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豪门联姻离异)》 老宅 离婚 看看 素的 后颈 我家 (代图) 能耐 (代图) 镜面【已修改】 约会 微信 魅力 美男 认真 岑晚不爱穿袜子,尤其丝袜,她觉得难受。 现在她往钱缪的腰上窜,钱缪托着她裸露着的大腿,像是两块冰凉的玉,他忍不住用掌心来回摩挲着捂了捂,末了又拍了一把,“找病呢你。” 岑晚不想听他念叨自己,两手扳过钱缪的脸,咬住他的嘴唇,重新吻上去。 “钱大夫给我治治呗?”她流里流气地抱着钱缪的脖子,回过手指抚摸他喉结四周,“你不是特会吗。” 钱缪浑身血都涌上天灵盖儿了,他受不了岑晚摸他,受不了她言语撩拨,更受不了一边摸他一边言语撩拨。 偏生岑晚嘴上还没停,“我冷,你管不管?” 她一边说,一边驾轻就熟双腿扣紧钱缪的腰,贴着他运动裤上的鼓包上下蹭动。 钱缪难耐地喘息,额角的青筋暴起,随后又哼笑出来,快速脱着岑晚身上的外套,把她在墙面上钉死,“够狂的你现在。” 时间隔得长,她大概都忘了,每次她存心撩他都是什么下场,记吃不记打。 “昨儿刚说完疼。”钱缪不由分说把她身上的连衣裙也兜头脱掉,香槟色的罩杯把边缘外带着红痕的乳肉衬得更加诱人,两团高耸之间的沟壑要探进他心缝里,“你让我怎么弄你?” 本来想着放岑晚歇一天的,谁想得到她回到家又故意招惹他。 钱缪对于岑晚本就自制力差,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易就被迷了心窍,后来就算知道她没有心,故意和岑昕抢男人,他做了几番心里挣扎后还是甘愿沉沦。 岑晚听到钱缪说她现在挺狂,突然就开始难过。 还能狂多久呢? “你今天能轻点儿了吗?” 岑晚努力把心里那些个不适压下去,单手背过去解开内衣搭扣,肩膀一抖便滑落在地上。 她两条胳膊随意搭在钱缪后脖,挺了挺胸,展示满是他暧昧缠绵的杰作。 突然想到点什么,岑晚“嘶”了一声,抽回手托在自己的乳肉下缘掂了掂,“我胸真的小了吗?” 钱缪忍无可忍地咒骂一声,拉开她的手,把两个手腕都反剪在身后,啃咬上她的唇舌,“你真是……” 没词儿,钱缪热血往上腾腾腾地蹿,人都快疯了,不知道要说岑晚什么。 “我认真问的!”她被亲着,含糊辩解道 “就怕你认真!” 故意撩是甘愿上钩,无意撩是不得不上钩,他根本忍不住。 钱缪放开岑晚的嘴,可是她还是说不出话了,张口就是娇娇软软的哼吟,因为他开始转向了她身体的其他地方。 钱缪顺着岑晚颈侧的血管一点一点地舔舐,直至两锁骨中间的凹陷处,再向下滑至左胸,他在吮吸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岑晚怕痒,而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每一下都像是个精准的开关,引得她叫着颤着。因感官酥麻,从而在皮肤生出细小的颗粒。 真的好痒,钱缪不亲吻她的乳头,只单单亲她左胸乳晕边上的一小块皮肤,有时候他的鼻子会轻轻触碰到敏感的嫩尖。更多时候是热热的鼻息喷薄再上面,又很快变凉,让岑晚痒得要抓狂。 钱缪还钳着她的手,自己摸也摸不到,动都动不了,靠在墙面上仰着头不停地顶胯。 “亲啊,钱缪!” “这儿?” 他假模假式地问,慢条斯理把左侧的乳头连同乳晕一起吃进了嘴里,听见岑晚的叫声更加婉转动人了。 可钱缪下一刻又开始使坏,舌尖绕着圈在外围轻飘飘地旋,就是不顾及中心硬挺的凸起,岑晚吭吭哧哧说她好难受。 “我宝儿哭了?”钱缪一听,笑嘻嘻地松嘴,咬她的脸颊肉,“哪儿难受?” 他故意和她凑的很近,舒适柔软的t恤布料蹭在她更柔软娇嫩的乳尖上,只会是加倍地刺痒。 今天的岑晚情绪很不稳定,脸颊上被他的牙尖故意硌着磨,鼻酸眼热,真真切切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钱缪看她哭了吓了一跳,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觉得好笑地在眼皮上亲了一口,“没做就哭,能耐是长了还是没长?” 岑晚一哭起来就眼睛也红、鼻子也红,抽抽噎噎可爱极了,湿漉漉又怨念地望着他,噘着嘴不说话。 钱缪没了脾气,抬手捏了一把一直怠慢的乳头,听见她不可控制地嘤咛。 “亲这儿是不是?我好好亲,行不行?真是,逗不得了都。” 后面钱缪践行承诺,确实亲的认真极了,十年的技术不遗余力地施展,一侧亲着,另一侧摸着,再换边也是。都悉心照料过的,惹得岑晚哼哼唧唧地哭吟,腰肢难耐地摆动,蹭了钱缪一裤子的濡湿。 岑晚舒服又难熬,云里雾里飘得正起劲,钱缪又突然停下了。 她扯着他的衣角无声催促,耳边湿湿热热地轻笑,跟她说,“等会儿,进屋。” 岑晚没明白为什么要等,她有点儿等不及。眉心拧着,被钱缪用他脱下来t恤搭在自己的后背上,按压着贴向他的怀里。 他另一手往上托了托她的臀,往卧室走,“这种景象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 岑晚后知后觉钱缪说的是摄像头,可能还包括大吃和大喝。只不过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这么说过。 他们第一次做爱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高中同学组织聚会,岑晚辗转打听到钱缪回去,那时候他们已经挺久没联系过了。 她听说岑昕已经另寻夫婿了,按理说她赢了,没必要还一直抓着钱缪不放,况且钱缪已经很明显地对她表现出来了厌恶。可是听说钱缪也要去泡温泉,岑晚了无生趣的大学时光仿佛一下子亮堂起来,斗志满满购置了激光脱毛仪,然后开始挑选泳衣。 她对自己说,这些准备不是为了钱缪,毕竟高中同学都很优质,随便发展一个也都不会差的。就比如这段时间疯狂找她尬聊的那个市委何姓领导家的公子,温泉聚会就是他邀请岑晚去的。他仪表堂堂,他爹也在事业上升期,不是也很好吗?何必在钱缪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事实岑晚的内心想法是怎么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帮半大孩子出手最是阔绰,把整个会所全都包了下来,一共八九个人,都已经汤池玩了一会儿了,岑晚才姗姗来迟,穿着精挑细选的战袍——白色的系带比基尼。 款式是最常规的,在场的其他女生也不乏有穿比基尼的,甚至更性感清凉的款式也有。可是岑晚身材最好,皮肤也最白,衬托她最惹火勾人。 男生们眼睛都看直了,钱缪闭着眼睛假寐,旁边那哥们儿不停推搡他,推急了被钱缪一把薅着后脖子按进水里打闹。 最高兴的属何小公子,笑得合不拢嘴了,拉着岑晚的手和众人打招呼,说“我带晚晚来的”,随后迸发出一连串地起哄声。 岑晚余光一直瞄着钱缪的方向,他在岸边喝着果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进来的时候,他看自己了,看了一眼之后才闭上的,唇线抿紧了片刻,岑晚都看见了。 等下了水,别人才发现岑晚比基尼的关窍,这面料是偏光的,从纯白变成了波光粼粼的人鱼姬色,男生移不开眼,岑晚也大大方方地没什么遮掩,何小公子更是充当起了“护花使者”,步步紧贴。 大家玩着游戏聊着天,吃着喝着,一个晚上和和美美。除了钱缪,顶着一张和往常大相径庭无甚表情的脸,一直到他发话,“散了吧,困了,回去睡觉。” 钱缪在同龄人中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号召力,他一说,大家明明还想再玩会儿的,却也都分分附和。 他一个人溜得快,岑晚被何小公子拖住脚步,多聊了几句,抬眼就不见钱缪的人影。 岑晚兴致缺缺,装听不懂何小公子请她去房间打游戏的邀请,慢悠悠走回了自己房间。 刚刷房卡,就被后面一只手先行推开,拽着她进去。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人按住岑晚的肩膀,抵在了房门上。 不是别人,是面色不悦的钱缪。 岑晚在看清他的脸时,忍不住地雀跃,心脏跳的很快,害怕被钱缪听见。 会听见吗?被听见可够丢人的。岑晚和他对视时这样想,而耳边更吵的却是他和她都在极力隐忍的呼吸声。 “你穿给谁看的?”这是钱缪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还算平稳 岑晚手在背后掐进掌心,学着他的样子,淡淡地把问题抛回去,“什么?” “是穿给我看的吗?” “贴什么金呢。”岑晚虚张声势地嗤笑 “你看我了。” 钱缪猛地凑近,咫尺的距离,要盯进她的心里,想看看她有没有这玩意儿。如果有,那是不是铜铁做的。 岑晚没说话,他继续凑近,唇畔几乎擦过,笃定道,“岑晚,你刚才那么长时间里,一直在看我。我不瞎。” 他们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接吻遥远到好像是上世纪的事。她非常不适应,心慌异常,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听见钱缪接着说—— “你说一句不是穿给我的,我立刻就走。” …… …… 岑晚想到了他们的初次,现在看着钱缪和十年前相同却好像又有很多不同的脸,在想今晚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这个念头涌上来之前,先占据岑晚满心满脑的是恐惧。 钱缪自己脱了运动裤,又把岑晚湿透的内裤褪下来,抱着她坐在床上,仰面躺倒。 “宝贝儿,坐我脸上?” ---------- 他俩以前的故事也挺有意思的,十年一如既往地带劲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想差不多了,回头番外写以前的事。 勾引 昨天钱缪太心急了,快想死岑晚了,都没来得及给她口,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今天得好好弄弄。 岑晚也特别顺从,扶着钱缪的肩膀往前爬,她腿心湿的一塌糊涂,蹭着过去,把他的腹部和前胸都沾上水渍。 钱缪享受极了,不认为自己身下肿胀是一种折磨,扳着岑晚的腿根,帮助她再往前坐。 “啊啊啊……” 还没挨上他的嘴,她就已经愉悦又恐惧地叫个不停。 “……好舒服……”岑晚忍不住叹,跪坐着的两条腿向内缩,牢牢抵着他的大臂 “舒服?”钱缪笑,用下巴继续顶蹭水润娇嫩的花瓣处 “啊啊啊啊别……” 钱缪的胡子还是昨晚洗澡的时候刮的,现在下巴上冒出来不少黑茬,以前岑晚就受不了这种刺激,刚才他是凑巧。 她越哭叫,他就越想再听见更多。也不急于舔穴,钱缪索性就用两掌交叉在岑晚腰后扣紧,探头用下巴不停地磨她,时轻时重。 岑晚腰都塌下来,一会儿尖叫一会儿抽噎,两腿打颤,胳膊也扶不住。 “呜呜呜……疼……” 一个「疼」字说的千回百转,岑晚也就在床上能撒上几句娇,钱缪能不珍惜吗?可不得每回都得可劲儿折腾她。 “什么你就喊疼。” 钱缪托着她的臀,往自己的嘴边送,大口啜吸的声音听得岑晚面红耳赤。卧室里开了一盏床头灯,墙面上隐约映着他俩的影子,淫靡极了,像得奖的文艺片,也像是不入流的叁级片。 “到底是疼还是舒服?”他在舔弄缝隙的间隙说 岑晚已经跳脱了理智的边界,又喘又叫说不出话,只有腰肢在钱缪手里脆弱地一拱一拱,腿根抖到酸麻,呜咽着说舒服。 快感一点一点累积,在腿心、在脑子里要炸裂开来,想跟钱缪说让他别玩儿了,她快死了。 岑晚半张着嘴急促地喘息,口中发不出音节,转念却又希望钱缪不要停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钱缪不负她所愿地继续,舌头强势地顶进穴口再打着圈地退出来,往复几次,岑晚抖得更厉害了,膝边已经沾染了湿凉,那是她流出来的水液。 “进来……钱缪……你进来呀……” 太可怕了,她刚刚好像已经断片儿了。岑晚打起些精神来,一手撑在床面上,一手插进钱缪的头发里。 他的头发有点自来卷,是遗传他爷爷,上高中的时候好多男生都向他打探头发在哪家理发店烫的,好看而且特别自然。 钱缪现在头发比那时候短,出了汗,头发卷得更明显了。岑晚拽着他的几缕头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快啊……” 他故意理解偏了,嘴上吮吸的速度加快,力道也重了,叼住软肉里包裹的阴蒂,狠狠抿了一口,岑晚再也受不住,高亢的地哭吟,腰背绷直,从穴口喷涌出晶亮的液体。 钱缪翻身,终于让她平躺在床上,亲亲她堆满泪花的眼眶,眼神迷离的样子让钱缪忍不住又亲了另外一边。 “舒服吗?” 他用手抚着她痉挛的肚皮,向下只浅浅地触碰在腿心的软肉上,岑晚就受不住地哼唧着要躲,却也诚实地点头回答问题。 “真乖。”钱缪响亮地在她唇上亲吻,“躺着还是坐着?” 岑晚还没缓过来,软软地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嘴追过去却也没亲吻钱缪,而是等着钱缪接着亲吻她。 “够娇气的。” 他一边亲一边笑,气息扑在岑晚脸上,很痒,痒得她缩脖子,被钱缪捏着脸颊对准,重新热切地吻住,唇舌纠缠,唾液交换的啧啧声和身下黏腻的水声重合。 钱缪摆弄她的腿,用肉棒的前端在闭合的缝隙上来回滑动了几次,终于慢慢挺身挤进去。 岑晚的手指掐进他的后背,吐字不清,只能发出一连串“唔唔嗯嗯”,钱缪听不得,快速顶到了底。 岑晚也是真狠,一口咬破了钱缪的舌头。给他疼的龇牙咧嘴,脸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身下的人媚眼如丝,红肿水亮的唇瓣一张一翕,“太深了!” 钱缪骤然乐了,抽回的时候故意慢条斯理地磨蹭,和穴道里的每一个褶皱都打招呼,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管走到哪儿,永远都把存在感拉满。 岑晚难耐地呻吟,等还剩一个头部在穴口边缘时,钱缪又猛地一插到底,她叫喊得又险些哭出来。 “再说两句听听?”钱缪好久没听过了 “唔唔……涨……好烫……嗯啊……” 钱缪身心愉悦,变着花样地抽插,让岑晚摸不清规律,只能跟着咿咿呀呀的哭叫,最后抓狂地开始胡言乱语,说好重,说好酸,说她受不了,说她肚子要破了。 她高潮了好几次,哭都哭累了。 “接着说,还有没有了?” 钱缪在释放的边缘,停下来强忍着,亲她肿的跟桃儿似的眼睛,亲完又舔,像是吃完鱼开心的猫。 “……喵喵。”岑晚嗓音还带着黏糯的哭腔,全然不顾羞耻,大方地盯着他的脸,“你操坏我好不好?” 不全是勾引,至于有几分真心,岑晚也说不好。 她以前遇上烦心事,也惯用床事来发泄,抓着钱缪胡作非为,虽说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升起,困难也依旧没有解决,可是岑晚在心情上会得到放松。 只是这次岑晚不确定有没有效。 她说完,发疯的人轮到钱缪,厉声说着对岑晚没有任何震慑性的狠话,他说,“我真想操死你。” 岑晚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揽着他的肩膀,硬是调换了个位置,把钱缪压在身下。 “好啊,我等着看呢。”她含住钱缪的喉结,用自己的乳肉摩擦他的前胸 …… …… 钱缪的小名叫「喵喵」,知悉和适用范围仅限钱缪家里。 据钱缪的妈妈缪茵女士的讲述,钱缪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就约定好了孩子叫「钱缪」,也征得了钱缪爷爷的认可,说这名字有寓意,也简洁雅致。 如果是女孩子就叫钱miào,和妈妈缪茵的姓氏同音。如果是男孩子就叫钱miù,听上去没那么女气。 然后,如大家后来见到的那样,在一个喜气洋洋下着雪的正月天,西方的情人节里,钱缪出生了。 钱缪长得可爱,也喜欢笑,是钱家的珍宝,所有大人都爱逗他玩儿,等到钱缪开始说话,这种逗弄和参观不亚于现在去熊猫基地看熊猫。 大人们问他叫什么,小钱缪那时候口齿不清,却每次都好言好语地认真回答,“我叫喵喵,钱喵喵。” 把大人们笑的前仰后合,然后继续乐此不疲地逗他说话。自称钱喵喵的症状几乎持续了一年左右,钱缪终于口齿伶俐,甚至变本加厉,这张嘴越来越欠。当然,后面这句评价主要来自于岑晚。 岑晚第一次得知钱缪这个小名,是她头回去他家吃饭的时候。那天两人正好闹了点儿别扭,但是到家拜访的事又不好临时改期,岑晚只能一声不吭坐上钱缪的车。 那是钱缪自己家,他不吝什么表情管理,黑着脸进门被他爸钱知洲踹了一脚,就明晃晃告诉爸妈说吵架了。弄得岑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尴不尬地陪笑。 钱知洲又踹第二脚,“这才多久?真行!欺负人家闺女!” 钱缪捂着屁股,不高兴小声嘟囔,“是她欺负我!” “臭喵喵!脾气都给你惯坏了,回头让你爷爷教训你!” 岑晚来之前对钱缪的家庭氛围有所耳闻,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原来家庭成员间是可以如此亲近的。 钱缪爸爸叫钱缪什么?岑晚没太听清,不确定。不由得看向他,被他委屈巴巴飞来眼刀,那意思是「看吧都怪你」。 后来到饭桌上,看得出钱缪都叮嘱过,准备的全是岑晚爱吃的。她心里暖,又有点疼,别人的父母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要爱她似的。 岑晚把头几乎埋进碗里,扒拉米饭粒,缪茵心细,眼色示意,吩咐自己呆头呆脑的儿子,“夹菜呀!愣着干什么!自己女朋友还用我张罗吗?” 钱缪剥了只虾,放到岑晚的碗里,语气还是有点硬,“你吃。” “这个。”缪茵又眼神示意远端的那碟,“喵喵。” 这次听清了,看来刚才也没听错。 岑晚抬起头扭过去求证似的盯着钱缪,难得窥探到他一闪而过的窘迫表情。 “妈,她第一次来咱家。”你不能别叫我喵喵,留点面子吧 “干什么?嫌丢人啊?”缪茵笑,“你不是自己起的名儿吗?” “喵喵大咯,不让人叫咯。”钱知洲一边吃饭一边起哄 “爸!” 岑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钱缪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变好了些。 吃过饭,岑晚在钱缪房间看相册,嘻嘻哈哈故意跟他说好多话,每句话都要加上「喵喵」,故意让他难堪。 钱缪忍无可忍,把岑晚按在自己的床铺上,“你有完没完?那都是我家里人叫的。” 岑晚一脸无辜,认真求知,“所以我不能叫吗?” 这姑娘勾引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表情都能让他投降。 岑晚说这句话时是真心假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瞬间钱缪飞快地认同,她能。 ---------- 一个小细节:钱缪在床上不说粗话,除非岑晚自己先说。 吃药 岑晚非常争气地发烧了。 她被钱缪叫醒,“乖宝儿,起来。” 岑晚昏昏沉沉,这一宿她不停做梦,天马行空的,断续上演了各种故事。梦里出现了钱缪的爸妈,还有钱缪的爷爷,他们总是对她特别特别好。梦里出现了岑家人,这些人都不说话,仿佛只是npc背景板。 当然,梦里少不了钱缪。 她现在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钱缪拉着胳膊坐起来。 “冻感冒了你,吃了药再睡。” 岑晚这才看见他手上的水和胶囊,遂闭上眼睛重新躺下,蒙着被子翻了个身。 “嘿!”钱缪被无视,单膝跪在床上,一条胳膊从她肩膀和床单缝隙里穿过去,一使力就把人捞起来,“快点儿,你有点儿低烧。” “不吃。” 岑晚身子是软的,头也晕,昨天他俩一直闹腾到后半夜,她在浴室还一直缠着钱缪,满身沐浴露,站都站不稳,手上也不老实,握着半软的柱身,左捏捏右揉揉,没一会儿又充血变成直挺挺的一根。钱缪咬着牙打岑晚的屁股,说她抽风,坚持不再碰她。 钱缪说岑晚是冻感冒的,其实心里有那么点儿愧疚,怕她生病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甚至是大部分原因。 这姑娘最倔,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小性子也最多,钱缪经常说她那点儿厉害劲儿全都使他身上了。 现在岑晚说什么都不吃药,也不知道要闹什么。 钱缪好话说尽了,端着的水都撒了半杯,岑晚油盐不进。他一撒手,她就立刻软绵绵地躺下去。逼得钱缪用杀手锏,俯身扯着她的手腕搭在自己脖子后面,另一手勾着腿弯,猛地抱起来,作势要走。 “那行啊,走吧,去医院。” “我不去!”岑晚最讨厌去医院,朝他肩膀又推又打 在一起这么多年,钱缪有的是方法治她。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快步抱岑晚到更衣室,脱她身上的衣服。衣服是钱缪的睡衣,昨天洗完澡她又睡着了,随手给她套上的。 “必须去。”钱缪板着脸,抓了件内衣不由分说给岑晚穿 “诶呦,不去!我吃药,吃药行不行!” 真服了。 她现在手上没力气,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只能语气放缓求饶。 “不行。你刚才说不吃,那就去医院。”钱缪的动作没停,内衣穿好又利落地给岑晚穿衣服 “吃吃吃,吃!钱缪!”岑晚没辙,抓着他的手,“我头晕你别晃我了。” 钱缪可算停下,哼了一声。他又把刚才给她穿上的再脱下来,也不知道是折腾谁呢。 钱缪看着岑晚病恹恹的德行,可气又可怜,拧了一把挺翘起来的乳尖,“真讨厌。” 岑晚靠着他的胳膊哼唧着用手捂,委屈巴巴地掀眼看他。钱缪受不了这种,心一下子就软了,揉她的头发,拉过来在唇上亲了亲,“快点儿好,宝贝儿,你多难受呢。” 岑晚想哭,她可能确实病了,不然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钱缪把睡衣给她套上,又亲了一口,抱她重新回到床上。 看着她把胶囊含在嘴里,喝水,“吃糖不?给你拿块儿糖?” 岑晚点头,看着钱缪欢快跑出去,立刻把胶囊吐出来。 他想让她快点儿好,岑晚一点儿都不想。 梦里的情节都记不太清了,不过刚才钱缪说“那行啊”的时候,她又突然记起了一段—— 她在梦里特别忐忑,和钱缪说她要结婚了。岑晚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没一会儿他笑得开心,说“那行啊,挺巧,我也要结婚了。” 岑晚一愣,心里狠狠坠了一下,抬头望向他。钱缪高兴极了,表情没有一丝作伪。梦里的岑晚还有几分清醒的潜意识,告诉她「哦,大概现在面对的是前些年的钱缪,他说的结婚对象可能是岑晚自己」,她心里更疼了,叹了口气,又说“钱缪,我不是和你结婚。” …… 她就想起来这么多剧情,再往下想,那些画面像是越飘越远,颜色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钱缪真的拿了一颗水果硬糖进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 “真棒。” 她张开嘴被他投喂进去,被他如是评价道。岑晚刚刚把吐出来的胶囊用纸巾包好,没地儿扔,先揣睡衣兜里了。 “别去公司了吧?你在家歇两天。”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借此机会多赖一赖,多在钱缪身边赖一赖。 “有什么事儿啊到底?没你转不了了是不是?”钱缪看她不搭茬儿,不太高兴 “知道了。”岑晚装作不情愿地翻了他一眼,拿手机躺被窝,给助理发信息 刚才躺得有点儿快,确实一阵晕眩,大脑全方位突突突跳地疼。 “我给大吃大喝弄过饭了,你甭操心,好好睡,我出去一趟。” 岑晚坐起来,“你干嘛去?” 怎么她好不容易在家,他又要出去呢? 钱缪眉开眼笑,叉着腰,“怎么?舍不得啊?” “神经病。” 岑晚白了他一眼,拉上被子躺回去。 钱缪嬉皮笑脸地趴过去抱她,本来想晃悠,想到她说头晕,就只是抱住,侧过头亲了亲,“有事儿有事儿,我尽快回来,行不行?” “谁管你。起开!” “电饭锅里有粥,餐桌上有小菜,你发烧,别吃乱七八糟的了。” “真烦!我饿了不会找饭吃啊?”岑晚用胳膊肘拱他 钱缪又亲了她一口,“嗯嗯,大聪明宝儿,走了啊。” 钱缪说的小菜是一盘雪菜肉丝,厨房的锅有动过的痕迹,岑晚吃惊,这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 大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儿? 岑晚盛了一碗白米粥,一直保温着,还是热的。夹了一筷子小菜尝了尝,竟然还挺好吃。她在想钱缪这两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突然想到好像钱缪的爷爷很喜欢吃雪菜肉丝面,心里沉了沉,不知道钱缪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什么都不说。 …… …… 一连叁天,钱缪看着比岑晚还忙,天天往外跑,岑晚的体温在她不懈努力下涨势喜人,一步一个脚印,越过38度5的大关,直逼39度。 钱缪着急又纳闷儿,“怎么就不见好呢?” 岑晚还是不愿意去医院,他一是没辙,二是这两年医院去的次数多了,见得也多了,确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去也罢。 能见好吗?每次岑晚都如法炮制,把药片或是胶囊当着钱缪的面含进嘴里,再背地里吐出来,然后趁他出门的时候在马桶里冲走。 是挺幼稚的,岑晚自己也嘲笑自己。 身体也是她自己的,一天比一天难受,她能好过吗?但是神奇的是,看着体温稳居不下,心态异常地轻松。 “没事儿,死不了。” 钱缪见她这么不以为然,气得掐她脸。岑晚鼻音现在很重,脸都烧红了。 她被掐出了脾气,上脚踹他,力道跟摸没什么区别。钱缪更气了,抓住脚腕一把扔回去,“有劲儿吗你?还踹!” 岑晚躺一会儿,爬起来抱着笔记本电脑办一会儿公,头疼得没法集中精力的时候再躺一会儿。 等到她出卧室陪大吃大喝,隐约听见钱缪在厨房打电话。 “……嗯,可说呢,倔驴似的。” 你才倔驴。岑晚抿嘴,大概率说的是她。 “……没痰,嗯,有点儿咳……我能不着急吗?你媳妇儿你不着急?说什么废话呢……” 岑晚愣住,不想听了,悄悄返回卧室,她又想哭了,生病又来月经,所以情绪波动得厉害,没什么的。 她躺在床上天旋地转的,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去睡,钱缪好像又出去了,过来告诉她来着,岑晚朦朦胧胧有印象。 “旺旺,旺旺,起来吃药。先别睡。” 这次钱缪端来的是一杯黑褐色的液体。 岑晚皱着眉头,被他拽坐起来,琢磨着这药她应该怎么逃,正要把人支走,就见钱缪把另一手掌心摊开,“快喝,喝完给你。” “……有巧克力吗?我想吃巧克力。” “真事儿。” 钱缪“啧”了一声,还是把杯子递给岑晚,自己出去拿了。 岑晚伸着脖子瞄了一眼,叁步并作两步光着脚跑到浴室,想倒在洗手池里,又觉得太明显了,可能会有味道。于是她掀开马桶盖,保险起见,还是这儿吧。 “嘛呢?” ---------- 欢迎收看两个斗智斗勇的29岁小学鸡 不弃 钱缪回来想跟岑晚说家里没有巧克力,先凑活吃糖吧。结果就看见这人蹲在马桶边鬼鬼祟祟的,手上还举着一整杯没喝的药。 “你不是想倒了吧?”他环抱着手臂,狐疑地盯着她 “我有点儿要吐。”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信念感,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说的是事实。 “生病不吃药不是好孩子。” “我没有……” 钱缪对岑晚的说辞并不十分相信,可还是走过去,接过杯子放在洗手池台面上,拍抚她的后背。 “我一闻就恶心,真喝不下去。”岑晚装可怜,拽着钱缪的手站起来 “那也得喝。”他决绝道,“你这样我会觉得你之前几天药都没吃。” 岑晚一惊,被钱缪牵回到床边坐着,“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说不好。” 她没辙了,硬着头皮把黑乎乎的药灌下去,龇牙咧嘴。眼前递过来一颗糖,和前几天的差不多。 “我巧克力呢?” “这儿呢。”钱缪撩起睡衣下摆,把腹肌凹出来,嘻嘻哈哈,“白巧克力。” 岑晚一副看智障的眼神,把空杯子按到他肚子上,“你是不是有病?” “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他捏着她下巴把糖塞进去,“你还想吃什么?冰激凌不行。” 得。把岑晚想说的话堵死了。 钱缪每次自己发烧生病的习惯是吃冰激凌,所以岑晚一生病就会给她也买。头一天岑晚吃的开心,冰冰凉凉,头疼的症状都能缓解不少,结果她第二天就来了月经,钱缪怕她惦记,把冰箱里剩下的两盒当着岑晚的面一次全都吃了。 “那你觉得我能吃什么?” 钱缪笑,前两天她就一直跟自己嚷嚷着要吃夜宵,“潮汕牛肉吃不吃?晚上带你吃火锅。” 他说的潮汕牛肉火锅在小区对面,虽然近,但是一样要出去,还是有很大风险被人看到的。 “你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出门吗?”岑晚故意问的直白 钱缪无奈,“我又不是被追杀。愿意看就看,大晚上的。” 他只是尽量避免和岑晚同进同出的情况,怕给她找麻烦,结果被她说出来这么不解风情。 钱缪从秦正大那儿找了个新的手机卡装上,录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岑晚,微信小号加的第一个人也是岑晚。说白了,这个手机号就是单独为了联系她用的。 对其他朋友没那么讲究,毕竟到如今还愿意联系钱缪的人,都是用好几层大筛子小筛子筛出来的,不嫌弃钱缪的真朋友。 只有岑晚,他俩一路从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到正牌夫妻,现在反而成了见不得光的奸夫淫妇了,连聊天吃饭都要拐几个弯儿藏着掖着的。 钱缪觉得挺可笑,但是如果再给他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和岑晚离婚。 “你快点儿,再睡会儿,我陪你睡着了再出去。”他掀被子招呼她躺下 岑晚也乖,楞楞地就跟着躺下了,他张开胳膊就自动自发搂过去,“你又去哪儿?” 这种状态钱缪还是挺享受的,摸得她后脑勺的头发,亲了亲脸,“挣钱去。” 岑晚的脑袋瓜从他怀里冒出来,明晃晃地质疑。 “正经的。”钱缪重新把她按回去,拍拍,“我总得挣钱养活自己吧?” 他多大人了,横不能啃老,下半辈子一直用他爸的钱过活。还没提养岑晚呢,她不用他养,就算她用,自己现在也没这实力。 岑晚没说话,贴在钱缪的胸前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说话时胸腔嗡嗡地震动。 “我知道你好奇我家的事儿。”他什么都知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最终的结果,现在大伯和我爸就是进入养老模式,这是最好的了,但是也存在变坏的可能。我爷爷那边儿,嗐,他岁数那么大了,还身体不好,肯定是没法儿抓去坐牢了呗。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人身威胁,好好活着呢。你放心。” 两年多的动荡,被钱缪只言片语就轻飘飘总结完了。 他把被角往上拽了拽,把岑晚的肩膀和脖子也都裹严,“睡觉,争取出点儿汗。我陪着你呢。” 岑晚闭着眼睛假寐,努力抿着嘴,忍住鼻酸,不想让钱缪发现异样,往他怀里又扎了扎,结果没一会儿她真的睡着了。 “……她好不容易睡会儿,你什么事儿?” 岑晚惺忪着眼,听见钱缪压低声音躺在自己旁边接电话。 “嗯,是我,你好。”钱缪看了她一眼,跟电话里说,“她醒了,你等会儿。” 他接的是岑晚的电话。 钱缪把电话递到她耳边,里面传出同样压低了调门儿,却异常惊恐的嗓音,来自岑晚的助理—— “老大!怎么钱哥他、他……” 离异夫妻同床给助理小柳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前钱缪没少去岑晚办公室,那时候两家公司还有合作,所以钱缪和小柳也混的很熟。 小柳刚才下意识叫钱缪“小钱总”,转念想到他家里出的事,差点没把舌头咬掉,连忙改口叫“钱哥”。 “有事儿说事儿。”岑晚装作不经意地看向钱缪的方向,他在自己手机上回着信息 助理给她打电话准没好事儿,只是岑晚猜不准具体是什么,单手按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等着风暴袭来。 那边小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小谢总发来了结婚协议,对不起老大,昨天前天都说您外出,这回我实在搪塞不过去了。他说两小时后来公司和您对一下细节,有什么问题他再回去改。” 「结婚协议」四个字听得岑晚浑身起鸡皮疙瘩,钱缪起身去了衣帽间,她眼睛盯着,手捂住听筒小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你先看一下,标重点,批注有问题的内容发我邮箱。” “岑家没你要垮我看。”钱缪整着衣服领子,一边走出来一边说,脸色不怎么好 岑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没说话,钱缪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不高兴了。 “怎么?我说错了?”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道 没想到岑晚继续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伸出两条手臂,居然是要抱。 这几天岑晚有点儿粘他,真是奇了怪了,生个病居然还进化了,钱缪希望她退烧了也依旧能爱撒娇。 “晚上去吃火锅,你别忘了。”岑晚站在床上抱住他的后背 “行,给你补补。”钱缪掐着她的臀肉,她发烧这几天肉眼可见地又瘦一圈,“你悠着点儿听见没有?别他们搞不定就都来找你。” 岑晚乖巧地点头,两手正过他的脸亲吻,主动送上舌头,勾着他的牙尖和口腔里舔来舔去,躲着钱缪的舌头跟他嬉戏,最后被压在床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险些失控。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钱缪出门去见哥们儿。 秦正大组的局,给钱缪接风洗尘。大家听说他回来了,一个个都可开心了,还没喝酒,情绪就已经高涨起来,有说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 钱缪一看,达到目的了,立刻直奔主题,“说到这儿了啊,承蒙各位不弃,咱不整那些虚的了,确实有点儿不情之请。” 他掏出手机,先给自己调出一首bgm来,伴随着复古的前奏,钱缪端起酒杯,“来,老几位,我先敬各位一杯。”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清泉 ……」 伴随着早年间地铁里聋哑人残疾人乞讨卖艺的时候随身大喇叭里流转出的歌曲,他娓娓道来。 “我啊想干点儿餐饮方面的事儿,混口饭吃,不求养家,只求自己饿不死。各位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二十万不嫌少,一两千万不嫌多。绝对不是白拿啊,咱不是那人。但是钱不是重点,如果能具体点儿就更好了,比如关于餐饮相关的点子建议、知道的好厨子、想要转手的店面这种,来者不拒。父老乡亲,感激不尽,我钱某人谢过各位了。”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一桌子大男人听傻了,没反应过来。 “怎么着?我给你们糊个募捐箱儿?” 大家纷纷说不用,走转账。 “好的。”钱缪点点头,“还有,重中之重,谁有四德的人脉,帮我牵牵线。” 有热心的哥们儿已经举手了,被钱缪打断,“不是许翡的助理,我要许翡个人的联系方式。” 那哥们儿又幽幽把手放了下去。 “他媳妇儿也行,不是说他跟他媳妇儿特好吗。” 大家纷纷摇头,说四德大小姐不怎么露面,挺难接近的好像。 难接近?还能有他家旺旺难接近? 钱缪不信邪,举杯再敬,“帮我留意留意吧,不用非得微信,其他社交账号也行,把id告诉我就行,真的很重要各位。” 一曲《爱的奉献》播完又循环了第二遍,给在座的都煎熬坏了。钱缪一向犯坏,这回直接把他们这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道德绑架成大企业家了,不捐款出力简直天理难容,夜里叁点恨不得都得爬起来抽自己俩嘴巴,哭着感慨「miumiu真不容易,我真该死」的程度。 钱缪顶着“强颜欢笑”的表情,敬他们第叁杯酒的时候,大家都快站起来自罚叁杯了。《爱的奉献》还想放第叁轮,被一个哥们儿抢过钱缪手机给掐了,餐桌上地气氛终于恢复了喜庆和祥和。 “我听说岑家准备给岑晚定亲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钱缪。 钱缪正在看手机,被提及的人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要去公司一趟,很快回来。 钱缪愣了一下,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回什么好。顿了顿,先抬起头问那哥们儿,“消息靠谱儿吗?” 那哥们儿也愣了,这摆明是余情未了呢。他俩以前感情挺好,没想到这离好几年了现在还没断干净似的。 他支支吾吾道,“啊,我也就听说,也不是我亲耳听的,兴许听错了呢。” 钱缪看向旁边的秦正大,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移过来,把程程看毛了,慌得直结巴。 “不、不是,别看我啊!什么意思?我、我我我真不知道!”—— 认识 钱缪不太放心岑晚,信息没回,饭局结束时给她播了个语音过去,无人接听。 进监控app重新确认,岑晚确实没回家,两只傻狗百无聊赖地躺在窝里。 钱缪在微信里又点了语音通话,结果还是一样。 他琢磨着这人不会忙工作忙得废寝忘食,都没空看手机吧? 打了第三遍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钱缪叹了口气,“哪儿呢?” “呃……钱哥吗?我是小柳。” 接电话的人是岑晚的助理,那边环境有点嘈杂,小柳老老实实交代,说刚刚岑晚在公司晕倒,被她送到医院打点滴了。 “真行。” 钱缪听到最后,只轻飘飘说了这么两个字。真不知道她这破班儿上成这样到底图什么,命都要搭里头了。 岑晚坐在输液的座位上仰靠着,闭着眼睛歪在一边,听小柳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肯定生气了。岑晚模模糊糊地想,今天这火锅看来是没戏了,挺可惜的。 她强打精神把谢逸仁应付走,他一如既往地难缠,岑晚冷脸被他理解为心情不好,逐条过了一遍合同,谢逸仁提出带她去吃饭和兜风,都被拒绝了。 他又说要送她回家,岑晚已经没有了打太极的兴致,撑着额头说她开车了。 会议室里只有岑晚、小柳和谢逸仁三个人,今天谢逸仁连个助手都没带,他势在必得。 “晚晚,你生我气了吗?” 小柳在整理资料,在笔记本电脑上做记录,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手上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 岑晚本来头就晕,现在更烦躁了,直视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在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几天我很忙,如果情绪上让你不满意请你多担待。另外,小谢总,工作场合还请你不要这样称呼我。” 谢逸仁笑笑,点头说好,“晚晚总。今天很漂亮,这个妆容非常适合你。” 公司里的「岑总」太多了,为了区分,都用名字加上“总”来称呼,大家叫岑晚基本就是「晚总」或是「小晚总」,她部门里的下属多叫她「老大」。 岑晚为了掩盖倦容,特地把眼线挑起来,画的又黑又浓,腮红扫了两遍,口红选了高饱和度的牛血色,按钱缪的话说这是刚吃了小孩儿,还热乎的。 小柳吓得收拾东西要撤,被自家老大叫住,“送一送小谢总去地下车库吧,很晚了。” “哦哦,好的。”小柳站起来,把会议室的门推开,侧了半个身位,“小谢总请。” 谢逸仁坐着,望向了岑晚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离开,转头说了句下次见。 等到小柳重新回来的时候发现岑晚躺在会议室的地毯上,怎么叫都叫不醒,连忙拖拽着赶往医院了。 幸亏岑晚很轻,不然小柳一个女孩子肯定是弄不动她的。 …… 钱缪到输液留观室门口,还没走进去,就远远地看见了岑晚。她太显眼了,侧过头朝向一边,闭着眼睛抱着手臂,卡其色的风衣和黑色高领针织衫让她看上去气场十足,还有那张脸更是,招摇地告诉所有人,她岑晚是无坚不摧的。 如果她此时此刻不是坐在医院里,手上还打着吊针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小柳坐在她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个位次的距离,低头在电脑上忙着。 这都几点了?小姑娘剥削小姑娘,可真够不是人的。 钱缪就这么瞧着,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本科毕业,岑晚在国内读研,钱缪实在懒得考,选择了去英国,因为英国学制最短。由此,他们开启了为期一年多的异地恋。 异地恋可太痛苦了,试过才知道。之前上大学,岑晚忙的时候他们是每周末见面,钱缪没觉得有什么,想着自己到了国外,也就不过两三个月而已,假期一到他就回国,中间视频什么的,又能怎么样呢?能活,活好好的。 结果钱缪到了国外发现根本就不是,人家嫌你烦呢,时差的关系凑上视频也说不了几句话,岑晚漂亮又无情的脸占了钱缪一整个pad屏幕,跟他说「你能不能多学习,少视频」,钱缪黑着脸挂了电话随手扔出去把屏幕砸了个窟窿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圣诞假期,岑晚又去参加比赛和研学交流,国内国外四处跑。钱缪扑了个空,只能跟哥们儿聚会,又被他们嘲笑说他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气得他没过几天就又回英国去了。 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孤苦伶仃地听圣诞颂歌,觉得真够没出息的,钱缪连威胁岑晚的话都想不到,她一点儿都不怕他。 就像之前岑晚耀武扬威对岑昕说的那样,他就是她「随便勾勾手就贴过来」,没了自己岑晚一样可以找别人,再勾勾手就又过来了。 岑晚太坏了,她就是个有魅力而自知的恶女。钱缪解恨似的撕着炸全鸡往嘴里抛,他从楼上韩国夫妇那儿蹭的,可香了,只是人家只吃原味的,没有裹酱,岑晚和他都更爱吃酱油蒜口味的。 门铃响了,钱缪猜是那对韩国夫妇给他送腌萝卜的,擦了擦手就跑去开门,结果却从猫眼里看见了一个恶女。 钱缪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眯着一只眼睛盯了又盯,生怕自己看错了。也不是万圣节,没人玩儿这种cos吧? 岑晚可乖了,只按了一次门铃,就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也不知道按第二次。她很应景地穿了一件正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米白色的派克服,帽子上一圈白色毛毛把人都衬得软嫩了好几分。 钱缪心也软了,把门打开,装作不认识地打量了一下,闲散开口,“你找谁啊?” “不好意思,先生。”岑晚的语气比他更疏离,“我有只猫跑丢了,不知道你看见没有。” “没看见。” 臭东西,来都来了也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 岑晚面无表情,眼都不眨就转身要走,“那我去别家找了。” 钱缪慌不择路地拽她帽子,把岑晚差点儿拽了个跟头,扑到他怀里,钱缪顺势把门关上。 “什么猫,你说说。”他已经气息不稳,把人按在门板上,弯了身子用鼻头蹭岑晚的脸,“万一我认识呢。” 她的脸是凉凉的,外面冷,她身上衣服的温度跟钱缪刚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差不多,抱着舒服。 “叫「喵喵」,你认识吗?” 钱缪还想怼她这么俗气的名字街上一抓一大把,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不知道岑晚在说哪个字的时候他们已经唇舌相交,分不清谁先吻上谁,不重要。 小别胜新婚不假,这晚上的钱缪让岑晚无力承受,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可不想千辛万苦求来的假期直接报废在这地方,可怜兮兮说想去海岛,想去暖和的地方。 钱缪伏在她身上辛勤劳作,“你水够多了。” 去什么海岛。 “……现在多暖和。” 岑晚知道他说的是哪儿暖和,用做了美甲的长指甲边缘抠他后背。 “诶好好好,明儿就带你去,行不行?……别夹宝贝儿,一会儿就好了。” 飞海岛的路途曲折,由于天气原因,他们被滞留在了某不知名热带国家的机场,机场别的没有,就冷气给的足。岑晚歪在候机室的长椅上昏昏欲睡,穿着短裤背心缩成一团,看得钱缪揪心。 钱缪拦住机场的清洁工,讨要她手上的塑料袋,大黑袋子装泡沫塑料的,足有半人多高。 清洁工是个又高又壮的黑人妇女,口气蛮横,问他“for what”。 “My girl gets cold when she sleeps.” 岑晚被唰啦唰啦的噪音吵醒了,掀开一只眼皮看见钱缪认真摆弄着垃圾袋,动她的腿。 “你干嘛?” 他捞着她的膝弯把下半身全揣垃圾袋里了,一直到大腿盖住岑晚的牛仔短裤,钱缪还用手把收口处攥了攥。 “抛尸。” 钱缪张嘴就来,把另一个垃圾袋的底部中间豁了个口子,套岑晚的头,把上半身裹住,按在自己腿上躺着。 “睡吧,睡着了就把你扔了。” 岑晚像是卷着条电热毯一样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到起不来,却也不太适应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推钱缪的腰,“你别抱着我。” “怎么了?你认识谁啊?谁认识你啊?” 也对。在这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城市里,岑晚只认识钱缪。 …… …… 有个大爷在用墩布拖地,大概是加了消毒液,一股一股飘过来,刺鼻极了。岑晚皱了皱眉头,转过脸来嘱咐小柳重新策划谢氏入驻方案的事。 “……还有,把利润都分细项,下次——” 岑晚看到钱缪站在那儿,目光撞在一起,连话也卡住。小柳顺着岑晚的视线看过去,立刻放下笔记本站起来,叫了句“钱哥”。 “小柳,好久不见啊。”钱缪这才笑了一下,走过来,“辛苦了,大晚上的。” 小柳寒暄说不辛苦,钱缪做主说让她赶紧回去别加班了。他俩聊得欢,岑晚又把眼睛闭上,头扭向一边靠着,大概是小柳不太敢答应,她听见钱缪说,“你看,她默认了,快走吧。男朋友来接你不?” 小柳这才又松了口气,说已经在外面等了。 “还是之前那个吧?” 他半严肃地小声求证,把小柳逗乐了,“是。” “嗯,真好。去吧。” 岑晚旁边的座椅发出轻微“吱呀”一声,坐了个人。挺神奇的,有的人就是熟悉到气息甚至是磁场都能辨认得出。 她歪着头不看他,他也坐的老实,一言不发,那看来是真生气了,岑晚想。 钱缪这人在脾气方面确实挺好的,他的情绪阈值很宽,好像找不出让他特别不高兴的事,永远都乐乐呵呵。就算生气了也只是不理人,非常无害,哄哄就好甚至不哄也能好,一觉醒来就精神饱满,全都翻篇儿了。 “钱缪。” 岑晚叫了一声,想试试现在的他是个什么程度。 她还是闭着眼,感觉对方好像是看过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说话,又转了回去。 “钱缪。”隔了一会儿,岑晚又唤他 这次还是没听到回答,甚至没有一丝动静。 她想了想,姿势不变,随口说,“我想吃栗子。” 钱缪蹭地转了过来,座椅都跟着响了一下,岑晚缓缓扭过身看他。 他神色古怪,挑着眉毛捂住自己夹克的一侧口袋,“能闻见?” “什么?”她很莫名 刚问出声,就见钱缪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栗子,只给她瞧了一眼又塞进去,不太情愿地表情,平直说,“脏死了,回家吃。” 岑晚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 来辽~ 感谢博主推文!来了很多新朋友,谢谢谢谢!希望多多留言和我讨论哈。 另外,看到新朋友好奇关于岑晚和未婚夫“亲密行为是指有多亲密”这个问题,我想说首先打包票是不do,不然我就写“性行为”了hhh,我能忍miu也忍不了啊。基本就亲亲抱抱的程度,毕竟订婚了,自行避雷。 戏瘾 一直到这袋液输完,两人也没再说话,不过岑晚感觉钱缪的情绪转好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自己笑了。 这个想法非常的自以为是和臭不要脸,但是岑晚知道是事实。 护士给她拔针,询问明天还要不要继续输,输的话就不拆滞留针。钱缪站起来,看着岑晚贴着扎着针头又蒙上透明胶布皱皱巴巴的手背,不言语。 她跟他对视,像是在询问,钱缪眼睛挪到别处,“随你便。” 岑晚小声跟护士说,“不输了。” 护士动作很麻利,给她针眼上的贴了绷带。岑晚起身的时候钱缪像是刻意不愿意等,径直朝大门方向迈步。 她走了两步,想着自己要不要装晕要他来扶,又觉得挺没意思的,停下来看他的背影一会儿,再挫败地跟上。 钱缪走到路虎揽胜的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停下,这点倒是自觉,岑晚按开车钥匙,自己钻到副驾驶。 这车当初也是钱缪的车,他知道岑晚喜欢,特地挑的。岑晚到现在都没想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了解自己的,明明她之前对什么车都没有兴趣。 钱缪提车的时候,神气地围着岑晚轰轰隆隆地兜圈儿显摆,把车窗都放下,胳膊随意搭在窗框上,带着墨镜,单手打着方向盘,样子可酷。 车真高,真大,真吵。碳灰色的车身和黑色车顶,岑晚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 “好看吧?” “好蠢。”岑晚挎着扑克脸瞟了他一下,从车头绕过去准备上车 “诶。这边儿。”钱缪把她叫住,自己从驾驶座下来,门敞着,用下巴点了点 “干嘛?” 他拍了一把她的屁股,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开车。” “为什么?” “累了,你开。” 大少爷就是个懒蛋。 岑晚站在车前,隔着前挡风玻璃和钱缪对峙,没一会儿自己先泄了气,“认命”跨到驾驶座上去。 她确实对这车有点儿跃跃欲试。 “你看,你要开这车每天还能抻抻腿,过了二十三,也能窜一窜。” “你烦不烦。” 钱缪老说岑晚矮,她只到他肩膀,如果不是钱缪故意让着,岑晚站着连他的嘴都亲不到。其实她有165,正常身高,够用了,是他太高,高中毕业的时候不到185,现在快190了。 谁家好人这样哐哐长个的? 岑晚嫉妒,每次都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他是没掐去顶端优势的残次品。 “方向盘也能调,这儿。”钱缪胳膊伸过来,示意她抠后面那个隐藏按钮 岑晚正在调座椅,在四周新奇地摸了又摸。 他身子侧过来贱兮兮地笑,“喜欢不?” 岑晚系上安全带,斜了他一眼,查看中控台上的按键,听见钱缪接着说,“给你的,我又定了一辆新的嘿嘿。希望我小老婆来咱家的时候,你能跟它和谐相处。” 钱缪说的大概是他的梦中情车保时捷911,岑晚明白了,这是他一直耿耿于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呢。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钱缪骚包,第一辆车就买了当时最新款的法拉利,亮黄色的,拉风极了。结果没几天高高兴兴开着车去军区大院看爷爷,就被痛打一顿,车也被迫出给程程了。 艰苦朴素一辈子的老人家见不得儿孙辈这么张扬,在钱缪爷爷眼里汽车只是个代步工具,说要给他买辆红旗开,钱缪快哭了,说不要,爷爷说那就买大众。 钱缪最后软磨硬泡把大众改成了奥迪,得到了的恩准,毕竟爷爷只认这三个牌子的车。他买了辆白色的R8,把尾标抠了,换了个「A4」字样贴上,浑水摸鱼。 老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钱缪这辆奥迪A4不对劲儿,钱缪陪着笑脸,“稍微改装了一下,动力好一点点。爷爷,我悄悄给你带了甑糕,吃不?我好不好?绝对不告诉你儿子。” 爷爷禁不住诱惑,只说了句“好好的车瞎改什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钱缪还跟岑晚说呢,说他以己之力没让她的形象沦落成「被中年机关领导包养的清纯女大学生」,不然她同学见她成天被红旗公务车接走得作何感想。 岑晚当时笑得不行,说她不在乎,反正开车的人更难受。 然后现在钱缪这个压在心底的911梦,终于要借着岑晚的名号准备实现了。回头他见了爷爷可以说骚包跑车是岑晚喜欢,给她买的结婚礼物。 这算盘打得真响,算盘珠子都崩岑晚脸上了。 “怎么着?你家小九准备什么时候进门儿?”岑晚扬着声调 钱缪笑得眼睛眯起来,“那不得把大房先娶了嘛。” 保时捷提车最慢了,且等呢。 真能编。岑晚又斜了他一眼,知道他开玩笑随口说的,只是一个「娶」字还是听得她心悸。 她思绪情不自禁地飘远,和钱缪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不过大概和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因为岑晚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开心了。 …… …… 路虎揽胜的座椅有记忆设置,1号是岑晚,2号是钱缪。 钱缪两年多没碰这车了,按了一下2号键,机械的轻微声响要钻进人的心里去。 座椅在后退,在下沉,岑晚也想自己和座椅一样,那么轻易又自如地抛离当下,回到过去。 钱缪难得安静,没有揪住她晕倒送医的事说半个字,这要是平常,什么「多大本事呢,上班儿就晕了,死活不去医院这不还是去了吗,有能耐就抗住了啊」之类他揶揄的话,岑晚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出来。 “我明天要上班儿了。” 她头抵在头枕的外侧和门柱缝隙之间,闭目养神,路上冷不丁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钱缪没好气的哼哼,“跟我说干嘛。” 他管得了她吗。 “我这几天都没吃药。” 钱缪这才快速地转头看了岑晚一眼,眉头不由得拧起来,“烧傻了吧你!” 她笑了,还在假寐,换了个姿势,把车座往后倾了点儿角度,舒服地靠着,“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有人伺候还不得放飞几天啊?” 岑晚说得轻巧极了,吐字也悠闲得不像话。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词触动了钱缪心上的那根弦,被摁着这阵钝痛。 他沉默良久才终于接话,语调很淡,“你是烧傻了。” 这句说完,他们都知道,因为生病而引发的怨怼和别扭就都揭过去了。 真好。 在车上岑晚被晃里晃荡地要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嘴角还在上扬,她想这十年的默契真不是白培养的。 只是她笑到最后心头有那么点儿苦,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到小区地库的时候岑晚醒了,可是没把眼睛睁开,保持睡着的姿势不动,直到钱缪下车,来开她那侧的门。 “装。回去睡觉了,快点儿。”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也脸不红心不跳地伸了个懒腰,解开安全带下车。 一脚踩地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栽倒,被钱缪撑着她的手肘稳稳扶住。 “哎呦嘿,戏瘾这么大呢。” 他那万般嫌弃的嘴脸,看得岑晚毫无形象地大笑出来,伸出胳膊朝向他,死皮赖脸要抱。 今晚的钱缪就是不想如她的意,躲着她的手,拽自己的袖子,连带着把她也拖下了车。 “好好走!”钱缪装凶,手指点戳她的脑门儿也不解气,“我不在没人跟你演对手戏,寂寞吧?” “你不也没人陪你玩儿吗?还说我。” “谁说的?我有的是,什么Lisa、Samatha、Jessica、Monica……” “那你不能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真赖皮。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岑晚软骨头似的往他身上贴,钱缪被她缠的没了脾气,就势弯了腰勾住岑晚的腿弯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那堆「啊」字辈儿的?”她高高兴兴窝在他的胸前,闲适开口,说完又起了兴致,盯着他的喉结和下巴,“诶,你说你要是再婚了会跟我说吗?” 钱缪一愣,感觉岑晚像是话里有话,眸色微深,停下来垂头看了她一眼,片刻又恢复如初。 “说啊,你还得给我随份子呢。” 瞬间破防的变成了岑晚,脸色黑下来,忿忿地说,“你真不要脸。” 钱缪乐了,抱的稳当,悠悠哉哉迈着四方步上电梯,甚至还颠了颠,“像咱们旺旺女士这种阶级大老板,以咱俩的交情,不得给我包个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啊?” 论耍贱,岑晚十年也比不过他,估计这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了。 “我看你像个大王八。” 钱缪来劲了,装模做样想了想,啧了一声,“不行,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你得祝久久。” “九你妈。” 钱缪笑喷,每回岑晚骂人他都觉得特别逗,认真又气急败坏的德行,可爱死了。 她看他志得意满的死样子就来气,伸出手抓他的脸,被他张开嘴咬住指尖。 “嘶!钱缪!” 俩人就这么闹腾着一路走进了家门,岑晚恶狠狠地说她如果再婚了要把钱缪两腿之间那坨剁下来做礼物,听的他胯下一凉。 “杀鸡取卵呢你这是。” “你是鸭。” “岑旺旺,别以为你发烧我就真不敢动你。” “来啊。”—— 洗澡 岑晚还在经期,钱缪还真不敢怎么样,虚张声势把她扒了个精光进浴室,她非常配合,甚至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人啊,真是脾气都是惯出来的。岑晚以前脾气就臭,现在一样臭,还加上了赖,简直天下无敌了。 “你给我滚进去洗澡!”钱缪提着裤子把她往里推 女流氓,衣服不脱先脱他裤子。 岑晚站在花洒下面,身形婀娜,身上前几天留下的印记基本都消下去了,只有左乳下方的吻痕还是很明显的青紫。 “你给我洗啊。” 玻璃淋浴间说话有回音,只平铺直叙的话也显得媚气横生,岑晚状似无意地抬眼看钱缪,带着小勾子勾人。 “不好意思客人。”钱缪严词拒绝,“洗澡是睡觉套餐里的,不单独提供。” 他入戏入得挺快,岑晚反应过来之后被逗得咯咯笑,自己带了浴帽,扳开花洒开关。 「睡觉套餐」听上去好幼稚,一点儿都不像是18禁,也是挺神奇的。 “这么不会变通,你生意能好吗?” “不太好,好几年没生意了。”钱缪半真半假地说 他手插着裤兜,斜倚在浴室瓷砖墙面上,看着隔断玻璃上渐渐凝起雾气,岑晚变成一个朦胧的轮廓。 她实在累了,手上加快速度打沐浴泡沫,想赶紧睡觉。岑晚通过今天和谢逸仁对合同,觉得他其实比自己更重视这次的项目。或者说,比起岑晚,他好像更需要通过一个成功的项目在谢家立住脚。 他总是提起他姐姐,每次都和颜悦色,可是岑晚莫名觉得他们关系并不好,就像岑家的兄弟姐妹一样,恨不得互相都想捅死。 所以她才打算重新制定一下项目书,让自己得利的同时,帮谢逸仁也多谋求一些,以此冲淡他们联姻的必要性,如果不行,只是稍稍搁置联姻的进度也是好的。 她有的忙了。 以前岑晚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要把工作全推到deadline才做,早做晚做不都是一样吗?推到最后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她现在终于懂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逃避可耻,但有用。 岑晚洗脸的间隙发现钱缪还站在那儿,一时间恍惚他到底是一直没出去,还是又进来了。 “你干嘛呢?” 他好像是面朝她的。 “怕你晕。” 岑晚手上一滞,心里发涩,努力把呼吸调匀,“站着看都不知道给我洗。” “看不清。”钱缪理直气壮,“说了不单独提供洗澡服务,听不懂?” “神经病。” 之前岑晚经常低血糖,她有时候洗澡又墨迹,好几次白天洗着洗着澡就眼冒金星站不住了。 第一回让钱缪赶上是在他大学边上的小公寓里,岑晚要赶回去上课,早上钱缪还没起,她去洗澡,水温有点高,她还怕吵到钱缪,把浴室门合得严严实实。 洗到后半程她就有点儿头重脚轻,飞快冲干净身上,关上水,还没来得及拿浴巾,就眼前一黑跌坐在马桶盖上。接着是骤然出了一身汗,天旋地转,手脚没了知觉,泛起空洞和恶心、难熬的恐惧,觉得自己快死了。 岑晚叫钱缪,她没力气,喊了几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清,同时头晕恶心的症状加剧,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都是一个个黑色的点,连成一片,又亮又闪。她没辙,只能伸长了胳膊扫台面上的东西,制造声响引起他注意。 没一会儿钱缪终于拉开浴室门进来,带进一股清新的凉风,吹得岑晚一身鸡皮疙瘩,也给钱缪吓一激灵。 他“宝贝儿宝贝儿”叫个不停,问她怎么了,岑晚是睁着眼睛的,可是看不清钱缪的脸,听声音像是很着急,手蹭着她的前额和鬓角,是在擦汗。 岑晚都不知道自己出了那么多汗,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样。 “……低血糖。”她费力地呢喃 面前的人影嗖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掰着她的下巴把一块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 岑晚含了好一会儿才尝出味道,甜的,后调带着令人安心的苦,是巧克力。 “好点儿没?” 岑晚眼前的黑点逐渐变成刺眼的彩色光晕,她难受地眯着眼睛,点点头。看见钱缪近在咫尺的脸,他上下搓揉她的手臂,抹她一直往外冒的虚汗。 “再吃一块儿。” 他说着,又掰开她的嘴,手指顺着齿关推进去。岑晚是不想吃的,可是她没力气拦,皱着眉头只能含着。 “哎呦,可怜劲儿的。”钱缪捏着她的后颈皮,像是拯救落水的小猫小狗似的,抱过来亲了两口,“我给你弄杯水,等会儿。” 他嗖地又窜出去,这次回来的比刚才还快,抻了个浴巾快速把岑晚裹住,重新放她坐在马桶盖上,絮絮叨叨地埋怨,“你再着凉了,唉,这傻妞儿,洗澡不知道吃点儿东西啊,这屋这么小,多热呢?不知道开门,换气扇也不开,自己身板儿能不能行不知道?……” 岑晚听着烦,连吃了两块巧克力,现在感觉好多了,连钱缪的五官也能分辨清了,使了浑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 “我身板儿能不能行?你别折腾啊!” 真好意思,还说她呢,钱缪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够难受的了,怎么他还能一直说说说,老和尚念经,吵得脑袋都疼。 他们刚厮混上没多久,每次岑晚的脾气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这话说完彻底给钱缪噎住,半天没想出词儿来,出去倒水去了。臭东西怎么好赖不懂呢?自己这是心疼她没听出来吗? 什么叫「别折腾」?她不是他女朋友吗?还不准有性生活了?说的好像她做这档子事儿不爽一样。 不过她有劲儿嚷嚷看来是恢复差不多了,也行吧。 钱缪别别扭扭从厨房返回来,玻璃杯里有半杯透明液体,没什么好气,“快喝。” 岑晚看着他,没接。 岑晚歪着脑袋眼睛斜向上瞧他,在钱缪眼里跟瞪没什么区别。 钱缪觉得自己真够贱的,每次伺候人家还都不乐意,自己这是干嘛呢? 他特别想一气之下放了杯子不管,可是看着岑晚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是于心不忍。 “快喝快喝,喂你。”钱缪软了语气,一手把她后脑捞过来,头发湿的,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真挺可怜的 “我没吃完呢!”她满嘴都是融化的巧克力,都被糊住了 “不耽误,快点儿,乖了。”钱缪把杯口抵着她的嘴边灌,又不敢太快,怕呛着她 岑晚只喝了一口就又拧起眉头推他。 “真齁!” 太甜了,钱缪怕不是把半包白糖全放里面了吧?!疯了他。 “哪儿那么多事儿!”伺候人还真伺候出毛病来了,“赶紧着!” “不喝!” “快点儿,再喝三口。” “我不喝!” “诶呦我……”气得钱缪想骂人,口型都出来了,却在岑晚倔强地眼神下龇牙咧嘴地静音,缓了缓,“两口行不行?求你了行不行?” 岑晚又看了他一会儿,啧了一声,不情不愿抄起杯子,不多不少喝了两口,表情很是痛苦。 钱缪好气又好笑,行,真了不起。他这给她冲毒药呢? 他倾身横抱起岑晚,动作很慢,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工艺品。 “吓死我了你……”他把岑晚抱到床上,又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 毛巾垂下来,挡住岑晚的视线,她看不见钱缪的脸,只听见他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下次吃了东西再洗澡,别关门。” …… …… “你那手别一直冲水。” 外面钱缪出声时才把岑晚乱七八糟的思绪拉回现实,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她手背上输液留下来的针孔。 岑晚真的没在意。 “……哦,出来了。” 她应了一声,又漫无目的地冲了一会儿后背才关上水,钱缪展开一条浴巾在等,她走过去就直接把人环住。 岑晚仰着头看他,一寸一寸看得仔细,在想面前这个人到底和记忆力的那个少年有什么区别。 “干什么?”视线不容忽视,钱缪垂着眼睛边擦边问 她摇头。 好像没有区别。 “不管洗管擦啊?”岑晚打破沉默逗闷子 “嗯,老客,送的。”钱缪接话也快 岑晚磨合了十年的人,以后不会真的要被什么狗屁新客接手了吧? 怎么办?她猛烈地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舍不得。 ---------- 据说不收费上不了编推,我弄个打赏章试试,不用点。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啊,旺旺和喵喵,这俩人仿佛是操控我的手在码字。。。我本来没想写今天回忆这段,绝了……这个梗说来就来。 下面真的要加速修罗场了,我也着急。 酒吧 没过几天,岑晚身体恢复了,姨妈也走了,钱缪扑上来,放肆地过着真正奸夫淫妇的生活。 他白天很忙,基本和岑晚差不多时间出门,有时候他们一起下地库,钱缪的小老婆保时捷911就停在路虎揽胜旁边,天蓝色睁着大眼睛非常可爱,是岑晚大发善心借他开的,给钱缪美坏了。 他们各自上车之前会接个吻,这是延续很多年的习惯。男人钻进小车,女人跳上大车,画面诡异又和谐。 他们不过问彼此走出家门之后的事,是足够的信赖和默契,亦或是成年人的体面。这种自由让双方感觉愉快,体现出来就是在性事上更加热情开放。 晚上岑晚多数半推半就,少数兴起勾引,毕竟钱缪天天眼睛里闪着幽光,饿狼似的根本不需要她撩。 被弄急了就咒他精尽人亡不得好死,粘着她撒不开手的人满不在乎,仍旧挥汗如雨,邪里邪气说,“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岑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迫”享受,意识涣散,但是她保守地估计自己应该是榨不干钱缪的,十年都没成功,后面也够呛了。 不过托钱缪的福,岑晚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白天甚至精神也比以前饱满了点,和谢逸仁跟项目,踏勘调研,一个月下来进展神速。 谢逸仁当然开心,夸奖岑晚能力超群,却话锋一转,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这边进展这么顺利,另一边却停滞,晚晚,太刻意了。” 谁都不傻,结婚协议改了几版,可是每次不是岑晚发现新的问题,就是小柳主动承认错误说哪里哪里因为工作疏忽计算错了数据。 以至于到了现在都没有一个定稿,用最诚恳的态度磨洋工。 谢逸仁说这话时,他们正在从一家工厂出来,一行人步行到停车场,工厂外的路面在维修,岑晚穿着高跟鞋走路小心,闻言低着头,没接话茬。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打交道,会一起在午休时间吃工作餐,极偶尔也会吃晚饭,但这都是建立在加班的情况下。岑晚只说工作,凡是谢逸仁开启了别的话题,她都立刻转移或是无视。 谢逸仁很无奈,也没办法,倒是把工作上的事都聊透了,这也是后续进展顺利的基石。 “晚晚——” 岑晚看着碎石地面上旁边有个人影靠近,她扭头,正色着点到为止,“小谢总。” 谢逸仁云淡风轻地微笑,“我想现在已经是非工作时间了,晚晚,你该叫我逸仁。” 岑晚的团队今天本就是坐谢逸仁安排的车来的,现在小柳他们已经上车,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大佬站在路边对峙。 “我知道你不愿意结婚,晚晚,你有男友对吗?” 岑晚面色一凛,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跟踪我?” 那辆七座商务车从身边稳稳开走,只剩下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是谢逸仁的座驾。 “你误会了。”他矢口否认,“这不难猜,我找不到你抗拒的其他理由。” 岑晚压着眉,抿住唇平稳呼吸。刚刚她其实不应该反应这么强烈,现在心脏蹦跳得厉害,是真的说错话了,怪她大意。 “上车。”这里是市郊,谢逸仁为岑晚拉开车门,从容不迫,“不论说什么,总要先回去。” 回城的路上岑晚拒绝交谈,烦躁地屡次用手指顺着脸侧落下来的头发,看向窗外。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 谢逸仁出声,她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里更加寒凉,周身生出细微的战栗,这种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感觉,让岑晚万分难受。 天色已经暗下来,车流堵成浆糊,已经进入市中心了。 “这很正常,晚晚,像你这样又成熟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几段感情。” “你想说什么?”岑晚转过头,冷冷看向他 谢逸仁温和地和她对视,弯唇,“你总是对我很防备,这样不好,明明我们是最能帮助对方的,不是吗?” “谢逸仁,我不喜欢被威胁。” “wow晚晚,这真的不是。”他几乎是双手举过头顶来自证清白,“只是我们需要好好喝一杯聊聊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我们去坐坐。” 岑晚自然是不愿意,刚想拒绝,谢逸仁手肘抵在中央扶手上,身子前倾,“你会想听。” 他又凑近了几分,看着她冷淡的眸子也不受一丝影响,轻轻柔柔地笑,如恋人调情,气息都喷薄在岑晚的脸上。 谢逸仁制住她甩过来的巴掌,抓在手里。她挣脱,他便又加了两分力,让她动弹不得。 “你应该听。”他捏的岑晚微微疼痛,声音也强硬了些许,面色却还是和煦的,看得让人心惊 “晚晚。” 一向带着厚重面具的谢逸仁,从认识到了今天,四五个月过去了,他终于说了一句不遮不掩的实话。 他的唇贴向岑晚的耳侧,毒蛇吐信般,“我是私生子。” 在岑晚怔愣的瞬间谢逸仁已然松开手,他坐回去,掸了掸西服上不存在的褶皱。 “除了谢家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晚晚,我很早就说过,我们是同条船上的。” 岑晚周身的战栗倏地重新激起,一环连上一环,她终于想通了。或许岑家是着急促成这桩婚事,但是更着急的是谢逸仁,并非是他口中的谢家。 他一定是个狠角色,让谢家人忌惮着,才能闭口不提私生子的事,甚至还能和掌权人谢家姐姐抗衡,前来京市主导这场项目合作,进驻内陆。 而对于岑晚,恐怕谢逸仁也早就看穿了,他们岑家小辈六个争权不睦,这之中她处于最劣势,偏生也是最烈性的,有头脑、肯上进,只差一个机会上位。 岑晚还是个单身女人,谁会在乎女人是未婚还是离异呢?就像金矿不会有人过问是新开采的还是转过几次手的一样,是金矿就够了。 联姻是最好的利益互换,把双方、两家全都绑死,强硬地变成坚实后盾。 岑晚更不能让岑家人知道谢逸仁是私生子,除了对这次岑晚牵头的项目产生反效果,再因此被另外五个落井下石就什么都完了。 大哥岑昭最的势,除了父亲岑仲睿之外,基本是公司的二把手;二哥岑晖管财政大权,娶了个精明的媳妇儿也为他助力不少;三姐岑晗看似与世无争,实际该得的一点没落下,夫家在申市很有地位,让岑仲睿不得不重视;五弟岑旸资质平平,但是「男性」加上「市长女婿」的标签也足够让他站住脚了;还剩下一个岑昕,草包一个,丈夫也是个张扬的富二代,可是她最受宠,从小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 只有岑晚,她之前还能有钱缪、有钱家撑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 “下车。” 谢逸仁绕道她这侧,拉开车门,猛地灌进一阵冷风,带着落叶和尘土的味道,呛得岑晚咳了出来。 她刚刚浑浑噩噩地在想,要不要给钱缪发个信息,说今天要晚点回家,但很快又退却了。 有什么可说的,为什么要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平添一个谎话让她加一分心虚吗? 岑晚的快乐已经很少很少了,她不愿意亲手扼杀,缩短时效。 她现在无心在意什么酒吧饭店,谢逸仁要谈什么就赶紧谈吧,说完她要赶紧回去睡觉,逃离这噩梦般的一天。 谢逸仁走在前面,时间还早,酒吧里还有不少空位,他选了个相对幽静的卡座。吧台前聚集了好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举着手机拍着什么,岑晚瞟了一眼,没看见,顺着过道坐在了卡座的最里侧。 “喝什么?” 他把桌上的酒单推给她。 岑晚疲惫地按压着眼眶,重新推了回去,不怎么耐烦,“随便。” 如果她看了酒单,哪怕只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一张熟悉的图片,那杯酒和前些天钱缪在家一时兴起给她调的那杯一模一样。旁边还写有用钢笔手书的狂放字迹,是这款酒的名字—— 「旺旺」—— 权钱gb84.𝒸öm 谢逸仁对花里胡哨的鸡尾酒不感兴趣,叫来侍者点了两杯威士忌。 岑晚对于威士忌的什么年份和酿造工艺都不懂,只是觉得这两个玻璃杯挺别致的,冰球也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纹路,像是手工凿出来的。 谢逸仁说他住的酒店在附近,前些天偶然发现这家店,品位不错,老板人也很有趣。 岑晚没心情跟他扯这些闲篇儿,扬脖喝了一口,挺凉、酒味儿,没了。 “你想扳倒你姐姐。”她放下杯子说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捻了几颗米果慢条斯理地咀嚼,没有反驳的必要。 “是。”谢逸仁挑眉看向岑晚,“你也想扳倒你那些兄弟姐妹。” 她当然想,她一直都想。 岑晚在岑家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和钱缪结婚的那几年,钱家横跨军政商三界,岑仲睿和那些个公司董事老家伙们都忌惮岑晚,她做事风格本就强势,结了婚之后更是凌厉。本伩后續鱂在℗ö1⑧ča.čöm更薪 請椡℗ö1⑧ča.čöm繼χú閱讀 那时候除了和钱家合作的项目之外,岑仲睿还额外分给岑晚不少以前轮不到她的项目。得到重用,开心;工作完成得漂亮,更开心;看着剩下五个眼红得咬牙切齿,最开心。 岑晚在某个重点项目的收尾,大手一挥,邀请钱缪共度良宵,订了山里一家奢华民宿,预约了私房菜馆,整整喝了两瓶红酒。 喝到最后岑晚抱着钱缪的脖子,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亮光,挥斥方遒,“你看着吧喵喵,回头岑家就是我的啦!我是岑总,不是什么大盘总、小碗总的。” 她扒着钱缪的领子啃他的锁骨,啃够了又放开他,自己一蹦一跳,一直推着围栏。那围栏也就到岑晚地胯部,钱缪怕她翻下去,把她护住往回搂,“行,岑总,咱注意安全。” “你不信我!” 岑晚的脸颊喝得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噘着嘴嗔他,看得钱缪人都酥了,忍不住叼住嘴唇咬吻。 岑晚吃痛,生气地推他,“你就是不信!敷衍!他们以后都得听我的!岑家我说了算!” “信!我怎么不信?”钱缪好赖话都说得快着呢,“我媳妇儿最厉害了,岑家人都靠边儿站,是不岑总?来,岑总,咱往里点儿站站来……” 那天的岑晚确实喝多了,走路直画龙,被钱缪背着走。她在后背上一直兴奋地和他分享自己胜利果实,讲述自己「十大牛逼瞬间」。 岑晚太可爱了,手指纷飞,钱缪怕她摔了,她抬手就按下去,再抬手再按下去,沿路遇上的工作人员都在偷笑。 岑晚也看到了,骤然蔫儿了下来,搂紧钱缪的脖子,情绪低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喵喵,他们笑话我。” 钱缪也想笑,刚想开口,就听见岑晚又说—— “你也笑话我吗?我爱权爱钱,特别肤浅,喵猫,我不是好人,我有时候想让岑昕他们都去死……” 她说到后面带了哭腔,把钱缪吓着了,连忙把人提到前面抱着哄。哄了一路,走到房间的时候人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钱缪把她放在床上,轻轻掰她的手。岑晚睁开一道缝去看,强硬地扣住,“喵喵。” “嗯。” “谢谢你跟我结婚。” 钱缪头一次见她喝这么多酒,觉得真有意思,不过下次不能让她喝这么多了,再抱着别人一直啃可还行。 岑晚困得睁不开眼,却抓着他不让走,闭着眼睛,绵软地嘟囔,“不是因为你家有权有钱……不只是。” 钱缪笑出来,“行,知道了。” 后面这些岑晚都不记得了。 …… …… 谢逸仁开诚布公地讲述了谢家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处境,优势劣势一览无遗;讲了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谢姝昀,谢姝昀主张先攻深州,父亲和叔伯亲戚都觉得稳妥可行,但谢逸仁转头提出攻京市,并附上了万全的企划书,企划书中重要的一环就是岑晚。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董事会上谢姝昀以两票之差输给了谢逸仁,这也让父亲第一次对这个可靠的长女失望。 “请相信,我并不是一个有闲情逸致窥探个人隐私的人,我只关心我需要关心的事,比如岑家的实力、未来的前景,你的能力还有你的诚意。岑总把项目交给你,可见对你还是信任的。经过这段时间,我对你也是百分百信任,晚晚,你有机会。” 谢逸仁的分析冰冷但诱人,她不能一头热地钻进他的圈套,勤勤恳恳替他卖命、给他做嫁衣,可是岑晚又不得不垂涎和憧憬他口中的「机会」。 机会唾手可得,是谢逸仁。 “先期款昨天已经到位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5亿的保证金已经在账户里存妥,我相信,这次岑总对你的评价一定猛上一个台阶。” 他为岑晚展示手机里的单证票据照片,岑晚是懵的状态,一串数字0像是线团一样把她缚住,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当初钱缪拿着离婚协议冲进办公室的时候。 那是个初春,钱缪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平常上班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人模狗样,那几天竟是没心情打理。他像是跑过来的,前额的头发被打湿,贴着头皮的头发变得卷曲。 “请律师都看过了,也进行了公证,我名下的房子、车,能转让的基金信托,全都给你。宝贝儿,咱俩现在离,不会对你和你家造成任何影响。后续的声明什么的你都不用管,我来处理,如果有媒体记者来找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拒了就行。我给你请了保镖,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儿。哦,还有大吃大喝,得麻烦你了。” 岑晚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前几天钱缪只是在夜里抱她洗完澡出来随口说了一句「可能出事儿了」,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钱缪说话带着喘,把文件摊在桌上,转向她,快速翻到最后页。 拿了支签字笔,塞进岑晚的手里,甚至贴心地摘了笔帽,握住她的手,往签字栏位上拽。 那道横线旁边,钱缪已经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 “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快点儿,我都净身出户了还能蒙你?乖宝儿听话,直接签字吧,求你了。” 岑晚周身散发出无力感,一篇篇的白纸黑字为她和钱缪估值,下着最后的定义,用数字和条款衡量几千个日夜。 钱缪是为她好,她知道的。 他那么痛快地说离婚,在风声走漏之前短短几天把财产分割做好,看来是下了不少工夫。 那些数字和条款是他们结婚的意义,之后没有这些物质了,作为岑家的岑晚,她应该签字。 可是这轻飘飘的几张纸不是钱缪之于岑晚的意义。 如果回想那一天他们做得最好的一点,那就是他全程是笑着的,她也没有哭,只是红了眼圈而已。 …… …… “钱哥!三号桌的「旺旺」不要了。” 有个小伙子站在岑晚隔壁桌边上,转身朝吧台扯着嗓子喊。 她正端杯要喝酒,闻声不自觉抖了一下。 谢逸仁诧异,问她怎么了。 “冰。”岑晚稳稳放下,心跳如鸣鼓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愉悦舒展—— “诶,好。” 岑晚垂着头,冷汗忽地冒上了后背。一个瞬间愤怒地认为是谢逸仁在捣鬼,故意挑选了钱缪经营的酒吧。 下一秒又觉得他没必要拐弯抹角这样做,上门宣誓所谓的主权。谢逸仁不用关心岑晚的“男友”是谁,她有多少个“男友”都可以,只要岑晚认清谢逸仁是唯一的未婚夫就够了。 她努力洞察向他的眼底,没有什么异状。 岑晚沉沉呼出一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所以只怪京市太小了,让她碰到钱缪。 卫生间的标识在吧台通道上,要顺着墙壁拐进去直到尽头。外侧是个简约风的灰砖色洗手池,镜子和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藤条香薰的气味清新高级,置物筐上洗手液和润肤乳也都是平常钱缪自己爱用的品牌,酒吧确实被管理的不错。 岑晚四周看了看,拨动开关,水压适宜的热流涌出来,在平坦的池底开出透明的花。 “诶,这位客人,浪费水。” 她抬眼,钱缪懒懒散散靠在斜后方的墙壁上,占了半面镜子,整个空间蓦地逼仄起来。 岑晚没理他,重新低下眼帘,按了一泵洗手液揉搓手心,关上了水龙头。 酒吧里播放着轻音乐,不吵,这里面离音响远,更是几乎听不到,岑晚的耳边只有泡沫的湿润声响和自己略显不安的呼吸。 “……公司客户。” 她慢吞吞地洗,不知怎么,还是兀自简短“解释”。 钱缪爆发出讨人嫌的哼哼,哼哼得身子都拱了拱,让岑晚的解释显得愈发可笑。 “我问你了?” 她抬头,狠狠从镜子里瞪他。这人真得便宜卖乖。 岑晚大概知道这段时间钱缪在忙活开店盘铺子之类的事,他向来主张“玩儿了就要玩儿到爽”,把事情都往大了做,最近从钱缪嘴里提到的,就有1间酒吧、2间咖啡厅和2间餐馆。 “怎么来调酒了?” 刚刚进店的时候,吧台前面聚集的那些女孩子估计就是在拍调酒师了。 “嗯,挣钱呗。”钱缪满嘴跑火车,“当鸭没生意,你不是知道吗?” 岑晚冲着手上的滑腻泡沫,骂他神经病。他还斜倚着挡道,旁边有烘手器,镜子下面也有擦手纸,岑晚关了水都不用,转身在那个碍事儿的人身上蹭。 钱缪穿了件深色的衬衫,前襟被沾上水,濡湿的痕迹相当明显。 他低头瞟了一眼,轻慢地笑,得寸进尺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跨进岑晚两腿之间的缝隙。 岑晚愣了片刻,没想到这人能没脸没皮成这样,踉跄着向后退,后腰几乎被挤到了洗手台的边沿。 “看你长得漂亮,让你调戏。”钱缪嬉皮笑脸,拉着她的手,把手背上残余的水渍也都抹在自己身上,“常来——诶我、” 岑晚顺势向下,手指狠狠按了一把他的裤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不其然听见钱缪嗷了一嗓子后退。 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甩甩头发走了,身后还在碎碎叨叨地骂骂咧咧,“真狠啊,哎呦,可是不行,漂亮女的就是狠啊漂亮女的……” 岑晚非常不合时宜地想笑,又拼命忍住,等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演变成了内心苦笑。 岑晚感叹自己这日子过得真够离谱的,现在自己心也挺大,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呢,都被钱缪给同化了—— 真不是谢逸仁故意的,哈哈哈最起码我不是这么设想的。 赶巧了,更刺激。 钱缪真的,我哭死【醉酒那段回忆写的很戳我 柠檬 岑晚又和谢逸仁聊了很多项目上的细节,还有最近发现的一些问题,谢逸仁见她态度认真不忍打断,殊不知她只是自欺欺人。 好像聊了工作,岑晚就能面对钱缪问心无愧,面不红心不跳地证明谢逸仁只是她的「公司客户」。 钱缪后来不调酒了,在座位的走道上来回乱串,岑晚余光追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动来动去不容忽视,让她碍眼又紧张。 他离得越来越近,就站在岑晚桌子旁边,背着她,和对面桌上的客人说话。 岑晚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但是听不清具体内容,谢逸仁正在询问岑晚能不能抽时间和他一起去一趟港城。 “再看吧,最近没时间。”她连忙把话题往别处引,“我想了解一下谢氏入驻东南亚头一年的数据,方便吗?” “没问题,明天我叫下面的人发给你。” “好的。” 钱缪转过身来的时候,岑晚下意识摸头发,用手挡住垂着的眼睛,另一手压在大腿下面掐紧。 挺没出息,她知道。 “诶哈喽,打扰,玩儿塔罗吗?店里免费送的附加服务。” 钱缪神情自然,亲和度极佳,手上握着一副塔罗牌对她和对面的谢逸仁打招呼,衣襟上还是湿的。 岑晚握住杯子,向内偏头喝了口水,没说话。反倒是谢逸仁笑了笑,寒暄说“你好,我上周来过,记不记得?” “记得啊,这瓶酒没别人喝。”钱缪悬着手利落地洗牌,在桌边上铺平摊开,牌背朝上,“抽个玩儿玩儿?” 岑晚靠着椅背上的抱枕,挑着眉峰不动声色地瞧他。她不记得钱缪会塔罗牌。 他会玩儿的确实不少,除了正经事儿之外,别的都能略通一二,吃喝玩乐的话题全都难不倒他。 塔罗大概是这两年开发的新技能?岑晚想,要不然就是他故弄玄虚呢。 之前钱缪还是准姑爷没结婚,有一年春节去岑家,他哥们儿刚开了个文玩店,他顺了个王八壳儿自己拿着玩儿。里面有铜钱,一晃就叮铃当啷响的那种。吃完饭钱缪煞有介事拿王八壳儿给岑昕占卜,说她最近最好别去南边,东南有冲煞,容易招灾祸。 岑昕一听就急了,她脑袋直嘴也直,站起来指着他跟岑晚的鼻子就骂,说他俩就是嫉妒岑仲睿把南海并购的项目给她了,想要拿走,自己才不上恶人的当。 岑晚不在乎她说什么,只觉得她这样挺好笑的,抓了把瓜子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开始磕。钱缪抬头瞟了岑昕一眼,神神叨叨地摇头,从岑晚手里捏了个瓜子也开始嗑,说爱信不信。 结果一个月之后,岑昕负责的南海项目真的夭折了不说,就连她人都在那边染上了流感病毒,病秧秧地挨了半个多月才恢复。 岑晚得知这个消息,欢欢喜喜回家把王八壳儿翻出来,让钱缪再算一卦。钱缪笑得要撅过去,说他傻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根本就不会,全都是胡勒出来的。说岑昕能力不行,项目黄了再正常不过,她身子骨也不行,那边正闹病毒呢,病了也不稀奇。 …… …… 谢逸仁信了钱缪的忽悠,港城人好像骨子里对这种玄学很敬畏,虔诚地闭上眼,两手握拳像是在许愿。 岑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有点儿烦了,斜着眼睛瞥钱缪也没什么好气,钱缪坦然地和她的目光相接,唇角勾了勾。 “这位先生有很渴望知道的问题?”钱缪转向谢逸仁,四指并拢顺着牌面比划,示意他抽牌 谢逸仁的指尖落在其中一张牌上,却没有把它抽出来,又换了一张,犹豫不决。 岑晚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不好发作,加重呼吸来忍住不满。 “我选这张。” 谢逸仁终于决定了,按住纸牌的边缘,贴着桌面移到中间,郑重地翻开。 他看向钱缪,钱缪和岑晚盯着牌面上的图案,三个人都没说话,空气中流淌着诡异的沉默。 牌上也是三个人,站位是三角形,和当下他们三个的位置一模一样。巧的是,图上的三个人也在举杯。 岑晚不懂塔罗,看着牌面心脏却突突跳。 “你想知道的问题是不是跟「合作」相关?” 片刻之后,钱缪开口。谢逸仁快速抬头望向他,眼里迸发出亮光。 “如果是,我想说,你的合作会很顺利。圣杯三,合作的结局会如你期待的那样愉快。” 钱缪说这话时难得正经,让人信服。何况这是谢逸仁愿意听到的,他更是满意,真诚道谢。 “借你吉言,谢谢。”谢逸仁转头看向岑晚,“很有意思,晚晚,你也选一张吧。” 这声「晚晚」叫得岑晚神经紧绷,抬头和钱缪的视线相撞,又慌忙低下头。 钱缪蹲下身子,伏在桌边洗牌,合拢戳齐,又平放在桌上摊成顺畅的一个弧。可是岑晚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个领口咧开的位置,从谢逸仁的方向能不能看到她在他锁骨上咬出来的痕迹。 “选一张吧。” 岑晚没有看向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明显噙着笑意,甚至学着谢逸仁的语音语调说话。 不知道钱缪心里要怎么嘲笑她。 岑晚呼出一口气,按着一张牌角拎出来翻开,收回手放在桌子下面。 纸牌色调暗沉,和刚刚谢逸仁抽出的牌大相径庭,上面是一个人坐在床上掩面,后面横挂着很多把银光闪闪的剑。 钱缪许久没有发声,末了他似是叹了一声,微不可闻,让她莫名心脏一揪。 随后听见他淡声说了句,“你放松,压力太大了。” 塔罗的小插曲很快过去,钱缪转向其他桌插科打诨,中间不乏有漂亮小姑娘找他要微信,包括岑晚背后新来的那桌脱了皮草只剩下吊带包臀裙的粉毛儿。 连谢逸仁都忍不住评论一句,“这里的老板很受欢迎。” 他还有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后方那个懒散闲适的男声熟练拒绝道—— “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事儿,媳妇儿跑了,父母生病,欠着外债,有两个失智的小女儿要抚养。你微信还加吗?” 岑晚被最后一口威士忌的冰水呛住,谢逸仁体贴地给她递纸巾,她听不下去,起身催促他赶紧走。 “累了,我想回家。” 连爸妈都要被他拉出来当借口真够过分的,谁失智?大吃大喝比他聪明! 谢逸仁随便叫了个侍者结账,钱缪听见声音望过去,岑晚已经走到大门了。 他们来店里的时候,钱缪一开始没发现,兼职的小伙子跑过来特别抱歉地说5号桌要了两杯威士忌,但是名字太长了,他没记住。 钱缪伸着脖子,看到那个面熟的男人,岁数不大,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板正的三件套西装,非常有辨识度。 “没事儿,我知道他喝什么。”钱缪笑笑,让小伙子忙别的去 那是个操着广府口音的商人,上周有天晚上来店里,没有其他位置,他只能坐在吧台。眼睛在钱缪后方酒柜里寻觅,指了指最边缘无人问津的那瓶说要喝。 装逼,但是不懂行。钱缪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这款酒就是产量少,在国内被吹起来的,其实总体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回要了两杯,钱缪好奇他带来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装逼,但是那人被墙柱挡住完全看不见。 发现岑晚是后来了,钱缪去拿柠檬,站在吧台侧沿的冰箱边,看到了一个喝威士忌的背影,用抓夹固定完好的黑色长发,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纵使钱缪两眼视力5.1,依旧眯了眯,盯着那个女人多辨认了一会儿。 不知道和对面的人出来喝酒,是不是她不让自己在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理由之一。 岑晚有时候真挺坏的。 “钱哥,3号桌的「旺旺」不要了。” 钱缪看着那个背影僵硬了一瞬,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诶,好。”顺手把柠檬放了回去 不做「旺旺」就不需要柠檬了,酸甜苦辣咸,这杯特调里五味全都有。 店里开始上人了,忙不过来,钱缪帮着收拾桌子,岑晚把手机落下了,卡在沙发缝里,可能是穿外套时掉出来的。 手机屏幕点亮,他的“两个失智小女儿”坐得板正正在傻笑。 他俩走了没两分钟,现在应该能追得上。京市的秋天很短,现在开始大幅度降温了,北风一刮,说入冬就入冬。 钱缪穿着衬衫推开酒吧的门,冻得直打哆嗦,右手边是通往胡同的,昏黄的路灯照着枯树枝干萧索不堪,没有人。左手边是通向大路的拐角,他只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一对男女。 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身上的沙色短大衣几乎被男人身上的黑色面料包裹得所剩无几。 这么小鸟依人呢?钱缪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他没在第三视角看过。 那个角度、那个姿势,都像是在接吻。 刚刚说错了,岑晚不是“有时候”坏,她一直都挺坏的,他也一直都知道—— 演员 “晚晚,天气冷,外套穿好。” 谢逸仁和她并排走着,突然转过身,人影压下来,装模做样为她整理领口。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亲密只会让岑晚心声反感 他们离的太近了,鼻尖的距离不足一乍,岑晚躲无可躲,向后仰着身子,又被谢逸仁捞住后腰勾回来。 “谢姝昀找人跟踪我。” 他额头亲昵地顶靠在岑晚的头顶,说出的话却是寒凉彻底。谢逸仁摊牌之后便在她面前拆下姐弟情深的面具,不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抱歉,我不愿强迫女孩子。”他气息粗重地叹了一声,嘴唇欺上来,作势要亲吻,“但是我没有办法。” 岑晚双手在谢逸仁胸膛上抵着,他说话时冒出的哈气潮热,让她几乎是从心底里引发的生理不适,推拒时忍不住溢出鼻音,把脸别过去。 “只是演戏可不可以?”谢逸仁像是情难自制地空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扭过来,作势又吻上去,实则是悬空在唇角说话,“谢姝昀巴不得我从京市铩羽而归,岑晚,你觉得到时候你又会得到什么?” 这大概是谢逸仁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配上他眼眸中近在咫尺的厉色,让岑晚血液瞬时都凉了下来,肩膀逐渐卸了力。 这才是真正的谢逸仁,这才是真正的联姻。 岑晚突然觉得挺可笑的,她都要经历第二次联姻了,才开始慢慢摸清些其中的含义。 以前都算什么呢?钱缪对岑晚来说算什么? “那天她就在跟着你?” “哪一天?”他搂着她的腰侧贴向自己,岑晚的手臂折迭到极限,疼痛到不得不放下来,轻抓在他风衣的腰际,“你说约会?是,每一天。” 这就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的谢逸仁那么唐突,岑晚心里烦,估计他心里会更烦,想着这女的真不上道儿,毫无觉悟不知配合。 他的脸慢慢移向她的另一侧嘴角,重新凑上去,“我不喜欢讲话这么难听,讲的太透你我面上都无光。可是,岑晚,你在这方面真的不如其他方面聪明。” 岑晚疲惫地闭上眼睛,抿住唇屏息,尽量避免和谢逸仁接触。 “所以请求你,今晚和我去酒店住。” 他字面上是请求,可是从嘴里说出却并不是那样。 “你说什么?!”岑晚骤然瞪大眼睛,嘴张不开,嗡嗡说道 “成年人,谈婚论嫁的男女一起住酒店不是很正常?他们盯我好久,如果你还想项目顺利就跟我走。” 谢逸仁的嗓音低沉轻缓,说话时唇畔偶尔会擦过岑晚嘴边的皮肉。他甚至还可以分神抬手用四指覆住了她的后颈摩挲,缱绻动人极了,当真是好演技。只是这让被迫配合演出的岑晚僵直住了脊背,起了一身的战栗。 “我不碰你,你放心,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有味。” 