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校园1v1】》 陈泊修 晚上七点,黎大老友会按时举行。 场地豪华,申请的是黎大的一栋后山别墅。聚会宗旨是让毕业生们重温母校回忆,实则利用优秀毕业生的知名度为黎大本身拉人脉与资源,最好是直接赞助一栋教学楼的那种 更何况聚会这类活动,本身就是一场交换游戏,无论钱,权,性。 虞冉穿行在人群中,不同于其他人精心打扮,日常的白t配短裙,甚至连妆都没画,仅仅涂了一层唇霜提气色,看起来像是出门遛弯散步的。 显然,她今天的目的并不是来参加聚会。 前几天,在某二手软件上淘到一个九成新的摄像镜头,一番沟通下来,发现卖家竟然也是黎大的。 聊得投缘,两人决定面交。 虞冉回国不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便约在今天聚会上看货。 她看了眼对方发来的信息。 别墅二楼的休息区,第五排最角落的位置。 …… 相较于一楼的狂欢,别墅二楼只供休息场所,灯光没有一楼绚丽多彩,但以暖黄为主,亮度并不高。 虞冉上了二楼,目光扫视一圈,看到卖方指定的位置。 此时,那个位置,正坐着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男人,桌上放着一个盒子,他时而看手机时而看几眼楼下,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虞冉走过去,主动询问:“你是‘玫瑰星空’?” ‘玫瑰星空’是卖方的网名。 对方听到自己的网名,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站起身跟虞冉握手问好:“是的是的,第一次被人叫网名,感觉怪怪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啊。” 虞冉回握过去,然后迅速收回手:“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她坐下来,换了个话题,“我能先看看镜头吗?” 钟隽知道虞冉是校友,但没想到她真的只是来看货的,根本没准备这次的聚会。 他快速打量一遍虞冉。最简单朴实的搭配往往越能体现一个人的美貌,钟隽现在理解了这句话,因为他的这个买方长得很漂亮。 肤白凝脂,双腿修长,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扬,柔中含媚,是双勾人的狐狸眼。不过,脸色太过苍白,精神气不太足。 “当然可以。”钟隽暂时甩开心里的想法,尽力扮演好拥有良好服务态度的卖家,他打开盒子,将盒子转了个方向,面向虞冉,“我几年前在瑞士买到的,当时好奇买的,没用过几次,对于我来说虚焦太严重。” 镜头安静躺在盒子,崭新如初。 虞冉拿出镜头,小心翼翼检查了一遍,镜头是helios 40,比较老的牌子,跟钟隽一样,虞冉也是出自兴趣才收的这款。 镜头符合九成新的标准,没什么问题。 “我收了,平台转你费用还是现在直接给。” “都行。”钟隽并不着急,他对虞冉很有兴趣,“不过,容我冒昧,你真的是黎大的吗?” 这种量级的美女,他上学那会竟然从来没有见到过。 虞冉刚想说话,钟隽口袋里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楼下音乐声达到高潮,钟隽捂着听筒,拔高音量:“你甩掉他们了?呦呵,不错啊,这才多久…我啊,二楼,老位置。” 钟隽还未说完,电话另头直接挂断,“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震得钟隽耳朵一麻。 他骂了一句:“去你丫的陈泊修,下次要是再让你先挂,我特么就跟你姓陈。” 陈什么? 还在观察镜头的虞冉手指一顿,她貌似听到一个名字。 记忆深海里被淹没的名字。 心头忽然涌上一阵不安,她放下镜头,盖好盒子,语气有些着急地开口:“这个我在平台直接……” 话还没落下,另一道声音从身侧响起。 “解释。” 男人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但语调太冷,连带着周遭的氛围都降了几度。 虞冉没再继续说,维持着同样的姿态,甚至不自觉将自己稍微缩起来了一些。 聚会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中不乏趋名逐利的人,跟这些人打交道对于钟隽而言简直灾难,所以他找理由溜了,把烂摊子全丢给陈泊修。 “这…不是出来透透气,放松放松大脑嘛”钟隽偷溜被抓包丝毫不尴尬,好心情问道,“说说,校方董事想让你出多少赞助?” “两栋楼。” “啧啧,把你当摇钱树,摇一摇掉金子啊。” 陈泊修不以为然,毕竟利益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目光瞥了一眼坐着的女人,由于背对的角度,看不见样貌,他收回目光不留情道,“你浪费我的时间,在这里私会?” 钟隽:“胡说!我这是做买卖。” 陈泊修眉毛一挑:“买卖?” …… 怎么感觉越说越混乱。 钟隽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情急之下把话口丢给虞冉,他一把抓住虞冉,眼里全是求救信号:“学妹,帮我解释解释呗。不然学长我可能活不过今晚。”甚至不忘开玩笑,“偷偷跟你讲哦,你旁边这位可是黎大最最最优秀毕业生陈泊修!” 陈泊修… 脑中嗡鸣的声音戛然而止,虞冉眨了眨眼睛,晃过神来,盯着自己手腕上属于别人的手,0.1秒后忽然甩开。 “抱歉,东西我不要了。” 虞冉说完,准备离开。 刚站起来,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毫不掩饰地巡睃着她脸部轮廓的每一条曲线,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装不认识就好了,虞冉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惜陈泊修挡住了过道,不容她离开。视线里不再是幼稚的蓝白校服,而是剪裁讲究的衬衫,在那之下包裹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虞冉不得不提醒:“麻烦让开。”说完,她想推开他。 没等她伸出手,陈泊修却开口了,几乎命令的口吻:“抬起头来。” 虞冉没动。 他继续说:“抬起头,看我!” 一旁的钟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俩认识? 空气近乎凝滞,气氛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直到虞冉抬起头,目光撞进陈泊修的眼里,尘封已久的冰面遽然崩裂,不计其数的情绪翻涌而上,陈泊修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大脑几乎丧失思考能力。 “请问,可以让开吗?”与之相反,虞冉平静极了,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陌生人。 陈泊修的双臂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她似乎变了又没有变,变得更加成熟,但依旧会装,装冷漠,装不熟、不认识。 他冲动地想要摸摸她的脸,只有再次感受那样柔软的触感,他才能确信日夜魂牵梦萦的人走出了现实。 “虞冉…..” 他伸出手,即将碰上。 可惜什么都没能碰到,面前的女人侧过头躲开,掌心只落下一团空气。 下一刻,他被推开,虞冉力气并不大,却是砍倒大树的最后一击。 虞冉离开了,头都不回。 陈泊修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背影,试图寻找出哪怕半点惊喜或者慌张的踪迹,但没有,她步伐平稳迅速,很快消失在人海里。 …… 黎大地处市中心,周围街道分布着不少出门散步消食的人,哪怕这个点,依旧热闹。 虞冉住在距离黎大两条街的小区,四年前她考上黎大,虞文璋送的升学礼。阔绰如他,只要虞冉不跟他对着来,平时要是再能撒个娇什么的,她的这位叔叔连星星都能摘给她,如果她想要。 路过楼下便利店,虞冉想到家里的酒喝完了,进去买了两罐易拉罐啤酒。最近不知哪层装修,让她饱受噪音污染,作息紊乱,晚上不喝点酒,根本睡不着。 “噗呲。” 虞冉单手翻盖,打开一瓶啤酒,边走边喝,等她悠哉到家,刚好酒精上头,立马就能睡着。 单元栋楼下的门几天前出了故障,还没来得及修理,门角被人拿了块砖头阻挡,白天晚上都开着。 虞冉喝得快,已经第二杯下肚,刚走到单元门,电梯到达一楼,她跨进电梯按下楼层数,电梯门缓慢关上。 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插进缝隙。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短而洁净。 没有特殊的标记,只不过长得好看些,但虞冉却异常熟悉,那只手她曾画过无数次。 电梯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毫不意外的脸。 陈泊修走了进来,他瞥了眼已经亮起的电梯楼层数字,接着,按下电梯关闭键。 本就不大的电梯空间,自陈泊修进来,更显狭小。电梯内很安静,只有电梯缓慢上升的嗡鸣、易拉罐被挤压的刺耳声,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不断增加,最后停在十二层。 “叮咚。”电梯到了。 正好虞冉喝完最后一口,走了出去,而陈泊修紧跟其后。 小区一层两户,十二层只有虞冉一个住户。虞冉没有先回家,她将喝完的啤酒易拉罐立在门口的橱柜,打算在门口站会,等到酒精发挥作用。 陈泊修就在她对面,倚着墙壁,半条手臂还挡着入户门,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却将视线黏在她身上,如同一条锲而不舍的狗,同时,脸皮还极厚。 即使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自我屏蔽外界所有信息,也没办法完全做到忽略。 但好像之前,陈泊修并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作为她的人体模特,还是她曾经的床伴,亦或者是高中时清冷淡漠的学习委员,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 酒精顺着血液循环流窜进大脑,逐渐麻痹神经。虞冉有些困了,但陈泊修到底什么意思呢,要当她家看门狗? 她脑子钝钝的,想要睡觉,可陈泊修挡着门。 “你跟着我干嘛?”虞冉酒精上脸,脸有些红,由于醉意,语气没有平日那么冷,颇有几分撒娇意味,“我想睡觉,你让开。” 从黎大到便利店,再到小区。陈泊修的怒气在胸腔内燃烧了一路,但当他看到虞冉灌酒买醉时,怒气稍稍减淡,他想至少虞冉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 可他想错了,虞冉喝酒只是助眠,不是为了他。 他更生气了,哪怕没有任何立场。 “虞冉,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陈泊修表情平静,但手依旧拦着门,仿佛不听到回答就不让人进去。 “什么?” “你讨厌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穿破记忆帷幕,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东西展露出来。虞冉曾经问过陈泊修一模一样的问题,是她高中主动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从那儿开始他们的命运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虞冉沉默片刻,说:“我没有讨厌的人。” 陈泊修嗤笑一声,反问:“那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虞冉愣住了。 回顾人生轨迹,她不仅没有讨厌的东西,连喜欢的东西都没有,学乐器、画画是新鲜感、好奇,高中转校是想跟虞文璋对着来,大学选摄影,是因为学艺术文化分数低,一旦这些东西换成其他可替代的,对她来说毫无区别。 那时候她对陈泊修起意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还想,陈泊修忽然走过来,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他的一条腿强势挤进她的腿间,将她压在墙壁上。 距离太近,属于陈泊修那股冷冽的味道不由分说地窜进鼻腔,仿佛又回到高中的那一天,只是,这次被压在身下的人换成了她。 “虞冉,你没有心。”陈泊修嘴里吐着狠话,却用鼻尖蹭着虞冉,像只愤怒又无助的狗,“我是人,不是东西,不是你想丢掉就能丢的。” 男人的气息如同催情剂,血液中的酒精发酵沸腾,灼得她皮肤发烫,理智逐渐消失。 她的注意里完全不在陈泊修的话上,目光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翕动之间,仿佛两块薄荷味的冰凉糖。 她想尝尝。封住那张唇,让他闭嘴,吵得很。 于是,她仰起脖子,下巴微抬,贴上那张唇,伸舌舔了舔,不是薄荷味,但挺凉的。凉意渗进舌尖,瞬间平抚了沸腾的毛细血管。 她开始渴望更多,甚至想要咬开,吮吸皮肉肌肤之下的凉泉。 一切仿佛是因为酒精的副作用,又好像不是。 虞冉动作着急却笨拙,她甚至都不进去,在唇周又舔又咬,好像仅仅是在品尝一块糖果。 苦涩的啤酒味沾到唇瓣,侵入口腔。陈泊修任由虞冉胡作非为,他不帮,也不推波助澜,唯恐虞冉浅尝辄止。或许他什么都不做,能延续她品尝他的兴趣。 虞冉有些急,因为不够,完全不够。她都这么渴了,为什么面前的人还不给她喂水? 她暂时放过已经被她啃咬得不成样的唇,朝陈泊修眨了眨眼睛,眼里盛满了醉意,眼尾染上一层红晕,像一只小狐狸般懵懂,可嘴里却说着魅惑人的话语。 “你不口渴吗?” “嗯,陈泊修?” 隐没在深海里的一颗鱼雷猛然爆炸,激起海面一片波澜,再也无法平复。 …… ——— 一个新文! 由于对p站还在探索阶段,隔壁小狗那篇完结后,我直接设置了完结,结果发现不能更新了。番外肯定是有的,等我有时间写了,就设置放上去。 谢谢各位小可爱们支持!! 现实与噩梦 虞冉的这处房子两居室,公共区域很大,由于刚回来,房子里随意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硬纸盒。 从玄关处走出,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对着客厅,卧室和卫生间都在侧边。 虞冉此时正坐在厨房吧台上,双腿交叉夹着陈泊修的腰,一个劲儿地用小腿蹭着男人的尾椎,但是无意识的,因为陈泊修的吻太过凶猛,她必须付出百分百精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生吞活嚼地吃掉。 舌头已经麻了,男人还在不断攻略,扫过她的牙关,钻进舌头下面,用厚重的舌头摩擦着她舌系带,最后将她的舌头扯进他的嘴里慢慢啜吸,近乎抱着要融化舌头的念头。 察觉虞冉有些喘不过气来,陈泊修松开了她的舌头,依依不舍地舔舐着唇瓣,力度轻柔,余光看见虞冉嘴角处的那颗棕色小痣,似乎也是受到酒精作用的影响,透出淡粉色,更显可爱。 陈泊修没忍住,亲了亲那颗小痣,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如果那不是虞冉身体的一部分,他真的会咬下来吞入腹中。 酒精与亲吻,足以让虞冉抛弃所有理智,遵循身体本能带来的性欲。 她难以自抑地呻吟出声,双腿将陈泊修夹得更紧,腰腹轻微耸动,私处不断磨蹭着男人裤子下拱起的巨龙,以此望梅止渴。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在装不熟,现在却在房子里做如此亲密的事,跟高中的他们一样,明明互相厌恶,也要偷尝禁果,行极乐之事。 “你摸摸我,我要热死了。”虞冉微张着嘴喘气,平时她也喝酒助眠,怎么就没感觉会像今天这么热呢。 陈泊修正窝在她的颈窝处,用牙齿含咬着锁骨,留下一排排深深浅浅的牙印。听到虞冉的话,手掌从后脖往下移,拽出扎进短裙里的T恤,手掌钻到衣料下,拇指沿着凹下去的脊柱线一路游离,如同以指为笔,在柔软的锦帛上作画。 陈泊修身上很凉,简直像一个降温器,仅靠触碰,只能解皮肉之热,降不了欲望之火。 另一只手摸进短裙,虞冉不爱穿安全裤,短裙里只有一层薄薄的内裤。内裤早就湿透了。