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传奇之重明》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去不回 马晓光和魏建成来到街边一所炸得没了本来面目的破屋。 老李、肇清泽和付明义正靠在一起抽一支烟。 仗打到这份上，什么都缺。 “收拾东西，跟我撤退。” 马晓光沉声对三人命令道。 三人仍然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想抗命？” 马晓光有些急眼地问道。 肇清泽抽完最后一口烟，狠命地把几乎都快没了的烟屁股掐灭，长舒了一口气对马晓光说道：“马长官、李队长你们和这位小兄弟一起撤吧，我和明义留下……” “干什么呢？长官的话都不听了？” 老李见肇清泽的样子也是瞪大牛眼问道。 “二位长官，我和清泽都是重伤，清泽腿坏了，我的手和腿也伤了，走路都有问题……就不拖累你们，再说这城里不还有战事吗？” 付明义淡然地说道。 马晓光大声骂道：“你们两个，混蛋！” “长官，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服从上峰命令，这是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你们快走吧！” 肇清泽没有继续和马晓光多说，直接摸出了自己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二位长官，撤吧！要不清泽真的会开枪的。” 付明义仍旧是一脸淡漠地说道。 马晓光和老李咬着牙，把身上的烟和武器、弹药悉数留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趁着天黑，马晓光、老李和魏建成很快出了西门。 刚出西门，马晓光就发现护城河边有动静。 “是个人！” 老李仔细一看后说道。 “是田三河。” 魏建成也认出了自己的弟兄。 三人跑到了田三河身边，将只剩下一条腿的田三河背了起来继续赶路。 在暗夜里，一行人又摸黑往西走了约半个小时，脚步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对方是霓虹军步兵。 这帮鬼子大约有一个班。 留下魏建成照料田三河。 没有丝毫的犹豫，马晓光和老李一左一右，对这边鬼子发起了突袭。 马晓光用匕首，老李用刀。 两道刀光闪过，两名鬼子立即倒下。 其他的鬼子见状，连忙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二人刺来。 “啪”“啪”…… 几声枪响之后，又有两名鬼子倒下。 转头一看，一个土丘后面魏建成和田三河开枪了。 一交手就被干掉了四人，鬼子军曹怒了，狂叫着向马晓光扑来过来。 其余的鬼子分作了两拨。 一拨和军曹对付马晓光和老李，一拨去围观魏建成和田三河。 马晓光和老李这时都状若疯虎，不闪不避拿起刚从鬼子手中夺过的三八式步枪就刺了过去。 没有过多的招式，就是这么一刺！ 现在都是以命搏命，没有招式和花巧。 “哧”“哧” 两名鬼子被刺了个对穿。 马晓光和老李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土丘上一个人影带着火光朝另一拨鬼子滚去！ 是田三河！ 闪着火光的是他拉响的手榴弹引线…… 魏建成留着眼泪，举着手中的枪，拼命地朝着鬼子射击。 “轰！” 准备围攻两名国军弟兄的六名鬼子报销了。 田三河也没有了踪影！ 趁着鬼子军曹错愕的一瞬，马晓光端起刺刀，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刺了个对穿！ 老李这边也刺倒了最后一名鬼子。 战场安静了下来。 拉起泪流满面地魏建成，马晓光和老李准备继续往西撤退。 突然。 老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他手上一使劲，拼尽全力狠命地将马晓光和魏建成推向了远处…… “轰！” 是一名还没死透的鬼子磕响了手榴弹！ “老李！” 马晓光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三脚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爆炸点的位置只有一名鬼子的残肢断臂，没有看到老李。 “马……长官。” 马晓光听到了老李嘶哑的声音。 不是幻听。 “马长官，李大哥在那儿！” 魏建成眼尖，先看到了十来米远的一处小坑里还在动弹的老李。 “老李，你怎么样？” 马晓光过去扶起老李，急切地问道。 很快他就发现情况不对，老李还活着，但是马晓光触手之处一片血迹。 好像少了一些什么——老李的右边胳膊没了！ 马晓光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有分说，直接让魏建成把老李放在自己背上，又找来皮带捆好。 马晓光拉着魏建成一路往西狂奔。 身后的宝山城里再次响起了爆炸声和枪声…… 快天亮的时候，马晓光和魏建成赶到了罗店的国军外围阵地。 跳进战壕的一瞬，两人都已经支持不住，颓然倒下…… 马晓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周围是一片白色。 “不要动，你身上有三处刀伤，一处枪伤……不过还好，都不是致命的位置。” 一名军医对马晓光说道。 “这里是？” “这里是18军野战医院。”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胖子。 胖子的脸色拧得出水来，前所未有的阴郁。 “老李和小魏怎么样？” “小魏只是有些轻伤，还有就是跑脱力了……老李命保住了，右边胳膊没了！” 胖子带着哭腔说道。 马晓光靠在病床上，良久没有说话。 “特战队的弟兄们怎么样？” 马晓光强打精神向胖子问道。 “弟兄们都想去和鬼子拼命，但是miss柳发了急电，不准大家轻举妄动……” “miss柳是对的，吩咐弟兄们一切都要依照上峰命令行动，否则军法从事。”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没有继续打扰马晓光，退出了病房，让三人静静地休息。 两天后。 马晓光和老李躺在担架上被抬上了一辆卡车，另一边魏建成也已经被转移去了后方医院。 由不得他们走不走，上峰来了命令，把他们送到租界医院治疗。 去的地方是宏恩医院。 不光是胖子带着两名同伴在撤退，国军也在重新组织战线。 宝山已经失守，姚子清营长和五百弟兄已经一去不回，这其中也包括特战队的肇清泽和付明义。 这些消息胖子暂时还没告诉马晓光。 两个小时后，两名伤员被送到了宏恩医院。 单人特护病房内。 除了哭得泪人一般的miss柳，马晓光还见到了另一个久未谋面的熟人。 wap. /86/86417/31156297.html 第三百五十章 五百弟兄 刺刀一下将霓虹军官扎了个对穿。 狂暴的霓虹军官再也没了生气。 马晓光抽回刺刀以后，霓虹军官颓然倒了下去，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老李冲马长官点了点头，奋起神威挥起单刀继续加入了战团。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霓虹军最终溃退。 “这一仗怕咱们损失不小，又没了一百来个弟兄！” 马连长一边抽着烟说道，一边看着兄弟们打扫战场。 虽然消灭了两百来个鬼子，但是国军这边损失也不少，马连长带出来的两百多号人直接没了一半！ 一比二的交换比对于国军来说算是很了不起了，通常作战两军都是五比一的交换比。 但是，现在所有人没有一点兴奋和高兴的意思，现在宝山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人数打一个少一个。 反观霓虹军不光有火力的优势，理论上他们可以得到源源不断地补充和增援。 回去城里的路上，老李和马晓光走在队伍的最后。 老李一边走一边吐槽道：“老子一对一肯定能干掉那个鬼子少尉，你老人家背后给他这么一刀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 马晓光翻了个大白眼道：“我说老李，你可不是第一天当特务了，对付鬼子需要讲武德吗？” “咳咳，我不就这么一说……” 老李见马长官急眼了，连忙改口，讪讪地说道。 惨烈的战斗一直这么又持续了两天。 九月五日。 这天一大早，霓虹军就开始了冲锋，整个不间断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了黄昏。 和前几天不同，这天霓虹军使用了硫磺弹，整个宝山不光到处是爆炸和烟雾，而且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燃了起来。 整个县城一片大火。 伴随着大火的还有浓浓的毒烟！ “咳咳……麻蛋，卑鄙的小鬼子，老子对他们还算是客气了。” 老李伏在东门一处民房断墙的背后，用湿毛巾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马晓光没有说话，现在这情形还是少说为妙。 整个三营已经伤亡过半，姚营长手下四个连长已经阵亡三个，九个排长已经牺牲六个…… 特战队员暂时还没牺牲，包括马晓光在内却人人带伤。 肇清泽伤了大腿，现在拖着一条瘸腿埋伏在街上当狙击手。 付明义伤了手臂，却只是让卫生员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便继续在街垒工事里战斗。 老李是一次巷战中被两个鬼子兵偷袭，左手手掌被刺了个对穿，虽然不影响他拿刀，拼刺刀是不成了。 马晓光受伤的是右腿，一颗三八式步枪流弹造成的贯穿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脉，但是好像有些感染，一动就疼得厉害。 霓虹军很快突破了东门外线的阵地。 对方这次像杀红了眼的赌徒，把所有的筹码全部地押了上来。 马晓光和老李远远地看到，在坦克和步兵的后面，有一队霓虹军官，从周围还有其他军官拱卫的情形看，这应该是个大官！ “这是条大鱼！” “多半是霓虹军68联队联队长鹰森孝！” “小鬼子急眼了！” “咱们更惨，你没见伙夫、报务员、卫生员都去阵地上了……” “轰！” 一声爆炸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霓虹军走在前面的九七式坦克主炮开火了，本就是一片残垣断壁的街区再次砖石横飞…… “哒哒哒” “砰”“砰” 国军街垒工事上的各类武器也纷纷开火。 一些子弹穿过坦克之间的空隙击中了后面的步兵，中弹者只能怪叫着倒地…… 但是更多的子弹则打在了坦克的钢板上，发出“叮叮”的脆响，溅起点点的火星。 “轰轰轰” 雨点般的手榴弹扔过去，硝烟散去，却没有什么作用，坦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国军阵地驶来。 这场景，看到人心焦，上火！ 慢慢地霓虹军坦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时，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一个国军战士猫着腰，左右腾挪朝霓虹军坦克跑去。 “是小李子！” 马晓光沉声喊道。 小李子就是国军3营的战士李卫民，大家这么几天相处都已经混得很熟了，所以都叫他“小李子”！ 随着小李子跃出战壕，国军阵地上的各种武器也纷纷集中火力开火给他提供掩护。 接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弟兄们的掩护，小李子摸到了霓虹军坦克的旁边。 没有一丝犹豫，他拉响了手榴弹！ “轰轰轰” 一阵急促而猛烈地爆炸之后，霓虹军的坦克冒起了火光和浓烟，再也无法前进。 但是小李子也已然没有了一丝踪影！ 由于是在城里，前面的坦克挡住了去路，霓虹军后面的步兵只能放弃装甲掩护只身冲了出来。 这下国军弟兄们就能集中火力对付步兵了。 但是霓虹军步兵太多了，前面的一批倒下，后面会又扑上来一批，好像怎么打也打不完。 马晓光看到机枪阵地上，民24重机枪都冒出了白烟，捷克式轻机枪都换了两次枪管。 尽管如此，霓虹军也仍然没法继续前进一步。 “进め！” 一声霓虹语声嘶力竭的叫喊，让人心里一紧。 朝着喊声的地方看去，一名身穿大佐军服的霓虹军官举着指挥刀正督促着步兵们发起冲锋。 这一声喊，仿佛让霓虹军步兵们打了鸡血，不要命地一股脑向国军阵地扑来，这次的进攻像潮水一般，似乎无法阻挡…… 同时，坦克炮、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各类重火力暴雨般地倾泻在国军这边的阵地上。 阵地上顿时成了血与火的炼狱，到处是爆炸、火光和烟尘！ “嗵”“嗵” 这时国军阵地后面发出了两声轻响。 接着便是两声尖啸和爆炸！ 爆炸是在霓虹军阵线那边，位置正好离那位大佐的地方不远。 爆炸之后，霓虹军的后面乱成了一团，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滞。 “鹰森孝大佐受伤了！” 远处纷纷传来了霓虹语的喊声。 刚才还无比狂暴的霓虹军步兵突然脚步一缓，国军阵地上的各种武器又开始疯狂输出。 太阳再次落山，霓虹军再次退走了…… 天已经黑尽。 街垒阵地的后方。 “这里，我是最高指挥官，你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姚子清的声音依旧淡然，却无可抗拒。 这话他是对马晓光说的。 马晓光已经和他急赤白脸地吵了有一会儿，分歧在于姚子清不愿撤退，但是要求马晓光和老李带着传令兵魏建成离开宝山。 姚子清拿出一个牛皮挎包，郑重地递给了魏建成。 “宝山已是死地，子清守土有责，不会后退半步……但这里有我们全营五百弟兄的命，必须把他带出去！” 姚子清无比郑重地对魏建成说道，这话也是说给马晓光的。 话说到这份上，马晓光知道姚营长是绝对认真的。 看了一眼对方清瘦的脸庞。 马晓光没有再说话，一把拉过泪流满面的魏建成，快步地走了。 wap. /86/86417/31139892.html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守城血战 九七式中型坦克可不像“豆战车”。 无论火力和装甲，都要强太多，再让弟兄们发动自杀式爆破攻击怕是也不会有太好效果！ 马晓光和老李正在着急之际，却看到从炸塌的城墙洞里钻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往叶连长的位置跑去。 “叶连长，营长命令，退出城门阵地，把鬼子放进城里第一道防线！” 跑过来的是传令兵魏建成，他带来了姚营长最新的命令。 连长叶继祖咬了咬牙，没有迟疑，赶紧像各班排下达了撤到城里的命令。 马晓光和老李点了点头，冲肇清泽和付明义一个示意，四人也跟着二连的弟兄们退回了城里。 由于城门前有反坦克壕沟和防御工事，霓虹军费了好大劲方才越过障碍，攻进城里…… 走在前面的依然是九七式中型坦克。 钢铁的履带压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后面是一队队猫着腰的霓虹军步兵。 由于地形的缘故，能够进入宝山的只有东门。 坦克和大队的步兵一下拥挤在了一起。 “嗖嗖嗖” “轰轰轰” 国军的82毫米迫击炮适时地发射了，炮弹的落点很准，大多落在了城门后面的区域。 随着炮弹的爆炸，不少霓虹步兵就此倒了下去。 但是，霓虹军仍旧按照既定的节奏前进着…… 原本一列横排的坦克也，变成了纵队，拉开了距离。 “开火！” 叶连长一声大吼，街垒工事中的国军弟兄们手中的各式武器纷纷吐出了火舌。 不光正面的街垒工事中有人，街边还剩残垣断壁的房屋中也不时地响起了枪声。 马晓光四人也是两两一组，在街边的房舍里瞅准机会就开枪。 “这个姚营长有本事！” 老李一边拉着枪栓，一边对马晓光赞道。 “那是，这种情形只能近战、巷战，对方有重武器，咱们这样能避一避。”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瞄准一个霓虹军士兵。 “啪！” 子弹打中了对方。 那名士兵却没有当即毙命，倒在地上吱哇怪叫。 “麻蛋，这鬼子的三八式这威力，还真不如咱们的中正式……不过这样也好，有伤兵他们进攻更麻烦。” 马晓光咬着牙啐道。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在街垒工事和巷战之中没有讨到便宜的霓虹军最终也只能悻悻地退去…… 宝山县城一片狼藉，到处是硝烟和残垣瓦砾，地上仍有尚未干涸的鲜血。 国军弟兄们打扫着战场，街面上的诡异平静让人胸口发闷。 “鬼子就这么退了？” 老李抽着烟，有些疑惑地向马长官问道。 “这才开始。” 马晓光狠命地吸着哈德门，语气低沉地对老李说道。 马晓光一点没有说错，这种攻防的拉锯战从此开始便在宝山不断地上演。 接下来的时间里，霓虹军每一天都要来这么两三次，好在姚营长指挥有方并没有一味要求弟兄们死守。 守军采取了机动灵活的战术，或组织反冲锋，或安排队伍侧翼穿插，或把霓虹军放进街垒近距离巷战…… 三军用命之下，姚子清营一次又一次打退日寇的进攻。 两军阵前，特别行动组的四人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了普通一兵，和弟兄们一样，钉在了街垒阵地上。 两军交战，个人的勇武必须要服从团队的指挥，这是军人的原则。 这种拉锯式的血战，一直持续了两天。 九月三日清晨。 马晓光和老李来到城中央的城隍庙营部指挥所。 “刚刚接到报告，狮子林外围阵地失守，现在除了西门，我们已经被三面包围，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请马组长带队离开吧……” 姚子清语气有些低沉地对马晓光和老李说道。 “姚营长，咱们也是华夏军人，不会临阵脱逃！” “二位，你们是特工，我知道你们的使命，也略知你们的行动方式，你们的价值在于获取情报，不在临阵杀敌。” “但是，我们也是军人！” “……” 双方就这么一直争执不下，谁也没能说服对方。 “这样死守肯定不行，师部和旅部怕是现在也自身难保，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主动出击。” 见说服未果，姚子清只能转移了话题。 马晓光对姚子清说道：“那就找准一个机会突击一把，在外围阵地与鬼子近战。” 姚子清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对，我也正有此意，地点就在北面的金家宅……” 姚子清一边说着，一边把地图上金家宅的方向指给了二人。 没有丝毫的异议和犹豫，马晓光和老李戴上了钢盔如影随形地跟着传令兵魏建成来到了三连。 三连的连长和马晓光同宗，名叫马明阳。 对于马晓光和老李要加入外围战斗的意愿，马连长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现在这时候能够多一人上阵杀敌就多一份力量。 马连长带领着以三连为主组成的精干突击队，很快赶到了金家宅。 刚到不久，预设阵地还没来得及设置，就有突前侦察的士兵过来报告，发现霓虹军踪迹…… 战斗很快打响了，是遭遇战，也是肉搏战。 一名霓虹军士兵端着长长的三八式向马晓光刺了过来。 马晓光一个大步上前，略一闪身，堪堪避过了锋利的刺刀，顺势一下夹住了对方的步枪。 趁着对方迟疑之际，一脚重重地踢在了那名霓虹兵最脆弱的部位。 巨大的疼痛让那名霓虹兵不由自主地像虾米一样弯起了腰，握枪的双手顿时一松。 马晓光趁势一把夺过步枪，挥起枪托反手狠命一击，那名霓虹兵顿时“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调转枪头，马晓光把刺刀深深地扎进了对方胸口。 鲜血顿时溅了马晓光一脸。 不过，马晓光不介意，相反还有些畅快。 只有死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于此类似的战斗在金家宅到处都能看到，四处都是厮杀的呐喊和搅作一团的人影，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来不及多想。 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霓虹兵身上拔下步枪，马晓光又朝正和老李鏖战的一名霓虹军官背后狠命地刺去…… wap. /86/86417/31121947.html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冲锋路上 国军的弟兄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霓虹军，皆是两眼冒着火星子。 不过战场上，一切都得服从军令。 “不要着急开枪，把鬼子放进来！” 负责城门防守的2连连长叶继祖对弟兄们下令道。 听了连长的命令，马晓光和老李对视一眼，都是钦佩地点了点头。 驻守宝山的国军虽然也是华夏军队少有的精锐，但是相比霓虹军，火力仍旧显得十分贫弱。 国军一个步兵连，配备九挺轻机枪。 重机枪和其他重装备只有营一级才能配备。 整个营也只有六挺重机枪，另外还有两门82毫米迫击炮。 这就是当时的现状。 从对面的情形看，除了战车，霓虹军进攻的应该有一个大队！ 一个大队的鬼子有上千人，虽然不会一千把人一齐扑上来，但是这一波攻势至少是两个中队！ 所以只能把鬼子放近了再打。 鬼子越来越近，马晓光都已经完全看得清不少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和嗜血的目光…… “打！” 随着连长的一声令下，国军手中的武器纷纷地开火了。 “哒哒哒” 这是捷克式轻机枪的三发连射。 “砰”“砰”“砰” 渐次开火的的是中正式步枪。 国军的阵地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一些子弹打在战车的装甲上，溅起了一个个的火星，当然也有一些子弹击中了进攻中的鬼子。 中弹的纷纷应声倒下。 很快头顶响起了国军炮弹的尖啸。 炮弹落地在敌群中炸开…… 但是这些都没阻止霓虹军进攻的脚步，在战车的掩护下，仍旧踏着自己的步点，逼近着宝山东门。 霓虹军的战车停了下来，车上的机枪开始射击。 因为国军在工事前面，挖了反坦克壕沟，所以，机动性辣鸡的霓虹军战车暂时停下了脚步。 一些后面的工兵，把一捆捆的木柴，投到了壕沟里。 “火力掩护！爆破手准备！” 叶连长大声地对旁边的机枪手下着命令。 捷克式轻机枪渐次地开始了相互配合的三发连射——这样火力更有持续性，射击的精度也比乱射一通要好得多。 后面的迫击炮和国军的其他弟兄，也纷纷用手中的武器开火，先压制住对方的火力，为爆破手靠近对方战车提供掩护。 马晓光和老李拿着的不是中正式，而是昨天从鬼子哨兵手中缴获的三八大盖。 这种步枪，威力不如中正式，射击精度却更高，两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基本是弹无虚发。 “老李，你干掉几个了？” “五个……麻蛋，就是子弹太少，打一发少一发。” “待会鬼子退了，你要多少子弹都有。” 马晓光一边装着弹夹，一边对老李说道。 肇清泽和付明义则伏在一旁没有说话，一枪一枪地打着点射。 他们手中也是从昨天霓虹工兵那里弄到的三八式，由于现在子弹不多，也只能省着用。 在已方的火力掩护下，十来名国军的爆破手跃出了城门的工事，朝霓虹军的阵线冲去…… 一名爆破手跑得快了些，冲在了前面，被霓虹兵发现了。 “啪”“啪” “突突突” 霓虹军的步枪和战车上的机枪都开了火。 这名爆破手机警地跳入了一个弹坑，暴雨般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土星…… 国军这边的弟兄见状，火力连忙朝开枪的方向一阵输出，再次将霓虹军的火力暂时压制下来。 那名爆破手一跃而起，猫着腰，飞快地朝霓虹军战车方向跑去。 “啪”“啪” 两声枪响，爆破手身形一滞，不甘地倒在了冲锋路上…… 但是他身后的其他人，却没有停步，冒着霓虹军的弹雨渐渐地接近了反坦克壕沟！ 借着国军的又一波火力输出，爆破手再次突击，霓虹军的战车近在眼前。 “突突突” 战车上后面的霓虹步兵机枪响了。 好几名爆破手，睁圆了双眼，眼眶欲裂，也纷纷地倒在了地上。 “轰！”“轰！” 两名倒下的爆破手拉响了自己身上的集束手榴弹。 一时间，沙土横飞，硝烟弥漫。 后面一名爆破手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用尽全力地朝最前面一辆压着木柴垫起来的通道快要通过壕沟的霓虹军九四式战车奋力冲去。 一发子弹击中了他，但是爆破手没有停步，抱着集束手榴弹滚下了壕沟，摸到了战车下面。 “轰！” 集束手榴弹爆炸了，霓虹军的“豆战车”也立刻报销，一股浓烟腾空而起。 就在霓虹军愣神的一瞬，国军的各类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更多的爆破手跳到了壕沟里。 “轰”“轰”“轰” 又有几辆战车爆炸，燃起了滚滚黑烟。 战车被炸之后，霓虹军步兵并未退去，反而在前线军官、军曹的组织下，集中所有火力纷纷朝城门这边开火。 “嗖嗖嗖” “啾啾啾” 子弹在头顶不住地飞过，落在身后的泥地上。 子弹如雨，马晓光和老李只能暂时在沙袋后面隐蔽起来。 “这么打不是办法！” 马晓光咬着牙，恨恨地对老李道。 “对，鬼子有战车，咱们的这么打太吃亏了。” 老李一边装着子弹，一边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头上再次响起了凄厉的尖啸声，声音来自霓虹军战线后面的方向。 “轰！”“轰！” 雷霆一般的巨响，再次在身边响起，雨点般的炮弹以毁天灭地的威力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已经破了一个大豁口的城门在几次爆炸之后，完全变成了一片瓦砾。 城墙的不少地方也开始了坍塌…… 国军的战壕、工事里，前一分钟还在奋勇杀敌的一些弟兄现在竟然已经没有了踪影，只留下战位上已经扭曲变形的步枪…… 这种情形，马晓光和老李来之前早有预料，但是亲身体验之后心中仍旧不住地一阵抽搐！ 炮击持续了三十分钟。 城门前的阵地已经是一片火海和浓烟。 还没来得及喘息，马晓光耳朵边隐隐地又听到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 从硝烟中望去，六个黑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又是战车？” 老李问道。 “不是，是鬼子的九七式中型坦克！” 马晓光沉声说道。 wap. /86/86417/31098382.html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兵家死地 听到马晓光下达的命令，胖子当场不干了！ “不行！我也要去宝山！” 胖子嚷道。 “这是军令，我说了，必须两个小时穿越战线，报告霓虹军炮兵阵地方位。” 马晓光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也前所未有的硬。 看着马晓光冰冷的眼神，胖子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 高朝看了看老李，也被老李刀子一般的目光制住了说话的念头。 “现在出发！” 马晓光冲二人命令道。 胖子深深地看了马晓光一眼，一咬牙，背上挎包，拉着高朝飞快地跑了…… 几分钟以后。 “走吧，咱们得赶快，去宝山，那里有电台。” 马晓光收回目光，转头对老李说道。 老李和其他两名特战队员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马晓光往宝山方向出发了。 四人赶到宝山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三十日下午快黄昏的时候。 驻守宝山县城的是国军15集团军98师292旅583团3营——这是一个应该被永远记住的番号！ 马晓光一行是被一队外围阵地的士兵发现的。 由于那一身霓虹军服，现在正被押解着往县城里面走去。 带队负责押解的是一名陆军上士李卫民，还有一名一等兵田三河。 宝山城墙低矮，而且是明清时期的土坯城墙，周围无险可守，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块兵家说的“死地”。 但是，马晓光看到这里驻守的国军弟兄却正忙而不乱地在加固工事，准备弹药…… 周围都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城镇不大，往里走了二十多分钟，四人被带到了营部。 “我是姚子清，98师583团3营营长，第6师伤亡甚大，我们现在接防宝山。” 四人面前的的是一位面相沉稳，三十来岁的中校军官。 这位姚营长面容清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样子像教书先生多过国军军官。 “军事情报处特别行动组马晓光。” 马晓光敬了个礼，自报家门道。 “军事情报处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姚子清皱着眉头问道。 马晓光道：“姚营长，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用你们的电台……我要联系上98师，有重要军情上报！” 姚子清闻言，盯着马晓光皱了皱眉。 “营长，这几个家伙来得太奇怪了……” 李卫民上前一步对姚营长报告道。 姚子清这时眉头却已经舒展开了，淡然对李卫民道：“没事了，他们是自己人，宝山已是死地，鬼子没事不会进来的……日谍更不会。” 李卫民一听略微一怔，当即了然，带着田三河离开了营部。 没有更多的耽搁，报务兵调通电台很快联系到了98师…… “好了，诸位，你们情报也发出去了，赶快撤离吧！” 姚子清仍旧一脸淡然地对马晓光等四人说道。 “姚营长你也说了，这里是死地，现在的情形你觉得我们能临阵脱逃？” 马晓光递过去一支哈德门，笑着说道。 姚子清接过哈德门，却没有点。 他看着马晓光，眼神晦暗不明。 少顷。 姚子清也没有不再和马晓光纠结，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宝山是兵家死地，我们只能死战而不能死守，诸位既然有心杀敌，我也不会阻拦。” “魏建成，你带着四位弟兄下去换一下衣服，现在你们任务完成了，就不要穿着鬼子这身皮了……” 名叫魏建成的传令兵带着四人离开了营部，找来四套士兵军装给他们换上。 “长官，胖子他们差不多也该到咱们的阵地了吧？” 任务完成，稍微松弛下来，老李便忍不住向马晓光问道。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宝山是离咱们最近的部队，而且有电台，所以咱们只能兵分两路，弟兄们不会怪我吧。” 马晓光点起哈德门，深深地吸了一口向众人问道。 “我辈华夏军人，保卫国家是我们的本分！” 肇清泽带头，正色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拿出香烟，一人发了一支。 天快黑的时候，宝山西北方向突然响起了沉重的爆炸声。 须臾间。 炮弹尖利的呼啸，划过了众人的头顶。 “嗖嗖嗖……” “啾啾啾……” 紧接着，东南方向便响起了闷雷般的轰响！ “轰轰轰” 伴随着轰响的是冲天的火光和蘑菇云。 “长官，咱们的炮团开火了！” 付明义有些兴奋地对马晓光和老李喊道。 “这才开始呢。” 老李看着远处的硝烟和火光，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远处的这番情景对于马晓光和弟兄们来说是最美的景象。 那此起彼伏的爆炸，是最好听的声音。 四人抽着烟，靠在一处民宅的山墙边，歇息起来。 ……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八月三十一日清晨。 天空中传来了让人汗毛倒竖的嗡嗡声。 “注意隐蔽，是鬼子的飞机！” 老李冲众人喊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空中响起了阵阵炸弹的尖啸…… “轰——” “轰——” 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在众人周围响成了一片。 灰尘和硝烟很快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砖石瓦砾、炸弹破片四处横飞，宝山小城顿时变成了铁与火的炼狱！ 宝山不大，霓虹航空队也不只是针对这一处区域实施轰炸。 因此轰炸持续的时间不是太久，但是，蝗虫一般的飞机飞过之后便是海军的大口径舰炮的火力覆盖。 舰炮威力极大，炮弹的威力相比航空炸弹又有不同。 那些平时看起来还算结实和坚固的房屋、工事，在舰炮炮弹的面前竟然一撕就碎，一下便被炸得四散纷飞…… 炮击一直到了中午。 趁着休战的短暂间隙，马晓光他们来到了县城城门的大豁口处。 这里有一个连的弟兄驻守。 昨天押解马晓光他们的李卫民也在。 “你们怎么来了？” 李卫民擦了擦脸上黑乎乎的硝烟，纳闷地问道。 “兄弟，我们也是国军。” 老李拍了拍李卫民的肩膀，淡淡地对他说道。 大家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在城墙下面的工事里蹲了下来。 远处，已经能看到隐隐的幽光，耳朵里传来隆隆的发动机声，那是霓虹军的九四式轻战车！ 从掩体里的观察孔望出去，战车后面是一队队的鬼子步兵拉着散兵线…… wap. /86/86417/31070465.html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能冲动 “轰！” 众人刚刚倒地，一发炮弹就在民房旁边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直接把房子的围墙像纸扎的一般给撕得粉碎。 砖石瓦砾冰雹一般砸在众人的身上。 伏在地上的马晓光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各种景物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轰”“轰”“轰” 在周围不远处，爆炸声此起彼伏，到处是火光和硝烟…… 不过，非常可惜，这种炮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国军的弹药基数有限，何况还要避免霓虹军的炮兵和海军借此锁定国军的炮位，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半小时之后。 眼前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马晓光和兄弟们站起身来，甩了甩头，抹了把脸，都是无奈地一笑。 这事可不能怨咱们的重炮团弟兄，炮弹有没有敌我识别功能，谁知道这片还有六个自己人？ 历史上，这场战役，很有好些国军特工为了各种任务牺牲在霓虹军的炮火和枪口之下。 也有一些被自己的炮火误伤…… 好多人都没有留下姓名。 这就是战争，刀枪没眼！ 要恨只能恨该死的霓虹鬼子。 “看看弟兄们有没有事？” 马长官冲老李吼道。 倒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刚才的一阵炮击，大家的耳朵都有些状况，不大灵光了。 “问题不大，只有高朝被弹片划破了胳膊……” 高朝冲马长官汇报道。 马晓光抬眼看了不远处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工兵11联队阵地，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 一个小时后，一队扛着工具的工兵正急匆匆往霓虹军炮兵阵地方向前进。 “少爷，你这叫浑水摸鱼？” 胖子跟着马晓光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悄声问道。 “差不多吧，但是也应该不算。” 马晓光一边跑一边语焉不详地答话道，顺带松开了一颗霓虹军服的扣子。 大家的衣服都是从刚才被炸死的霓虹工兵身上扒下来的，这是战场，大家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又往东继续跑了一阵，到了一处小树林之外，马晓光和老李便一下停住了脚步。 “应该就是这树林后面！” 马晓光蹲下身，看着地上车辙印，抿了抿嘴唇，低声对众人说道。 “长官，那咱们还往里走吗？” 肇清泽有些犹疑地向马长官问道。 “走肯定要走，但是记住咱们不是去搞破坏，别指望咱们六个人能把霓虹军的重炮阵地端掉，那里肯定有守备部队！” 