脱掉了道貌岸然的一层皮,现在的谢逸仁就是最典型的黑心商人,外加万花丛中过的情场高手。不同种类的反感,可是现在这样已经比之前那个程序设定般的假人顺眼多了。 起码他是真实的,真实地讨厌,那岑晚也没必要装了。 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带着怒意的狠劲儿,让人看着心痒痒。谢逸仁憋笑,在她后颈上捏了捏,狎昵自然,“……不过晚晚,你如果一直这样看我就不一定了。 “你真恶心。” 岑晚几乎作呕,冷着脸一边推一边骂。谢逸仁笑了出声,抬头询问后方站着的人时面上依旧带着愉悦—— “有什么事吗?” 谢逸仁和岑晚拉开了距离,可她还是有种潮气糊在了自己的嘴边的感觉,湿漉漉黏腻腻。 她用手背狠狠地蹭自己的唇周,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按到寒凉彻骨的深海里。 只一眼,她就不敢再看,手僵硬地放下。地上的人影被拉得狭长又单薄,衬衫猎猎抖动,他的脚步也慢慢靠近。 “手机没拿。” 钱缪语气平静到仿佛真的是在提醒一个陌生客人,说话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鼻音。 “……谢谢。” 岑晚垂着头接过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红棕色的口红印,匆忙顺势揣进衣兜盖住,心里不停地打鼓,钱缪肯定不是哭腔,他哪儿会哭,他只是冻的。 她确信,却更难过了。 谢逸仁也和钱缪道谢,揽过岑晚的肩膀带离,走了两步不忘扭过身招手和他说再见。 她没听见钱缪说话,但是猜测钱缪应该是用下巴点了一下,她闭着眼睛都想象得出那画面。 岑晚脚下灌铅,都是好演员,除了她。 …… 这一夜的难熬可想而知,不是身体的难熬,而是心理的难熬。 谢逸仁很妥帖地为了她准备了全套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连尺码都没什么出入,他的过往经验可见一斑。也绅士地让出了套房的卧室,完全没有刁难的意思,以及任何轻浮的举止。 “需要为你叫车吗?明天一早我要去趟申市。” “我自己叫。” “你可以吃了早饭再走,这家酒店的早餐还不赖。” “不用你操心。” 谢逸仁看出她烦躁了,坐在办公桌前轻嗤,摘了眼镜,靠在老板椅的舒适椅背上。 “需要我向你的男友说明外宿情况吗?我可以解释得很好。” 他说得调侃,表情倒认真。 岑晚被击中症结,眉头皱得更深了,手机在掌心里握紧,“谢逸仁,你有点儿过界了。” 今晚的岑晚在他面前非常直白地表达情绪,这让谢逸仁很满意,甚至开始期待未来这段有趣的联姻生活了。 “为我的合作伙伴排忧解难,且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认为是应该去做的事。就连那酒吧都懂得提供占卜的附加服务,情绪价值很重要。” 岑晚心里一缩,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总在提,搅的她不安宁。 什么样的叫「情绪价值」?她形容不出,只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享受者,钱缪是输出者。 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免费的。 钱缪的输出总有尽头,她的享用期限总有终止。 岑晚在钱缪回国重新出现在家门前的那一刻就开始恐惧,这种恐惧慢慢演变成了怨恨。 她好恨自己,恨岑家的每一个人,恨谢家,恨谢逸仁。 恨他们都是一类人,都穷凶极恶、欲壑难填。 她最恨的还是钱缪,他哪儿哪儿都可恨,他永远都在笑,和颜悦色,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事儿。 岑晚上高中时第一眼看见钱缪就觉得碍眼,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活的这么开心。 他就是可恨,可恨到现在岑晚满脑子都是他,想到他就心尖发颤,微信对话框里写写删删一个字都没有勇气发出,隔几分钟就进入监控app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还没回家…… “你的女朋友知道你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吗?” 岑晚鬼使神差地发问,她现在已经疯狂到需要寻找同理心来安慰自己的地步了。 谢逸仁难得怔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快转换成轻蔑,“我没有女朋友,至多是情人。情人的第一要义是听话。” 情人吗? 岑晚盯着手机屏幕上漆黑客厅角落里两只睡觉的大狗,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怅然。 大少爷还是有傲骨的,即使他不再是大少爷了,也不会当情人的吧—— 委屈 酒吧2点闭店,清理打扫之后差不多4点了,其实这些事雇了人去做,只是钱缪今天不愿意回家而已。 看到岑晚和别人在一起,跟想象岑晚和别人在一起,冲击感的差距太大了。 那些虚幻的画面变得具象,她是以那样的姿势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的;她是以那样的角度被其他男人亲吻的;他们走在一起的身高差距是确切的一段;渐行渐远拉长的两个人影会交迭成这个形状…… 明明这个人昨天还在床上和他痴缠,明明这个人刚刚在酒吧的卫生间还在和他调情打闹,出了门就什么都变了。 这样对吗? 大家都收工回家了,钱缪独自坐在岑晚坐过的卡座位置,打开手机里的监控app,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奇迹。 客厅空无一人,下午钱缪出门之后没有人再回来过。 大吃大喝睡得香,夜视镜头下两只狗就是白花花的两大团,甚至能听见鼾声,不是失智的傻闺女是什么? 「家里乱套我睡觉」。 钱缪两年多前离开家的那天也是,岑晚在卧室,没有出来送他,他空着手走的,连一个随身的背包都没拿。大吃大喝那个时候不过半岁,两只的体型加起来还不如现在的一只大,头顶头蜷在狗窝里睡大觉。 钱缪蹲过去,在圆圆软软肚子上摸了摸,一只狗亲了一口,它俩被吵醒,睁开眼睛前腿蹬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叫声很奶。 “没事儿,睡吧。” 钱缪笑,两只手在大吃大喝的后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它俩很快便乖巧地又闭眼躺倒了。 “再见啦宝贝儿。” …… 钱缪难以抑制地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撑着头。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要说再见了。 这场「看谁一直不回家」的比赛还是他先选择认输,大吃大喝要吃饭,钱缪不能不管。 他一宿没睡,就在酒吧里坐着,也没看手机,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在放空,再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回头看的时候时间永远都过得飞快,比如之前的十年,之前的两年半,之前的这一夜。 可是向后看的时候可不这么觉得,「着什么急」、「有的是时间」、「日子还长着呢」。 这是解不开的迷题。 钱缪鲜少有这么悠闲的清晨,一是他爱睡懒觉起不来,二是他在清晨起来的时候都是要忙于奔波医院。所以今天就显得尤为惬意,胡同里的早点摊儿开了,他坐在门口的塑料板凳上,等着大妈给他炸营业的第一根油条。 “真香嘿!” 一口下去,热气混着油炸面点的咸香,钱缪本来心上空落落的,说不上了什么滋味儿,现在好像被碳水填上一点儿了。 他长了张笑脸,又俊俏,中年妇女喜欢找他聊,大妈八卦地主动接话,说看钱缪这小伙子长这么精神,结没结婚、有没有朋友。 钱缪低着头,把剩下半根油条撕下来,浸在豆浆碗里,用筷子头儿杵,嘻嘻哈哈地说,“结了啊,又离了。” 大妈一听是二婚,顿时对他评分降低了,人又还没吃完饭,只能不走心地接着聊。 “小伙子,在哪儿上班?” “哦,就前边儿那酒吧。” 大妈笑容非常明显的凝住,估摸心想怎么不正经,怪不得媳妇儿跟他过不长。 钱缪眯着眼睛,端起碗,“没什么本事,只能在酒吧挣钱了。” 大妈正色,觉得这这伙子真够二皮脸的,不想聊了,翻了个白眼进屋,听见背后又朝她喊,“大妈,再帮我下根儿油条呗,我带走。” “给老家儿带?” 小伙子脑子不行,人品凑合,起码知道孝敬父母。 “啊不是,给我前妻。” “……” 岑晚爱吃油条,这种热量高的她都爱吃,以前她根本就吃不着这些,郑晓黎管她管得严,对她的身材控制更是苛刻,三餐卡路里摄入都经过计算,零食一律不许吃。 人要是一直不接触一样东西,也不会怎么样,没觉得特别渴望,但是就怕打开新世界大门,为岑晚推门的人就是钱缪。 钱缪听说的时候评价郑晓黎跟风月场的老鸨似的,孩子刚多大啊就开始调教这些了?他捏着岑晚饱满的臀,吮吸着挺翘的乳肉,心想着自己也属于是歪打正着沾了这老鸨的光了。 不过岑晚也算争气,和钱缪混迹在一起之后,他带着她胡吃海塞,就这么近乎报复性吃喝,也没胖几斤。她之前偏瘦,腰上一点肉都没有,要不是胸和屁股突出来真跟个衣服架子没区别,这回软了更好抱。 每次回岑家,岑晚看着母亲郑晓黎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忍着,碍于钱缪的面子不能发作的纠结表情高兴极了,总是会在没人的角落拽着钱缪亲上几口,是她独特表示感谢的行为。 …… …… 岑晚还是没回来。 钱缪只在清扫完酒吧进监控app看过一次,他吃完早点坐公交车回家,倒了两条线,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浪费时间在等什么。 开了房门大吃大喝热情地跑跳过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绕着钱缪转。 “饿了吧?等会儿啊,爸给弄。” 大吃“斯哈斯哈”叫,大喝直接跳起来扒着钱缪的腿,够他手上的塑料袋。 “诶,你可不能吃油条。” 前两天他在网上看有人用肉泥和蔬菜泥掺上鸡蛋和玉米面蒸窝头,狗特别爱吃,钱缪照着做,大吃大喝果然吃得喷香。 冰箱里还冻了不少,钱缪拿出两个比拳头还大的狗窝头,解冻加热,盛了狗粮和羊奶,又洗了苹果切开给大吃大喝。 苹果一共洗了四个,两个给狗,一个他正在啃,还有一个放在餐桌上油条旁边,也不知道给谁。 钱缪盘着腿坐在狗窝里,苹果吃的没滋没味,突然觉得岑晚确实不该回来,挺尴尬的,本来他俩分开的还算体面,最近的放纵也是心照不宣,那是不是现在结束也应该悄无声息。 钱缪仔细盘算着,岑晚有几分可能是在等他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刚回来那会儿跟哥们儿聚餐就听说岑家给她定亲的事了,他只是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大吃大喝把饭盆舔得锃亮,钱缪也没想出个头绪,程程给他发消息说四德置业的许翡过两天会在宁城参加会议,他有入场券可以帮钱缪引荐,会上也有其他大佬,会对钱缪创业有帮助。 提起程程他就来气,也不知道这两年让他看岑晚都看什么呢。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钱缪气哼哼给他回。 「千真万确」程程将功赎罪的姿态摆的很到位。 钱缪起身去刷碗,手机振动了两声,程程劝他千万要到场,最后加了句——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他明明知道程程指的是许翡,这次见面机会难得,但是还是心里狠狠被攥了一把,疼得嗓子眼儿发紧。 岑晚回来的时候,钱缪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挑了两身正装和几件换洗衣服。西服带着衣罩和衣架,占地方,他愣是拿了个28寸的大箱子才装下。 “……你要走?” 岑晚急匆匆进门,看见钱缪蹲在衣帽间的门口正在拉箱盖的拉链。 她昨晚上坐在床上,守着监控app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谢逸仁已经不在了,慌忙再把手机打开,终于看到钱缪的人影出现在了客厅,脸没洗牙没刷,直接打车回来了。 没什么形象可言,毕竟她什么样他没见过? 钱缪抬头看她,迅速从头扫到脚,衣着和昨天一模一样,就是没带妆。 他“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调试锁扣,不愿意再往下想下去了,突然觉得委屈。 没看见岑晚的时候什么心情都没有,都快老僧入定了,结果她一出现就能把他狠命搅和。 “你如果没时间就还叫人白天把大吃大喝接走吧。” 岑晚工作忙,之前一直请宠物托管,白天有工作人员上门接走,吃午饭和遛狗,晚上再送回来,是钱缪回国之后才暂停了托管服务。 他现在要去外地,操心狗闺女,不操心狗妈。岑晚总会照顾好自己,他也没什么操心的权利。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钱缪错身从岑晚旁边推着行李箱出去,走到客厅身后的人追了过来。 这话说的,怎么反倒像是她来找他兴师问罪似的。 钱缪觉得新鲜,脚步停住,转过头,开口时嘲讽地哼笑,更多的是嘲讽自己,“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跟「公司客户」接吻?还是问你为什么跟「公司客户」开房?” 他本来还算平静,可是一个字一个字越说越生气,血往脑顶上涌,调门儿忍不住往上涨。 岑晚听完一愣,眼眸晃动,很轻微却还是被钱缪捕捉到了,心脏被攥紧的感觉卷土重来,这次更疼,疼得他抿着唇咬破了舌尖,渐渐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儿。 是苦的。 或者是酸的,也可能是其他味道,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耳边嗡鸣,他真不应该问。问了难受的人只有钱缪自己,毕竟岑晚都没反驳。 这是干嘛呢?自取其辱吗。 ---------- 记 喵喵离家出走【不是。 哦,我在写钱缪和狗说“再见啦宝贝儿”的时候眼泪掉下来。。。。。诡异的泪点 难听 岑晚拽着钱缪行李箱的拉杆,他加了两分力,把箱子连着人一起拖动了两步。 “我没跟他接吻,你信不信?” 岑晚使了倔劲儿,整个人拔河似的往后坐,硬拖住他不让走。 她说的自己也挺没底气的,明明被钱缪撞了个正着,她还在擦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不信她也要说。 “我也跟他什么都没做。” 两个人的手各握在拉杆的两边,暗自较劲你拉我扯,大吃大喝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也想加入,乐乐呵呵跑过来,各自扑到钱缪和岑晚的腿上。 “你起来!我现在没空理你!” 岑晚甩开钱大喝的狗爪子,大型犬最温顺胆小,被嚷嚷之后马上跳到钱缪腿边上找安慰。 钱缪松开箱子,把两只狗一左一右护住,眉毛不高兴地挑着,“你说我闺女干什么。” 蹲下来又马上变脸,化身温柔如水的慈父,“哦哦,没事儿乖宝儿,你俩自己玩儿行不?去,那边儿去。” 他拍了拍狗屁股,大吃大喝一扭一扭就跑到客厅了。 “……再远点儿,诶,我宝儿真棒!” 岑晚心酸,觉得钱缪指桑骂槐的,谁还不是个乖宝儿了?谁不棒了? “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钱缪站起来,瞟了岑晚一眼,骄矜地整理自己衣裤上的褶皱,没说话。 “反正就不是!昨天——” “他是谁?” 钱缪忽然走近了两步,盯着她,像是要盯进她的心里。 这次没说话的是岑晚。 他又向前一步,鞋尖抵着鞋尖,微微倾下身,语气和刚才无异,可是眼神却变得压迫强硬了许多。 “嗯?他是谁?” 岑晚呼吸颤动,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纠结烦闷表情,被钱缪尽收眼底,她说“没谁”。 这个答案显然让他非常不满,直起腰屏了气,停了片刻,钱缪猛地抄过行李箱,转身朝门口走。 岑晚三步并作两步,先于钱缪到,转身用后背贴着门板堵住。 “你起来!” 她手死死扣在门框边缘的墙面上,钱缪抓起来要甩开,连说出来的话都跟刚刚岑晚和狗说的一样。 钱缪就是双标。她在他心里现在还没大吃大喝重要。 岑晚烦的想哭,她的手指被扒开,就索性改为抓住钱缪,指甲死命抠进他的皮肉,生怕他不疼。 “诶诶诶,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他占领道德高地,一副君子做派,明晃晃地高悬着,用空闲的手指着虎口处被掐出来的血红小月牙,拿腔拿调。 钱缪有多君子呢?这段时间除了昨天,他哪天不是「动手动脚」的那个了?!现在反咬一口。 岑晚颓唐地放下手,“他叫谢逸仁。” 钱缪一听,火“噌”地冒上来,“我管他薏仁儿薏米呢!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觉得自己不止这十年没什么长进,甚至还功力倒退,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从岑晚嘴里吐出来都觉得刺耳到想打人。 昨晚上是真冷,给钱缪冻得腿都快僵了,风吹的他直发抖,看着两个人黏在一起,他脚也被黏住了似的。 “我要结婚了!你是要听这个吗!听见了?现在满意了吗!” 岑晚情绪爆发,彻底喊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堵在心里的石头没了,畅快得终于能大口呼吸了。 她像是个溺水得救的人,胸腔剧烈的起伏,喘息间泛着丝丝缕缕凉意,变成了空空荡荡的疼。 “嗯,谢谢您告诉我啊。还是本来你想婚礼当天给我个惊喜?瞧我,怪不懂事儿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其实知道也不难,小道消息总是不胫而走,钱缪在圈子里朋友也多,不一定谁就告诉他了。 钱缪没答,又是哼笑,一贯嘻嘻哈哈的嘴脸现在看来最是让人讨厌。 “怎么着?我先恭喜你?我从现在备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等我结的时候你再还我?” 那块大石头又跑到他心上压着了,他找不出一个舒适的姿势,本来两手环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胸腔憋的难受,改成了两手插进裤子口袋。 这种话再怎么开玩笑地说出来,也是不好受。 “又不是我想结的!”岑晚气死了,真想把这张脸皮挠花,“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我架着你让你结婚的?!”钱缪也急了 这姑娘就是狗脾气,这种事还能往他身上赖?他找谁惹谁了?把自己媳妇儿上赶着送人?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大伯、你爸、你爷爷!因为你们家失势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钱缪跟岑晚离婚了。 “都怪你!” 她恶狠狠地推他,没推动。再推,这次更多的是打,岑晚用尽了力气,钱缪也只是一侧的肩膀稍稍向后偏了个角度。 钱家失势了,对于岑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岑晚也失去了所有的助力。这些钱缪都知道,正是因为他太清楚了,当初才会离婚。 他不能要求她跟着一起走,也没资格要求。岑晚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像逃难一样灰溜溜到国外去? 岑晚想要的很多,京市的一切和岑家给予她的东西,当她和钱缪、钱家划清界限后依然有机会得到。 她放不下这些,钱缪知道,不能说这一点好还是不好,只是岑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才是岑晚。 最早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钱缪带岑晚出席朋友们的聚会,大家以为他俩只是玩玩,都不好意思说什么。直到半年过去了,钱缪还是次次都带着她,有的哥们儿坐不住了,拐弯抹角地嘱咐钱缪,她的目的不单纯,不过是图他的背景。 钱缪很坦然地笑笑,说他知道。大家没想到他是真走心,甘愿被利用,也就把规劝的话全咽下去了。毕竟钱缪多机灵呢,主意也正,多说无用。 最后还是有实心眼儿的哥们儿,譬如秦正大之流的发问,“你到底喜欢她哪儿啊?我照着给你找一个行吗?” 岑晚是漂亮,身材出挑,家境也好,可是条件和她差不多的甚至再好的也不是没有,她绝对不是无可取代的那个。 钱缪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没法找新的。于是有好事者就开始嘚嘚瑟瑟给他哼歌起哄——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 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 …… “你这人说话可真够难听的。” 岑晚说的是实话,他明白归他明白,可是从她嘴里听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句句好像都在说他没出息,他活该。 钱缪嗤笑,嘴角勾着浅浅的弧,说话声音也很轻。 他一手挡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开门,岑晚纸片似的被顶到了墙上,行李箱滚轮决然地越过门槛,发出摩擦和撞击的钝响。 “你去哪儿啊!” 又是这样,离婚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好像挺深沉似的,在她面前拿出这幅姿态有意思吗? 上次两年多才重新见到人,这次呢? 这栋公寓一梯一户,电梯还没到,岑晚站在门边看着钱缪的后脑勺。 他装听不见,过了一会儿见身后的人没走,才扭头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用你管?” 岑晚随手拿了个玄关柜子上的装饰品砸过去,被钱缪从反光的电梯门板上看到,灵巧地侧身躲开。 “钱缪你大爷!” “找我大爷干嘛?失势了,对你没什么用。” 在京市的本地话里,大伯和大爷是一个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逗闷子呢。 “我真讨厌你!” 钱缪进了电梯厢,这才终于和岑晚面对面。她咬着牙说得一字一顿。 钱缪脸扬了扬,弯着眼睛假笑两声,按下关门键,在金属门板不疾不徐地合成一道窄缝的同时,岑晚听见他操着懒洋洋赖唧唧的欠揍语调—— “我也是呢。”—— 完了 钱缪是有点儿生气,坐飞机的时候就给自己设立好了目标,打算在回京市之前都不理岑晚。 转念又想,这死倔死倔的臭东西不会也不理他吧? 那真是更生气了。 钱缪脑补了一路关于岑晚柔情蜜意和别人约会的场景,最可恨的是男人直接能代入那个叫什么薏仁薏米的脸。 后来到了宁城,他就顾不得这件事了,因为那个四德置业的执行总裁真的很叫人讨厌,程程带钱缪过去,许翡只以为又是什么七拐八绕攀关系,好吃懒做谋求生路的关系户,看都没正眼看他。 钱缪气不过,硬塞了一份汇报材料给许翡,是他做的关于目前这几个餐饮实体的亮点介绍,接手前后的利润对比,还有一些食客近期在社交网站的点评截图。钱缪毕竟之前也算经营过公司,领导过团队,知道什么样的PPT能抓人眼球赏心悦目,最末附上了他个人的一些建议和看法,以及后续经营的设想。 他认认真真做了一整天的东西,如果许翡就这么当垃圾扔了,钱缪真是要恨死他。 等了两天,音信全无。 不只许翡这边没音信,岑晚也如他猜测的那样,完全不理人。 这简直是给钱缪的毁灭性打击,此次前来宁城计划全都泡了汤,情场和商场每一处都让他失意。 岑晚和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抱着狗玩手机,钱缪从监控app里看她,但是这回他不想说话了,和岑晚吵架最累,费心耗神,不论谁对谁错也听不见她的一句软话。 唉。 钱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长叹一声,想着酝酿调节一下情绪,明早打道回府算了。 没有四德置业,他的餐馆酒吧照样开。跟岑晚,看她吧,她想断就断,想继续就继续,人这一辈子挺短的,能高兴一天是一天,稀里糊涂过也不是不行。 手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震动的嗡嗡声隔了很久才被钱缪听见。 “好消息!好消息!” 秦正大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听着像早年间那种街边十元店里播放的大喇叭广播。 “十块十块,一律十块?”钱缪伸了个懒腰,翻身趴着 “我认真的!就刚刚,我们不是一块儿吃饭吗,许翡散了之后主动过来找我了,说让你把PPT完善了去找他!” 钱缪“腾”地坐起来。 “我的文强啊,你要被召见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钱缪脑子有点儿懵,心脏扑通扑通跳,像是中了彩票。 “诶不是,他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那谁知道呢。哎呀,反正是好事儿!许翡眼光毒,这两年他投的项目哪个不牛?” “我可没想让他投我啊,我是要跟他合作的。” “你抓点儿紧吧,他应该还能再宁城待上三天。” 钱缪一边嫌弃地哼哼,一边快速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干活。 这次的机会属实难得,会议行程比较松散,看来许翡这次心情也不错,不然也没这闲心愿意亲自听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汇报。 如果等到会京市再约许翡的时间,估计要排到猴年马月了。 听说四德也要在宁城开发商业地块,钱缪这几天不仅PPT改得认真,还把市中心的几个繁华商圈转了个遍,记下有关餐饮方面的重点内容,晚上回酒店分析用户画像,把这些连同京市商圈的用户画像一起,准备都给许翡送过去。 熬了两个大夜,钱缪眼睛都快瞎了,觉得赚钱真不容易,自己就跟一个衰败边陲小国的国王似的,不得不归顺到帝皇脚边,进献各种金银财宝表忠心。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和许翡见面约在了酒店的大堂吧,不止他,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钱缪和他俩目光对上,还没走到桌前,那姑娘先是热情地打招呼,和许翡的冷脸形成鲜明对比。 “嗨!果然是你!我去过两次隐士。” 隐士是钱缪接手那间酒吧后改的店名。 这人应该就是许翡的老婆,低调的裴家大小姐。许翡老婆很喜欢他的酒吧,人也很亲和。 很好。钱缪释然,觉得这回八成稳了,然后脑筋飞转,回忆有没有这号客人。 很可惜,他并没有想起来。 那版初始的PPT彩印就在桌上,上面有很多明显翻看过的痕迹,钱缪欣慰极了。 “这个是我写的,写的好吧?”裴大小姐快速翻到食客点评截图的页面,指着其中一段最显眼的长评,语气像是在邀功 “棒,真有眼光。”钱缪竖了个大拇指 “我叫裴珈,你好。旺旺特别好喝,她是你跑了的老婆吗?” 真够八卦的。 钱缪一愣,裴珈肯定听见过他拒绝搭讪的话术,半真半假地无奈苦笑,“是啊,二位大佬,愿意助力我追老婆的计划吗?” 前两天他还是想错了,不是番邦进贡求皇上庇佑,更像是被人重金砸下来的花魁。 豪气地一掷千金还拍胸脯打包票的人是裴珈,“钱缪你不是想当街区的餐饮主理人吗,不够!回头全城的餐饮主理人都是你!” …… 岑晚这几天过得也挺煎熬。 她跟钱缪这么多年了,小吵小闹经历过无数遍,他性子好,以至于她从来就没操心过吵完闹完要怎么收场的问题。 他们以前的争吵更像是一种感情上的调剂,没有夜里眼神对上之后大干几回合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有,那事态算比较严重了,但是再加一身情趣内衣,腰酸背痛持续和两三天,总能解决。 钱缪没骨气,岑晚早就摸透了。 每回生完气的「和好交流」他都会做的比往常狠些,四处咬,用牙尖又磨又硌。一宿做完,身心舒畅,重新变成嬉皮笑脸的德行,也就算翻篇儿了。 岑晚几乎是零成本,这么多年给钱缪顺毛付出的最高成本,就是异地那年,她请了一周的假,在圣诞节买了一张飞英国的机票。 可是现在一连好几天了,连钱缪的人影都看不见,故技想重施也没办法。 而且,这次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小吵小闹了。 岑晚没有哄人的经验,她也想联系钱缪,可是她知道自己脾气坏,好话不会说,气话张嘴就来,万一搞砸了更得得不偿失。 所以还是等他联系自己吧,他肯定会联系的。 就算不是打电话、发信息,在摄像头里喊话也总会有的。毕竟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钱缪一向顺着岑晚,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他怎么会不管她呢?他舍不得的,对吧? ……应该是舍不得的吧? 岑晚抱着手机等了五天,像是单独屏蔽了钱缪一样,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纯纯傻等。 可是钱缪总会看监控的,大吃大喝又没惹他生气,他多在乎他两个狗闺女呢。 晚上岑晚在沙发上躺着,把两只毛茸茸的胖家伙一左一右抱着,酸溜溜地想。 摄像头也哑了,它不会是故障了吧?她偷偷摸摸地检查,很遗憾发现没有。 那天晚上岑晚在沙发上躺太久,最后竟然睡着了,第二天的起床闹钟都响了,她才醒过来。 岑晚爬起来给大吃大喝弄早饭,然后去洗漱,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和钱缪可能真要完了。 这个想法从心底滋生出来,酸涩和疼痛疯狂席卷了全身,在岑晚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出门的时候路过摄像头时,她特意低头假装整理衣服,怕被钱缪发现什么异常。 结果是岑晚自作多情了,一整天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下了班直奔钱缪的那家酒吧,招呼她的小伙子看着眼熟,应该就是上次的那个。岑晚说要找他家老板,小伙子实诚,摇头说不知道,从上礼拜就没见过,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姑娘问起来了。 岑晚慌了,给钱缪拨电话,对面是没有感情的机械语音告诉她「暂时无法接通」,再打第二个、第三个……还是一样。 她不敢借别人的手机试了,如果是钱缪把她拉黑了,结果别人能打通,多难看呢。 岑晚坐在吧台椅上卸了力,肩头颤动了几下,哭了出来—— 分手 裴珈是个吃货,会吃也懂吃,和钱缪相谈甚欢,旁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差,钱缪连忙一个劲儿地说这两口子般配得紧、天造地设,祝愿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许翡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钱缪腹诽这姑娘看着挺敞亮又大气的,怎么挑了这么个阴鸷小心眼儿的家伙当老公。 可是这对天使财神夫妻他可不敢得罪,连夸带哄地促成了首批合作,约定好回京市就拟合同。 钱缪开心,许翡听说他老婆跑了之后,各种含情脉脉宝宝长宝宝短地叫裴珈,他也能咧着大嘴陪笑,不跟这厮一般见识。 啊好好好,你有老婆了不起行了吧。 钱缪到商圈调研,碰到一家玩具店,他一眼就看中了展示柜最边角的一只毛绒熊,手比脑快,付了款拎着购物袋出门时钱缪才想起嘲笑自己又犯贱。 岑晚喜欢玩具熊,别看她成天装成一本正经的都市丽人,这种小女孩儿的东西比谁都喜欢。 犯贱就犯贱吧,十年的习惯早就成了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回去拿给她,顺便再买束花吧,不管钱缪和岑晚是什么关系,总不至于这点儿面子都没有。 况且她从来都“就事论事”,东西是无辜的,礼照收架照吵,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觉悟,这就是岑晚。 飞机落地京市,钱缪解了手机的飞行模式,岑晚的未接来电提示便跳了出来。 