陈泊修恶劣地拽起内裤带子,腿间的布料由宽变窄,如同一根拧起的绳索在穴缝处不断磨砺,阴蒂被磨得红肿骚痒,蜜穴不断地往外汩汩流水,连带着将陈泊修的裤头一块濡湿了。 “陈泊修,你是想让我死吗。”虞冉红着眼,看起来想哭了一样,尤其是唇,因为充血变得粉嘟嘟的,她是天生撒娇不会让人觉得做作的料,可清醒时候的她,比谁都倔,更别说撒娇,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这样的她。 “你要是再不做,我就自己来。”情欲焚烧着她的身体,陈泊修要做不做的样子完全是在逗她玩。 话音刚落,两根手指猛地插进穴口,太过迅速,虞冉大脑短暂空白一秒,接着,手指在穴里不断搅动抽插,时而用指甲扣弄两下穴壁,每一下无疑是把虞冉往G点上送。 拇指还在亵玩阴蒂,里应外合,双重刺激。 虞冉仰着脖子呻吟,瞳孔几近失焦。 “虞冉,你爽不爽?”陈泊修一边插她一边舔她的耳垂,用最清冷的声音说着最恶劣的话,“爽得都快死了吧。” 有些事情是装不了的,比如身体,毋庸置疑,他们是彼此肉体最佳伴侣。 频率越来越快,激溅的水花越来越多。 城门摇摇欲坠,在某个瞬间,撞出一道裂缝,接着,所有攻势集中在那道裂缝。 撞击,冲破,攻略,占领。 “啊……” 最后,那座城池被搅得天翻地覆,不成样子。 …… 虞冉趴在陈泊修肩头休息,一次潮吹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好困。 但陈泊修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潮吹的液体弄得满手都是,甚至从吧台流到地板上。 陈泊修问她:“浴室在哪儿。” “你需要洗澡。” 浴室干湿分离,没有浴缸,只有淋浴。 虞冉不清楚陈泊修为什么抽风要给她洗澡,她困得要死,恨不得躺到床上,睡到天亮。哪里还有力气洗澡。 反正她不会动一下,你爱咋咋地。 虞冉身体软成一滩泥,只能攀附在陈泊修身上。陈泊修以抱小孩的姿势单手托着她的臀,另只手打开浴室暖气,拿下喷头放水调水温。 “下来,把衣服脱了。”陈泊修拍了一下虞冉屁股,示意她下来。 虞冉不愿意:“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她向来知道如何惹怒陈泊修。 下一刻,淋浴喷头落在头顶,热水迎面而来。太过突然,虞冉烫得直接从陈泊修身上跳下来。 水还在继续淋,就这样隔着衣服冲刷着她的身体。 差点忘了,陈泊修早就不是之前任她玩弄的那个学生了。 “你是不是疯了?!”虞冉尖叫,她伸手想要夺下喷头,却被陈泊修反手桎梏住手腕,喷头调转方向,一个劲儿地冲洗手腕,仿佛手腕碰过什么脏东西,陈泊修甚至还搓洗几遍,直到手腕显出清晰的红色痕迹。 今晚唯一碰过她手腕的只有那个叫“玫瑰星空”的卖方。 后来,虞冉怎么上的床,她已经没有印象了。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好,仿佛置身于深海,被深海之下人类尚未探索出的巨兽禁锢住四肢,但并不冰冷,巨兽在不断给予她温度,迫使她适应。 温暖与束缚,噩梦与现实,交织错乱,让人难以分清。 ……… —— 重新置换了章节内容,可能需要重新观看一遍orz 高中 四月天。不同于黎城,南川正处于梅雨季。天空蒙上一层薄乌云,拖延了天光大亮的时间。 闹钟准时响起,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两下,从被子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往空中一抛,将其丢了出去。 手机滚到角落,撞到扔在地上的吉他琴弦,“咚—”这记回响,甚至比闹铃还有冲击性。 全程床里的人没有探出一点脑袋。 闹铃依旧反复播放。 两分钟后,“啊—”被窝里传出一声嘶吼,虞冉猛地翻身,跳下床,寻着声源找到手机关闭了闹钟。 六点整。距离上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此刻,虞冉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昨晚肯定抽风了才会定闹钟。早上六点的学就不是正常学生该上的。 由于早起折腾,一阵眩晕感忽然袭来,虞冉眼冒金星,险些没站稳,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不行,想吐! 甩了手机,飞奔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虞冉面色苍白,细看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低血糖导致的生理反应。她揉了揉太阳穴,准备给自己倒杯温水,余光瞥见厨房柜台上摆着半杯的果汁,那是昨夜被饿醒,神智不清她给自己倒的。只喝了一半,直到胃里反酸,才压抑住饿劲。 已经有多久没吃到符合口味的食物了? 好像大概有半个月… 从她来到南川开始。 南川与黎城在饮食口味有很大不同。南川喜辣重口,食用腌制菜比较多,虞冉口味淡,嘴还刁,诺大的南川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她能吃得下去的饭馆。 早知道从黎城带个阿姨过来。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瞬间又被虞冉逐出脑子。 算了,比起被人时时刻刻监视,她更能接受饿肚子。 喝完一杯温水,身体稍微暖了起来,胃也没那么难受。虞冉打开冰箱,挑选今天的早餐。 冰箱里的食物不多,零零散散放着几袋三明治和一些饮品,其余全是各式各样的水果糖 虞冉拿了个鸡肉三明治,抓了一把糖,最后卡着点出门上学。 天气不太好,空中飘着毛毛细雨,虞冉没拿伞,兜着卫衣外套的帽子遮雨,不急不赶吃着手中的三明治。 正处早高峰,甚至时间有些晚,交通主干道上全是送孩子上学的车辆,路两旁步行的学生和家长步履匆匆。相比之下,虞冉如同另类。 哪有人下雨还走这么慢,哪有学生上学不赶时间的? 从小区到学校大概十分钟路程。虞冉甚至想她再走慢些,等到校门关闭,她直接回家睡觉。 “滴!” 身后传来一道鸣笛声,下雨天路堵,哪怕指示牌上明晃晃写着严禁鸣笛,人们心照不宣地选择忽视。 虞冉没回头,往人行道里头走了些。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两声,提醒有消息接收。虞冉摸出来看。 【袁云景:回头看,有惊喜。】 她回头,袁云景一张脸赫然出现在面前,袁云景搞音乐,追逐潮流留的齐肩长发,早上出门还特意做了个造型,看起来娘里娘气。 “无聊,有病。”虞冉转过头继续朝学校走。 袁云景撑着伞,脸皮厚地追上去,与虞冉共打一把伞:“小冉冉,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屏蔽了,还有,别这样叫我。” “屏蔽了啊,没事。下次我直接找你面谈,谱子熟悉没?今晚还是过几天集中练会?” 袁云景是在学校乐队部认识虞冉的。那时候虞冉刚转到博育中学国际部,博育中学分两个学部,公办部和国际部,两个学部侧重点不同,公办重德育,国际重体美劳。 虞冉出于兴趣,加入学校乐队,而袁云景就是乐队负责人,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转走,去了公办部,但乐队还没退。 下个月博育中学策划举办文艺晚会,袁云景便让虞冉担任贝斯手,开一场乐队表演。 “随便。”虞冉漫不经心回道,靠的太近,男生身上祖马龙香水味扑面而来,有些呛鼻。她不动声色侧身拉开些距离,“过几天吧,今天没空。” “看你脸色确实不大好,没休息好?” “你话太多,吵得耳朵疼。” “……” 雨势渐小,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泥土的清新,转瞬又被浓厚的汽车尾气盖过。 进入学校时,周围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飞奔冲向教学楼的学生,虞冉两人显然是最后的最后。 袁云景把她送到教学楼楼下,如果不是她制止,这小子还准备送她到教室门口。 临走前,袁云景特意嘱咐:“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给我发消息,我来救你。” 什么中二病。 虞冉:“别来烦我,就是救我命。” … 两人告别之后,一个走进博学楼,一个反方向走向美育楼。 楼道洋溢着激情澎拜的读书声。 虞冉穿过一间间教室,走到尽头最后一间。 高二十班—理。 后门关着,虞冉看了眼前门,开的,但有人挡着。 教室亮着灯,基本上人全来齐了,清一色的蓝白校服,规整划一的坐姿,每一个口中反复朗读着古诗词。 虞冉快速通过走廊,余光瞥见窗上映射出的残影,黑色卫衣兜着她大半张脸,只有露出一截惨白的下巴,以及淋了雨的缘故,她整个人像是刚刚逃亡回来的流浪者。 心里再一次后悔今天来上学。 帽子挡着半边视线,虞冉没注意是谁站在门口,准备直接走进教室,她前脚刚跨进去,一道声音自头顶落下,很冷,比雨打在皮肤上还要刺骨。 “六点四十一,你迟到了。” 虞冉置若罔闻,另一条腿想要继续跨进来。 同一时刻,一只手腾空而来,挡在她身前,直接拦住她前进的动作。 那只手,骨节分明,苍青色的静脉像是山峦在皮肤上连绵起伏。 狭小的门口,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足有两秒。 虞冉目光从手上离开,垂眼扫过地上那双老旧但干净的帆布鞋,蓝白校裤的裤腿也被洗得发白。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与陈旧的校服大相径庭,校服之上是一张清峻的脸,鼻梁挺直,颌角分明。他平抿着唇线,眼神平静淡漠。 不同于她人人避之三尺的颓丧 他身上的气质,是人们因为仰慕崇拜不敢亵渎的清冷。 让她想想,这人是谁。 好像是十班学委——陈泊修。 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穷鬼。 。 “让开。”虞冉语气不虞,被人拦住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迟到门口罚站。”陈泊修没收手,平静陈述着班级规章制度,“依照十班班规第五条,早自习迟到三次及以上的同学,罚站一个早读。” “这是你迟到的第三次,其中包括旷课一次。” 虞冉大脑神游0.1秒,如果旷课可以不罚站的话,她以后争取只旷课,不迟到。 她扯下卫衣帽子,帽子落下扬起一阵微风,陈泊修闻到一股香水味道,他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及腰披落的长发,英伦风的校服,以及身上的香味,与十班班风完全不符。 今天周一,语文早读。班主任王启建带了三个班的语文,先来十班交代完早读任务,就去另两个班转了。 周末刚过,学生们精神头直线下降,所以他特意嘱咐陈泊修盘点到班人数和时间。 十班处于三楼,视线开阔。五分钟前,陈泊修站在栏杆前,看到虞冉和一个国际部男生共伞同行,他看不到虞冉的表情,但那个男生的表情一清二楚。 孤男寡女,雨天共伞,喜笑晏晏。 如果不是与人同行,她本不会迟到。 最近由于食欲下降,虞冉瘦了不少,眼下显出一层淡淡的青色,整张脸唯独唇色张扬,从陈泊修视线看去,他恰好看到那张唇沾上了一滴极小的水珠。 “我要进去放东西。”虞冉一启唇,那颗水珠顺势滚进口腔消失了,“班规上可没说连教室都没让进吧?” 察觉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虞冉故意放慢语速,她声色偏冷,一放慢莫名生出一丝暧昧:“嗯,学委?” 句尾拖长音,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挑逗勾引;第二种,阴阳挑衅。 显然,她是第二种。 陈泊修盯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语气过于阴冷,她看到陈泊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还没等她细想,陈泊修已经收回手。 “放完东西就出来罚站,我会监督你。” 对于尖子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读书更重要,沉浸式背书的他们压根不在意门口的动静。 虞冉懒得搭理,径直走到位置上,脱了外套,拿了本全英小说,从后门出去老实罚站。 陈泊修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虞冉,看起来是尽职尽责监督同学的学习委员。 能坐下几十名学生的教室不算小,可陈泊修却觉得太小太小了,从前门到后门,那么长的距离,虞冉脸上所有表情,他尽收眼底。 她嘴唇左下方有一颗小痣,因为张扬的唇色,很容易让人忽视那颗痣,可他注意到了,那颗小痣很可爱… 想亲,想舔,想触碰。 值日表下垫着一张白纸,陈泊修正用圆珠笔在纸上某一处画着圈,不断重复,如同魔怔。 持续几分钟,他才停止这种行为,翻回上面的值日表,彻底盖住白纸,而在白炽灯的透视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纸上圆圈所圈住恰好是值日表上最后一个名字。 虞冉。 …… 以身相许? 雨还在继续下。 罚站整整一个早读,虞冉小腿涨酸,无形之中不知道消耗了她多少卡路里,以至于她一整天精神萎靡,一直趴在桌上睡觉。 中途袁云景来十班找过她几次,都被虞冉爆发的起床气赶走了。 八点整,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教学楼瞬间躁动起来。 虞冉从外套探出头,两眼惺忪,盯着墙上挂钟看了几秒。 原来放学了,她这是睡了整整一天。 只要是学生,哪怕是尖子班,放学铃声如同阀门,一旦开闸,洪水一泻千里。 教室里学生走了大半,剩下除了讨论题目就是最后等待锁门的。 整整一天,来叫醒过她的竟然只有袁云景。 虞冉形同于十班的禁忌,老师学生绕道走的那种。仔细回想起来,整个十班,她貌似只跟陈泊修有过接触。 就在今早。 锁门的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催促。 虞冉揉了揉眉心,活动几圈肩膀,等到身上的麻劲儿稍微缓和些,她穿好外套,慢悠悠离开了教室。 放学人流量多,校门口多的是摆摊小贩叫卖。 虞冉特意挑了条偏僻的近路。 路灯昏黄,小巷幽静冷清,与校门口那条宽阔大路形成鲜明对比,而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这座城市的罪与恶正疯狂生长着。 “你这个小子,骨头还挺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哥几个,今晚给我往死里打,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拖!” 小巷四通八达,几步路一个岔路口,其中,靠左第三个胡同传出不小动静。 此时,整条小巷目光所及能看到的活人,只有兜着帽子、走在路上的虞冉。 “你老子欠我们这么多钱,父债子还,你娘的上次诓我报警放你一马,这回,我不把你打残,你爷我不在南川混了。” 胡同尽头是墙,走不通,一般人不会选择走这里。 今天带了兄弟,李三很是猖獗,这小子天天躲在学校里头,不好逮,今天终于把人给堵到了,这不得好好教训一顿。 死胡同最里面,三个街头混混合力殴打着地上的人,角落一抹蓝白一闪而过,转瞬被吞噬在黑暗里。 阴雨天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地上会留出水洼,鞋底踩下去,全是开花的泥点子。 虞冉看不得这么脏,胃里忽然泛酸,她又想吐了。 李三两个兄弟控制住躺在地上那人的右手,掰开手指瘫平,李三正准备蓄力一脚踩上去。 手废掉,我看你还做什么学生。 “呕——”呕吐声传来,在这种幽僻的环境下相当突兀,就这样,呕吐声持续了三十秒。 声音很近,似乎就在后面。 兴致被搅乱,如同火上浇油。 那一脚到底没踩下去,李三呸了口痰,佝着脖子转身看向声源,活妥妥的地痞流氓模样。 岔路进口处,一个人扶着墙呕吐,由于背光,李三看不清样貌,只能依靠身形轮廓分辨。 一个女学生,短裙校服下的腿又细又长, 李三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化身热心大叔。 “小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叔叔待会送你去诊所看看?” 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重新席卷而来。 虞冉险些又要吐,即使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确实不舒服。” “没想到,你们看着反胃,说话也这么恶心。” 