马晓光听肇清泽这么一说，脸色一沉，正色说道。 “咱们现在分工，我和老李往里走，确定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是霓虹陆军炮兵阵地，胖子带着你们三个在树林外面接应……” “一个小时后，如果我和老李没回来，你们就赶紧回去，找到最接近这个位置的国军部队，赶紧把鬼子的炮兵阵地位置报上去。” 马晓光招呼众人，围在身边，布置了下一步的行动。 听了命令，胖子原本想说两句，但是看到马长官刀子一般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胖子原本想跟着两人潜入进去帮忙的，但是这是战场，军令如山，没有工夫再磨叽推让两句。 再正义凛然地说一套大道理？ 那是扯淡！ 对了表，留下胖子等四人。 马晓光和老李一人拿了一把工兵铲便钻进了树林。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快步搜索向前。 林子不大，而且树也不是很高，其实并不是很利于隐蔽。 但是，其实霓虹军的炮兵也是有恃无恐，也没想到要隐蔽。 因为这里距离一线的步兵阵地还有十来公里，除了大口径重型火炮和空军，国军的火力是延伸不到这么远的。 而且再往东，就是海岸，海上还有霓虹海军的舰炮。 这些都足以让霓虹军炮兵能够得到充分的掩护，不至于担心被国军的重炮反杀。 “谁？口令！” 一声日语的喝令突然在马晓光耳边响起。 “口令是……” 马晓光连忙站住，转身朝着说话声的方向用日语回答道。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霓虹步兵二等兵——最低的士兵军衔。 那个二等兵一脸冷漠，并没有因为马晓光身上的霓虹军服而和颜悦色。 “口令……” 马晓光做着思索状。 突然，他一个暴起。 一则身一扬手，手中的工兵铲一挥，二等兵只觉得黑影一闪。 “咔嚓” “哧……” 二等兵脖颈上顿时豁开一个大口子，鲜血迸射，溅了马晓光一脸。 “噗通” “噗通” 两声响，二等兵倒下了，不远处一个树丛边，又有一名霓虹军士兵倒下。 老李从那名士兵身后站起身来，手中正是自己随身的短刀。 霓虹军的哨位还是布置得不错，一明一暗。 好在老李和马晓光身手和配合都不错，同时出招，要不光是对付这里的哨兵，就得费好大功夫。 现在没有时间，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干掉哨兵是最优解。 藏好尸体，捡起两名哨兵的步枪，背在背上。 哨兵的“兵科章”两人却没有撕下。 因为好巧不巧，霓虹军工兵的这个“兵科章”是朱红色，和步兵的绯色很是接近。 扛着步枪，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互为掎角搜索前进。 没过多久之后，到了树林边上，不远处延绵的帐篷和沙袋垒起来的工事，当然还有远处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重炮！ 这里确实是霓虹人的陆军炮兵阵地！ “不能冲动！那边至少有两个中队的步兵守卫，打草惊蛇反而更不妙。” 马晓光咬着后槽牙，恨恨地对老李说道。 “麻蛋，真想冲进去杀个痛快！” 老李也是恨得牙痒痒一般说道。 “咱们得抓紧了，这边过去国军的阵地十多公里，得让胖子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报告！争取一个小时以内吧！” 马晓光语气沉重地说道。 必须抓紧！ 霓虹哨兵的尸体说不定会什么时候被发现，到时候就露底了，别说其他的，六名兄弟能不能保全都还两说。 马晓光和老李沿着来路，很快撤了回去，来到小树林边，与胖子和三名特战队员会合。 肇清泽看了看表，两人来回用了半个小时。 “下一步，胖子你和小高去报信，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尽量一个小时内穿过两军战线，最多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马晓光神情严肃地命令道。 “那长官你们呢？” 高朝忍不住问道。 “咱们去宝山！” 马晓光咬着牙，对众人说道。 /86/86417/31052252.html 第一章 魂穿民国 马晓光听到有人在说话，努力的想睁眼看看，但自己的眼皮沉重无比，无论如何睁不开眼。 意识朦胧中，还有人在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昨天的车祸太惨烈了，他的车似乎失控了，电光火石之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又好像活着，又好像游离在生死之间，灵魂好像漂浮在空中。 他似乎又慢慢的找回记忆…… 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色，动了一下胳膊，疼，不是幻觉。 眼前是一个比乡镇卫生院还要古老的病房。老式的竹壳暖瓶，白色的搪瓷缸子，蓝白间条的病号服和床单，头顶上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空气中一股异常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手上扎着钢针，连着钢针的是老式的黄色橡胶管子，顺着管子往上，是一个玻璃吊瓶。 “我去，这是哪儿……” “不要动，少说话，这里是中央医院”一个声音说道。 “中央？医院？” 马晓光脑子一片空白，如同木偶一般，僵直地躺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 这时另一个的声音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必须坚强，相信你一定会康复的。” 马晓光机械地点点头。 马晓光躺在病床上，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味着刚才他听到的话。 ”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必须坚强，要相信你一定会康复的。” 他想着那句话，似乎身上的没那么疼了，身体也似乎慢慢恢复了力气，又再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位穿着民国时期军服的女军官。 眼前的女军官，身上是黄绿色的军装，头戴着民国时期国民革命军圆筒军便帽，脚上蹬着高帮军靴，领章上面是一颗金色的三角星和一道横杠。 女军官二十来岁，身材颀长，英姿飒爽，草绿色军服上绣着蓝边胸章上有姓名，仿宋体写着“吴秋怡”。 “拍戏的？还没卸妆？” 这是哪里？车祸时只觉得眼一黑。 忽的，脑子里又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然后又像是无数的针在扎一样，马晓光两眼赤红，忍不住猛一声大吼。 “队长！你怎么了？”吴秋怡大惊失色。 “啊！我的头好疼……”马晓光双手抱着脑袋，气喘如牛，额头上全是冷汗。 “医生……快去叫医生……”吴秋怡不顾仪态地冲门外的护士大喊道。护士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向医生办公室跑了出去。 马晓光稍稍的缓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吴秋怡，问道：“你是谁？” 想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吴秋怡脸上的表情定格了…… “队长，别开玩笑了，别吓我？”吴秋怡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了。 “我在哪里？”马晓光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澈，问道。 “这……这里是中央医院……”吴秋怡颤抖着回答。 “我只知道，中央电视总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医院？什么鬼？”马晓光心里暗道，定了定神，看了看病房内的环境，再看了看吴秋怡和护士……马晓光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了。 猛的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体。 日常作为身体一部分的奶油肚子不见了踪影！现在的他是一副健壮匀称的身材，漂亮的六块腹肌，原来引以为耻的白花花豆腐肉变成了小麦色的健康皮肤。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马晓光浑身哆嗦，再次头疼欲裂，许久之后才哆嗦着嘴唇：“我……我是谁？” 吴秋怡脸色一片煞白，像是中邪一样看着马晓光。 “马晓光……”许久之后，吴秋怡才缓缓的说出这三个字。 马晓光……马晓光……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人却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这一世的马晓光和同袍一起去执行任务，一声巨响，然后是爆炸……同袍兄弟陈武不顾一切地推开了自己，然后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也不记得了。 用性命救了自己的陈武也是这样叫自己的名字。 “现在是哪一年？”用尽全力马晓光才强压下内心的惊恐和惶然。 “民……民国二十四年……就是1935年。”吴秋怡低着头，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给我镜子……给我镜子”马晓光仍然不敢相信，像受伤的野狼一样低吼着。 吴秋怡急忙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卫生间。 “哗啦”一声脆响，似乎是玻璃打碎的声响，须臾，吴秋怡拿着一块不规则的镜子走了出来。 “手怎么了？”马晓光不禁问道。 只见，吴秋怡拿着镜子的手正流着鲜血。 “不小心划了一下！”吴秋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受伤的手背到了身后，殷红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 马晓光马上接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非常帅气，但马晓光保证，他从来都没见过。 全身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马晓光轰然躺倒在床上，双眼没有一丝神彩，痴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老子的灵魂……被一场车祸撞到到了民国……老天爷，你玩我……” 镜子落下来，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吴秋怡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被子。 进来了两位男医生，其中一位是外国人，由外国医生马上给马晓光做起了检查。 “马先生，马先生？”中国医生喊着马晓光，马晓光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周天民，这是中央医院特聘的德国专家布克博士，你有没有感觉好些了？” “他……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吴秋怡更咽着，红着眼睛说道。 周天民医生看了一眼马晓光，叽哩咕噜的给布克博士说了一句。博士回了一句，然后继续给马晓光做检查。 马晓光就像一个木偶，任凭两个医生折腾。 一系列检查做完之后，博士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周医生翻译着：“博士说：他能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迹。相对比来说，失忆就算不上大问题……颅内的损伤正在恢复，还需要再拍一次x光片……小王，联系放射科，马上安排给病人拍片……”周医生给旁边的护士交待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吴秋怡急声问道。 周医生用德语也问了一句，博士摇了摇头。 “也许很快，或许一辈子！”周医生翻译道，“大脑是人身体最为繁杂的一部分，很多脑部受伤的患者，要么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要么醒过来也成了白痴，伤者只是失去了记忆，已是天之大幸……” 两位医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马晓光和吴秋怡两人。吴秋怡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头的位置。 “听到了吗？马队长，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睡下去……好在你还是醒了……”吴秋怡笑了笑，眼睛里闪着泪花。 马晓光还是盯着天花板，对吴秋怡的话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医生说的对，你不残不废，只是失忆而已，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听到这一句，马晓光猛的打了个激灵。 对，自己没有死，有什么可绝望的？比起这一世推已经牺牲的自己的队员们，两世为人的自己有什么好绝望的。前一世，他是巴蜀人，记得老家有句老话“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要活人……”都死过两次的人，怕什么？ 车祸是发生在自己给风投公司去路演的路上，车撞上了一辆渣土车，一整车的渣土碎石从天而降，然后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前世读过小说中的奇迹真的出现了，自己重生了，两世为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尽管不是以前的自己，也不是熟悉的故乡，虽然说不上好，也比“开局一个碗”好很多了，希望最后的结局不是“一根绳”就好。 “对，我要振作，既然重新活一次，那就好好活。失忆而已又不是失身。”想到这里马晓光心里一片通达，又沉沉的睡去了。 一夜无梦，马晓光又复醒来。 “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叫了，“有没有吃的？”马晓光问道。 “有的，有的……”一直守在旁边的吴秋怡连忙道。 拿过一个食盒，里面内容十分丰富，四鹤春的小笼包，刘长兴的汤面，永和园的鸭血粉丝汤……也不知道吴秋怡用什么办法弄齐了这么多的美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马晓光都是一个十足的吃货，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的他，化身饕餮，风卷残云一般，不顾吴秋怡的劝阻，把整整一食盒早餐吃得干干净净，万幸的是吴秋怡担忧的马晓光的胃部不适却没有发生。 吃罢，看着眼前的残羹冷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吗，说道：“不好意思，太饿了。” “好的呀！好的呀！”吴秋怡红着眼睛，破涕为笑。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冲向了医生办公室…… 马晓光又在医院治疗了一周，在中央医院医生、护士和吴秋怡的精心照护下，马晓光虽然还偶尔有莫名的头疼，但是其他身体各部分都恢复得很好，拿德国医生布克博士所说“这就是一个生命和医学的奇迹……” 一日，百无聊赖的休养中。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之后，在小王护士的带领下，两个身穿中山服的男子走进了病房。 领头一人身穿灰色哗叽中山装，左胸别了一枚青天白日党徽，中山装左胸口袋别着一只钢笔。 身后一名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青蓝色普通中山装，平头，身形矫健。 吴秋怡连忙立正，敬礼，问候道：“徐长官好！” 转过头，忙向一脸茫然地马晓光介绍：“马队长，徐科长来看望你了……” 马晓光反应过来，马上作势起身准备行礼。 “赶紧躺下，不要拘礼，小吴，小马恢复得还行？” “报告长官，基本都恢复了……”吴秋怡迟疑着回答。 “那就好，戴处长委托我来看看你，问候你。”徐科长转头笑着对马晓光说道。 “谢谢戴处长，谢谢徐科长……为党国鞠躬尽瘁……效忠……”马晓光脱口而出，应该是前后世两个灵魂开始融合了。 “唔。不错，不过也不要苛待自己，为党国尽忠也要有好身体才行。身体要紧，先休息。”徐科长微笑着道。 “小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马多亏你照顾，”徐科长转头对吴秋怡说道。 “没事，不辛苦。”吴秋怡忙道。 “对了，这是一些营养品。”后面跟着徐科长的青年这时把手里拎着的一网兜营养品连忙拿过来说道。好家伙，美国原装“klim”乳粉（就是我们现在的奶粉），汇昌的蜜饯、水果罐头、新鲜水果，另一边是一个信封和一个古朴的中式匣子。 青年人说道：“这是科里的慰问金，另外这是五十年的老山参……” “五十年的老山参？吃了不会流鼻血吧？”马晓光心道，当然没有说出来，脸上是茫然的眼神，还有感激的微笑。 见状，吴秋怡接过东西，代马晓光答谢道：“谢谢长官，谢谢各位同僚。吉人天相，马队长已经开始康复了。” 徐科长笑道：“那就好，好好休养，一切等康复以后再说，戴处长说了，你是有功的，党国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马晓光连忙感谢，虽然这些感谢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不明缘由，但是作为前世一个职场的老油条来说这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一种本能。 寒暄几句之后，徐科长和青年起身告辞，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马晓光坐了起来，身体以及开始康复，已经不像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废物一个了。 这些日子修养，通过一些记忆碎片的融合以及与吴秋怡的交流。马晓光对现在的自己总算了有了一点了解。 魂穿的自己现在是复兴社特务处行动科下属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小队长，最基层的特务头目，小队连他一共6人，奉命查抄据说有重大日谍嫌疑的一个洋行。 拿到情报以后，自持身手出众的他身先士卒，带着兄弟们冲进去的时候，洋行大部分人已经跑了，最里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该死的日谍居然还在焚烧着什么，应该是密电码，磕响了，对是磕响了，日式91式手榴弹，幸好陈武反应快，把马晓光一把推向了门外，屋里的日谍和马晓光的其它队员一起当然是同归于尽…… 这本来是个非常简单的行动，为何会这样？日谍销毁密码本玉碎本来也是常事，但是为何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如此巨大？此外，为什么洋行的其它人员都不见了？ 现在是1935年，还有两年，整个中华大地就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劫难，届时山河破碎，饿殍千里，生灵涂炭…… 马晓光有些迷茫：“我该怎么做？” 自己险些丧命的案子现也太多的疑点，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也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马晓光想着、想着，头又有点隐隐作痛。 唉，只有先放一下了，出院之后再接着去找线索吧，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牺牲的弟兄们。 /86/86417/24808343.html 第二章 一枚船洋 一个星期之后，在吴秋怡的陪同下，马晓光走出了中央医院大门。 门口是一辆半新不旧的福特t型轿车，马晓光和吴秋怡上车之后，司机的位置上是一个年轻人，就是前几日陪同徐科长来医院那个青年，不过今天年轻人没有穿中山装，穿的是西装，显得没那么老成。 “麻烦你了，小朱”马晓光开口感谢，前几日从吴秋怡的口中马晓光得知来看望自己的竟然是复兴社特务处行动科科长徐远道，小朱是科里的内勤。 “马队长客气了，你是英雄，也是功臣，能来接你出院是我的荣幸呢。”小朱说道。 “马队长，你是先回住处还是……” “不了，直接回鸡鹅巷53号”马晓光忙说。 深悉内情的人知道，鸡鹅巷53号，就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办公地址，金陵警察厅二厅，正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公开名称。 与马晓光在前世看到的神剧不同，虽然知道内情的人对诸如“金陵警察厅二厅”、“正元实业社”之类的底细一清二楚，但是对外都是秘密的，不会像神剧里面白底黑字的在大门口公然写上“复兴社特务处”、“党务调查处”之类的，那样的话要么被泼大粪，要么被扔炸弹。 中山东路的中央医院离鸡鹅巷不远，20分钟后。车已经停到了警察厅二厅院子里。 车刚停好，小朱忙向二人说道：“马队长，徐科长特意吩咐，让你到处里以后先去他办公室。” 整个大院，人虽然不少，但是有一股肃杀和严肃的气氛，并不喧嚣，相反还有一些肃静，大家相熟的见面也是简单点头致意，各自都行色匆匆忙着各自手头的事务。 下车后，马晓光和吴秋怡一道，来到行动科办公室，敲门进去之后，对这个民国时代已经有所了解的马晓光立刻按向科长徐远道站定敬礼，道：“科长好，马晓光前来报到。” “唔……恢复得怎么样了？”徐远道问道。 “报告长官，能够工作了，没有大碍。”马晓光回答。 “那就好，不过你刚刚恢复……这样，你先把你的三队架子再搭起来，其它的等人员齐整了，再向你们组长申请任务。你们组长那里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 “是!卑职遵命。”马晓光答道。 从科长的办公室出来，马晓光向吴秋怡道：“小吴，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原本大恩不言谢，你知道，爆炸之后，我以前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你不要介意……” 吴秋怡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但是她毕竟还是接受过专业训练，很快恢复了仪态，答道：“无需客气，马队长，有什么事情到我们科找我或者打电话。” 毕竟是在办公室，都保留了一份矜持，两人又寒暄了数句之后，各自分开了。 转身下楼，马晓光来到了特别行动组，组长张冲的办公室。 “报告！” “进来。” 马晓光不疾不徐的走进了组长的办公室，说道：“报告组长，马晓光申请归队！” 张冲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马晓光，很快换上一副欣喜的神色，说道：“哎呀，小马，你可真是，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伤都好了？坐，快坐。” 马晓光一脸郑重地说道：“报效党国，不惜粉身碎骨。职部想尽快开始工作，重新组建第三队。” “好吧，你既有报国之志，我再横加阻拦反而不好，徐科长特别命令……” 啪！听到此话，马晓光马上一个立正，说道：“请组长训示。” “呵呵，你我袍泽，你也太客气了，是科长命令，我代为传达。”张冲说道。 张冲接着道：“你们第三队，此次任务，几乎全体罹难，处座和徐科长都极为痛心，我更不必说了，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你此次复职首要任务就是重建你们第三队。至于其它的任务，容后再议。” “是!职部遵命。”马晓光连忙回答。 “人员方面，人事股有新进人员档案，另外上峰特别指示，你也可以挑选推荐合适的人员。”张冲补充说道。 “是，职部明白。组长还有什么训示？”马晓光恭谦地问到。 “兄弟客气了，哪里还有什么训示，你先去忙，如果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张冲说道。 听到这里，马晓光半懂没懂地起身告辞，离开了张冲办公室。 “这个马晓光，一场爆炸，转性了？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张冲心里暗自嘀咕道。 离开张冲办公室，马晓光慢慢地向第三队办公室走去，三队是集体一间大办公室，本来特务处的办公场地就很紧张，这是因为是特别行动组，张冲才有一间独立办公室，马晓光和其它特务都是一间大办公室办公的。 回到第三队办公室，找到自己的位置马晓光坐了下来，这几日身体开始恢复以后，入脑的信息量太大，自己要好好捋一捋，好好消化一下。 自己所属的特别行动组第三队，隶属复兴社特务处三科就是行动科，科长徐远道，自己是徐远道一系，特别行动组组长张冲则是属于郑主任一系。这一世的马晓光原来是个混不吝的主，人送外号“马王爷”，系黄埔九期，身手颇为了得被任命为第三队队长。 这次他险些丢掉性命的任务是接到侦查科（情报科）的情报，第三队前去抓捕相关人等，不知是情报泄露还是对方早有预谋，一票兄弟冲进去之后就是一阵爆炸，对方和己方的人大多飞灰湮灭，自己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捡回一条命来。 这个事情疑点颇多，一是情报是怎么来的，按理以日谍的水平一般不会暴露这种级别的联络站；二是为何行动只有自己一个队去执行；三是为何会有爆炸产生，是日谍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一切都让人费解。 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费解的问题，当务之急是重新把人找到，组建好自己的第三队。 李申明，刘大有，曹木这就是自己从一堆档案中选中的三个新队员。 他选人的标准很简单，要有家室或者身份背景清楚的，再就是有一技之长，另外都是其它地方没得到重用的（当然得到重用的人也不会把档案挑出来给他了）。 李申明原来是陆军第四军第九师特务连的一名班长，枪法好，身手了得。 刘大有好像各方面都不擅长，但是他以前家中多年经商，搞关系和做生意比较内行。 曹木，这种个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影子，永远躲在阳光的背面，基本上你会忽略他的存在。 由于已经成了光杆队长，人员选好之后，马晓光只得亲自到总务科人事股办理相关手续，回到队里的办公室，等候新队员前来。 正等待中，“叮……”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电话，那头是张冲的声音：“马队长，上峰考虑到你们队新组建，人手缺乏又给你多派了两人……不要问我，这是上峰的关照。”说罢也不听马晓光分说，电话直接挂断了。 办公室有人敲门，门推开，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马晓光居然认识，就是在医院照顾了他多日的吴秋怡。 另一个人个子略高，偏瘦，看上去年纪很轻。 “马队长，吴秋怡前来报到。”吴秋怡道。 “马队长，陆志轩奉命前来报到。”青年报告道。 “好，”马晓光脸上带笑，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既然来了，大家就都是一个队的，一定要共同进退。” 再等了片刻，其它三位也都来到第三队办公室报到。 李申明身材精悍，一脸风霜之色，脸晒成了古铜色，看样子没少经历各种生死搏杀，这种人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刘大有见谁都是一脸笑，在严肃的特务处里显得十分另类。 曹木，他没有什么特点，反正就是非常普通，普通得你可以把他忘掉。 “好了，话我不多说，今天我们特别行动组第三队就算再次组建了，现在上峰没有给我们任务，但是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和我一起去复勘现场，查清楚这次爆炸的原因。” 跟着陆志轩和吴秋怡一起来的还有总务科给第三队配备的一辆车， 一辆车只能坐五人，马晓光转头对曹木吩咐到：“老曹，你留守，顺便把这个案子的档案和其它资料调一下。” 说罢便坐上了副驾驶位置，对着开车的陆志轩说道：“出发，下关大马路。” “南有夫子庙，北有大马路” 1935年代的大马路和夫子庙一样是南京最繁华的地方，所在，各种中西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海关大楼、中国银行、邮政管理局、民生公司、三北轮船公司……众多的中外机构和公司都在这条路上。 转过去是相邻的津浦路，街上南北货商店、书局、烤鸭店，还有制作面条的小店，肉店、布店、理发店、照相馆、早点铺、药店……所有的一切喧嚣而又繁华。 爆炸发生的“利生洋行”门口贴着封条，周围的一切好像从来没变的样子。 特务处的人办案自然不会受到封条的限制，进得内里，只见当时爆炸后的一片狼藉依然如故，只是有些时日没有人来，自然到处都是一层薄薄的浮尘。 屋内的墙上有一些弹孔。 里面的一间是洋行经理的办公室，也是发生爆炸的现场， 门是早就炸飞了，马晓光抬脚走进这件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办公室。 里面没有太多完整的东西，日式手榴弹的爆炸威力比国军的要猛烈，但也比较有限，也许是在密闭的空间所以威力大增，基本上如果不是陈武舍命一推自己也就连渣都不剩了。 由于爆炸自然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马晓光还是不死心，还是呆在那间办公室，一寸寸地搜寻。 突然，一枚有些变形的银币映入他的眼帘，这个银币被炸得有些变形，但是基本上还是完好的，本来如果不是爆炸或者用特殊的手法是看不出端倪的。 这是一枚民国二十三年也就是1934年开始发行的“船洋”（就是币面图案是两艘船的“大洋”，正面是国父的侧面头像），比较普通，本来在一堆爆炸后的残渣里，在马晓光仔细的搜寻之后把它给找了出来，这枚船洋正面看和普通船洋没有什么区别，翻过来确看到里面却内有乾坤。 这枚船洋——居然是中空的！ 看到这个，马晓光不禁一笑，看来有意思的事情还越来越多了。 找来纸袋，把这枚船洋小心地装好。叫上弟兄们打道回府。 回到鸡鹅巷，马晓光沉吟片刻，对吴秋怡说道：“小吴，马上打报告，解除利生洋行的封锁，再找几个外线去看房子。” 刘大有走后，他将刘大有和李申明叫过来吩咐道：“大刘、老李你们明天再去趟津浦路，然后……” 黄昏中的津浦路，充满着浓烈的烟火气，饭馆和住家飘出炒菜的气息，路上拉黄包车的，骑车喇叭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好似为黄金十年的最后岁月奏响终章的乐曲。 路口“福记饭店”，餐馆里马晓光和吴秋怡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盐水鸭、一盘松鼠鱼和一个小菜，一边吃着东西，两人一边看着路口。 一个流浪汉端着破碗，背着全部的家当，慢慢地从大路转入后巷，走到了利生洋行后门。到了门口，又四下张望了一番之后，他靠着门休息了片刻，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门锁开了，流浪汉溜进了洋行院内。 进的屋中，他到处搜寻着，找着找着，走向那间发生了爆炸的办公室，推开门，眼前还是一片狼藉。 “找什么呢？”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是刘大有的声音。 流浪汉对此似乎司空见惯，答道：“饿极了，来找点吃的……” 未等流浪汉分说，李申明动了，狮子扑兔一般猛地将他拿下了。 也不等刘大有搭话，李申明很快给流浪汉上了手段，两人就把流浪汉从后门带上车，开着车把流浪汉带到安全屋。 安全屋中，马晓光让陆志轩和刘大有收拾了一间房间用作审讯室，屋内光线阴暗，只有一桌三凳，一盏白炽灯，其余多余陈设一概没有。 马晓光对陆志轩说：“小陆，待会你来问话，先按常规来就是。” 长官的话就是命令，陆志轩肯定要认真执行，人带进来之后，李申明关上门，屋里是短暂的静默。 “我们是金陵警察厅二厅的，有些事情问你。姓名，年龄，哪儿的人?”陆志轩问道。 “报告长官，我叫张德福，老家河南的，去年春天遭了灾，来逃荒的。” “为什么去利生洋行？” “我就是去找点吃的，再看看牛木牛主贵（有没有值钱）的物件……” “在老家干什么的？”陆志轩继续问道。 “做点小生意。”张德福回答道。 ……………… 问了半天，车轱辘话说得口干舌燥，陆志轩觉得一股无名火起，嘭！一拍桌子，站起来，喝到：“你这家伙，一点也不老实，看来得给你点厉害的！” 说罢，撸起袖子，开始在张德福身上先来了一通老拳。 陆志轩毕竟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尽管打在身上奇痛无比，口鼻流血，血流满面，但是其实内里伤的并不重，主要是褪一下对方的神光。 但是流浪汉是个滚刀肉，被打得全身是伤就是不松口…… 天慢慢黑了下来。 “好了，小陆，今天先到这。”马晓光说道。 累得有些气喘如牛的陆志轩听到这里，似乎是解脱了一样，拎着张德福一把扔到后面的柴房里。 半夜，一片寂静，突然一阵火光。 “起火了！”金陵官话，当地方言，各种声音都在大喊火起，中间居然还有两句日语：“火事だ、火事だ（日语：起火了）！”夜里喊声特别的清晰，周围狼奔突兀一片嘈杂。 锁在屋内的张德福抬眼看了看屋外的火光，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也可能是白天的刑讯太过疲累，翻了个身，他又睡着了。 紧挨关着张德福的一屋子里，李申明向马晓光摇摇头说道：“长官，这一天一宿我们白忙乎了，还以为耍猴呢，结果被人当猴耍了。” 旁边的陆志轩则一副坐蜡的样子坐着一动不动，马晓光突然一笑：“如果这个家伙是日谍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暴露，他现在的状态倒真像个流浪汉，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还不如在这呆着呢。” 听到这里，陆志轩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和他干耗着？” “那是你还不够狠，明天继续修理他，就是不要弄残、弄死了，给点吃的，也不要吃太饱，哪有那么多粮食养他。”马晓光说道。 天光大亮，院子里一片狼藉，李申明、陆志轩、陆大有几个人打扫着院子，马晓光在中间堂屋不紧不慢地踱来踱去，一支烟拿在手里确没有点燃。 吴秋怡坐在一旁，望着他说道：“队长，我们现在可是进退两难了。” 马晓光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悠然说道：“我们的问题还是演技太差啊，你看老刘和老李倒是本色出演，小陆的表演太浮夸了，一点层次感都没有……” 吴秋怡听罢，不禁有些失语，心道：“糟了，队长的脑子肯定是爆炸的时候炸坏掉了……” 忙了一通，总算把院子收拾齐整，简单的吃过早饭，刘大有和李申明一起继续对张德福问话。 审问的情况依旧是老样子，从上午一直到中午，还是老样子。 午饭也很简单，这种情形大家都没心情吃饭，只是随便找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而已。 