他高兴的不得了,第一个想法是这趟宁城之行真圆满,自己想完成的两个目标都达成了。 刚想着不想跟岑晚生气了,结果恢复网络的手机慢了半拍,隔了两秒,未接来电界面上,「旺旺」后边加了个「(3)」。 连着给他打了三通电话,这不像是岑晚的风格,别是出什么事。 钱缪拧着眉头点进监控app,这几天也怪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吃饭睡觉都没什么功夫,一心就琢磨怎么能让四德置业对自己的方案更动心。 监控画面里的岑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对劲,今天早上正常去上班,临近中午大吃大喝被宠物托管人员接走,傍晚又被送回来,只是现在接近晚上十点,岑晚还没有回家。 钱缪又点进微信未读里往下划,广告、工作信息、哥们儿群里扯闲篇儿,岑晚没给他发消息。 值得注意的是在隐士酒吧兼职的一个小伙子三个小时前和钱缪说店里来了一位女士找他,听说没在当即哭了出来。 钱缪不愿意把这个人和岑晚画上等号,但是店员和她打电话的时间很接近,又不得不怀疑。 什么大事儿啊,岑晚能到酒吧找他,连着打电话,还会哭。 等着取托运行李,钱缪一遍一遍给她回拨,那边都是无人接听,急死人了。钱缪又给那个兼职的小伙子打,估摸是在忙,也没接通。 他打车去酒吧,路上小伙子终于给钱缪回电话了,却说那个客人已经走了。 钱缪“啧”了一声,“我给你发个照片,你看看是她吗。” 他在手机相册的收藏夹里随意点了一张岑晚的正面照分享过去。 “哦好。”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打开微信确认,“是,钱哥,是她。” “嗯,行。”钱缪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和街景,“我快到了,没事儿你忙吧。” “——诶等会儿,她喝酒了吗?” 小伙子要挂电话了,钱缪突然问。他把话筒离得远了些,和其他的店员确认后,才说喝了一杯「旺旺」。 行,一杯鸡尾酒醉不了。 钱缪嘴角扯了扯,放下心,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次声音有些轻,“走的时候看见了吗?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那边又去确认,回来时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应该是一个人。” 钱缪自己也没懂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毕竟无论答案是什么,对他的改变都不大。 一个人他要找,两个人……两个人他更要找。 钱缪把行李箱扔在了隐士,没顾上说话就又掉头出去了。 岑晚终于接电话了,只不过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说“你好”。 他在寒风里停住脚步,心脏猛地狠绞,耳边嗡鸣,脑袋空了一瞬,喉头滚了滚,最后还是平静说,“你好,你是哪位?” 那个男人坐在岑晚旁边,她手机放在包里一直在震,包敞着口,男人看不下去,好心帮忙接起来的。他还给钱缪报了酒吧的名字,钱缪听说过,离这儿不算远。 “谢谢谢谢,我这就到。” 那个男人说第三句话的时候钱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和那个准备结婚的港商声线完全不同。 他是跑过去的,到达时甚至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岑晚果然趴在吧台上,手边的整瓶白兰地喝到见底,她的头埋在臂弯里,黑亮的发丝披散着把整个脸都蒙住,看着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 “诶,你是那个猫猫头吗?” 隔壁是一对情侣,那个女生见钱缪握岑晚的肩膀,怕她挨欺负,警觉地出声询问。 钱缪猜她说的岑晚给他的来电备注,猫头形象的emoji图案,扭头躬了躬身,“我是,谢谢你俩。” “岑旺旺,回家了。” 她闻声,倏地抬起头来,本就是泪眼婆娑,眼神从迷茫慢慢转成委屈,唇周的肌肉轻微地抽动,一扁嘴又重新哭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砸进钱缪的心缝儿里。 这么伤心吗…… 钱缪没说话,拿了张桌上的餐巾纸,展开,又向内折了两道,逆着泪痕一点一点地沾擦。 ”哭什么?这不都活的好好的吗?没事儿啊,没事儿。” 他不想再跟岑晚生气了,他舍不得。甚至钱缪都有点儿后悔,为什么那天就一定要问出口呢,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其实一直到婚礼再通知也不见得是坏事。 撕扯着去过日子,就算他们心里都难受,可是为了维持现状,也都会各自咽下去。而像现在说破了,就意味着扯断了,他们没法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岑晚肯定需要和钱缪分开,可是岑晚也肯定舍不得。他就不应该刚回国就不分青红皂白来找她,还没脸没皮一直赖在家里、赖在她身边。 她会很困扰的。 “回家不?”他叹了一声 她今天太悬了,得亏碰上了好心人,一个姑娘大晚上喝成这样,能出现什么结果钱缪真的不敢想。 岑晚点头,钱缪叫来店员结账,帮她把外套穿好,又向隔壁情侣再次致谢,拿了桌边的包包挂在自己脖子上,从后面捞住她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蹲下身子。 “上来。” 岑晚软乎乎地滑到了钱缪的后背,两手把他的脖子圈在中间,掐住自己两肘的衣料,抱的牢牢的。 岑晚真的醉了,钱缪背着她沿着路边慢慢走,她起初老实了一阵,他还以为她睡着了,就没出声打扰。结果没过一会儿钱缪颈侧的衬衫领被洇湿,岑晚在默默流泪。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眼泪这么厉害?贴上皮肤跟浓硫酸似的,腐蚀灼烧酸胀的多重煎熬,只是看见都害怕得要命。 “我明儿去找房子,这回真去,不让你为难了行不?”钱缪说话的语气尽力轻快,“头回离婚,没把握好尺度,有哪儿你觉得冒犯的多担待,别生气。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就叫我,咱俩这交情,我肯定能管都管。” 他们结过婚,也离过婚,可是偏偏像现在这样“分手”的情形没经历过,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尴尬又生疏。 钱缪前几天想的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维不维持都看岑晚,可是今天又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好。 背上的人脸贴过来,先在他肩窝上埋着,然后发疯似张大嘴咬了一口,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你不要我了!”岑晚松开牙,大声控诉 钱缪也被咬急了,停下来,不高兴地扭过头瞪她,刚刚编造好的那些体面分手的桥段完全垮掉。 “谁不要谁?!” 他还想咬她呢!臭东西倒打一耙! “就是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岑晚理直气壮又惹人怜,断断续续问为什么要走、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钱缪挨个回答:赚钱、宁城、生气了。他说完最后一句,岑晚又咬,真是属狗的,牙尖嘴利。 “嘶——”钱缪疼得倒抽气,空出一只手反过去打她屁股,“就不会换一边儿吗你!” 就可着一侧肩膀,咬坏了算。 “钱缪。” “干什么!” “钱缪。” “说话!” “钱缪。” “……” 岑晚比刚才清醒点儿了,估计吹风吹的,她手冷,本来抱在外面,不知不觉蹭到了钱缪的外套里面缩着。两腿一甩一甩的,叫着他的名字。 钱缪不理,下一次喊的时候,手上拼命地摇晃他,彰显存在感。 他刚想吓唬岑晚要把她扔出去,结果转过头和她水润的眼眸相接,突然就张不开嘴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岑晚一瞬不瞬地盯着,问得认真又无助 钱缪气息凝住,对望了片刻,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隔了一会儿才说,“知道。” 岑晚的手抓在他衣服肩线上,又问,“那我爱你呢?” “……知道。” 她从来没说过她爱他,可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再刻意掩藏也遮不住的,钱缪怎么会不知道。 岑晚再次开口时嗓音发粘,带着明显的哭腔,“那为什么要离婚呢……” 她说的不像问句,或者说不像是要问钱缪,更像是问自己,懊恼极了,疑惑极了,痛苦极了。 钱缪听了也不好受,刚想说点儿什么,被岑晚抢白道,这次问题的主语变成了他,“你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可能是「愿不愿意离婚」或者是「愿不愿意一起走」,没什么区别。 “怎么就不问一句呢……”岑晚呜咽,趴在他的肩膀上,脸僵的难受了就埋头在钱缪衣服上滚两下蹭蹭 “那你知道我爱你吗?”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像是把她镇住了。 岑晚闭上嘴,连哭声都止了,抽噎了几下,大概是实在难忍,又重新理直气壮地哭诉—— “你不要我了!” ---------- 来噜! 分手是分不了一点。 浪漫 很多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个明白人,露骨了没意思。 只是钱缪现在才发现,原来岑晚对于离婚的事这么耿耿于怀。 “那你说、嗐——说这干嘛?不说了。” 本来钱缪想问问她,如果当初不离婚,她想怎么办,还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吗。但是还没张嘴就觉得可笑,自己怎么今天也被岑晚的酒劲儿传染了似的,没有「如果」,甚至这个「如果」的时间也早就过去了,钱缪讨厌这种无意义的辩论,庸人自扰。 岑晚哭得昏昏沉沉,吸着鼻子正在接收钱缪说的话,结果一个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说“不说了”。 她还没听懂呢。 “嗯?”岑晚不高兴地直起腰来,用冰凉的手捏在他的脸颊上,“你说!你要说什么?告诉我!” “诶呦嘿,手放好!真凉。” 这回岑晚不仅把手塞进钱缪外套里,更是直接顺着脖领伸进他锁骨处的皮肤上捂着。 确实凉。 钱缪又气又笑,“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不是外人!”她说着,想要自证似的,浑身较着劲向上拱了拱,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回钱缪是真笑了,“行,不是。你又开始了是吧?” 喝醉了就喜欢抱着人又亲又啃的话痨女流氓。 “我结婚的时候你会哭吗?” 岑晚自己哭累了,就开始想看钱缪哭。 “你都没为我哭过。” 她侧着头看街边店面亮着灯的招牌,有点头晕,上面的字看不太清。 “你有泪腺吗?我就没见你哭过。” 在钱缪的后背上其实挺稳的,但是岑晚还是觉得颠,又把头转到另一边,看路上的车。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背我是什么时候吗?” 她用懒懒散散的语调煽情,他们共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这种时候岑晚说话的德行听得钱缪自己都恍惚,和自己太像了。 可是他不会煽情,他听不了这些。 “再给我忆往昔就下来自己走。” “哦。” 岑晚安生了一阵,钱缪停在路口等红灯,后面有家电影院,应该是电影刚散场,浩浩荡荡聚了一堆人,大家一起等。 “喵喵。” 钱缪侧过脸去听。 “你愿意吃我的软饭吗?” 他不想聊以前,那就说说以后好了。岑晚想了好久,要怎么才能留住钱缪。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周围人都能听得见。钱缪正偏着头,岑晚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和她身后的那几个面露古怪和惊愕的小姑娘对视上了。 钱缪头疼地缓了口气,岑晚祈盼的目光追着他,“我包你,你不找别人行吗?”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之前他们也没少玩角色扮演。只是今天这个醉鬼太可气了,大言不惭的渣女言论。 岑晚自己和别人结婚可以,钱缪和别人沾边儿都不行。 “拿钱砸我?我先听听,你出多少啊?” 交通信号灯上的小绿人亮起,他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迈着长腿先走一步,远离是非,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都行。” 钱缪哼了一声,“岑老板大方。” “没你我过不好。” 岑晚说的平淡,好像还没那句「愿不愿意吃软饭」郑重,却给钱缪掀起风浪,那大风大浪吹得他心口发堵,哄着随口问,“怎么不好?” “……就是不好。” 岑晚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钱缪不提离婚,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自己会跟他走吗? 大概率不会。 这种清醒的自我认知让岑晚失望,所以她就更加怨恨为什么钱缪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这不是还有一个小概率事件吗? 万一他问了,而自己也头脑一热地答应了,那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如果那样过生活,两个人全都放下家庭背景的光环,会撑到什么时候?岑晚想,估计熬不了多久,自己大概率就会憎恶让她抛下一切的钱缪。 到时候他们还是没法善终,甚至连当初协议离婚的结局都不如。 岑晚知道钱缪的选择是对的,只是…… 真可悲,她真不是什么好人。 真可悲,他都这么好了,还要被她挑毛病。 钱缪就不应该惯着岑晚。 “……特别不好。”她又说 今天的钱缪话少的不像他,岑晚平常嫌他絮絮叨叨烦,今天又觉得空落落的。 不过没关系,他不说,那就听她说好了,反正她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你瞧你出的馊主意,没有一个人过得好的。”她言之凿凿,切了一声,“知道给我安摄像头,怎么不会给自己安。” 只有钱缪能看见人,真自私。 他长叹了一声,抬头看月亮,是个说缺不缺的扁圆形,少一块。 “那你说怎么弄?” “你养只猫,装个摄像头给我看不就行了吗!笨死了!” 钱缪被她举一反三的方法笑得胸腔直颤,“行。” “你还可以托人搞个靠谱的号儿,从摄像头喇叭里告诉我,这样咱俩就能视频了。” 钱缪抿着唇深深呼吸,低着头快步走,不可抑制地疼痛。 “行了,闭嘴。再说该哭了。” 听岑晚说这些话太难过了,比之前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两年多还要难过。 “我看我看!”她突然兴奋起来,两手环紧,两腿踢腾着往上窜 “看屁。”钱缪冷着脸 “屁只能闻。” 他们刚在一起的头几个月都是探索期,岑晚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还算注意自己的形象,有一次做完,她的精神太过放松,和钱缪面对面抱着正温存呢,突然就打了个嗝。 晚饭他们吃的蒜蓉小龙虾、臭豆腐、干锅肥肠,这个嗝的味道可想而知。 岑晚“腾”地一下烧红了脸,连耳朵根儿都是烫的,钱缪闻了个正着,差点背过气,身体抢先做出反应向后躲,被她没面子地抓着打。 “没忍住没忍住,哎呦,对不起对不起……”钱缪一边笑一边求饶,“真没嫌弃,怎么会呢?是不是,我跟你吃的一样,没事儿。” 他越说岑晚越觉得丢人,气急败坏咬他胳膊,听见钱缪装模作样杀猪般嚎叫。 “这一嘴大牙嘿!”他把白皙手臂内侧显眼的牙印左右转着全方位展示到她眼前,“瞧瞧,诶,里出外进的。” 钱缪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一圈整整齐齐的小坑,看着还挺可爱呢。 “你放屁!”岑晚在被子里踢他,被他夹在两腿之间 “啊?你怎么知道?”钱缪歪着脑袋浮夸地问 岑晚还没明白,眼前骤然一黑,被钱缪用被子蒙住头,抱在怀里搂紧。 真臭……打嗝算什么。 岑晚被闷得唔唔叫,手脚不停扑腾,隔着被子都能听见钱缪诡计得逞的大笑。 她爬出来黑着脸一通打他,脸更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熏的。 钱缪还是笑,根本停不下来,“生气啦?跟你闹着玩儿呢,这不喜欢你吗,你也放屁蒙我,行不?” “我现在没有!” “以后以后,着什么急?你这人就不能吃一点儿亏。” 岑晚太可爱了,钱缪好像每天都能多发现一点儿。 他抱着她,在撅起的嘴上亲了亲,又来了精神,轻声哼着歌,“baby baby one more time~” 之后放屁蒙被子成了他俩的保留节目,幼稚死了,但是乐此不疲。 …… …… “无聊。” 钱缪对于岑晚接的梗如是评论道。 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回首过去,却免不了怀念那个时候。 多好呢,他跟个大傻子似的,成天就知道瞎玩瞎闹,什么都不用操心。岑晚也是,只需要把学业完成好就万事大吉,钱缪是让她高枕无忧的囊中物。 “不许说我!” 岑晚不老实,上半身斜过来,下巴搭在钱缪的肩头上,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盯着他看。 “就说。”钱缪捞着她的胳膊,把她拉正,闲闲瞟过去 “喵喵,你还跟不跟我世界第一好了?” 钱缪好笑又心酸,轻嗤,喝了一口风,灌进肺里冷飕飕地刺痒,突然咳了起来。 直起腰的时候眼角和睫毛上沾染了轻微的潮湿,岑晚没法给他顺后背,就只能拍他的肩胛,“喵喵”、“喵喵”地叫。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然早该发现了。 钱缪背着她继续走,岑晚不再说话,隔了许久,都快到家了她才像是极不甘心地抓着他的领口晃了晃,用特别细小低落的声音问,“真不跟我好了吗?” 她又快哭了。 他今晚不知道叹了多少声,跟个醉鬼也能真情实感。 “跟。”钱缪说 岑晚的声线立刻雀跃起来,继续晃他,“是第一吗?” 不然第一还有谁呢? 钱缪佯装不耐烦地扭头看她,却像是被岑晚读懂了心声,不再提问,换了个指令—— “你亲我。” 钱缪泄了气,“回家。” “现在!” 他彻底败下来,“你上来点儿。” 岑晚的脸红扑扑的,眼睛起先是迷茫地眯着,瞬间迸发出光采,攀着钱缪的肩膀往上爬,一手去推他的脸,往自己的脸边凑过去。 两个人都是拧着的,脖子都僵了,可是谁都没有分开。 嘴唇是凉的,口腔内是热的,舌头湿湿软软地扫过对方,再吮吸纠缠住,打架似的推挤追赶,激烈过后再缱绻地舔舐,腻歪了再啃咬对方的唇瓣解闷儿。 岑晚的齿间满是芳香醉人的酒气,混着她特有的味道,揉成致命的甜。 钱缪突然一声惨叫,是背上这个浪漫终结者咬破了他的下唇。 “诶呦我……”钱缪拧着眉毛看着自己指腹上的鲜红,舔了舔伤患处,丝丝缕缕地铁锈味儿,“狗教你这么接吻的?!” 和岑晚媚气横生又乖顺无辜的眼睛对上,他顿时又熄了火,两手抱着她的腿弯往上颠着提了提,加快脚步。 “喵喵教的啊。” 她被亲得七荤八素,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钱缪要说他自己是狗呢? 这人真奇怪。 ---------- 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明明这篇文的设定是为了写互动更野的男女主,可是怎么他俩这么纯爱啊啊啊??? 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手。。。绝了 旺旺喵喵你俩多大?你俩认识多久?你俩doi几年?b溃(指指点点.gif) 赶紧回家,家里有大床【疯狂暗示。 疯了 hei ye shuku.com 到了家门口钱缪才把岑晚放到地上,她手抓着他的衣摆,脸跟个花瓜似的,泪痕交错,深一道浅一道,嘴唇上面挂着鼻涕,眼妆晕开,眼睛肿得像两颗桃,脸颊酡红,是醉酒和吹风的效果迭加。 明明脏的没法看,钱缪却觉得可爱,心脏像一朵蓬松的大棉花,软软地全塌下去了。 门一开,大吃大喝睡着觉呢,熟悉的味道加上窸窸窣窣地响动,睁圆了眼睛,摇着尾巴跑过来迎接。 “我要抱喵喵,明天再抱你俩吧。” 岑晚两手环在钱缪腰上,和卷毛大狗打着商量。 但是她想多了,狗闺女主要是冲着钱缪来的,狗爹好几天不在,连声音都听不见,它俩很想他。 大吃大喝围着钱缪的脚边又叫又扑,他蹲下去一手搂住一个,再每狗结结实实亲了一大口,被舔的满脸都是口水。 “我闺女想我是不?回来啦回来啦。”钱缪笑,任它俩又舔了一会儿,才拍着后背哄道,“太晚了,乖宝儿要睡觉,去吧,明儿带你俩出去玩儿。”夲伩首髮站:59w t.c 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大吃大喝恋恋不舍爬回狗窝闭眼躺下,钱缪站起身转头,岑晚没骨头似的靠在玄关柜上,眼神幽怨,配上这张花脸可以直接去万圣节派对。 “脏死了,去洗澡。” 她的意识有点儿朦胧,只是这句「脏死了」够刺耳。岑晚不明白三天前洗澡的大吃大喝有多干净,为什么钱缪专门嫌弃她。 他刚才在路上还说爱她,爱什么爱,她才没觉得呢,就是人不如狗。 哦,还有,也不知道钱缪说她「脏」,到底是哪儿脏,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岑晚站在浴室里慢吞吞地脱衣服,脑子里乱七八糟,衣服也甩的七零八落,钱缪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弯腰褪下最后的内裤。 “怎么又哭了?” 他拉着她凑近瞧了一眼,相当诧异。 岑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咬着,受气包似的垂着头不说话。 “明儿眼睛都没法要了你。” 她这人浑身上下都娇气,哭完之后一时半会儿都没法消肿,今天哭得时间又长,估计明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眼睛里也都充血,干涩地胀疼。 钱缪没想通这醉鬼现在又是想起什么了,再接着哭一气儿。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个发圈把她头发绑起来,攒成一个不好看的丸子,再戴上浴帽,推着她进淋雨间里。 几个字被岑晚重新排列组合,变成「没法要你了」,更难过了,抬起胳膊挡着脸,粗鲁地擦拭。 “呜呜呜呜……”岑晚委屈地哭出声音,“你不要我了。” 钱缪蒙了一瞬,攥着浴球攥到一半,大惊,“你断片儿了?” 这说一路都说什么呢?他肩膀和嘴唇都被她咬破了,结果什么用都没有,一夜回到解放前。 “你嫌弃我……”悲伤不可抑制,抽抽噎噎地胸脯直颤 “是,我嫌弃你,我给狗洗澡呢。” 白花花的乳肉鲜嫩可口,她一边哭,胸前那两团就一边晃,上面两颗红艳艳的果子挂着水珠,钱缪手上的浴球轻轻推过去,覆上一层绵密泡沫,像是奶油裹着奶冻。 钱缪的肉棒非常没出息地缓缓起立,如果岑晚管这种叫嫌弃,他估计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没了。 她没逻辑,不知道在想什么呢。钱缪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不然真是生不完的气。 “转过去。” 岑晚接到指令倒是挺乖,背影像是罚站,突出的肩胛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面壁使得“呜呜”声发出回音,更凄惨了。 “哭什么呢?”钱缪从置物架的罐子里挖了一块卸妆膏刮在岑晚手掌上,“自己搓。” 就好像他跟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 岑晚上上下下地揉脸,呜咽也时断时续时轻时重,“我没有跟他做……” 钱缪听清之后眉头紧皱,“谁问这个了。” 岑晚没提那人的名字,只是一个「他」字,都能让钱缪烦的要命。 “你不信我呜呜呜……” “咱俩今天的对话有说到这个吗?” “你说我脏……”岑晚伤心极了,转过身,卸妆膏乳化过后全糊在脸上,她眯着眼睛看不清人 钱缪又被气笑了,这臭东西就是克他。 “你刚才那德行我真应该拍下来,脸那样你说脏不脏?”他手上没惜力,撩着水给她冲洗,最后捏住鼻尖 “啊疼!” “成天瞎想什么呢。” “真没有。”岑晚两只手握住他的两根手指,眼巴巴地抬头望他 钱缪现在不太能跟她对视,诱惑太大,什么叫「翦水秋瞳」,大概就是岑晚这样的,什么都不做就能勾引人。 他的道德底线还没完全丧失,觉得不应该在一方不清醒的时候做爱,而且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要两个人明天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再下定论才合适。 如果现在一响贪欢,钱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趁虚而入的小人。 “嗯。”他粗略清洗岑晚的阴阜,只是手指潦草带过就能触到些许黏腻,岑晚软软地哼了一声 她一直都敏感,估计是刚才接吻湿的。 “你不检查一下儿吗?” 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却是小心翼翼地邀请,尾音轻飘飘地上扬,亦如她此刻瞟向她的眼睛。 钱缪现在的呼吸和目光都非常凝重,也不说话,岑晚仔细对好焦去分辨,似乎他有点儿不愿意。 “那我查你行吗?” 她不想放弃,拽他身上那件短袖t恤,上面被洗澡水溅湿了一块又一块深深浅浅的印迹。 钱缪刚想装腔作势地哼哼,问问她用什么理由检查他,就听见岑晚奇怪地“诶”了一声。 “你怎么硬了?” 那意思好像是在嘲笑他「都被我发现了你还装什么装」。 “因为不阳痿。”钱缪关了水,懒懒散散抄着手靠在瓷砖墙面上,甩给岑晚一条浴巾让她自己擦 他才不管呢。伺候到最后也落不找好儿。 要是看见岑晚赤身裸体的,钱缪都没点儿反应,那不疯了吗。 面前的人磨磨唧唧不动,还是他把她浴巾在胸前围住,推搡她出去。 “我要看!” “看什么看,睡觉!” “你给我洗澡,我也给你洗澡。” “不用,我可谢谢你。” 岑晚这个臭流氓开始扒他裤子,使着倔劲儿不说,两条胳膊挤在一起,浑然不觉自己的乳沟在浴霸的照射下呈一道深深的阴影,乳肉要从浴巾边缘溢出来了。 “你给我出去穿衣服!”钱缪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死死捂着裤头,像是什么贞洁烈女,说得义正言辞 岑晚蓦地抬起头看他,又呆又直,刚洗了澡皮肤泛粉,肩窝还有零星水光未干,素净的一张小红脸蛋儿,她很少有这种娇憨的时刻,让人看着心痒痒。 钱缪想,也幸亏这种时候少有,也只有他能见,不然可太危险了。 “哦,好。”岑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回答得脆生,弯着眼睛转身毫不留恋地跑出浴室 “诶你……” 再摔着。 钱缪脱衣叹气,恨不得甩自己俩嘴巴,真是操心的贱命。 “喵喵!” 钱缪简单地冲洗,大概是一周没碰岑晚的缘故,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的模样挥之不去,身下这根也一直肿着,迟迟没有消下去的意思。 他正坐在浴缸边没滋没味儿地撸着,浴室门霍地被打开了,岑晚兴奋的跑过来,直接越上浴缸的边缘,站在里面和他面对面,看得钱缪眼前一黑。 五彩斑斓的黑,冒着闪亮的星星,天旋地转,气血上涌,头脑发热。 “喵喵,好看吗?” 让你穿衣服,谁让你穿这种衣服了? “岑旺旺,你真是疯了。” 钱缪望着她,近在咫尺却看不太清。心跳震耳欲聋,话却说的极慢且毫无波澜。 疯了好,那就都疯。 人生苦短,能有个人一起疯多好,钱缪知足,身份什么的,有什么可在乎呢?—— miu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斯哈斯哈) 旺旺醉酒的表现就是比较亢奋和情绪脆弱,“权钱”那章铺了点关于以前旺旺醉酒的片段回忆,里面可见一斑 默契 钱缪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熏陶都根深蒂固地让他觉得「风骚」和「浪荡」是特别特别不好的词,尤其不能形容女人。 开启他和岑晚第一夜的那身比基尼战袍,给当时在场的一众19岁少男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他们出去玩儿,有穿泳衣的场合,都有人会提起当年岑晚泡温泉的打扮。 那天岑晚来的时候直接晃瞎钱缪的眼,几乎是当时就硬了,又气又烦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幸亏自己下半身在水里,不至于被人发现。 钱缪没盯着岑晚看,有的是人盯着,他也没有立场说这些色狼,只能一口一口嚼着小零食磨牙。 “真骚。”旁边那哥们儿脖子都歪了,瞧了半天,转过头来情不自禁地小声感叹 钱缪也缓缓扭过脸来看他,心上闪过异样的情绪,明知道他没有恶意,甚至是夸赞,可是钱缪就是不舒服,什么话都没说。 “是不是,诶,何见林真享福了。” 钱缪漫不经心扫过去一眼,那个姓何的正把岑晚虚搂在怀里挡泼过来的水,上演老掉牙的英雄救美。 他哼了一声不再看,“没觉得。” 哥们儿只当钱缪和岑晚有过节,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没觉得他享福」。殊不知,其实钱缪的意思是「没觉得他会享福」。 享福的人是钱缪,他可太有福气了。 …… …… 岑晚穿了一身白色蕾丝内衣,罩杯是缎面,闪着柔光,堪堪包裹着一半饱满白皙的乳肉,上半部分冒出来,被罩杯边缘的一圈蕾丝聊胜于无地守护。 塑型的鱼骨把她的纤腰掐得更细,圆圆的肚脐露在外面,内裤是同款,下面还连了吊袜的带子,在大腿上飘散着。 岑晚不爱穿袜子,估摸她现在晕乎乎的自己也穿不上。 只是一身内衣就算了,她还带了项链,细细的金色,绕过脖子,绕过前胸,中间还有一根竖着的隐匿在双乳的沟壑里消失不见。 怎么这么多道……眼都花了。 是挺骚的,不得不说。岑晚一侧膝盖跪在钱缪的大腿上,手臂勾过他的后颈,绵软地靠坐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想。 不过绝非贬义,他快喜欢死了。 这个字眼在钱缪的舌尖上快速绕了几圈也没说出口,用不自然的喉结滚动代替。 “这是什么?” 岑晚贴着他坐到腿上,钱缪再自然不过地抬起胳膊揽住她的腰,腰上竟然也有。 盯着那几根细链根本挪不开,嗓音变得暗哑晦涩。 “胸链啊。”岑晚没听到回答不太满意,朝他挺了挺,让他仔细看,倔强又问一遍,“好看吗喵喵?” “能不好看吗。” 她要是没醉肯定问不出这种傻话。 钱缪后几个字已经是埋进岑晚胸口里说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够香的,是他刚才亲手洗出来的。 他也用了一样的沐浴露,怎么他就出不了这味儿? 岑晚咯咯笑,抱着他的脑袋说痒。钱缪洗了头没吹干,现在一缕一缕的潮湿,插进她的指缝里,带着卷曲的弧度。 和那些她喜欢的卷毛玩具熊差不多,和大吃大喝的卷毛也差不多,只不过钱缪头发黑亮,颜色有区别。 “你就是喜欢白色的。”岑晚玩着他的头发,得意地说 钱缪忙里偷闲瞥她一眼,裸露出来的胸口处已经被他吮出了几处浅浅的红痕,覆着亮晶晶的水光,配上眉目含春的岑晚,诱惑力翻倍。 他当年也是沉迷美色,哥们儿一个个的都告诫钱缪,她没什么好的,他还是专往这坑里跳。 十年过去了,钱缪发现自己依旧色令智昏,岑晚的皮囊和这幅勾人的劲儿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知道自己着魔的远不止这些。 “呵。” 钱缪用鼻尖顶弄开罩杯的边缘,顺势用下巴抵住,舌头伸出一截,把露出的乳头卷进嘴里含咬。 岑晚咿呀着媚叫,听得他头皮和下面都发紧。 “我喜欢红的。”钱缪又吸又吮,接她刚才的话 用岑晚的腰后分出一只手,扒开另一侧完好的罩杯,用指尖抚弄樱红的嫩尖,没一会儿就变得硬挺,或轻或重地捻着把玩。 只弄一边她该不高兴了,只弄上边她也会不满意。 岑晚坐在钱缪的一条腿上,他用另一膝盖碰了碰她,岑晚娇娇软软地哼声不停,却抱着他的脖子,分开腿换了个姿势,面对面跨坐过来。 