李三脸色顿时变得僵硬:“你他娘是谁?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不适感终于好了些,虞冉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她瞥见躺在地上的那位,半边身子倚着墙,唯独一只手安静地垂在地上,死气沉沉,仿佛死去。 博育的好学生被围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虞冉收回目光,没犹豫,径直朝李三他们走去。 距离越近,看得越清晰。 黑色卫衣宽大,来人身形太过消瘦,如同一副空架子套在卫衣里,长发披散,步伐缓慢,这种黑漆漆的弄巷里,总能使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明明啥都没看清,李三却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一般,寒毛直竖。 身体比脑子先反应,眼见虞冉越来越近,李三伸手准备推开她。虞冉比他快一步,侧身躲过,下一刻,她手里的弹簧刀应声而出,距离刚好,刀口正对李三的颈动脉。 “别乱动,我手抖,要是真见点血,恐怕该去诊所的人就是你了,叔叔。”虞冉瞳孔极黑,看人时不带情绪,人与物什在她眼中,仿佛没什么区别。 刀锋闪着银光,尖锐的刀尖再深毫厘就能破划破皮肤,刺进血管不过用点力的功夫。 李三吓得双手举起,视线不敢离开刀尖半分,唯恐面前这位神经病手抖。 “小……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碰刀,不太合适吧。” 擒贼先擒王,李三两位小弟也不敢轻举妄动。 喉前的刀似乎往前了些,李三感觉到疼。 “两个选择,要么你们自己滚,要么警察带你们滚。”虞冉冷声威胁,“选。” 时间仿佛变慢了,直到李三清晰听到警笛声由远至今传到耳里,身上本来背着几件案底,要是进局子,那真的是百口莫辨。 他彻底怂了:“好好好,你放下刀,我们立马走……” 南川紧跟文明城市建设脚步,最近对老城区这块治安抓得严,两名片警接到投诉来到小巷时,并没有发现聚众斗殴的痕迹,相反,安静极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巡查两圈之后,片警如实向上级汇报,一切正常。很快,传呼机另头传来新的出勤任务。 “好的,收到。” “马上来。” 警笛声逐渐远去。 巷口尽头有人影晃动。 · 片警还没开始巡查时,李三几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虞冉没时间再管被打的人是死是活,收了弹簧刀,抬腿准备离开。 冷不防,一只手遽然抓住她的小腿,冰凉黏湿,手指是冰的,可掌心全是黏糊的冷汗,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缠上的触感。 不适感到达极点,虞冉立马甩开那只手,一脚踹过去。 “是我。”男生的声音,有些熟悉,但虞冉听不进去。 我管你是人是鬼! 由于起得太猛,大脑充血过快,虞冉这一脚没揣出去,反倒自己先晕了。 不过她没有摔在地上,有人接住了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虞冉跨坐在男生身上,因为双手撑墙,不至于完全坐下去,但距离过近,如果不是她偏头及时,估计得是脸先撞上,尤其腰上那圈手臂存在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手臂托着她的腰,承担了大部分支撑需要的力气。 这是一个女上男下、十分暧昧的姿势。 “我是陈泊修,你先别乱动。”陈泊修肋骨两侧都有伤,不能大幅度扯动,可虞冉像头小兽在他怀里疯狂挣扎,在几个瞬间无意蹭到某处,这比身上的伤还要让他难受,“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一番折腾之下,虞冉已经没多少力气,尽量保持身体腾空,至少不那么近,她冷声讥讽道:“这就是你麻烦人的方式?” “急不可耐地以身相许?” 陈泊修察觉到女生体力近乎透支,手臂往上拖了些,确保她身子是稳的:“你不要报警,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警察介入。” …… —— 我来啦! 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投投珍珠(*≧ω≦) 不是女朋友 “警察已经走了。”虞冉扶着墙,俯视身下的男生,咬牙切齿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虽然陈泊修并没有做其他无理的动作,可虞冉抑不住想捅他一刀的念头。 陈泊修没有动,反问道:“你撑得住吗?” 虞冉:“你话太多,我让你拿开手,听不懂?” “如果我松开,你撑不住身体,会摔下来。”许是受了伤的缘故,陈泊修语速有些慢,少年声音清朗,无形中安抚人心,“按照目前情形来看,我俩想要都起来,只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你现在蓄力自己站起来,第二种我托着你,你休息会再试试。” “……” 虞冉站不起来,她头晕目眩,手臂和小腿无法控制地颤抖,能维持现阶段的姿势已是强弩之末, 空气静谧几秒钟,虞冉没头没尾问了句:“你有糖吗?” 早上带的糖,白天全吃完了。谁也没想到晚上能碰到这一出。 楼上的住户忽然亮了灯,虽不至于照亮整条弄巷,但足够彼此看清。 虞冉没再动,哪怕特意扶墙,想要拉开距离,可还是太近了。 陈泊修无比清晰地看清女孩所有动作。 胸前那团微微晃动的柔软,臂弯里即将融化的腰肢,岔开、跪在他跨前的长腿。她身上的香水味变得很淡,随之浸入鼻腔的是女孩深处最自然的味道。 清香中带着几分甜腻。 令人口干舌燥。 陈泊修校服裤子口袋里面有几颗糖。早上出门前,陈如恩特意塞的,说是酒吧新进的牛你糖,很好吃。 “有,”陈泊修尽量保持平常语气,“在裤子口袋里,可能需要你自己拿。” 虞冉皱眉:“你就一条胳膊?” 陈泊修:“一条在你腰上,一条脱臼动不了。” 李三没来得及踩断手指,但其他都是往死里踢的,陈泊修右臂估计骨头脱节,完全动不了。 虞冉闭眸呼出一口气,开口问道:“糖在哪边口袋?” “左边。” 虞冉伸手去摸口袋,不过她低估了陈泊修的身形,他比她想象得要高得多,第一回没碰到口袋,摸到男生的腹部,硬的。 得再往下,虞冉身子随之往下靠,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 陈泊修全程没说话,他垂着头,神情难以捉摸,宁可费力气悬空身体,都不愿意靠过来,这么不想碰他吗。 虞冉刚摸到袋口,正准备往里伸,腰间忽然一松,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倒了下去。 坠落之际,她的唇无意擦过男生的脖颈,转瞬即逝,快到让人难以察觉。 而这回,稳稳跨坐在陈泊修身上。 由于身高差,偏不偏头已经不重要了,她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陈泊修的脸,脸上倒没受伤,依旧清冷疏离,但在这样的环境和情形下,却莫名有些诡异。 “你…”虞冉正欲开口骂两句,结果,全被陈泊修堵了回去。 “不好意思,手忽然失力了,你没磕到吧?” “……” 懒得废话,先把糖拿出来。 还没当虞冉摸到,袋口被人撑开,另一只不属于她、微热的手伸了进来。掌心朝上,刚好与她的掌心贴合在一起,许是怕她摸不到的缘故,那只手并没有摸糖,而是牵引着她的手掌,一点点带领她,摸到了糖果外面那层硬硬的塑料包装纸。 察觉她的愣神,陈泊修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食指。 虞冉反应过来,迅速拿到糖,拽出了手。 什么都没说,撕开包装袋,将糖塞到嘴里。 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牛奶的甜味。 其实虞冉并不喜欢牛奶,但此刻没得选。她趴在陈泊修怀里休息,口腔里细细吮吸着那颗糖。 就这样,安静了三分钟。血糖升回正常值,大脑思考能力重回正轨。 虞冉忽然想到,她站不起来,难道陈泊修也站不起来吗?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右手不可察觉地放进卫衣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开口,语气相比之前冷极了:“你伤到哪些地方了?” 陈泊修其实伤得挺重的,他没想到李三会埋伏在学校附近,三个人有些不好对付,可他也不会白白挨打,他背后就有一块砖头,如果虞冉没有出现,他会拿砖头砸烂那些人的脑袋。 “手臂,肋骨,还有腿。”陈泊修实话实说。 如果伤得重,能换取虞冉的同情,他希望身上的伤再多些。 但他将所有情绪全部藏在眼底,平静道:“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附近有家诊所,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 …… 诊所门口的白炽灯孤独地亮着,因处在巷口深处,诊所这个点很冷清,张医生秉持着一贯的老人作息,正靠着椅子打盹儿,桌上的手机音量重复外放着某一个短视频。 “刺啦。”诊所推拉门年久失修,一拉开便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张医生梦到一半被惊醒,有些恍惚,刚把鼻梁上的老花镜扶正,便看见一高一矮、一瘸一拐进了诊所。 看校服都是博育的,男孩估计伤得不轻,半条胳膊搭在女孩肩上,由于两人靠得太近,乍一看还以为是男生搂着女孩子。 这回彻底清醒。 “哎呀!”张医生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是打架了?打输了,伤成这样?” “来来,慢点,往里头走,躺床上去。” 用狼狈来形容陈泊修完全不过分,校裤自裤脚处到大腿往上全是泥点子,上衣也难以幸免,后背上落满了完整的,不完整的鞋印。 不仅打架,还大干一场。 人躺上床后,张医生先给陈泊修做身体检查,虞冉不方便,在诊所厅堂找了张靠椅,休息。 但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脑子里满是疑惑与悔恨。 过去十七年,只有两个时候,她的情绪如此波动过。 一是,父母去世的那天。 二是,从黎城来到南川两个小时的旅程。 而今晚,是第三次。 她今晚不仅救人,竟然还真的把人一路送诊所来了。 这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脑子运转太快,容易饿。虞冉本就饿,胃已经没反应了,连饿狠时火烧般的绞痛都没有,但大脑告诉她,她需要营养物质来生存。 虞冉开口问医生:“葡萄糖溶液有吗?” 张医生忙着处理伤口,没工夫拿,嘴上回道:“桌前第二个货架最底下摆着,一板盒一板盒卖啊。” 虞冉找到后,拆开包装,连干了三瓶。 张医生给陈泊修大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两个地方比较重,右臂脱臼,能接回去,脚骨肿胀,能养,其余只有些皮外伤。 要复位骨头,张医生故意搭话分散注意力:“现在小年轻气血方刚,为女孩子打架也正常,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张医生双手比划了两下固定位置,便听到陈泊修说,“不是打架。” 他笑了笑,只当学生脸皮薄,怕丢面子,骨头确实好位置,又自顾自地说:“还好有你小女朋友送过来,你小子有福气。” “啪嗒。” “我不是他女朋友。” 骨头复位的声音与虞冉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陈泊修盯着天花板,一瞬间,不知道是手更痛还是心脏。 他想,肯定是伤得不够重,不然他的心为什么痛得几乎爆炸。 厅堂和内室不过半墙之隔,更何况张医生毫不掩饰的音量,虞冉听得见,还很清楚,张医生的话,让她心生反感,下意识想离开这里。 于是,她将喝完的空瓶丢进垃圾桶,抽出盒里剩下的溶液塞进卫衣口袋,往空包装盒里放了几张钞票,随后朝医生冷冷说道:“他打架跟我无关,我们不熟。” 说完便独自离开了诊所。 张医生讪笑两声,也明白自己会错意,没再说话,处理好伤口后,又回到自己的诊断桌,准备开单子。 “哎哟,这孩子怎么给了这么多。”盒里的钱相当醒目,张医生拿出盒子的红色毛爷爷数了数,足足五张,“就算两个一起算,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给我吧。”原本还应该躺在床上的人,现在仿佛若无其事地下地走路。 张医生眼皮一跳,年轻人身子确实抗造。 “人小姑娘说了跟你不熟。” 陈泊修神情瞬间晦暗起来,身上的清冷如同添一层阴沉,莫名让人觉得危险。 张医生下意识觉得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接着,便听见陈泊修如同与他对话又如自语般低吟:“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熟了。” …… 翌日,陈泊修罕见请了回假,没去学校。早起上班的陈如恩发现自家弟弟的鞋还摆在门口,心生疑惑,转头去房间察看情况。 “泊修,你怎么没去学校?”陈如恩刚开房门便看到陈泊修整个人蜷缩在被子。 这个年纪的学生,她不好掀被子,只好坐到床边问:“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 陈泊修从被子探出半个脑袋,隐约能看到脸上异常的潮红:“嗯…有些发烧。”怕陈如恩太过担心,他安慰道, “跟学校请过假了,姐,我没事,睡一觉就行,你去上班吧。” 陈如恩工作很忙,白天在医院里做护工,晚上在酒吧驻唱,连轴转的她现在确实无法抽时间照顾陈泊修。她伸手摸了摸了陈泊修的体温,不算太烫,但她还是给陈泊修拿好药,倒了热水放在床头,并多次嘱咐,实在难受跟她打电话,不要硬撑。 最后替陈泊修掖好被子,时间实在要赶不及,她才匆匆离开家。 关门声落下,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陈泊修其实并没有发烧,发烧只是一个幌子。为的不让陈如恩发现他身上的伤。他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不再动,仔细看去被子边沿缝隙里隐约露出一丝微光。 陈泊修有一张虞冉的照片,在他手机里,除了他,没人知道。 在这个智能机普及的时代,高像素已经成了智能机的标签之一,陈泊修的手机却是最低版本的那一款,甚至连像素都低的可怜。此时手机显示屏上正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照片的主角是虞冉,她倚在操场栏杆上,仰着脑袋晒太阳,像是摊开肚皮的猫咪正悠哉地享受日光浴。她肤色白,在阳光下尤甚,即使在低像素的镜头里,照样惊艳。 陈泊修盯着照片许久,照片是一次上体育课他偷拍的,虞冉平时来上课全靠心情,转过的半个月到班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想看她一眼。 天知道,当他拍到这张照片时有多惊喜,脑子里似乎有烟花炸开,心脏狂跳几乎要迸出身体。第一次,他体会到头晕目眩的感觉。 黑暗的空间里,男生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喘气声,他将手机放在心口处,尚且还能行动的手逐渐往下身移去。 昨晚他曾用这只手碰过虞冉。 记忆力好的人记东西习惯把物体立体化,以框架重新在脑子里构建物体。 闭上眼,女孩的胸乳,腰,腿,以及手掌的温度。女孩仿佛依旧趴在他怀里。 被子的三分之一处拱起一个小火山,火山正处爆发期,灼烫的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他自虐般地在脑海中重复昨晚虞冉的话。 —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们不熟 —不是女朋友 —不熟 人类是习惯自虐的生物,常以痛感刺激神经,就像故意去按发炎的智齿,从疼痛中获得莫名的快感。 越痛,手的速度越快。 终于,某个瞬间,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岩浆从火山眼爆发出来,如同流动的熔岩河,所到之处,一塌糊涂。 —— 就像故意去按发炎的智齿,从疼痛中获得莫名的快感。—东野圭吾 剧情肉的话就是肉会有点慢 请见谅! 喜欢的小可爱们可以多多评论一下子?_? 