午饭后，马晓光对吴秋怡和李申明说：“小吴、老李，下午辛苦你们俩，继续审问。” 吴秋怡听罢倒是一口答应。李申明却说道：“马长官，我算是领教了，这个张德福，表面看是我们审他，结果这家伙你看，油盐不进啊。” 马晓光却笑道：“老李，你是老同志，应该能沉得住气嘛，不过张德福的饭就不要放了。继续问话就是。”（注：那个时候是叫同志哈，不要奇怪。） 继续问话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晚饭时分，马晓光给陆志轩吩咐道：“小陆，那个滚刀肉的晚饭就不用了。晚上继续审你和老刘接班。” 闻言，陆志轩一笑，可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一晚上折腾，连隔壁院子的狗都睡了，这边陆志轩和刘大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厢房，倒头就睡。 不过作为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他们是不会睡得很沉的，休息了一阵，刘大有倒是先醒来，看到还在睡梦中的陆志轩，不禁摇了摇头。 刘大有走到院子里，看到审讯的房间仍然亮着灯，那是马晓光和李申明还在审问，看来马长官是还在挑灯夜战呢。 刘大有敲门进得屋内，只见对面的张德福已经滩成一堆泥一样，从凳子上滑到地上。 对面桌边的两位也似乎筋疲力尽，刘大有忙道：“马长官辛苦，换我来吧。” 马晓光疲惫地说道：“折腾这么久了，看来没货了，老刘你和老李收拾一下，让他滚蛋。” 说罢，看着对面的张德福，笑眯眯的，那副笑容人畜无害，说了一句日语：“回家吧！”。 这时，张德福疲惫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容，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一句日语：“好。” 看到这里，马晓光、李申明、刘大有三人不禁相视一笑。 欧了！ /86/86417/24808344.html 第三章 代号秋竹 被疲劳战术修理了很长时间，本来已经接近崩溃的张德福，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他一脸颓丧，说道：“好吧，我都交待。” “我是井上公馆春草组的谍报人员，名叫山本裕二……，代号“杉木”。” “去利生洋行做什么？”马晓光开口问道。 “去找一个东西，里面有重要情报，爆炸之后我们没有接到情报，组长后来通知我去找回……”山本回答 “什么东西？”马晓光问道。 “一枚船洋。上级命令，这枚船洋很重要，里面有夹层，藏着重要情报，所以必须拿回来。”山本回答道。 “为什么早不去拿？” “我和上面靠死信箱单线联系，死信箱里收到消息以后，我一直找机会去，在这之前你们不是把那儿封锁了嘛，昨天一解除封锁了我才找机会准备进去。” 被击溃了心理防线，山本裕二已经躺平，交待得干干净净。 “你的上级是谁？怎么联系？” “这个真不知道，我们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我只知道组长代号叫“春草”。” “死信箱在哪儿？” “复成新村6号，路边有个花坛，花坛的砖有块是松的，拿掉砖块就取到情报。” 那就先这样，马晓光让陆志轩做了讯问记录，让山本裕二签字画押之后，舒了一口气，转头对陆志轩说道“好了，整理一下资料，我马上回科里汇报。” 回到鸡鹅巷，马晓光来到张冲办公室： “报告组长，我们队抓获一名日谍。”马晓光平静地报告。 “哦？不错，有收获吗？”张冲赞许了一句后，连忙问道。 “暂时没有，但是确认对方是井上公馆的日谍。”马晓光答道。 “这也不错，随我一起向科长汇报，”张冲说道。 徐远道办公室 马晓光将复勘现场和抓获山本裕二的情况向徐远道做了详细汇报。不过，汇报中他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把取得的成功归结于张组长的运筹帷幄，下面弟兄们的辛苦工作，自己的作用只是一笔带过。 徐远道和张冲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冲，这个号称特务处的第一混蛋的家伙居然转性了，看来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锻炼一个人啊，都听说佛家有当头棒喝，原来结结实实这么来一下人真的会开窍啊。 立了功总是好的，特务处成立以来，要么就是和党务调查处接二连三上演狗血宫斗剧，要么就是对付红党时接连吃亏，干得最利索的是对付地方军阀，日谍却没抓到几个，前不久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结果人倒是死了好几个，抚恤也发了不少，连日特的毛都没捞着，戴处长在老头子面前都有些脸上无光，徐科长也是被要求尽快破案，抓捕日谍。但是日谍不像其他的，随便找个人冒充就可以的，最少得会说日语吧，这年头，好多老百姓连官话都还说不利索，日语，扯呢。 这下好了，虽然抓的是一个一般特务，但总算见着活的了。 “好，小马这次干得不错。继续努力，当然嘉奖是肯定的，我也会给大家申请奖金，那个张冲啊，你们特别行动组总算还是没有辜负戴处长的厚望啊……” “全靠戴处长正确领导，科长用心栽培！”张冲和马晓光都立正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处里的干才，要不也不会在特别行动组，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查呢……” 听到这里，张冲就有些发窘，马晓光倒是没藏私，抓捕山本裕二的过程倒是一五一十详细汇报了，问题是自己当时光顾着高兴了，没有来及问下一步，唉，失误了，所以人家老徐能当科长自己只能当组长呢，得服气啊。 马晓光好整以暇回答道：“报告科长，来之前的路上，张组长和我一起商量来着，准备这样进行……” 马晓光将自己的计划不疾不徐地向徐远道做了详细汇报，作为后世的职场精英，组织语言中当然中间肯定要把张冲带上。听完汇报，徐远道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小马，这次行动就你和张组长通力合作，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务必全力侦破日谍“春草组”！” 闻言，马晓光和张冲连忙立正领命，答应道：“是！职部定不辱命！”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张冲拍了拍马晓光的肩膀，说道：“兄弟，真是多亏……” 马晓光连忙打住组长的话头说道：“组长过谦了，这次案件本来就是在你的指挥之下才能有所建树。” 听到这里，张冲也是一笑：“还是你我弟兄同心好啊，这样这个案件呢，你毕竟熟悉整个情况，当然我这边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看有什么困难？” “组长有心了，困难倒是没有，就是经费……” “哦，这是应该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这不科长刚才也说了要大力支持嘛。” 由于这次案件情况特殊，上峰已经有所关照，马晓光和张冲到总务科会计股预支了案件的500元活动经费（要不小看当时的法币，当时还没有开始全面抗战，恶性通货膨胀还没开始，法币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当时法币100元卖条牛是没问题的，500元不少了）。 当然，500元会计股不会全部给，这是规矩，到手的只有400元，最后到马晓光手上是300元，还有100元？废话，张组长坐镇指挥不能白干，那也是劳心劳力啊，那样的话谁为党国效力？ 见马晓光毫无异议接过经费，张冲脸上带笑，说道：“兄弟啊，这次侦破案件你兄弟就能者多劳，我就在后面给你支援，要什么支持只管开口，只要组里能做到，绝不拖延。需要人手支援，另外三个队人员，队长除外，随便调遣就是。” 马晓光笑道：“多谢组长支持，不过这种事我准备先悄悄侦查，以免打草惊蛇，有了情况一定给你汇报，至于人手那是需要的，不过是在抓捕阶段，届时，组长请多支持。” 张冲自是满口答应，两人又扯淡了几句，各自分开。 回到安全屋，外出勘查的李申明和刘大有马上向马晓光汇报到：“队长，山本交待的没错，复成新村那里确实有个死信箱。” 马晓光问道：“山本的伤怎么样？能走路吗？” “走路没问题，我们下手的时候都有轻重的。”刘大有接口道。 “放了他，暗中监视。”马晓光说道。 “放了？万一他跑了怎么办？”陆志轩忍不住说道。 “是啊，队长，山本已经被抓两天了，和他联络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了。”吴秋怡也问道。 “放了他，这样要么日谍会和他重新接头，要么认为他已经叛变会派人跟踪甚至干掉他。这样，我们要么顺藤摸瓜把这条线接上，要么最少还能抓几个新的日谍。关起来他就一点作用没有了。”马晓光说道。 “还是队长高瞻远瞩……”刘大有不失时机地奉上马屁。 “老刘，你这嘴不该当特务，该去说书……”李申明了调侃了一下刘大有。 马晓光不禁笑道：“呵呵，这个山本肚子里的货也倒得差不多了，难道我们还养着他？不过也不要一下就放了，得让他自己跑……” 午夜，到处一片寂静。 山本裕二逃出了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安全屋…… 确定了没有尾巴，回到自己住处，山本推开木柜，打开了暗格，作为一名职业特工，暗格肯定是标配的。 从暗格里他拿出一些东西，两根黄鱼，三沓法币，还有几本伪造的证件。 金陵肯定是没法呆了，还是想办法跑路吧，至于跑到哪里？世界那么大，华夏那么大办法肯定是有的，现在是1935年，还不是几年以后，应该是有办法的。 不要以为所有的日谍都是神剧中演的，动不动就玉碎，大部分特工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对生的渴望肯定超过了死，山本裕二要是有玉碎的决心，当时也不会招供了。 收拾停当，山本裕二还是负责任地给自己化了妆，粘上小胡子，皮肤弄黑一些，加些白发，换上一件半旧的长衫，戴上一顶灰色礼帽，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样子。 出门之后，他还是警惕地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挥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下关车站。”一个字山本裕二都没多说。 下关车站，售票处。 山本裕二，正在排队买票，去哪儿的票呢？无所谓了，先离开金陵再说吧。 人从中闪过一个人，带着鸭舌帽，慢慢朝山本裕二靠过去。 到了山本裕二背后，慢慢的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向山本的腰间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一下抓住拿匕首的手腕，像铁钳一样，动弹不得。 另一个人也靠过来，一下制住了杀手。杀手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带走了，抓他的自然是马晓光和李申明。 另一边山本裕二也被队里其他人悄然带走。 审讯室内，被抓住的杀手，全身伤痕累累，已经被刑讯的李申明折腾了一遍了。 拿起搪瓷杯喝了一大口水，李申明向旁边坐着的马晓光说道：“马队长，这个家伙也是个人物啊，居然还能死撑。” 马晓光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些人都是经过刑讯训练的，不过今天没工夫和他磨蹭，直接上大菜吧。” 闻言，李申明将杀手的眼睛蒙上，直接绑在了一块横着的木架上，拿过一沓黄纸，准备开始中国传统的水刑“贴加官”。 只见浸湿的黄纸一层层贴在杀手的脸上，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像个鼓风的风箱。 马晓光拿过一柄小刀，顺势在杀手的手腕上拉了一刀，只见猩红的鲜血，开始顺着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整个审讯室，寂静无声，只有鲜血滴在下面木桶里的滴答声。 脸上贴了“加官”的杀手，则越发的痛苦，又呼吸不得，身体开始急速地抽搐。 ………… 又过了不知多久，只见杀手不住地抽搐，更是不断地点头。见状，马晓光向李申明示意了一下，见到长官指示，李申明忙揭开了杀手脸上的“加官”。 杀手憋得满脸青紫，脖子上青筋直冒，看样子要是李申明再晚个一时三刻，他就挂了。 “说吧，你的名字，代号，任务……”马晓光轻声道。 “浅间贵太，代号秋竹，井上公馆春草组情报员……” “呵？！”李申明赞叹道：“队长，这下又逮着一个。” “不要着急，还有一个呢……”马晓光说道。 “还有？”李申明有些不解地看着马晓光。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呵斥声，只见陆志轩和刘大有押着一个捆绑得结结实实地人走了进来。 “还真是有一个？”李申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晓光。 原本在山本裕二手上吃了瘪的陆志轩有些郁闷，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把场子找回来，脸涨的通红，看起来压抑不住地兴奋，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陆大有则顶着一只乌眼青，有些郁闷，郁闷道：“妈的，拳怕少壮，居然差点着了这家伙的道了，好在小陆身手不错。” “人是你们抓到的，一客不烦二主，小陆，大刘接下来看你们的了”马晓光吩咐道。 “什么？又有抓到两名日谍？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当时只是说有办法引出春草组，没想到这么快。”张冲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晓光，马晓光在科长办公室汇报的时候只说了行动方略和计划，办案细节科长一般不会关注的。 “是这样的，一是山本交待他们是一个组，他只是一名鼹鼠（就是潜伏特工），根据情报小组的结构，那么肯定会有其它鼹鼠；二是山本的行踪肯定上线是掌握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上线是怎么掌握的而已，三是上线对山本要么是和他接头，要么把他干掉，而且一般来说情报组织之间除非上级指示，是不能横向联系的，所以执行的人一定是他组内的，当然，肯定上线不会和他直接接触，应该有一名交通员，也就是鸽子，鸽子肯定会盯着执行处决他，再择机向上线汇报，所以……” “所以你就在车站里面用山本作诱饵，再找人追踪外围的“鸽子”。你是怎么料到日特会坐火车而不是坐船或者坐汽车。” “因为火车最快，跑路嘛，肯定要选最快的交通工具了。”马晓光道一点没有炫耀的意思，直接说出了答案，做人嘛还是要低调的。 “嗯，不错，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张冲问道，作为直接上司，肯定要知道计划的。 “接下来，我们准备速战速决，找出他们的上线，一举破获“春草组”，但是光凭我们一个队恐怕……” 马晓光连忙回答，并适时地向上级靠拢：“下一步的计划，还需要科长再帮职部参详，鼎力支持。” 张冲闻弦歌知雅意，颔首道：“兄弟客气了，我们自当勠力同心，抓获日谍，为兄我肯定做好你的后盾。” 马晓光马上立正表态：“组长放心，职部一定全力破获春草组，为罹难弟兄们报仇，为党国效力。” /86/86417/24808345.html 第四章 春草青青 春风送暖入千家，满城绣户舞轻纱，四月的金陵，一片醉人的春色， 中央路的路口有块布告栏，各色广告，五花八门，其中有一则是寻人的，“王友贵，男，四十五岁，两日前于金陵鼓楼公园附近走失，望知情者相告，必有重谢。”本来这类的告示布告栏每天新的重旧的，不知凡几，但是这一张细看之下，却有些不同，这虽是用普通宣纸所写，却笔力深厚，书法造诣不低，落款花押十分别致，写字的人似乎刻意炫耀自己的书法。 根据抓获“春草组”的“鸽子（交通员）”代号“夏荷”的苟阿祥（中村內翔）交代，布告栏是接头信息发布的方式，日谍接到情报后会在布告密语告知的时间和点接头，今天密语的意思就是：见面，第四套暗语，次日下午五点，地点鼓楼公园。 第二天下午，鼓楼公园外。 与平时的工作要求低调普通，一般身穿军装或者职业装束且不施粉黛不同，今天吴秋怡换了一袭旗袍，原本相貌出众的她，眉目如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一刹那，饶是后世在职场、夜场、影视中看过各色美女的马晓光都不禁恍然有点失神，不过他还绷得住，要不露出一脸猪哥相，还是有损长官威严啊！（你说刚见面的时候？看官，那时候马队长刚刚穿越过来，自己是谁都没闹清楚，可顾不上看美女啊。） “妈的，还是当官的好，吃香的喝辣的，到哪儿都有美人相伴。”路边一个乞丐愤然道。 “可别这么说，我们可是在干活呢，你这破嘴。”另一个乞丐劝道，这是李申明和刘大有负责盯梢呢，嘴欠的是李申明，开导他的是刘大有。 “老子不和你们哆嗦，没劲！”嘴里嘟噜着，李申明独自一人端着破碗走开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日，是个星期天，很多有闲暇的人出门游玩，马晓光和吴秋怡扮作小情侣，逛公园呢，其他同僚嘛肯定都各有任务。 按“春草组”密语的意思，今天应该是见面的日子，公园门口贫嘴的两位主要是负责外围观察和警戒。 陆志轩扮作卖烟的小贩，脖子上挂着卖烟箱，卖力吆喝着：“老刀牌香烟，哈德门香烟……”这也是约定的暗号，目标没有出现之前都是报的其他外国香烟牌子，如果确定目标就是“918香烟”了。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当然也是为了和光同尘，马晓光特邀张组长另带一队弟兄，坐镇公园旁边的聚贤茶馆指挥，当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敌特嘛自然都是顶顶狡猾的。 代号“夏荷”的苟阿祥（苟阿祥，台湾人，日文名字：中村內翔）焦虑地坐在公园凉亭里，四月里的天气一点也不热，但是他仍然一脑门子汗，在亭子里不停地踱步。 看到“夏荷”有穿帮的可能，吴秋怡也不知是真是假，撒娇地要求马晓光说道：“先生，我累了，去那边歇一歇，好不啦？” 马晓光则一副小白脸的神情，诺诺的答应，和吴秋怡走到凉亭里面。 “我说苟先生，你就放心接头，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而且你都拍照还写了悔过书，想反悔是不可能的了，你觉得你还有其他机会吗？”马晓光警告道。 “好，好。”苟阿祥应声道。 “其实也不需要你说话，坐那儿就是。我们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说完，赶紧和吴秋怡退出凉亭，那当然，谁见过谈恋爱的旁边愿意杵一个大灯泡的？ 又过了一阵，只见公园门口的乞丐开始唱起数来宝：“打竹板儿，迈大步，掌柜的开个杂货铺……杂货铺，货真全，红糖好，白糖甜；要买砂糖图省钱……” “香烟，918香烟……”卖烟的也换了吆喝。 一名身穿长衫马褂，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从门口走进来，他对这金陵春天的景色似乎有些陶醉，一步三摇，看样子是准备赋诗一首呢。 正准备举步进入凉亭，却只见鹌鹑似的歪坐在那里的苟阿祥，略一沉吟，转头快步向公园大门走去。 “糟了，对方要跑！”陆志轩心道。 煮熟的鸭子，不能让他这样飞了，只见陆志轩抄起卖烟箱向男子砸去，谁知男子身手却颇为了得，烟箱没有砸中他，也没能迟滞他的速度。 男子以普通中年男子所未有的飞快速度朝外跑去，穿着旗袍和高跟鞋的的吴秋怡自然是无法快跑，她的任务也不是抓捕，只有让马晓光飞身过去。 只见马晓光拉开架势，挥臂抬腿，也以飞快的速度往前追赶，快步奔跑的同时也拔出腰间的手枪。 不过这名男子，显然不是普通角色，只见他脚上就像安了一个马达一般，飞也似的，逃到了门口，这时他脚下突然伸出一根打狗棍，“啪”的一下正好绊在他脚踝上，男子这一绊，一下摔在地上，绊住他的刘大有，急忙伸手从后腰拿出手铐，准备铐上。 只见男子却并未束手就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姿势虽然难看，却极其实用，三两下逃脱了刘大有的绊子。 这时，对面茶馆冲出两个青年，手持“二十响”驳壳枪，大声喝道：“不准动！” 男子充耳不闻，似乎料定对方不会开枪，也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只见他躲闪腾挪，以一种不规则的轨迹飞快地向前跑去。 张冲这时也冲出了茶馆，见两个队员张惶地拿着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急道：“笨蛋！快开枪，你们手里拿的不是烧火棍啊！” 只见这时，男子飞身到了街口，一个拐弯脱离了射程，马上窜一辆黄包车，急声说道：“新街口广场，跑快些，越快越好，我加钱。” “好咧”黄包车夫，拉起车把，飞快拉起车往前跑去。 须臾，惊魂未定的中年男子，似乎回味过来，大声叫道“停车，我不坐了我要下车。” 车夫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叫喊，脚步反而更快，一闪身连人带车拐进一条巷子。 见此情形，男子顾不得许多，连忙手撑车座“呼”地跳下车来，双脚刚刚落地，眼前突现一人一个鞭腿。“嘭！”“啪！”“咚！”三声，男子五体投地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疼得他撕心裂肺，一口鲜血顺着嘴角留下。 眼前之人，赫然是马晓光，男子也是坚韧，咬牙一个地滚，连滚带爬反向往巷子另一头跑去，刚跑几部，眼前又是一黑，眼前也是一人，居然就是那个黄包车夫。 车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悠然说道：“还跑什么？这种情况，你觉得跑得掉？” 男子困兽犹斗，“啊！”大叫一声，全力朝车夫扑去，车夫，手里突然拿出一个黝黑的物件。 熟悉的情景闪过脑海，马晓光大喊道：“老李，当心，手榴弹！” 马晓光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男子似乎中了法术一般，颓然倒地，落地的是一只断手，手榴弹却被刀手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抄起，未能让其落地，自然也没机会磕响，鲜红的血，泉涌一般从男子的断腕处迸出。 只见车夫，有些自得地将短刀挽了一个刀花：“真是一柄好刀，很久没有见血了！” “我说老李，你不装伯夷会死啊！”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是装成乞丐绊了男子一下的刘大有。 车夫自然就是李申明了，先前吐槽完毕，他和刘大有就分开了，去附近后巷拉出道具的黄包车和并改装，从乞丐升级到了车夫。 刘大有话音未落，马晓光趁男子还顾着疼痛的时候，很快的卸掉了他的下巴，顺势一抬手一拳挥出，“噗”男子嘴里吐出一块白色物事——毒牙。 这时，张冲和其他特别行动组队员也赶过来。见男子已经落网，张冲也是十分高兴，说道：“干得好！马上带回去，给他止血，然后尽快审问。” 陆军医院，外科单人病房。 受伤的男子断腕处已经止血，血渗透了纱布把纱布染成暗红色。 身上自然用戒具和拘束带把他固定在铁床上，这个时代给他断肢再植是不可能的，那么多残疾的伤兵都没有唉，即使有条件也不会用在一个间谍身上，想桃子吃呢？ 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男子，张冲有些一筹莫展，转头向马晓光问道：“小马,有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马晓光似乎一点不着急，拿过一个搪瓷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张冲，然后自己也倒上一杯，说道：“唉，这陆军医院的条件就是比不上中央医院，单人病房连茶叶都没有，我们就只有喝白水了。” 张冲也是有些上火，喝了一大口水说道：“兄弟，哥哥这不是看到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想快点知道结果，有些上火嘛。” 马晓光反而更加客气地说道：“组长，您指挥若定，劳苦功高，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 听到“只是”二字，张冲菊花一紧，心道：“未必还有幺蛾子？” 马晓光笑着对张冲说道：“组长，我给您单独汇报一个情况，您听了可不要生气啊，更不能着急。” 听到这话，张冲也没好气的对马晓光说道：“兄弟，你就别逗哥哥我了，以前是组里对你关照不够，你这次伤好以后，我可是对你队里全力支持，你是知道的。” 马晓光叹了口气，说道：“组长，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我想说的是，我们抓错了，这个人不是日本人……” “什么？”张冲一听，忙乎了几天，人居然抓错了，这可要了亲命了。 不过呢，张组长毕竟也是党国的干才，经过的考验也不少，很快稳住了情绪，向马晓光问道：“口供都没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日本人？” 马晓光知道张组长有些上火，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卖弄，说道：“组长您只是事务太多，有些小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我们这样下面弟兄的活。” 安慰了张冲一句后，他又接着说道:“原因有三，一这个家伙用的是中国的搏击术和轻功，至于门派嘛应该是地趟门和泰山派外家的路数，二是他的牙明显是吃我们这边米粮和猪牛羊肉，日本人长期吃鱼肉类吃得不多，牙和我们中国人的不一样的，三是他的大脚趾和其他脚趾是一起的，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日本人长期穿木屐，这里的和我们明显不同……” 听到这里，张冲叹道：“原来如此，这个看日本人和看牲口也也差不多了，兄弟真是观察入微啊！” 马晓光急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职部只是凑巧以前认识一位老师傅，他教我拳脚的时候讲了一些北方武林和民间的掌故，所以正巧用上……” 说罢话题连忙一转，不再和张冲纠结这个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家伙这些特征，所以我判断，他不是日本人，算不算日谍不好说，但肯定是个汉奸……” 床上的伤者闻言，却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这些蠢货，只知道做鹰犬，什么都不懂！可悲，可叹啊！” 听到伤者开口，马晓光和张冲都转过头来，看着伤者 “你这个混蛋，当汉奸还当出味道了，好嘛，说说，我们哪里可悲、可叹？”马晓光问道。 伤者脸上抽搐，隐现不忿之色，愤然道：“中国羸弱，几千年的迷梦该醒了，只有走一条新的道路！” 马晓光和张冲闻言，脸上都浮现惊诧之色，仿佛看到怪物一般，几个念头电转之下，马晓光稳定了情绪，说道：“那你说说看，新的道路在哪儿呢？” 伤者还是愤然的情绪，说道：“中国积贫积弱，在任何列强面前都是任人宰割，那些希望？什么短时间内自强之说，只是欺骗愚夫愚妇的上位者说辞。只有与强国合并，才能避免亡国灭族……” 听到这里，马晓光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要么是吃错药脑子有毛病，要么就是被鬼子的fl洗脑大法整魔怔了，完全忘掉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家祖坟埋在哪里，自己身上流的什么血。 听到这厮新颖的“汉奸言论”饶是好脾气的张组长也禁不住火大，冲过来“啪啪”两个大耳光打得这人两颊立刻肿了起来。 “妈的，你这种数典忘祖的王八蛋，老子打你都不好意思，脏了手。”张冲说完，嫌弃地在床单上擦了擦，好家伙，真是脏了手，一手血腥呢。 伤者原本被抓时就被马晓光防止他自杀卸掉下巴，打掉毒牙，刚刚恢复一点，又被张冲来这么一下，自然是满口鲜血，却兀自狂笑。 马晓光反过来，安慰了张冲几句：“组长，犯不着和这种不要祖宗的人置气，我们还是先回处里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动。” 张冲闻言，点头同意。 俩人回到特务处，张冲办公室。 张冲一屁股坐在藤椅里，有些着急地说道：“小马，你说说看，下一步怎么弄，本来还以为一举破获春草组，大家兄弟立功受赏呢，结果弄成一锅夹生饭！当然这也不怪你，谁知道来接头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马晓光给张冲递上一支“哈德门”，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以后，说道：“组长不必着急，其实我们的进展已经很快了，这不春草组已经被抓三人，这个人如果不是春草，也应该是和春草组或者其他日谍组织有密切关系的，他那些汉奸言论，虽然听了生气，但是仔细想来却很能蛊惑一些无知或者心怀鬼胎之人，这绝非一般人能够想到的，你看他的理论虽然如同狗屁，但表面看起来有理有据，而且似是而非，要么是日谍精心炮制，要么就是他们背后还有一帮汉奸……” “唔。言之有理，那当务之急就是撬开这个汉奸的嘴，看看他到底是哪路货色。”张冲点头道。 “接下来职部想还是准备设法将这个汉奸拿下，接着再进行下一步。”马晓光答道。 “好，那就辛苦你们队的兄弟了，这次虽然有些波折，毕竟还是又抓了两个日谍，我会为大家请功的。” 回到自己的第三队办公室，马晓光拿起桌面上抓获那个“汉奸”时搜缴的物品，将队员们叫了过来，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 /86/86417/24808346.html 第五章 有间密室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分头调查的队员们赶回来汇报。 刘大有首先汇报道：“队长，这个家伙的户籍卡是假的，虽然做得很真，警察局户籍科也有底档，但是仔细一查，这个户籍上的人已经是失踪人口，往下查什么也查不到。” 李申明也说道：“这家伙身上带了一枚手榴弹是日军制式，没法查，另外还有一支勃朗宁m1900手枪，这种枪黑市上很常见，枪号也磨掉了，也没法查。”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郁闷，点上烟一口接一口的抽起来。 这时，吴秋怡推门进来，向马晓光说道：“队长，那家新街口顺昌成衣店有线索了，”说着，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小得意。 “怎么说？”马晓光眉头一展问道。 “这个家伙外面穿的虽然是马褂和长衫，但是内里的衬衫是顺昌成衣店的，这家店都是定制高档洋服的，他们每个客人都是登记的，我们拿这个家伙的照片让伙计和师傅辨认，这些师傅都是过目不忘的咧，再和登记衣服尺寸款式的信息一对，就查到了……”吴秋怡说道。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这种细致活还是你们女士在行……”马晓光夸了一句。 “勿搭界，勿搭界，队长侬真客气哦。”吴秋怡脸上又有一丝红晕闪现，不知是刚才走得太急，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通过吴秋怡查证的成衣店的信息，姓名自然是假的，但是电话是真的，是一家贸易行——“达升贸易行”的电话。 特工工作，其实不光是飞檐走壁，刺杀绑票，也不完全是上天入地，天马行空……也有很多看似枯燥无味的工作，比如密码破译，在二十世纪的今天，很多甚至需要复杂而精密的计算，再比如吴秋怡在处里做的情报分析，不是所有的情报都是通过撬保险柜，其实这种一手情报是有，但是不是大多数，更多的情报是通过公开或者侧面的信息，整合、分析，甚至计算得到的。 “范振邦，达升贸易行经理，清光绪二十五年，也就是1899年生，齐鲁省琴岛人，早年家道殷实曾读私塾并习武，辛亥之后，在琴岛东文书院就学，曾留学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学习，归国后在津门、燕京、沪市等多地日本中方商行就职，去年到新组建的达升贸易行任经理。”拿着吴秋怡整理的详细档案，马晓光不疾不徐地把范振邦的情况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 病床上的范振邦，听着，仿佛魔音入耳，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由于掉了牙，说话有些漏风，但兀自念叨：“还小瞧你们的本事了，没想到国府的特务机构还不都是饭桶。这么快就查到我的底，也罢要杀要剐随便，我没啥和你们多说的。” 听到这里，马晓光不禁有些失笑，妈的，自己穿越的时候是不是什么东西没弄对啊，剧本拿反了？ 他妈的汉奸一个特务居然视死如归了，反而自己这些正面人物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真是见了活鬼了。 想到这，马晓光甩甩头，反而咬紧后槽牙，面目狰狞地说道：“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过两天等你手上的伤结了疤，我会好好修理你，先把你剩下的牙齿一个个敲下来，再把你变成民国第一个太监！” “另外你的底细我们也查到了，知道你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在琴岛，琴岛虽然是日本控制，但是我们特务处在那里也有人的，到时候男孩卖到南洋，女的送到天竺……还要把你里通外国的丑行和惨状登在报纸上，你们老家乡下每家都会收到的……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一个汉奸的下场》，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老子是特务，复兴社特务处马王爷，我说道做到。” 范振邦闻言，脸色更坏，不禁破口大骂，对马晓光祖上女性长辈都进行了问候。 马晓光听了，不气反笑，说道：“还没告诉，老子是谁，给你点厉害看看先上点小菜，让你看看什么叫“马王爷有三只眼”反正这里大刑也动不了，整点小菜吧。” “老李，非刑伺候……” 非刑？听到这里李申明心理一阵恶寒。 所谓“非刑”是前世马晓光看剧看来的，《隋唐英雄传》、《薛仁贵传奇》里都有程咬金这个非刑伺候! 作为一名正宗的二伯夷青年，马晓光自然要尝试一番的，来医院问话之前，为了万无一失，马晓光早把“非刑”的操作要领告诉了李申明，并且在刘大有身上小试了一下，笑果和效果都非常好（警告：看官可不要自己在家尝试，有安全隐患）。 只见李申明拿起范振邦早上吃过饭还没来得及洗的两根筷子，开始用“非刑”，两根筷子插进范振邦的鼻孔，开始有节律的抽——动（不要乱想哈），按照马队长教的几浅几深，几快几慢……李申明依法施为。 过了一袋烟功夫，范振邦就受不了那难以名状的奇痒奇痛，而且鼻血长流，一个劲摇头摆手，大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杀了你是不会的，党国是讲法律的，总得经过法院审判吧，滥用私行我们不会的。”马晓光笑道。 听到这话，李申明不禁有些好笑，麻蛋，什么时候搞特务的还讲法律了，但是作为下属，一定要紧密跟随长官，也大声喝道：“混蛋，党国叫你死，你才能死。不想受刑只有招供。” 又受了大约不到一分钟“非刑”，实在忍受不住“非刑”酸爽的范振邦哀求道：“不要弄了，我招，我招……” “那好，停！”马晓光喊道。 闻言，施刑的李申明马上住手，这一刻云收雨住，天霁风清，范振邦马上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活的美好。 “我是范振邦……（简历略哈，已经介绍过了）住在湖北路65号，我就是井上公馆春草组组长，代号春草……” “胡说八道，你一个汉奸，是春草组的组长？骗鬼呢？”李申明闻言大喝道。 “这只是你们这些蠢人的自作聪明，春草组组长为什么不能是我……”范振邦叫道，而且这会这是实实在在的口鼻流血。 “那说说吧！你们的组织结构和任务。”马晓光倒是沉得住气。 “我是春草组的组长，下线是代号“夏荷”的苟阿祥，就是中村內翔，他是交通，其它下线由他联系。”范振邦说道。 “好吧，今天先到这里，老李你看住他，接下来我让小陆来替我，功劳我也不能占完了不是。”马晓光说道。 刚刚开了个头的范振邦，满腹狐疑地看着马晓光，马晓光却不以为意，很和气的说道：“你这家伙，既然开了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只要你想耍花招，还是“非刑伺候”，实在话，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好用，我的兄弟来问话是一样的，另外这对他们也是一种警示。我看谁还敢当汉奸。” 二手福特车不紧不慢地开着，驶向湖北路65号范振邦的住处，副驾驶座位上的吴秋怡不解地问道：“队长，医院你怎么不继续问话了，小陆和老李不一定能对付那个范振邦哦。” “那个汉奸，狡猾得很，除了我们掌握的，他基本没说实话……”马晓光说道。 “这么说他的确不是春草组组长了……”吴秋怡好奇问道。 “这么说吧，他是，却又不是。”马晓光答道。 “你是不好奇，或者说，我在故弄玄虚，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范振邦以为自己是，他的组员也以为他是，这些都假不了。名义上和实际行动中大多数时间他的确是春草组的组长……而实际最终负责人却可能另有其人……”马晓光也没矫情，直接说出了答案。 说话间，车已经在湖北路65号停下来，这里是金陵新建的一片住宅区，住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范振邦的住处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院子里面很是幽静，栽种了不少花木，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楼里装修也颇为有品位，家具和装饰都是用的樟木，由于装修的时间不长，还有一股木料的清香，院子和一楼都很正常。 “好地方，看来案子了了之后，得想办法把这个地方作为安全屋。”马晓光心想。 走上二楼书房，在里面仔细搜寻了一个多小时，连地毯、地板都逐寸搜寻，卧室、书房、卫生间都认真地搜寻了一遍。你说吴秋怡？客官趴地板找东西这样的脏活马队长怎么好意思让美女来呢，给吴秋怡的活是翻查书房的书籍和柜子里面的细软。 趴在地上的时候，马队长想到，可惜现在手头没有狼狗，要是有这么一个杀器应该有所斩获的，因为现在狗毛都没有一根，所以这一切只是如果。 “唔，看来要养狗了”马队长如是想到。 累得一身臭汗一无所获，马晓光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准备捋一捋思路。 所谓一人藏物，千人难寻，范振邦不是一般人，能让日本井上公馆将他推到前台作为名义上的组长，肯定也不会是一个草包，他藏的东西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人发现的。 在书房里坐了一支烟的功夫，马晓光叫上吴秋怡，再次来到一楼，客厅、门房、杂物间、厨房……一间间的再次搜索，还是毫无斩获。 眼见时间不早，吴秋怡说道：“队长，实在不行我们再去问问这个范振邦，或者再去其它地方搜索一下……” “难道范振邦还有其他窝点？”马晓光心道，虽然心里慌得一逼，但是美女面前马队长还是显得云淡风轻，胸有成竹。 “不要着急，办法总会有的。”马晓光说道。 突然间，马晓光好像想起什么，冲向二楼卫生间。 这是一个安装了抽水马桶和浴缸的新式卫生间，黄铜的水龙头和沐浴花洒，洁白的浴缸，一切都显得非常有品位和档次。 看到此情此景，马晓光有所感悟，马上叫来吴秋怡，问道：“小吴，你看看这个卫生间怎么样？” 吴秋怡美眸扫视了一圈，说道：“马队长，这个卫生间没什么啊？” “对！应该就是这里！”马晓光却很肯定的说道。 “来，一起仔细再搜索一下。”马晓光对吴秋怡说道。 再次对一件件家什搜索起来，浴缸、盥洗池、马桶……这些东西都一件件排除…… 再次走到卫生间里面，马晓光对浴缸边一个穿衣镜左右端详起来。 “小吴，你看看这个穿衣镜放这里怎么样？”马晓光突然问道。 吴秋怡仔细端详了一下卫生间里的穿衣镜，有些脸红的说道：“队长，我要是这里的主人的话，应该不会把穿衣镜装在这里的……” 马晓光看着穿衣镜的位置，产生出一丝明悟。 麻蛋，自己的思想还是没转变过来，这种镜子，后世的某些场所倒是有可能这样装，现在是民国，这样装除非有这里的主人有特殊癖好…… 看到这里，马晓光看到旁边的铜制的衣帽钩，伸手一拉不动，一拽不动，一推还是不动…… 左旋！咔嗒！落地穿衣镜滑开，露出一个黑黑的密室。 缤果！中了！ 真的是有间密室！ 马晓光还是小心地点燃一根火柴，放到密室门口，然后又点燃数根火柴分别在门的四周照照亮了一下，在门边找到一根拉线开关，再仔细看了，没有连接什么手雷炸弹之类的机关。 “咔嗒”一声，马晓光拉亮了电灯。 这是一间设计精巧的密室，落地穿衣镜的背面居然是一面钢板，钢板后面是做工精细的滑轨，滑轨有机括控制，旋转旁边镀铜的开关就可以开关密室大门，密室周围是石料和水泥砌成，坚不可摧。 密室大约一丈见方，并不太大，但是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隐秘设计的通风口，有观察孔，还有一个潜望镜式样的观察窗十分隐秘。 密室里面有一个保险柜，一个木架子，几个木箱，有一个小桌子和一张单人木床，床上的寝具干净、干燥，生活设施虽然简单却一应俱全，甚至还用木板隔出一个仅容一人的小间，里面有一个简易马桶与厕所的下水道相连，有了下水系统，供水系统自不必说，关起门来，一般枪弹是肯定没有办法奈何的，甚至单个手榴弹都没法，如果不用迫击炮和集束手榴弹是炸不开的，在里面与世隔绝如果有吃的估计呆上半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我的妈，这就是个碉堡啊。”马晓光不禁感叹道。 说罢，转头对吴秋怡说道：“小吴，你心思比较细致，来和我一起看看这个汉奸惨了一些什么私货。” 吴秋怡和马晓光开始清点范振邦密室的东西，仔细检查后，打开第一个木箱里面是一些吃的美国牛肉罐头、乳粉、糖、饼干、酒……零零总总满满一箱。 “没想到这个汉奸居然心思如此缜密，吃喝拉撒居然都想到了。”马晓光暗自骂道。 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第一层是几个木盒，打开木盒一股油脂混合着金属的特殊味道扑面而来。 “枪？”吴秋怡不禁叹道。 虽然不是第一天见到枪，也开过枪，但是枪这东西也不是基层特工能够天天佩戴的，吴秋怡虽然是少尉军衔有资格配枪，但是除非出外勤，枪是不会随身带的，一则是她工作性质是内勤，她的专业是情报分析，基本上用不上枪。二则是当时国内手枪并不太多，警察厅好多警察都是身背老套筒巡街呢，像神剧里面演的特工们一言不合就开枪火并的场面也不是没有，但是也不会像吃饭喝茶一样每天都来这么几次，我们的特工都要有这么好的装备，东三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丢了。 木箱里面有三只勃朗宁，最漂亮的一只是m1906小手枪，银色的枪身，小巧的造型，完全就是一件艺术品，谁见了都有些爱不释手，马晓光见了心念一动，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嗯……”吴秋怡恩了一声，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好意思，脸上浮现一丝窘色，不过密室里光线昏暗却也没人看得出来。 “归你了。”马队长很笃定的说道。 吴秋怡没有明白过来，马晓光又说道：“反正都是缴获的，我想作为队长我分配一把枪的权利应该还有嘛，要是上峰不给，我自然会去找徐科长……”听到马晓光如是说，吴秋怡才回过味来，也没有收起装枪的匣子，也没有放回木箱，只是轻轻地放到一边的桌上。 接着清点第三个木箱，打开一看，赫然是一部日军制式九四式六号无线电台，这型电台是日军去年才开始正式列装属于新装备，看电台的样子应该是使用过，不过频率看样子不高。 此外就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了——西药！这箱子里有好几盒包装完好的磺胺（盘尼西宁现在还没使用哈）、碘酒、酒精、手术刀、甚至还有注射器、输液瓶这些器械。 清点这这些东西，马晓光不禁想道：“难怪鬼子在抗战之初势如破竹，就凭这间密室里的东西和装备来看，这个日本特务肯定早就处心积虑，而且我国又有一些数典忘祖的败类，要不是千千万万的抗日志士用生命来填的话，可能真的像那个汉奸所说会亡国灭族的……”想到这里，马晓光不禁又寻思：“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些什么？还有时间，那场战争、那场浩劫，为国家、为民族，甚至说为了自己、家人和子孙后代再多做些什么……” 心念电转，手上也未停下。剩下的木箱就是一些衣物和档案之类的，由于时间有限两人商量决定，准备以后再来清理。 粗略浏览木架上的书也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最后就剩下一个关键的东西了——保险柜！ /86/86417/24808347.html 第六章 处长驾到 这是一个德国制造的保险柜，全钢制的柜体，背面和柜底不知用什么办法牢牢地固定在水泥墙面和地面上，除非暴力破拆，柜子是没法打开的。 马队长虽然身手了得，又有后世互联网思维加成，但是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无论是大学的老师还是黄埔的教官，都没有教过他撬保险柜的技能霸服，因此，仔仔细细地看过这个与密室连为一体钢家伙以后，穿越以来一直自带光环的马队长坐蜡了。 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密室里光线不佳，却也不怎么看得出他的尴尬。 看着马队长有些为难的样子，吴秋怡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轻声道：“要不我来试试……” 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是马队长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赶紧腾出位置让吴秋怡尝试打开保险柜。 只见吴秋怡把把左脸轻轻贴在保险柜门上，右手轻轻转动密码转盘。 密室里面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只有转盘里面棘轮转动的扎扎声，过了许久，只听“咔”一声脆响，吴秋怡轻轻吁了一口气。 “行了？”马晓光问道。 “一个对了，还有三个……”吴秋怡轻声说道，这时候她的声音却一改平日里说话的柔声细语，她的话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像正在转动的冰冷的转盘。 又不知过了多久，其它三个密码都被对上了，只听柜子里一串机括响动，最后是“哐嘡”一声轻响，然后密室里恢复了安静。 只见这时，吴秋怡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说道：“密码锁解开了，队长，你来开吧。” 马晓光虽然有种吃软饭的赶脚，但是任务为重，也没计较那么多，过去慢慢地转动把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这才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保险柜里面有三层，第一层是一些房契、地契和股票，第二层是一沓沓钞票，有法币、日元，甚至还有一小沓美元，粗略一看一千刀是有的，这在当时算一笔巨款了。最下面一层是码得整整齐齐十根大黄鱼和二十根小黄鱼。饶是前世见过大钱的马晓光也觉得有些眼晕，甩了甩头。 恢复了清明的马晓光稳住心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和吴秋怡一起再次对保险柜的其它地方检查一番，这时第一层的一堆物事中间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样式的小册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打开一看，立刻有一种后世中奖的眩晕——密电码本！ 要知道，现在中日矛盾日趋激烈，各种暗战是层出不穷，在情报领域，日本人是处心积虑多年谋划，而我们无论是复兴社特务处、还是党务调查处都刚刚组建不久，党务调查处除了内斗整自己人对外斗争基本是一塌糊涂，红党的特科虽然牛掰，但由于情况特殊，目前以潜伏布局和情报收集为主，而特务处还不是后来威风八面的军统，只是刚刚起步的一个特务机构，并不起眼，也没做出什么成效，何况当时国际形势波谲云诡，国府内部也是矛盾和疑云重重，对付日谍也是在秘密中进行，所以马晓光他们一队人才会在“利生洋行”全军覆没，戴处长和徐科长也才火烧屁股一般要手下人抓紧破获“春草组”，没有战果，老头子那边不好交代，党务调查处也多有针对，大家日子不好过啊。 这下好了，人、财、物都有了……按国府报告的套路，那肯定是要写“缴获无算”的，关键这个“密电码”可是宝贝，可以作为密码研究单位的研究样本，对当前和日后破获日谍密码有关键性作用。 唉，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 稳住情绪，马晓光对吴秋怡说道：“密电码你带上，保险柜东西归位，一件也不要动，密室里除了那把枪，其它也都不要动，找封条来，全部都封上，这套房子大门也封上。跟我一起回处里，叫上张组长见徐科长去。” 很快把善后工作完成，两人驱车赶到鸡鹅巷。 听完马晓光和吴秋怡的口头汇报，张冲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几天的奇幻经历像坐过山车一般，也让他体会到特工生涯的大起大落，不过很快，张冲也回过神来，说道：“走，立刻和我去徐科长办公室。” 很快，秘书通报之后，三人进得徐远道办公室，见三人前来，徐远道却喜怒不形于色，招呼三人坐下汇报情况。 当听完马晓光汇报一举抓获“春草组”其余日谍和大量缴获之后，饶是徐科长道行高深，也有些老脸微红，端起茶杯呷一口茶水，说道：“小马，人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真是员福将啊。这次春草组破获，虽然还有些问题有待查明，但是这铁打的功劳是跑不掉的……” 听到这里马晓光连忙说道：“这都是科长运筹帷幄，张组长全力谋划，下面弟兄全力用命，职部不敢居功。” 张组长这次表现明显比前一次要好些，当下接过马晓光的话头将这次行动的前后情况详细汇报了一番，言辞中免不了要把戴处长、郑主任、徐科长的正确领导放在第一位，和马晓光不一样，张组长对自己在破获中的作用还是着重介绍了的。 张组长汇报完毕，徐科长毕竟大人有大量，对某些细节是自动忽略，赞许道：“很好，这次你们特别行动组还有第三队，表现卓越，上峰的嘉奖很快会下达，肯定是重奖的。你们看还有什么补充？” 张冲刚才该说不该说的都说过了，自然不再补充。 马晓光则首先向两位上司告罪道：“徐科长，张组长见谅，在先前在外面，为防止泄密，职部有两件事还未禀报，一件是职部和小吴在汉奸范振邦居所发现一处密室，范贼居所、密室及保险柜已经封存，二是还发现了一本密电码……” “密电码”这三个字宛如千钧重锤击中了徐、张二位长官的心房，当吴秋怡将“密电码”本轻轻放在桌上时，两人才回过味来。 吴秋怡解释道：“此事事关重大，为防止隔墙有耳、泄漏机密，是以不便在外随意通报，望长官见谅。” 此时，徐科长和张组长哪里还对这点小事介怀，反而对马晓光、吴秋怡的保密大加赞赏。 徐科长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按捺不住，心道：此次行动得好好给上峰汇报才好…… 正寻思之时，小朱在外面敲门进来，报告道：“报告科长，刚刚毛秘书打来电话，戴处长马上就到……” 为何戴处长来要通报？一则戴处长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则他办公时常在洪公祠，要到科室自需手下人对接。 闻言，徐科长马上收敛心神，赶紧道：“小马，你再和张组长合计一下，待会好好向戴处长汇报……” 过了大约一顿饭功夫，小会议室内。 气氛是严肃的，当然也是愉快的。特务处成立以来由于种种原因，和日谍的斗争诸多掣肘，戴处长是心里面憋了一口气的，他的消息自是有特殊渠道，所以才给了行动科一个突然袭击，让徐科长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马晓光第一次见到这个后世毁誉参半甚至恶名昭彰的戴处长，戴处长脸有些略长，小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一身藏青色中山装，一双眼睛目光深邃，似乎一下就会把人看得通通透透，而别人却无法明白他所思所想。 戴处长不苟言笑，态度却较平时和蔼，缓声说道：“此次破获日谍春草组，上峰甚喜，委座……” 闻言，马晓光在后世在影视里面看到的场景猛地出现在眼前，众人“啪”的一声，全都立正肃然，好在马晓光反应够快，要是慢上半拍，这就不太好了。 戴处长见惯不惊，双手虚按，“坐，都坐。” 待众人坐定，戴处长才又说道：“委座也甚为欣慰，专门嘱咐，再接再厉继续侦破日谍情报组织，此次行动，行动科和特别行动组，表现出色，着上报军事委员会叙功嘉奖……” 将行动科和特别行动组不出意料地嘉勉一番之后，戴处长加重了语气，声音高了一度，转向马晓光道：“马晓光……” 马晓光自然又是规定动作，高声答应：“职部在！” “呵呵”戴处长难得地微笑说道：“你们第三队此次居功至伟，在破获春草组行动中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更为难得的是不贪不占，缴获全部归公，党国诸君要皆同此心，何愁革命不能成功……案件破获的过程我已知道，你们都身负重任，就不必在此盘桓，马晓光留下。” 众人问候告退之后，马晓光正襟危坐在戴处长面前，既没有扭捏作态，也没有谨小慎微，就这么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姿势，平和地坐着。 端详了片刻，戴处长居然笑道：“呵呵，马晓光，宠辱不惊，逢大事有静气……好！” 戴处长和他的校长一样，是很讲究居官得体的，对部下夸奖不是没有，但是也是分场合、分人，对嫡系和自己人中表现卓越的他们也是会赞扬鼓励的，但多数情况下惜言如金，不会随便将“好”字出口的。而且之前马晓光虽然是黄埔出身，资历也不差，但脾气是除了名的臭，而且也是出了名的混，远没有现在知进退、明事理，别说被表扬了，基本上每次上峰听到他名字都是摇头，要不以他的资历，现在怎么也不会是个队长。 马晓光听戴处长的勉励，说道：“职部惭愧，此次破获春草组实数侥幸，起因全系卑职为队内弟兄罹难和自己受伤寻找真相而起，再则我部兄弟殉难和春草组的案件，目前职部认为还有较多疑点……” 戴处长却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面上却仍然带笑道：“说说看……” 马晓光说道：“职部斗胆猜测，如有不妥请处座训示”见戴处长没有不豫之色，继续说道：“一是卑职队内弟兄殉难事件殊为可疑，这也是职部复勘调查的起因，二是春草组是井上公馆下属的谍报组织，目前表面看来是成功破获了，但卑职认为恐怕不是我们抓的这几个人这么简单……” “唔，你的推断和谁说过？”戴处长肃然问道。 “为了保密，职部只和手下吴秋怡推测说过一句，春草组可能还有幕后……”马晓光郑重答道。 “很好，古语有云，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不过，小马，你还是太年轻，其实连小吴你都不该说”戴处长教训道。 “是！职部定引以为戒，不会再犯”马晓光恭谨道。 “呵呵，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还是要有一两个可以信任的部下的……”戴处长闻言，反而笑道。 “那是处座明见万里，职部不能及万一。”马晓光福灵心至马上送上马屁。 听到马晓光这样说，戴处长不禁失笑，说道：“你这个小马，我等革命军人，不要搞封建的那一套。” “是，卑职一定以自当恪尽职守，凝聚意志，保卫领袖，报效处座……”马晓光这次倒是真的入戏了。 戴处长也不再和他纠结，只是一挥手，说道：“也罢，知道你对党国忠心，对组织也是忠诚的。下一步这条线我准备还是让你跟下去，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这样……马晓光。” “卑职在”马晓光急忙应声。 “兹任命你为特务处行动科特别行动组副组长，第三队单列由你单独指挥，向徐科长汇报，主要任务就是秘密对付日谍，至于其它嘉奖和同仁的叙功稍后也会下发。” “是。职部必将矢志不渝，驱除日寇。”这次马晓光倒是真心实意地表态道。 见马晓光如此表态，戴处长也是颇为满意，尽管还是不苟言笑，但眼里还是有了一丝笑意。 马晓光打蛇随棍上，忙向戴处长说道：“处座明鉴，为今后工作计，职部有几个不情之请，望处座允准……” “说说看……”戴处长心情似乎不错。 “一是我部情报员吴秋怡在此次破获春草组行动中，无论情报分析还是破获密电码本，都出力甚多，职部斗胆将缴获的一只手枪奖励给了她，以期待其继续为党国效力……”说到这里，马晓光停下来，似乎有些紧张地等待上峰示下。 “唔，有功则赏，应该。此事无需再提”戴处长倒不以为意，问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这次收缴了范贼的敌产，职部不敢擅专，除那只手枪外，其余已经全部查封，望处里安排专人进行处置，只是之前的队员殉难，需要抚恤，后来的队友又都在此次侦破中出力甚多，毕竟都是拖家带口的……” “唔”戴处长用浓重的鼻音答道，非是他故意如此，其实是他有严重鼻炎，所以经常是有些较重的鼻音。 “有功自当嘉奖，将士为国捐躯也自当抚恤，你也是为大家考虑，这些都自是应当，我会让总务科安排人和你对接。”似乎是明白马晓光的心意，戴处长又道：“密室的事情我会专告徐远道和张冲，不得泄露。密室的物资和敌产处置，总务科会妥善处理，不过放心，党国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这次你做得很不错，更是为了保密起见，那个范振邦的私宅，就给你们队作为安全屋。” 话音一落，马晓光忙不迭地向戴处长表态自是不提。 戴处长行色匆匆，马晓光也是知情知趣，客套几句后主动告退，这不还要给徐科长和张组长留时间汇报嘛。 从戴处长那里离开之后，马晓光才感到后背一丝的凉意，原来自己还是紧张了，而后，心里生出一丝庆幸，戴处长真是深藏不露，肯定在自己队员里安插了内线，至于是谁在他心里已经呼之欲出。 另外，让他们去对付日谍也正合他意，要是让他对付红党（这本身也不是特务处的重点工作，党务调查处才是专门干这个的，但万一呢？），作为一个后世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他是肯定不会去的，要是对上峰的命令阳奉阴违那就麻烦很大了，一个不好会被送去老虎桥的，大好的特工传奇就变成民国版越狱了。 怀着七分高兴三分忐忑，也怀着三分忐忑七分高兴的心情，马晓光回到第三队的大办公室，当然他现在官瘾还没有以后那么大，也没开会，坐在办公桌上向队员们宣布了嘉奖的消息。 大家自是皆大欢喜，刘大有趁机提出，大家自从一起共事以来由于忙于抓捕日谍尚未一起深入交流，今天恰逢大喜，自是应当庆祝一番。 众人闻言，当然欢欣鼓舞，众人商定晚上去新式的“福昌饭店”庆祝，一应费用自然是队里承担，杂务自然由刘大有负责。 刚打完电话订完雅间，桌上电话却又响了，刘大有自是乖觉地抄起电话，代表队里应答：“喂……你是哦，是小朱秘书……什么马副组长？还有吴中尉，李中尉？哦，明白了，时间是？后天上午……好的、好的，一定转告。” 放下电话，饶是刘大有也是满脸红光，向大家通报了马队长（啊不！现在是马副组长了）、吴中尉、李中尉升职的好消息，大家更是一片欣喜与有荣焉。 这里的升职是铨叙军衔，不是后来的军统和国军的职务军衔，含金量是很高的! 众人又在兴奋与紧张中度过了一个下午，为何紧张？是工作紧张，不是其它的。春草组虽然告一段落，但是日谍处置、行动报告，自然是一堆事情，和后世的办公室工作大差不离，其实对于现在的很多人来说，特务工作和洋行职员一样，一份差事而已，至于后来举国抗战，全民皆兵，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国家危亡，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那时候的特工工作性质则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甚至每一则普通的情报，每一个日常的文件，背后都有一名甚至多名特工的鲜血和生命…… 当然，除了马晓光这个先知先觉者或者红党志士及党国的少部分精英之外，大多数的人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的。 他们中大多数的在为自己的两餐一宿、财米油盐而奔波，还有小部分沉醉在花天酒地或者卿卿我我之中，没有人为将来考虑，也不能为将来考虑…… 马晓光看着这些交错的人影，有些神游物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如回到前世职场周末的下午，要不是腰间的手枪提醒他，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工了。 “马组长，时间差不多了……”刘大有提醒道。 “走了，马组长，小陆已经去打前站了，我们正好一车。”李申明今天心情不错，也没再嘴欠了。 叫上刚刚写完报告，略施粉黛的吴秋怡，大家上车一路笑闹着来到了福昌饭店。 /86/86417/24808348.html 第七章 福昌饭店 金陵福昌饭店，地处市中心新街口，始建于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饭店主楼6层，系此时金陵最高建筑，也是地标性建筑。是一栋漂亮的西方现代派风格饭店。 饭店内拥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国内少有的手摇式电梯，当时金陵城只有两部这种电梯，一部在国民政府办公大楼“子超楼”内，另一部就在福昌饭店。 一行人来到福昌饭店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金陵这座六朝古都，在夜色之下好似一名披上黑色面纱的绝代佳人，愈发显得神秘而醉人。 来到雅间，大家自然公推马晓光坐了主位，左右分别是李申明和吴秋怡，再接着是陆志轩和久未露面的曹木。 “老曹，这段时期去哪儿了？”陆志轩年轻人，性子急忍不住问道。 曹木不爱说话，只是推说有其他任务，众人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再为难他，笑闹一阵之后，刘大有招呼侍者上菜。 松鼠鳜鱼、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白袍虾仁、三套鸭…… 酒自然喝的是绍兴黄酒，这酒不醉人，喝多了却是让人头晕，只不过只要喝得不是太多，第二天倒也无碍。 大家从马晓光开始，刚开始彼此客气还比较有节制，后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就开始热烈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到后来就整开了，除了吴秋怡和曹木，其他几位都是喝得有些高了。 吴秋怡因为略喝了几杯酒，虽然绝无大碍，却也双颊泛起红晕，雅间内气氛又过于热烈，吴秋怡抱歉一声之后，来到走廊，转向楼梯间的盥洗间。 刚从盥洗间出来，走廊对面走过一个身材瘦削身穿白色洋服的男子，按说这些公子哥也是阅人无数，见过不少佳人，不过像吴秋怡这种气质独特又楚楚动人绝色却从未见过，而且此时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更是飘入他脑中，更是有些忘乎所以。 许是酒精上头，男子向吴秋怡吹了一声口哨，轻浮地说道：“小美人，面生得很，平日喜欢在哪里白相（玩耍）……” 闻言，吴秋怡双颊绯红，又羞又恼，饶是她平素涵养极好，加之自己身份特殊，也不想与之计较，只是银牙一咬,一言不发地往自己雅间走去。 “呵，哪里来的小姑娘？好不懂礼数，听不懂本少爷说话……”白衣男子着恼道。 吴秋怡闻言，更加不想与之交谈，加快脚步往雅间走去。 男子平素周围尽是莺莺燕燕对他讨好奉承，哪里有女人胆敢如此对他，见此情形，不禁心头无名火起，伸出手去，作势要拉吴秋怡的柔荑。 别看吴秋怡平素温柔恬静，在队里与人为善，可她毕竟是职业特工，眼见男子的魔爪就要抓住自己，职业的本能，吴秋怡反手一个小擒拿叼住男子手腕，顺势一扭，手臂就翻过来扭到背后，人却“呯”的一下摔在墙上，不知是男子喝得有些高了还是吴秋怡有意为之，男子的鼻子正好重重地贴在墙上，一时间血就流了出来，样子是既有些可怖，更有些好笑。 男子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此时，却在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手里吃这样的大亏，真是脸丢到姥姥家了。 “救命啊，杀人了……”男子宛如泼妇一般大叫起来。 各个雅间的客人闻言，纷纷出来看热闹，眼见得马晓光和一帮兄弟从雅间里冲出来的时候，吴秋怡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又恢复了平日里娴静优雅的样子，只不过再加上一些惊魂甫定的慌乱，真是恰到好处，我见犹怜，唉，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戏精呢？ 特务处的兄弟怎么可能让同袍受如此欺负，自然是马副组长为首，将吴秋怡团团围在中央。 不过对方白衣男子似乎人也不少，周围围了十来个身穿黑色丝绸衣裤，腰系宽带的彪形壮汉，一个个要么是刀疤脸，要么是一脸横肉，。 白衣男子狂笑道：“小姑娘，你还不识相，呵!找人撑腰？我要你们今晚上都要好看。” 马晓光上前一步说道：“这位朋友，这福昌饭店是有身份人来的地方，不要乱来啊……” “哪里来的小赤佬！敢这样跟四少爷说话？”对方人从中一个中分头的瘦子颐指气使地说道。 马晓光本来就憋着火大，这福昌饭店后台背景不一般，而且是有德国人背景的，因此他也不想过多生事，准备讨个说法，就暂时把这事记下，过后摸清对方来路再说。 这时间，突然来个这个么一个货，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之间那个中分头眼前一花，众大汉还未来得及反应，白洋装的四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太突然一阵冰凉，黝黑有些发蓝的手枪枪口顶着了自己的太阳穴。 动手之前马晓光虽然喝得有点醉，但是还没完全上头，按正常的剧本，本来应该是大家应该首先互撕，打脸之后一言不合，两帮人立刻对砍。 但是一来这里情况特殊，只要不是喝得太大或者胆子太大的，都不想胡来，二来这里是高档地方，没有折凳和啤酒瓶，大家像古惑仔一样砍人，似乎也非常违和，三则今天是出来吃饭的，除了自己也就老李身上带枪了，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不一定能占便宜。 因此马晓光才用了这招擒贼先擒王，先控制住这个四少爷，再把面子挣回来，其他事情以后走着瞧…… 中分头见四少爷被手枪指头，顿时麻了爪，也不敢咋咋呼呼了。 马晓光见场面控制住，也不准备多生事端，对四少爷说：“四少爷是吧？今天我不想多事，简单点，给这位女士道歉！对了，态度要诚恳！” 四少爷哪里吃过这种亏，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也没完全被指着头的手枪吓倒，不过生命可贵，万一遇上一个失心疯的，自己交代在这里，老太爷的家产不便宜其他人？ 虽然心里还是发虚，四少爷却嘴硬道：“四少爷从没给人道歉的习惯，小赤佬，你要识相，赶快放了你家少爷，然后磕头道歉……” 四少爷也不是纯粹的酒囊饭袋，他这番做作一则是拖延时间，二则是吸引来更多的人，有场面上认识的出来调停一下，自己今天先了了这个局，下来肯定会慢慢收拾这个不知死活、来路不明的小赤佬。 马晓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和他墨迹，持枪的右手和锁住四少爷双手的左手都暗暗使劲，四少爷顿时剧痛难忍，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滴下。 马晓光手上使劲，嘴上也不能吃亏，装伯夷道：“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一秒钟之内看到自己的脑浆！” 这句话大家都熟悉，作为看了太多神剧的青年人，马晓光是不会放过这种装x的好机会的。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四少爷也不是无脑之人，当即服软，诚恳地说道：“这位女士，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冲撞，请你原谅！” 眼见于此，马晓光也不想多生事端，吴秋怡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毕竟四少爷只是口花花了一下，也没能得逞不是？ 双方各自散去，准备看热闹的人也各自回到雅间和座位。 四少爷和马晓光都是吃不得亏得主，但是这个梁子却深深的结下了，从而为后来双方的互撕互砍、大拼打杀埋下了种子……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兴致大减，也就又喝了几杯给吴秋怡压惊之后，各自回去了。 回住处去的路上，马晓光心里暗忖：“今天的事情来得蹊跷……” 现在自己这个特务处的身份有些尴尬，现在不像全面抗战之后，军统特工大家闻之色变，肆意妄为。现在特务处草创之初，由于工作性质决定的大家不能太张扬，这也不符合马晓光低调的人设，看来需要弄一个公开身份才行，警察厅二厅这个不行，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能弄清楚他的背景，这对将来的工作很不利。 原来作为底层特务，有家有室的自然在外租住或者有自己居所，马晓光光棍一个自然是住鸡鹅巷附近处里的宿舍。 现在既然有所计划，而且有了下一步打算，自然要好好规划一下。 第二天一早。 由于现在可以直接向徐科长汇报，马晓光来到徐科长办公室。 徐科长那边自然早就接到上峰指示，当即对马晓光的申请一个字“准！” 得到上峰支持首肯，马晓光并未喜形于色，继续向徐科长又汇报一番后告退。 回到自己的地方，赶紧向手下人安排事务。 “大刘，你以前不是干过账房还是掌柜？有个活你去合适，去把那个范振邦的达升贸易行能够下手的部分盘下来，然后改个名字，你这方面是行家，我不添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句话按正规路数来就是。” “好的，好的。”刘大有忙不迭地应声道，开玩笑，这可是个好差事，而且难得马晓光这种上司不乱指挥，大家弟兄们正差之余还有副业收入，自是极好的。前面说到这时候的特务们更多的把特工工作当做谋生的手段，现在金陵生活不易，虽说吃穿无忧，但都身无余财，能有份副业自然大家求之不得。 “老李、小吴、小陆，你们和我一起去湖北路65号。小陆开车。”马晓光接着命令。 一行人很快来到，湖北路65号，这个不错的宅子，现在变成了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安全屋。 李申明以前是干过特务连的，自然对房屋位置、制高点、观察点之类的特别感兴趣，主动揽下重新规划、设置警戒、安排暗哨之类的任务，陆志轩作为新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向老手请教的机会，于是就跟着忙前忙后。 