钱缪吃着乳笑了出声,没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岑晚的腰被他锁紧,下身和肉棒的根部相贴,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磨,颤着腰腹,两腿垂在外面。 可是光这样磨哪儿够呢?她抱着钱缪的后背哼唧,挠后背催他。指甲刮下去,看着背肌突出来一片好看的形状,岑晚觉得神奇,换了个地方又刮一道,肌肉线条又明显起来。 她上上下下刮了个遍,最后手指顺在侧腰上,被钱缪忍无可忍地抓住,急躁又挫败,“你这衣服我脱不下来。” 他正跟侧边的拉链较劲呢,不然哪儿容得了岑晚这样不知死活地在自己身上作乱。 “先做嘛。” 岑晚手握住勃发的性器往过拉,把顶头圆孔析出的液体抹下去,自己往前凑,讨好说,“它都流水啦。” 钱缪想骂街,这人怎么还处处勾引呢!下面胀得疼,直接塞进去她又得哭。 “慢死了!真烦!我找别的——” “你找什么?”钱缪气坏了,耳边嗡嗡响,像是电子产品出现故障的长鸣声 岑晚作势要起身,被他狠狠攥住腰重新落回腿上。 “岑旺旺,你找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不知道是29岁这个年龄让她猖狂,还是喝醉酒了所以猖狂,再然后就是有了未婚夫才敢猖狂的? 刚刚钱缪看她胸侧的位置被衣服里面的边角磨红了,这种内衣看着漂亮,但也就是样子货,做工不讲究,岑晚细皮嫩肉的,穿着肯定不舒服。 他想给她脱了,拉链却卡着动不了。明明是为她着想,她非但不领情,还嫌他慢。那就穿着,谁难受谁知道。 “嗯嗯……啊……喵喵轻点儿……” 钱缪把岑晚内裤腿心濡湿的布料拽偏,露出穴口水亮的贝肉,他用肉棒前端蹭了两下,就不由分说抵进去。 只一个头部进去,就被穴道内壁猛地绞住,一咬一咬地往里缩,邀请他进到深处去。 一如既往地柔软湿滑,滋味儿太好,钱缪忍不住捞着她的腰又探了探,岑晚哼哼唧唧地动,又疼又舒服,不自觉地弓着背并腿,被他按着腿根的软肉固定住。 “唔啊……慢点儿啊……” 她盛他盛得费力,腿心又麻又痒,只推了一下钱缪的肩膀,又把他推生气了,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单手掌着臀肉,齐根撞过去。 岑晚“啊啊啊”地尖叫,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泪花飚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还没平复好,钱缪就已经抽出去,留一个圆头在穴里,又顶进来,直接到了底。 岑晚又是一声呻吟,身子直接瘫软下来,意识涣散,嘴动了动,“好舒服啊……” 钱缪本是想惩罚她,没想到倒成了奖励,可是自己也停不下来,更生气了,捏着她的脸颊肉正过来,身下拔出再进,插得更狠,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地叫。 “找什么别的?嗯?给我也看看啊。” 他真的很少生气,活这么大了,可数的几次都因为面前这个。 也是,除了前两年不提,其他时候遇见的所有任何事都能顺钱缪的意,唯一例外就是岑晚。 “唔嗯……喵喵……嗯啊……” 按摩棒有什么可看的,岑晚被捣得头晕眼花,不明白钱缪突然抽什么风。 有他还要按摩棒干什么?哦,按摩棒自己还能控制,钱缪控制不了,他比按摩棒狠多了,也爽多了。 “唔唔不用了……”岑晚残存的理智以及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得说软话哄着,“嗯嗯嗯嗯嗯……喵喵……嗯啊……你最好了……“ 没想到这句一点没起效,钱缪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来抱着她抵在浴室墙面上,有了着力点弄她更方便了,肉棒直挺挺地楔进去。 岑晚的哼吟声有点儿惨烈,她手脚发软,钱缪撞抽出去时贴着墙面下落,等到他再钉进来时就更深了几分。 来来回回没几下,岑晚就惊慌地抱住他,呜咽哭求轻点儿慢点儿,小肚子真的像是要被他戳破了似的,痉挛不停,地面上淅淅沥沥落下了水。 听见钱缪闲闲的语气,理了也没完全理—— “「最」怎么了?我说你最厉害,你不还跟我急了吗?” 岑晚昏昏沉沉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刚回京市那晚,他和自己说的话,情景和动作都和现在差不多。 她嗫嚅着听不清,抱着钱缪的脖子献吻,被他偏过脸,唇擦过他的下颚,被他掐着侧腰死死往下坐,“还咬我?人嘴,知道疼。” “唔……我摸摸。”岑晚的指腹戳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还没触到结痂的伤口,他身下动,岑晚抖得一偏,两指落到他的嘴里 牙尖的刺和舌尖的热依次体验,她下意识抽出来,却停下,照猫画虎学钱缪以前对自己用过的动作,两指夹着他的舌头,屈起关节挑弄。 钱缪看着她,眼中蓄起狂潮,岑晚也在和他对视,视线有些缥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不起。” 岑晚说得真诚又悲伤,落在钱缪心上化成小刺,扎的他细细密密地疼,他不想分析她说的是什么事,都不重要了,他也永远不需要岑晚道歉。 钱缪把她的手拿出来,舔吮干净上面的液体,捏她后颈上的皮肉,叹了一声,低下头,“岑旺旺,过来亲我,不许咬了!” ---------- 完了,纯爱搞久了,我都不会写肉了。。。 对不起各位,凑活看吧 *初夜比基尼的事在“认真”那章写过回忆片段。 甘心 岑晚吻钱缪,吮着吮着就尝到了血腥味儿。 他还在不停地上下顶弄她,岑晚捏着钱缪的肩膀“唔唔”乱叫,还以为又把他咬破了,明明她都那么努力地把牙收起来,尽量都只用舌头舔他。 钱缪以为是她不想亲了,她脾气大性子也急,上一秒还柔情蜜意地亲吻,下一秒就推开说嘴酸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这次他不想如岑晚的意,扣过她的后脑摁住,舌头追过去强势地搅动,她的舌头一下子软下来,老老实实被他推开倒去地翻腾,涎水溢出嘴角。 岑晚的哼声黏软破碎,被含在钱缪的口腔里,随着身下进出的频率,发出细微的喟叹和呻吟。 又高潮了一波,腿心酸胀得没了知觉,小腹一抽一抽,喘不上气,连忙偏了头大口呼吸。 钱缪顺着岑晚嘴角的晶亮向下舔吻,肉棒埋在她的身体,软肉可怜兮兮地缩着,从泛着白沫的交合边缘一点一点挤出湿润,是她穴里装不下的水液。 “乖宝儿真会吃。” 钱缪喜欢看,低着头,也顺便捧过岑晚的脸向下看,性器缓慢地抽出去,湿漉漉的,把黏腻淫靡的声音放大,伴着两人交迭着的呼吸,岑晚抑制不住地发出呻吟。 “好痒……呃啊……” 他再迅速插回去,顶到宫口处的嫩肉,岑晚眼前骤然出现一道白光,僵直着脊背仰着脖子。 “又到了?”钱缪在他耳边笑意缱绻,吻着耳侧的汗湿,“宝贝儿真棒。” 他的动作远没有说话和亲吻那么温柔,带离上面,开始走着颠弄,岑晚浑身上下颤个不停,抱着钱缪的脖子保持平衡,半张着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泪水涌出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哭叫出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那叫个惨烈,却没再求他什么。 样子太乖,钱缪舒坦的不得了,抱着她进入卧室,放在床上又放肆地扛着腿弯捣弄了一阵。 “哑巴了?”他俯下身,用指背把脸上的泪抹掉,在通红的鼻尖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含住用牙尖磨了磨,“说点儿好听的放了你。” 岑晚泪眼朦胧地和他对视,摇头。 她的内裤被刚才钱缪脱到了浴室门口,现在只一件胸衣还被蹂躏得双乳都露出来,胸链也穿的歪七扭八。这样子活像被迫从事色情行业,遭人狠狠侵犯的女大学生。 钱缪一愣,随后轻嗤,在岑晚红肿的乳头上揉了一把,装模做样找了句合适的台词,“行,美人儿,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他却没开始动,而是手移下来对着那个不听话的拉链暴力一拽,类似裂帛的声响,岑晚的内衣可算脱下来。 她身上果然好几处都被磨红了,和他吸出来的吻痕和指印不一样,钱缪觉得碍眼,凑近仔细看,指腹在她肋骨和乳肉外缘的交界处来回轻抚。 那里被内衣的鱼骨的内缝线磨得最重。 “喵喵,你知道吗?” 钱缪听见岑晚说—— “你回来之后,我好想让你把我操死啊。” 他皱起眉,心想这臭东西喝醉了这么厉害呢?怎么又开始不要命地勾他了?她酒也该醒了吧? 岑晚的表情真挚不似作伪,手指拉过他的指尖,“这样就可以没有明天了。” 她那天晚上说让他操坏自己也不是假话。 岑晚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没一处让她高兴的地方,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钱缪长得也跟朵花儿似的,死他身下没什么不好。 “死不了,放心吧。”他面上没什么波澜,把她的两条腿扳开到最大,抱在臂弯里,重新把硬烫的一根抵进去,“没有耕坏的田,你好着呢。” 什么死不死的。钱缪听不了这种话,尤其是从岑晚嘴里说出来。 她的叫声被撞得破碎,身上的链子随着动作幅度来回动,扫过皮肤,她伸手去扯,围着胸乳的珠链本来呈三角状,现在一边被卡在下围,勒出痕迹。 完完全全是个能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精。 “嘶。”钱缪拍她的手,不让碰,再给她自己抓坏了,怪心疼的 “啊嗯……你打我……唔啊……”岑晚迷迷糊糊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钱缪发了狠顶进去,俯身抱住她,嘴堵住嘴,耻骨向贴,在深处磨她 多吓人呢。他家乖宝儿要活得好好的,爸爸妈妈、大伯、爷爷,他们都要活得好好的。 岑晚刚才难免顺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的事,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钱缪会怎么样。知道自己死讯的时候,他总得哭了吧?她还真特别期待他哭起来的样子的,应该很漂亮。 钱缪会过得好吗?他会不会遇到下一个合适的女孩子? 身体的快感持续迭加,岑晚被抛上云端,止不住地颤动和尖叫,什么都看不清,感受不到酸麻,朦胧中只一个钱缪和陌生女人的影子,觉得苦楚。 如果他遇到了该怎么办啊…… 再睁开眼时是早上了,岑晚是哭醒的,捂着胸口坐起来,想到梦里的情节还是难过地又哭了一会儿。 钱缪和陌生女人折磨她一晚上,那人还是看不清脸,最后一段情节是钱缪高高兴兴跑过来叫岑晚「乖宝儿」,却和她说自己要结婚了,让岑晚给他随礼。转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之后钱缪翻了脸,说让她再随90万,自己要养家糊口,缺钱。 天光大亮,从厚重窗帘的下面缝隙泄出来,床铺旁边没有钱缪的痕迹,好像昨晚的疯狂也像是梦一场。 岑晚低头抓着领口往里看一眼,这才安心。 “钱缪。” 她扬着声音喊,无人应答,嗓子干哑得难受,只好下床自己出去倒。 衣服是钱缪的,宽大又柔软,像是他的人一样。 到了客厅岑晚一愣,大吃大喝也不在,瞬间和那个梦对应上,心里出现不太好的念头,水也来不及喝,径直回卧室看手机。 钱缪总不会把两只狗带走了吧?他昨天回来的路上还说今天要出去找房子。 分家也没有这么分的。 岑晚拧着眉心点进监控app,一个小时前他照顾大吃大喝用早饭,然后就穿戴整齐拴着狗绳出去了。 没有通过摄像头和她打招呼,也没有给她发消息。岑晚打了几通电话过去,和昨晚一样的结果,冰冰冷冷的「暂时无法接通」。 她现在对这句电子语音都有阴影了。 昨天没有醉成那样,借酒消愁愁更愁,她似乎是越喝越清醒,只是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扩展到最大,肆无忌惮地哭和笑,和钱缪说所有想说的话,做所有想做的事。 岑晚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呆坐了多久,大门的电子锁开了,大吃大喝爪子挠地,男人一如既往愉悦又散漫的声音传来—— “诶呦,别乱跑别乱跑,弄脏家里你妈该不高兴了又。” 钱缪又跟狗闺女说她什么坏话呢? “嗯?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他一左一右用胳膊架着大狗拎过来,饶是他劲儿大,弄这两个敦实家伙也很吃力。 钱缪看见岑晚跟个蜡像似的出现在客厅很吃惊,目光黏着她,可还是先把大吃大喝抱到了客卧的浴室,关了门才出来。 “不舒服?” 岑晚撇了他一眼,没理,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穿了件羽绒服,蓬松的像个面包人,看着可暖和了,肩袖上洇开些水渍,不太明显。走到玄关处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从拉链衣兜里掏出来手机看,抬头又是一惊,“你找我来着?” 岑晚咕咚咕咚喝完,嗓子疼痛的症状非但没缓解,反而愈演愈烈,火辣辣的,遂再倒一杯。 怎么自己跟个怨妇似的。 「你又去哪儿了?」、「为什么我起来看不见人还不告诉我?」、「怎么又不接我电话?」……岑晚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岑晚饮尽第二杯,正想说什么,听见钱缪语气随意道,“你等会儿啊,我先给它俩洗洗。” 你昨天怎么不跟它俩睡呢?抱着她这样那样干什么? 岑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难以置信,很快又很失望的发现,好像昨天是她缠着他才做的,钱缪本来根本就没想碰她。 行,心跑了的人,无论怎么留都留不住。 岑晚趿拉着步子,回到卧室一头扎到床上,蒙住头,心里骂钱缪没良心,一边骂一边理亏,最后只能骂自己跟他是孽缘。 骂着骂着开始鼻酸,她不甘心。 正酝酿呢,被子被人撩开,外面窗帘也被打开了,亮的晃眼。 岑晚侧着头眯了眯眼,怼上来一个黑影,稍稍离远看,是钱缪手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浅棕色玩具熊。 “乖宝儿,出去玩儿吗?外面下雪了。” ---------- 其实吧,在我的设想里岑晚有一点点抑郁症(躁郁症),但是不太像写出来,贴标签没意思,能看出来吗 周末愉快!周一见啦~(飞吻)(叼玫瑰) 刀口 钱缪其实早就看够雪了。 多伦多总是下雪,他这么一个冬天出生、喜欢下雪的人,待了两年多也受不了了。 又湿又冷,还封路。上学的时候语文试卷里的阅读题,经常会说用天气场景渲染气氛,表达了作者的“XX之情”,钱缪向来不屑,觉得全是胡扯。 对他来说,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只会让他比天上有大太阳的时候更开心,直到去了加拿大钱缪才明白,哦,原来,白皑皑的一片真的会让人痛苦又茫然。 很普通的一天,钱缪照旧在医院陪了爷爷之后开车回家吃晚饭。地上滑,一路上已经看到不少车因为积雪,轮胎陷进去动不了了。好在钱缪开的是一辆换了雪胎的四驱车,没有这种困扰,可他仍旧开得小心。 进入居民区之后很安静,各家自扫门前雪,院外站着一个男人,钱缪眼睛眯了眯,停了车,窗子降下来探出头。 “干嘛呢?大冷天儿的。” 他多大人了,总不用家长站在外面眼巴巴等他回家吧? 钱知洲没说话,从前面绕过来,打开副驾驶门上车。毫无疑问钱缪他爸是帅的,不然也吸引不了貌美如花的妈妈,生出他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儿子。 “前面绕一圈儿吧。”钱知洲淡声说,“喵喵,跟你说个事儿。” 钱缪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以为是大伯的状况不乐观。 他们来加拿大快半年了,一是给爷爷治病,二是避避风头,大家都不喜欢这样,可是谁也没办法。 大伯的身份特殊,没办法出国,爸爸一边远程做着公司那边的交接,一边帮着大伯找人脉疏通关系。 要不然就是公司那边的事,怕不是要被罚没财产?钱缪心里盘算着,万一他们变成穷光蛋了,应该从哪着手去挣点儿钱。 结果钱知洲缓了几息,目视前方说,“上周你妈妈不是有点儿头晕吗,在医院顺便做了个检查。” 钱缪脑子懵了一瞬,不明白这种坏消息和缪茵有什么关系。 “检查结果不太好,肾上腺上长了个东西。” 钱知洲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染上了哭腔,钱缪没听懂,眉心蹙了蹙,“那就治啊。” “嗯。”钱知洲仰头控了控,“你不许惹我老婆生气了——慢点儿!” 路口是绿灯,但是有只拉布拉多突然窜过来,钱缪一脚急刹车,他和钱知洲都因为惯性猛地撞在椅背上。 还不如是因为钱的事呢,钱缪来到异国第一次觉得烦躁。 他偷偷摸摸搜索关于肾上腺肿瘤的信息,这网就不能随便上,什么都能说成绝症。恶性肿瘤是还剩1-3年可活,良性有的说五年内存活率也不过5成。 钱缪失眠了好几天,不敢想象钱知洲会是什么样。 之后的这段时间,父子俩分工明确,一个继续陪钱老爷子,一个专心陪缪茵,谁都没有再向对方传递任何的负面信息。 直到缪茵手术之前的清晨,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缪茵有说有笑,可是气氛好像变得更沉重了。 钱缪低着头不吭声,听见爸爸自如地应和完,突然爆发出哭声,抓着妈妈的手,“茵茵,你别害怕,一定会没事儿的。” 他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夺门而出,“我把外面雪铲一下儿。” 电动铲雪机和除草机长得差不多,一道一道地推起来,再松散地拱到一边。钱缪把前院铲完,回过头发现重新落下的雪又把地面铺白了。 他后背越过去,仰面躺在雪堆上,感觉不出凉,只是太阳光过于刺目,眯着眼睛,不过一会儿便看到许多彩色光晕,晃得脑袋疼。 钱缪当下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家人身体健康。他没求过佛祖,也不知道怎么求,只好闭着眼睛默念,念完又想,自己在西方,估摸中国的神仙听不到,又用英文默念了三遍,这次祷告耶稣和圣母玛利亚。 「请保佑我的家人,包括前妻。」 …… …… “你看,刚才大吃大喝一出门儿就扎这里面去了。” 钱缪指着楼下花坛边缘积雪处的两个深坑,对岑晚笑说。 “撒了欢儿了都。” 这是今年京市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小,岑晚蹲到那个坑旁边,手伸出来漫不经心地抹最上柔软干净的那层。 忽地从侧面一阵带风的雪粉飞到脸上,凉嗖嗖的,是钱缪。他抢占先机之后别提多得意了,嘿嘿地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岑晚被戳穿,恼羞成怒,手指用力抓了一大坨,站起来拽着他的衣领塞进去。 听见钱缪冰得直“哎呦”,腰往旁边缩,岑晚嘴边浮出笑,胡乱又抓了一把往他脸上拍。 “呸。噗噗噗——”他把进嘴的土腥味儿雪渣吐出来,“这么狠呢这人。” 岑晚理直气壮,“你先打我的。” 她出门的时候被钱缪裹得严实,围巾绕了两圈还打了结,丝毫不担心他会把雪塞进自己衣服里。 岑晚穿了雪地靴,就更名正言顺没穿袜子,钱缪自知劝不动这犟种,只好蹲她脚边把裤腿都揣进鞋筒里,全包紧了才肯作罢。 她非但不领情,照镜子还说丑,钱缪靠在一旁抄着手臂哼哼说可能是人丑,话音未落岑晚脚底板就抬了起来,他往后仰了仰,她略显滑稽地又扎着马步重重落地。 他俩就这样伴随着钱缪的嘲讽和相互打闹下了楼,在花园边上又你一下我一下地扭打了好一阵,引来了几个小朋友的围观,小孩儿心眼儿实,面露担忧开始劝架说,“叔叔阿姨别打了。” 气得岑晚一梗,自顾自往前走,听见后面那个小孩儿苦口婆心告诉钱缪,”我们老师说,不喜欢的人不一起玩儿就行了,不要吵架更不要打架。” 她走的有点儿快,听不清钱缪说什么了。 “哪儿去?” 岑晚停在小区门口,没一会儿钱缪手插着羽绒服兜里,悠哉悠哉走过来。 不应该管他叫叔叔,应该管他叫大爷。 “不知道。” 她只是想和钱缪待着,去哪儿不去哪儿都可以。 “那溜溜。” 他下巴往路边上勾了一下,示意岑晚朝那个方向走。走了两步岑晚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她两手空着,刚才一直玩儿雪,现在冻得胡萝卜似的,钱缪没有要牵着的意思,只好自己也揣兜里捂着。 “你昨儿说的话还记得几句?” 钱缪把和她靠着的胳膊从岑晚臂弯里穿过来,再塞进他自己的衣兜里。 两个人像是同心锁似的挎着走。 岑晚一下子舒服多了,半张脸闷在围巾里,浑不在意地反问,“我说什么了?” 记得也说不记得。 钱缪拿腔拿调地叹了一声,眺望远方,像是要细数她昨天的狼狈,“我想想啊……” “你说离不开我。” 岑晚心脏重重向下坠,不停打鼓。 说了吗?她有点儿记不清,好像说了。 钱缪复述得极为轻巧,听得岑晚更加无地自容。 “你说求我跟你在一起。” 她用了「求」这个字眼吗? 岑晚本来认为昨天自己没醉,该记得的都记得,但是现在不那么笃定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头晕脑胀,难免说些什么耸人听闻的话。 但是说了也就说了吧,没什么难为情的,反正她清楚地记得钱缪亲口答应还跟她世界第一好的事,这就够了。 “你说愿意用所有财产换我。” 这话就假了,岑晚后知后觉钱缪是耍她玩儿呢。骤然抬胳膊打他,一下不解气就两下。 “掉钱眼儿里了你!” 还真没糟蹋他的姓氏。 钱缪一边躲一边乐,“不愿意啊?嗐,那算了,本来我还想勉为其难当一把金丝雀呢。” “你才不会。” “是吗?你怎么知道?” 他敛了笑,莫测高深地歪着脑袋睨她。 “这年头男小三儿还挺吃香的呢。”钱缪也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的头头是道,“而且知道咱这人设是什么吗?「落魄贵公子」。” 岑晚认认真真看向他的眼睛,他总是无所顾忌,可是她听到他给自己贴上「落魄」的标签,却觉得像针扎一样疼。 “金丝雀和男小三儿是俩东西。”她避重就轻地科普 “哦……”钱缪古怪地拉着长声,“那你想让我当什么?” “当牛做马。” “啧,怎么净想着骑我呢。” “钱缪你是不是要死?” 他刚才给院儿里好为人师的小孩儿上了一课,告诉他其实很多时候打的越凶关系越好,最锋利的刀口往往只能指向最亲密的人。 这种事老师永远不会教- 生气 钱缪这几天着边儿就酸溜溜说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小情儿”,听得岑晚心里膈应。可她不如他能说会道,况且本来也觉得愧疚,每次嘴张了张又闭上,只能在性事上示好,更纵着他。 一来二去钱缪也有了脾气,岑晚任他揉圆搓扁,不急不躁的样子看在眼里,只想把她弄得更狠。 “你这练的是什么修行?嗯?黑不提白不提了?” 他面对面几乎把她对半弯折,攥着莹白的小腿肚,持续不断得大力顶撞,凶猛地朝着更深处挞伐。 钱缪觉得岑晚真可恨,她真就当那天是发酒疯了,后面一切照旧,那个折磨人的晚上好像只对他起作用。 他又等了几天,每次都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抛给岑晚,她弯弯绕绕的,也总是不接招。 她不会听不懂,她只是不想提。 钱缪每次都很无奈,夜深岑晚在他臂弯里熟睡的时候,他勾着她的一缕发丝卷在手指上甚至能苦笑出来。 怎么他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钱缪要的不是「是非对错」,他只是想要一个说法,他们现在在一起什么说法都没有。 和岑晚是什么关系?要怎么相处?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什么时候结束?通通没有定论。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那些攀附高枝的女人,拼了命只想争得一个名分。 钱缪想,他现在也差不多了,一天又一天,岑晚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快要疯魔了。 什么都不说,这算怎么回事儿。 “当炮友情人不止得说明白,还得白纸黑纸儿写明白呢。你懂吗?” 岑晚被钱缪操弄得神志不清,双眼迷离,断续嘶哑着哼唧,连讨饶的声响都发不出。 肚子像是个破了的水泡,他每进出一下就噗叽噗叽响,黏腻抓耳,水液多到顺着股沟落在床单上洇开一片。 钱缪开始研磨她内壁上的敏感点位,捣进入时直插到底,把软肉撞到酥麻,退出来时慢悠悠的,路过那一点,旋着碾开周围护着的皱褶,用肉棒前端戳刺。 没几个来回,岑晚高声叫着,连连拱腰,小腹抽搐着泄出一波。钱缪太了解她的身体,在泄的时候抽了出去,等泄干净了又冷着脸猛地顶进去。 她受不住这种刺激,当即哭了出来,极度的痛苦伴着极度的欢愉,还有强烈的酸涩感,不止穴里,她的心上更甚。 他们之间的性事大多酣畅淋漓,但是钱缪也少有像今天这么狠厉恶劣的时候。 不像是做爱,更像是发泄。 岑晚腿心胀麻,高潮来得又快又猛,一浪掀过一浪,要被溺死在这深海里了。她无措地伸手推他,被钱缪直接抓住,把掌心贴在她自己的小腹上。 手底下能触到他性器进出时的轮廓,钱缪甚至还在坏心眼地使力,按压她的手,这种近乎极限的酸麻让岑晚呜咽着喊。 “……你弄死我算了……” 钱缪急了,肉棒骤然从穴里抽出来。 “岑晚,你再给我说句「死」试试。” 他声音不大,甚至能算上平静,可是这比钱缪跟她吵嚷还可怕。 他都开始叫她「岑晚」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岑晚仰面躺着,双腿大开着,穴口被拍打得艳红又晶亮,可怜兮兮地还在抖。迷蒙地望着钱缪,眼泪顺着脸侧簌簌地流,隐在发丝里,连一点儿潮气都不见。 “我哪儿敢跟你说啊……”她抽噎着,“我想说永远、永远跟你在一块儿,你怎么看我呢……” “我结婚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拿你当什么呢……喵喵,你恨我了是不是……呜呜呜呜呜……” 她想借助谢逸仁得到岑家,可是她也想要钱缪。 她做过最不切实际的美梦,就是自己一边坐拥了整个岑家,另一边还能和钱缪恩爱打闹。 岑晚今天没喝酒,可哭得比那天更加撕心裂肺,看上去还要更加不清醒似的。 “……你恨我怎么办啊……你怎么想我……呜呜呜呜呜是不是不要、不要脸呜呜呜呜呜……既要又要还要,我知道啊……我不好,我太次了……” 岑晚的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完似的,钱缪看得心里烧的难受,眼睛也跟着胀痛。 她最近眼泪真的很多,在床上总是爱哭,明明他的力度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到这一刻钱缪才突然想到,大概岑晚只是借由性事肆无忌惮地哭一哭自己,掩盖心事罢了。 他认命地从床头柜抽了几张纸巾,倾身给她擦脸。 钱缪浅浅地叹了一声,“你这不是说的挺好吗。” 他的动作温柔,声音也和缓,听得岑晚哭更凶了,“呜呜呜呜你不许、不许讨厌我!” 就连钱缪自己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盘着腿窝着后背坐她旁边,眼睛痒痒就挠了挠眼睛,好气又好笑。 “这么霸道呢。” 岑晚生怕他不答应,抓着他的手腕按住,泪眼婆娑,“要爱我。” 钱缪看了她一会儿,把她的手拿下去,重新把岑晚脸上的湿痕擦干。 “看你表现。” 岑晚委屈,难过地又开始鼻酸,可是自知理亏又反驳不出什么,咬着嘴把脸颊肌肉咬到酸胀,听见钱缪加了一句—— “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吧咱俩。” 她蓦地抬眸看向他,眼里迸发出几丝光亮,大力点点头,张口时却又开始哽咽,气声说“好”。 钱缪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岑晚低眉顺眼、委屈懂事,他都看着不是个滋味儿。就岑晚露出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的狗德行,他反而觉得特别带劲儿。 他扯着她的脸颊肉往外拉,岑晚娇娇弱弱地喊疼。 钱缪哼了一声,倾身压回去,把肿胀的下身缓慢顶进绵软湿热的穴道里,“你还知道疼呢。” 岑晚哼唧着不说话,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指腹轻轻磨蹭着。 “……还有个事儿,应该跟你说,你别生气行吗?” 钱缪叼着她一侧的乳肉吃的正香,闻言挑眉,另一手抓揉另一侧的乳肉,岑晚的哼吟从嘴边溢出来。 “我周五下了班,要去试一下订婚礼服……” 钱缪一顿,猛地直起身瞪她,”这破事儿还不如不说!” 好像也是……岑晚有点儿懊恼,自己刚才可能哭昏头了。 “那你当我没说吧。” 钱缪想骂街了,咬了咬牙半天也憋不出一个整句,“……你行。” 他跪坐在床上,手攥着岑晚的胳膊给她翻了个身,另一手按住肩膀欺过来,下身分毫不差地嵌了进去,就着床垫回弹的幅度,又深又重地捣动。 岑晚脸陷在枕头里,发出断续又朦胧“唔唔嗯嗯”的叫声。 “周五是吧?” 钱缪气坏了,肉体拍打发出水淋淋地旖旎声响,伴着喘息和呻吟。 “行,没两天了。” 他的唇舔吻向岑晚后颈的皮肉,她那里最怕痒也最敏感,钱缪一亲,她叫得更媚,腿心绞得更紧。 钱缪头皮发麻,顶胯的频率加快,在肩背上吮出一连串地红印。 “你试裙子给他看?” 那个场面想想就酸,酸得钱缪心尖儿疼。 因为他亲历过那样的景象,知道岑晚有多漂亮、多惊艳,多让人心动。 就让岑晚顶着一身的吻痕去试礼服才好,钱缪第一次升腾出这样阴暗的想法。 “什么样儿的?抹胸裙吗?白色的?” 钱缪觉得自己刚才建立好的坚固心理防线在顷刻间倒塌,连个渣都不剩。 还说什么她结婚以后,现在只是听说她准备去试个订婚礼服,他就已经疼痛得像是活不到第二天了。 钱缪和岑晚婚礼上的主纱就是一件抹胸裙,纯净的白,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裙摆也散开得并不夸张,却衬托得新娘美艳不可方物。 那件婚纱挂在衣架上最不起眼,穿在岑晚身上却效果最好。一连试了五件,她本就耐性不足,现在这件更是懒得试,还是钱缪用国人劝解的通用语「来都来了」哄着去换的。 他坐在更衣间外沙发的正中央,每一次拉开帘子时都预备着用手机录像,现在也是一样。 “好了不?来,仙女儿。第六套皮肤啊。” 钱缪是盯着屏幕的,布帘缓缓打开,犹如电影慢动作,岑晚站在试衣的高台上。瞬时间,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都怕能被收录进手机听筒里。 “……真好看。” 他说这话时已经不自觉地走过去了,岑晚看他傻愣愣的样子,烦闷的感觉一下子消散不少。 “那就它吧。不想试了。”她被他揽着腰从台子上抱下来,侧脸被重重亲了一口,便懒洋洋靠他怀里 “诶呦宝儿。忘了拍了。” 钱缪放开岑晚,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沙发上,弯腰把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来。 刚才实在是震撼过大,手机都没拿稳。 “上去上去。”钱缪挥手 “烦死了……”岑晚任人摆布了一大通,累死了,好不容易以为结束了结果还没有 “快点儿,照了马上吃饭了。” 岑晚垮着脸,撩起裙角,赤着脚没走楼梯,大跨步登上台子,不情不愿踩上高跟鞋,正对着钱缪的手机摄像头。 “笑一个。” “快拍。”岑晚冷面催促 “笑一个我发我家群里。” 岑晚一听,瞬间变了脸,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眼睛也弯出弧度。 “哦了。”钱缪忍不住乐出声,放过她,“换衣服吧。” 钱缪他们家里人的群,岑晚也在里面,等到她换好衣服出来时看手机才发现,他根本发的就不是照片,而是视频。 视频里钱缪地温生好语和岑晚的一脸不耐形成鲜明对比,最后的大变脸更是滑稽。 岑晚烧红了脸,可偏偏钱缪的家人们一句一句都是夸她可爱漂亮。 ---------- 本来这章想直接写试礼服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前面应该加一点。 然后就,莫名其妙又吃顿肉,害【叔叔阿姨回床上打了。 放一百个心,不会真结婚的。 吻痕 “老大,叫我什么事儿?” 岑晚把手上的工作收尾,按下了办公室闭合百叶帘的按键。 “把门关好。”她把小柳招呼到身边,“来。” 岑晚从包里掏出崭新的化妆刷和遮瑕膏放在桌上,小柳一下就明白了,她知道等会儿老大的行程,从公司到服装店的车都是她帮忙安排的。 老大和钱哥,好刺激啊…… “你帮我抹后面,我看不见。” “好的没问题。” 小柳看着岑晚脱上身的正装外套和内里的真丝衬衣,心脏扑通扑通跳。 谁不喜欢看美女呢?还是赤裸着的好身材美女。 