送我回家 城南的一间私人乐室内,不断传出金属乐器碰撞的和弦。 乐室里四个少男少女,就在几个小时前组建起一支乐队。袁云景是主唱,耳朵上挂满金属配饰的齐肩短发女孩是鼓手,另一个朋克穿搭的男生是吉他手,虞冉则担任贝斯。 乐队磨合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目前,他们除了认识谱子和各自擅长的乐器,其他的全都空白。 尤其在乐手磨合默契度上,意见分歧严重。齐粤,也就是朋克男,对虞冉有些想法。 看着瘦瘦弱弱,弹起琴来,又猛又准,实在让他招架不住。 “我说了多少遍,配合我配合我!”齐粤忍无可忍,朝虞冉质疑道,“你太快了,过于突兀,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配合?” 曲目选的是皇后乐队的《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以此致敬经典。这首歌虽由贝斯入场,但一个乐队的成功靠的是整个团队。 虞冉双手扶着贝斯,掀起眼皮看向齐粤,毫不留情地指出错误:“你在第二个八拍时慢了半拍,中途还弹错一个音,我当然可以配合,但我建议你们能找一个更专业的来。” “你…!!”齐粤直接炸毛,“拿谱子到现在才多久,我难道不需要适应?你就弹得好?照搬谱子,弹得跟个僵尸一样,你懂音乐吗?” “僵尸”本人耸了耸肩,不以为然:“至少我不出错。” “你@¥!?%#我艹%*…” “好啦好啦,小冉冉是直接了些,但也有道理。”袁云景适时开口缓和气氛,“也不是阿粤的错,我们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接下来就休息一会,各自先尽量熟悉谱子。” 说完,向虞冉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别生气。 虞冉心想,这人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平日里这么骚包,唱歌时吼得跟狮子一样。 齐粤自觉没趣,冷哼一声,转头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并摆手问袁云景要不要来一根。袁云景摇摇头:“不了,最近戒烟,护嗓子。”他撩起袖子,一片浅黄色尼古丁贴片正扒在小臂上。 烟雾缭绕,尼古丁迅速弥漫开来。 虞冉没兴趣吸二手烟,取下肩上的琴,走出了乐室。 “我出去透气。” 乐室在老小区的地下室,出门左转是一小段楼梯,往上走便来到单位楼门口。 单元门对面有条长椅,虞冉走过去,倚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前段时间连续的梅雨天,今天罕见出了太阳,阳光并不刺眼,洒在身上刚刚好的温度。 鼻腔还残留着少许尼古丁的味道,莫名让虞冉想到了那晚陈泊修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冽,一种极淡的洗衣粉味道,令人平静。 手指摸上唇瓣,虞冉想起那晚的一个意外。她不小心碰过陈泊修的脖子,凸起锋利的喉结,炙热的皮肤。 记忆犹新。 下一秒,虞冉自虐般擦了擦唇,仿佛要将曾留在上面的痕迹彻底抹除。 她讨厌陈泊修,就像他讨厌她一样。 博育中学的公办部和国际部,两个部划分出两类学生。 公办部的学生大多都是衣冠整齐,手里拿着词汇本或公式册背诵。 国际部没有公办部学生死板,也不如他们沉稳。哪怕是穿着校服,也要弄出点个人风采,最明显的就是头发颜色。 比起公办部的统一黑,国际部是眼花缭乱的彩。 所以,博育中学一直流传着一句玩笑话:“博育有两房太太,大房公办部,端庄有礼,二房国际部,美艳俏皮,两房看似风平浪静,井水不犯河水,实则谁都瞧不起谁。” 即使虞冉去学校的次数少,听到几回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勤奋刻苦对立面是懒惰随性,何况她的确是在浪费资源。 虽然她是瞒着虞文璋来的南川,刚落地,虞文璋便查清楚了她所有动向,他人在黎城走不开,但替虞冉做好了一切安排。 学校进的是博育中学的国际部,虞冉不愿意,擅自去了公办部。 房子虞文璋特意买下一栋小洋房,请好保姆司机,只等虞冉入住。虞冉再次拒绝,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独居。 生活费,她用她爸妈留的,跟虞文璋半毛钱都没有。 这是一场无声的反抗,可虞文璋只当她小孩子脾性,睁一眼闭一眼。 成绩无所谓,虞冉想学就学。高中毕业后要么在黎城上大学,要么出国镀完金再回黎城,不管怎么样,虞冉最后都要回黎城,留在虞文璋身边。 这是虞文璋亲自为虞冉规划的人生—留在黎城,留在他身边。 她这个亲叔叔,可谓对她上足了心。 要是没发现那件事,虞冉确实以为虞文璋是个好人。 不堪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虞冉皱起眉,胃里涌起恶寒,无意识骂道:“恶心。” “这么不舒服?闻不惯烟味?”尤槐正走出来,恰好听到虞冉说这两个字,以为她受不了烟味。 虞冉睁开眼,尤槐长了张娃娃脸,跟短发适配度很高,加上金属系耳饰,走的甜酷少女风格。特别是打鼓的时候,哪怕坐在架子鼓后也难以遮掩她身上投入的劲头。 “还好。” “最近食欲不好,偶尔犯恶心。” 尤槐走过去,坐在虞冉身侧,从口袋摸出两颗糖递过去:“诺,薄荷糖,能压恶心。” 虞冉没拒绝,拿了一颗:“谢谢。” 她撕开包装,放进舌下含着。薄荷味道清新上头,瞬间冲淡了胃里的恶心感,同时也将不堪的回忆冲得七零八碎。 时间缓慢流动,两个女孩子以相同的坐姿坐在一起晒太阳,空气中的薄荷气息沁人心脾。 “其实,齐粤弹得不差。”尤槐忽然开口。组建乐队并不是一间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在他们这个年纪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实属不易。 千里马好找,伯乐难寻。 “他就是心急了些……” 尤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虞冉打断:“我知道。确实有实力,可惜太浮躁了。我不介意唱黑脸,难道你们还不愿意唱红脸吗?” 听言,尤槐莞尔一笑:“袁云景当初跟我说他找到一个好苗子,我还半信半疑。这些天相处下来,你不仅贝斯弹得好,人也怪有意思的。” “虞冉,我喜欢你。” 或许是‘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冲击感太强,虞冉一下子坐正,心底忽然冒出那句‘人不可貌相’。 她有些无语地开口:“你的喜欢就像路边的传单,我都没伸手接,你就送来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多说几个,我爱听。” “……” 尤槐笑了会,忽然开始多愁善感:“虞冉,你说我们这回能成功上台吗?” 虞冉没说话,侧头时刚好看见尤槐双手搭在膝盖上,耷拉着脸,耳后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亮闪闪的耳饰。 尤槐还在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第五次组建乐队了,前几次要么人不行,要么中途被迫中止,反正总有各种突发情况,其实音乐这种东西,自己玩得再怎么好,没人听,没人看,没意思。” 她眼里的失落呼之欲出。 虞冉不清楚他们三个人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只知道尤槐和齐粤同一个高中在南川一中——南川的重点高中。 对于尤槐最后一句话,虞冉表示赞同。 音乐,确实需要观众。 虞冉不咸不淡问了句:“你学架子鼓多久了?” 尤槐:“初一开始,今年第五年。你呢?” 虞冉重新靠到长椅上,拿手背盖住眼睛:“两年前。我爸妈去世后,当时找不到人说话,就在家里折腾。” 听到“去世”两个字,尤槐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抱歉:“啊,对不起……” 时间是淡忘痛苦的良药。过去这么久,再翻出来说,不痛不痒。 “没事。当时一个人玩,没觉得多无趣。直到跟你们一起练后,才发觉之前简直无聊透顶。” 虞冉犹豫几秒,伸出手,拍了拍尤槐的肩膀:“别太担心,你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 …… 白驹过隙,星移斗转。 乐队训练到九点半才结束。几个高中生,这个年纪各自家里设有门禁,家长们电话纷纷催命般袭来。 众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离开乐室。 四个人里三个人同路,只有虞冉是反方向。 袁云景跟尤槐商量准备他们三个人一起送虞冉回家。齐粤没什么意见,蹲在角落里抽烟。 虞冉本人并不想,一行人太过招摇,而且送完她,其余三人回到家起码十点。 “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回去或者叫车。” 听到虞冉要一个人回去,尤槐自然不同意:“夜风黑高,小路凄凄,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由我们三个护花使者送你回去,多安全,多方便啊。” 自动将老城区与新城距离缩为零。 袁云景随声附和:“是啊,小冉冉。你一个人回去,我们都不放心。” 虞冉看了眼手机时间,九点四十五,她转头望向小区路道,南川老破小这块住户搬得差不多了,这个点除了路旁惨白的白炽灯还亮着,几乎没什么人。 等等。 光的另一头隐约出现一团人影,像是忽然破光而出。 虞冉不自觉眯起眼去看,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 长腿,清瘦。 那是穿着纯黑运动卫衣套装的……陈泊修。 他怎么在这里? 陈泊修有夜跑的习惯,围着小区跑六圈,刚好四十分钟,十五分钟拉伸,最后留五分钟回家,到家刚好十点钟。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这个点碰到虞冉。 她已经七天没去学校了,整整一周。久到天气升温,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 而且…… 陈泊修走过去,目光环视一圈,齐粤刚好吸了口烟,对上陈泊修的视线,随口吐出了烟圈。 他皱起眉,她逃课就是这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虞冉没想到陈泊修会过来,他越走近,空气似乎稀薄起来,虞冉产生一种错觉,她清晰地闻到陈泊修的气息。 依旧清冽干净,却多了荷尔蒙的味道。 额前的发丝被汗珠沾湿了一小片,陈泊修一只眼藏在发后,另一只眼完全展露出来。他眼皮褶皱内敛,但眼型漂亮精致,所以平时的他即便寡言,最多让人觉得清冷。可实际上,陈泊修眉毛浓密狭长,眉目之间是近乎苛刻的锋利。 危险,不容侵犯。 虞冉看到他发鬓间流出一颗细小汗珠,顺着下颌角滚到下巴,滑落停至凸起的喉结,如同晨间枝叶上积攒一夜产出的甘露,令人口舌发涩。 她的唇似乎又开始发烫了。 “虞冉。”陈泊修开口叫她的名字,“你七天没去学校了。” 这个人貌似开口闭口全是学校学习,还是不说话最好。 况且她自己都记不清多久没去学校,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每一天都在那张值日表画上一笔吗。 虞冉:“我请假,有问题吗。” 陈泊修冷冰冰地说:“十点还在外面闲逛的未成年少女,有必要帮你叫警察送你回家吗?” 虞冉睨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好啊,那就麻烦学委你送我回家了。毕竟,有些人见不得光,恐怕不敢见警察。” 陈泊修抿唇,不再说话。 虞冉转头对袁云景说道:“你们回去吧,我有人送了。” 她说完,便一个人率先离开,陈泊修紧随其后。 …… 说实话,袁云景没太明白最后为什么会是陈泊修送虞冉回家。陈泊修在博育中学名气大,纵使国际部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也会有中文老师在他们面前偶尔提起陈泊修,可以见得,好学生无论在哪儿都吃香。 他盯着两人身影,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两人怎么搅合在一块的。 年级第一,叛逆少女。 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十万八千里啊。 尤槐有些担心:“那人是谁?我怎么感觉她们两说话有点夹枪带棒的。” 袁云景:“虞冉同班同学,好学生一枚。说实话我也感觉怪怪的。” “好笑,你觉得虞冉跟谁说话不是这个死样。”齐粤丢了烟头,拿脚踩了踩彻底灭掉火星,嘴上不饶人,“几天下来,我起码欠了她几千万。” 尤槐直接冲上去一个爆栗,然后快速跑开:“闭嘴。背后嚼人舌根折寿。我先走一步!” “有本事别让我抓到你!” “你俩等等我,我发型遭不住风吹啊。” “……” —— 还是剧情,有点想写肉了哈哈哈哈哈 三个要求 南川不是一个夜生活富足的城市。街道行人稀少,仅有几家烧烤摊还在做生意。 人影被拉得极长落在青砖石小路上,虞冉清晰看到自己贝斯背袋旁还有一道影子,始终在她身后一步外,不离远,也不靠近。 让他送不过一个挡箭牌,虞冉没想到他真的跟一路。 人行道绿灯持续闪烁三秒,跳转,红灯亮起。斑马线外的汽车重新启动。 虞冉刚抬脚,下一秒,手臂被人抓住。 “等红绿灯。” 虞冉停下,看了眼人行道边缘那块斜坡。她是想踩在那儿等而已。 手掌依旧维持抓握的姿势,掌心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到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于心理作用,那块肌肤竟然有些发痒。 还没等她细细感受那股痒意从何而来,陈泊修已经放开了手。 “我只是一个借口,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虞冉没回头,平静陈述道。她揉了揉被抓住那部分,以此消散痒意。 看起来像是碰到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陈泊修没出声,静静地在虞冉身后望着她,目光不放过每一条身形曲线。他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拇指相互摩挲,他在回味她的柔软。 他已经七天没见过她了。 由于身上的伤,他请了假,又因为想见她,只请了一天。 结果,虞冉并没有来,第一天,他被班里人反复慰问身体情况烦得不能再烦,满脑子都在幻想虞冉会突然出现,可惜她不在。第二天,他故意卡点到教室,期待着偶遇,可惜没有。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她都没有出现过。 白天见不到她,但到了晚上,虞冉的名字会出现在各处,浴室,房间,被子里,梦中…… 直到今晚,他又看见了虞冉。可是她有朋友,有生活,不会像他一样时时刻刻想着她。 冷静淡定什么的都是狗屁,甚至连区区三十秒的红灯,他都觉得漫长至极。 一般而言,人体在运动过后会分泌荷尔蒙和多巴胺。 多巴胺影响情绪,荷尔蒙刺激器官系统。 双重作用下,欲望在滋生,血液在燃烧,性器官在叫嚣。 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 如果可以,他想攫住虞冉的手腕,把她拉到弄巷尽头。胸膛覆上她的后背,拇指回扣她的下巴,狠狠地亲吻她。他会捂住她眼睛—因为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欲望横生肮脏的面孔。 但不行。因为虞冉讨厌他。 不是因为他是陈泊修而讨厌。是对事物的连锁反应。比如虞冉不喜欢上学,所以她讨厌学校,讨厌校规,连带着讨厌他这个学委而已。 这是最可怕的,不是特殊的厌恶,是泛指、可有可无的厌恶。 绿灯亮起。 斑马线上一前一后的影子同步穿行而过。 直到过了另一头,虞冉停下,转身。陈泊修继而停在她身前,相隔半臂距离。 虞冉问:“我俩熟吗,陈泊修?” 陈泊修客观回答:“同学关系。”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送。”虞冉余光瞥见人行道的指示灯已经切换成红灯。零星车辆飞快驶过,越来越远。这里变得无比安静。 陈泊修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现金:“那晚的医药费,你给多了。” 他递给虞冉。 五百块,完完整整,一分不少。 虞冉没接。 “又不是给你的。” “诊所医生嘱咐我一定要还给你。” 