对你表白。”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是什么……?”方宁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我的愿望有点多,你要听吗,迪伦?” 李迪伦揽住方宁的肩膀,扮演起神父的角色,“我愿意倾听你的愿望,孩子。” “我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是妈妈活过来,回到我身边,像你利用你的权利维护你的‘理想’一样,我利用我的能力去保护她让她继续固守着自己的‘正义’。” “我未来一定会实现的愿望,是那法官偏颇的罪人,送他去和我母亲忏悔赔罪。”方宁连说出想象都感到快慰,脸上展现微笑,只是马上又愁苦起来,“但她一定会怪罪我,以个人爱恨去挑战公秩良序,她从前一直想要把我教导成一个公平正义的人。” “哦,可怜的孩子。””神父”唱诵,“只有本身拥有法官的锤子,站在愚民无法攀爬的天梯,才能行驶判决的权利,否则便会被无知的人啊,挥舞手中的乱剑误杀。” 方宁痛苦的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才说出第三条愿望,“还有……希望我那可怜的哥哥,不要被他过剩的情感所折磨。” “神父”脱离了他的角色,重新变回李迪伦,他反驳方宁最后的话,“人类的情感从不多余,旺盛的感情是创造出优秀作品的基础!你可以不赞同它,但不能抛弃它!” 她流露出不解,“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我试图去理解?但我想象不到那种感情。” 方宁语意不明,李迪伦示意她解释的更清楚一点。方宁抿唇,她在心里盘转了几圈,才慢吞吞吐出一段话。 “我哥哥他以为是自己导致爸爸的死亡而得了半年的失语症,但我们父亲是一线武警,随时都面对着生死危险,那次即便不是宣哥儿,换另外一个孩子他也会用命去保护。” “我不满的是,那个劫持犯兼杀人犯买通了法庭,或许还有别的关系,只判了九年就出来了。”方宁声音低下去,“但很奇怪,我记忆清晰,却并没有什么记恨的感觉,或许因为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能够去理解这样复杂的感情。” “直到妈妈出事,那一瞬间我感觉天塌掉了,数不清的绝望从我心里溢满出来,但那个人还是没有判死刑。” “妈妈一直以来都在教导我,世界是公平的,社会是有序的,要遵守它,要维护它。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妈妈这样说,我就这样听,以后也会这样做,可是……现实给我的反馈让我发现,遵守它的规则,只会被规则欺压,但违背它的人,却仍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我知道我心里在恨,但宣哥儿好像在害怕,害怕我出事,害怕失去我,可我没有这种感觉,我只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让这里的躁动平息下来。” “前段时间我被人掳走,出了意外,你知道的,我后来给你打了电话,你不肯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可能是你们所谓斗兽场的游戏波及到我了?”方宁语义模糊,没有说出乱伦实情,“我真的没有怪宣哥儿,但宣哥儿每日每夜的想,我明白道理,但我感受不到,我以为我这样才是更好的。”方宁说到这里进行总结,“难道我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吗?就像,对于我父亲和我母亲?” 李迪伦从一开始的迷茫,到后来的惊喜,脸上绽放出越来越大的笑容,他的嘴角简直放不下来了,李迪伦凑到方宁面前问她,“你是说,很多感情,你能理解,但你感受不到是吗?像你母亲的去世,你能感受到愤怒、伤心、绝望、难过,但你父亲的死,你毫无所觉,你哥哥的纠结、痛苦你只感觉到疑惑是吗?” 方宁迟疑,然后点头。 “所以说、所以说,很多感情,你是试图理解,能理解的就表现出来?就像、就像演戏一样,是吗?” 这好像是她本能学习表现的东西,已经在生活中形成了自然,所以她从来没有疑惑过、反思过。母亲想让她变成什么样子,她就往那个模样靠拢,什么样的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她也会去做。 直到今天,方宁才恍然发觉有点不对,但她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并不觉得比任何人要少什么东西,对此不以为然,反问李迪伦,“所以呢?” 随着方宁的肯定,李迪伦简直陷入了癫狂,“怪不得,怪不得无论什么戏份你都能一点而通,甚至能呈现出更好的结果!那是因为你从出生起就在演戏,你天生就是演员!” “你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你本性就是这样,而是你的成长环境一手把你塑造成这样;你的感情不是因为此时此景而产生什么感情,而是因为你面对什么情况应该产生什么感情,”李迪伦模仿方宁的动作也捂住自己的胸口,“至于现在,你心里产生这么强大的波动,可能是一直塑造的价值观被打破,所以感觉到了背叛,你无法忍受!” 方宁骂李迪伦“有病”,但他根本不停,“你所能拥有的感受到的‘感情’,大概也是那么多年来的训练成果,最大的直接因素,或许就是你最在意的母亲,也可能有你的哥哥?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如果你想,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 方宁一直觉得李迪伦有病,现在已经魔怔到胡言乱语的地步了。 她扯扯嘴角离开了这个发疯的病人。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叁 自那天结束,方宁每日行程中被迫增多了一项,听李迪伦在耳朵旁边嗡嗡的叫。 “我要为你量身打造一部电影,宁宁。” “你是我遇到的奇迹,奇迹自然要让世人瞻仰。” …… 方宁烦不胜烦,原本在与李迪伦的合作结束后,她应该签一家经纪公司,为接下来的计划做铺垫,但现在不行了。李迪伦拦在她前面,像一头守着自己美味午餐的猛虎,没有任何人能与猛虎一较高下。 “李迪伦!”方宁一掌拍到桌上,一只烦人的蚊子惨死在她手下,流出殷红的血,世界终于安静了。她本来就比李迪伦高两公分,现在穿了有增高的马丁靴,身高直逼178,李迪伦坐着,她站起来,影子全投到了他的脸上,方宁表情很臭,语气更咄咄逼人,“当初我们谈好了,你给予我一些帮助,我陪你拍完电影以及一年后拿奖。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紧迫,不能浪费在等你重新拟好剧本开拍再定档上。” 他们在一家森林主题餐厅,餐厅主打的就是真实,树是真的,花是真的,蚊子也是真的,李迪伦拍死一只吸血的蚊子,四处张望,“文谦和小祝怎么还没找到蚊香?下次再也不来这家餐厅了,打着环保的名义竟然让我们喂蚊子。” 方宁被李迪伦不在意的态度刺激,极度愤怒,见她如此,李迪伦期待握住她的手,问方宁,“快仔细感受,你现在的感情是真实的吗?可以马上收回去吗?能否给出我别的反应?” 他像对待一只小白鼠一样,期待着她能够给予他理想中的反馈,方宁怒急之下笑了,反掌扇在李迪伦脸上,清脆的巴掌声让好不容易找到蚊香的两位助理不敢靠近,躲在远处偷偷观望老板的挨揍。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反应?伤心?喜悦?难过?拜托你要做实验也把先决条件做好,什么都不给我,就企图我照着你的意思被摆布?” 李迪伦摸摸自己的脸,很痛,还有点麻,他继续握住她扇他那只手,心疼的揉揉,又被扇了一巴掌,这下好了,对称了,他痛的有点想哭,这次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既然如此,我给你最专业的经纪人,满足你任何要求。” 方宁板着脸,听李迪伦继续说条件,“但是接下来,我要24小时跟在你身边观察你,直到我写出新剧本为止。” “可以。”她答应的很干脆,“在明年三月十五之前,我要最大程度的曝光,我要C国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明年三月十五日,是杀死陆海潮的凶手的终审时间。 文谦与小祝姗姗来迟,得到李迪伦的明示,文谦对方宁点头,“方小姐,我会为你独家定制,在五个月内,让你成为最闪亮的明星。” 最专业的经纪人,一直在她身边。 在电影《核》的加持下,以及蛮横后台的团队把控、资金投入,方宁这几个月竟然可以闲着了。网络初初流行,纸媒依然在人们视线之中,两方把控,两个月内,方宁做到了家喻户晓。 天气已经凉下来了,方宣计算着日子,从边境赶回A市,收到了赵潜庆功宴的邀请。 赵潜的娱乐活动中,其中一项正是电影,他在郊区有栋别墅,特意为自己打造了一间电影室。