小柳干劲儿十足,拆了包装便开始从岑晚肩上最深的紫红开始下手,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岑晚胸前的饱满挺翘,乳肉上细细密密的也有不少暧昧的红痕,惹人浮想联翩。 “老大,你好漂亮啊嘿嘿……” 她要是钱哥,也得忍不住亲成这样,甚至更猛,要把岑晚亲秃! 小柳毕了业来到公司就进了岑晚的团队,对她特别崇拜,觉得她要是在古代是能当武则天的。 完完全全女王型,女王有几个男人都可以,那是她应得的。所以就算小柳时常觉得钱缪很惨,可是每次都被「钱哥还能拥有岑晚实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的论调盖过去。 “你怎么跟个痴汉似的。”岑晚觉得好笑,从桌上的照镜子看小柳兴高采烈的脸 “老大你之前学校里是那种大澡堂子吗?”小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遮瑕一边问,“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就是女菩萨了,大家都偷瞄,可爱看了。” 是大澡堂子,大开间。岑晚也是上了大学之后头一回进这样的地方,雾气缭绕,还蒸腾着各种洗浴液的化工香气和私处的骚怪味儿。 她本来就不爱和人打交道,之前都是私立学校,同学们的家境都差不多,共同语言也多些,有时因着家里的关系,可能不得不接触。 那时候放了学就各回各家,岑晚也乐得清静。现在大学住校,她一方面是喜欢这样的,觉得离了岑家是一种极大的解脱,另一方面居住条件实在是糟糕,住着很不方便。 洗澡的时候更是要命,大家光着身子,站在四面墙的各个花洒下面,毫不避讳地叉着腿清洗腿心的画面让岑晚感到深深的冲击和不适。 大一这么忍了过去,夏天的时候她终于如愿搭上了钱缪,钱缪在学校外面住公寓,还是他自己买的、自己装的,岑晚头回觉得这人真是睿智。 她当然也想过出去住,租房子太麻烦不说,要想住的舒服,必须下大力气好好改造。岑晚没有足够可支配的资金,让她也像钱缪似的,说买个小房就买个小房。 他俩开了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岑晚也不是每天都和钱缪住一起,大二功课很忙,公寓离她学校远,不愿意起早奔波,就只能头天晚上住宿舍。 这时候去澡堂洗澡就洗出问题来了,身上的吻痕不知道被哪个多事的女生看到,向辅导员告状,说岑晚生活作风有问题。 第二天她就被召到办公室约谈了,辅导员没比岑晚大几岁,也是个年轻姑娘,说话打太极,磨磨唧唧半小时过去了,也没说出个四五六来。 岑晚早就听明白了,也失了耐性,坐在椅子上向后靠,抱起手臂,翘起腿,“老师,是大学生不能有性生活吗?” 她说的认真又玩味,连岑晚自己都愣了,这口气真的和钱缪很像。 “我19岁,成绩很好,没破坏别人家庭,只有一个同龄的男朋友,不是十个。” 辅导员差点没被气哭,后来岑晚甚至会故意挑人最多的时间段去学校澡堂洗澡,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看到了都被气死才好。 过了很久,有回和钱缪在外面小馆子里吃饭,隔壁桌的女人有狐臭,他们聊起洗澡,岑晚才把这事告诉他。 钱缪听着就笑了,说她怎么这么狠毒,本身人家是嫉妒,结果只能又加了个「更」字。 岑晚从他筷子底下夺过最后一块小酥肉,行云流水塞进嘴里,斜眼示威,坐实钱缪口中「狠毒」的名号。 “诶,回头要不我进你们学校转一圈儿?” 每次钱缪都是在校门外等,他有时候看他们学校的小情侣还会一起陪着上大课,你侬我侬,有劲叨叨。他实在不知道学校里有什么可玩儿的,但是今天听岑晚讲这出儿突然来了兴致。 “不用。”她拒绝的干脆利落 “嘿!”钱缪递给根牙签,让她剃牙缝里的辣椒皮,“咱这盘儿、这条儿,拿不出手?” 岑晚对着小镜子咧嘴,半真半假说,“该都看上你了。” 钱缪被捧得找不着北,骄矜点点头,装模做样叹了一声,“哎呀,也是。那不给她们造成困扰了。” …… …… 岑晚也很抗拒白色的礼服,好像真的像婚纱似的。但好在谢逸仁挑的店是新中式风格,白色极少。 她没什么兴致,对着画册随手指了几件做备选,其中岑晚挑中的有一条烟粉色的改良旗袍,谢逸仁坐在旁边,委婉地出言打断,“晚晚,抱歉,来之前你母亲特地交代,不要选粉色。” 他见岑晚很疑惑,看了眼一旁呢店员,凑近小声说,“有旧思想讲二婚穿粉色。” 所以郑晓黎偏不让,生怕人家知道她是二婚。 岑晚觉得可笑,冷嗤。 有什么意义呢?故意掩人耳目穿什么纯白、正红,别人就能被蒙混过去似的。当初和钱缪的婚礼办的何等风光,在京市这个小圈子里谁会不知道? 钱家出了大事,岑家二话不说地斩断关系更是人尽皆知。 “不要这件了。”岑晚不愿多说什么,只抬头和店员吩咐把烟粉色从试穿名单里去掉 “这件还有个明黄色的同款,昨天新到的,换那条拿给您试试?” 店员小姑娘机灵,谢逸仁颔首说好。 从他那天说临时有事去申市之后,谢逸仁一直都没露面,岑晚猜测他在生意上遇到了麻烦,八成是他那位长姐发力了。 如果谢逸仁的处境糟糕,那么她只会被牵连得更差。 “最近还好吧?我看你有段时间没来京市了。” 他闻言意外地侧目挑眉,明知岑晚关心的是他的地位稳不稳,却也觉得有意思。 “还好,多谢。”谢逸仁确实面露疲态,不在意地轻笑,“我这边事情多,但是总会以合作项目为先。” 岑晚点头,“那就好。” 他说的是「合作项目」而不是「婚事」,抠字眼儿让她生出几分庆幸和暗喜,估计谢逸仁那边出的事还不小,不过以他的能力,将优先级高的事情办妥应该不成问题。 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谢岑两家合作项目的成果和进度,都远远高于谢岑两家的联姻。 谢逸仁很忙,岑晚在换衣间一直听见他坐在外面打电话。他声音压得很低,不论她怎么竖起耳朵听,也都是嗡嗡隆隆的一片,只感觉似乎事情棘手、人很急躁。 下午以防万一,她跟小柳把自己胸口以上的位置都遮了个遍,更衣室三面都是落地镜,岑晚脱了衣服仔细瞧了瞧,除了肤色深了几分和肤质糙了点儿之外,没有任何破绽。 为了试礼服,岑晚今天贴了胸贴,穿的也是最薄的丁字裤,身体在一尘不染的镜面照射下无所遁形。乳肉的下半圆、侧腰、小腹、腿根的红痕夸张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这几天钱缪真的没惜力。 “晚晚,对不住,我需要出去打电话。” “哦,没事儿,去吧。” 岑晚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嘴角都牵了上去,她巴不得谢逸仁有事直接走呢。 她听着被长绒地毯吸收了大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是大门打开又合上。岑晚安下心,更不着急换礼服了,她瞧着那条明黄色的就还行,其他的不想试了。 不过片刻,她便听见大门重新打开的声音,岑晚蹙眉,他这电话打得也太快了。 “逸仁?” 脚步声听不真切,但她笃定是个男人的脚步声,刚刚出去的时候急匆匆,现在倒是和缓。 厚重的布帘被从侧边猛地撩开,岑晚吓得倒抽气,逃窜到衣架后面躲。 男人三两步跨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抓着手腕拎到正中央,“叫的真亲。” 居然是钱缪。 “你怎么在这儿?”岑晚惊讶之余,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只惊魂未定 “提前看看你穿礼服呗,订婚宴又不邀请我。”钱缪阴阳怪气张嘴就来 他做不出跟踪人这么小家子气的事儿,今天纯属巧合。新年快到了,他作为乙方得有乙方的自觉,对甲方爸爸投其所好地拍马屁,前几天去四德置业签合同,他穿了件新中式的改良西服外套,许翡多看了好几眼。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喜欢呗。钱缪那衣服还是去加拿大之前做的,托人打听得知设计师自己开了店,他照着地址找过来,委托做了男装女装各一件,送给财神爷两口子。 今天是店员说初版已经做好了,请钱缪来看看衣服合不合适、还有没有哪儿需要改。 他在会客的茶寮瞥见一个碍眼的熟悉面孔,要不说呢,京市太小了,总让他遇见这种巧合。 “所以你怎么着?干嘛不穿?”钱缪拧着眉心凑她肩颈上看,“抹的什么?” 脏呼呼的。 “别碰!”岑晚轻声呵斥,向后退了半步躲他伸过来的手指 遮瑕膏哪儿禁得住他那大手,还不一摸就花了。 “我还碰不得了?” 这话可真刺耳,钱缪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捞过来,没触到岑晚肩膀的手此刻正牢牢扣住后腰,紧贴向自己。 “谁能碰?你那薏仁儿薏米能碰?” 他的火气升腾,音调不可控制地飚高。岑晚怕谢逸仁随时可能回来听见,着急的直跳脚。 “你小点儿声!” 钱缪要酸死了,一整筐柠檬榨成汁,还要带着刀片再顺道搅一搅。”要小点儿声的是你。” 暧昧 岑晚被箍在他怀里,手臂曲起在他胸前推拒着向后仰。 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腋下边缘处已经被蹭上了一块明晃晃的肉色。 “嗯……” 钱缪一手扣着腰,另一手向下,顺着臀瓣的弧度摸过去,食指勾着股沟上的细白的一根带子向上提。 丁字裤包裹着穴心的那块布料也少的可怜,被钱缪这么一动,边缘嵌在绵软的贝肉里,羽毛似的痒意袭来。 岑晚死死抿着嘴忍住呻吟,腰部摆动着,想要逃离他的手。 钱缪手腕轻易地转动了一下,细带在他修长好看的指节上缠绕一圈,变本加厉的拧动起来。 “唔嗯……钱缪!” 岑晚踩着高跟鞋,腿软的不听使唤,踉跄了一下,被钱缪提膝顶了回去。 “你别……” 她压低嗓音,止不住颤,这几天他们本身就做的很放肆,阴蒂和阴唇被蹂躏的有些肿,钱缪还坏心眼地低头咬她的耳朵。 内裤卡在正中的缝隙里,再柔软的布料磨在嫩肉上也觉得粗粝,力度时轻时重,岑晚夹着腿,却把卷起布料挤到更深陷。 密密麻麻地快感里揉着无助和羞耻,她能从钱缪的肩膀外面看到对侧的镜子,通过对侧镜子的反射,又能窥见另外两面。 自己眼不聚焦,朦胧只一个轮廓,头发拢起用发簪挽了一个髻,浑身赤裸着被钱缪的身体罩在里面,他手上把玩着的细带和岑晚脚上的高跟鞋,在亮堂开阔的空间内显得更加色情。 她不敢叫出声,使劲咬着嘴,泪花都憋了出来,掐着钱缪的胳膊摇晃着,让他放开。 “你十年加起来都没现在这一会儿反抗的厉害。” 他是这样意识到,也是这样脱口而出,话说完才感觉到刺痛和愤怒。不过下一秒又笑了出来,弯腰用鼻尖亲昵地划过岑晚的鼻梁,唇贴着唇,声带振动的酥麻,呼吸潮热。 “我倒挺想让那薏仁儿回来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弄他未婚妻,多刺激。” 钱缪像是个荤素不忌的变态二世祖,说完咬她下巴,又凶又狠,岑晚冷不丁叫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也下了狠手拧他硬邦邦的腰,“你疯了是不是!” 他还好意思说她反抗,怎么不说他之前也从没疯成这样,公共场合也毫不顾忌。 钱缪习惯性地亲吻岑晚的颈窝,被她用手心捂住嘴推到一边,“亲你一嘴白!” “就亲!乐意!” 钱缪正在气头上,听见岑晚一句又一句的拒绝浑身难受,抓着她的手腕拿下来,继续低下去。 “啧——” 岑晚也生气,觉得他真不听话,不知怎么就突然有那么大劲儿,挣脱了钱缪,随即双手捧住他的耳边,仰着头吻了上去。 舌尖探出来,在钱缪的唇周和唇缝里胡乱地过了过,最后咬了一口泄愤,“亲哪儿不行?你才是倔驴!” 之前她发烧的时候,无意中听见钱缪打电话跟别人这么评价她来着。 他掀着眼皮,不咸不淡地瞧她,岑晚不喜欢他这么冷漠的表情,又在他的唇珠上咬了一口。 “他怎么亲你的?”钱缪突然问,“就我看见那回。” 岑晚很会接吻,和技巧无关,这大概是天生的,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钱缪就觉得了。 初吻他们都很生涩,可是这不妨碍钱缪觉得岑晚很会。 她会让他心尖颤动,到现在接吻时也是。岑晚主动吻他,让钱缪气消了一半,可是又想到那个讨厌的薏仁儿,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有心尖颤动的感觉。 “就这样。”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脑门儿顶脑门儿,眼睛望着眼睛,睫毛都有种交迭在一起的错觉,说话间有时候唇畔会擦过对方。 “比现在远点儿,没亲。” 岑晚想给钱缪做示范,脖子稍向后倾,被他用手掌扣住,酸唧唧地冷哼一声,随后重新吻了上去,不忘边亲边评论道—— “那还挺暧昧的。” “唔……”岑晚被闯入齿关疯狂掠夺的舌头溢出呻吟,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得空说,“……你亲小点儿声!” 说是亲,实际更像是吃。一下一下地吮咬着唇肉和舌头,咂着嘴,像是要尝到每一口的滋味。 这亲法岑晚本就受不住,更何况钱缪又在扯她的内裤带了,布料划过时带着水淋淋的黏腻声响,和湿吻相得益彰。 “不是说了吗?是你小点儿声。” 钱缪歪着脑袋,扬着嘴角,说的比刚才懒散闲适多了。 “别……不行,他真要回来了。”岑晚握着他的手求,发愁得快哭出来 “再说个「不」我就真弄你啊。” 钱缪有点儿洁癖的少爷病,在外面他手不干净,刚才也一直没摸她下身,只是用布料磨她。 他没洗澡也不愿意入体,总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岑晚多香呢,怪对不起她的。尤其是结了扎不用戴套之后,听说不干净容易让女方生病。 换衣间有一个沙发,上面不知道多少人坐过,钱缪也不愿意让她光屁股在上面。 “上边儿不让亲,下边儿得让亲吧?” 岑晚惊讶地张着嘴正要反驳,被钱缪拿腔拿调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说「不」?行。”他自顾自点了点头,迅速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扣 “诶!”岑晚蹙着眉心,把他裤头挡住,天人交战之后,红着脸妥协,呐呐说,“那你快亲吧。” 钱缪蹲下后她的视野立刻开阔起来,三面镜子里像是有无数对他们,争先恐后做着同样的亲密事。 岑晚混混沌沌地想,这里面的每一对都好像是代表着一段从前,走马灯似的让她回望过去这些年间的他们。 “啊嗯……” 钱缪刚含住贝肉顺着缝隙舔了一下,她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又连忙咬住下唇,压抑着呻吟。 “宝贝儿今天特别湿。” 他和刚刚亲她上面的嘴是同一个路数,一下一下吮着下面,笑说,不只是故意还是无意,朝着穴口脆弱的软肉吹着热气。 “你也喜欢刺激啊?” 岑晚呜咽着东倒西歪,手抓着钱缪卫衣上的帽子保持平衡,几乎戴在了他的头上。 “那好办。”钱缪一手扶住她的大腿后侧,另一手捏着另一条小腿拍了拍,示意她抬起来,“订婚宴叫我,在休息室也这么弄你怎么样?” 岑晚头重脚轻,只是非常信赖蹲在自己身前的人,真的抬起腿来,感觉到被钱缪火热的掌心握住,跨到他肩膀上搭着。 “唔唔……” 她努力消化钱缪的话,觉得他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吓得拼命摇头。 岑晚现在跨坐在他一侧肩头上,腿心敞开,倒是方便了他的舔弄。 钱缪舌尖朝缝隙的伸出顶,缩着腮帮子吸了一大口,咂着嘴品了品,复而又吸。 岑晚的水液一波一波涌上来,一波一波被吃干净。穴里酸酸胀胀,泛着麻,有些快意,可更多的是空虚。 她站着的那条腿也打晃,实在受不住地弯下来,膝盖撑在他的大腿上,这个诡异的姿势让穴口完全展现在钱缪脸前。 “真乖。” 他匪里匪气,笑得开心极了,两手抱住岑晚触手滑腻的臀肉贴近,舌头在缝隙中轻颤的软肉上前后舔了几下,缓缓抵进流水的孔洞,用做爱的惯用频率抽插。 岑晚还从来没忍成这样过,一声不吭,一声都不敢吭。 她忍的可怜,眼泪飚了满脸,能做的只有攥紧钱缪的衣服。 镜子里岑晚身子颤,乳肉晃,紧攥一身黑衣连头发都遮住的男人,就像是她被一个地痞流氓侵犯了,还胆怯到不敢还手一样。 钱缪的舌头进出速度加快,淫靡的水声也随之加重,岑晚挺着腰,快感持续累积快要超限,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忍的怎么样,会不会有声响从嘴边跑漏出来。 “晚晚,换好了吗?” 钱缪和岑晚闻声都是一滞,是谢逸仁。 钱缪莫名地烦躁,他也不愿意让外人听见岑晚这么好听的声音,骨头都能酥半边。 他舌头被她的穴道绞住,伸出手向上想捂住她的嘴,却不料岑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握过去直接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钱缪猛地退出来,想跟她说手脏,别进嘴,可是岑晚却吃得起劲,不忘在空隙间扬着声音说,“都换一遍了。” 除了有些许鼻音外并无多少异样,如果不是见到她当下是这幅模样的话。 行。 岑晚越来越坏了,也越来越勾人了。这句话落到钱缪的耳朵里,就像他现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上的疼和痒差不多。 反正都想要把她蹂躏得更惨就是了。 “有中意的吗?需不需要我参谋?” 谢逸仁说话带着港城口音,听着蹩脚到钱缪想踹他。 钱缪冷笑,把手指插进岑晚的舌根处狠狠勾弄。不嫌弃他手脏,那就多吃一点。 她说不出话,津液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钱缪挑衅似的仰头看岑晚,看她双手攥着他的手腕,似乎是要挣脱开。 “那件紫色的很衬你。”谢逸仁又说 钱缪又笑了,这回是气的。他偏头看了眼挂在衣架上那一排,草草掠过紫旗袍。 这厮懂个屁。 他重新把脸埋进岑晚的腿心,她痒得乱动,扭着腰“唔唔”叫,被钱缪抓着屁股按过来,朝阴蒂重重吮了一口。 岑晚从喉咙里溢出类似窒息的声响,又赶紧闭上嘴咬紧钱缪的手。 她舍得这么用力,钱缪舍不得,只在下面加快速度舔舐吮吸,上面也同频地插弄和搅动。 “唔唔……嗯唔……” 岑晚要到了,除了欢愉更是生出恐惧,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哭叫,想要发狂地和钱缪接吻,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又点了!……乜意思?(又怎么了!什么意思?)”谢逸仁缓了口气,从港城话切换过来,“抱歉晚晚,我出去一下。” 外面大门开合的同时,岑晚僵直着脊背,失禁般泄出清亮的水液,尽数被钱缪吞进嘴里。 钱缪咕咚咕咚地喝,最后不忘把她腿心残留的湿黏舔净。岑晚抽噎着,小腹止不住地痉挛,头发散乱,簪子还在,就是像个小疯子,脸庞又是汗又是泪,贴着发丝。 “委屈了?” 岑晚这个小疯子还是个受气包。 钱缪捏着自己的袖口,抬手用里侧的面料给她擦眼泪。 “……亲我。”岑晚哽咽说 ---------- 来晚了来晚了!现炒现卖,新鲜热乎的。 希望 钱缪把岑晚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嘴。 他总会满足她的要求,这样的小事更不在话下,尤其也是钱缪自己喜欢的。 岑晚边亲边哭,两手环着他的腰抽噎,直至两人嘴里都尝到了咸涩。 “你干嘛?贤者时间啊?”钱缪换了只袖子给她擦眼泪,“行了又肿了,一会儿怎么出去?” 岑晚觉得伤心,特别伤心。 他们头一回偷偷摸摸地亲密,钱缪做错了什么要陪自己偷情呢?岑晚觉得他好可怜,自我厌弃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样见不得光的情爱,今天是第一次,但是日后将会是常态。岑晚之前没亲身经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她还拥有钱缪就很好了,不管用什么身份,贴着什么标签,反正他们还相爱,而钱缪也是同意。 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凡事只顾自己想不想要,其他都不是岑晚考虑的问题。 只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钱缪考虑进去了,她会想钱缪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失望,会不会不要她了。 所以岑晚才会在他已经断绝联系的一年之后,仍然要费尽心思地出席他所在的场合、花枝招展地打扮、绞尽脑汁地勾引;所以岑晚才会在临近期末分身乏术的时候,仍然要挤出时间,在导师的大骂之下请假飞去英国哄人;所以岑晚才会在误以为他又要远离自己的时候,不顾形象地拖拽着行李箱不让走,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谁还没点儿尊严呢?谁又没点儿傲气呢?钱缪当然有,岑晚知道,他有的估计不比自己少。 他可千万要爱她啊,岑晚如果得不到钱缪的爱,那就得不到任何爱了。 而现在,岑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作死,向边缘推开钱缪。 “……我不想——” 她头脑发热地说到一半,立刻清醒过来,吓了一跳,血液温度骤然降下来,从心脏朝着四面八方扩散着凛冽的麻。 “不想什么?”钱缪问 岑晚刚刚想说的是,她不想结婚。 她做不了,办不到,说不出。 “不想穿衣服。”岑晚垂着头,嘴唇颤动着 钱缪笑了一下,“娇气。我给你穿?” 他走到那排移动衣杆旁,手指拨了拨,拿起明黄色的无袖长裙,对着岑晚比了比。 “穿上我瞧瞧。” 他们连选衣服的眼光都一样,这件也是她决定用的那条。 背后的拉链是钱缪拉好的,他拔了簪子递给她,让她把头发重新梳一下。 “挺好。”他点头表示满意,“我先看见的。” 岑晚忽然又涌上难过,一条胳膊抬起来摸脖子后面,钱缪会意,伸出手把拉链向下拉。 “不等他了?” 岑晚摇头,快速褪下来,弯腰抬腿,把裙子甩到一边,换上自己的衣裤。 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通话结束的谢逸仁,他当然看得出岑晚哭过,不过问也不在乎,只说,“选好了?抱歉晚晚,有些忙。” 岑晚点头,“没事儿,你忙就先走吧。” 谢逸仁说好,礼貌性提出送她回家。 港城那边一个两个都让他不省心,工厂连番闹出质量问题和员工丑闻,团队里得力的几个跳槽去了别的公司,顺便带走了资源和商业秘密,谢姝昀煽动董事会罢免他的职务,更是不知道怎么说动了他养的那只白眼狼,让她到国外去了,根本就联系不上。 谢逸仁这次从港城动身京市时,谢姝昀还特意送了他两组照片作为“贺礼”,一组是岑晚和她的前夫,另一组是他养的白养狼和一个衰老头,两边都各有各的亲热。 谢姝昀嘲笑他是「冇人要嘅靓仔(没人要的帅哥)」,说他也会成为「一蚊都冇嘅靓仔(一分钱没有的帅哥)」。 现在唯一能为谢逸仁带来转机的,就是岑晚。 岑晚说不用送,谢逸仁也没坚持,服装店所在的建筑外是单行道,不方便停车,司机在路口等。 岑晚站在店门外吹冷风,钱缪不知道在里面磨磨唧唧干什么,隔了好久才出来,看见她很惊讶。 “回家。” 她在他开口询问之前,伸出自己的手悬在空中。指尖冻得僵硬发红,被钱缪握住的时候被烫得一疼。 “脑袋锈了?怎么不在屋里?” 岑晚扣着他的手指紧了紧,低声应,“锈了。” 钱缪识趣儿地没提谢逸仁,岑晚心生感激,如果他提了,说不定她心虚地又该吵架了。 到路口不远的距离,他们走得却很慢,谁也没再说什么,树上最后的枯树叶都落在地上,枝干上光秃秃的,岑晚一脚一脚踩在那些曾经的绿叶,还有钱缪的影子,嘎吱嘎吱地脆响。 她没看路,被钱缪牵着走,忽然脚步停下,手也慢慢松开了。岑晚不解,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往对面看,谢逸仁刚刚挂了电话,两个男人对视,平平淡淡,都从容不迫。 谢逸仁走过来,温和地笑笑,看了一眼岑晚,大方打招呼,“钱先生,很久不见了。” 从照片上得知岑晚的前夫是酒吧老板,谢逸仁没什么惊讶的,她的前夫、她的男友是甲乙丙丁都可以。 钱缪“嗯”了一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刚牵过岑晚,现在并不很想再去握他。 “谢先生。”钱缪回应道 不握手又挺不礼貌的,人家都等好久了。他想了想,也把手伸过去,却在半道被岑晚截胡,重新牵了回去。 “不是忙?”岑晚懒得懒得演戏,挑着眉头看向谢逸仁,摊开来冷声说,“小谢总,需要你过问操心的事儿挺多,但不包括这件。” “当然。” 谢逸仁突然有些嫉妒,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已然是「一蚊都冇嘅靓仔」,却还是有人要的,不像自己。 邪恶的心理作祟,他冲岑晚柔柔地弯唇,“好遗憾今天没有见到你穿订婚礼服的样子,不过还有机会。下周我的家人会来,和你父母会面,具体时间定下来后我联系你。” 岑晚哽住,半天没想出回复,只抿着唇点头。 关于自己婚姻的每一步,她居然都是被谢逸仁通知的。 谢逸仁惯会做出纯良无害的表情,此时钱缪面上无波,但谢逸仁猜想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好受,心里顿时畅快了些。 “那好,回吧。常联系。”谢逸仁上了后座,车辆缓缓移动时他将窗子降下来,“再见晚晚、钱先生。” ……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钱缪的小九停的远,他们坐上车,这是钱缪说的第一句话。 他确实心里不舒服,不为谢逸仁说话的内容,而是语气态度和表情。 岑晚交易了自己的婚姻,可能包括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要卖给谢家几年,这是一场赌局。 钱缪在这之前至少认为谢逸仁对岑晚还是有感情的,不管是惺惺相惜的战友、或是互不犯戒的同事,亦或是仅有一丝怜悯和良知,总归都是感情。 只可惜,从刚刚谢逸仁的表现来看,什么都没有。 岑晚转过头看向他,有些意外。 她以为钱缪说的第一句话应该和自己主动牵他有关,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根留着深深的一道牙印,跟个戒指似的套着,当然不能让谢逸仁和这样的手握在一起。 瞧不瞧得起她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让别人瞧不起钱缪。 岑晚心里五味杂陈,最终选择像他往常那样插科打诨,就连嘴边眼角的弧度形状都类似。 “是吗?”岑晚不在意地哼笑,“他还说他爱上我了呢。” 她说的自然极了,确实把他的口吻学了十成十。钱缪开着车目视前方,愣了一下,他们昔日的情侣夫妻,现在居然心平气和地讨论岑晚和另一个男人爱与不爱的事。 真够荒诞的,可却又诡异地和谐。 “放屁。”钱缪轻嗤,“你小姑娘呢?信这。” 岑晚看着他笑,也笑起来,“不信。” 他短暂地扭头看她,目光撞在一起,岑晚的眼神比刚才谢逸仁装出来的柔情似水真多了。 钱缪不再看,叹了口气,只是很浅,像呼吸一样,她不会发现。 音响连着蓝牙,随机播放着歌单列表,两个人安静下来,歌词变得格外入耳。 其中有这么几句—— 「…… 只要今天不要明天 眼睁睁地看着 爱从指缝中溜走 …… ……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 “真土。” 岑晚如是评价,伸手在中控屏幕上切成下一首,欢快的鼓点配器传来,她抱起手臂头扭向窗外假寐。 “……有时候我特别希望,你要是个穷姑娘就好了。” 钱缪冷不丁说。 “再傻儿就更好了,我这样的足够能把你骗得老老实实的。” 岑晚手掐着自己大臂内侧暗暗较劲,转移鼻腔里猛起的酸涩,可惜眼睫已经泛起潮气。 她强忍着,没搭腔,这次听见钱缪明显的喟叹,像是可惜。 “可是你是你。” 岑晚突然不高兴了,睁开通红的眼睛转过脸来,“我又穷又傻的,能认识你?能跟你在一块儿?!” 钱缪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释然地笑了出来。 “也是。” 刚刚那首男女对唱的情歌确实有年头了,岑晚耳熟能详,她知道在结尾处是两人不停地重复刺耳的「爱过你」。 老婆 钱缪当了乙方之后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四德置业无疑对他助力增色很多,也给了钱缪最大的自主权,只是现在贴着集团标签,使得他不得不参与一些应酬。 在京市还好,一张餐桌上,多多少少有些人脉交集,场面上没那么难堪。到了一些酒文化盛行的外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供应商是真的会带着恶意地猛劝猛灌。 钱缪的酒量也就不好不坏,他自己心里有数,以前和其他老板们喝酒还能耍小聪明躲躲,现在只能硬上,还孤立无援。 在饭店的卫生间就吐过一回了,现在回到酒店房间又吐了一回,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吨了,算是活过来了。 钱缪嫌衣服太臭,三下五除二脱干净了趴在柔软的床铺上。 真惨啊,打工人可真惨啊。 钱缪叹了口气,把脸转到另一边。他这还是走了捷径,遇到贵人,没受什么苦的呢,真不敢想职场最底层都过成什么样。 手机监控app里,岑晚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一脸苦大仇深。大吃大喝蜷在她的腿边安安静静陪着。 你瞧,快到职场最顶层了,这不一样过得糟心吗。这都几点了,她还工作呢。 “旺旺。” 钱缪熟练地按下说话键,手机底部的收声孔朝自己嘴边倾了倾。 屏幕上岑晚蓦地抬头,隔着几千公里和他对望。 家里客厅那边的动静通过摄像头传到钱缪这边都蒙上了轻微的沙沙声,他听见岑晚说了一句“今天先这样吧,挺晚了,明儿再说”。 “你在开会啊。” 他眼睛眯了眯,这才看见岑晚刚刚摘下的蓝牙耳机。 “刚没注意。” 钱缪说完,岑晚又抬头直直地望过来,“你喝酒了?” 她说的是问句,可是却那么笃定。 钱缪一愣,他现在挺清醒的,没觉得哪儿有什么异常,刚说两句话就能让岑晚听出来。 “肯定喝了。”而且喝的还不少 他喝多了说话声音更懒散,整个人更放松,语调比平常低,语速比平常慢。但是都只是一点点,不明显,可岑晚能分辨。 她第一次见钱缪喝多是在新婚夜,晚上的after party没有长辈,都是同龄人,大家玩得嗨,岑晚天不亮就开始起来化妆,到现在实在有点儿扛不住,告饶回房间睡觉。 没了新娘,在场的人更是变本加厉地围堵新郎,玩着老掉牙的快问快答,打错就要罚酒。 钱缪嘻嘻哈哈拿手指着他们放狠话,“别太过分啊,你们也都有结婚的时候。” 大家笑成一团,说就因为有那么一天,现在早嚯嚯钱缪早享受。 “行,你们行。”钱缪把领结解开,扣子也送了两颗,大方准备接招,“诶,那这问题答案你们也不见得知道啊?” 大伙更是乐的不行,桌上摆了一排玻璃杯、上面又摞了小的shot杯,给他制作深水炸弹。说新郎官儿还没怎么喝就已经懵了,答案真假重要吗,重要的是答案爱不爱听、满不满意。 倒真是快问快答,钱缪差点儿跟不上节奏,打个磕巴儿也要被罚酒。从爸妈的生日,到岑晚的生日,一直问到秦正大他们的生日,他都对答如流,结果又问他岑晚父母的生日。 “这我哪儿知道!” “喝酒喝酒!下一题,交往纪念日是哪天?” 这个问题还真把钱缪难住了,他还真说不好交往纪念日算哪一天,是在温泉酒店那天,还是后来说开那天? 他犹豫片刻,又被大伙起哄喝酒。 “纪念日记不清,哪年在一起总知道吧?” “19岁在一起。” “初夜什么时候?” 钱缪刚咽下一杯,眉毛挑起,“问这么变态呢。” “没事儿,没外人,岑晚也不在,随便你说。” 钱缪斜靠在台面上哼哼,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岑晚在不在也都一样说啊。 “19。” 周遭开始起哄,有个哥们儿开始坏笑,“诶,老miu别不是初吻初夜交往纪念日三合一吧?” “初吻18,谢谢关心。” 大家突然都禁了声,大眼儿瞪小眼儿,还是钱缪身边的秦正大拽他袖子悄声说,“我的哥啊,这可不兴说。” 虽说岑晚不在场,但是这不是还有录像呢吗?哪有在婚礼after party上提新娘之外的女人的。 “怎么了?就是岑晚啊。” 秦正大一脸幽怨,“别逗了,那时候你俩都当对方是死的。大一我天天找你玩儿,我能不知道?” “是高中行吗。我接个吻还能让你知道了?” 除了秦正大,在场还有不少高中同班同学,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 “好家伙!老miu你俩那会儿还真有一腿啊!藏这么深呢?!不行啊,得罚酒!狠狠罚!” …… 钱缪按门铃的时候,岑晚都已经睡醒一觉了。 这蜜月套房布置的挺好看的,四处烛光摇曳,花瓣散落,她都不忍破坏,想着怎么也得给他瞧一眼。 圆床上摆的更用心,岑晚刚才都是跑到客厅沙发上窝着睡的。 “旺旺。” 开门时钱缪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领结和马甲,衬衫下摆都从裤子里抽了出来,他皮肤白,锁骨在领口处半露不露,性感极了。 他眼眸中满是炽热,唇边带笑,看得岑晚心脏怦怦跳。 「醉玉颓山」。她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觉得古人可真智慧,形容够恰当的。 “我老婆真漂亮。亲一个。” 