马晓光和吴秋怡，再次踏进了小楼的二楼。 一切都还和刚来时一样，原封未动，密室目前贴了封条暂时是不能动的，其他地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两人对安全屋的内部再次查探一番，尤其是电话线、电线之类可能埋藏窃听线路的地方，这时代，主要还是用的有线窃听器，无线发射的要过好些年才开始大量应用，一番检查，幸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检查完毕，马晓光却对吴秋怡说道：“小吴，下来和总务科对接完，密室开启以后，我们也要弄套窃听装置，接收设备就放密室里，到时候我两人亲自安装，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不是不相信手下弟兄，现在的敌特比我们知道的、想象的要狡猾得多，有些事情总要做在前面才好。” 马晓光这个决定，在后来证明了他的正确性，挽救了后来他们整个特别行动组。 次日，会议室。 徐科长代表上峰宣布了马晓光、吴秋怡、李申明三人的晋升令，马晓光任特别行动组副组长兼第三队队长，晋陆军上尉军衔。 吴秋怡晋陆军中尉军衔。 李申明晋陆军中尉军衔。 以上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铨叙军衔。 特别行动组及第三队全体嘉奖，第三队全体有奖金，每人100元。 宣布之后，其他人各自散去，徐科长单独将马晓光留下。 徐科长脸色阴晴不定，端详了马晓光片刻。 马晓光心忖：这次没有让老徐为难，也没有什么其他幺蛾子啊？ 徐科长叹道：“小马啊，此次你晋升嘉奖，是实至名归的，不过你可知道，幸好此次春草组案件你队办得铁证如山，此外动作迅速，要不可真不好说啊……” 见上峰欲言又止，马晓光更是满腹狐疑，但转念一想道：“职部以报效党国为己任，不以个人荣辱为念。” 尽管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但态度上徐科长队马晓光的表态是满意的，勉励道：“当然处里是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的，我辈岂能做出自毁长城之举？你也不必理会。” 马晓光体谅地答道：“处座和科长关心，职部铭感五内，但有差遣必万死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徐科长忙笑道，话锋一转又说道：“这里有个任务，上峰安排下来，我思来想去，科里还是你去合适……” 果然当官的话不能信，信了耗子药都可以当糖吃。 马晓光料到老徐在这等着他呢，马上表示：“坚决服从上峰命令！” “是这样的，沪市来的消息，日本人在虹口动作比较大，甚至有些地方大兴土木，图谋不轨是肯定的，但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不得而知，所以我准备让你去沪市摸清情况，并相机窃取情报……为了保密起见，这次你前往沪市独立行动，单独通过我向处里汇报，不要惊动沪市区。” 听完徐科长的训示，马晓光表面上还是始终如一地表示坚决服从上峰命令，暗地里心中却对背后使坏之人画了无数诅咒的圈圈，使坏的不会是老徐，肯定另有其人，张组长，尽管大家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也使不了这种坏，而且他也得不到这种层面的消息。至于是谁，那就得此去沪市调查的时候顺便搞清楚。 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到哪儿不是干？去对付鬼子总比对付自己人好得多。 心念电转，想清楚了利害关系，马晓光自然郑重表态，不辜负处座和科长厚望，定然不辱使命云云。 回到队里，工作交代之后，带上两名队员前赴往沪市。 /86/86417/24808349.html 第八章 十三太保 金陵到沪市最安全舒适的方法是火车。 火车上，吴秋怡坐在一旁翻着《良友》画报，马晓光则和李申明一起吹牛打屁。 “那个小白脸，来头不小，是沪市大亨季云清的四公子，所以手下人都叫他四少爷。”李申明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自己同袍差点吃亏，肯定也不能善了的，我们是谁？特务啊！怎么不会去查对方的底呢。 “我管他四公子还是死公子，只要惹着我的人，我让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离开了肃杀的特务处，马晓光有些原形毕露。 “季云清，大流氓而已，还号称自己是大亨，老李，你信不信，我要是再遇上那个四少爷，不给好好修理他，我不姓马。”马副组长口嗨道。 …… 大约下午6点，三人到达沪市火车站。 由于是秘密执行任务，没有通知复兴社上海区，三人叫了一辆祥生公司的出租车，前往住处——新新公司附设的新新旅馆。 车行驶至成都北路，却一个拐弯驶进一处里弄，嘎然停下。 三人心中暗叫不好，不过也并未着慌，静等事态的发展。 只见里弄前面用麻袋、木箱、杂木设置了一条路障，待车驶入之后，里弄口也被人很快的封起来。 司机则很快的打开车门一个驴打滚溜到一边。 里面一票人，大约二十来个，均手持短刀、斧头……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味道。 一看这情形，三人心中都明白过来，这是找麻烦来了。 马晓光心里苦道：“麻蛋，果然天矮,报应来的快！”也不禁埋怨自己火车上的乌鸦嘴，心里不爽，面上表情却轻松无比，什么时候特务怕过流氓了？ 李申明丁字步站定，不动如山，云淡风轻。 吴秋怡不惊不怒，不悲不喜，没有一般小女子的惊慌失措。 打头一人满脸上一道刀疤皮肤黝黑，一身黑色短打，说道：“那个小白脸，我家少爷讲了，今天是因为前日金陵的事情，让他很没面子，今天是来请你们去喝聊聊……不过我家少爷是顶顶讲道理的，见面礼就十根大黄鱼好了。” 马晓光闻言，不禁无语，这么敲诈一点诚意都没有，当下和其余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见老李还是那副死人脸，吴秋怡目光如水，只是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见此，马晓光动了。 他一个飞身，动作极其迅猛，众多打手也只是眼前一花，其中一个手头一轻，不知马晓光用了什么手法，那柄斧头就抄在了马晓光手里。 一道寒光闪过，“哧……”“咣当”。 对方一个打手手中的刀当即掉地，手腕鲜血飞溅，不能再战了。 对方眼见，马晓光以迅雷之势空手入白刃又瞬息间废掉自己一人，气势上怯了一分，但是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常年刀口舔血，不会因此而退缩，而且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轻易放过自己也交代不了。 众人不等招呼，全都抄起家伙分别朝三人冲来。 和一般街头混混不同，这帮人还有些章法，并未一拥而上。 只见三个彪悍的打手，两人拿刀、一人执斧呈品字形“小三才”阵型正面冲向马晓光，另有两人拿刀冲向马晓光后背。 李申明那边，也是五人围过来，不过恰好阵型方向与马晓光相反，前二后三。 许是主子打过招呼，吴秋怡那边没有拿刀斧的打手，只有两个手拿包铁短棍朝她走来。 这帮家伙大阵套小阵，显然是精心策划，准备一举把三人拿下。 马晓光这下却没有躲闪腾挪，待中间持斧之人斧头带着劲风快落到他面门时，只见他手执斧子，无招无式就这么直直击向对方手臂抬起露出的空当。 一力降十会，利斧挥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咔嚓”一声，只见对方执斧之人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身上却未见伤口，原来马晓光却是用的斧头背部直击将其击倒，要是换一面这位老兄就交代在这里了。 由于废掉执斧人是用的斧背，马晓光招式并未用老，手腕一翻，顺势将自己右侧一人手腕废掉，刀飞脱而出。 右手瞬息间解决两人，左手如鹰爪，其疾如风，往身后一探，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把叼住身后拿刀一人的手腕顺势一带，只听“咔”一声，钢刀落地，对方刀手捂着手腕痛苦倒地。 眼见马晓光一出手就解决对方三人，李申明也不甘示弱，不过他不像马晓光那样喜欢空手入白刃。 还是用家伙痛快。 随身的短刀，早就抄在手里，待对方稍近，只见寒光一闪，几个刀手眼前一花，手上鲜血长流，家伙脱手。 所谓武功就是唯快不破！ 因此，马晓光和李申明下手都有分寸，解决对方战斗力即可，这不是生死大仇，没必要要对方老命，要不然执行秘密任务还怎么搞？ 要是真让谁看到自己的脑浆，就成了命案，巡捕房肯定会过问的，到时候啥都干不了，蹲监狱倒不会，灰溜溜回金陵那就糗了。 眼见就一眨眼功夫，自己这边打手十去其六，刀疤黑衣人叫道：“快抓住那女的……” 两个拿木棒的壮汉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冲向吴秋怡。 只见吴秋怡眼神一变，完全不似平日里目光如水，她眼神如电，看的她面前的打手心里一寒。 也不知什么原因，打手只觉手上一麻，短棍一下就被吴秋怡抄在手里，还没反应过来，短棍包铁的一头“嘭”地撞向胸口，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突出，顿时痛苦地弯成一只虾米。 此时吴秋怡身后之人却面带狞笑，包铁的木棒带着劲风砸向吴秋怡后颈…… 木棒还有0.01公分的时候，却一点也下落不得。 他笑早了，吴秋怡击倒前面打手的木棒还有一头呢，也不换手，吴秋怡用木棒的另一头击向身后之人。没有多余花巧，准确的击中了打手的胸口膻中穴。 这位老兄也是不出意外的做虾米状，然后，吐血……还能干啥？ 特工们的搏击之术都是简单有效，不会有太多花巧，讲究一招制敌，毕竟不是古惑仔，也不是武林中人，没必要还要打个起手式之类的。 领头刀疤黑衣人吸了一口冷气，来之前只听说对方是三个人，还有个女的，尽管有些身手，自己这二十个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还没想到，一下被干掉七成。 要是一般的江湖恩怨，现在就该服软和对方讲数了，问题四少爷有令必须拿下，要不自己就该被拿下了。 刀疤把心一横，喝道：“所有人都抄家伙，并肩子上，抓了那个女的再说！” 听了这话，马晓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背靠背站成一个品字形。 刀疤和其余手下这时人数不占太多优势，就换了战术，全部一起冲向吴秋怡，力图一举拿下。 马晓光他们怎么会让这帮流氓称心如意？ 当下一个轮转，将吴秋怡让到身后，马晓光拿着斧头径直向刀疤冲去，李申明的短刀则舞起一片刀光，将马晓光左侧和身后的吴秋怡护住。 刀疤毕竟还是刀头舔血多年，手中短刀向斧头挡去。他平日自诩力大，刀快，未曾想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虎口一麻，手中钢刀立刻脱手而出，紧接着自己腹部之上的鸠尾穴，一阵麻木，全身力气像被抽走一般，自己也和先前的手下一样变成虾米了。 不过这次马晓光出手比刚才重些，待刀疤倒地之后，一阵剧痛从鸠尾穴位置传出，疼得他哇哇怪叫，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喷出。 一个照面，刀疤被ko! 李申明见状，闪身把短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声吼道：“其余人都别动！放下家伙！要不我砍了他的头！”声如炸雷在众人头上炸响。 打手们见状正好停手，他们都是职业打手，不仅打人，也经常被打，眼力自是有的，早就发现这三位不是一般人，再拼下去万一自己变成帮里香堂上的牌位那就麻烦了。 那边出租车司机原本见形势不对，正想开溜，却见吴秋怡冷笑着站在一旁，立刻乖觉地站定。 这一刻，雨住云收。 见场面已经控制，马晓光转头，问刀疤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刀疤脸倒驴不倒架，兀自大叫“小子，你要知道厉害，马上放了我，要不我们十三太保是不会放过你的！四少爷和季先生也不会放过你！” “十三太保？你们怎么净整这些唬人的玩意儿，回去告诉你们其他太保、季云清和他儿子，老子不想惹他，如果惹到我，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李申明手腕一抖，刀疤耳后一凉，只见一只耳朵掉在地上。 李申明说道：“这是给你留个纪念，以后长点记性！” 此时始觉剧痛袭来，刀疤倒吸一口凉气，知道对方是狠角色，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多说。 马晓光对其他人说道：“车留下、司机留下！把巷口给老子清理干净之后都滚！” 对方自然动作十分麻利，一会儿工夫，巷口通道就收拾停当，一众打手各个带伤，相互搀扶很快跑了。 剩下出租车司机一人，在那里早就吓得瘫坐地上，身上不停的哆嗦，也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演戏。 马晓光坐在一个木箱上，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支烟好整以暇地问道：“该你说了。 “老板，不关我事体，是我们分行经理让我们做的……”司机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供出了原委。 原来是他们分行经理下令，整个他们这班车站泊车等客的司机奉命将两男一女带到成都北路，至于确认目标自然有刚才那帮打手车站的人手负责，司机只需按吩咐行事即可。 万一错了？错了就错了呗，大不了多绑三个人而已。 知道这司机和出租公司系受人胁迫，但马晓光却不想这么轻轻放过，正好去找祥生公司，试试这水深。 还是司机徐阿根开车，三人上车却不忙去新新旅馆，先赶往北京路的祥生公司。 祥生公司。 副经理赵鑫民汗出如浆，忙不迭地赔礼道歉，此事本来是季云清手下“十三太保”的罗虎给他打招呼，让下面分行去帮忙带三个人去喝茶，而且讲好不是绑票，不会出人命。 一来季云清本身无恶不作，二来四少爷也是飞扬跋扈，三来去请的是三个外地人，到时候人去喝茶，车一洗鬼才知道怎么回事。 赵鑫民得罪不起这些大流氓只得从命。 没想到十三太保这次踢到了铁板，被人家反杀，带头的黑鹰胡大力也变成了“一只耳”。 对方不是省油的灯，拎得清，先来找自己要说法。 这事情不知道则罢，捅开了，肯定是出租车公司理亏，而且此事万万张扬不得，一旦传开，谁还敢坐祥生的车子？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赵鑫民温言道：“这位先生，虽然系被胁迫且久被欺压……但无论如何鄙公司亦对此次误会十分抱歉，对三位收到的惊吓和损失，鄙公司愿意做出赔偿，请先生宽宥则个……” 生意场的老手，赵鑫民还有有眼力劲的，一眼看出三人是马晓光为首，对方未做自我介绍，肯定有自己的缘由，自己自然不能多话，只好掐头去尾称呼“先生”了，自己一边道歉愿意赔偿，另一边也装可怜，以期对方这一刀宰得不要太狠，而对方显然也不是乡巴佬，就是要说法，绝口不提其它。 “赵经理好说了，我们来上海做点小生意，自然不能和你们大公司比，但是我相信公共租界工部局还有国民政府沪市政府都是顶顶讲道理的地方……”马晓光慢条斯理地说道。 “对！这沪市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没人可以胡来！”一个声音在门外传来。 /86/86417/24808350.html 第九章 浮华背后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带一副眼镜，面相和善。 中年人自我介绍道：“这位先生，鄙人周祥生，是祥生公司经理，先生一行此次受惊，鄙公司虽是受人胁迫，但也难辞其咎，鄙人于老正兴菜馆略备薄酒，为三位压惊，请移步……”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周先生现在名声不显，后世可是大名鼎鼎，后来的“四万万同胞，拨4万号电话”可是广告策划和市场营销的经典案例，马晓光自然是知道的，先前在赵鑫民办公室装神弄鬼，半真半假地做作一番，就是等着正主出来。 眼见周祥生出面，马晓光就坡下驴，叫上吴秋怡和李申明，乘车和周祥生前往老正兴菜馆。 这位周先生在后来有个外号叫“观察家”，就是说他观察力敏锐，商业嗅觉一流，他消息灵通、眼力超群，“十三太保”找下面分行做这事情当时他的确全不知情，但是他很快得知了消息，正火急火燎赶到公司处理此事，未曾想，对方已经摆平“十三太保”而且打上门来。不过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处变不惊，准备一番之后，当即亲自出面解决此事。 老正兴菜馆虽然和沪市闻名遐迩的那些豪华饭店档次不能相比，但是胜在本帮菜味道正宗，且距祥生公司不远，就在福州路，确是当下最适合的所在。 周祥生老于江湖，知道三人身份不一般，也不想张扬，故而有意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老正兴菜馆以太湖地区盛产之活河鲜为原料，菜肴颇具江南风味，以烹制浓淡相宜的本帮菜为特色。 油爆河虾、狮子头、油爆虾、草头圈子、八宝鸭、脆鳝、罗汉上素、三鲜砂锅……各色菜式摆了一桌，显然是早已准备。 主宾坐定，周祥生亲自动手将上好的“女儿红”给三人各自斟满一杯，自己也倒上，诚恳说道：“先生一行，前来沪市，能乘坐鄙公司汽车，是本人及鄙公司荣幸，然则在下驭下不严，实在难辞其咎，一杯薄酒聊表寸心，先行赔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晓光三人自是一番客套，饮下一小杯。 又闲聊几句后，周祥生向马晓光举杯道：“先生仪表不凡，处事得体，在下斗胆揣测，先生是军中……” 话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事情是看破却不能说破，此时，马晓光不得已只好接了下句：“在下一行是和军中做些生意，混口饭吃而已。” 闻言，周祥生一笑举杯道：“未请教，先生……” 马晓光不得已只能答道：“在下，马德华……” 这个名字是特务处给他准备的证件上的化名，看到证件上名字的一刹那，有种哭笑不得的赶脚，后世老艺术家他是极其尊重的，但是马老师演技太高，总让他想起二师兄，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唉，算了这就是个代号，和9527、阿猫、阿狗一样的，想明白之后也就接受了这个化名。 “这位是在下的助理柳书汐（吴秋怡）女士，这位是保镖张保国（李申明）……”马晓光介绍道，名字都是身份证上面的名字。 “我们在金陵开了家商行，最近准备来沪市采办一些物资……”马晓光倒是没有完全胡诌，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人家老周已经很诚恳了，自己再假模假式的也显得忒虚伪。 “哦？若是这样，周某在生意场上也有些朋友，马先生但有需要，无需客气，直言相告便是。”周祥生诚恳道。 “那感情好，那就先谢过周先生。”马晓光倒是一点没客气，本来他也想在这个东方的第一都市商场上探探路，正好有这么一个地头蛇岂不是正中下怀，而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样反而显得为人坦荡，和老周这种人精打交道，最忌装了，本来人家就是千年的狐狸，你和别人讲聊斋，开玩笑呢。 “对了，周先生，在生意之外，在下还有事相求。”马晓光很光棍的说道。 “马先生客气了，但讲无妨，只要周某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周祥生也是十分爽快。 “在下一行初来沪市，正好在交通方面有所需求，正欲租车一辆……”马晓光说道。 “我当什么事情，其他事情可能周某还不一定能拍胸脯，这车的事情嘛肯定没问题”周祥生一口答应道。 “不过马先生说租就言重了，周某虽是一介商人，值此多事之秋，也知道该为国出力，别的我祥生车行没有，车却是不少，租就不要提了，先生但用便是。”周祥生爽快的道。 马晓光原本还没想到这出，谁知人家老周做事周到，都想到这层，自己就只能厚着脸皮代表组织接受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是大家推杯换盏，宾主尽欢不提。 饭后，周祥生将马晓光三人带到了祥生公司车库。 这是一辆1935款别克series40轿车，别克公司最新款，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这辆轿车可谓价值不菲，简单说——张少帅同款！ 马晓光原本以为有一辆处里给他们队配的二手福特就很好了，代步嘛，没想到老周一出手，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祥生笑道：“马先生，这辆别克是今年最新的，前几日刚刚从美国运抵沪市，今天正好，好马配英雄……对了，不知几位可需要司机？” “那倒不用，我和老李都会开车。”马晓光答道。 “这是钥匙，一共就两把，马先生一把，另一把周某交给我的司机余林，如果马先生但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小余。”周祥生安排得可谓妥帖。 “周先生放心，车我一定会妥善使用，用后必然完璧归赵。”尽管周祥生绝口未提，但是马晓光也不愿意像国府某些官员一样有借无还，故此说了一句。 “马先生说哪里话，我是信得过先生的。”周祥生笑道。 一转身，变戏法的摸出一沓美元，说道：“这是些许心意，不足挂齿，系周某和祥生车行上下的心意，望先生不要推辞，也当给三位赔礼了。” 马晓光知道这美元一收，和祥生车行的恩怨就算揭过了，不过人家老周礼数周到，为人诚恳，自己再装就要被鄙视了，再者说幕后黑手是季云清一伙，自己没必要伤及无辜。 关键的是，沪市这个冒险家乐园，也是远东的情报中心，自己有心在这个地方做些什么，就不得不在沪市有所布局，而来自后世的他深知出租车司机的厉害，内心是非常愿意结下这个善缘的，所以也没有客气，而且党国的谍报工作也需要经费不是？。 周祥生没想到，他这一番决定，改变了很多人的未来的轨迹，帮助了马晓光，在将来救了自己的性命，拯救了无数的同胞，这是后话。 当下也不矫情，接过钥匙和美金，向周祥生告辞，自行开车赶往新新旅馆。 因为马老板喝的酒不少，车是李申明开的，吴秋怡和马晓光并肩坐在后排，望着沪市醉人的夜景，有些失神的马晓光并未注意到吴秋怡似乎有些伤感。 30年代的沪市已经非常繁华，尤其租界地区，到处霓虹闪耀，那些卑贱、荒淫、饥饿、黑暗……都隐藏在这片一片黑暗和繁华之下，人的眼睛此刻只看到表面的浮华。 由于是晚上，这时代汽车虽然已经不少，但还没像后世一样拥堵，很快到达正门在贵州路的新新旅馆。 新新旅馆是新新百货公司的附属产业。 新新公司大楼的建筑不同于外表更为古典的先施和永安公司，简化了欧洲古典主义建筑繁复的线条和装饰，趋于简洁明朗，但仍然保留三段式处理手法，在面临南京路中部顶层有一座高高的方形空心塔，也是当时新兴的地标建筑。 大楼分成两部分，朝南京路的7层楼是主楼，从地面到三层是百货商店，第四层是公司办公室；第五层是水火保险部，六层有新新游乐场，附设绿宝、新都、新声、新新等多家大小剧场戏院、大型舞厅和音乐厅，音乐厅可容纳千人，七层最高处为万象餐厅，供应粤菜，还设有新新茶室，专卖西点及饮料等，顾客逛累了可作在茶室眺望斜对面永安公司塔楼和南京路街景。按后世的说法，整个大楼就是一个集购物、休闲、娱乐、美食、住宿为一体的综合性城市广场。 新新公司大楼的后部一直延伸到天津路，用作新新旅馆、新新美发厅等，正门在贵州路上。 酒店房间，马晓光看中窗外的霓虹灯，恍如一梦百年，回到了前世来沪市出差的时日，不过当年住的是张江的商务宾馆，现在住的是南京路旁边的高档酒店，新新旅馆虽然比不得那些一线酒店，但是环境已属一流。 坐在酒店窗边，马晓光抽着烟…… 袭击的事情透着怪异，自己一行的行踪是怎么被四少爷他们得知的，他们只是流氓，怎么得知自己的行踪？还有春草组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这次来沪市，调查日本人的情报从哪里着手？ 这次来到沪市，虽然开局有点小波折，但是还因祸得福，认识了老周这个地头蛇，对于以后工作的开展有莫大的好处，对于做生意也不用说了，而且现在和不久的将来，这里都是远东情报战线的主要战场，很多事情都需要好好筹划…… 和其他穿越者自带霸服不同，自己除了身手比普通人厉害点，其他好像没啥异能，而且失忆，现在除了自己的名字和现在的职务，其他的都是一头雾水。 他的优势，更多的是自己的灵魂来自后世，对现在重大历史走向有先知先觉，但是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看来只有发挥自己的长处，根据历史的走向做好谋划…… 正思考着，一阵吵闹声声打断了马晓光的思路。 “你们这个旅店有小偷，我要报警，我要抗议……”一阵喧嚣声打断了马晓光的思绪，是一口生硬的中文，夹杂着一些个美式俚语。 打开门，见同一楼层，楼梯间旁的房门大开，一名经理和侍者在门口忙不迭地鞠躬赔笑道歉。隔壁房间的吴秋怡此时也未休息，打开门也看见马晓光，两人相视一笑。 “看看去。”马晓光说罢，两人一起往发生吵闹的房间走去。 一个穿西装没系领带的高大外国佬，口沫飞溅地大嚷：“你们这里到处是贼，我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外国佬脸胀红着，继续叫道。 马晓光走过去，问向经理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说他重要的东西丢了……” 马晓光转头用英文向老外问道：“这位先生，你丢了什么东西，生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重要的是找到线索，解决问题。” 他是故意用美式英语说的，一来人天生对自己的母语都有亲切感，这样可以最快消除对方的戒心，二来也是暗示洋鬼子，不要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老子对你知根知底。 吴秋怡则有些惊诧，这个二愣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英语了，还是美国腔，不过受伤以来马晓光给她的惊喜和惊吓都不少，也就见怪不怪了。 外国人转头一看，是个会说英文的中国人。 “尼是谁？要干什么？”外国人说话就是这样直接不带拐弯。 “这位先生，我觉得你现在生气没用，不如坐下喝一杯，然后我们一起回忆一下事情的经过……” 老外脸上颜色阴晴不定，一瞬间变幻了数种神色，但是很快恢复了高冷。 “不，我没兴趣喝酒，我要找到我的箱子，里面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外国佬说道。 吴秋怡这时嫣然笑道：“这位先生，你是一名绅士，在哪里都要保持自己的风度，着急，箱子自己是不会回来的” “好吧，我是一个绅士，一个绅士是要讲究风度的。看在这位女士的份上，好吧我和你们去聊聊”外国人也不是一根筋。 三人来到了七楼的新新茶室。 这里茶和西式的咖啡都有，举目远眺，对面是永安公司高高的塔楼和南京路的迷人夜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金陵天马商行的经理，鄙人马德华……这位miss柳是我的助理。”马晓光已经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自然地自我介绍道。 外国佬玩味地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 接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凯文.怀特，美国纽约凯尔特贸易公司派往中国的贸易代表……就在下午，我们总部给我的信件和其他东西，被这个该死的旅馆服务生给弄丢了！” “哦？先生的信很重要？”马晓光问道。 “当然，里面有重要的商业凭证。”凯文答道。 “那还丢了什么？”马晓光喝了一咖啡，继续问道。 “我的护照，我的钱包，钱是小问题，哦里面最重要的是有我尊敬的祖母的照片……”凯文着急道。 “那这样先生，明天一早，我带先生去电报局，费用我来出，给你公司发个越洋电报，重新邮寄凭证，再登报把原来凭证的作废，你看？其他的问题我们慢慢解决。”马晓光热心地说。 “这个？也行，那明天一早我得在电报里好好给我的上司说一下，他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凯文似乎有些着急。 马晓光一笑：“先生，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们中国有句俗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来上海多久了？” “什么意思？”外国佬怀特嚷道。 “先生，你的时间弄错了，明天一早你上司还没起床呢。”吴秋怡掩口笑道。 “凯文，明天上午美国纽约基本上就是午夜，你上司真敬业，半夜都上班，真是个勤奋的人……”马晓光调侃道，顺便给了吴秋怡一个赞许的眼神。 吴秋怡喝了一口咖啡，掩饰住自己的笑容。 “……”凯文沉默了。 “说说吧，先生有什么难处？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找旅店的麻烦？怎么会……”马晓光笑道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凯文还在死鸭子嘴硬 “那好，我马上叫侍者过来结账，告诉旅馆你箱子里其实全是报纸……报警，不不不，我不会报警，我会通知记者……”马晓光突然变了脸说道。 要知道三十年代，沪市的记者是非常厉害的，什么家长里短，窃玉偷香，相爱相杀……各种新闻都有，这样一搞老外白嫖被识破的新闻虽然不是没见过，但是架不住记者们脑洞大啊，到时候加些料弄出一段跨国惊天魔盗团大骗局曝光，或者沪市版基督山伯爵都是有可能的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凯文只能把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86/86417/24808351.html 第十章 火柴盒子 两年前，也就是1933年，由于漂亮国经济大萧条，破产、失业的凯文.怀特变卖了自己最后的家当，辗转来到东方的明珠、冒险家的乐园——沪市，准备凭借自己的商业才能对这些愚蠢的东方人进行降维打击…… 结果，结果是现实狠狠地教育了这位大洋彼岸的职场精英，不断地遭遇各种骗局，自己也不断地设置各种骗局，有时候弄到一些小钱又被那些该死的白俄女人给骗走，当然，这也不能叫骗，按星爷的说法是：“没想到，这也是一笔交易……” 这次凯文实在没辙了。 新新公司是沪市新的百货公司，最近引领了沪市时尚和消费界的潮流，老板也舍得花钱，商业嗅觉灵敏且走投无路的凯文准备冒险在新新旅馆来这么一出贼喊捉贼，一则碰碰运气，万一新新公司为了商业信誉，怎么着也得出点血，二则要是新新公司不服软，顶多被打一顿，还能白嫖食宿几天不是？里外总不吃亏嘛。 马晓光听完凯文的经历，有些无语，看了一眼吴秋怡，吴秋怡正饶有兴致地欣赏夜景呢，好像对凯文的遭遇没有更多的兴趣。 马晓光给凯文递上香烟，这年头不像我们后世，吸烟是时尚的象征，而且还有专家（专家的话大家都知道的，水分很重）说吸烟可以治病呢。男士也不需要问女士可以抽烟不，好多女性也把抽烟当做时髦的象征。 不过吴秋怡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马晓光也没给吴秋怡递烟了。 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凯文说道：“说吧，先生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准备在沪市和金陵还有全国其他地方办一个商行——天马商行，金陵已经开始运作了，沪市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现在我觉得你挺合适。”马晓光说道。 “先生，你没有开玩笑？”凯文问道，声音明显高了两度，不淡定了。 “冷静点先生，我先给你说说待遇。你是商行名义上的董事长和经理，每月保底工资是100元，其余交通费、补贴、奖金、花红、过节费用、福利另外计算，此外做满五年给你股份……”马晓光说道。 “哦，先生，您可真是个仁慈的人……上帝会保佑您的……” “你们这些老外，特么的真是虚伪，不要废话了，明天就开工，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马晓光打断道。 “好的，先生，如您所愿……”凯文说道。 “不早了，那就都回去休息，凯文你和老李住我房间去，我再开个单人间。”马晓光说道。 “叫先生太见外了，以后你们叫我的英文名字，我叫杰克，杰克.马……”马晓光悠然对凯文和吴秋怡说道。 第二天一早，看着顶着熊猫眼的李申明，吴秋怡不禁哑然失笑，马晓光则倍感庆幸——幸好！老子差点就让老外和我住一屋，看来还是要和外国人保持距离。 昨晚原本正睡觉的老李，被从床上叫了起来，然后一番折腾，换了房间，又和这么一个鼾声如雷的老外呆了一宿，饶是以前炸弹爆炸都能睡觉的老李都失眠了，早上起来有些抓狂。 叫上李申明四人在新新大厦七层用完早餐，兵分两路出门办事，老李和凯文开着崭新的别克轿车前往美国领事馆和工部局，补办凯文的护照，办理洋行的一应手续，好多事情呢。 人靠衣装马靠鞍，凯文换上新熨烫好的西装的确是一表人才，现在又有了司机和汽车开道，还有大杀器——“美刀”加持，在沪市也混了多年的凯文，肯定没问题，万一有问题很简单，加钱就是，要是这都还搞不定，马晓光也不介意老李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喂鱼。 吴秋怡和马晓光自然还是扮作小情侣，出门逛街、压马路，这任务看似轻松，马副组长还是有些紧张。 一则前世和今生他都没怎么和高净值女士的亲密接触过，这方面口嗨还可以，亲身经历不多，没有实际经验呐；二来身边的这位吴小姐，面容姣好，性格温柔，内里却让人难以捉摸，加上大家都是特务处同袍，更是不敢有非分之想；三则现在沪市这次任务情况不明，自己的很多事情还一头雾水，特工生涯和国家前途命运未卜，自己现在是既没那个胆也没有那个心。 吴秋怡反倒很在状态，手臂自然地挽着马晓光，好像沉浸在这沪市的春光里…… 不过，心里忐忑，任务还是要进行的，两人雇车来到了虹口，北四川路。 北四川路在这个时期，是非常繁华的，跳舞场、影戏院、粤菜馆、茶楼、日本菜馆、浴室、美容院为数众多、星罗棋布，还有二x青年钟爱的“大宝剑”和各类娱乐场所…… 这个地方最多的是电影院，基本上是旧日沪市的娱乐一条街，两个小情侣在这里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两人一路来到北四川路和多伦路交界的路口，吴秋怡似乎游兴正浓，加上今日天气不错，女士自然是摆出各种姿势拍照，相机是1926年开始生产的徕卡i(a)135相机，这种相机的体积已经很小，和后世的相机个头相差无几，除了是黑白的以外，清晰度都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准，拍摄的相片效果也是相当不错，的确是特工间谍居家旅行常备用品。 对面的一栋有点像一艘船的五层楼建筑，已经初具规模，外观灰扑扑的，体量倒是很大，一看就知道这房子非同一般，这栋楼后来非常有名，就是臭名昭著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不过这时，鬼子非常骄横，早已把虹口区域视为自己的地盘，这个路口每天人来人往，经过之人不知凡几，自然没人注意到街头这对小情侣拍照的目的。 一组照片拍完，女士似乎有点疲累，双方准备找个地方坐坐，歇一歇。 两人来到北四川路，找到一间名叫“公啡”的咖啡馆坐下。这是一个当时和后世都十分有名的咖啡馆，在后世是沪市著名的网红打卡地。 公开场合讨论任务显然不合适，马副组长和吴秋怡没有像后世神剧里面特工们一样，在咖啡馆里讨论诸如刺杀日本天皇、窃取日本军部情报人员名单这样的惊天大案。 吴秋怡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着杰克马先生今天不够体贴，衣服的样式不够摩登…… 杰克马先生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给吴小姐端上咖啡，一身白色格子西装，一副小白脸模样。 