虞冉皱眉,接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总感觉她欠了点什么,不接….她看了看陈泊修伸出那只手,骨骼分明,拇指压住钱角,在红与黑的衬托下格外苍白。从刚才开始,一直维持传递的姿势,角度都没有变过。 毫无疑问,不接,陈泊修会一直伸着,直到她收下。 僵持不下时,陈泊修似乎看出她内心所想,说:“你不用多想。那晚你帮了我,于情于理,理应是我欠你,医药费更不该你出。” “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还,你定。” ·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虞冉很难想象博育中学年级第一的陈泊修竟然在她家为她做夜宵。 一天排练下来,虞冉早已饥肠辘辘。 原本计划一袋三明治和一杯果汁,果腹即可。 陈泊修是一个固执的人,说要还人情,绝对不会拖欠。 可惜虞冉没那么多精力想这么多,于她而言,不如先填饱肚子来得实际。所以她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你会做饭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将陈泊修带回了家,为她做夜宵。 如果做出那些难吃的玩意儿,人情同学什么的,全给她滚蛋。 毕竟是租的公寓,装修风格遵循房东的喜好,采用的田园风格,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吊灯洒落点点光芒, 莫名生出几丝温馨。 这是虞冉来到这个房子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受。 老人言,家里要有烟火气才算家。 就因为有人使用了厨房? 虞冉不知道陈泊修在做什么,会不会在食物里下毒。毕竟给自己讨厌的人做夜宵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她坐在餐厅座椅上,一眼不错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开火,倒水,打蛋,搅拌,然后加入各种五花八门的调料——那些都是超市做活动顺手买的。 蛋液倒入沸水里,瞬间形成散开的蛋花,需要筷子不停搅拌,防止聚集成坨状。陈泊修正用筷子搅拌,随口问道:“家里有葱花吗?” 虞冉顿了片刻,说:“你刚刚能找到的东西,是我家所有且仅有可食用的食材。” 冰箱里除了两袋三明治勉强能吃,其余全是糖果和果汁。甚至连基础碳水面条都没有。能从冰箱里找出两枚鸡蛋,如同挖到宝藏。 “那你平时吃什么,难道靠水果糖里的添加剂而活吗?”虞冉不爱惜身体这一点,令陈泊修有些生气。 虞冉不置可否。 蛋液熟得很快,陈泊修将蛋花汤倒入瓷碗中,把汤端到桌上。 又去厨房清洗一副碗勺,放在桌上。 普通的蛋花汤而已,黄黄白白的,表面漂浮着一层薄油,膨胀的蛋花如同一块块柔软的海绵。 可它是热的,香的。气味分子通过空气传播跑进鼻腔,钻进胃里,促使肠胃蠕动。 虞冉饿了,且非常有食欲。 甚至忘了让陈泊修先喝试毒这一环节。 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小碗汤,因为太烫,只能一勺一勺地喝。 不知道陈泊修怎么做出来的,汤里完全没有鸡蛋的腥味,味道偏淡,但对虞冉来说刚刚好,蛋花抿唇便碎,混着热汤下肚,瞬间抚平长期饥饿冰冷的胃部。 南川对于她而言是一片美食荒漠,在荒漠中能喝到一口清爽的水实属不易。 不过十分钟,一整碗的蛋花汤被虞冉全部喝完。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饥饿时,味蕾会产生偏差,不然一碗热汤怎么会差点让她热泪盈眶。 陈泊修从桌边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虞冉:“擦擦嘴。”而他刚才的怒气已经全部消散,取而代之是心疼。低血糖、精力不足、身材消瘦全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导致的。 这一切有迹可循。南川饮食口味偏重,外地人或多或少会不习惯。 陈泊修从小口味就不重,陈如恩工作忙有时候没有时间做饭,陈泊修经常下厨,厨艺不算精湛,一般的家常菜还算得心应手。 “南川的菜,你吃不惯吗?” 虞冉接过陈泊修递来的纸巾,嘴角残留些许汤汁,唇瓣看来亮嘟嘟的。她擦完嘴,随手丢在桌面上。 “用美食荒漠来形容南川,我觉得不过分。”虞冉吃饱了,面色红润,有气色,语气变得些许柔和,没有平时冷漠。 陈泊修轻笑一声,没有对虞冉这句话给予认可或否定。趁虞冉休息,他无比自然收拾残局,一并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收拾掉,包括那张用过的纸巾。 虞冉性子懒,有人主动收拾,她巴不得。 她还是坐在那儿,心境却全然不一样。譬如,没吃饱前,她会阴谋论地想陈泊修会不会在下毒,而现在,她在欣赏男生身材。 陈泊修站在水池前洗碗,他身上没有围裙—公寓里没那玩意儿,一身纯黑卫衣套装轻松勾勒出少年身型。 男生发育晚,高中期间个子高且不过分瘦或者肥胖的不算多。陈泊修属于鹤立鸡群那类,宽肩窄腰,比例很好,一双长腿惹眼得很。 更何况他还有一张好看的脸。 似乎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完美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人那样辱骂,按在地上打呢? 虞冉想了会,得出一个尚未被认可的结论,就是陈泊修这个人假。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就像现在,不过一个人情,就能让他深夜来她家做饭。 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白。 这种人不接触是最好,可他做饭手艺又让她割舍不掉。 纠结。 食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桌面,每一声敲击声里蕴含着猜忌与徘徊。 陈泊修清理好一切,顺手将厨余垃圾一起带走。简直过于细心。 临走时,虞冉叫住了他。 “既然你执意要还人情,我认真想过还债方案。我提出三个要求,你不能拒绝不能反驳不能质疑,必须执行。完成三个要求后,我们两清。如何?” 三个要求如同放下的鱼钩,本就带着目的而来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他不能惊动谨慎的猎物。 陈泊修站在玄关处,他站姿端正,身量又高,灯光只打在他一半的脸上,另一半藏在暗处,莫名生出一种压迫感。 “那你让我死呢?” 虞冉皱眉,非把话说得这么恐怖。 “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几乎是话音刚落,陈泊修再次开口,语气很淡:“好,我答应。” “你的第一个要求是…” 虞冉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痣:“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通知你。” 陈泊修:“怎么通知?” 虞冉:“下次见面。” 陈泊修:“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怎么感觉怪怪的。 虞冉想了会说:“下周一我去学校。” 下周一,意味着他还要再等一周。 … 人体裸模 这一周虞冉过得极其规律。 除开乐队排练,几乎都在家里睡觉。 不过,睡眠质量不太好。 她房间窗外晚上时不时发出响声,断断续续,声音不大。虞冉恍惚以为自己在梦里听到的。可有两回睡醒起来一看,她发现窗户开了一道三指宽的口。虞冉没有很在意,以为响声是风打窗户,窗户开着可能是自己忘了关。 毕竟公寓在二楼,又有防盗窗,进贼概率不大。 以防万一,虞冉还是把窗户锁住了,她特意看了一眼窗下。公寓一楼不住人,两层楼之间有一块石板用来放空调外机,石板背阴,长满了潮湿的绿苔。 有贼想翻进来,先不说比两个她还高的高度,光要在石板上站住就很困难。 或许只是风。 而自从锁上窗后,再也没有响声。 周五当晚她收到一条信息,是赵观—她“好叔叔”的助理发来的。内容是约在她周六见面。虞冉下意识就要拒绝,可对方直接丢出炸弹。 【黎城这边的工作即将结束,先生这段时间会抽空来一趟南川。】 什么意思? 虞文璋要亲自来南川? 烦。 虞冉根本不想回复,她更不想见到虞文璋。而在她心烦意乱时,对方已经将时间地点发了过来,已然默认同意。 周六,一家西餐厅内。 赵观预定好位置,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点好菜,静静等待。 虞冉迟到了一小时,半故意半无心。得知虞文璋即将来南川的消息,她一晚上没睡好觉,直至天蒙蒙亮,才恍惚睡去,醒来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桌上的奶油蘑菇汤微凉,边沿奶油凝结成一小块,看上去像是雨后潮湿斑驳的墙皮,虞冉舀了小半勺品尝。 又腻又咸,难喝。 甚至不如陈泊修随手做的一碗蛋汤。 虞冉点了份全熟的牛排,最近胃不舒服,吃生肉会让她更恶心。 等餐时,赵观例行公事—自从她来南川后,虞文璋要求每隔两周让赵观来询问虞冉各种情况,大到成绩,生活,小到一日三餐吃些什么,每天跟哪些人见面,说了哪些话。 虞文璋将此美曰其名为“治疗需要”。两年前虞冉曾被检测出轻度情感障碍。父母车祸去世后那段时间虞冉过得很糟糕,她拒绝出门,拒绝上学,拒绝一切需要开口说话的活动。虞文璋请了私人心理医生为她诊断,其检测结果为情感障碍,情感低落冷漠且不稳定。 从那以后,虞文璋便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虞冉,许是担心她自杀,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从此以后虞冉像只被细绳缠住翅膀的鸟,飞不高,跑不远。 这根本不是治疗,是监视,是掌控,是不公正对待。 赵观把已经开启的录音笔放在桌上,开始问无聊的问题。 “每天的睡眠时间一般在哪个时间段。” “饮食是否习惯,是否出现厌食,恶心等异常行为。” “每天运动时间保持半个小时以上了吗。” “……” 问题多到爆炸。令虞冉头疼。 叉子一下一下戳着盘里的软面包,面包被戳成筛子,如同有着无数洞的海绵。 直至面包搅成两半,虞冉忍无可忍:“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叔叔忙,你也给我装聋作哑,嗯?” 她抬起头,忽然站起,下一刻,手里的叉子准确无误地插进赵观餐盘里牛排里,金属碰撞瓷器发出清脆一响,鲜血和酱汁混合成红褐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未到饭点,餐厅人不多。他们所处的角落靠近角落,并未吸引他人注意。 赵观见怪不怪,拿餐巾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汁水:“不要生气,小姐,先生担心你的身体,他很挂念你。” 金属叉依旧竖立在牛排上,如同一块墓碑。 虞冉重新坐回去:“我是死了吗?还需要你们挂念。”她拿起刀,继续折磨着那块软面包,“但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那就不一定了。” 赵观轻叹:“小姐,不要说这些胡话。” 继而他默默在备忘录记下:情绪不稳定,易怒,可能具有轻微自杀倾向。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 赵观完成任务后,为了不碍虞冉的眼,识趣结完账便离开了。 牛排煎得有些老,切起来费手,虞冉吃了几口,没胃口再吃。 她唤来服务员收盘,打算坐会儿再回家。 服务员来的很快。 虞冉正盯着杯子里那片柠檬发呆。玻璃杯映出服务员忙碌的扭曲镜像。 服务员想要收走她面前柠檬水。 虞冉出口拦下:“别收那杯水。”那只手戛然停住,刚好挡住虞冉看柠檬果肉一点点沉水的视线。 取而代之是一只手,一只漂亮又恐怖的手,指节分明,却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如同蜿蜒交错的枝桠。 看起来像是擦伤。 虞冉顺着指节、腕骨往上看。 黑色马甲工作服,领口处挂着一条白色方巾,以及那张熟悉的脸。 陈泊修。 奇迹般的偶遇。 陈泊修周末私人时间不多,周六上午家教,下午在西餐厅做服务生——西餐厅服务生时薪会高一些,周日又是一整天家教。陈晟—他生物学层面上的亲生父亲所欠下的外债需要有人来还。 停顿不过几秒,陈泊修放开水杯,迅速收拾完残局,其效率跟在虞冉家时相差无几。 虞冉心里暗想这家餐厅怎么不拜师学艺,但凡手艺抵得上陈泊修一半,也不至于让她舌头受苦。 西餐厅服务员腰身配有一条围裙,收腰干练,无形中彰显身材。 虞冉盯着陈泊修离去的身影,发觉他的屁股还挺翘的。 后堂。 张德刚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陈泊修将一块切好的牛排往嘴里送。 他随口问道:“怎么在这儿吃?” 最后一块已然吞入腹中,陈泊修把餐盘放进处理池里,说:“厨师做了新菜式,让我尝尝。” 厨师偶尔确实会尝试新菜,让餐厅里的人试口。 但陈泊修之前从来不吃的。 张德也没多想,没准今天陈泊修转性,今天不就帮了他一回。 “谢谢你啊,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实在不爽利。”张德比陈泊修大几岁,初中辍学,如今每天打几份工养家糊口。西餐厅实行排班制,下午四点到九点本来是张德的班,突然肚子不舒服,跑了几趟卫生间。 陈泊修看他不舒服主动为他代班。 这是陈泊修入职以来第一次跟他讲话。 “没事。” 刚撕下的创口贴仍留有余胶,陈泊修用湿巾擦了擦手,从衣服口袋摸出创口贴重新贴上。 他解开身上的围裙,向张德告别,“我先下班了。” 张德连忙应好,心想怪不得餐厅里的女孩子都在背后偷偷谈论陈泊修,虽然性格孤僻了点——入职以来从来没有跟任何同事说过一句话,但工作努力,人确实不错。 西餐厅大气阔绰地开在好地段上,隔着一条十字路口,对面就是商城。 虞冉不知道陈泊修什么时候下班,会从哪个门出来,她便靠在人行道旁一根标示牌下等待。 陈泊修出来得比虞冉想象得快,他换掉工作服,改成自己的常服。一套浅灰色卫衣套装,看来跟前天黑色那套是同一个款式。 虞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看到虞冉,陈泊修愣了一瞬,遂即又恢复往日淡漠的神情。 虞冉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她动作轻佻,看起来像在随手招路旁的狗。 “你说下次见面告诉我第一个要求。”陈泊修走过去,一张口就是要还人情。 虞冉摸着口袋里的折迭刀,她习惯带着一些工具防身,这是从黎城别墅里养成的习惯。指尖不断摩擦钝厚的刀背,以此来消除心里的异常。 这人好烦,每天就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划清关系,又装模作样非要还人情。 一天天?甩个死人脸,莫名其妙还总能碰见他。 有些不爽。 当初在黎城,她有次发脾气。把虞文璋房间的床给烧了,就是因为虞文璋强迫她每晚十点必须准时睡觉。到点没收一切电子设备,甚至会切断房间电源,只留下一盏带蓄电池的夜灯。 同样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现在她的脾气好像又要上来了。明明没喝酒,偏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不急。”虞冉穿着藏蓝色飞行夹克,基础款式,没有过多logo,下身配着百褶短裙,一双腿白得晃眼。 今天是阴天,风有些大,虞冉的头发被风吹起,在她和陈泊修相隔之间来回打圈。 虞冉笑了一下,很轻的那种。她天生媚眼,平时寡言冷漠,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可一旦笑,由于不习惯笑,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惊悚感,宛如电影里反派角色想到一种恐怖杀人计划无意识的面部肌肉运动。 她问:“学委,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什么。” “你讨厌什么样的人。” 陈泊修顿了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我没有讨厌的人。” 