这次约了方宣以及同龄好友进行聚会,电影选的就是《核》。 方宣来的时间很早,白茉在他身边,见到别墅内里陈设,捂嘴小声惊叫。“方先生,好多古董,有些在博物馆都见不到呢。” 白茉大学选的考古,学过一些相关专业知识,当下尤其不自在起来,方宣安慰她,“不用太紧张,当出门放松就好。” 赵潜见到方宣去哪都带着白茉,暧昧的调侃二人,“去哪儿都带着你的小茉莉,你该给我这个月老封个红包。” 方宣大方调笑回去,“需要我为赵少爷签卖身契吗?” 谈笑间其他人也到了,有人提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出夸张的惊讶声,“原来宣哥儿上个月拼了命帮潜哥搞定Y国那单生意,那卖命劲儿还不算签了卖身契啊?” 赵潜揽住方宣肩膀,笑骂,“尽数你嘴损,实在不行的下回派你去。”那人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 白茉缩在方宣身边当鹌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感受到这群青年人之间暗流涌动,赵潜看似偏袒方宣,实际却是搅和稀泥,把握着微妙的平衡,拿捏众人的情绪。 去到电影室,白茉才发现里面竟有七八位妙龄女郎,身材面貌不一,穿着妆容不一,分别等待在如小床一般大小的单人沙发旁。 赵潜指指其中未有女郎等候的沙发,对方宣说,“小茉莉勾了你的魂,我就不为你特意安排了。” 白茉心跳的很快,脸也很红,她想,原来这些女孩都是为了各人喜好专门准备的。 众人落座,很快室内灯光关闭,电影开始播放。 方宣与白茉都已经看过首映,对电影内容了熟于心,方宣给白茉让了些位置,让她不至于一直站着,也不用像其她人一样被圈在怀里。渐渐有隐忍呻吟起伏,白茉逼自己忽略黑暗中的龌龊,集中精神看向电影幕布,但感觉身边的人身体有些烫。 “方先生,你不舒服吗?”她小声靠近方宣,见到方宣耳朵很红,太阳穴边有条小青筋,一突一突。 方宣拉开与白茉过近的距离,摇摇头。 他又起反应了,在赵潜的私人电影院,在众人鬼祟偷欢中,他安静的看着大屏幕。 电影主角“温兹”的角色下,属于方宁的身体矫健的在丛林穿梭,与各种野兽战斗中锐利凶狠的眼神,最后按下核爆按钮,悲戚愤怒的笑声。 所有人都在释放欲望,唯有方宣在压抑欲望。 电影结束,室内灯亮起,大家都恢复了道貌岸然,赵潜看到方宣将白茉保护到自己身后,对他解释,“小茉莉还是太害羞了。” 赵潜报以了然的微笑,对电影打了满分,“不怪李导近期把她捧上了天,你妹妹还真是天赋极佳,内容也挺有趣的,核爆、实验室、变异人,前几年有相关新闻,又马上被压下去了,李迪伦还真是敢拍。” 方宣感觉太阳穴更痛了,“跟上次宁宁被绑架的事有关吗?” “你知道的,如果世界上一切事情都能查询到答案的话,那我们的世界就不是世界了,而是一本有问必答的答案之书,所以,我只能给你遗憾的回答。” 意料之中,又让人失望。 电影结束后,又开始了酒局,方宣喝到凌晨,才被白茉搀扶着回到家门口。 门锁转动,门缝开启下透露出室内白色的灯光,方宣醉酒的脑子有些迟钝,正在疑惑出门前是否开灯,就看到大门打开,方宁站在门口欢迎自己。 “Surprise!元旦快乐!” 白茉也喝了点酒,脸蛋红红的,在见到电影中的偶像来到现实,满脸欢快的说完那句话后,身边的人慢慢僵住了。方宣挣脱她架着他的胳膊,身体慢慢站直了,而方宁看到两人的姿势,呆了呆,问,“你们在谈恋爱吗?宣哥儿?” 方宁的身后,还站着眼睛放光的李迪伦,和元旦夜也在加班的两位助理。 方宣手足无措,他急迫的赶完Y国那笔单子,完了还要应付赵潜,都没注意到今天就是元旦了。方宣仿佛在外偷情被抓包的人,但是方宁脸上没有撞破的尴尬,她只微微愣了,心里以为方宣终于放下,对此甚至感到安慰。 可是李迪伦的存在刺痛了方宁,有道疑问在心里划过,她想,我此时作出这种反应是正确的吗? 方宣实在太醉了,他面对别人时还能保持清醒,但在方宁热切的目光下失了语,他摇摇头,忽略方宁身后围观的三人,直愣愣盯着她。 白茉感觉到身边的人变得更失落了,她紧急为他们辩解,“不是的,方、方小姐,”她不好意思喊方宁的名字,声音小小的,紧张的目光移向她在门内天蓝色的绒拖鞋尖,“我和方先生没有谈恋爱,只是、唔,雇佣关系。” 还好整栋大楼都有暖气,不然方宣一定会整个儿冻僵掉,方宣害怕收到来自方宁或谴责或失望的目光,不过她都没有,看他们在门外站很久了,赶紧招呼两人进客厅。 客厅里面一些才是厨房,然而现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方宁平时不喜欢做饭,今天元旦,她想到要和方宣聚一聚,很开心的做了鱼,让三个跟屁虫做了其它一大桌子菜。 方宣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踌躇,李迪伦疑惑又惊讶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后,更加热切地紧盯着方宁了。方宣被那目光扫视的不舒服,问李迪伦,“怎么李导也要和我们一起过元旦吗?” 李迪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是来和宁宁过元旦的,我还要和她时时刻刻在一起。” 方宣话中带刺,用方宁问他的话问李迪伦,“你们在谈恋爱吗?” “没有,我现在和宁宁比恋人还要亲近,我们要24小时待在一起!” 气氛急转直下,比一月初的天还要冷。 白茉刚想和方宁要签名,又不敢上前了,她心里很苦涩,“怎么见了偶像还要当鹌鹑呀?”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肆 这是三年来的元旦中,餐桌上最热闹的一次。 圆桌上,方宁左右两侧分别是方宣、李迪伦,方宣旁边坐着白茉,白茉旁边文谦、小祝两位助理端正的端着碗。 李迪伦疯狂给方宁夹菜,方宣从方宁碗里夹走李迪伦的菜,重新给她夹上平日爱吃的虾仁、白菜卷肉,又几乎一个人包了方宁亲手做的鱼。方宁受到了重点照顾,其他三人有种在现场观看八点档家庭伦理狗血剧的既视感。 很热闹,热闹的犹如亲临修罗场。 白茉咽了口口水,抢在方宁发怒之前打破了这场闹剧,“方先生,方、方小姐,还有李导,感谢你们留我一起过元旦,但是我妈妈还在医院等我,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能再耽搁了。” 方宁愣住,看向这个脆弱清丽的女孩,“你妈妈在医院等你吗?” 白茉浅浅的笑,她很开心和方宁说话,“是的,她在等我回去。” “她怎么了?” “几年前遭遇了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在等她醒过来。” 方宁离开餐桌,走到白茉身边抱了抱她,又给白茉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帮助,找宣哥儿和我都一样,快回去吧,你的母亲在等你。” 白茉闻到方宁身上有梅花清香,被熏红了脸,和几人说了再见。 方宣好像还没完全醒过来,他目光一直粘连在方宁身上,似如风吹不断的蛛丝,在方宁转身回来之前又马上侧开头,亲手剪断了那些欲语还休的丝线。 李迪伦将兄妹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在脑中收束最近的时间线,从两人所有的交汇点进行推演,联想到两个半月前,方宣通过小祝助理向自己求助,他马上在华盛顿向对手施加了压力,但直到第二天方宁才回复的电话。 李迪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太刺激了! 方宁从始至终没对方宣表露过出格的情意,她好像还是把他当哥哥,和普通的兄妹没有任何不同。但这也肯定了方宁的不同,李迪伦最近天天盯着方宁,没有得到任何进展,直到今晚缠着她回家,才发现自己以为被世俗规训的灵魂,只是将异常藏得太深。 不过这远远不够,他要打破束缚在她身上的教条,他要看方宁回到最原生的模样。李迪伦脑中剧本的雏形已经初显了,如果想要看它的内容,还需要一个推手。 李迪伦刻意靠近方宁,吹着她的耳朵,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几人听清,“宁宁,今晚我想和在外面不一样,我要和你睡一张床,我要和你贴在一起,我想看看你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在场几人都是李迪伦与方宁交易的见证者,除开方宣。 方宣浑身肌肉绷紧,他觉得自己是一座活过来的死火山,滚烫的岩浆在身体里流淌着,他对李迪伦的排斥达到极致,只是并没有将矛头对准李迪伦,而是委屈非常,不要方宁顺着李迪伦意思来,“宁宁,既然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要……哥哥不许,他太老了,你如果想和人交往,也应该找个年轻些的。” 最好和他一样,方宣对脑子里的想法感到恶心,但赶不走它。 李迪伦本意是想通过方宣来观察方宁的反应,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当场跳脚,“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才34,等九月也才35岁,正值壮年,走在人生的巅峰,说谁老都轮不到说我老!” 