钱缪跨了两步进门,一手揽过岑晚的腰,另一手向后把门合上。看着正常极了,甚至是鸡贼,在「亲一个」出口之前,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嘴。 口腔里倒是酒味儿重,舌头的掠夺来势汹汹,在门口岑晚跟他缠吻了一阵都觉得开始晕乎了。 “裙子是不是买小了?” 钱缪曲着食指指节,轻轻点弄她胸前紧绷凸起的丝滑面料。岑晚还没来得及哼吟,被他垂下头猛地含住,变成了放声大叫。 “我老婆发育太好了……唉,到底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啊?” 酒红色的真丝睡裙是钱缪挑的,岑晚进房间时,被迭得工工整整放在床角,上面还摆着一身内衣裤,白色蕾丝镂空,这个尺寸他买不错。 岑晚骂钱缪变态,可是洗完澡出来还是换上了,毕竟她也没带别的。只不过内衣没穿,她不习惯睡觉穿内衣。 岑家老顽固,领证的吉日选在婚礼的前三天,然后又非说婚礼前三天不能见面,让岑晚回到岑家老宅去住。 这名正言顺刚到手的老婆,出了民政局就被拐跑了,快把钱缪惦记出毛病来。 其实三天真的很短,但是大概因为「结婚」两个字特别让人躁动的缘故,憋到第二个晚上,钱缪再也熬不住,后半夜给岑晚打视频电话。 钱缪盖的被子、枕的枕头,乃至整个空间都是岑晚的味道,夜深人静,真让人怪抓心挠肝的。 他俩侧躺在各自的被窝里,捧着手机看对方的脸,然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两个人开始傻了吧唧笑个不停。 “诶,我说真的呢。”钱缪轻咳了两声,面上敛了敛,“你去接你,你悄悄出来行不?” 岑晚笑骂他没出息。 钱缪大言不惭地应,“反正你老公就这德行了,你得认命。” 「老公」这个字眼还是让岑晚感到陌生,陌生到有种诡异的心悸。之前有时候钱缪会开玩笑想听她这么称呼,岑晚每次都拿“你还不是呢”推脱掉,现在好像不太行了。 “我老婆不疼我……” 手机屏幕里的钱缪往被子里缩了缩,委委屈屈地卖惨。 “乖点儿。好好睡觉,异地没过过?就明天一个晚上了,我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呢。” 岑晚是在好言好语地劝,只是劝的太没感情了,听了钱缪心里更不舒服。他也就是撒个娇嘛,偏偏她根本不接招,怪没意思的。 “那你叫我一声「老公」。” 岑晚斜着眼睛嗔他,看得他更燥了,不愿放弃机会,梗着脖子硬气着催促。 “快点儿!叫老公。” “我叫了你还能睡着?” 钱缪无语。 那好像说的也十分有道理。 “后天叫,行不行?睡吧喵喵,我困死了。” 钱缪噘着嘴哼哼哧哧好一会儿,最后没辙,只能同意,“你说到做到啊。” “嗯。” …… …… 钱缪饿狼扑食,在玄关亲着亲着就把岑晚扒了个精光。 她算是看出来了,喝醉的钱缪看似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还是有点儿不同。比如更恣意了,咬字更松,亲她更烫,笑得更甜。 “记得吗还?你前天说什么来着。” 他埋首在岑晚软糯的乳肉上流连忘返又亲又舔,解了自己的裤子,抓着她的手在半软的性器上撸动。 “……老公。”岑晚软着身子红着脸,小声哼唧 钱缪吃着乳尖一顿,缓缓抬起头,认认真真盯着,把她躲过去的脸捏正过来。 “没听清。” 岑晚被迫和他对视,手心下面的肉棒已经变得粗硬滚烫了,真实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杀伤力。 “快点儿,敢做不敢当呢。” 钱缪拇指和另外四指在她两腮上收拢,岑晚脸拧成个小包子,嘴唇高高地翘起来,他忍不住凑过去含咬在自己的唇瓣里。 岑晚“唔唔”叫着推搡他,横下心说,“老公,你都把你老婆弄疼了!” “操。” 钱缪实打实没忍住,下身肿胀得发疼,脑门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深深地吸气呼气,把岑晚搂过来紧贴着。 “套呢?不洗澡先来一回行不?” “床上。诶——”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骤然拽着手大步朝卧室里走。 “脏死了,先洗澡!” 钱缪没放开岑晚,听话也没反驳,另一手抓起小方盒子,脚下拐了个弯去了浴室,“那一起。” 这还不简单吗。 …… …… “回酒店了?” 岑晚刚放下平板电脑,现在又重新拿起来。从上边给钱缪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客厅的角落摄像头传来他底底的“嗯”,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钱缪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躺床上了。”他懒洋洋的语气,随口吐槽,“这帮人喝酒够狠的,做检测估计酒精中含有少量血液。” “怎么不接电话?” 岑晚躺倒,脑袋靠在大喝的肚子上,腿搭着大吃的后背,看着平板电脑黑屏中央的玩具猫头像,没变成钱缪的脸。 “嗯?是你啊。” 他的脸占了半个屏幕,另一半被他的枕头挡住了。 钱缪盯着岑晚看,忽然弯着眼睛笑了出来,“都忘了,还能这样呢。” 喝的有点儿多,跟断片儿了似的,此情此景特别熟悉。 什么时候有类似的来着? “诶老婆。啊,不是。” 妙音 “不好意思啊,喝多点儿还是不行。”钱缪手撑着脑袋,调侃道,“上岁数了。” 怎么张嘴还开始说胡话了呢。 岑晚的脸没怎么变,除了更漂亮。他们以前还是过了不少好日子的,这种大脑混沌的时候,那些原本都安安静静趴着回忆们,突然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把钱缪砸的更晕头转向了。 “哪天回?” 他已经出差有差不多一周了。 “后天吧,还是大后天来着,不确定,得看进展情况。” 岑晚还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她眼型偏长,但是又有些圆,眨眼的时候很慢,钱缪总是受不住,说她存心煽动撩拨。 这要是岑晚就躺在他身边,肯定就要被搂进怀里了。现在他们们各自侧躺抱着手机,明明也是可以捞到怀里的距离,却碰不到。 “干嘛。”钱缪略翻了身,侧对镜头笑了笑,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我啦?” 他没指望岑晚答复他,本来也是随口一说,甚至都算不上是个问句。 “诶,我家女菩萨要回来了,她倒是挺想你,跟我提好几回了。你见不见?” 女菩萨是缪茵,钱缪的妈妈。因为有个菩萨叫“妙音”,所以他这个嘴欠的从上学的时候就这么给妈妈起外号。 以前岑晚还因为这个称呼吃过莫名其妙的醋,现在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高三的时候,岑晚利用班长的职务之便,把班主任排的座位表改动了一下,安排钱缪坐自己的同桌,这才终于算有了交集。 毕竟之前的两年,虽说在一个班,但是岑晚就这个凡人不理的高冷性子,和钱缪总共说过的话两只手也数得过来。 有一次午休,钱缪放在桌斗里的手机在震,放到平时,他被吵醒之后的起床气挺重,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啧”了一声,便重新趴回桌上,压低嗓子悄声去接。 钱缪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yin yin啊,你干什么?” 岑晚没什么午休的习惯,她从来都是趴在桌上装睡,今天也不例外。他们的桌子并在一起,钱缪打电话和趴在她耳朵边说没什么区别,听得岑晚心上像是被扎了无数根针,细密地酸疼,抱着胳膊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 对面是谁呢?能让钱缪这么好脾气。听着名字像是个女孩子,还很亲近,甚至是宠溺。 钱缪有女朋友了吗?她从来也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难不成是外校的? 岑晚一边难受,一边竖着耳朵找虐似的使劲儿听。那个女生像是在逛街,询问钱缪的意见。 “都行都行,你看着买。我家女菩萨的眼光,凡人肯定信得过。” 钱缪说话声音很轻,气声里带着愉悦,叫电话里那个女生稀奇古怪的昵称,还是「我家」。 “……嗯,大家都睡觉呢。挂啦。” 岑晚突然觉得嫉妒,不是以往一直觉得为什么、凭什么岑昕拥有的东西样样比自己好的那种嫉妒,而是一种全新的情感。 无法描述,却强烈到岑晚想哭。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掺杂着胀麻和坠痛,大概是经期快来了,所以情绪格外烦躁吧,她如是为自己开解。 直到过了俩礼拜了,有一回偶然听到秦正大和其他男生聊天说起钱缪的妈妈不仅长得漂亮,还温柔甜美、善良大方,夸了一大通,最后总结说“不愧是妙音菩萨”。 岑晚顿住,从习题册上抬起头来,“你说钱缪的妈妈是什么菩萨?” “妙音啊。因为他妈妈就叫缪茵。” 这还是岑晚头一次主动搭话,秦正大觉得稀奇,老老实实回答了,竟然看见她垂着眼睛笑了出来,更奇怪了。 …… …… “爷爷呢?” “不就是我爷爷一直闹哄嘛。他想回来,老钱跟菩萨俩人先回来探探。”钱缪叹了口气,“老头儿太倔,本来就剩半条命,再坐飞机回来,也不知道还能留多少。” 岑晚皱着眉头看他,“你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人家说了,最后一口气儿要断在京市。” 钱家好几代人都是在京市土生土长,叶落归根,钱缪爷爷的想法也能理解,而且岑晚知道这老头儿有多倔,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的语气和表情。 “那爷爷现在一个人行吗?爸妈都回来了?” 岑晚其实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钱缪的爸妈,按理说他们离婚了,她应该叫叔叔阿姨。可是钱缪的爸妈对她太好了,是真当亲女儿在养。人心都是肉长的,岑晚不想那么冷情。 缪茵生钱缪的时候大出血,把钱知洲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冒险再生了,虽说缪茵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来着。 不过之后岑晚出现了,20岁的时候钱缪带她回家见爸妈,这两口子拿岑晚当个宝贝疙瘩似的,那天正好钱缪他俩在冷战,把他贬的一文不值。不知道的还以为岑晚才是钱知洲和缪茵的好闺女,而钱缪是拱了家里金贵白菜的臭喵喵。 别看岑晚在岑家摆着一张死人脸,用鼻孔看人,到了钱家倒是挺会装乖,钱缪的爸妈、甚至爷爷和大伯他们也都被她拿下了。 钱缪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他俩那黏糊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钱知洲和缪茵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嗯。”岑晚心里突然生出些羡慕,朝沙发缝里舒服地靠了靠,“想吃爸的炸酱面了。” 钱缪笑了出来,“我也是!诶呦嘿,是真馋这口儿。行,我跟老钱说,那你就是跟我去的意思了?” 他之前还怕岑晚因为不好意思或者避嫌,还是什么的理由,不太愿意见他爸妈,毕竟这对夫妇现在和她没半毛钱关系了。 缪茵当初知道钱缪离婚的消息,气得锤了他好几拳,别看她瘦,也有劲儿着呢。拳头撞在他胸口上,疼得难受。 “闺女提的你提的?”缪茵脸上鲜有这么严肃的表情 “我。”钱缪神色坦然,“能不离吗?你说说。” 缪茵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本来是在收拾去加拿大的行李,现在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眼圈红了,把钱缪吓了一跳。 “哎呦,嘛呢这是?没事儿,我还没哭呢。” “有你哭的时候!” 钱缪嬉皮笑脸,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会再见你闺女的,放心。” “喵喵,我是心疼你俩。” 家里是摊上了大变故不假,可是怎么就让这小两口的天也塌了呢?两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缪茵其实很少哭,她是个乐天派,钱缪这一点随妈妈。姥姥姥姥过世的都早,钱缪一次都没见过,听说妈妈一直过得特别坚强。 现在缪茵仰着头,努力让泪水回流的样子把钱缪也看得眼热,抿了抿嘴,语气尽量洒脱道,“没事儿。她跟着我也过不顺……而且你那闺女,心气儿多高呢,我给她宏图霸业拖后腿。” 一听这个缪茵更忍不住了,眼泪从脸边滑下来,“旺旺怎么这么可怜啊……” “是。”钱缪低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回头让我爸看见该踹我了,说我把你气哭了。” “你就是把我气哭了!” …… …… “快去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钱缪和岑晚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出声,打破沉默的是钱缪。 “让大吃大喝也回窝里去,太晚了。” “嗯。” 岑晚抱着平板电脑坐起来,拍了拍两只打盹的狗,大吃大喝蹬下沙发,回去卧倒睡觉了。 “你睡醒了觉干什么?” “我啊?”钱缪揉了揉眼睛,觉得她今天还挺关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视察、应酬,咱现在跟个大领导似的了。” “嗯。” “你呢?” “我?”岑晚回到卧室躺下,“开会、开会、开会。我就是大领导。” 钱缪笑得不行,连连点头,“啊是是是是,您多厉害呢。” “喵喵。” 岑晚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闪光,钱缪懒懒地应了一声,“诶,大领导。” “早点儿回来吧。” 她把被角抻了抻,裹住了脖子,连嘴都挡了大半。他听见岑晚说—— “我挺想你的。” 一直。 ---------- 这周的阅读量断崖式下降T T 消息 岑晚团队里出现了内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为谢氏制定的登陆计划,总是会快一步体现在岑昭负责的另一个境外公司入驻内地的方案中。 不是爱抄、爱通风报信吗?那就彻底随他们的意。岑晚放任不管,甚至策划了更激进的下一步,她本来只想借机清理,顺便再从岑昭或者岑仲睿那边挖点好处,结果没想到岑昭那么贪心,原封不动地执行了岑晚的方案,在董事例会上大肆吹鼓预期收益。 岑昭向来能言善道,手下也得力,做出来的汇报材料讲演完,甚至岑晚自己都有点儿动心了。他说完话锋一转,参了岑晖融资不利,两边争执起来,火药味十足。 岑晚这才明白,估计是岑昭等不及了。 早在她刚和钱缪离婚不久,岑昭就前来示好过,拿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架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要结盟对付另外四个。 岑昭的眼中钉是掌管公司财务的岑晖,岑晖的势力声望渐渐有超过岑昭的苗头。 “咱俩合作,还能对付不了他一个人?我们老四是最聪明的。” “拿什么对付?假账吗?” 岑晚说话向来不爱拐弯儿,岑昭当即变了脸色。 “岑晚,你把你那些傲劲儿收一收,还以为自己是钱家大少奶奶呢?” “我一直这样。”岑晚懒得跟他争辩,“犯法的事儿我不做,您自便。” 说得好像岑昭大发善心一样,不就是先借着她的手先除了岑晖,然后再攒起工夫专门弄她吗? 不知道现在两年过去了,他手上握了什么底牌,开始公然撕破脸,要知道岑家人最好面子,不然也不会逢年过节一定要“其乐融融”地回老宅吃阖家宴。在公司里更是每天都不厌其烦地上演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现在会议室里这出本色出演的嘴仗挺有意思,只是岑晚也不能聚精会神地看,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在桌子下面给小柳发信息,让她盯着产品端。 岑昭利润那么丰厚,势必在成本上要大打折扣。 看来这次她不只可以赚小钱,是能钓大鱼了。 岑晚给小柳部署任务,钱缪的消息从屏幕上方蹦出来,问她玻璃镯子戴没戴。 他今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市,跟钱知洲点菜要吃八个菜码的炸酱面还有酱牛肉,美其名曰“上车饺子下车面”。 「我看你像菜码」钱知洲一口回绝。 他和缪茵也是刚回来,齁累的,谁有工夫伺候祖宗似的招待自己快30岁的臭儿子。 「你闺女想吃」 钱缪发完那边果然秒回了一个「行」,给钱缪气笑了,这种活在家里食物链最底层的憋屈感又回来了。 他正要指控自己亲爹驰名双标,结果手机对话框左侧又叮铃叮铃蹦出好几条—— 「太简单了吧」 「旺旺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 「再加俩菜要不」 「糖醋藕和炒油菜苗?」 钱缪无语,截了图给岑晚发过去,说「老钱喂猪」。 岑晚看了心里特别触动,无措地抚摸左手腕上的玉镯,玉镯清透如玻璃一般,呈着柔润的粉蓝色,是绝世珍品。 也就钱缪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能浑不在意开玩笑说是“玻璃镯子”,当初岑晚才见了钱缪爸妈三次面,缪茵就把一个老旧的首饰盒给了她。 岑晚看到里面的东西紧张坏了,自然是不敢收,即使她已经是有了口头婚约的钱缪未婚妻。 “这是我妈给我的,不是我婆婆。”缪茵笑笑,“我没闺女可送,喜欢你想给你不行啊?” “阿姨,这太贵重了……” 岑晚转头向钱缪求助,钱缪正拿勺挖半拉西瓜吃,收到递来的眼神,随意挥了挥手。 “给就拿着。” 她跟钱缪的爸妈两年多没联系了,离婚没多久就到了缪茵的生日,岑晚做了挺久的心理建设,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的微信过去,结果石沉大海。 这是钱缪走后她第一次哭。 好在后来他们重新用宠物摄像头取得联系,有回钱缪在大喇叭里提到钱知洲过生日,岑晚忍不住想哭,问是不是爸妈讨厌她了。钱缪安慰她没有,只是俩人都换了国外的手机号,看不到消息罢了。 …… …… 钱缪开着他的小九来接岑晚,他车停在老地方,不用知会她就知道。 岑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身体比大脑反应快,两个人甚至目光都没有相交,就已经朝对方倾斜过去,头微微斜向两边,唇舌接触。 过电一般地心悸和酥麻,密闭空间内的所有声音都变得抓耳,湿湿黏黏的吮吸和低喘,隔了不知道多久,是钱缪先停下来。 “看出来想我了。”他手从她的肩膀上抬起,揉了一把她脑后的头发 岑晚被亲的唇周都是亮晶晶地水光,红棕色的口红从唇线周围暧昧地晕染开,眼睛也水泠泠的,失焦茫然,任谁看了都痒痒。 玉镯套在黑色羊绒衫的袖口外面,衬得她手腕更纤瘦。是得被好好喂喂了,钱缪想。 岑晚脸色也不太好,眼下乌青,不过精神状态倒是饱满高涨,大概虽然忙但是工作很顺利。 情绪放松下来就开始犯困,钱缪刚把车开出去一个路口,岑晚眼皮沉得就要睁不开了,之后手撑着窗框上磕了好几次头,把自己给磕烦了,毅然决然按下座椅按钮放平。 “我眯瞪会儿。” 她没看见钱缪欲言又止的表情。 路程总共不长,却也足够疲惫的岑晚做了好几个短暂又光怪陆离的梦,梦结尾是钱缪在喊她旺旺。 连续叫了几声,她终于被喊醒,睁开惺忪的眼,调直座椅,顺着窗外瞄了一眼。 “哪儿啊?” 还没到钱缪家,车被停在了路边。 “去之前跟你说个事儿。”钱缪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头扭过来望着她 “什么?” 岑晚疑惑。刚睡醒,没反应过来,他说话的样子还挺严肃的。 “其实我妈她在加拿大的时候也病了一场,还有点儿严重,做了手术,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什么病?”岑晚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下沉,突突突跳的飞快 “肾上腺长了个东西。切了,良性的,后续检查没什么问题,坚持定期复查就行。” “钱缪!”她又急又气,“你怎么不告诉我?!” 岑晚说的时候眼眶就涌上了湿润,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和她说,她天天都通过客厅摄像头的大喇叭听他东拉西扯些没用的。 多大的灾祸从钱缪嘴里说出来也是轻飘飘的两句,她根本都不敢想。 “没你这样的。” 她说时眼泪已经疼的掉下来,钱缪想过她反应大,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连忙从座椅扶手下面抽了纸巾给她。 “诶呦我不对我不对,我错了行不?”他认错积极 可是钱缪又有什么不对呢?她只是前妻,他没有什么告知义务。岑晚明明心里清楚,却更难过了,死死攥着纸巾,身上肌肉酸胀地抽搐,烦躁地舔唇,剧烈喘息。 “……我还去吃饭……我有什么脸见啊……” 岑晚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钱缪轻啧,重新拿了一张纸巾帮她擦脸,“没人怪你……嗐,也怪我,我就是想说啊,我妈病了一场之后身材管理没那么严格了,你乍一见她别表现得太惊讶,免得她伤心。就这么点儿事儿。” “就这么点儿事儿?”她嗔着狠狠瞪他,“没这么点儿事儿你都懒得告诉我是不是?” “我真错了,行不行?别哭了乖宝儿,两口子还高高兴兴盼你呢,这肿着眼睛回去,我怎么交代?” 钱缪垮着脸卖惨。 岑晚最近哭太多了,他是真的很痛苦,免不了自责。 “快到家了,别哭了,啊。”他凑过去舔吻她的眼皮,她的眼泪还是落个不停,“一出门儿脸都皴儿了。” “你才村儿!”岑晚呜呜咽咽地又推又打 “嗯嗯,我村儿,我全家都村儿。” “就你村儿!” “行,我一个人村儿。大委屈宝儿。” 讨厌 p o18e s.com 岑晚果不其然顶着两颗小粉桃似的眼睛进家门,看着钱知洲和缪茵眉开眼笑迎接的样子,不好意思垂下头向后躲,被钱缪一把揽过肩膀推到前面去。 炸酱的味道扑鼻,在玄关都能闻见,熟悉又陌生,香到岑晚觉得心里很难过。 “爸,妈。” 两口子一听,应和的热情极了。 “诶!我的旺旺宝儿。” 钱缪一直叫岑晚「旺旺」,连带着他的爸妈也是,从没叫过她「晚晚」。 岑晚两只手被缪茵拉着,她确实圆润了不少。缪茵长得漂亮自不必说,生钱缪生的早,也一直注重保养,40岁出头和30岁的看着没什么区别,和岑晚一起逛街,店员都以为她们是姐儿俩。 现在缪茵已经50多岁了,虽然依然看着神采奕奕,但怎么看也肯定是个妈妈级别的贵妇人了。 钱知洲在旁边笑的和蔼,和钱缪唇角扬起的弧度如出一辙,只不过鬓边染了白,“闺女瘦了,一会儿得多吃点儿哈。” 岑晚强忍着,可还是氤氲了眼眶,努力扬起笑脸,重重点头,开口时气息有点儿不稳,“对不起,妈,我不知道,他来的路上告诉我的……对不起,爸。”夲伩首髮站:p o1 8 bt.co m “哎呦,乖孩子,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钱缪捏着她的肩膀“啧”了一声,越捏岑晚鼻子越酸,以为要挨说了,转过头的时候挺委屈。 “我忍不住呀……” 刚才车停在路边,钱缪哄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两个人约定进家门之后不哭,岑晚还是食言了。 “给她找个擦脸油。”钱缪跟缪茵说着,牵岑晚熟门熟路上楼,“我带她洗把脸先。” “诶诶,好。” 这房子比岑家老宅新,但是也有年头了,钱缪上高中的时候就住这儿,还留有当年的不少痕迹。这次钱知洲和缪茵回国,提前几天派人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岑晚进到钱缪房间时不由得愣了,仿佛在这个空间内时间是静止的,永远那么温馨安逸,书柜高层一众老气横秋撑门面的厚重书籍,和中间层最容易拿取的整排漫画光碟;立柜上摆放的钱家全家福,有好几年的版本;书桌上甚至还有一个相框是钱缪和岑晚的合照,像素糊到是现在需要专业修复的程度;就连床上被套的颜色都和岑晚记忆里如出一辙。 “怎么着?还自己哭生气了?” 钱缪给她擦脸,岑晚努着嘴,唇翘得都能挂油壶了。 “讨厌我自己。” 岑晚呐着声,忿忿地嘟囔。钱缪手顿了顿,听见她又接着说,“老哭。” 她对天发誓,自己以前真没这毛病,就算是之前的两年,再难也没有。就最近钱缪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脆弱了。 岑晚平日上妆不重,现在清洗着也方便,抹了缪茵的水乳面霜,素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钱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刚才进房间时岑晚的反应他看在眼里,现在自己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岑晚抬头看他,又扭头贴着镜面仔细检查,以为钱缪的关注点是红肿的眼睛。 “宝贝儿。” 他猛然间发声,岑晚从镜子上能看到钱缪若有所思的脸,跟着身子一麻,血液涌上来,转过身仰头和他对望。 钱缪的眼睛和缪茵长得最像,睫毛浓密纤长,岑晚自叹不如的同时觉得男生长成这样很神奇,高叁坐同桌的时候就发现了,有时候趁他午休侧躺面朝自己的时候,会悄悄观察一番。后来钱缪说其实每次她目不转睛看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而且可紧张了。 现在钱缪的眼睫在浴室的灯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他垂眸看她,喉结上下滚动,轻声说,“能不结吗?” 岑晚胸口刺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钱缪握住手腕往外走,“吃饭吃饭。面条估摸煮好了,该坨了,哎呦喂饿死了快。” 钱知洲做饭特别好吃,但是他以前忙,没什么机会展示,现在提前退休赋闲在家,乐得做这些事。 只四个人,餐桌上却花里胡哨摆满了,不是招待客人的那种,而是真正属于自家人团聚的那种隆重情谊。 岑家吃过无数次家宴,也从没给过岑晚这种感觉。 岑晚第一次吃钱知洲牌炸酱面的时候过于惊艳,飞快见底且意犹未尽,钱缪看在眼里,给钱知洲示意岑晚的空碗,开玩笑说,“老钱,瞧瞧,多给你面子呢。” 钱知洲果然美坏了,跃跃欲试站起来,“还吃不?给你再盛点儿?” 岑晚一脸窘迫,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叔叔,我吃饱了。” 那时候统共没见过钱缪爸妈几回,她没太放开,想的也多,怕别回头人家说这姑娘饿鬼投胎似的,连便宜面条都要抢着吃两碗,就只能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花生米和拍黄瓜。 “去,拿你那碗给我盛点儿。”钱缪抬胳膊拱了拱岑晚,脸侧过来,眉眼带笑 “哦。”不知道为什么,岑晚好像一下就领悟到了他的意图,乖巧站起身,“你要多少?” 钱知洲和缪茵还在责备钱缪,怎么支使人家闺女在自己家里干活,说他有手有脚的要吃自己去厨房盛。 钱缪懒洋洋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举着岑晚的空碗递给她,“看着来呗,麻烦您哈。” 钱家吃面的碗特别大,这样拌起来方便,吃得也爽利。岑晚回来时碗里多了半碗白面条,钱缪搂了一眼,贱嗖嗖得寸进尺道,“受累,帮我整个全套儿吧。” 这回对面的两口子看明白了,谁都没说话。岑晚难得好脾气地听差遣,只加了自己爱吃的菜码,按照自己的习惯多加了点酱,翻匀后推到钱缪面前。 “真棒!谢谢旺旺。”他象征性用筷子挑了一根放自己碗里,就推还给她,“陪咱吃会儿再。” 那天岑晚“陪吃”的结果就是晚上回到钱缪的小公寓,撑得睡不着觉,硬是夜里拽着他下楼溜了半个小时的弯儿。 “你爸妈真好。” “是吗?怎么个好法儿?说说,回头我跟他俩说,让他俩高兴高兴。” 岑晚情绪不高,拖着钱缪的手漫无目的在小区里乱走,围着每一棵树绕着八字画龙。 “就是特别好。” 她说不上来太具体的,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和钱缪一比,自己就像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哦,那倒也不能这么形容,毕竟如果是孤儿的话,最起码自己还拥有自由。 “……要是我爸妈就好了。” 岑晚很少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尤其是低人一等的羡慕嫉妒更是不会说出来,这是头一回。 钱缪嗤笑,不以为意,“那不就是吗?有什么区别?” 岑晚停住脚步,缓缓正过身子,认认真真地看他,眼睛里从迷茫不解到豁然开朗,迸发出光亮。 也是啊。 现在自己是钱缪的未婚妻,以后还会是钱缪的妻子,那他的爸妈可不就是自己的爸妈吗? 岑晚也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了,她不需要羡慕别人了。 …… …… 钱知洲和缪茵很会聊天,餐桌上避重就轻说着这两年在国外的趣事,钱缪应和着,顺便情景再现,一顿饭吃的非常愉快。 回到家时,钱缪把车停在地库,岑晚提议先不回家去散步。 “又吃多了?” 岑晚斜了他一眼,说没有。张开手要牵,在空中停了好久,钱缪把她身上的大衣拉好,腰带打了结,这才握住,抄进自己的衣兜里。 他总是无条件答应她的要求。 京市的12月已经是合格的冬天了,幸亏今天风小,不然像小刀刮脸一样,还怎么能在外面走的下去。 温度低,低得让人清醒。 “见家长了?”钱缪冷不丁问 他说的是和谢家的会亲宴,还是上次试订婚礼服那天,谢逸仁故意透露的消息。 “没,有事儿,延期了。” 岑晚没说是哪一方的问题,钱缪也没再提,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段时间谢逸仁和谢姝昀闹得剑拔弩张,谢逸仁敲过一次会亲宴的日子,被岑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也就没有第二次了。反倒是他们业务往来更加密集,岑晚猜想谢逸仁可能也醒过神来了,知道项目的成败比订婚的成败更重要。 “喵喵。” 沉默良久之后,岑晚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动了动,钱缪侧过头。 “你喜欢我什么啊?” 钱缪的眸色很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岑旺旺你变了。” “我变什么了?”岑晚拧着眉头 “你从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岑晚没问过,可是钱缪之前经常被被人问。他给不出答案,久而久之,朋友们扼腕叹息接受了钱缪被人迷了心窍勾了魂魄的事实,这个问题也就销声匿迹了。 “我现在突然想知道不行吗?” 她以前只庆幸钱缪喜欢自己,至于原因她好像确实没怎么在意过,觉得上天是公平的,派给她了这么一个讨厌的家庭,还会派给她一个钱缪到身边,调剂中和一下。 可是现在岑晚又真的好奇了。 她越来越讨厌自己,不知道自己除了长相身材这种外在条件,还能有什么优点能吸引得了钱缪。 他应该没那么肤浅。 “你说呢?”钱缪吊儿郎当地不接招,眼神戏谑地看她,“我听听来。” 岑晚不太高兴,试图甩开他的手,没甩开。算了,钱缪手这么暖和,就这么牵着吧。 “我好看。” “嗯。” “我胸大。” “嗯。”钱缪忍笑 “我活儿好。” 这回钱缪彻底笑出来,“放屁呢你。你跟谁比啊?” 岑晚觉得自己被嘲讽了,听不得这种,眼神凌厉起来,梗着脖子,“你说我跟谁比?” “就是没人做对比啊。自我感觉良好。” 明明钱缪每次都很享受,还粘着不撒手,十年也没腻,难道不是因为她表现好吗? 岑晚想破头想出来的第叁个优点,就这么被毙掉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着,破罐儿破摔恶狠狠说,“知道了,你喜欢我脾气差,人坏,缺点一大堆,特别会气人。” 钱缪又笑,笑的比刚刚柔软许多,唇边的弧度慢慢阔开。 “嗯。” 岑晚有自知之明,她不好,他也知道。可是岑晚真实、鲜活,澄澈、纯粹,她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犯坏,钱缪着了魔似的只觉得可爱。 “你的所有「不好」组成了一个你。没这些就不是你了。” 没这些,钱缪也大概不会被岑晚吸引。 “你改不了,也不用改,这样就很好了。”—— 久等了久等了。 爱你们么么么么么×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