假。 虞冉不留情地挑破:“胡说。我记得那晚你看那些人的眼神可恐怖了,分明就是想杀了他们。” 她指的是李三他们。那晚陈泊修眼神到底如何,她没能看见,但当时陈泊修周遭气压低得能把人活活冻死。 陈泊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回复道:“不守纪律,肆意妄为,难以理解的人。” 字字不提她,字字都在指她。 虞冉怀疑陈泊修可能有受虐倾向,既然讨厌她,还要满足她。挺逗的。 所以她如他的意,玩死他。 接着,她向陈泊修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做我的人体模特,一丝不挂的那种。” …… 他的身体 心理医生建议虞冉多开展兴趣爱好,有助于缓解压力。 虞文璋推荐她学钢琴,小提琴或者芭蕾,古典舞诸如此类的陶冶性情的优雅活动,可虞冉偏偏选择摇滚,整天在家“敲锣打鼓”,恨不得通过声音把虞文璋耳膜震破。 有时候折腾累了,就去隔壁画室画画。 虞冉钟爱画人像,尤其是裸体。不过虞文璋绝不允许。但她会偷偷从浏览器搜索裸体照片临摹。 真人模特,这是头一回。 虞冉有很大兴致。 陈泊修抿着唇,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虞冉视线不断游离在陈泊修身上,近乎赤裸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布料看穿那之下的肌肤脉络。 穿着衣服,身材算不错。脱下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光。 以防陈泊修忘记约定内容,虞冉提醒道:“不能拒绝不能反驳不能质疑,必须执行。我是通知你,陈泊修,你没得选。” * 周日,陈泊修推掉家教,只身前往虞冉家。 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虞冉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既兴奋又忐忑。 在喜欢的人面前坦诚相见,是一种表达心意的方式。可他是暗恋。哪怕解开衣服,袒露肉体,对方也不会察觉他的心意。甚至会因为对他的肉体失望而抛弃他。 为此,昨晚他特意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保没有疤痕疙瘩,如果有,他会用陈如恩桌上化妆品遮盖掉。 临睡前,他多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将夜跑改为晨跑。 上午十一点,陈泊修准时到达虞冉家门口。 门铃响了五声,虞冉才开的门。 她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脑袋上一小缕发丝翘起,形成半个椭圆,像只兔耳朵。 看到来人是陈泊修,虞冉让他进来换鞋。 上次陈泊修套着鞋套进来的,从这以后,他要来很多趟。方便起见,虞冉准备了一双新拖鞋,摆在鞋架最上层—一双浅色亚麻拖鞋。 跟虞冉脚上的拖鞋一模一样,超市活动买一送一顺手买的。 虞冉有起床气,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先让自己清醒清醒。 由于来过,陈泊修还算轻车熟路,换好鞋后看到虞冉进了厨房,以为她在找吃的,便开口问道:“我带了早餐,要不要吃?” 十一点吃早餐,用在常人身上奇怪,虞冉却觉得用的刚刚好,她刚起床可没有胃口吃干巴巴的饭菜。 陈泊修带了一个便当袋,袋子里是保温桶。刚扭开盖子,浓郁的食物鲜香扑面而来,陈泊修做了一碗鸡汤挂面。 陈如恩昨晚用瓦罐熬了一罐鸡汤,陈泊修没吃,早上做成面带给虞冉。 虞冉的确无法拒绝,准确来说,是她饥饿的胃。 十五分钟后,虞冉洗簌完,顺便换了套裙子,有其他人在,穿着睡衣总归不方便。在家,虞冉也会穿外套,她习惯房间里开空调,设置的温度偏低,导致她体感温度随之偏低。 她上桌吃面,陈泊修坐她对面。 坐下时,她瞥见陈泊修受伤的手掌,什么处理都没做,就这样大咧咧裸露在外面,貌似比上回更严重了。 虞冉皱眉:“你手怎么了?” 陈泊修:“不小心摔了,从二楼摔下来,擦到手。” “什么事你还能从二楼摔下来,你住天上?” 陈泊修没什么表情,很轻地说:“家里二楼住着一只野猫,晚上想看她睡的怎么样,没注意摔下来了。” “无聊…” “裸模哪能有伤疤,到时候留疤,很丑。”虞冉想起她房间有医药箱,正准备让陈泊修自己处理一下,但担心他找不到麻烦,“我家有医药箱,待会找给你。” “好…” 这回虞冉特意让陈泊修先尝了一口,确保没毒,她才动筷。 虞冉吃东西时不爱说话,注意力全集中在碗里的食物里。是一个好习惯。可她挑食,将碗里的青菜挑到一边视而不见。 陈泊修把一切净收眼底,但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虞冉外套敞开着,里面是白色蕾丝吊带裙,理应是贴合身材的,但虞冉最近瘦了。 胸口处空荡荡,没穿内衣,轻轻一扫,便能看见底。 太瘦,胸骨嶙峋,皮肤下紧连着骨骼,脂肪少得可怜,唯有的两块脂肪全长在了胸前。 桌下的手掌虚空握拳比划两下,似乎在预量乳房的大小。 如同手掌大小的葡萄柚。 刚好盈满整个掌心,揉捏按压,不断蹂躏果皮,欲将皮下的果肉揉碎。 虞冉吃完鸡肉和面条,碗里留下几片孤单的青菜,她皱眉不想吃,但又觉得当着陈泊修丢掉有点不太好。 算了,就说青菜味道不好。 她刚抬起头,准备想好的措辞说出口,却看见陈泊修发怔般盯着某处,虞冉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陈泊修盯着貌似她面前的碗。 难不成他看不惯她不吃青菜? 没等她细想,陈泊修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道:“青菜是后加的,估计没能入味,口感不好,别吃了。”他主动收走碗筷,“我去洗碗。” 动作异常迅速,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饭后,虞冉去房间拿医药箱,顺便把准备的衣服一块给陈泊修。 理应来说人体裸模怎么可以穿衣服呢? 但让陈泊修全脱光,摆出各种姿势,虞冉还要点时间适应。 “我穿不了。”陈泊修很快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虞冉给他的纸袋子,“你换一件。” 陈泊修神情依旧,可颊边的红晕却背叛了他。 他将袋子丢在沙发上,像是一位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夫。 虞冉就窝在沙发里,她心情不错,袋子没支撑住,倒了下来,露出里面放的东西——一件肤色高开叉内裤,类似芭蕾舞者表演时防走光内裤。 虞冉伸手勾出内裤,两只手捏着内裤角,在半空平展开来,问:“不合适?”她微眯着眼,在虚空中远距离与陈泊修三角区对比一下,“大了还是小了?没办法,我就这一件,实在穿不了的话,那你就全裸吧。” 陈泊修几乎要咬碎后槽牙:“虞冉。” 这是陈泊修人生第一回被这样侮辱,尽管对方只是就事论事。 怒气之下是不可告人的兴奋,是肮脏的欲望。 那条内裤他试过了,内裤紧身有弹性,完美包裹着性器。无论形状还是即将耸立的状态,全部一览无余。 大脑兴奋,神经递质异常活跃,皮肤开始分泌汗液与荷尔蒙,多巴胺逐渐唤醒性欲,而他要抑制欲望,掩藏张狂挺立的性器,不让虞冉发现。 他怎么做得到? “所以,你穿不穿?”虞冉语气愉悦,心理医生说她有病,起初她完全不觉得,可现在她发觉自己是有点,光是语言羞辱陈泊修,让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就让她血液沸腾。 她迫不及待想要“完整”的陈泊修了。 最后,陈泊修拿着内裤,在卫生间待了一段时间才出来。 彼时,虞冉已经在画室等着他了。 这是一件被改造过的画室,窗户窗帘紧闭,为了减小颜色偏差,只有一架大排白光灯泡立在地上,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画室的门是关着的,陈泊修按下门把手的声音甚至比他脚步声还大。他是赤脚走进来的,除了三角区那块布,他身上全是赤的。 虞冉正在布置画架。她学的油画,也不算学过,上过个把月的课,在即将画人体的时候,被虞文璋叫停。 她依旧保留着画画的习惯,大多是素描,偶尔画油画。 第一张就先试试水。 “去那儿躺着。”虞冉头都不回指示道,距离她两米处有一块长沙发,躺下一个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随后她又补充一句,“趴着也行。” 姿势她会亲自指导调整。 陈泊修从虞冉身旁走过去,一抹苍白一晃而过,虞冉撕纸胶带的手指一顿,遂即“撕拉”彻底撕掉胶带。 等到陈泊修完全调整好后,虞冉才从画架后抬起头。 白,简直太白了。不知道是灯光作用,还是陈泊修本身的肤色就白。 陈泊修肌肉不算壮硕,但绝不瘦弱。肩膀比平时看时要更宽厚,如同山峦般起伏。腰身窄而精。腹肌不算明显,但两条人鱼线尤为漂亮。笔直深刻,一直绵延到密林腹地。只可惜三角区被内裤遮挡看不见。 更惊奇的是,陈泊修身上没有体毛。 皮肤光滑透亮,如同一块打磨出的完美无暇羊脂玉。 呼吸仿佛在加重,不清楚是因为视觉冲击,还是别的原因。 虞冉下意识咬了咬唇,利用痛感让自己恢复冷静。 之前她不是没有看过裸体,但都仅限于照片和画作以及一些小电影。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陈泊修一丝不挂,将肉体完全展露给她看。肌肤表面仿佛长满了无数只嘴巴,每一只嘴巴都在低吟: 看着我,看着我…… 虞冉意识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手指在颤,心脏在加速。 腿间的花穴似有暖流欲将流出 …… 生命力 “我还需要调整吗?”陈泊修不合时宜地开口。 陈泊修似乎在任何事情上都有超乎常人的领先力,就像现在,即使第一次做裸模,他的姿势绝妙地体现了自己身材所有优点。 由于灯光角度问题,他的身体自然形成一条明暗分界线,将胸肌,腹肌,人鱼线,被包裹的性器,腿部分成两部分,一半鲜明光泽,一半晦暗神秘。 他姿势舒展自然,仿佛身经百战的模特。 对比下来,反而显得虞冉有些过度反应了。 可能是现实生活的人忽然脱光躺在面前,让她不适应。 虞冉换想了一下袁云景脱光衣服在她面前跳钢管舞的情景。 算了。 瞬间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太骚气。 另一处,正在约会的袁云景莫名奇妙连打好几个喷嚏。 怀里的美女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袁云景揉了揉鼻子,顺水推舟说自己头疼,需要有人帮他按摩一下。 美女一边笑他不正经,一边乖乖帮他按摩。 * 画架,虞冉,陈泊修三者之间形成一个隐形的三角形。 陈泊修的躺姿类似《沉睡的维纳斯》,不同是维纳斯是将手臂枕在脑后,陈泊修则是掌心朝上,平放在肩膀旁。 一眼就能让人看到手掌的伤。 伤口是陈泊修处理的,可处理并不好,甚至可以称之为潦草。 只是碘伏随意涂抹了几下,伤口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下。 毫无美感而言。 与陈泊修的脸形成的强烈割裂感。 虞冉面无表情地点评:“你的手很丑,影响到我了。” 简而言之就是丑到我了。 听言,陈泊修下意识把手掌卷起来,以此欲盖弥彰。 虞冉颇有些无语,把客厅外的医药箱拿进来,走到沙发前:“往里面去些。”她准备亲自给陈泊修处理。 陈泊修让出位置,刚好足够虞冉坐下。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减,肌肤触碰肌肤,相当亲密。 虞冉的长发不经意滑过腰身,刺激皮肤上的感官神经,迅速传至大脑皮层。 “嗯…”陈泊修低吟出声,似乎压抑着痛苦。 缠绷带的动作停住,虞冉看向陈泊修的脸:“疼?”此时,他脸色涨红,一根青筋暴起,从额角延伸至颈口。 她用了很大力吗? “有点。”陈泊修闭眸,不敢看虞冉。何止是疼,近乎是要将血管崩裂的胀痛感。仅仅是碰到头发。 虞冉力度放轻,尽量不让绷带挤压到伤口。 其实根本用不着绷带,可为了挡住所有伤痕,虞冉选择用绷带一点点缠住,遮住那些伤口。而完成这些需要双手齐力完成。 绷带缠过掌心,指缝,指节,指头。 指腹擦过伤口,拇指穿过指缝。 温度透过肌肤传递。 气息融进空气混淆。 手开始发热,鼻腔干燥,她的唇开始烫了。 缠住最后一圈,打好结。 虞冉回到画架前,暗暗反复深呼吸几次,以此平复心底的波澜。 她抬眼,重新进入作画状态。 绷带成为了一种道具,如同维纳斯残缺的双臂。 太过完美的东西过于失真,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无暇的肉体与狰狞的伤口,圣洁与破碎交织出凄丽的画面感,像是山林深处出现的一只受伤小鹿,令人心生怜悯,又极能勾出人类的劣根性,想要更进一步破坏、撕碎。 “表情放松,眼睛看着我。”虞冉以木炭做素描稿,需要先确定人物位置和结构。 陈泊修适应力很强,全程几乎没有小动作,而他唯一可动的目光全然落在虞冉身上。 虞冉画画时投入认真,眼睛与手几乎同步,一旦下笔很少需要修改。 她两条腿随意架在画凳上,白如玉,但太瘦,骨节瘦得凸起,仿佛脆弱的树枝。 但陈泊修清楚,树枝会变成尖锐的木刃,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第一次见到虞冉,她就是用这两条腿,毫不犹豫踢向路边对她吹口哨的混混跨部。 基础的防身动作,虞冉做得标准漂亮,又极其随意。如同空中与敌人盘旋的猎鹰,总以敏锐且直接的攻击拿下胜利者的头冠。 人们的目光难以从富有生命力的地方转移。 陈泊修也是。 路边的流浪狗有朝一日看到被养得极好且强大漂亮的边牧犬,怎么会不为之动容。 有时候欲望要远比情感来得更迅速、强烈。 他要射猎天上那只猎鹰,折断她的鹰翅,蚕食掉她的生命力,以痛楚为牢笼,病态地占有她。 —— 我说下下章就开荤有人人信吗(哭哭) 感觉太慢热了,没有多少人有耐心等,我恨我自己的手速 相信我,快了! 发烧 周一,虞冉照常去学校,破天荒地没卡点,没迟到,甚至提早了三分钟到教室。 不过还是惯例一入座就趴着睡觉。 虞冉减少了白天睡眠时间,其原因是她需要花时间来观察模特,在画师眼里,模特就是肌肉,骨骼和皮肤肌理。 观察人体构造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程。 所以,虞冉不睡觉的时间都在看陈泊修。 十班采用的传统直列座位,且按照成绩排序。陈泊修在第一个,虞冉则在最后一个。 虞冉要看陈泊修要穿过众多人头,碍眼极了。好在陈泊修身量高,坐姿端正,虞冉坐起来靠墙看他,不算太累。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陈泊修人缘这么好,课后请教问题的,隔壁班女孩来送礼物的,低年级学妹慕名而来的。 陈泊修长相清峻,但为人亲和谦逊,几乎来者不拒,除了不收礼物。 一天下来,虞冉脸熟了不少人,却连陈泊修一只手都没仔细观察清楚。 还真是大忙人。 观察无果,虞冉觉得没意思,晚修放学铃声一响,她就离开了教室。 等陈泊修收拾好东西,发现虞冉不见踪影,他跑到走廊栏杆处,视线往下寻觅,虞冉已然走到校门口,旁边还跟着袁云景。 。 一般而言,作画时间只在周日,但陈泊修似乎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今天兼职,明天家教。 搞得虞冉烦得很,花钱雇用陈泊修周末时间,同时负责她周末的一日三餐。 他需要钱,那她就给钱买他时间,顺便还能吃上好吃的。 一举两得,多好。 不过,陈泊修没答应。但还是尽可能空出时间,按时周末来虞冉家做饭,做模特。 就这样,人前,他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而在空闲的周末,他们共食三餐。 一个是脱光衣服,言听计从的人体裸模,一个是家里私藏数十张同一人画像的少女画手。 几十平米的公寓,藏匿着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坚持每天去学校打卡对虞冉而言,是一个难以养成的习惯。 周五这天,她没去学校。 第二天,陈泊修照例按时来到虞冉家。 只不过这回门铃按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没人开门。 陈泊修等不及,正准备下楼。 “咔。” 门开了。 虞冉正睡着,隐约听到门铃响,可脑子晕沉,四肢无力,挣扎了半天才起床开门。 眼冒金星,缓了一会儿,虞冉看清来人是谁,脑袋却还没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周六。 “你怎么来了?”