方宁不是傻子,李迪伦的目的很明显了,但方宣才是她的亲人,首选维护的对象,她吃了方宣夹给自己的菜,一句话把所有人打回原位,“晚上我一个人睡,谁再闹就滚出去睡大街。” 终于安静下来,她也给方宣夹菜,和他说话,“宣哥儿,我看不上迪伦,别听他瞎说。” 李迪伦气翻了过去。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将李迪伦等人安排到客房,方宣方宁也各自回房。 方宁洗完澡没有马上睡下,她犹豫一会,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两个字。 “乱伦。” 数不清的答案跃入眼帘,她一一点进,深入了解这个词背后的含义。 人类对它的看法——「禁忌」,「耻辱」。 发生后该产生的感情——「自责」,「罪恶」,「内疚」。 方宁懂前者,但后者,自始至终,她从未有过。 她真的缺少了某些感情吗?方宁反问自己,谜底已然揭晓。 那她拥有的其它呢?是真是假?是否真如李迪伦所说,非她天生拥有,而是后天习来? 方宁思考许久,没有得出答案。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跳到了02:01,方宁有些口渴,打算去客厅接水,打开门,门外方宣正抬手,犹豫着要不要扣门。 “宣哥儿?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方宁放弃原本的想法,让开身,请方宣进房间。 方宣却注意到她拿着水杯,他“嗯”了一声,从她手上接过,帮她接好温水后才跟着进入。 电脑屏幕还没关,它的亮度太高,吸引人目光的一瞬间,也能够扫清它的内容。 方宣面上瞬间失去血色,他当做没看到,拿出藏在睡衣口袋中的首饰盒子,打开给方宁看,里面是一颗散发着冰蓝光泽的水滴状吊坠,“宁宁,新年快乐。” 今天是元旦,1月1日,是新的一年,方宣祝她新年快乐,一整年都快乐。 “嗯,哥哥,你也新年快乐。” 方宁走到他身后,关上门,打上反锁,她背朝方宣,和方宣说,“哥哥,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来帮我戴上吧。” 房间内开着暖光,整体呈现一种梦幻般的幽蓝色,恍然让人联想到阿弗洛狄忒从浪花中出生,她的权柄之一,是性欲之神。 方宣想,如果方宁是阿弗洛狄忒,那自己大概就是为庆祝她诞生,被献上的祭品。最可怕的是,他明知应该逃离,却心甘情愿为其捧上一切。 方宣从盒子中取出吊坠,走到她身后,双手从方宁脖颈间穿回,合上项链卡扣。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他能闻到方宁刚刚洗漱过后的沐浴露味道,如果低头,可以把下巴搭到方宁的发旋上。 他真的低头,但是把头埋在了方宁的肩膀里,他能看到吊坠在方宁的锁骨中间,房间的灯光透过冰蓝的吊坠,两股光和在一起,变作幽冷的蓝,投射在下面一小块皮肤上。 “宁宁,你想要什么?”方宣声音很沉闷,他说,“宣哥儿都给你。” 方宁干脆把身体往后躺了,让方宣完全承担自己的重量,她用侧脸去蹭方宣的头,问出心里的疑惑,“哥哥,你一直都是那样的吗?那样煎熬?那样痛苦?” “哥哥,怎么样才能治好你呢?或者,怎么样才能让我感受到你感受到的呢?” 他们贴的太紧,双生子的心灵感应奇妙的发生了作用,方宣听到方宁心里的迷茫,他也跟着迷茫了,“你竟然完全不懂么?”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过,那种欲望,宣哥儿,你带我感受过一次,但我还是不懂。” “那更显得我像个禽兽了。” 方宁转过身来拥抱他,两人互相依偎着,如同平原里互相取暖的幼兽,“宣哥儿,迪伦说我情感缺失,你懂么?他形容的好像我是一个虚假的人似的,甚至我都怀疑自己了。” “你不是,”方宣搂紧她,怕她下一刻就推开自己了,“你的笑是真的,你的眼泪是真的,你和我的十九年都是真的,如果你是假的,那我的存在也无法解释了。” 两人是证实彼此存在最有力证明,神明也无法反驳。 “宣哥儿,”方宁说,“别痛苦了,别惩罚自己了。” 方宁说,“你知道路西法怎样摆脱堕天使之罪的吗?” 她是否在勾引自己堕落呢? 方宣回答方宁,“路西法成为了撒旦。” “是啊哥,如果没有办法摆脱罪,那就承认它,与它共行吧。” “宣哥儿,弄给我看吧,做给我看吧。”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伍(H) 方宁攀上方宣的脖子,她仰头和方宣对视,望进那双通红的眼,他黑色的瞳孔被她的身影全部占领。 她靠近,用自己的唇轻点方宣曾经被咬破的下唇。 方宣已经酒醒了,连身上的酒气在来寻方宁前也已洗去,只剩若有似无的麦香味。方宁这次不在迷情药的控制下了,她一边轻啄方宣,一边观察着他闭上眼睛,沉沦进她的温情中。 这是双方第一次清醒意义上的接吻。 属于道德的层面仍在和方宣说着不应该不允许不可以,但被方宁拥抱的身体贪恋的滞留在原地,等待着属于他的罪与罚。 不仅仅是那样的,方宣想,也是她赐予自己的奖赏,满足他日渐渴望的、被欲望灼烧的,干涸的身体。 方宣拥抱着方宁,手掌在她的后背摩挲,一遍遍抚过她凸显的蝴蝶骨、凹陷下去的腰肢。 他不敢再往下了,没有她的允许,没有她的吩咐,那界限即使如蝉翼般脆弱,他害怕方宁下一步后悔,要停止这场错误的媾和。 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如世上大多数人一般走向正常的人生,当方宁离开他的唇畔,嘴唇晶莹水亮时,他又忍不住贴上去纠缠。 方宁放任着方宣的恣意,等他呼吸凌乱的抬起头,看他滚动的喉结,和被情欲染上色气的声音,“宁宁,一定是我吗?只能是我吗?” 方宁捧住方宣的下巴,观察方宣和自己七分相似的五官,那是她脸上全然不曾迸发过的炽烈的情意,那样易碎,那样可怜,又那么坚定。 方宁引导着方宣来到床前,半褪下他的裤子,但没有进一步,只是坐在方宣的大腿上,看到原本被束缚在内裤里的一团很快向上挺立起来,“或许只能是你,宣哥儿。” 她用手指挑弄他的茎头,牵着他的右手握上来,“还记得我们16岁那年么?我怎么取笑你?” 方宣不堪的别开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套弄起柱身给她看,一边为多年前的窘况进行辩解,“那是一次意外……”末了又说出深藏的恐惧,“我不希望你很多年后,清醒过来感到后悔,因此记恨我,鄙夷我。” 方宁为方宣的敏感而发笑,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可爱极了,让她忍不住俯下身亲吻那湿润的龟头。 他不停上下撸动的手碰到了她的脸,方宁就顺着方宣的动作舔他在上面的拇指和食指。他向下的动作很快逃开了,但贪恋她舌尖的温暖与柔软,重复的频率变得更高。 她的身体好像带着电流,和她接触的部位传递着丝丝酥痒,迷乱中他的大脑都迟钝了。 方宣紧闭的嘴唇忍不住张开,他喉间溢出难耐的喘息,想要和方宁更加亲密,方宁却直起身体,用食指堵住蓄势待发的马眼。 原本最直接的刺激攸然消失,但马上迎来更强烈的快感,方宁用指腹在原地缓慢打着转儿,一秒一秒数着轻轻往下压。 方宣看到她清醒的眼睛,头皮发紧,心脏狂跳起来,在方宁数到第二十九秒,忍不住求她移开食指。方宁直视方宣潮红的面庞,压抑破碎呻吟的嘴唇,他好像要溺死在这淹没的快感中了,她提出要求,“哥哥,我不想发生意外。” 方宣艰难的抽出理智进行思考,他无助的靠往方宁肩膀,享受着她的压迫,全然接受了对自己的强硬安排,“好……好……我会解决的……” 方宁终于移开了对方宣的桎梏,愉快地贴上哥哥的唇,任他抱着自己泄了满身。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陆(H) 方宁睡衣的腹部部分沾满了方宣的精液,他射了太多,导致衣服湿哒哒粘在她身上。 “你弄得我浑身都是。”她故意这么说。 方宣调整好呼吸,依偎在方宁颈窝,她现在浑身都是自己的味道了。 连日的紧张与疲惫被扫到一边,可以暂时无视它们,方宣感到简单的放松。他跟着方宁的快乐而快乐,像只大型犬一样和她耍无奈,“那要怎么办呢?宁宁,我只能说抱歉了。” 她干脆把衣服脱下来卷成一团,擦了擦肚子,又用干净的部分蹭蹭方宣的阴茎。她脱衣挺直腰时整个腹部拉长成竖直的一条线,流畅的马甲线一路延升到肚脐下方。上方是她娇小的乳房,却并不显得贫瘠,像两个精致的瓷碗一般覆在她胸口。她的乳头挺立起来,尖尖粉粉的。 方宣顺意的上前舔弄,换了干净的手掌,从裤头钻进去摸她的阴部。 方宁的体毛很少,忽略那些稀疏的毛发,他可以在脑子里描绘出她饱满的阴户。T市的记忆被方宣翻烂,他知道方宁的阴核是浅色的,动情时能够流很多水。 “宣哥儿……”方宁抓住方宣的头发,他的头发和瞳孔都接近深黑色,发尖微卷,这点他们很不一样,方宁的瞳孔和头发都偏浅色,头发很直。 在方宁一声声呼唤中,方宣越发动情,很快又硬起来,方宁抓他头发的手有些紧,他忍不住更卖力的舔弄她讨好她。 她的阴唇被拨开了,方宣先是伸进一根手指试探,她的身体很警惕,马上咬住外来的异物。