咖啡馆今天生意不错，各色人等汇集，没有谁关注这一对笑闹的小情侣。 有感怀伤情的作家，有各色生意人，有小电影明星…… 不过“公啡咖啡馆”今天常来的左派文化名人今天暂时没有见到，杰克马先生熟悉的周先生、郁先生等名人今天并没有来。 咖啡馆里一个靠窗户的卡座，一个穿西装相貌儒雅的男子一个人，悠闲地一边喝着一杯咖啡，一边看这今天的报纸。 喝完半杯咖啡，拿出香烟，似乎准备在这个春日的上午，好好的享受一下时光。 不过他好像早上出门没有准备，运气也不是十分好，桌上的火柴恰好用完了，他忙叫过侍者，拿来一包火柴，拿出一支点燃香烟，顺手把火柴揣进了兜里。 点上烟抽了一点，就摁在烟灰缸里熄掉。 男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心满意足，叫来侍者，买单后走人了。 男子走出咖啡馆，一抬手马上叫上一辆黄包车，飞快地离开了北四川路。 到了海伦路男子下了车，几步一回头，确定无人跟随后又几经辗转到了经纬里弄口。 刚进石库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醒来，他发现自己呆的是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 男子见状，大喊大叫道：“你们不要伤害我们，我给你们钱……” 对面一人，还是身穿格子西装，自然是在咖啡馆里装小白脸的马副组长。 “我们不是绑票的，你也不要演戏了，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说说看，这个火柴盒子里面有什么秘密？”马晓光问道。 “一个火柴盒子，能有什么秘密？”听得马晓光如是说，男子反问道，反而安静下来，不吵也不闹。 “miss柳，给他看看……”没有和他废话，马晓光直接对吴秋怡说道，喊的是吴秋怡的化名，必须这样，在特务工作中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大意。 男子其实并没有露出太多破绽，只是他的一些细节出卖了他。 其他证据，不需要的，这是特工不是警察，有怀疑想办法证明就是了，马副组长才不会去费心寻找证据再给当事人念一通：“有权保持沉默……”那是巡捕的活。 吴秋怡拆开火柴盒，里面自然除了火柴没有其他，把火柴盒子展平，内外都没有发现，点燃火柴火烤、自然也一无所获。 男子说道：“你们这么搞是多余的，这就是一个火柴盒而已” 不过他话音还没落，吴秋怡已经拿出一张白纸，一支铅笔，见此男子脸色有些发白。 只见吴秋怡把白纸垫在烟盒背面，铅笔刷刷刷开始在纸上涂抹，一会儿灰黑色铅笔的印痕和一些有规律的点就出现在烟盒上——压痕密写的情报。 “怎么样，大家都是同行，不要打哑谜了。” “你是日本海军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抽的是旭日牌香烟，这个牌子的香烟是主要提供给海军的，一二八之后抵制日货，中国人是不会抽这个牌子的日本烟，而且你们日本的烟也难抽，除非中国人脑子瓦特了……”马晓光说道 “而且你们日本人就是矫情，抽烟一点屁事都定个规矩，海军兵学校里专门指导士官行为礼仪的课本《礼法集成》里，都有专门谈吸烟礼仪的一节……需要我背给你听听吗？”马晓光笑道。 男子闻言，满脸沮丧，说道：“就算我是日本海军的又怎么样？” “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要是明天沪市报纸突然登载一则海军人员叛逃的消息，你觉得你还能再混下去吗？”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好吧，你要我做什么？”男子没精打采的问道。 “你的名字，所属单位，任务……”马晓光问道。 “小泽孝一郎，日本海军情报员，我是个交通员，主要是递送情报……”男子回答道。 “这个密写的密码？” “源氏物语，有斐阁大正十五年版。” 让小泽孝一郎顺畅地写下了认罪书、效忠书，按了手印，拍了照片，看着吴秋怡娴熟的操作，马晓光有一些怀疑她以前是不是干过套路贷的生意。 接着两人又依葫芦画瓢复制了一个有情报的火柴盒。 马晓光面目狰狞的对小泽说道：“小泽君，按你们约定的时间把这份情报原样传递出去，一切和往常一样，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放心地和我们好好合作，你不吃亏，而且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耽误了，对吗？”马晓光的声音很有诱惑力。 话音刚落，一扎法币塞进了小泽的衣兜里。 小泽被蒙上眼睛带离了仓库。 两个小情侣又走在多伦路的街道上，miss柳（吴秋怡）好奇地问道：“杰克，你怎么看出这个小泽的身份的？” 杰克马先生又神秘地一笑：“其实我失忆以后就有一个神奇的技能——直觉，当然再加上仔细地观察和缜密地分析。” 吴秋怡奇道“真的那么神？” 杰克马问她道：“想听实话吗？” “当然！” “其实我是猜的……你信不信？” 闻言，温柔如水的miss柳，脸色一变说了声“讨厌！”丢下杰克马先生，转身走向路边的一辆出租汽车，剩下杰克马先生一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得到了很多路人同情的目光。 两人分开之后，马晓光继续在四川路一带，相机和情报很重要，吴秋怡必须赶紧破译和走专用通道传递出去。 情报是有隐秘性和时效性的，这也是马晓光放走小泽并让他写下效忠书，拍下照片的原因，一个有了叛变经历的特工肯定比一个死了的特工强得多，作用也大得多，而且他不断地给小泽心里暗示“你有没做错事……” 在不断地心里暗示下，再加上每出卖情报都有一笔钱，小泽会越来越堕落的，堕落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全面的战争还有两年，要未雨绸缪做好各种准备，在对方阵营里安插这样一个人是有很多好处的，尽管很多时候没啥作用，但是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里想着事情，这虹口还得好好探查一番，这里是日本人聚集区，很多日本人的商行、茶室、饭馆都有日谍活动，甚至很多商行本身就是日谍的机关，他们既是真正的商行，也是真正的间谍机构这一点也不奇怪。 马晓光装作刚刚和女朋友吵了架的小青年，垂头丧气、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每路过一处日本人的产业，都留心地观察并暗暗记下，或卖张报纸，或擦一下皮鞋，或到旁边的商铺闲逛，又或者找个茶室喝一杯…… 眼见时间不早了，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以后再回新新旅馆。 来到街边一家小店“茂源饭庄”，店的门脸不大，收拾得干净整齐，人却不少，显然日常生意不错，通常来说，这种小店的生意都不会太差，生意不差的口味自然不会太坏，至少食材会比较新鲜。 自己虽然一个人，但是衣着光鲜，要是吃路边摊就有些扎眼，特工最重要的就是低调。 这种小店最适合自己，略有档次，消费不高，还能品尝当地的特色菜。 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就点了一个熏鱼，一盘油焖春笋就着米饭，慢慢吃着。 饭刚刚吃了一半，就听见旁边一桌，嘭地一拍桌子，一个男子大嚷道：“你们这家店的菜不对！吃了要坏肚子……” /86/86417/24808353.html 第十一章 厨子自杀 一群衣着各异，面目可憎的家伙在大吃大喝，桌上杯盘狼藉。 他们拍桌子、打板凳地在那里叫骂，老板是个小胡子中年人，忙不迭地在赔礼道歉，伙计自是不敢搭腔，吓得站在一旁。 “各位客人，小店虽说不是什么大酒楼，但是做生意一向以诚信为本。”老板赔笑道。 “我不管，你这小店，东西不干净，里面有蟑螂的……”其中一个满面油光的光头说道。 这帮家伙一共四人为首的就是这个大光头，大叫的是个瘦子外号“麻杆”，另有两个帮闲。 桌上一盘狮子头吃得七七八八，里面居然有一只小强的尸首，而且只有大半。 “你看，你看，各位邻居、各位街坊都看看，这家店的狮子头里还有蟑螂……”麻杆尖叫道。 “啊呀，不好，我可能吃掉一半了”麻杆做干呕状。 周围食客们见了，也纷纷侧目，三三两两准备起身走人，有的则趁乱吃了霸王餐——溜了，小伙计一个人哪里拦得住？ “这位客人，这是小店招呼不周，这样今天这一餐我们免单，大家看……”老板连忙向光头赔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免单？你开玩笑咧，我们是差你这一顿饭钱吗？”这伙人嚷道。 老板知道是遇上讹钱的了，但是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不遇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赔问道：“那几位老板的意思是？” “这样吧，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就小小地赔点钱，当医药费也好，压惊费也好，我们就把这事揭过……”又是那个光头叫道。 听到这里马晓光心想：“麻蛋，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但是这和帮助凯文摆平酒店“白嫖事件”有所不同，他帮凯文也是帮酒店解决了麻烦，都结了善缘，假如这次帮了饭馆老板，明显会得罪这帮地痞，明显和他的特工人设不合。 但是，我们马副组长是有正义感的特工，难道任由这些坏人作恶？ 正犹豫间，后厨与前堂间的门帘一掀，出来一人。 只见这人满身油光，肥胖的身材在民国多数是营养不良瘦子的人群中显得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只是，身前是一袭油渍麻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围裙有点毁形象。 赫然是一个厨子。 厨子忙向几个找茬的地痞赔笑道：“几位客人，我是这里的厨师杨有义，我可以担保……”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担保？”对方那个麻杆尖叫道。 “你担保？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几个眼睛有问题？”光头狞笑着不阴不阳地问道。 “我说几位，这是春天，蟑螂可没有那么大个……”胖子不忿地道。 “呵，胖子，嘴硬？你还有什么道理一起说说”麻杆说道。 “第一，我刚才说了这是春天，虽然四季都有蟑螂，春天的没那么大个，第二这蟑螂明显瘪瘪的不是死了多久了，第三其他菜有蟑螂有可能，狮子头是绝对不会的……”胖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听到这里，马晓光不禁莞尔一笑，这胖子还是真个好厨子，不过想来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干厨子的不得眼力劲好才行？ 所以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万万不能看不起别的行业，要说特工和厨子也是差不多，很多情况下都是靠眼力和嘴吃饭。 “怎么你的意思还是我们诬赖你了？”光头变脸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这蟑螂不会是我们店的。”胖子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 老板见状，把胖子拉倒身后，赔笑道：“几位，这今天是个误会，这顿就当我请，免单，几位看……” “看什么看，我们差你那一顿饭钱？你这店里的菜不卫生，我兄弟吃了已经生病了，要不我们通知卫生处……”大光头眼神狡黠地一闪。 麻杆见状，突然倒地，好似羊癫疯发作一般，倒地口吐白沫。 周围围观的则有起哄的，有说饭馆不对的，也有明白真相的在摇头，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为饭馆老板分说。 胖子见状，又气又急，大声说道：“不干我们的事，真的不干我们的事……” 正不知所措间，胖子突然发狠道：“你们说这菜是否有毒？” “那是肯定的。”这是两个帮闲开口道，两人都是五短身材，相貌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好，你们这顿饭钱算我的，剩下的菜我吃了，要有事我跟你们去巡捕房、去卫生处，要没事你们不要找老板麻烦……”胖子狠道。 说罢，也不由分说大喇喇坐下，三下五除二像填鸭似的，忍住恶心，把所有残汤剩饭全部吃掉了！ 马晓光也是对胖子有些佩服，够仔细，也够狠，关键这几个地痞就是借助众人围观之势闹事，围观的人都是随大流，眼见胖子没事大都已经明白过来。 渐渐地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低声偷笑的。 四人眼见胖子吃了一肚子剩菜，屁事没有，也是有些气焰受挫，但是大光头兀自不肯服软，麻杆却无法再装下去，也不好意思醒来，只好躺地上不吭声。 大光头嘴硬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兄弟，现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 胖子也是发了狠，胀红了脸，腾地摸出一把尖尖的剔骨刀：“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说罢将寒光闪闪的刀子，反手对准自己胸口，说道：“你们再仗势欺人，老子就死在这里！” 这下是两个帮闲和大光头楞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舍命不舍财，要钱不要命。 但是自打他们在这条街混社会以来，还没人敢和他们这样玩命，可能是唬人的吧…… 大光头见此情形，似乎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敢捅下去，这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这可是你说的？”胖子狠声问道。 “我说的，你金爷我说话算话，一言九鼎，整条街都知道。”大光头也是狠声道。 “好！”胖子话音一落。只见他速度极快，气势如电，“扑哧——”尖刀大半没入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啊呀……”刚才在旁边没敢言语的小伙计，当场吓晕了。 周围看客则叫吱哇乱叫。 “杀人了……”“有人自杀了……”叫什么的都有。 见此情形，大光头一帮人，也是心里慌乱。 吃霸王餐、敲诈本不算大事，现在整出人命就事情大条了，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当下有了主意。 “今天就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慌忙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四人飞快地不见了踪影。 饭馆的人一哄而散。 整个店堂清溜溜的除了老板就剩下马晓光一人，哦，对了还有地上还兀自冒血的厨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板吃惊不小，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开始抽噎哭道：“有义啊，你这是何苦呢……” 马晓光不为所动地却拿出钞票向老板喊道：“结账。” 老板转过身，手脚麻利地与马晓光算账。 马晓光左右看了一下，许是刚才的事情传得快，饭馆里也门可罗雀，一片清净。 他踢了地上的胖子一脚说道：“朋友，那些流氓走了，赶快起来收拾跑路吧，要不再躺一会儿，巡捕要来了……” 地上的胖子闻言，突然睁开眼，眼睛骨碌一转，赶快爬起来，向老板道：“李老板，我帮你只能帮到这儿了，巡捕房那边你会去解释的哦……” 李老板面色有些尴尬冲马晓光一笑，转身把昏倒的伙计叫醒，收拾店堂。 伙计见胖子死而复活，更是吓得不轻，一下又昏倒过去，弄得李老板又是好一通忙乎。 厨子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的，突然冲向后面…… 马晓光此时却有了兴趣，跟着胖子进去了。 只见胖子俯身在泔水桶边，哇哇大吐，弄得眼冒金星，似乎苦胆汁，都出来了。 吐了一会儿，胖子拿过葫芦瓢，弄了清水漱口，喝了点水之后，这才感觉好了些。 转头见一个身穿格子西服的小白脸，正笑嘻嘻看着自己。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这位杨师傅，你的刀还在身上插着呢……你不会一直把他插回家去吧？” 胖子老脸一红，反手把剔骨刀从身上拔下，这时却没有发生常见的血流如注的场景，又见胖子从衣服里拿出一坨红彤彤沾满鲜血的物事，找荷叶和油纸包好，和刀子一起揣进包袱里。 后巷，胖子从“茂源饭庄”后门手提一个包袱快步地走着，后门跟着马晓光。 马晓光笑着对胖子说：“这位师傅，请教一下这是什么技能呢？” 胖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闯荡江湖，人心险恶，我也不想玩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你也看到了，刚才那帮人存心讹钱，我不出邪招断然不能善了，我要和他们打起来，老板生意也别做了，刚才你不喊我，我也要跑的，这样也免得给李老板找麻烦……” “你这厨子，还是个好心的人，那血是……”马晓光好奇地问。 “猪尿泡里灌上刚杀的鸡的鸡血……”胖子道。 “嗬？人才啊！”马晓光心里叹道。 胖子演了这么一出“血溅茂源庄”肯定也不想继续在那里多呆，只好换了衣服改了装，回家了。 马晓光对这个胖子是越来越有兴趣，一路跟着他。 胖子丢了工作有些丧气，对他自然不假辞色。 马晓光却对他始终和颜悦色，不时地没话找话地找话题聊着。 看见路边有点心铺还顺便买了些点心提上。 马晓光问道：“你现在不能在茂源干了，准备干点什么？” 胖子有些郁闷，也有些茫然地答道：“不知道。” 马晓光说：“我有个朋友有间洋行，要不我介绍你到那里干吧？” 闻言，胖子站住，像看怪物一样，仔细地打量了马晓光一番，看得马晓光心里发毛。 “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女的。”马晓光没好气的说道。 胖子答道：“我现在虽然没处可去，但是你这个人来路不明，我不会跟你走，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马晓光闻言，有些郁闷，作为猪脚，自己一出场虽然不像有些大神一样自带光环，让八方豪杰纳头便拜，至少也不该是这个剧本啊， 马晓光有些着恼，发火道：“你这死胖子，好没道理，我是看你走投无路，好心帮你……” “帮我，你这小白脸，一身光鲜，却不像正经生意人，要不就是吃软饭的，要不就是拆白党，”胖子笑道：“小孩子的把戏，想骗我。” 自打来到民国这个时代，总是自觉如鱼得水的马晓光气结，一时无语。 走了约将近1个小时，到了闸北的承兴里。 这是一片刚修不久的石库门建筑，胖子和他母亲租住了一套房子的底楼，由于胖子职业特殊，收入不算低，母子俩是住的一套房子底楼的三间，两间厢房一人一间，还有一个客堂间和公用厨房。 老太太慈眉善目，见胖子回家，关心地问道：“小义，今天怎么这么早？” “那边饭庄遇到事情，不做了。”胖子闷声道。 “你又惹祸了？”老人家担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是有人在那儿生事，小义不想惹祸，所以不干了。”马晓光帮忙解释道。 “阿姨，您好，我是有义的朋友，今天正好去茂源饭庄那里吃饭。”马晓光补充道。 “哦，没事就好，工作没了再找就是。”老太太闻言心下宽慰不少。 又见马晓光还提了点心盒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将马晓光让进屋里。 “先生请坐，有义招呼客人……我去烧水。”老人家自是热情招呼，忙前忙后。 正准备去生火，许是看到儿子高兴有些激动，又或许是隔壁家的煤烟飘来呛着了，老人家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状，两人连忙将老人，扶着坐下，马晓光去倒水，胖子则进到厢房里去找药。 半晌，胖子红着脸出来，问道：“姆妈，你的药没有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这病，这么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何必浪费钱呢，这沪市什么都贵，还不如省下……” “不行，不行，这药必须吃……”胖子两眼通红，更咽道。 看到胖子和他母亲，马晓光心里有些酸楚，想起了后世自己的父母…… 心里百般滋味涌出，一时也说不出什么。 突然他看到胖子家客堂间墙上的一个擦拭得纤尘不染十字架，心里有了计较，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俩母子说道：“阿姨、小义，我有一个美国朋友，是有办法从外国搞到治疗肺炎咳嗽的药物的，价格也不贵，这样我马上去看看，明天我会再来的。” 说罢，他又安慰了俩母子一阵，便告辞离开了承兴里。 /86/86417/24808354.html 第十二章 尽忠职守 回到了新新旅馆已经是晚上八点。 吴秋怡、凯文和李申明在房间已经等了他一会儿，简单地寒暄之后就是各自汇总、报告商业上的情况。 “信件已经递送了”吴秋怡简单说道，有些事情不宜在此多说。 凯文的护照已经补办，商行已经在工部局注册，老板是凯文。 “天马商行”正式变身成为“天马洋行”。 马晓光对第二天大家各自要做的事情做了吩咐。 闲聊几句之后，吴秋怡和马晓光离开了老李那里，来到马晓光的房间，这时候去女士房间自然是非常不妥，到马副组长那里自然是谈工作，要不你以为呢？ 一进屋，气氛有些暧昧，马晓光咳嗽一声，给吴秋怡泡上一杯茶，接着问道：“情报是什么内容？” “日本海军情报机关将向金陵增派人员，窃取一份重要情报，目标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暂时不得而知，对方用的是代号……”吴秋怡汇报道。 其实能够得到这种情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可以给特务处本部和军事委员会预警，有了这份情报打底，这趟也不算白来，虽然离上峰的要求还有差距，但活总得慢慢干不是。 现阶段，日本情报机关还是一盘散沙，后来臭名昭著的“梅、兰、竹、菊”四大机关现在还没成立，比较厉害的是东北关东军的特高课和满铁调查本部，现在也主要在北方，尤其是东北进行破坏。 日谍在沪市则是各路神仙各显神通，陆军的，海军的，外务省的、民间的…… 各种情报机关都在沪市有情报机关和情报员，现在可以趁日寇还没大举发动战争，做好各种准备。 因此，此时来到沪市，一则完成上峰的任务，二则做好各种准备，谋篇布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当然首先要完成的是今天的工作。 这一天在虹口压马路其实收获颇多，马晓光要整理分析一下暗暗记下数据，没有吴秋怡帮忙他一个人可是要抓瞎的。 这年月又没有计算器、电脑这些神器，运算基本靠手…… 马晓光祭出了后世各项工作奉为圭臬的大杀器——大数据分析！ 没有电脑和电子表格，只好手绘，将暗语和心中记下的情况逐一填写在画好的表格上，然后分类、统计、计算，好在有吴秋怡帮忙，一个个数字的核对、计算、填写，要不然就是弄个通宵，纵使我们马副组长英明神武，也搞不定啊。 统计的重点是虹口区域生意较为清淡、人流量少，成本、开支明显抵不过预测营业收入的日本商行，这样的商行要么是确实有钱能撑得下去，要么就是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和吴秋怡填表、计算、汇总，忙到快半夜，眼见时间不早，见吴秋怡还没走的意思，马副组长不好意思直接赶人，更不敢让美女喝一杯或者留宿……只得装作不停看表。 吴秋怡见了，心里似乎不太痛快，一跺脚转身，“哼”了一声，没有告辞就回到房间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则换做吴秋怡和李申明开车去办理洋行开业的其他事务，马晓光和凯文打电话叫了出租车来到了承兴里，作为后世习惯了快节奏的职业经理人，马晓光刚刚开始的时候差点因为民国时代动辄走路的交通状况发狂，这严重影响工作效率，不过现在沪市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有钞票汽车随便用。 一大早，刚吃过早饭，胖子杨有义正在小天井里打扫着卫生。 只见马晓光今天换了一身装束，合身的深色洋服，显得稳重不少，不怎么有拆白党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深色洋装的外国佬，表情肃穆。 一回生，二回熟，胖子虽然对马晓光不是很感冒，但是也不能往外赶人，只能含混着招呼几句。 见此情形，两人也没客气，抬脚径直走到胖子家客堂间。 胖子去厨房间烧水，冲屋里喊了声：“姆妈，来客人了。” 老太太见昨天的年轻人今天又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更是不好意思，连声地客气，又见后面跟着一国外佬，其他并不出奇，但见外国人手拿一本《圣经》和一个银色小十字架。 老太太连忙上前见礼：“先生，愿主保佑你……” “愿主保佑你，亲爱的老人家……”凯文郑重地说道。 见两人对切口似的问候，马晓光心道，今天的事情有门！ 马晓光连忙向老人家问候到：“愿主保佑你，亲爱的老人家，昨天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我叫杰克.马，这位凯文.怀特先生是漂亮国天马洋行经理，也是一位慈善家……” 他假托凯文的身份，把治疗老人家肺炎的特效药磺胺，安在凯文的身上，以免老人家为难或者胖子再让他下不来台。 果然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假洋和尚假模假式地配合他一番忽悠，老人家也没有再继续见外，毕竟都是信仰的一个上帝不是。 既然都是主的子民，相互帮助一下嘛，是会得到主的赐福的，加上假洋和尚长期混迹商场，在沪市市井也打滚多年，对沪市的市井俚语、传说掌故自然比假洋鬼子杰克.马先生熟悉得多…… 假洋和尚东一句、西一句，居然跟老人家和胖子聊得十分投入，让被晾在一旁的杰克马先生郁闷不已。 凯文告诉老太太，杰克马先生告诉自己她的情况以后，自己十分着急，正好洋行从外国进了一批这种药，这种药在普通老百姓手里十分昂贵，那是因为有大量的中间商赚差价！ 但大家既然都是主的孩子，都是信奉主的姊妹弟兄自然要相互照拂，是以冒昧来访，并且要求俩母子不能拒绝主的恩赐！ 老太太听完自然是感动不已，不断地划着十字，感谢主和各路神仙…… 胖子对主似乎不是那么相信，但见母亲高兴他也不愿意扫老人家的兴，而且这磺胺的确是腾贵，一般家庭根本买不起，他是因为干厨师，工资较一般人高，这才买得起，但是也是常常断药，所以老人家的病才时好时坏，从而越拖越严重。 想到这里，胖子也不再和杰克马先生斗嘴，还不失时机地陪笑，奉承了杰克马先生年轻有为，凯文先生气质高贵…… 眼见着说话间，就是中午，老人家热情地留杰克马先生和凯文弟兄吃饭，两人自是毫不推辞。 胖子是职业厨师，做的饭菜自是不说，也就是些家常菜。 四喜烤麸、炒青菜、豆腐汤……以素菜为主。 当然还有一个荤菜——爆炒猪小肚（猪小肚怎么来的大家必定还有印象），昨天胖子回家晚，猪小肚没有舍得吃，冰在井水里，今天正好招待外国来的朋友和杰克马先生，你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尤其是凯文弟兄吃了不少，基督教不禁止吃肉，酒肉穿肠过，上帝心中留嘛。 杰克马先生尝了尝也觉得味道上佳，可惜他有心理阴影，明显不如凯文弟兄动作快，犹豫之间，一盘爆炒猪小肚已经打扫干净。 物质匮乏的年代，什么都不能浪费啊！ 胖子和杰克马先生一行来到位于外滩字林大楼的天马洋行办公室，胖子很淡定，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东张西望，保持了一个专业人士应有的风度和礼仪，也没再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杰克马先生拌嘴。 接过凯文给的药，胖子不住地称谢。 突然，眼眉之间泪水朦胧…… 待拿完药，吴秋怡和李申明也回到办公室，马晓光自然热情地给大家相互介绍。 洋行的运作，凯文是专业人士，马晓光也没打算越俎代庖，呛行的事情我们是不干的。 凯文负责洋行，李申明、吴秋怡和马晓光自然要继续自己的任务， 不想干特工的胖子不是好厨师。 马晓光自然是下定决心要让胖子加入特工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而胖子原以为杰克马先生是拆白党，肯定不情不愿，当然通过凯文拿到母亲需要的药以后，对马先生的看法改观不少。 既然这位马先生当真认识这个洋行经理，而且看起来关系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看来杰克马先生——应该不是骗子。 胖子原本对马先生的看法改善了许多，加上吴秋怡气质出众，李申明精神抖擞，都不像坏人，还以为对马先生有所误会，但是见李申明开车穿街走巷，越走越偏僻之后，心里就又犯起了嘀咕…… 车到了闸北一处偏僻的仓库区旁，这片仓库旁边就是俞泾浦河。 下车后又七拐八绕，来到一间靠里面非常僻静的货仓，货仓门前有块新做的木牌上面有六个字：“天马洋行货仓”。 进到货仓里面，最里面用货柜隔成了一个单独空间，里面非常空旷，陈设很简单，正面迎面而来墙上的是两面旗帜。 对，就是民国当时大家熟悉的青天白日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旗。 两面旗帜之间是一个大家很熟悉的光头的画像。 正对着两面旗帜的是一张木桌，木桌上有一张空白履历单、一本《三民主义》、一把手枪，另有一张纸上面写有几行字。 胖子见此情形不免有些紧张，他听说书的讲上法场的气氛就有些和这有点相像…… 只听说买药要钱，没听说要命啊。 不过他不是胆小之人，又见吴秋怡和李申明虽表情严肃地在那里站定，但眉宇间没有凶神恶煞之意，也没有刽子手的杀气，心下稍安。 不过却没见到马先生……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马先生从前面一堆货柜隔出的一个隔间走出，却换了一套装束，笔挺的国民革命军陆军军服，皮靴锃亮，腰间枪套也是油光水滑，里还插着一只手枪。 只听马晓光说道：“杨有义，党国需要你这种有为青年加入我们……” 其中自然是精简了不少的加入特务处的意义、好处之类的说辞。 听罢，胖子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马先生，啊不，马长官你这个就是干特务嘛……” 马晓光听罢自然是满脸黑线，但是他脸皮功夫随着职务上升是越来越老，自然毫不所动，脸上波澜不惊，朗声说道：“特务工作，就是为党国效力，我辈……” “有钱嘛？”胖子突然问道。 “当然有，目前每月工资是法币40元，出外勤还有交通和其他费用……”吴秋怡简单的给胖子介绍道。 “管饭吗？”胖子犹疑地又问。 “不但管饭，还管住，死了管埋……”李申明又补充道。 胖子也是个有决断的痛快人，想了想，一咬后槽牙，说道：“好吧，我干了，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不用说，你母亲的药我永远管够！不管现在、以后还是将来！”马晓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我干了！”胖子说道。 “好，杨有义同志，宣誓吧。”马晓光拿起桌上的《誓词》递给胖子。 “会念吗？”马晓光问道，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刚刚出院的时候，有些字马晓光都认不完，繁体字啊，费脑子。 当然现在适应了，基本能认全，写，问题也不大了。 胖子拿起誓词高声念道：“余誓以至诚，奉行三民主义，服从领袖命令，遵守团体纪律，尽忠职守，严守秘密。 “好了，成了。”马晓光说道。 “这就……成了？”胖子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我们是军队一样的组织，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一切从简嘛。”马副组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没想到你还有些墨水呢？”老李拍着胖子的肩膀赞许道。 “以前在老家上过两年私塾，还有三年小学，后来阿爹走了以后，家里就不行了……”胖子回答。 “正好，这份自传自己写一下，还有履历表你就自己填了……填好给我。”吴秋怡递过来钢笔和履历单。 胖子加入了特务处特别行动组第三队，自此开始了他的特工生涯。 胖子加入以后，为了提携新人，马组长自然主动要求和胖子一道继续在虹口查探消息，吴秋怡和老李一起执行其他任务。 凯文？他不是特务，自然每天去洋行打卡上班。刚刚开业事情可多呢，杰克.马先生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天后，马晓光和胖子正在虹口吴淞路一带逛荡。 毕竟宣了誓，必须尽忠职守才是。 两人改了装束，马晓光没再西装革履，和胖子一样都是街上常见的短打褂子。不过胖子稍微化了化妆，毕竟是熟悉的街区，万一不巧，又撞见大光头，虽然现在有特殊身份加持，不用怕他们，但是会给自己麻烦，对执行任务没好处。 两人扮作找工作的外乡人，脸上蓬头垢面，脑袋上都戴了一顶外乡农民常戴的毡帽，正好遮住眉眼，咋一眼看不清样貌。 两人主要关注的还是日本人的商行、货栈、仓库……不过现在有了胖子这半个地头蛇，对虹口的情形就比马晓光刚来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好多了。 马晓光主要用的后世商业技能——大数据分析，通过这一晚上的统计数字、计算概率，重点划定几个货物进出频繁，店堂却生意清淡的日本商行。 胖子则完全是因为地面熟悉，径直带着马晓光来到了一条后巷。 “三洋商行”的仓库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本来商行进货出货很正常，不会让人特别关注，按说囤货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囤货也要清空仓库里原来的存货，可是这个“三洋商行”的仓库这几天只进不出，门店却生意清单，每天都是店里小猫两三只，清净的鬼都打得死。 加上这些进入后巷的，卡车车辙深陷，这就让人感兴趣了。 “这间商行有问题……”马晓光道。 “废话，虹口日本人的商行，大多有问题，一间间查不一定，隔一间查一个肯定还有漏网的……”胖子不屑地说道。 “……”马晓光无话了。 现在的这两天，胖子倒是既来之则安之，适应了特务的工作，马组长有些罩不住了。 这个死胖子，总是找机会和他顶嘴，按说老李就是个大嘴巴，要不也不会在中央军受排挤弄得四处不靠，不过好在环境教育人，老李现在主要和老刘斗嘴，是基本不和上官顶嘴。而且在沪市，他不好欺负吴秋怡一个小姑娘，和老外也是鸡同鸭讲，只有闭上嘴巴当闷葫芦。 但是这个胖子来了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马长官，老是气得我们马长官说不出话。 现在马晓光有点后悔，怎么弄了这么一个宝贝进来。 这时，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响，一口木箱掉在地上，搬货的苦力正好被砸中了脚，疼得那人龇牙咧嘴，脸上冷汗直冒。 旁边的监工见此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大叫道：“笨蛋！小心点，要是一个不小心，你死不要紧，我们都得给你陪葬！整个仓库都会上天！” /86/86417/24808355.html 第十三章 惊天窃案 “混蛋！那个……谁，把他拖走，在这儿又干不了活，碍手碍脚……”监工大声喊道。 