虞冉声音喑哑,仿佛干涸的溪流。 陈泊修皱眉看着她。 她发烧了,情况不是很乐观。 脸颊泛着异样的红晕,嘴唇上起了一层干裂的死皮,睡裙凌乱,裸露的肌肤无一苍白,如同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枯尸。 “今天周六,你昨天没去学校。” 一提醒,虞冉才恍惚想起今夕是何年,不过对她来说无足轻重。脑袋仿佛灌了铅,脚下如同踩着云,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近乎让她无法正常行走。 发烧情况是从昨天开始的,一病如山倒,公寓里没有退烧药,虞冉喝了点热水,蒙着被子睡了个昏天暗地,夜里情况反反复复,直到现在才有了力气。 虞冉揉了揉太阳穴,简直针扎进脑髓般疼,情况似乎加重了。 “忘了。”陈泊修站在门口,虞冉开完门没说让他进,也没说让他说,她转身回到房间,“我头疼,先睡了,别吵我。”说完,关上房门,不再管陈泊修。 虞冉睡得并不安稳,发热与噩梦折磨着她,她蜷缩成虾状蒙在被子里,嘴里断断续续呻吟着。 “爸…妈,不…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陈泊修推开门看到就是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进虞冉的房间。房间内仅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冷光, 东西不算多,一张书桌,一张床,两排柜子,地毯上放着吉他和贝斯,以及几张乐谱,书桌上堆着一迭迭唱片,而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画纸,分别画着人体不同部位。 这是一间杂乱,冰冷的房间。 陈泊修看了眼空调,空调山扇叶呼呼运转,显示温度23度。 他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关掉。 床靠着窗户,被子拱成一块。他走到床边,想要查看虞冉发烧情况。 刚坐下,虞冉恰好掀开被子,不过她只是翻个身,双腿夹住被子,面朝陈泊修的方向。 眼都没睁开,眉头紧蹙,睡得相当不安稳。 睡裙本就短,双腿抬起,轻而易举便能窥见里面的春光,就比如现在,白色纯棉内裤明明晃晃展露在空气中,蜜桃成熟软烂,表面仿佛泛着细光。 虞冉身上不多的脂肪全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呼吸不由开始加速,却只持续半分钟,陈泊修的脸色沉了下来,呼涌而来的是无理的怒气,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他,她是不是也会敞开大门,任由人窥伺。 火海之中,忽然出现一处凉泉,虞冉想都没想,就要往下跳。泉水清凉,凉意一点点渗进肌肤,舒爽得虞冉不自觉呻吟出声。 冷不防,腮帮子被什么东西掐住,强迫她张开嘴巴,几颗硬物塞进口腔,喉管干涩根本无法下咽,可被人用手指蛮狠搅动口腔,口腔内壁被迫分泌唾液,手指携夹着硬物近乎要捅进喉管。 生理性呕吐直涌而上,虞冉从睡梦中惊起,“呕—”趴在床边吐。 有人伸掌接住了从她嘴里吐出的胶囊药丸,连带她的唾液,全数吐在陈泊修的掌心。 空中拉出一根银丝,不过几秒,“吧”地断裂。 恶心感依旧,虞冉吐了一会儿,什么都吐不出来,眼角硬生生被刺激出泪花,脊梁拱成弓,脊柱骨呼之欲出。 脆弱得像是路边濒死的猫儿。 虞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泊修递来新的胶囊和一杯温水:“醒了就先吃药。” 虞冉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脑子昏沉,没想太多,接过,就水一口气吞掉所有药。 见虞冉吃完,陈泊修沉默地收走空杯,出了房间处理掌心的呕吐物。 重新躺回床,头晕,没力气,胃里的恶心感被水冲淡,虞冉微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愣。 刚刚口腔里的感受,是胶囊,还是手指。 趴着吐时,虞冉看到陈泊修指节上有层亮亮的津液。 口腔似乎还残留着凉意,虞冉用舌尖舔了舔腮肉,陈泊修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似乎也窜了进来。 陈泊修端着煮好的冰糖雪梨进来时,虞冉还在神游。 直到人走到床前,虞冉逐渐回神,瞳孔流转,从墙上贴的画移到陈泊修端汤的手指,最后定在他脸上。 她启唇,目光清明的她却吐着最昏庸的话:“陈泊修,第二个要求。” “跟我上床。” —— 相信我,下章有肉!!! 喜欢的小可爱请投珠珠! 舔(h) 桌上的雪梨汤还飘着热气,如同房间缱绻缠绵的情景。 几分钟前,陈泊修放下瓷罐,嘲弄虞冉是烧糊涂了。 下一秒,领口被人猛地一拽,虞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起来,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扯近。 “你知不知道你废话真的很多。” 唇霎时吻了上去,比预想中的更凉更软。 虞冉探出舌尖,准备撬开齿门尝尝更深处的温暖。还没等她下一步动作,手臂被人抓住,她抬眼看向陈泊修的眼,陈泊修闭着眼,眉间却拧成“川”,仿佛隐忍莫大的痛苦。 是了,让他这样的好学生做这样的事,跟杀人放火没什么区别。 可她就是想要让他备受着杀人放火的痛苦煎熬,虞冉顽劣地想。 后脑勺忽然附上一片温热,陈泊修彼时张开眼睛,对虞冉对望。 那是… 虞冉下意识眨了眨眼。 又不见了。 她好像看到陈泊修眼中一闪而逝的… 情欲与疯狂? 来不及细想,虞冉猛地被人压到在床上。 陈泊修夺走了亲吻的主导权。舌头不由分说地钻进来,席卷着牙齿,腮肉,像条小蛇近乎要窜进喉管。 由于缺氧,虞冉思维变得更加迟钝。 除了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陈泊修游离在她身体的那只手。 睡裙肩带窄,轻微一拉就会变形,如今被人粗鲁地拽扯,陈泊修的手掌就这样贴上乳房,曲起手指,握住盈盈半月。 掌心磨砺乳头,如同在捏丸子,揉按压,一点点将它揉碎。 这跟自己摸不一样,入侵她的人是别人,是陈泊修。 从胸,摸到腰腹,在肚脐周边打着圈,掌心贴着皮肤,一点一点伸进内裤里。 两指探路,摸到珍珠般的阴蒂,夹住碾磨,可怜的小珍珠不断变换着形状。 这种感觉太奇异。有些痒,蜜穴无法抑制地往外分泌着蜜液。 虞冉想叫出来,可有人堵着她的嘴。 于是,她咬了一口陈泊修,全凭本能,没控制住力度,陈泊修的下唇竟然渗出血来。 铁锈味顿时散漫整个口腔。 非但没有击退,反而激起野兽的兽性,血液的气息分子勾起肉食动物的贪欲。 仿佛是咬破嘴唇的惩罚,陈泊修硬生生逼迫虞冉咽下混合着血液与两人口水的所有津液。 “呼哈。” 虞冉得以呼吸,张口喘着气。 一呼一吸中全是血腥味。 陈泊修还在继续。 不能拒绝,不能质疑,不能反驳,如同红头文件上的印章,只要上头发话,盖上章子后,无论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他的亲吻仿佛一种仪式,严格按照制定的轨迹,执拗地不放过身体的每一寸。 虞冉身上有淡淡的酒精味—陈泊修在她没说出这般胡话时,用酒精为她擦拭了一遍身体—— 仅仅擦了虞冉裸露出的皮肤,以此物理降温。 嘴唇染上酒精,泛着苦味,不过几瞬,便被女孩的气息所代替。 他亲过脖颈,锁骨,撷取雪团上的草莓,抿进口腔,用牙齿咬住根部,妄图咬断乳头,彻底吃掉。 “嗯…”虞冉咬着手背,试图压抑自己的呻吟。 这简直比发烧还热。 身子忽然被人往下一拉,脚尖碰到地板,继而腾空,稳稳当当架在陈泊修的肩头。 陈泊修跪在地上,岔开女孩双腿,私穴隔着濡湿的内裤展露在眼前,刚刚他用手摸过虞冉的私穴,软得像块蛋糕。 蛋糕应当是甜的。 甚至等不及脱掉,手指扯开内裤,蜜穴得以窥见天日。 肥厚的阴唇一张一合,粉嫩的穴口含苞待放,豆大的阴蒂上还挂着一滴蜜液,如同露珠。 陈泊修目光愈发晦暗,低头,舔舐,鼻尖沾上那颗露珠,舌尖刺进花苞,直击花蕊。舌头搅弄着肉壁,不断溅出水花,如同猛兽豪饮。 太快了,太快了。 虞冉再也忍不住,仰起脖子,嘴里断断续续吟叫。 “啊…嗯,嗯…” 架起的双腿交叉夹紧,压低男孩的头颅,引诱往更深处探索。 潮吹突然而至,不发控制地喷了陈泊修一脸。 虞冉失焦望着天花板,这是她从来没体验的感受,病痛甚至不及这万分之一,爽感,愉悦,煎熬,刺激,痛苦,是一场交织人体所有感觉器官的探险。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会以哪种方式高潮。 拇指揩掉唇角的水,陈泊修伸舌将其卷进口腔,咽下。 如今,他的口腹鼻咽全是女孩的味道。 那味道浸入血管,与血液汗液相融,他现在被虞冉的味道全面包围,这让他感到极致的愉悦。 他很想问虞冉:宝贝,你爽吗?想要更爽吗? 想到达到极乐之端的钥匙就藏在他身上,只要插进锁孔,就能打开潘多拉魔盒。 但陈泊修并没有这样做。 他抱起虞冉,走进浴室。 虞冉出了太多的汗,不能再受凉,持续的发烧有损大脑。 陈泊修给虞冉快速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把人抱回床上,裹好被子,让虞冉好好休息。 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男保姆。 准备离开房间时,全程异常配合的虞冉忽然拉住陈泊修,仅仅是只用手指捏住一处衣角。 她问:为什么不继续,你不能拒绝的 陈泊修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虞冉额头的温度,不烧了。 掖好被角,陈泊修回答了虞冉,轻柔的话语哄骗着她:“你生病了,刚刚都是梦,睡吧。” 陈泊修离开了房间。空调停止运行,落地灯关闭,诺大的房间只剩下虞冉一个人的呼吸声,药效发挥作用,催眠着神经,厚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虞冉固执地睁着眼,她明明盖着被子,却觉得冷,好冷好冷。 刚刚是不是梦,他不是最清楚吗。 私穴高潮后的颤栗被温水洗去,如今毫无感觉,安安静静的。 半晌,房间内荡漾出一声轻笑,那是虞冉的自嘲。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画出她的维纳斯呢。 终于抵制不住困意,她沉沉睡去。 或许是药物作用,或许是其他原因,虞冉这一觉睡得很舒坦,生理性的发热一旦开始,便会神奇般被冰凉柔软的东西降下去。 一觉无梦,睡到深夜。 虞冉悠悠转醒,身体有了力气,脑袋也不再天旋地转。 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部记得。 不过虞冉没太纠结这些,起身,床边赫然摆放着她的拖鞋—她习惯在家,尤其房间光脚下地,她穿上拖鞋,出了房间。 陈泊修已经走了,餐桌上留着药和保温杯。 桌面上贴着一张字条。 虞冉拿起纸条看,上面精准写着她下次吃药时间,以及… 【保温杯装着雪梨汤,记得喝,甜的。】 虞冉扭开保温杯,喝了口,果然温热甜润。。 边喝边回房拿手机,手机在床头柜上,虞冉站在床边拿起来看,除了推送消息,还有几条微信。 虞冉解锁点开。 有赵观发来的她成绩分析图表 有袁云景发来表演具体时间安排,下周四晚上。 还有微信运动提醒今日步数为6 没有陈泊修的信息。 她与他的沟通方式仅限面谈。哦不,今晚还突破了一种,留字条。 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如同陌生人。而今天… 虞冉看了一眼床,床沿依旧残留一滩淡淡的水迹,那是她被陈泊修舔到潮吹时留下的。 高热过去,很多身体记忆随之淡化,可欢愉之后的颤栗仍然深刻, 那一刻,她是真的爽了。后来陈泊修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她洗了个澡。 所以,第二个要求,他还没有完成。 手机这时收到一条消息。 是教授虞冉画画的美术老师景喆发来的,问虞冉最近画作进行得如何。 景喆目前远在意大利深造,他欣赏虞冉的画风,两人关系不错。即使后来虞冉没再学下去,私下经常会问他画画方面的事情。 最近虞冉就发给过他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男性的后背,肌肉线条不算深刻,但具有张力,像一根根极力往上攀岩生长的藤蔓。 算不上难看,但技巧胜于感情,画出来的人物如同死物。 挑剔如景喆当即发出评语: 【没有灵魂,毫无生命力,就像是打印机里倒油墨复制出的刻板又无趣的东西。】 【简直浪费颜料。】 语言犀利,一针见血。 虞冉接连几天都没理过他。 景喆这周刚完成作品,闲来无事,想起自己这位国内爱徒,回看聊天记录发觉自己说得太过,主动发来消息慰问。 至少虞冉这幅作品男性特征刻画还算生动。 虞冉喝了口梨汤,敲字发过去: 【不怎么样。】 景喆:【还以为把你骂一通,你能开窍呢】 虞冉:【是准备把你删了,但忘了。】 景喆:【6……】 虞冉继续发消息过去:【艺术是什么?】 这条信息过了几分钟,景喆发来一段话: 【与我而言,艺术是信仰,是归宿,是一种存在方式,是我在人类社会的所见所感所知。就像老米说的‘我在大理石中看见天使,于是我不停地雕刻,直至使他自由。’石头得凿才有形,画画得画,得看,得感受,还需要创造,才有灵魂,一味地画是不行的,你必须接近艺术,感受艺术……】 太多字,虞冉浏览完一遍。 就记住一句,接近艺术,感受艺术。 通过性去接近艺术,感受灵魂,不外乎是一种方法。 — 我说有肉就肉(骄傲脸) 十字架与陷阱 转眼来到周四,博育一学期一回的文艺晚会,从白天起,学生们的心思便开始飘飘然,到了晚会正式开始,礼堂里人声鼎沸。 大型活动,两个学部的学生统一停课。 停课后时间自由,晚会看还是不看全凭个人意愿。有人受不了吵就回家休息,有人习题没做完留在教室自习,剩下凑热闹的全集中在礼堂。 乐队表演本来在第三个出场,突发情况被换到压轴。 这种临时变动,其实很影响心态。 尤其是虞冉所在这支乐队,大家都是头一回上台演出。说紧张都是好的了,内心深处还有害怕与恐惧。 害怕自己发挥不好。 恐惧台下无人喜欢。 候场室内,四个人心里都有事。 袁云景不断给自己灌水,清嗓子。 齐粤抽了快半包烟。 尤槐开了游戏solo,暴揍对手。 虞冉插着耳机,闭眼躺在懒人沙发上,腹前的十指交叉,不停点着拇指。 “啊!我紧张!”袁云景率先开口,犹如掉进海里的雷达炸弹,同时波及在场的其余三人。 烟断了。 被单杀了。 睁开眼了。 齐粤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瞧你那点出息。” 复活还在倒计时,尤槐怼道:“再抽下去,今晚恐怕得给你上香。” “你咒我死呢?” “反正我死了,我指的游戏。” 开始说话后,气氛流动,无形间消散了些许紧张。 虞冉拿下一只耳机,没什么情绪地问袁云景:“现在到第几个了?” 候场室与舞台入口形成斜对角,隔着一条走廊,袁云景一直站在门口处,时刻关注节目动向。 “倒数第三个了,下一个朗诵上完,我们就要候场。” 虞冉倒没多紧张,她一向随性,上台与否,第几个上,她听安排就行。但情绪具有传染性,在这种环境下,她难免也有些心烦意乱。 “哦,那我去趟卫生间。”虞冉起身要走。 齐粤拦住她:“就要上场了,你现在去上厕所?” 虞冉转头睨向他,卷发顺势往后扬去,露出耳朵上的蝴蝶状的银色耳夹,蝶翼铺展,仿佛捧着光:“因为放心你们啊。” 语气认真,不容怀疑,足以平定一切情绪波动。 她是真的相信他们,无论实力还是人。 接着,在众人微滞的表情下,她悠悠然补了句:“还有,我是去洗手。” 从候场室出去是条T型走廊,转角往走尽头就是卫生间。 两个公办部的女同学从卫生间里出来,激烈讨论着文艺晚会已经上场的节目。 虞冉与她们擦肩而过,直至那蓝白色彻底离开视线。 掌心出了汗,有些黏腻,虞冉打开水龙头,冲洗手掌。水流冲击指尖,仿佛那晚鼻尖撞到她的阴蒂般冰凉。 陈泊修体温明明比她热,却总是令她忍不住靠近。 关掉水龙头,洗手台旁没有设置纸巾盒,虞冉抖了抖手,一颗水珠飞出来,落在她唇角。 虞冉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今天化了妆,卷了头发,为了上台效果,佩戴了几条金属系列配饰。 耳上的蝴蝶耳饰,指节的金属圆环戒指,脖子上挂着一条纯黑十字架。 可偏偏她穿着一条纯白蕾丝拼接裙,芭蕾风的蛋糕裙摆垂至膝盖,冷风从裙下钻过,惊扰了还在沉睡的花穴。 冷寂的花房需要温暖滋润才能重新开花。 虞冉回到候场室,刚好乐队准备上场,互相给对方打气后,四人拿好装备上台。 报幕结束,节目开始。 黑暗的舞台随即被一束聚光灯打亮。 少女低头拨动贝斯,光落下,仿佛为她的裙子渡了一层光,神圣高洁如同天使,琴弦如同游动的银河,不断在少女指尖中舞动。 世界安静,唯有音乐畅游。 这是天使最接近人间的一次。 光斑逐渐分割开来,同时照亮台上四个人。 