方宁轻呼了一声,控制内里尽量放松,让他缓慢的抽插,慢慢适应他的节奏。 毕竟只做过一夜。 方宣想起方宁的话,问她,“你从没有过欲望,也从来没有自慰过吗?” 方宁眼睛里蔓延着水汽,她享受这种陌生的快感,呻吟也显得很懒散,“嗯,从没有过……”她回答方宣,“哥哥,再放一根进来吧。” 她像个经验老道的成熟女人,尽管身体还十分青涩,她却在迅速的学习着怎样弄能够更加让自己快乐,“唔……向里一些……按按这儿……” 每当方宁叫“哥哥”,都在一遍又一遍重申他们的关系,他知道他们之间不是因为心动所以结合,而是因为亲情无法割舍连接的更加紧密。 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互相的人,方宁从来没有问过方宣,但知道他为何所困。方宣也不问方宁为何作此决定,他知道他无法改变方宁的想法,他只能配合她。 他们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时就一起住在母亲的子宫里,他们在做爱前就已经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亲密了。 方宣想要塞第三根手指进去,方宁喘的不行,流出来的水打湿了睡裤,他掌心里都带着潮湿。方宣干脆帮两人把最后的遮掩都脱去,他们得以完完整整赤裸相见。 方宁抱住方宣劲瘦的腰,掐掐他厚实的胸肌,又去嗦他暗色的乳头,方宣被弄得很痒,她犬牙有点尖,似乎想拿他的乳头来磨牙。 上次就被方宁弄肿了,他穿着衬衣走在人群中,乳尖的痛痒时刻提醒着他和方宁的淫乱是真实的,已经发生的,他伪装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所有人都会唾弃的恶行。 方宣产生了PTSD,用力的按压方宁的敏感点,她终于惊叫着高潮了,没有再维持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一直是这场关系里的主导者,在他的失控中,她从神坛上被拉下来半步。 方宣躺下来,把方宁搂在自己怀里,阳根在阴缝间磨蹭,她双腿夹紧,模糊测算方宣的尺寸,暗暗心惊。上次药效太烈,只能算得上一场激情,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失去了意识,这次总算给予弥补。 “还要继续吗?”方宣问她。 “等你解决隐患之后。”方宁摇摇头。 她清醒了,把控力太强,并且说一不二。但两人关系得到肯定,他能逐渐摆脱沉重的心理压力。 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好的结果。 方宁挪开方宣搭在自己胸上的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方宣十分眼熟的阿普唑仑片。 方宁翻了他的房间。 她取出一片,喂到他嘴边,又用方宣接的温水帮他送服。 “我看了说明,只能短时间吃。” 方宣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他的睫毛太长了,方宁看不清方宣遮挡的是情愿或拒绝,于是她把方宣的头抬起来,重重亲了他一口,问他,“知道吗?” 方宣笑了,对她点头。 阿普唑仑片能够用于治疗短期失眠,也或许是解开一部分心结,方宣很快睡着了。 方宁下床,换了套干净的睡衣,打开房门,看到蹲在外面的李迪伦。 “好听吗?”她关上门,语气冰凉。 “如果是一场情色电影的话,我只能打一分,才开始就结束、连结束都没有!但是看你现在的反应,我打满分。”李迪伦满脸红光,好像高潮的是他一样。 方宁和李迪伦一起来到茶几前,给两人倒了牛奶,“还有三个半月,我接下来该有安排了。” “一周后会有一档山区综艺,拍摄周期为一月,文谦给你安排进去了,你这期间造个讨好观众的人设。我们是最大赞助商,二月份播放时会着重播出你的镜头,为你造势。之后我们会取得法院的电视直播权,在3月15日尽量全国范围直播关于你母亲的误杀终审。” 方宁有些惊讶了,李迪伦提出的前两项内容在他的身家背景下可以说微不足道。但最后一项,和法院取得直接联系?他的大本营明明在M国。不过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中间有如何肮脏的交易并不在她考虑范围。 她和李迪伦碰了碰牛奶杯,满意微笑。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柒 方宁的身体一直以来十分健康,大概与她从小上树捉鸟下河抓鱼,即便后来进了剧组也始终坚持训练,几乎不曾懈怠下来过有很大关系。 她从来没有过痛经,经期更是准时,因此方宣醒来感到身边有暖热的湿意时,第一反应是自己又梦遗了。 长时间的个人生活,让方宣下意识以为还躺在自己床上,摸到方宁滑腻温暖的皮肤,才如梦初醒。昨夜一切并非春梦,它真实发生了,不管正确还是错误,它都无可挽回的朝着一条充满迷雾的前路奔去。 人生大道本就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若它只是安分往前走就罢了,只怕哪天发了疯,冲进一条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断崖。 方宣睁开眼睛,看到方宁还安然睡着。 他并不知道方宁在事后与李迪伦的会晤,换下的干净睡衣被她挂回衣橱,沾满爱液斑痕的两套睡衣不分彼此躺在地上,一切还维持昨夜乱欲的模样。 方宣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鼻腔钻进来一丝咸腥血意,方宣脑子里还有些初醒的懵,原来是方宁来月经了。 他一直知道方宁的月经周期,这次意外比以往早来了两天,没有人提前为这位不守时的“亲戚”做准备,是以底下的床单都脏了,黏糊糊的血液弄得抱在一起的身体难受极了。 方宁被方宣摇醒,她不太喜欢假期还得早起,尤其昨晚到后半夜才休息。方宁没有睡饱,起床气起来了,习惯性对着这张从小相处到大的脸挥出一拳。 没办法,两人的相处模式太过自然,即便中间有了情欲的插曲,身份认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转变过来的。但是这样更好,避免了明明是亲人却硬要转变成爱侣的别扭尴尬。 方宣捂住鼻子,眼泪都出来了,“好痛,你太粗鲁了。” “强行把晚睡的人叫起来可是非常不礼貌的。”方宁眯着眼睛,促狭着方宣,她抬手一瞬间就闻到了,不过本能先于思想,自己也没来得及阻止。 “你要是再用力一点我就跟你一样‘血流成河’了。” “我可以理解你这句话是在感谢我的手下留情。” 论拌嘴能力,兄妹俩不相上下。 方宁没管方宣的哀嚎,兀自去了浴室,以及留下对他的吩咐,“帮我把床单换了,这套洗干净捐了,还有卫生巾和内裤,一起拿过来。” 方宣又缓了两分钟,从衣橱里翻出来新的床单和褥子,铺好后又拉开了窗帘。 窗帘后面是一扇宽大的单面落地窗,这纯粹是出于方宣的个人喜好。他喜欢站在高处远眺城市的夜景,正好这房子处于市中心又层数够高,正好方宁让他按照最好最喜欢的装修,所以他把每间卧室都安了个大大的落地窗。 方宁为此骂过他,“每间房的窗户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你适合去给酒店搞装修!” 每个人都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怪癖,而方宣,方宁表示不理解和加以痛骂。 方宁房间朝西,能看到很美的落日,此时太阳才升起来一会,通过外界的反光把房间里照的很亮。他转身去床头柜里拿了卫生巾,又去给方宁选了一条一次性内裤,免得她换洗麻烦,脱下来就可以扔掉。 这间房间每处都是由方宣亲手布置,他比方宁还要熟悉什么东西放在哪儿。 他走到浴室门口,像个怨夫一样喊她,“臭没良心的。” 门打开,钻出一颗打了泡沫的脑袋,“一起洗?” 方宣还没点头,就被方宁拉了进去。 十岁前他们就一起洗澡,主要是为了省电省水,同时对男性和女性的不同有了基本认识。但是现在又不同了,他们都长成青年人了,和童年时期有了天大的变化。 方宣被方宁指挥着搓背的同时,忍不住盯住她的胸部,“你这儿这几年不长了吗?” 他在变着法嘴贱。 “你如果喜欢大的可以试着嘬嘬自己的奶子。”方宁笑眯眯的,看不出来生气。 方宣歇菜了,他仍旧很心虚,不敢把气氛搞僵,换了个话题,“怎么突然想着要捐东西?” “下周要去山区拍节目,顺个便。” “才回来就要走?” “嗯。” “过年赶得回来吗?” 他们出生相差半小时,一个在二月十九,一个在二月二十,今年刚巧赶上除夕和春节。 “放心,时间很足。” 方宁给方宣吃了定心丸。 两人安安分分洗完澡,才发现方宁房间没有方宣换的衣服。 方宁只得去方宣房间帮他取。 要去方宣房间得绕过客厅,她从走廊出现,看到三个大汉安安分分坐在那儿看电视,听到她的脚步声又统一扭过头盯着她。 方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骂他们,“你们知道这样很像鬼片现场吗?” 李迪伦笑嘻嘻道,“我们已经吃好早餐了,需要帮你们做吗?” 两位助理看她的眼神很怪异,被方宁无视,她翻了个白眼走了,“有病就吃药。” 方宣房内布局与方宁房间差不多,整体是偏柔和的鹅黄色,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两人百日被父母分别抱着的全家福。 同样的全家福方宁也有一张,她塞在钱包隔层。 方宁给方宣拿了身运动装,告诉他做好心里准备,收到方宣莫名其妙的眼神,她拍拍他的背,“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然,方宣来到客厅后受到了第二轮眼神洗礼。 他忽然回到了那些前思后想的时日,害怕众人谴责唾弃,害怕方宁受此牵连。方宣走上前半步,将方宁侧挡在自己身后,但方宁又马上趴到了他的背上扒拉着,伸出半个脑袋回视三人。 “看什么呢?早餐做好了吗?”她问。 两位助理默默把头移向电视,他们只是打工人,听老板的话好好干活儿就行了,没必要管老板私事。 仅剩下李迪伦,“先别管饭,这个角度很好,别动,我给你们拍个照。” 方宣心跳的很快,被方宁压在原地,在1月2日留下了新的合照。手机的像素还有限,即使带着噪点,也能看到两人之间充斥着温馨。 ——————————————————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捌 去往g乡的路用陡峭崎岖来形容简直太过客气,坐在大巴上的一行人身体快要被抖散架。 除却工作人员,参加「义访记」的演员总共三人,新晋顶流方宁,过期明星沉倾辰,包揽国内大满贯奖项影后庞玲玲。 其中前两位可谓冤家路窄,沉倾辰正是传言中参演了李迪伦电影却唯一走向下坡路的那位,面对李导新心头好,一路目光夹刀带棒,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方宁千万遍。 在大众印象里,有些成就的人通常自带生人勿近气场,这种东西也能用来比较,三人对比,庞玲玲绝对属于“大有成就”。她却并不高冷疏离,顶着一张男见痴女见爱的绝世美颜嗑瓜子,八卦事主沉倾辰,“花边小报都报烂了,说你跟李迪伦有一腿,真的吗?” 庞玲玲大方分了方宁一把瓜子,方宁也嘻嘻笑,瞥向担任自己摄影师的小祝助理,“小祝助理转行前是李导贴身保镖,这件事他应该是知情人之一的。”方宁可不会忍受莫名的攻击,即便是无声的。 沉倾辰急了,“媒体都在瞎说,我要告他们!你们、你们……”他结巴了半天,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我也要告你们!” 说好要24小时盯着方宁的李迪伦,在临出发前晚被召回了华盛顿,没能赶上煽风点火。 庞玲玲与方宁交换了个友好的眼神,转头欣赏这披就着雪衣的无尽山脉。 在十年前,与方宁同样的年纪,庞玲玲遭遇了绑架强奸,她在电影公映前一天艳照满天飞。所有人把这当成吸引公众视线的手段,无人理解,无人维护,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疯狂去厌弃抵制她。只是庞玲玲心智坚定又手段非常,干脆将不幸当成幸运,乘着艳名骂名扶摇直上。 庞玲玲在暗示沉倾辰有问题?方宁差点步了庞玲玲后尘,这是她提醒自己的原因? 看到两位女士共赏绵延雪山,沉倾辰也不甘示弱,气愤着同样瞪向窗外。 “不像,看着太傻了。”方宁给沉倾辰打下标签。 「义访记」最终拍摄地点g乡,未开化前是恶名昭着的人口贩卖之村,遭遇官方打击后,终于改过自新。 后续问题随之显露了,贫穷是人类历史中永远逃不开的课题,g乡太过偏僻,现代城市远没有能力将它囊括。它狭隘落后,青壮力流失向城市,老人们走进坟墓,孩子们难以走出大山。 还要许多许多年后,公路才会通进g乡,乡镇才会开始连通。 方宁一行包括所有工作人员,总共二十人,他们坐下大巴行驶在被大雪遮掩的烂泥巴路上,路面凹凸不平,大巴得开的很慢很慢才能保持安全平稳。 索性再落后隔一段地点也配备了加油站,备用油箱装得满满的,不用害怕半路没油,后面还跟着一辆越野房车以备意外。 环看乡路四周,是看不见尽头的连绵山脉,有些山矮一些,透过山峰可以看到后面更高的山峦,有些山高一些,方宁无法看到它后面,她知道后面也是一座座山。 如果说在大海中航行会产生被深海巨兽吞噬的恐惧,误入这里就会生出永远无法逃离的绝望感。 方宁摁亮手机屏幕,好在信号虽然只有一格,但总比没有让人安心。基建工作还未完全落实,信号塔已经基本遍布人类生活区域。 在离开家前六天,方宁让方宣和自己一起睡。 只是单纯的睡觉,她得盯着方宣减少吃安眠药的频率,她不能让方宣对那东西上瘾。他下个月也才满二十,远远不到借助安眠药才能好好休息的地步。 但是方宣会对方宁上瘾。 她不在乎,如果说陆海潮在世,世界末日她都不会越过那条红线。可是现在只剩他们兄妹两人,那是唯一。 上瘾可以戒断,唯一不可失去。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她,“如果以后宣哥儿摆正彼此的身份,不再为此刻的混沌迷乱,要和他应该爱的人走向幸福,你该怎么取舍。” 方宁给出自己的答案,“那样最好,乱伦的罪恶无论如何都开脱不了,背负一辈子的话多痛苦啊。我自己感受不到的,或许会被宣哥儿双倍感知,他独自承担着两个人的罪恶前行,多可怜啊。” 她哈了一道白气在车窗上,马上凝结成一层白霜,紧接着伸出七天前玩弄方宣那只食指,在窗户上画了两个人的简笔画。 这里实在太冷,车里还有空调,到了g乡就只能硬抗,方宣给方宁挑的羽绒服和内衣都是当下最保暖的,方宁缩回被冻得冷冰冰的手指头,在衣袖里面慢慢回温,觉得自己的哥哥真的很有当人夫的潜质。 天空不停摇落雪花,对于人类是荒芜之地,自然中又何其平常。 晚上八点,抵达g乡。 一行人下车,展望四周,竟好似来到了荒郊古村。 雪地太白,挤压的黑夜难以降临,村落太老,沉重的雪趴在木房瓦片上,房子有种要随时倒塌的错觉。 沉倾辰倒吸口气,寒意都要浸透他了,他问节目组,“这地方人怎么住?” 七个孩童在前去寻找的工作人员牵引下姗姗来迟,他们穿着同样打满补丁的褪色旧衣,脸上冻得结了痂,痂又裂开成一道道蜿蜒的纹路。 这是一群营养不良的小灰土豆,小灰土豆们局促的站成一排。 摄像范围外还围观了一小群干瘪的佝偻老土豆。 从大城赶赴而来的这些人光鲜亮丽,他们或许为了事业勾心斗角过,或许因为阴谋落入低谷过,但是他们天然就生在现代化都市,赫然与这灰扑扑的g乡有一条无形的隔离带。 节目组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惊讶。 而三位演员每人身边有一位个人摄影师记录他们此行表现,分别又有两位摄影师进行三人总摄与此行所见所闻。 方宁余光看到沉倾辰面上透露恐慌,庞玲玲在细细打量节目组带来的七个孩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三人中沉倾辰陷入事业低谷,庞玲玲名声不行,方宁自有目的,各人聚在此地有同一个目标,提升民众好感。 人类在面对比自己富庶的人,通常有羡慕嫉妒之心,当发展到极端会转变为厌恶仇恨。但面对比自己苦难的人时,又会同情心爆棚,他们能从别人身上的不平里汲取到能量,感受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美好,从而产生复杂的怜悯心理。 「义访记」很危险,g乡太过贫苦,被拍摄的三人对比普通民众,又太过夺目。 他们站在g乡,就好像天上的云来到了泥地里,让爬在泥地上艰难营生的人看到了更可怜的人和大明星的差距。 “看啊,他们已经过的那么好了,还要拿苦难吸睛取乐。” 多么让人痛恨啊。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玖 “众所周知,我们「义访记」是一档公益节目。” “在前十二期节目中,我们每期会资助一个贫困孩子上到大学的教育基金。这也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好评!” 主持人骄傲的眨眨眼,看向三位演员。 “现在是第十三期,也是最后一期收官之作,节目组决定——同时给予三个孩子走出大山的机会!” 远处传来小片哗然,立在村口等待的孩子们还未明了是什么意思,扎根在g乡的农人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起来。 “六子,被选上咧就可以去城里咧,好好表现咧。” “花妞,你不是哭着喊着考大学?家里么钱,选上了奶就准你去。” …… 那带着浓重乡音的小片人群,几乎都是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人,在养老院这种面貌大概是七至八十岁。 方宁爷爷奶奶还未去世前经常下地干活,所以知道这群老头老太太实际年龄比看起来要轻,或许才五六十。 他们打了鸡血般兴奋,恨不得自己跳起来摇着节目组说,“选我,资助我,我力气大,我聪明。” 如果能够给后代一个生出翅膀飞出大山的机会,哪家长辈都舍不得放过。 “咳咳——”主持人适意所有人安静,“当然,我们挑出了g村最聪明的七位孩子,但是我们只有三个名额,要怎么挑选呢?” 主持人拐弯抹角的暗示方宁等人,你们得淘汰掉其中四位。