袁云景开喉,鼓点紧凑有力,电吉他与贝斯结合得相得益彰。 “Out of the doorway the bullets rip, To the sound of the beat, Look out,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 ……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是一首激情充满活力的歌目,皇后乐队作为摇滚界的鼻祖,曲风多变,而这首歌直接将低音贝斯拉到前场。 很难给摇滚或者一种音乐类型去下定义,相比于古典、民谣,摇滚似乎更能直面表达出十几岁少男少女们对世界与生活的看法。荷尔蒙与生长激素飙升的年纪,反叛、非主流、个性化远比一摞摞试卷和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更具有吸引力。 拨弹琴弦,挥动鼓棒,握住麦克风,世界仿佛变小了,只剩下几平方大的舞台,而他们和她们正在自己世界里狂欢。 音乐的力量直穿心灵,台下也有不少热爱摇滚的学生,当热爱的东西再次登上舞台,难免不精神震撼。 他们惊叹,他们欢呼,他们与之感同身受。 三分钟多的曲目很快临近尾声,金属器乐声回彻整座礼堂。 鞠躬结束,掌声落幕。 这场演出以酣畅淋漓画上句号。 台上,虞冉露出来到南川为止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指尖的震感传至大脑皮层,爽得她头皮发麻。 她听到台下有人中二般呐喊:生命不死,摇滚至上。 目光流转,观众们脸上充斥着兴奋与欢愉。 从第一排直至看不清。 没有看到熟悉的眼,爽感霎时灭掉一半。 笑容收了回去,指尖的拨片近乎扎进掌心。 演出结束后,袁云景提议聚餐庆祝。 左右没事,虞冉也去了。 一顿饭后,众人转点酒吧嗨皮。 不止他们四个,袁云景一群狐朋狗友纷纷来凑热闹。 “今晚消费我袁云景买单,随便点酒。“ 酒吧老板跟袁云景认识,熟人之间,未成年人不得饮酒的警示牌如同虚设。 定的包厢,喝酒唱歌跳舞一样不落。 虞冉对酒精这东西没太大需求,平时喝得少,今晚有兴致喝了些。 喝得是“可乐桶”,可乐兑威士忌,刚入口是可乐气泡味道,甜滋滋的,容易让人产生度数不高的错觉。 虞冉喝了一杯半,头就有些晕乎乎。 尤槐见状,把她手里的酒换成了柠檬水。不过,虞冉喝了口,觉得不甜,自己又拿了罐鸡尾酒。 入口是清甜的白桃味,喝起来跟白桃味气泡水相差无几。 “这里好吵,要不要出去?”尤槐凑近问。 不知道是谁点了首《死了都要爱》,紧接着包厢内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喊。 虞冉点了点头,赞同这个提议。 包厢在二楼,出了包厢,有一片休息区域,喝酒,聊天,亲热都可以在这片区域进行。 两人没入座,拿着酒,倚着玻璃栏旁聊天。 一楼歌台的女歌手正唱着一首Ramp;B,抒情随性的歌调荡漾在空气中,令人身心愉悦。 “她唱歌唱得挺不错的。”虞冉双手搭在杆上说道。 尤槐则背后栏杆,双臂反靠着,她扭头看了一眼台下的女歌手:“这酒吧老驻唱,偶尔跟袁云景来过几次,都是她上台唱歌。” “嗯…” 女歌手唱歌时很投入,声线纯净,转调自然顺滑,是功底的,只在酒吧驻唱,有些屈才。 “今晚还真是爽啊,头一次上台我们就配合这么好,咱们是不是还真有些缘分?”尤槐嚼着薄荷糖,以此去除口里的酒味。 虞冉:“或许有点吧。” 尤槐轻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这个年纪的少女总是非常憧憬未来与理想。 虞冉:“没想过。” 是没想过,而不是没想好。 未来她会怎么样,明天会怎么样,从来不是虞冉会考虑的东西。 “啊?那你准备你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哦。” “没准过几天就死了,哪来的一辈子。” “呸呸呸。”尤槐赶忙帮虞冉呸掉晦气,“你怎么老是这么丧。” 虞冉喝了口酒,没说话。 尤槐:“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会来南川,听袁云景说,你是从黎城来的,黎城发展可比南川好得不是一点半儿。” 虞冉犹豫片刻,开口:“我爸妈在南川相遇相爱,有了我。” “在这里,会让我觉得他们还在我身边。” 虞冉说这话时很平静,尤槐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酒吧蓝紫色灯光散落在女孩脸庞上,虚虚实实,仿佛距离人很远很远,就像路旁的石头,跟着风雨漂泊过许多地方,却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归宿的终点。 尤槐想抱抱她,想了想,最后并没有这样做。 两人默契地在静默中听歌。 . 虞冉没跟后半场,提前回去了。 公寓楼配套一架老式电梯,运行缓慢不如爬楼梯。 虞冉上楼一般走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感应灯坏了,虞冉开着手机手电筒照明,另只手还捏着半罐鸡尾酒,摇晃的酒水声几乎与脚步声同步。 两步做一步,半分钟不到,虞冉已经上了平台,伸掌准备推开安全门。 一阵呼气声拂过耳畔,生理性鸡皮疙瘩瞬间立起。 虞冉下意识往旁边一看,一张人脸半明半暗挂在距离头顶十公分左右的位置,简直像鬼。 手电筒立刻转变方向,往旁边一打。 白衣黑裤,站立如同雕塑。 灯光再往上,那张鬼脸赫然变成一张熟悉的脸。 陈泊修…… 他并没有躲开灯光,就这样盯着光,仿佛要透过光看穿虞冉。 这样的楼道,这样的人站在墙角,阴森诡异。 虞冉面色惨白,唇上的口红都显得几分僵硬。 “你是不是有病?!”虞冉语气不好,夹杂着怒气,任谁吓到还能笑出来。 陈泊修替她打开安全门,走廊里暖光的灯光泄入,柔和脸部轮廓,不那么恐怖了。 “抱歉,我以为你故意装没看见我。” “无聊,有病。” 虞冉推门进去,她显然被吓得不轻,掌心濡出一层冷汗,后背的皮肤仿佛脱离骨肉,变得异常冰凉。 她现在真想拿手里的易拉罐砸死陈泊修。 背后站着人这种感觉让虞冉不太好受。 掏出钥匙,丢给陈泊修。 “你开门,先进去。” 陈泊修接住,什么都没说,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后背被人一推,还没来得及反应,膝窝一痛,陈泊修不乏控制往下跪去,还好,手掌撑地及时,不至于下巴砸到地板,可一只膝盖是实打实跪着。 头皮倏地一痒,柔软的掌心贴着发根,如同蚁群爬过,酥酥麻麻。 虞冉反手关上门,走到陈泊修面前,跪着的人抬眼看向她。 没有情绪,冷得像块石头。 猛地扯住头发,迫使陈泊修仰头与她正视。 “别再莫名其妙吓我,再有下次,我必定先捅你一刀。” 或许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确不该,陈泊修依旧维持着跪姿:“对不起,并非我…” 本意。 话强势被打断。 “谁要听你道歉?第二个要求,你还没完成。”虞冉说完,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俯身,弯腰。吻住男孩的唇,手攫住他的下巴,顺利地将酒渡进口腔。 以防陈泊修吐出来,虞冉迅速捂住他的嘴。 “给我咽下去。” “敢吐出来,我掐死你。” 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侵染女孩气味的白桃酒,酒精顺着食管流进肠胃,仿佛携带着火星,一点点灼烧着五脏六腑。 有了第一口,便会有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直至喝掉所有酒。 最后一口不再是单独的渡酒,是猛烈的撕咬与啃食。 虞冉掐住陈泊修的脖子,舌头不断伸进喉管深处,舌尖刺激软壁,恶心感与窒息并行。 虞冉加深着这个吻,是泄愤。 陈泊修回应着吻,是沉醉,坠落在女孩的吻里。 一吻结束。 虞冉鼻尖抵着男孩的鼻尖,一滴酒流出唇角,刚好停在那颗小痣上,她勾起舌尖卷掉。 “你想不想做,陈泊修,嗯?” 她在勾引。 脖上的十字架项链垂落,一下又一下地摇晃。 降落人间不一定是天使,可能是魔鬼,她会将口是心非的人钉上十字架,以爱与救赎之名,日日夜夜,永永远远惩戒他。 陈泊修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在窃笑狂喜。只要蒙住天空,让猎鹰失去方向,引诱她赤足行走,渐渐地,她会忘却自己还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 自大贪婪的鹰,吃过嫩肉之后,再也无法抵制肉的诱惑,一步一步走进他设下的陷阱。 现在他只需要 桎梏她,私养她,困禁她。 让她永远离不开他。 他抬起下颌,轻轻吻了吻虞冉的唇角。 “我不能拒绝,不是吗…” —— 昨天生日,许了很多愿望! 我说下章吃肉,信我! 敞开(h) 裙摆被推至胸前,肋骨突起,腹肉内凹,如同广袤的盆地,时刻等待垦荒。 刚才摇晃的十字架含在口中,压在齿下,将所有呻叫全数封存。 陈泊修在给虞冉做扩张。 就连前戏都险些逼得虞冉高潮。 微醺状态就像一半飘在云里,一半走在实地上,晕晕乎乎,又极其清醒自己在做些什么。 陈泊修很喜欢舔,不同于上次,这次他是细细品味着属于他的蛋糕,不同于撕咬,他以舌作勺,慢条斯理一点点将蛋糕挖空。 但他的动作并不绅士,臂弯死死禁锢住胯骨,不容许任何逃离回避动作,如同野兽对食物的独占欲。 阴蒂被陈泊修叼在齿间,好似在吮吸一颗果皮糖,舌面上粗粒不断碾磨阴蒂表面,可怜的豆豆变得又肿又红。 陈泊修舔掉虞冉流出的所有蜜液,阴唇、穴口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属于他的津液,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白桃味。 拇指凑到穴口,模仿拉皮筋的动作,恶劣地将穴口一拉,一合。 冰凉的空气不留神地钻进甬道,冻得虞冉小腹颤颤。 有种冷风灌肚脐的感觉。 虞冉觉得自己似乎一直被吊着胃口,像是被逗猫棒挑弄的猫。 她有些不耐烦,动腿去踹陈泊修。 “你做不做?” “不做我找别人。” 这句话就像丢进干草堆的火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手指倏地插进穴里。 知道为什么一般手奸都是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吗? 这是五指里最具代表的两根手指,食指灵活,有足够力量将穴道搅得天翻地覆,中指最长,能迅速精准插进最深处。 “嗯…啊啊…”虞冉难以抑制地呻吟。 太快,太深。 她不是擅长叫床的那挂,倒不是羞耻,她习惯掩藏情绪,就像露出一角的冰山,谁都不知道海面之下积蓄着多少力量。 唯独面对性事和陈泊修两者,她总会控制不住。 陈泊修指甲修剪得短钝整齐,进入甬道完全不会觉得痛,可狭小的甬道头一回进入异物,哪怕并没有直击深处,虞冉还是觉得难受,尤其陈泊修还扣弄着软肉,硬生生让她产生即将尿出的错觉。 虞冉手肘微撑起上身,扯下裙子,看到正在她跨间努力的男孩,断断续续说道:“难受…你…慢、慢点…“ 眼角逼出生理性眼泪,她声音瓮瓮的,似撒娇似委屈, 陈泊修跪坐在床前,床高刚及肋骨。手指还插着穴,他微微俯身,亲了一口三角区的密林,再往上,连续的吻尽数落在颤动起伏的肚腹。 陈泊修拉过裙摆,将裙子彻底翻了个面盖在虞冉脸上。 为了方便,虞冉穿的前扣式文胸。两指一掐,胸乳像兔子般跳出来,摇摇晃晃,摇曳着可口的草莓,相当诱人。 大掌握住,没有任何布料遮挡,手感顺滑得如同冰淇淋,拇指掐住草莓,捏,夹,扯,拽,无一不是在痛感、爽感上舞动。 “你要去找谁?”陈泊修质问,扯住乳头拉至最高点。 天呐。 虞冉死死咬住裙角,呼吸加速,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根本无法回答。 而陈泊修还在继续,中指往穴口挺送,戳到那层若有若无的阻碍,指尖往上一挑,撞到一处嫩肉。 与其同时,虞冉叫出声。 “啊…”急促呼吸之下,布料依附在口鼻处,像是湿润的纸粘黏在脸上。 “告诉我,谁正在插你?”陈泊修不懈追问。 捏住乳头,旋转,近乎要扭断她。 痛爽交加,虞冉弓起脊骨,像一柄被掰弯的银勺。 她大叫:“陈泊修!陈泊修!” 乳头力度霎时一松,穴内的抽插随即停止。 手指抽了出来,黏腻的蜜液顺着指节滑下。陈泊修拿湿巾一点点擦掉,最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塑封袋,将用完的湿巾放进袋里封存。 床上的少女被宽大的裙摆蒙着脸,她永远不会发现站在身前、衣冠整齐的男孩是怎样的道貌岸然,是怎么心态扭曲,私藏着曾经密切接触过她的物品。 虞冉瘫软下去,喘着气,就在刚刚,她离上天堂仅一步之遥。 额头毫无预兆落下某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 一个吻。 隔着衣料,看不见彼此,那个吻似安慰似表扬,唯独没有歉意。 “很好。” “记清楚我是谁。”陈泊修用拇指拂过裙摆下女孩的脸部轮廓,轻声诱惑。 “然后,” “敞开逼,好好感受我。” 禁果(h) 即使对于某些地方无师自通,少男少女对性事这方面尚且还处于探索阶段。 就比如戴安全套。 陈泊修只着内裤躺在床上,虞冉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盒崭新的避孕套,她顺手买的,看了眼尺寸。 貌似是最大号。 她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陈泊修正在看她,女孩跪坐在床沿上,赤身裸体,长发遮住胸前双乳,肩胛骨像是绽开的蝶翼,薄而锐利。 听到她窃语,他回道:“那你帮我戴,试试尺寸,下次买合适的。” … 平角内裤裹着巨物,只需要拨开,便能看到真容。 虞冉拽下内裤,阴茎猛地跳出来,像是一把上了弹的枪。 陈泊修其实肤色很白,是细腻的白里透红,就像他的乳头,都是浅浅的粉色。可他的性器却长得如此狰狞恐怖,有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尺寸。 手指覆上阴茎,微凉的温度差点让阴茎抖起来,最大的尺寸堪堪合适。 “上来。”陈泊修说。 据说这种骑马姿势一向能顶到最深处,虞冉半撑着身子,尝试坐下去,几次下来,都由于太滑与穴道失之交臂。 陈泊修轻叹了口气,掐住虞冉的跨,一边扶正自己的鸡巴,引导着虞冉精准地坐下去。 “就是这儿,别害怕,坐下去。” 龟头一点点挤进甬道,即使做过扩张。还是有轻微撕裂感的疼痛,虞冉下意识喊疼:“你…先,别动。” 陈泊修果然不再动作,他撑起上半身,放开腰,用那只干净、没有碰到过蜜液的手掌轻轻覆上虞冉的后脑勺。 手掌很大,拇指扣住她的骨骼。 虞冉想说些什么,陈泊修忽地压住她,以吻封缄,耳鬓厮磨间,下身忽然往前一挺,撞破最后一道阻碍,阴阳交合,直击灵魂。 所有的欢愉与痛苦全数混进吻里,虞冉像实验室里断裂神经而瘫痪的小白鼠,陷入片刻的呆滞。 适当舒服的性交方式是不会让女方出血的,但虞冉是第一次,且陈泊修做起来简直无法控制。 这个年纪的少年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鸡巴不断插入,甬道收缩再被撑开,摩擦皮肤产生灼烫般疼痛,可由于女上男下的姿势,阴茎每一下都能插进深处。 而陈泊修依旧在吻她,轻柔的吻,疯狂的抽插,虞冉仿佛处于两个极端,一端是春雨初生,一端是灼灼炎夏。 她们换过好几个体位,快用完一盒避孕套。 陈泊修最喜欢后入。 虞冉背身跪在枕头上,一只手臂死死攥着床单,另只手臂则被陈泊修拽住,以便受力。 长发如同湖边的芦苇,摇摇晃晃。虞冉在漂泊中散尽了所有理智,她想不起来这是第几回,甚至蜜穴的痛感都消失了,她耳边只剩下水声和男孩的喘气声。 哦,陈泊修时不时还会问她。 疼不疼 爽不爽。 她像个娃娃,被摆弄出任何姿态,同时,她又是夏娃,即使深知后果,也要吃下禁果。 可当她买下那盒避孕套时,不就已经决定好这一切了吗。 所有衣物全部褪去,房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晕黄的灯光,柔和了女孩身体上所有棱角。 确实太瘦了。 陈泊修用手圈住虞冉的脚腕,拇指摩挲着凸起的腕骨,逐渐用力,仿佛要捏碎骨头。 折断腿,永远让她依附他。 可惜,女孩坠落于快感的潮浪中,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欲望。 不过,没关系。 他俯下身,胸膛紧紧贴上虞冉的后背,双臂紧紧环抱着女孩的肩膀,类似书名号的姿势,这个姿势鸡巴插得更深,他的速度也更快。 女孩的腰更塌了,被迫承受强而快的插入。 而由于身高差,他的心脏刚好对着虞冉的心脏,一下下抽插,一声声心跳,混乱,纠缠,难以分清。 …… —— 抱歉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