沉倾辰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到方宁与庞玲玲没有轻举妄动,强按捺着性子不发一言。 方宁注意到庞玲玲扯了扯嘴角,说的似乎是,“还不算太蠢。” 无人落入圈套,主持人“唉呀”一声叹息,丝毫不遮掩恶意,铺垫许久终于图穷匕见,“请三位嘉宾,各选两位你们认为有天赋的孩子,分别相处半个月。在半个月以后,给出节目组你们所确定的那一个孩子,「义访记」将给出资助,这期间节目组不限制三位嘉宾的行动,当然遇到困境也不会给出帮助,其中全程进行拍摄。” 这有点记录片的意思,当然要作秀,刻意演绎什么人设也很容易,只是一点,不能露馅。 最重要的,主持人话里还有陷阱,他可没告诉三人怎么看这些孩子的“天赋”,以及,“这里有七个孩子,我们三人每人选两个,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孩子?按照主持人的风格,当然是第一轮就筛除,问这问题的沉倾辰未免太过天真。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庞玲玲蹲下身,看向最矮小的那三位,年纪或许是四五岁,还不怎么知事。 庞玲玲如同母亲般盈盈笑着,“我看这三个孩子很可爱,分别和他们相处十天,可以吗?” 主持人没有直接回答庞玲玲,问那三个孩子的意见,孩子们怯生生的,来前都已经被长辈交代过,羞涩着点头同意。 庞玲玲就这样轻而易举解决了难题,留下四个六七岁的小孩给方宁和沉倾辰选择。前面主持人口中的“天赋”之说,有种忽悠他们的感觉。 方宁先问了四个孩子的名字,得知其中两个小孩认识且为邻居,决定和这两位叫“福鹏”“福桂花”的孩子走。沉倾辰就被动多了,无可选择,只有接受被挑剩下的,但他天生亲和力强,那两位孩子格外喜欢他。 待抉择完成,三人分开,分别跟着孩子们去往住处,节目组也离开,只留下个人摄影师跟着他们,围观的老人们亦各自回家。 g乡的小路是泥路,因为白日人们行走,白雪和泥巴混在一起成为泥浆,靴子踩在上面溅地脏兮兮的。 两个小孩走在前面,叫“桂花”的女孩异常开朗,“方宁姐姐,g乡在之前叫做福村,因为村里人大都姓福。” 福鹏也搭腔,“姐姐,你们是A市来的吗?” 方宁看看这个叫福鹏的小男孩,他的普通话明显要比福桂花好一些,她极温和的与两人交流,“是呀,你们听说过A市吗?” 福桂花说,“福鹏的小后妈就老说自己是A市人。” 福鹏反驳,“小后妈才不是A市的,她就是g乡的,不过……我小后妈长得特别漂亮,比你还要漂亮,只比那个比你矮一点的大姐姐差一点点。” 庞玲玲身高168,是比方宁要矮些,只是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小村落,能出落得与庞玲玲这种美貌称霸的顶级影星相比?方宁没忘记自己参加「义访记」前翻阅过g乡资料,30年前这是个人口贩卖之村。 方宁佯装不信,“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做人后妈呀?” 福桂花小小年纪就把握了村口八卦家常的情报内容,“听说福鹏小后妈以前有过一个娃娃,被她自己掐死了,她男人不要她嘞,这才让福鹏他爸捡了便宜。” 福鹏不乐意了,“去去去,假的,明明是我爸福气好,我才有的小后妈,小后妈还教我认字读书嘞。” 交谈间已经到了两座小木屋门口,两个小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方宁前半月在福桂花家休息,桂花奶奶正好整理出客房,出来接方宁与福桂花。 福鹏和方宁道了再见,马上扯着嗓子喊“小后妈”,一道清脆婉转女声传出,接着木门打开,穿着灰布麻衣却不掩身姿窈窕,一头及腰黑发扎成单辫垂下,一张国色天姿的脸,以及勾人摄魄的桃花眼。 确是一位难得美人,方宁心下暗暗称赞,不禁与她对视,见她温温柔笑着移开视线,将福鹏接进了屋里。 耳边传来桂花奶奶骂声,“个臭狐狸精。” 方宁诧异,桂花奶奶却不多说,挤出一脸褶子将方宁和担任摄影师的小祝助理请进屋里。 说是屋子,其实逼仄的很,除开占据一角的泥炉大锅,中间用来烤火烧水做饭的小火炉,四面都是墙,对应了古人那句“四壁皆空”。 再去客房,也就是两张木床的空屋子,站下三大人一小孩都显得拥挤。看那发旧沉重的被单,都怀疑晚上睡觉会不会被冻醒,还是直接冻晕过去就叫做睡着? 看桂花奶奶脸上谄媚小心的笑容,又知道她已经拿出了家中最好。 福桂花机灵,告诉方宁烧好了热水,可以在自己房间里洗澡。 至少不用在那只有炉子的屋子里冒着走光的风险了,来到福桂花卧室,陈设也和自己的客房差不多,只是多的床变成了小木桌,木桌上是两本字典。 “这是爸爸妈妈去年打工回来给我带的新年礼物,他们说等今年过年给我带个弟弟玩!”福桂花说。 方宁想起来三人挑孩子时人群里传来的喊声,“花妞,你不是哭着喊着考大学?家里么钱,选上了奶就准你去。”就是桂花奶奶的声音。 方宁问福桂花,“你想读大学?为什么?” 桂花答,“大学在城里,爸爸妈妈也在城里打工,上了大学就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方宁又问,“那你想要弟弟吗?” 桂花有些失落,摇头又点头,“爸爸妈妈说怕我一个人孤单,生个弟弟给我带,我就不会总哭着给他们打电话嘞,也不会总是想着花他们的钱去读没用的大学了。” “读大学怎么会没用呢?” “爸爸妈妈说,女孩子就留在g乡嫁人,我好好给他们带弟弟,以后弟弟帮我去上大学,都是一家人,谁读都一样的。” 这样一个贫苦的家庭,把所有的希望与存下来的钱财,都准备付出在那个未知的弟弟上。 方宁考了福桂花几个字典里的生僻词组,发现她掌握的不错,承诺福桂花节目拍摄结束后会送她更多的书。 回到客房,和衣躺下后,小祝助理不再沉默,或许被他的原老板传染了戏精精神,扮演起来记者角色,更大的可能是李迪伦的吩咐,时刻观察方宁的情绪波动和变化,“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选定这个孩子。” “为什么有这样的问题?” “她人机灵,知好歹,虽然因为父母原因学习,但通过自己通读字典,证明她智商不错,生在这种重男轻女的茫茫深山,大概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有点可惜。” “我不知道原来小祝保镖这么有同情心?”方宁调侃最初的称呼。 “……” “节目组提示了,这七个孩子是g乡最聪明的,且各有天赋,我不能因为目前看到这些,就一锤定音。换句话说,在这种地方,人们都差不多可怜,今天因为这个可怜就帮她,明天因为那个可怜就帮他,全国那么多可怜人,帮不过来的。不如公平点儿,看谁更适合走出去,去那外面闯,去那外面飞,就把那翅膀给他装上。” 小祝助理沉默了一会,说,“你这几年越发冷酷了。” “我认为这是理智。”方宁叹了一口气,“你带枪了吗?” “带了?这个地方有哪里不对劲吗?” “小祝助理,我认为你需要做个智商检测。” “?” “李迪伦让你跟着我,说明他心里也不安,艺术家的直觉通常都是很准的。” …… 远隔g乡五百公里的A市,赵家主别墅,赵潜收到了母亲的电话与一张旧照,旧照上的人长着双勾魂桃花眼,是真正的天姿国色,比之庞玲玲,更胜数倍风情。 “25年前失踪的小姨姜文英,有线索了。”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贰拾 「马上相逢无纸笔,」 「凭君传语报平安。」 福翠翠很爱写字,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得了一本字帖,那上面教的字体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正楷。 里面有那么一首诗,「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以前她总是要把整首诗写完,后来过了几年,她就只写后面两句了。 因为一手好字,总是有人在她耳边念叨,“翠翠呀,你不应该是g乡人,你像那城里的金凤凰,落到了这穷酸的山沟沟。” 是啊,岂止字,只看模样,福翠翠就与这破山沟格格不入,且她说话,仅仅带了些不明显的乡音。 福翠翠有时候从村头走到村尾,都能听到屁股后面的窃窃私语,因为她和这里太不一样啦,没人能不看着她,没人能不议论她。 福翠翠的房间是没有门栓的,福鹏推开门时,看到小后妈又在写字了。还是那几句,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因为福翠翠认识的诗也不多。 福翠翠其实没读过书,却总在乡里组织看电视的时候学上那么一两句话。在福鹏每个月去村办给爷奶打电话要东西时,哄着他要各种书本与纸笔。 福鹏亲妈生他时候死了,爸是个肺痨鬼,爷奶在城里务工养这一家子,破木屋里面弥漫着一股酸臭药味。 福翠翠一如既往的对他招手,喊福鹏来她怀里,两人如一对亲生母子一般,福鹏依恋着福翠翠,福翠翠抚摸着福鹏头顶。 “小后妈,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上山捡柴火吗?” 福翠翠摇摇头,“我要去给当家的摘草药。” “爸爸的药又吃完啦?” “是呀,光爷奶寄的钱不够治病,还好山里能摘草药。” “那小后妈,要是我去城里,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福翠翠眉头蹙起来,“可是你爸……” “是啊,爸爸也离不开小后妈。” 福翠翠摇摇头,“时间到了,桂花那边该起来了,你也不能迟到,表现好点。” 一大一小出门,正好隔壁桂花家也整理好了。 方宁与小祝助理穿了一身黑,福桂花与桂花奶奶仍旧是一身破旧的补丁棉衣。 翠翠拢拢衣领,对方宁说,“鹏鹏就交给你们了。” 方宁在剧组待久了,加之本身特殊,对表演自有一套理解,直觉福翠翠此刻温柔与笑意只是浮于表面。 这是一个演技精湛之人,若是李迪伦在此,恐怕要大加称赞以及深究。方宁没有他疯魔般的研究精神,只同样一副虚伪假面应是。 乡村的早晨通常赶在日出之前,冬日里为着生存的人们早早进山,去拾捡适合生火取暖烧水做饭的树枝草木。 因为要照顾前来拍摄的一行人,被选中的七家人将时间调整为早晨五点。即使如此,三个小组碰面时也是哈欠连天,沉倾辰鼻子底下还挂着两条长长的清鼻涕。 庞玲玲哈哈大笑,“你半夜偷人去啦?条件是差了点不至于这么虚吧?” 沉倾辰面色青白的“呸”了几声,诡异的眼神飘向方宁那边。 好家伙,被发现了,赶紧把招子收回来! 白雪反射着天光,夜里两三点都能看清路上被踩碎的水洼。经过一番休整,时间已经来到五点半,亮堂堂白茫茫一片前路,等着众人踏上征程。 山路虽然崎岖,也还算开阔,七个小孩中除了福鹏,都有一二长辈跟随,加上摄影师,竟是个人数可观的大部队。 除开摄影师得当个活动的大摄像头,其余人们,大人背着大木篓,小孩背着小木篓,见着合适的木柴或野草就捡进框子里去。 在这个地方,钱没有花处,电只有村办通着,人们的生活之道,就是夏日种田,冬日靠山。 方宁一边捡柴,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如果是自己,肯定要配一把猎枪,这看不见尽头的深山,一定有无数动物的巢穴,对于人类,可不就是野味天堂? 可惜国内禁枪太厉害,万非得已,小祝助理也不会随身带枪,更不会平白无故拿出来给她打猎。 沉倾辰今天一反常态,不停没话找话。 “你们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庞玲玲说,“红薯。” “你们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方宁说,“红薯。” “那、那你们有带点吃的吗?我饿了。” 庞玲玲掏出红薯。 沉倾辰脸白了,“怎么还是红薯?方宁呢?你带了什么?” 方宁也掏出红薯,“没办法,这村里冬天就靠吃红薯,你要是想吃别的,可以在树底下等一等,看有没有傻兔子为你撞树。” 领着沉倾辰的那位母亲边捡柴边解释,“其实还有白菜和萝卜,就是不顶饱,回去我给你加餐。” 在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拿出了最好的来招待客人。 沉倾辰的脸“唰”的由白转红,他愧疚的不知所措,农人们却并未感到任何不妥,手中动作一刻未停,有敏感的孩子抬头瞅瞅他,见大人没有表示,又去忙自己的活。 只有不知饥疾的人才会去学习礼仪知耻,懂得虚荣自尊。 方宁不看沉倾辰,转身进入了一条拐角小道,庞玲玲同样转向另一条山路。 沉倾辰看看面前等他进去的路,气恼着换了方向。 他追上方宁,支开孩子与农人们,哥两儿好揽住方宁的肩膀,表情别扭声音细小,“我昨天、昨天看到有男的去你隔壁那屋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对啊。”方宁嫌弃的用手肘顶开沉倾辰过进的距离,意有所指他的两条大鼻涕虫,“你昨晚不是来偷人了吗?” “不是我!”声音不自觉放大,又赶紧收声,“你、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方宁站定,拍开沉倾辰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正常交流音量,“我劝你一句话,我们是来作秀的,不是来当青天大老爷的,收收你的闲心,记住我们拍满一月马上就走。” 沉倾辰哽住,目光惊恐,眼神在方宁与持续记录的两位摄影师之间反复游移。 方宁对他笑笑,“小祝助理,记得告诉节目组,这段剪掉。” “对了,你如果晚上喜欢走夜路,记得看看脚下有没有釉色皮包,我昨晚怎么都找不到了,那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说完,她不等他径直往前走了,沉倾辰咬牙跟上,眼眶红红的,“他就对你那么好?” “谁?迪伦?” 在场两人都知道,方宁借着李迪伦威势才可以如此毫不作伪,甚至毫无理由的要求节目组为她剪辑出效果最好的片段。 她来这里只是镀金的,只要每天跟着这些人干干活儿,说说话,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竟然和他这么亲密!”沉倾辰吸吸鼻涕,“那钱包里有什么?你们的定情信物吗?” “我的全家福。” 方宁离沉倾辰更远了,觉得以后也要离李迪伦远点。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个男人乱搞的样子,尤其还是一个花孔雀精和一个鼻涕精。 有一句话叫做天意弄人,通常人在奢求平淡安稳时,老天好像总是看不过眼。它太过嫉妒啦,以至于插手进凡世,搅动那么一点风云,让身处漩涡眼的人挣扎着、痛苦着,才能够安坐于云端。 方宁离开的第三天,A市家中迎来了客人。 赵潜进门就给了方宣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惊奇又惊讶,“没想到痴情种竟在我身边?” 方宣被碰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果然瞒不过你。” A市任何动静,都瞒不过这位赵大少爷,何况方宣是在正规医院做的结扎手术,赵潜肯定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方宣重点部位被上下扫视了一通,提不起精神招呼客人,“牛奶汽水啤酒冰箱都有,其它酒在左边那间房里,想喝请自便。” 赵潜倒是没那么麻烦,自己倒了开水坐到会客沙发上,“小茉莉呢?你为她牺牲那么大,不来照顾你?” “跟小茉莉没关系。”只和方宁有关,他只为了方宁去做不计后果的事。 “啧啧,这么喜欢她,怎么还没把那条项链送给她?”赵潜没掩饰对于白茉的监视。“海姆达尔之眼,代表守护的天价水晶,你特意跟我要的吧?那玩意听着好听,实际就是个不管走到哪都有信号的定位器。” “你要真这么喜欢小茉莉,我找人往她肋骨里打一个,”赵潜被烫了下,呼呼吹着气,“那她就、就永远都逃不开你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交谈,在场两人态度都轻飘飘的。 方宣不能接受第二次找不到方宁的慌乱无措,“那个项链是给宁宁的。” “你对这个妹妹太上心啦,小茉莉不会吃醋吗?。” “她很喜欢宁宁。” “哼,宁宁宁宁,三句话不离方宁,我看哪天我把她抢来结婚,你得跟我拼命。” 方宣嘴唇抿得死紧,半晌,才启唇,“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必须要让我办的事?” “好兄弟,你可真不经逗,倒不是必须得你,只是正好。我让你去g乡,帮我带两个人回来,顺便去见见你亲爱的宁宁。”赵潜正色,手机上调出两张照片。 “姜文英,我母亲的胞妹,我的小姨,25年前被拐至g乡。” “福全胜,目前查到,他是当年最大可能拐走我小姨的人。” 自从第二张照片出现,方宣神色便凝肃了起来。 福全胜,他亲眼见证杀死父亲的,绑架众多幼童的,只被判了九年的凶手。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贰拾壹 福翠翠在观察他们。 准确的说,是在观察方宁和沉倾辰。 这很不寻常,在g乡这四天,除开第一晚直接歇下,他们拾柴、挑水、修灶,无论走到哪都有乡民跟随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新奇、有羡慕,还有嫉妒或猥亵的恶意。 福翠翠第三天起跟着三人开始干活,起初她打量的目光里也包括庞玲玲,见庞玲玲似乎不对g乡展现过多的好奇,遂放弃了这种隐晦的观察。 按理来说,方宁与庞玲玲的态度相同,不应该换来福翠翠多余的关心,只是第二天晚上他们拾柴回来后,福翠翠拿出一个釉色的钱包,递给方宁。 福翠翠问,“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里面的全家福不见了,但是钱都在,方宁点头,问她,“我有东西不见了。” 福翠翠否认,“我没有打开过它。”紧接着她补了一句,“你爸爸是警察吗?” 问出那句话后,福翠翠直视着方宁的脸,这种目光是很不客气、很不礼貌的,她脱离了伪装的温和,但弯弯的嘴角与眼睛已经刻进了习惯,于是方宁无从分辨她是在算计还是乡野村姑的鲁莽。 方宁刻薄地回击道,“你是A市人吗?” 福翠翠说,“我妈妈是A市人。” 说完,福翠翠去给福鹏他那个肺痨爸熬药,方宁则继续研究土灶台怎么生火。 那张全家福被人拿走了,拿走它的人一定和方建业有过交集,Ta不一定知道方建业的名字,但知道他的职业。 因为照片上,父亲并没有穿警服。 福翠翠的母亲出自A市,鸟儿都难以飞出的深山g乡,方建业去世之前从未跟这两地有牵扯,三者之间有什么交集? 方宁想到g乡的前身,所有的线索指向了一点。 「人口拐卖」。 一团乱麻中,有三两根线头明晰,只是已知因素还是太少。 福翠翠带有什么目的?拿走照片的人是谁?是否有暗处的眼睛盯着自己? 最重要的,g乡的人口拐卖在三十年前已经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福翠翠怎么看,年龄都没有超过三十岁。 她的母亲是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几年前被拐到这里生下了她?福翠翠的母亲在哪里?福翠翠在中间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似乎越试图理清一切,就越靠近混乱的风暴眼。 尽管如此,方宁还是打定主意不去理会一切。 近海的渔民从小被教会一个道理,海上航行遇见风暴,离得越远越好,若是不幸被卷进去,只会被撕扯的尸骨无存。 但团队中从来有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并且这个人不停地在跟方宁套近乎。 沉倾辰酸溜溜的跟在方宁屁股后面,“你到底特别在哪里?为什么李迪伦对你这么特殊?” 沉倾辰在方宁耳朵旁边惜老怜贫,“我打听到这里的人冬天竟然还有冻死的风险?!我打算拍摄结束后给g乡捐两百万,你跟庞玲玲要不要也意思意思?” …… 到了第四天晚上,沉倾辰抱着不知哪里搂来的八卦,硬挤进福桂花家跟方宁一起烤火。 老人早睡,小小的木屋里面蹲了方宁、沉倾辰、福桂花,还有两位摄影师,“噼嗞”作响的火光将众人影子投了满屋,居然也不显得空荡了。 沉倾辰黏着方宁说悄悄话,“你隔壁那个、那个翠翠,据说是后来嫁过来的,她前面还生过一个儿子,就是是个畸形儿……” “我知道!”福桂花举手,吓了沉倾辰一跳,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福桂花呵呵一笑,“村里好多人都在说的,我也听奶奶说过呢。” “福鹏的小后妈,婶婶奶奶们都说她是小狐狸精变的,她妈妈是大狐狸精,村里好多男人都被她们母女俩把魂勾走啦。大狐狸精在生儿子的时候被山神爷爷带走啦,小狐狸精也被山神爷爷诅咒了,生下来一个四只手四只脚的怪物,有人说是被山神爷爷带到山里去了,还有人说是福鹏她小后妈自己掐死了。” “那个叔叔害怕福鹏他小后妈,不要她了,后来福鹏他爸没人照顾,给了全胜叔两千块钱,把小后妈送给她啦。” 沉倾辰毛骨悚然,“全胜叔是谁?” “是福鹏小后妈她爸。” 福桂花打着呵欠,困了,最后和两人说道,“但是我觉得福鹏他小后妈才不是狐狸精,她长得好看,说话好听,人也香香的,我很多不会读不会写的字都是她教的,她还教福鹏数学呢,你们挑的我们七个小孩,好多东西都是小后妈教的。” “还有一个秘密,你们别和其他人说哦,福鹏他小后妈告诉我说,她妈妈给她取的名字叫姜语,她说她不喜欢福翠翠这个名字。” 福桂花走后,室内一片寂静,偶尔有火花迸溅的炸响声,沉倾辰咬着后槽牙,想说什么,却看到方宁一双薄凉的眼睛。 他恍如被一盆冷水浇头而下,打了个寒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回到客房,方宁不等小祝助理询问,直接给他解惑,“福翠翠、或者说姜语,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三人中这位同情心爆棚的傻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位可怜人救出生天。” 只是那种如同阴云笼罩的不安仍旧萦绕在方宁上空。 一定还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小祝助理,把枪给我。”方宁要求。 小祝助理乖乖把手枪给了方宁,想要跟她一起出门,被方宁拒绝,她的鄙夷溢于言表。 小祝助理之前是李迪伦的贴身保镖,是个身高189的肌肉猛男,走在方宁旁边是妥妥的主角,能够让所有人不自觉对他行注目礼。 “我要去隔壁问点东西,隔壁那位看起来可不是好相处的,你跟过去耽误我办事儿。” 小祝助理好像被伤到了,“你也不是很好相处。” 被方宁瞪了一眼,“小心我扣你工资。” 好吧,虽然小祝助理仍旧是李迪伦手底下的人,但现在跟着方宁干活儿,除非大老板交代,否则事事听方宁吩咐。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姜语上一次完整的写这首诗,是在十三岁那年,母亲去世那一年。 姜语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只知道她姓姜,在七八岁的时候,福全胜赏给了母亲一本字帖。福全胜是姜语的畜生爹,他喜欢高高在上的,跟个土皇帝一样赏赐他们母女两一些东西,就好像他比母亲高贵了一样。 姜语是这样想的,福全胜看不起母亲,但在母亲面前又有一种藏不住的自卑,尤其是在母亲教姜语读书写字时。 那一年也是福全胜入狱的日子,母亲看起来高兴极了,教着姜语把那首诗写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跟她说,“凭君传语报平安,以后,你就叫姜语。” 很久以后,姜语才知道,母亲走不出这g乡,她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希望自己给远在A市的亲人报去平安。 她更希望自己叫姜羽,可以长出翅膀的羽,但这大山呀,插翅也难飞。 母亲试图带姜语出逃过,失败了。 姜语虽然讨厌福全胜,但他在时,是母女两的庇护,他被抓以后,一波一波的男人来到这间屋子。 姜语听到母亲痛苦的呻吟,听到男人们肆意的发泄,听到走在路上当面的痛骂。 他们叫母亲狐狸精,有晚上进入过破屋子的男人,有男人背后的女人。 后来,母亲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后来,母亲死了。 姜语站在母亲的屋子里,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流出来,她看到母亲身子底下的血染红了床铺和地板,卡着半个紫红色的死婴,母亲张着嘴,双眼失去焦距,嘴巴嗫喏着,发出破烂风箱一样的出气声。 她死前是在想念家乡,还是在念着那句诗呢? 「凭君传语报平安」。 姜语不知道,她只知道母亲死在了那张无数看不清面目的人流连过的,生不下罪恶种子的床上。 姜语继承了母亲的部分美貌,在g乡如同灯泡般吸引来了无数蚊子。 十四岁,她被他们冠予了小狐狸精这个身份。 晚上,他们在她耳朵旁边说,“翠翠呀,你就像那城里的金凤凰,掉到了这穷酸的山沟沟里。” 她笑着,应着,在心里重复着,“我不叫翠翠,我叫姜语,是A市的姜语。” 可是A市在哪儿呢?母亲没跟她说过,只是每每提起都在垂泪。 17岁,福全胜出狱了。 得知母亲死了,他好像有点疯了,或者他本身就是个恶心的畜生,竟然开始操自己的女儿。 22岁,姜语怀孕了,为了掩盖丑事,她被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 那男人还是曾经去过自己床上的呢,姜语觉得很讽刺。 23岁,姜语生下来一个四手四脚的怪物。 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山精野怪,从当面的唾骂转变成了背后的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和父亲暗度陈仓的恶果。 在阴道被撕裂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以为自己也要像母亲那样,恐怖的死去。 姜语熬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到了嫌恶与恐惧。 她亲手掐死了那个孩子,那个男人多害怕呀,哭着把她赶了出去。 当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以后,福全胜把姜语卖给了同村的肺痨鬼。 肺痨鬼有个儿子,叫福鹏。 她像对亲生儿子一样,给他喂奶,哄他开心,哄着他让外地打工的爷奶,给自己买书本纸笔。 姜语怕有一天,忘了A市,忘了名字,忘了母亲交给自己的知识。 她把自己知道的,教给了一些聪慧的孩子。 24岁,有一伙人,光鲜亮丽,如日生辉,自称来自A市。 他们来的第一晚,福全胜推开了姜语没有门栓的房门,在姜语身上发泄了一通,拿出一个釉色钱包,让她打听,是不是她隔壁那女人的。 福全胜脸上满是杀意,他射出来前一直在重复,“该死的死条子,死一万遍都不够解恨。” 姜语把那张弥漫着温馨与爱意的,方宁方宣的百天照全家福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