伤者被拖到一边，洋行的人任其哀号不止，继续从卡车上搬货。 待到一车货卸完，苦力们坐上卡车离去，监工四下张望了一下，把门关上了。 这时伤者还倒在巷口的墙角，兀自惨叫……但路过的人没有人理他，沪市每天这样的人太多了，看不过来的。 这时马晓光和胖子跑过去，马晓光关切地问道：“兄弟，怎么样？腿坏了？” 胖子则在一边翻着白眼。 “唉，帮帮忙，带我去隔壁有一手那里去看看……”伤者喘着粗气，哀求道。 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人跟在后面，很快到了附近一个里弄一间叫“尤氏跌打”的跌打馆。 坐馆大夫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一脸的沧桑之色。 这是个一间门脸的小跌打馆，那个医生一身衣服不知穿了多久，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还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这蒙古大夫，像杀猪的多过医生，但是这就是30年代，沪市底层的事实，洁白的床单，美丽的白衣天使，不存在滴。 大夫看了看伤者肿起老高，有些变形的脚。 检查一番后，倒没有像一般的大夫一样装模作样，直接说道：“骨头有些裂了，不过问题不是特别大，我给你正一下骨头，再用两贴药，然后是用夹板固定住，重要的是不能动，得静养……” 伤者闻言大急道：“大夫，有没有办法……” 大夫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一变，打断道：“没办法，你这个是伤了骨头，必须静养，要是你想断腿，尽管到处跑就是……” 闻言，伤者脸色灰败，喃喃自语：“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见此情形，马晓光不由分说地对医生说道：“大夫，医者父母心，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治！麻烦你好好治。费用全算我的”说完放了两个大洋在大夫油光光的桌上。 大夫见此情况，脸色似乎稍霁，却只拿了一块大洋，说道：“都是些草药要不了几个钱，夹板就是旧木头，这病主要是靠养，本人不会贪天之功……” 又突然对马晓光说道：“主要是这几天生意不好，大家都赊欠，没钱找补给你……” “好说，好说！”马晓光爽朗道。 只听胖子在一旁安慰伤者道:“这位大哥，你但放宽心，我们是太湖丁三爷（太湖水匪）的把兄弟，这点小钱，别在意，你安心养病就是，一切有我们兄弟……” 伤者正走投无路，彷徨无计之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得依了胖子。 将伤者送到棚户区住处，留下一些养伤的钱之后，马晓光和胖子正好打听了三洋商行的情况。 “这是个日本人商行，什么生意都做，棉布、丝绸、呢绒、面粉……鸦片他们也做，前几日，他们腾空了大部分货仓，这次的东西和原来不一样死沉沉的……不像鸦片，里面好像是铁家伙。” 闻言马晓光有些了然，暗自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见四下无人，胖子见马晓光脸色怪异，忍不住问道：“我说马老板，你有啥想法？” 出门在外只能叫老板，不能叫职务，要不保证死得快。 马晓光感叹道：“胖子，你说这一仓库东西要是我们的该多好啊……” 胖子听了差点昏倒，翻了个白眼，怒道：“马老板，我们不要乱想好不啦，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去偷，去抢啊？” 胖子又叹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就算去抢好了，首先你说怎么进去？当然我们是特工，这进去的办法应该是有的，但是进去以后怎么办？那可是整整一仓库东西！怎么弄走？” 小半天，马晓光没有吱声，似乎若有所思。 胖子又说道：“这可不是珠宝首饰和钞票，闯进去咣当一砸门，抱了就跑，那一箱箱死沉死沉的我看都是铁坨子，我看没有十辆以上的卡车是弄不了的……再说你有卡车吗？即使有，你能运那么远吗，就算运得动，哪里找十个司机，当然，在沪市找到这十个司机倒可以，但怎么也得明天白天吧？马老板，别想屁吃了。” “明天白天？老子今天晚上就要他毛都不剩一根！”马晓光狠狠地说道。 然后一声怪笑，接着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狗叫。 俗话说，春眠不觉晓，这春天的瞌睡就是比其它季节好睡。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的三洋商行的仓库守卫睡得似乎比往常好得多，一起来发现制服居然都没了，最悲催的是连柜子里的换洗衣服都没了！ 心里暗叫不好，连滚带爬地窜出值班室…… 一打开仓库的门，两人当场石化！ 一夜之间，整个仓库被搬空了！ 而且是搬得干干净净，连木头铁钉都没剩下一根，基本上就只剩下两个呆若木鸡的守卫和房子的承重墙。 许久才回过神来，哭喊着去找老板报信去了！ 这也太离奇了，这么一整仓库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法租界巡捕房华捕探长齐兆林和日本三洋商行经理荒木规三一起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 “荒木先生，这个案件你觉得会不会是下面的人监守自盗……”齐兆林勘查完毕现场，狐疑地问道。 “大日本帝国的公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可耻的事情！”荒木规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门锁是好的，狗也是好的，人也是好的……”齐兆林兀自嘟噜道。 “八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找到窃贼，啊不，是劫匪。”荒木咆哮道。 “如果你们不能破案，我们就让日本巡捕侦接手破此案……”荒木急了眼，也不管是不是坏了租界之间的规矩，继续叫道。 “租界是讲究法律和秩序的，巡捕房也会保障每一位纳税人的安全……”齐探长说道。 继续勘察现场。 接过手下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齐探长叹道：“还特么真是倒了血霉了，碰上这么一个案子。” “日本人肯定没说实话，说是丢了一些日用五金和钳工机具，麻蛋，哪个贼会偷这些东西？还特么不够油钱。”齐探长骂道。 天马洋行仓库。 仓库里，原本空旷的空间已经被填满，胖子和老李累得像两条死狗，躺在一堆木箱边上。 但是两人都笑的见牙不见眼…… 吴秋怡则在一旁造册登记，虽然不像胖子和老李这么不矜持，但是也喜上眉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成箱成箱的三八大盖，还有大正十年式掷弹筒，配套的还有枪弹，还有几个箱子是整箱的炸药（不过没有埋雷管，不会随便就爆炸），此外也有两箱让马晓光产生心理阴影的91式手榴弹…… 都是陆军制式装备啊，这些装备中除了没有九二步兵炮和重机枪，装备一个日军中队或者说国军的一个加强连没问题，虽说鬼子的装备其实在后来的战争中非常辣鸡，但是得看和谁比，国军很多精锐可都还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除了军火还有少数诸如日本丝绸、英国呢绒这些轻工业品……这些可都能换成钱啊。 马副组长有些自得的看着成箱的物资，也不住感叹：“啧啧啧，这些小鬼子，真特么坏，你说一个商行好好做生意不好，非得不务正业，存这么多武器干嘛？难道他们准备暴动？” 马晓光其实心里有了眉目，只是不敢说出来，要是他说，这是小鬼子蓄谋已久，他们在虹口还有好些这种仓库，准备过两年战端一开就给侨民分发下去，让日本侨民组成“侨民义勇队”，这东方的明珠——沪市将变成一个血肉战场，无数的国人将牺牲，侵略者将占领这里，可能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太想升官，疯了。 老李手里拿着一支三八大盖，正在那里教胖子摆弄，闻言也忍不住插口，问道：“马长官，你怎么就能一下把鬼子一整个仓库的东西都给打劫了？” 马副组长那里能够在下属面前，放过这个装伯夷的机会，当下得意道：“这不算打劫，这都是取，顶多算是偷……” 胖子笑道：“但是你这偷得也太多了，整整装了一船，现在胖爷我的腰还酸，整整一个通宵啊……” 马晓光又道：“虽然是取，但是我们既要低调，不能惊动租界巡捕，也不能让洋行的人察觉，我们几个又不是只在沪市干这一锤子买卖，所以又都不能露面，连化妆进去都不行，还不能在周围搞得动静太大，唯一的办法其实就只能是——偷！用最快的速度偷。” “不过，这就是天意了，正好那家洋行离俞泾浦不远，连穿巷子、走里弄一起都只有不到一里，直线距离其实还不到200米，要不结果难料……”吴秋怡说道。 “对，所以才可以用小汽车一个个运箱子，虽然趟数多了点，但是小汽车总比板车好使，3个多小时，齐活……”老李在一旁还兀自回味呢。 “对了老李，你别忙着乐，三件事，马上办，车尽快装上牌照还给飞星汽车公司，第二这些上下货的码头滑轮、绳子拆散，能烧的烧了，烧不掉的扔黄浦江，那些鬼子洋行的制服之类的一起烧了，第三给船老大一笔钱让他尽快去江城，让他消失一段时间，要不我就让他永远消失……”马晓光狠狠地道。 “哦！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多日本洋行不找，就找了这家，我们的仓库为何要设在这里了，原来早有预谋！你不怕小鬼子查吗？”胖子问道。 “我说，你用脑子想一想，这里是华界，法租界巡捕房和公共租界的日捕都管不了的，再者说，鬼子报案也肯定不敢说是军火，只能说是其他东西，与其说是做给我们看，不如说是做给洋行上头的陆军看的，公开说是丢了一仓库军火？想什么呢，再说我们是谁，开玩笑……”马副组长傲然道。 “所以，我们只能用取，或者说偷，不能搞得动静太大，尽量不要动武，不能动枪，更不能死人，”李申明跟着马副组长以后脑子也开了光，适时补充道。 要不都让马副组长一个人说完了，长官颜面何在？ “不过胖子，这次你弄的那个迷药真的是厉害，连狗都迷晕了……”马副组长公私分明，还是表扬了新队员的。 “毛毛雨，小意思了。”胖子难得的没有顶嘴，也没有吹牛。 “对了，让船老大走人的时候，让他知道我们是太湖丁三的人……”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天，沪市许多报纸都登了一则新闻《惊天窃案——仓库物资不翼而飞》。 茶馆里说书的又有了新段子：“话说那飞天大盗一个旱地拔葱，飞上屋脊，一甩手，刷刷刷，掷下三枚飞刀……三名护卫，只是一声惨叫，顿时倒地毙命！飞天大盗又使出移物换形大法，只听得“嗖”的一声，整间密室的金银珠宝全都不翼而飞……” 虹口街上，各种千奇百怪的小道消息也是满天飞，有说是土地爷显灵的，也有说是洋行襄理偷了老板的老婆两人监守自盗的…… 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这是太湖水匪丁三干的，背后支持的人是上海青帮…… 但是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前一天晚上，三洋商行。 人影闪动，似乎在忙什么。但是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巡夜的照常巡夜。 日本洋行的人可真实卖力，晚上都还在装货，这次是不囤货了，是出货，日本人做事老是鬼鬼祟祟，晚上干活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今天日本人比平时和气，那个仁丹胡还冲巡夜的笑了，许是这趟买卖挣不少。 你还别说人家洋行的人就是爽气，出货居然用的是小汽车，跑来跑去好多趟，数都数不清…… 但是说来也奇怪，这车好像也就是两辆，来来回回倒腾，没见跑多远呢…… 仓库里吃了胖子独家秘方迷药的护卫和狗都睡得很好，脸上都带笑呢。 鬼子用的是卡车，我们马副组长没有准备动卡车，那玩意儿晚上动静太大，在飞星车行租了两辆小汽车拆了牌照，就这么来回倒腾，主要是距离近，其实选中这个货仓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它离俞泾浦河直线距离只有200米，尽管小汽车装载量小，但是两辆汽车三个钟头，180分钟，跑了40多趟，一点问题没有，上下货也没全用人力，让老李去码头搞了好些上下货的滑轮、麻绳、木杠之类的，自己组装了两套吊杆滑轮组，大大提高了上下货效率…… 尽管有机器帮忙，马副组长、李申明、胖子还有船老大四个人也都拼命干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扫货任务，后来看时间还有富余，马副组长就把仓库里的其他家伙什都给装走了，反正有车还有船，也是顺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沪市什么都贵，就是钞票不值钱。 上货顺利，下货就不提了…… 果然，科技的确是第一生产力。 特务不可怕，就怕特务有文化啊！ 马副组长一张张看着报纸，脸上是自我陶醉的微笑，老李则开心地看着那些军火，像看什么宝贝似的，吴秋怡认真地奋笔疾书正在做最后的统计汇总…… 这时，胖子清了清嗓子，向马晓光问道：“组长，这么些日本军火你准备怎么处里？” 听完这话，回过味来的马副组长一下呆坐在凳子上。 /86/86417/24808356.html 第十四章 伊藤商社 听了胖子这不合时宜的这句话，马副组长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光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一层？ 唉，大意了！ 现在中日之间虽然矛盾尖锐，但是还没全面开战，要是真的市面上流出这么多日军制式军火，三八大盖还是连号的，你说日本人的情报机关会怎么想，陆军会怎么想。 这东西交上去？那不是让别有用心的小人再给我们马副组长安上一个“让友邦惊诧的”罪名，这可不是惊诧了，是惊悚了。 说不定到时候下一趟差事就不是沪市而是伪满洲国了。 交给国军，这一时期，国军只有东北军成建制的使用这种日式武器，东北军现在调往西北去了，几千里远呢。 给其他的军阀的军队，还是不配套啊，子弹打完了就是烧火棍。 卖了换钱？那等于是自投罗网，等着日谍上门寻仇。 所以说，现在这一仓库军火，成了烫手的山芋，你说马长官能不发愁吗？ 来沪市快一个星期了，花钱如流水，没有进账，总不至于再厚着脸皮找老周化缘吧？ 要不学大光头，讹钱去？这党国的精英还要不要脸了？ 这批军火要是能快速出手套现倒是有很多好处，可惜马晓光现在最想卖（也不说卖，合适了送也成）的红军现在还在很远的地方，联系不上啊，新的十八集团军和第四军还没开始组建…… 这事可咋整？ 你说这死胖子，倒霉催的，就好像他一个人最聪明一样。 不过，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住我们的马副组长，看一眼满地的报纸，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现在嘛，办法是有了一个，就是——走。” 不要以为马长官是开玩笑，他可是说走就走！ 去了外滩字林大楼给凯文交代了工作，留下必要的流动资金和紧急联系方式，退掉新新旅馆的房间，带上三个下属，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沪市，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四个多小时以后，就到了无锡。 来无锡，其实是为了赶快给那批军火找买家。 谁？就是莫名其妙给马晓光背了黑锅的太湖丁三。 趁着沪市的消息还没传过来，让丁三把这批军火接手，坐实丁三的罪名。 来无锡的路上，听了马晓光的下一步打算，众人神色各异，李申明是一脸佩服的神色，直夸马长官神机妙算。 只有吴秋怡似乎平静如水，好像马长官这波骚操作早在意料之中。 胖子却道：“那些拆白党和马长官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电报局门口，见吴秋怡从电报局出来，马晓光过去道了声：“辛苦。”然后又问道：“和处里联系上了？” “联系了，用的电报局的设备发的报，用的是乙号专用密码。” 对，不能用电话，这年月的电话是人工接线，你能想象某局长和小三在煲电话粥的时候有个第三者在旁听，还可以中间插话？在民国时期的电话通讯中，这些都是可能的。 所以我们看到很多民国特工电话联系的时候都是神神叨叨的说暗语，没办法，那可是真的隔墙有耳，还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那种。 这样使用电报就安全些，泄密的可能性降低了许多。 “对了，无锡本地有处里兄弟吗？” “有的，大来旅社老板，黄永发，这是暗语。”吴秋怡答道，并递给马晓光一张纸条。 大来旅社老板黄永发见到马晓光的时候，脸色并不是特别好，接头暗号对得也很敷衍，让马晓光好不郁闷。 在他的想象中，大家同志见面，严谨地对完暗号以后，虽然不像我党的同志战友之间要热情握手，甚至拥抱，至少应该还是要嘘寒问暖，互致问候，可是这黄老板连普通的寒暄都欠奉，让人在这江南的春光里，丝毫感觉不到党国同志间的温暖。 当吴秋怡预付了一个星期的房费之后，黄永发用诧异的眼光看着马晓光时，马晓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以前的“白嫖党”太多，让地方上的同志受伤颇深，是以黄永发见到马晓光一行时自然不会有愉快的神色。 见黄永发迟疑地将钱收好之后，马晓光叹道：“唉，还是地方上的同志辛苦啊。” 眼见上官如此体恤，黄永发顿有知己之感，也是不住唏嘘，倒了一通苦水。 大部分潜伏特工除了领特务处的薪水外，一般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既作为身份的掩护，也增加一份收入，现在要是不多想办法，怎么养活一大家人？像黄永发这种有点产业的，按说不愁生活，但是架不住这是无锡，从古至今都是好地方，上峰的头头们隔三差五地前来考察、巡阅、访问……来就来嘛，这也没什么，但是总是白住就有点那啥了。 和黄永发一起感叹了特工生活的不易和党国日下的艰难，马长官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问道：“黄兄，太湖丁三你了解多少？” 闻言，黄永发叹了口气道：“这个丁三，可是太湖一害啊，这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可谓坏透了……” 当下把丁三的恶行做了控诉，丁三，原名丁万有，因个矮又有绰号“三寸丁”，这丁三枪法好，身手也厉害，可惜此人真的是无恶不作，杀人越货、欺男霸女……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贩卖烟土、拐卖人口这些都是常规操作，这么说吧，世上的恶行基本上只要你能想到的他都干过，而且不少，除了他不是日本人，和鬼子一样坏。 “那这个丁三和外界联系，有没有什么渠道？比如说销赃、收货……”马晓光问道。 “他有一个相好叫万筱芸，这女人有个弟弟，外号小四万，大名万四喜，算是他便宜小舅子，常帮他干这些黑活……丁三惜命，一般不会露头。”黄永发潜伏当地真没白拿特务处的军饷，消息还是蛮灵通。 黄永发走后，马晓光品着还有余温的碧螺春，若有所思。 翌日，崇安寺旁，听松园茶馆。 没有选择旁边的“三万昌”茶馆，因为那边生意太好，熟人撞见不好。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万四喜今天来，正好是大来旅社的黄老板牵线，说是从沪市来了个大老板，有笔大生意要谈。 进得雅间，见黄老板正陪笑着和一名身穿洋装的青年男子说话，男子身边是一名身穿日本和服的女子，低眉顺眼地正在斟茶，一瞧模样，煞是好看。 后面站立的是两个身穿黑色立领式制服的保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其中一人身材匀称，衣服合体，另一个则明显衣服偏小，黑色立领式制服似乎快被撑得炸裂。 见万四喜进来，黄老板立即起身招呼：“啊呀，万老板，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万四喜倒不以为意道：“黄老板，客气了，你前日说有笔大生意要照顾我，介绍外国大老板给我认识，就是这位？” 黄老板闻言，似乎脸色一变，开门朝外面张望了一下，又轻轻地将门掩好，郑重介绍道：“这位是日本伊藤株式会社社长伊藤英明先生，这位是伊藤夫人……” “万桑，你好。”伊藤先生礼节性问候道，神色间十分倨傲。 “我听说万桑有一批什么——你们中国话叫：红货，要出手？”伊藤先生汉语似乎不太灵光。 “是的，是的。”万四喜笑道。 “唔，万桑，说说……”伊藤先生惜字如金。 “这批红货，至少值20条大黄鱼……”万四喜正准备吹牛。 “黄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大生意？我的时间很有限……”伊藤先生突然变脸，有些生气地说道。 黄老板闻言，立即告罪道：“时间仓促，我思虑不周，伊藤先生见谅。” 转头对万四喜说道：“万老板，我可是诚心促成这笔生意，到时候你和伊藤先生各自发财，我就弄点茶水钱，你看现在，这事弄的……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日本伊藤株式会社，那是外国都顶顶有名的，不差钱！” 万四喜来的时候，以为能出一半甚至三成货就不错了，哪承想这外国棒槌还真是好骗。哦，不能说骗，毕竟大家都是真金白银的做买卖，只能说外国人做事老是比我们少根筋，怎么一来就露了底呢。 想到这里万四喜心里一乐。 “货，如果伊藤先生嫌不够，我们那里还有，只是需要时间……”万四喜忙道。 “我们大日本帝国商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伊藤先生似乎失去了耐性，旁边伊藤夫人连忙奉上茶水，不住地低声用日本话安慰伊藤先生。 “你看，人家日本人女人就是贤惠，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万四喜突然走神了“这票干完得去沪市找个日本娘们乐一下……” 眼见气氛不是特别融洽。 黄老板干咳一声，试探地向万四喜问道：“万老板，除了卖货其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别奇怪，这伊藤先生是外国人，有外交豁免权的，官府管不了……” 听到这里万四喜似乎眼前一亮，想起丁三前几日安排的一个难题，思虑一下，问道：“我们这些红货可是要现钱，要么就是得换货，换不能要别的，伊藤先生能搞到家伙……” 伊藤先生闻言，不解道：“万桑，什么是家伙？家伙是什么东西……” 黄老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给伊藤先生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伊藤先生毫不所动，仍然开口道：“你是说，军火？” “对，除了出货，我们也要进货，但是伊藤先生可能也听黄老板说了，我们其实啥都不缺，就缺这个……”万四喜说道。 “唔，军火这可是有风险的……”伊藤先生似乎有些迟疑。 见双方有些僵持，黄老板是真急了，忙说：“伊藤先生，那你看要不双方都相互体谅，难道你们日本人害怕国民政府？” 闻言，伊藤先生似乎十分生气，道：“八嘎，万桑，你的货我都要了，另外你要多少军火？” 万四喜听后一乐，忙说道：“伊藤先生，爽快！这军火，我们要的可多，50支步枪，还有子弹……” 伊藤先生闻言，不禁失笑：“万桑，你的，气魄太小，我们的，伊藤商社军火交易就没有少于100支以下的步枪……” 万四喜一听，又傻了眼，暗道：“这日本鬼子怎么尽是不按套路来啊，100支步枪我倒是想买，但是得有钱啊……” 要知道这时代最赚钱的生意就是两样，一样是烟土，这个玩意儿毒害国民，流毒无穷，马晓光是万万不想碰的，至于军火则不一样，他不卖其他人也会卖，尤其后世，各大军火商哪个不是赚得流脓淌血？这种好买卖马老板怎么可能放过。 现在的时代一支三八大盖的价格是150日元，30年代中期，美元对日元的比例是1：3.5，美元对大洋的比例是1：4左右（不很准，大致如此），折算下来大洋对日元就是1：1.16左右，一支三八大盖大约就是170大洋。 当时的工资才多少钱？10块大洋很正常，20元算高的了。 100支三八大盖还有子弹，1万多大洋的大生意啊！ 而且前一段，国军正全力对付太湖水匪，丁三早就给万四喜下了令，赶紧找门路买装备，把新招的几队拿大刀片的水匪装备起来，要不怎么应付国军的围剿呢。 见万四喜低头沉吟，黄老板连忙打圆场道：“要不大家都回去合计一下，明日再约，生意嘛总归是谈成的。” 万四喜走远后，被立领式制服勒得快断气的胖子立刻敞开衣襟，端起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然后转头，问道：“我说马老板，你这怎么就料到，丁三会买军火？” “你不看报的？沪市各大报纸都登了国军围剿太湖水匪节节胜利的消息，再不补补血，三寸丁快撑不住了，钱要有命才能挣。”扮作伊藤英明的马晓光说道。 似乎是对自己没有看书学习的行为有了后悔之意，胖子没有再和上峰顶嘴，继续喝茶。 而李申明忍不住问道：“老板，这小四万只要50支枪，咱们的货可多……” “这才哪儿到哪儿，三寸丁不是傻瓜，这些军火他弄来肯定要自己鸟枪换炮。旧的汰换下来不就可以卖给其他水匪嘛，而且他可以新旧搭着卖，说不定他还大赚上一笔呢……整个太湖几十股水匪两千多号人呢。”马老板一点也没发愁货物的销路。 “那水匪拿着这些东西对付国军怎么办？还有掷弹筒那可是国军都没有的装备……这可是资敌！”老李又急道。 “这事小吴已经上报上峰，上峰已经授权于我，我自有计较，另外这每支枪不到10发子弹，起不了太大作用，子弹打完就是烧火棍，要是子弹断了，还不如老套筒呢，那个掷弹筒就更不用担心，水匪会用吗？会用也没炮弹，更没用……这帮水匪就是全给他们捷克式都是白搭！”马长官更是轻松说道。 本来他差点把真正的伟大革命领袖的著名论断：“赢得战争胜利的是人而不是枪”给手下上一课，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这番话要是现在传出去，马长官说不定马上会被党务调查处抓起来的。 是夜，万四喜摸到了太湖里丁三的秘密据点。 “红货找到买家了，好！”丁三赞道。 “另外，这些日本人还有军火要卖……”万四喜回报道。 “多少？” “100支……”万四喜不确定地瞄了一眼双目赤红的丁三。 “不怕，老子拿到这么些军火，非但不再担心国军，我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来撩老子的虎须……”丁三狠狠的道。 “到时候，老大，到时候要不要……”手下“黑面虎”右手如刀，狠狠切下，眼露凶光。 “黑吃黑？你脑子是不是马尿灌多了，那可是日本人……”丁三骂道。 “四喜，明日你给黄老板回话，约定交货时间和地点！”丁三下令道。 /86/86417/24808357.html 第十五章 海上夜宴 四日后，在太湖和长江交界处的一处水面上，万四喜、黄老板和伊藤株式会社的中国襄理刘德全（刘大有）顺利见面，双方钱货两清，完成了这次交易。 “呵呵，万老板，爽气，那就说好了，这些红货折二十根大洋，伊藤先生全要了，军火已运到，两相抵充，万老板还需要补……”刘襄理说道。 “我知道，一共150支步枪、子弹还有机枪、小炮。还要七十六根大黄鱼，放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四喜这次一点没有墨迹。 双方交易的明细如下： 38大盖150日元一支，约相当于170大洋，150支合25710大洋。 掷弹筒200日元，约255大洋，5具1100大洋 子弹1000发，500发20大洋，40大洋，机枪2挺2000大洋，合2040。 以上合计28850大洋。 10两金子折300块大洋，折96根大黄鱼。 大来旅社，马晓光看了刘大有的账目，合上账本点头称善。 见着眼前的一整箱的大黄鱼，大家都有点不淡定了，只见马晓光居中而坐，郑重地道：“这次行动，大家都是出力不小，都有奖励。” 说罢拿出两根大黄鱼首先交给了黄永发，说道：“老黄，你辛苦了，这几天担心不小吧……” 黄永发作势推辞道：“啊呀，使不得，卑职只是尽职工作，为党国效力……”眼光却被大黄鱼深深地勾住，拉都拉不开。 “为党国效力也不能喝西北风，这些年苦了你了，拿着！”马长官俨然上位者的气质。 “这也太多了……”接过大黄鱼的黄永发兀自道。 多吗？马老板按市面上的规矩给的，不多也不少，但是这可是特务处，以前都是长官们吃肉，底下人连汤都喝不上，何况这近百根大黄鱼马长官也不能独吞。 接着是李申明、吴秋怡、胖子和最后交易的刘大有，也是一人两根。 只见马晓光自己拿了四根，说道：“本组长就厚脸皮多拿一点，这沪市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剩下的吩咐刘大有道：“大有你和小吴商量一下，剩余82根大黄鱼，拿出30根，这里面尤其是戴处长，他那里20根，其它的换成大洋，打点处理各级长官和科室，包括缮写股，务必全部面面俱到，但主要是徐科长那里。” “再给留守的小陆和执行其他任务的老曹每人1根，剩下正好50根，20根老刘带上去回金陵，先把金陵天马商行的架子搭起来，但是也别用太多精力，我有其它计划。”马晓光吩咐道。 他可不敢继续说下去，要说下去，整漏了，说两年后中日开战，金陵要沦陷，岂不是担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但是，有些事情必须未雨绸缪。 “其余的，小吴回上海后，存到美国银行里，换成美金，下一步怎么做，我有计划。宣布一下，这钱都是大家的，以后我会宣布规矩。”马晓光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次生意之后，虽然大家一切如常，胖子还是不时和马老板斗嘴，老李依旧大嘴巴，老刘还是一贯的马屁精…… 但是大家在大事方面都完全听命于马长官了，上下尊卑嘛，这个还是要的。 无锡事了，又和黄永发聊了好一阵，主要是马长官对多年潜伏的老黄也是非常欣赏，此人虽然能力不是特别出众，但胜在勤勉，当然演技也算过关，具备一名潜伏人员的基本修养。 潜伏人员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多高超的本事，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活下来就是胜利。 另外重要的是，丁三这条线还需要老黄跟紧，虽然100多支子弹不足的枪不足以影响剿匪大局，但小心和低调一直是马长官奉行的行为准则。 当天，马晓光又带队回到了沪市。 这次一切太平，没有再出上次险些被绑票的幺蛾子。 由于要在沪市呆一段时间，住旅馆太不划算，这回直接在四明邨租了一整套石库门小洋楼，好像离那个有名的姓徐的诗人和他姘头住处不远，位置稍微僻静，却闹中取静，非但费用不高，而且安全。 二楼主卧室给了女士。.. 马长官本来收拾好东西准备住一楼厢房的，见吴秋怡眼神不善，胖子和老李又非常阴险地在那儿嘀嘀咕咕，一咬牙就拿着行李住了二楼书房，这看书学习嘛，马长官一向是喜欢的。 底楼两间厢房，胖子和老李正好一人一间。 字林大楼，会议室内，大家正襟危坐，正听凯文总经理训话呢。 由于名义上是总经理（升级了，马老板嫌经理不够大气）凯文只能坐了主位，右边是副总经理杰克。马，左边是综合部的经理miss柳，两位干才杨保罗（保罗，胖子新的英文名字，不错吧）和张保国（老李）自然是同样依次列席。 接下来是见习职员陈博文、何峥和卢安妮，这一个星期凯文也没有白拿马老板的工资，已经在搭建架构、招收职员了。 美国佬的效率很高、标准也不低，要求至少中学毕业，还要会英文，虽然洋行待遇不错，但架不住要求实在高，宁缺毋滥，暂时只能运作起来再说。 看着自己的员工队伍逐渐扩大，马老板心里是欣慰的。 首先，凯文和杰克.马先生一起商量了生意的大方向和一些紧要问题，诸如欧美的供货商遴选，组织最近的紧俏商品，铺设进货、出货渠道，海关报关，物流统筹，甚至还有保险投保…… 凯文没想到马老板一个特务，对进出口贸易和产品分销也是门清，殊不知这就是马老板后世的工作，靠这个养家呢。 英雄惜英雄，凯文总经理对马老板的为人越发尊重。 这不，连敬烟、点火都学会了，看来，外国朋友也很善于学习的。 吴秋怡则负责记录，这年月会议没有ppt也没有视频，基本上都靠记，另外也是怕将来年深日久凯文总经理和杰克.马先生两位领导贵人事忙，不认账。 接下来，是吴秋怡对新来同事的工作安排，也是高效快捷、井井有条自不必多说。 洋行的事情说完，白领精英们自然投入工作。 会议室剩下马老板和两位哼哈二将。 马老板有点发愁，这两位都是人才，但是你让他们天天穿洋服打领带，泡写字楼，时间久了怕是要抑郁啊，这不刚才一场会开下来，两人脸色就已经发白了。 于是议题又回到了特务工作上。 “胖子，你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化装回吴淞路看看日本人的动向，再看看那个受伤的老兄，二是在租界和华界都看看合适的商铺或者餐馆……”马老板又说道。 这用人嘛自然是要用长处的，马老板觉得胖子的特长在于行动，不能让他这种人才浪费在办公室无谓的工作中，才不是马老板怕手下人给他抬杠呢。 “老李，鬼子的武器还剩下一些，都别动了，我以后有用，现在再转移个地方，一定藏好，你办事牢靠，我放心……另外，你先去摸摸黑市的情况，主要是欧美的武器和药品……”马老板果然是知人善任。 两位精英从天上又回到了人间，第一次觉得马老板的工作安排听起来如此顺耳，得到指示，自然是欣然领命而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了一口miss柳亲自泡的咖啡，味道自然是极好的。 不一会儿，凯文推门进来。 “杰克，”凯文自然是叫他的英文名字。 “后天晚上，工部局有个酒会，邀请公司高层参加，我和你都要代表公司去。”凯文开心地对马老板说道。 “对了，酒会要求，带女伴……”凯文笑着补充道。 两天后，四明邨。 凯文一袭正装，显得大气沉稳，旁边一位漂亮的白人女孩挎着他的手臂，甜甜地笑着。 “这是杰妮.斯玛特，我的好朋友，大家叫她杰妮好了……”凯文介绍道，接着又给杰妮介绍了，杰克.马先生和miss柳。 杰克.马先生身穿towntex料子的定制洋装，内里是van 第十六章 名酒拉 一身洋装的四少爷气场还是那么的屌，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条狗披了一张人皮啊……”四少爷损道，旁边还跟着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人，相貌英俊，就是有些酒色过度的样子。 “有些人当真以为这礼查饭店是什么地方？” 马晓光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在那里继续品酒。 这就好比一条狗冲人叫，人总不能也冲狗叫，狗咬人一口，人也不能咬狗一口啊。 不过，四少爷似乎光是口嗨，还没过瘾，和旁边的年轻人一道，冲马晓光对面坐了下来，四少爷旁边站着的中分头，朝马晓光嚷道：“小赤佬，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位是季云清大老板家的四公子季明礼少爷，旁边这位是外交部黄科长……” 闻言，马晓光也没和中分头计较，兀自品味着罗曼尼康帝的回甘。 “小子，你在金陵的时候不是挺横吗？还特么说要让我看到自己的脑浆，你有胆子弄一个给我看看……”四少爷季明礼也是流氓出身，没有生命威胁的流氓自然露出了本性。 “小子，今天正好，礼查饭店嘉宾云集，你倒是弄一个我看看？”四少爷有点有恃无恐。 旁边的黄科长，吸着雪茄，有些阴森森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 “对了，听十三太保黑鹰说你不是很能打吗？你打一个我看看？有种你今天在礼查饭店把我打死，我算你英雄。”中分头不能让主子唱独角戏，怎么着也得搭戏啊，要不就尬演了。 听他们在那里叫骂了一通，马晓光还是不为所动，笑着对不远处的吴秋怡举了一下杯，隔空抿了一小口杯里的酒。 吴秋怡也是嫣然一笑，一时间让人觉得满室生香。 几个家伙则更加猥琐地笑出声来。 “stupid，madman……”凯文见有人来找兄弟的麻烦，自然前来助拳。不过老外的骂人词汇有限，而且今天是正式场合，凯文毕竟是有素质的人，没有祭出在和胖子学的沪市俗语和本地国骂。 “哦，杰克，你不必理会这些人……”凯文安慰马晓光道。 “不，凯文，你不知道，他们是一群丧失了理智和人性的人，你用疯子和笨蛋来形容他们是对疯子的侮辱。”马晓光用英文对凯文说道。 听到马晓光用英文和洋人说话，中分头和四少爷自然是傻眼了，大眼对小眼…… 旁边的黄科长却“笃”的一下放下了酒杯，不过并未继续发作，而是转头低声把马晓光的话翻译给了四少爷。 “呦呵，小赤佬，没想到你还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转过头，看到走来的吴秋怡，四少爷不禁想起福昌饭店那一摔，他几时在女子身上吃过这种亏，伸手拦住吴秋怡，说道：“小姑娘，你上次很没礼貌，不过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今天陪我和黄科长一人喝杯酒，本少爷就原谅你……” 吴秋怡冷笑一声，傲然道：“你觉得可能吗？” 说罢，迤迤然走过去和杰妮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聊着。 黄科长似乎对被当做空气，十分不忿，扔掉了酒杯，摁熄了雪茄，站立起来。 “小子，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了……”黄科长似乎是咬着牙说道。 “哦，是吗？”听到这里马晓光有点动容了，好奇心一下就上来。 马晓光看了一眼吴秋怡和凯文，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你说说看，黄副科长”马晓光的眼神一下闪出一道犀利的光，仿佛要把黄副科长刺穿。 黄副科长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称呼他的正式职务，没想到这马晓光似乎老是跟他过不去，不但不尊敬他这个外交部的领导，还老是坏他和四少爷的好事。 但是他自诩聪明，一直躲在暗处，没想到马晓光直接站了出来，走向他这个幕后黑手。 “你可以向大家公开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说出来，老子不相信今天工部局把我赶出去，我手里拿的是工部局给天马洋行的请柬。”马晓光难得义正辞严的说道。 “你！”黄副科长没想到，马晓光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一时语噻。 “mr黄，杰克是我们洋行的副总经理，如果你们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将代表天马洋行和美利坚合众国向工部局提出抗议！”凯文不失时机地补刀道，这外国人装伯夷也是一把好手。 “哦？原来是靠上美国主子了？”黄副科长似乎不仅仅是个恶人那么简单，思路马上跟上了，还自己脑补了情节。 “no,杰克是我们洋行的股东，不是雇员。”凯文语气淡淡地说道。 “不要以为你有美国人撑腰就能张狂，实话告诉你，你横不了多久了，黄科长可是能通天的人！很快就有人要找你，而且你们的上峰也保不了你……”中分头岂能光让主子表演单口，马上给自己加戏，恶狠狠地在一旁说道。 话音未落，却见数道寒光射向自己，即使在温暖的孔雀大厅，他也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麻蛋，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你不说话，每人当你是哑巴！”这是四少爷的骂声。 看到黄副科长和四少爷杀人的目光，中分头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了，当即闭嘴。 马晓光没有多说，感叹道： “果然不是一般人，你们这是有多恨我啊……” 现场的气氛中有了些火药的味道。 四少爷见对方不好相与，不能再让中分头这笨蛋继续坏事，连忙站出来。 “小赤佬，你既然已经知道黄科长和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怕，我们是你惹不起的人！赶快给我们道歉，今天就暂时到此为止，改天再在哪个饭店摆上十来桌，再赔二十根大黄鱼就可以了……对了到时候叫上这小美人，一起来……”四少爷张狂得笑道，接过中分头点燃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天呼出一股淡淡的蓝烟，眼神凶恶好像传说中的魔龙。 黄副科长则好整以暇，继续坐下来，老神在在。 听到此话，吴秋怡虽然仍是和杰妮在低声说话，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冰冷。 而马晓光听到这句话却突然问道：“上次你们说的可是十根大黄鱼……” “废话，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现在黄科长都来了，你不得意思意思？”四少爷冷笑道。 突然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马晓光问道：“有没有商量？” “商量？商量个屁，这是黄科长贵人度量大，不和你们这些瘪三一般见识，”四少爷有些不耐烦了。 “哦，诸位，这是一个高尚、文明的地方，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杰克，不如喝一杯？”凯文过来劝解道。 吴秋怡听到凯文这句话似乎十分生气，一张玉脸涨得通红，果然美人是宜喜宜嗔，看得黄科长和四少爷心荡神摇。 马晓光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和大义凛然，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怒火，双手握住拳头，不停的哆嗦，双眼求助似的看着凯文。 凯文拍了拍马晓光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杰克.今天你不能冲动，要是出现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天马洋行在沪市在公共租界是没法经营的……” 走到酒桌边，凯文打开了一瓶拉图红酒，非常优雅地用起瓶器打开了软木塞，递给了马晓光。 马晓光哆哆嗦嗦地拿过四个酒杯，倒上了香气独特的拉图红酒。 拉图红酒独有的浓浓的烟薰和烘烤气味，还有松露菌、薄荷、皮革、黑樱桃和法兰西不知名的名贵矿物质气息，弥散开来…… 凯文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里弥漫的美酒气息，仿佛醉了。 吴秋怡却似乎眼含泪水，恍如梨花带雨，让人生怜。 马晓光递给凯文一杯拉图，又端起两杯酒递到了四公子和黄科长面前。 “两位，请先喝了这杯……”马晓光诚恳地说道。 “你这小子，早点认错，还免得丢脸……”中分头又回了血，开始了尬演。 “光喝酒可不行……我刚才还说了其它条件……”四少爷恢复了一个公子哥应有的矜持和高傲。 黄科长则恢复了国府要员应有的沉静和高冷气质，一言不发。 “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先喝了这一杯吧！”凯文说道，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拉图。 “真是好酒!”凯文赞叹道。 马晓光没有多说，端起高脚杯也是一口干掉了杯中红酒，但似乎心中不快，被酒呛了一下，又不敢大声咳嗽憋得满脸通红。 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黄科长和四少爷喝下了杯子里的拉图。 一杯酒喝完，气氛好像缓和了一些，但是好像更加的冰冷。 大约过了四分之一秒，也可能更长。 这时，四少爷似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有人说过要让我看到自己的脑浆？” 听到这话，凯文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各位，酒已经喝了我们就不用再提不开心的事情了，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行，给洋先生一个面子，但是小赤佬，你得赶快去定好饭店，再把大黄鱼准备好，对了那个小美人，今天留下，不要走了……”四少爷似乎上头了，兀自不肯善罢甘休。 “哦，是吗？”马晓光突然，笑了，笑的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羞辱，好像他才是获胜的一方。 四少爷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话，变得有些生气了，用雪茄指着马晓光道：“怎么要我再说一遍，要不让那个小美人过来倒酒，我和黄科长喝高兴了再说……” “你想屁吃呢？”马晓光还在笑，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好像一只嗜血的狼。 四少爷闻言，马上脸上一冷：“怎么，忍不住了？露出本来面目了，哼，有胆子你让老子今天看到自己的脑浆，我跟你姓！” “这可是你说的！”马晓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魔幻，好像异界的妖魔。 “那么，好吧，我满足你，让你看到自己的鲜血和脑浆……” 话音刚落，只听“嘭”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破碎的清脆声，紧跟着是“当啷”——银盘掉地的声音。 四少爷只感觉脑袋上“嘣”的一声，外面的管弦乐队似乎在脑子里面奏响了全部乐器，但声音既无美感也无规律，叮呤咣啷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了“嗡嗡”声。 从脑门上留下了鲜红的血，混合者拉图红酒的馥郁香气，满头、满脸，好像一个厉鬼。 接着脑门上一坨坨白色的东西流了下来，黏黏糊糊混着红酒和鲜血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啊，不好了，四少爷的脑浆出来了！”一个声音怪叫道。 “打人了……”“杀人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把孔雀大厅变成了嘈杂的三角地菜市场一般。 “怎么回事？”工部局总董安诺德（ 第十七章 颁奖典礼 管弦乐队，重新奏响了悦耳的音乐，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未曾发生。 守卫和红头阿三把疯子、伤者们和呆若木鸡的随从们全都带走了。 “先生们，已经处理好了，几个中国人喝多了。”黛西平静的向安诺德总董和樊克令（c.s.franklin）副总董回复道。 “这些，这些人真是粗俗，一点不懂真正的礼仪……”樊克令皱着眉头说道。 “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不是文明人。”总董先生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涵养和傲慢。 “不过那个年轻人似乎一下就制服了他们？”一位注意了会场很久的董事说道。 “那是天马洋行的总经理，杰克.马。”黛西介绍道，言语中没有带丝毫感情。 “哦，黛西，请他过来，我们认识一下这个勇敢的年轻人……”总董吩咐道。 虽然发生了一段不太愉快插曲，但是最后，晚宴还是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季云清家中。 客厅里，到处是报纸，上面的标题有： 《礼查饭店惊现血案》， 《国府高官和大亨之子礼查饭店互殴》， 《打出脑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两个相爱相杀的男人》 …… 季云清脸色灰败，哆哆嗦嗦地拿起一张报纸，又狠狠地扔出去…… 地下跪着，头缠着绷带包得像粽子似的四公子季明礼。躺在担架上。 “你这逆子，我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季云清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虽然是不要脸的流氓出身，季云清自从自封为大亨以来对脸面却尤其看重，这回可是光屁股推磨——转子着圈丢人。 而且这次丢脸的地方是礼查饭店，沪市最顶尖的地方，本来好不容易找到门路可以搭上工部局的线，昨天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给搅和了。 又想到这群笨蛋还是被英国守卫和红头阿三扔出来的，打人的凶手自己非但不能追究，还要反过来上门去慰问，去道歉，季云清暗暗地不知咽下了多少口老血。 “这事不是儿子的主意，是黄科长……”四少爷答道。 “你这混蛋，你不也是看那个小娘们长得俏起了歪心，谁成想踢到铁板了？”老家伙骂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老家伙越说越气，捶胸顿足，一下气得又背过去了。 几个姨太太也不住地哭天抹泪。 “师傅（干爹），您也消消气，明礼这不是中了那小子的暗算嘛，那小子坏得很，这不大家也没想到堂堂洋行经理会出这种阴招……”徒弟吴四宝和干女儿佘爱珍在一旁不住劝解道。 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在后面跪成一排，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颁奖典礼…… 颁奖大厅装饰得豪华、大气，嘉宾云集。 主持人在台上十分兴奋，大声宣布道：“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现在将颁发此次表演的奖项……” 坐在嘉宾第一排的有杰克.马先生、凯文.怀特先生、miss柳、居然杨保罗和其他嘉宾也应邀参加…… “首先我们颁发的第一个重要奖项是——最佳男主角奖，”主持人宣布。 没想到一开始就是重头戏，闻言，杰克.马先生整了整身上的礼服。 “最佳男主角就是——凯文.怀特先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主持人声音高了三度。 “怎么可能，这不科学！”杰克.马先生愤怒了，他怀疑这个颁奖有黑幕！ “哦，先生，我们的奖项都是来自全世界的专家和知名艺术家组成的评委会和现场观众共同评选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和公开……”主持人涵养很好，缓和了语气向杰克.马先生解释道。 “先生，评委会一致认为，凯文.怀特先生在这次表演中表演自然、生动，非常好地表现出了一个外国买办的世故、圆滑和狡诈，他的表演不着痕迹，为故事的推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重要的是，他恰到好处地选择了那瓶拉图……”主持人耐心地解释道。 “而您，您的表演过于流于表面，根本没有层次感，整个表演浮夸、肤浅，完全没有体现一个受到欺压、侮辱和伤害的年轻人的情绪。”主持人补充道。 “这……”听到这里，杰克.马先生语塞了，有些无言以对。 “接下来我们还要对在此次表演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两位女士杰妮.斯玛特和黛西.威廉斯表示祝贺！”主持人非常兴奋地又宣布道，声音高了五度。 “女士们、先生们，不要小看配角的作用，这两位女士在整个表演中，非常出色地配合了主角推进了故事，表演立体生动，评委会一致决定让她们并列……”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杰克.马先生要暴走了。 …… “最后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伟大的时刻，我宣布，此次表演的最佳女主角就是——miss柳，柳书汐女士！”主持人的声音高了八度，不怕叫破嗓子拉长声地说道。 “不,我抗议！”杰克.马先生出离的愤怒了，虽然miss柳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绅士，杰克.马先生不能允许有黑幕出现！ “她一句关键的台词都没有！”杰克.马先生怒道。 “不不不，先生，你错了，miss柳在这次表演中很好地演绎了一个受欺辱、受委屈和隐忍的女性形象，她虽然没有台词，但是用出色的演技得到了全场观众的关注，完全成了全场的焦点，吸引了当时所有在场人的注意，为整个故事的推进起到了至关重要和独一无二的作用，虽然miss柳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用一句中国的古话说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表演的至高境界！所以评委会和所有观众全票选举miss柳为本次表演的——最佳女主角！她当之无愧！”主持人一口气不带停顿地宣布了这一众望所归的消息。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不同意！” “杰克你怎么了？”杰克.马听到旁边有人在喊他，还有人在推他…… 睁开眼，这不是外滩字林大楼自己的办公室吗？旁边miss柳正端着一杯咖啡关切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昨日酒会高冷，推他的是凯文，外国朋友也是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不过眼圈有点浮肿，显然是没休息好。 “我怎么了？”马晓光有点迷糊道。 “你睡着了，这春天最容易让人犯困，要睡得话得加件外套或者找一条毯子，早上还是有点冷，当心着凉，先喝杯热咖啡吧。”miss柳柔声说道。 “麻蛋，刚才在做梦啊。”马晓光这下回过神来，暗道，还好睡姿还算好，没有流口水。 唉，又失分了。 由于开心，昨天晚上大家玩得比较晚，所以凯文现在还有眼圈，马晓光才会在办公室打瞌睡，不过miss柳好像气色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 当即向miss柳和凯文的关心表示了感谢，又安排了近几天洋行的工作，两位高管刚刚出门，马晓光的屁股还没落座，就又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胖子。 胖子手里拿着几张报纸，笑得直摇头。 也没和马老板客气，直接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胖子叹道：“我说马老板，你是怎么把这两个家伙逼疯的？” 马晓光叹了口气道：“什么逼疯，我连手都没出，大家有目共睹，整个孔雀大厅几百号人呢……” 接着他又说道：“那是他们自找的，本来干我们这行，我一直想低调来的，你也是知道的，可没奈何他们老是逼我，我总不能真的向这帮小瘪三求饶吧。那以后弟兄们跟着我还混个屁，党国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看来我还是要小心点，以后不要得罪长官，以免像这两个家伙一样被逼疯。”胖子感叹道。 其实马老板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胖子，不过以胖子的智慧也猜到了，自从胖子上次在三洋商行用了迷药取得了很好地效果之后，马老板就对药物在谍报工作中的作用十分重视，于是各种药物，什么麻醉药、迷药、泻药、蒙汗药……都留心进行了收集和备货，也包括这次用的疯药。 为什么选择拉图红酒，而不是其他，就是因为拉图酒的香气浓郁，而且独特，多种香气混合，非常好地掩饰了药味。 至于脑浆嘛，那可不是真的脑浆，我们是特工，不是混混，外国人的酒会不有奶油蛋糕嘛，当时千钧一发之际，好巧不巧，不知道谁递给了黄副科长一整盘奶油蛋糕，正好就这么砸下去，失去理智的人当时就没分清到底是不是真的脑浆了。 胖子又不是笨蛋，故此不敢说破，必须为长官保留一些神秘感，要不说不定哪天被穿小鞋呢，你看几天前长官一高兴不两根大黄鱼嘛，所以长官高兴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你要不是坏人，你就不会疯。”由于心情不错，马长官对胖子的吐槽也未加驳斥。 “说正事。”马长官说道。 “租界巡捕房在追查前几天的案子，负责的是齐兆林，但是鬼子一毛不拔而且没敢说实话，他们也是出工不出力，但是鬼子的其他洋行明显加强了守卫，有几个会馆多了好些浪人，还有洋装腰里别枪的鬼子在四处查探……”胖子把这几天打听的情形给马长官做了汇报。 “伤者如何？”对于同胞马长官还是关心的。 “病情你知道的，就是要靠养，另外他家里挺难的……”胖子接着介绍道。 “不用说详细情况了，今天直接去看看。” 闸北棚户区。 这里和字林大楼、礼查饭店甚至新新旅馆是两个世界。 矮小破败的棚户，地面上东一滩、西一坨的不可描述的东西，空气中到处是难以捉摸的味道。 相比之下，承兴里胖子家那里都比这边好了不止十倍。 伤者家中，胖子和马晓光站在床边不住地安慰伤者，旁边放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这年月没什么比吃更重要，成千上万的人劳作一天就是为了吃上两顿饭，尽管常常是吃不饱。 “马兄弟、杨兄弟，实在太谢谢你们了……”伤者黄立春不住地说道，他本不善言辞，只能一个劲称谢。 黄立春是苏北乡下来做工的，家里还有俩个个孩子嗷嗷待哺，两个小孩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正是贪吃的岁数，马晓光和胖子拿来的东西好多都是他们没见过、没听过、没吃过的，奶油太妃糖、天星椒盐苏打饼干……当然还有最实惠的米、面、油和肉，看得两个小家伙眼睛都快掉在上面了。 黄立春老婆跟人跑了，原因很简单，穷啊，现在是小妹黄小雪帮助带两个孩子，一家人全靠小妹浆洗衣服、缝补和自己做工为生，现在腿被砸断了是以当时舍不得出钱治伤，更不愿意在家里静养。 黄立春感激地道：“两位恩人，你让我怎么感谢你们……” 马晓光笑道：“人在江湖，当守望相助，黄大哥安心养伤，一切都无需担心。” “兄弟……” “两位恩人，喝碗水，家里简陋，不要介意。”黄小雪大方地招呼着客人，虽然是个乡下妹子，但是到了沪市时日不短见过些世面的，忙里忙外，张罗不停，不像某些姑娘，只顾在一旁羞涩。 黄小雪一身旧的粗布衣服，浆洗得发白，却十分干净，整个家虽然窄小，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别的棚户那种一眼望去让人抓狂的脏乱，而且没有外面那种怪异的味道。 “对了，黄大哥，伤好以后准备做点什么呢……”胖子问道。 “我只有一把力气，能干什么。”黄立春有点茫然地回答。 “对了，我有个朋友黄包车行，一直是要拉车的，伤好之后，你可愿意？”马晓光说道。 “哪儿有不愿意的。”黄立春忙答道。 “成，那你安心静养，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钱不用担心，……” 两人走后，黄小雪拿出糖果分了一人一颗给两个小孩，小孩自是眉开眼笑，高兴得到处乱跑。 黄小雪问大哥道“大哥，你说，他们真是太湖丁三的人？我看不像，大家都说丁三的人都是坏透了，这马大哥和杨大哥一看就是好人。” 黄立春憨厚地笑了：“是啊，好人啊。” 两个好人，现在蹲在经纬里路口，日行一善是好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任务，两位精英可一点没忘。 蹲在路边，胖子忍不住悄声问道：“老板，你哪儿来的黄包车行朋友？” 马老板翻了个白眼轻声斥道：“麻蛋，这个可以有……” 又守了四十多分钟，见到了熟悉的老朋友。 小泽孝一郎见到马晓光的时候内心是复杂的，理智和一个日本情报人员的职责告诉他，他这样是在犯罪，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其实这没什么，这就是顺便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罢了，还能有最重要的东西——钞票。 “说说看，最近的情况”马晓光直入主题，没工夫和他谈人生。 “最近有洋行被窃，内部的说法是被劫，据说是战备物资，具体什么不清楚，那些仓库是陆军负责……”小泽说道。 “唔，好，这个消息很重要。”假装地表扬了一下 “还有呢，海军最近已经派人去了金陵，但是其他的不是我这个级别的能知道的……”小泽见对方不好糊弄，又炒了一下冷饭。 “这不要紧，我们是朋友，怎么会为难你呢？”马晓光笑得像只人畜无害小白兔，又像一只狐狸。 “还有……还有就是井上公馆——也就是通源洋行，最近有绝密情报送到海军，以前是不怎么来往的……这是第一次。”小泽惴惴地说道。 “哦……都很好！干的不错。”说完马晓光往小泽上衣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 走在街上，胖子见马长官所有所思，也不说话，可能怕是打断长官思路吧。 “胖子，你怎么看？”马长官问道。 “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么？”胖子说。 “他已经上了船下不来了，真话、假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去分辨，日本人的陆军和海军斗得厉害，各个情报部门也不怎么来往，这次通源洋行怎么会给海军情报？有内幕……”马晓光揣测道。 “我想来也是，但是我们又不知道情况？”胖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马长官自信地笑道。 /86/86417/24808360.html 第十八章 买菜做饭 南京路哈同大楼。 这栋楼是今年初刚刚落成，位于南京路的显赫位置，好多商铺和洋行纷纷入驻。 通源洋行在这栋楼的三楼，哈同大楼人来人往，洋行生意不错，一片繁忙。 一向英明神武的马长官这次有点吃瘪，他和胖子轮番在楼上和楼下盯了一天，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向淡定的胖子也有点不淡定。 天黑了，坐在后巷路边的面摊上，刚刚吃完一晚阳春面的胖子抹着嘴，向马晓光问道：“有什么发现？” “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马晓光肯定的说。 “没问题？”胖子不解地问道。 “这没有问题不证明这个通源洋行没有问题。”马晓光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回答道。 “那怎么查，跟踪？几十口子人唉……”胖子着急道。 “不管他，先吃东西，一整天早上到晚上就这顿面了，麻蛋，上厕所都掐表……”马长官有点窝火。 “这阳春面就那么好吃？”胖子奇道。 “你觉得现在回去能吃什么？”马长官没好气地问道。 “确实！这阳春面至少比miss柳的晚饭强。”胖子嘟噜了一句。 这miss柳——吴秋怡虽然文武双全，情报分析、开枪搏击、化妆侦查、密码破译、冲泡咖啡、行政管理……都是顶尖好手，演技也好生了得，甚至还有撬保险柜这种独特技能，但是人不可能尽善尽美，至少有两样马长官独特的技能她却没有。 不要误会，我说的是开车和做饭，尤其是做中餐，据说她是极为害怕生菜油味道，所以她从来是不碰厨房里的物事的。 而且她也对学习驾驶天生有缺陷，大家一起出门要么是老李、小陆，要么是马长官开车，miss柳是从不碰汽车，就连最近这一段连胖子这个新人都和老李认真学习，基本掌握了驾驶技术的要领，还准备去办理“汽车驾驶人执照”呢（当时有的哈）。 马长官另一项技能就是做饭了，前世和今生马晓光都是一位美食达人，对厨艺非常爱好，不时也展示一下技术，连胖子这样的专业人士都对马长官的厨艺赞不绝口。 胖子实事求是的精神，颇为难得的得到了马长官的口头嘉奖，而miss柳的厨艺正好和她的出众美貌和优雅气质成反比。这个时间回去，要么是没吃的，要么是吃暗黑料理。 是以，在饥肠辘辘快一整天之后，两位党国的精英宁可躲在后巷吃阳春面也不敢回四明邨吃饭。 又过了两天，一切还是没有太多变化。 早上，上班点卯的时间刚过，通源洋行的华人买办安炳文急匆匆地从洋行出来，一从哈同大楼出门，就跳上了一辆电话预约好等在路边的出租汽车，车开得不紧不慢，一路到了沪南。 到了沪南，都过了中午，安炳文又在街边晃悠了几圈，一会儿卖烟，一会儿逛商店，许久之后，又招了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又拉了他一段。 下了车，步行到草浜镇，似乎是出来郊游的，安炳文找到路边的一个茶摊，叫了一碗盖碗茶，喝了好一阵茶，驶来一辆卡车，双方都没搭话，卡车一个刹车，“嘎”地停下。 安炳文攀上了卡车的货箱，嗖地一下跳上卡车货箱里去，货箱盖着篷布，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看到跳上卡车的安炳文，跟踪良久的马晓光暗暗地骂了一声。 没办法，人肯定是追不上卡车的，而这时候是不会恰好出现一辆摩托或者自行车的。 两位精锐的特工只有使出了最原始的技能——行走。 好在这是1930年代，道路普遍不是很好，都是土路，两位精英跟着卡车的车辙，走了2个多小时，又认真勘查避过了一些岔路，走得汗流浃背，眼见已近黄昏时分，来到一所仓库附近。 这是郊外的一个仓库，但是又不是一般的仓库。 仓库只有一个门进出，外面有拿着枪的守卫，院墙里面还有四个木头搭建的塔楼，塔楼上也有守卫，居高临下，整个仓库都在守卫眼皮底下。 仓库没有旗帜或者招牌等显著标识，只有大门右边墙上一块写着“通源洋行”的小木牌。 外面是一丈多高的水泥围墙，既隔绝了内外，也挡住了侦查的视线，让人除了看到几个塔楼和房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听声音可不只一条狼狗。 里面还隐隐有呼喝声，似乎有人在打架，又或者说是搏击训练吧，不时还有枪声传出。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马长官，暗暗骂了一声，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 胖子问道：“这里和三洋商行情形不一样，要进去，有难度……要打劫好像不可能？” “想什么呢？不要见到鬼子仓库就想打劫，我们是特工不是劫匪。”马长官骂道。 “那怎么进去呢？总得探听一下情况吧。”胖子兀自在一旁嘀咕，似乎是发泄一下这几天一无所获的火气。 进去呢办法总是有的，不过是暂时没想到而已，马长官安慰自己也这样安慰胖子。 这里是通源洋行的一处郊外仓库，其实就是井上公馆的一处基地，之所以我们两名党国的精英特工累得像死狗一样，在哈同大楼还是一无所获，那是刚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想当然了，以为只要在通源洋行死等总会有收获，这也是前段时间事情进展顺利，唉，大意了！ 看着这个像个寨子似的仓库，马长官回过味来，想来也啊，哈同大楼屁大的地方，能有个毛的秘密啊，总不至于在南京路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弄大片地方搞个这么一个基地，那家里得有多少矿啊，这得有多败家啊。 天色渐渐晚了，日头开始慢慢偏西。 仓库里的呼喝声渐渐平息，仓库东面开始冒出了渺渺炊烟。 看着炊烟，马长官似乎有所领悟。 转头对胖子吩咐道：“今天就到这，回去吧，要不我们就只有在这野外过夜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辆卡车就驶出了仓库。 附近的草丛里，是蹲守的胖子和老李，老李百无聊赖地问道：“胖子，你说鬼子这里白天在里面吆喝干啥呢。” “干什么？鬼子肯定在里面憋着坏呗，难不成在里面吃斋念佛？”胖子没好气地说。 两人是是半夜就赶了过来，汽车停在远处镇子上，走过来的。 “你说胖子，这么早鬼子出门干啥？” “买菜呗，还能干啥，要不你以为呢。鬼子也要吃饭的。”胖子答道，顺便在小本本上记下。 这样又过了一天，还是继续监视。 胖子的盯梢和暗查记录显示，采购每隔一天或者每天，都会去菜场，这年月没有冰箱和冷库，快夏天了，东西放不住，是以时不时要买些新鲜菜蔬。 晚上快十点，四明邨家中。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两员大将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马长官亲自煮的大肉面，筋道的面条，浓郁的汤汁，肥而不腻的大肉哨子，尤其是新鲜的葱花香气…… 两位干才，吃得脑门冒汗，大呼过瘾，对马长官的技术赞不绝口，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让吃过了晚饭吴秋怡都有些饥饿感，当然，她是矜持的，绝对不能表露出来，一位美女的个人修养也不允许她晚上这个时间还要吃如此油腻的食物，这是犯罪。 没有理会两位吃得不顾形象的下属，当然他们也没有形象。 马长官和吴秋怡在认真的看着胖子的盯梢记录。 吴秋怡突然问道：“胖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早上是去买菜？” “miss柳，我是干什么出身，你们都是知道的，买菜难不成要白天去，都是一大早的，这个时间点出门肯定是买菜，而且车出门的时候一看就是空车，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进货要去码头，没有那么快的。”胖子吃着面条，含混地说道。 “老李，有什么发现？”马晓光接着问道。 “这个地方戒备森严，里面的情况不是特别清楚，从岗楼和露出来的房屋以及围墙推测里面的情形，我画了一个简图，在后面。”老李一口气喝完面汤，说道。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先前是我太大意，应该想到哈同大楼的情况，要不也不会浪费时间。”马长官难得地自我检讨道。 “也不能说浪费，不去哈同大楼查到洋行的情况就找不到洋行的人员情况，没有洋行的人员情况就没法筛查，不筛查就找不到各自的活动线路，不也筛选不出关键目标吗。”吴秋怡安慰道。 听到下属的宽慰，马长官又恢复了自信，对下属们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你看，人家不是说当官就是容易呢，凡事只要解决不了，就先问下属——你的意见呢，看来我们马长官是越来越明白个中奥妙了。 “从鬼子来回两小时的时间，再刨开买菜的时间一小时计算，单程半小时车程是10-15公里（当时的汽车普遍低速30公里/小时是比较快的了），周围方圆十五公里通卡车，能从公路进去的镇子就两个，白石镇和草浜镇，不过草浜镇不会，那里没有大的集市买菜，最大的可能是白石镇……”胖子吃得心满意足，也得给马长官上点干货，也就没有矫情。 这个胖子还这是具备一个特工的潜质，一下找到了突破口，看来有培养前途，马长官对自己的眼光点赞。 那接了下来就是前往白石镇，不过去之前要准备一些工具，对于科学和技术在特务工作中的作用马长官一向是非常重视的。 一切准备停当，已经是中午，三人开车到了白石镇。 这是一个不小的镇子，镇子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各种商铺、饭馆、酒肆、大宝剑都不少，当然也少不了客栈。 找了一个三人的房间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日本人采购的卡车准时地出现在白石镇菜市场的门口， 车辆还是在老位置停了下来，还是和往常一样，那个采购下车去和菜贩子们讲价，司机在驾驶座上抽烟没有挪窝。 今天菜贩子的菜特别便宜，有便宜大家都愿意占，日本人也不例外，因此自然是要血拼的。 而且今天这个菜贩子朱四的表兄弟朱五特别殷勤，也会做人，不觉间司机和采购的兜里便多了几张钞票。 菜贩子朱四和化妆成菜贩子表弟朱五的胖子一起把筐筐的菜装上了卡车，豌豆、莴笋、卷心菜、牛皮菜、芹菜、菠菜，另外肉和鱼也装了不少……。 “两位慢走，明天一定过来，我们有好菜！”朱五热情地道别，特意嘱咐道。 “明天的，一定过来。”采购高兴地说道。 看着卡车走远，朱四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怎么了？”胖子问道。 “没怎么……”朱四答道。 “不要怕，我们只是卖菜而已，对吧。”胖子拍了拍朱四的肩膀，冲他笑道。 半个多小时以后，买菜的卡车回到了通源洋行仓库区。 车停在了伙房门口，见天色还早，采购和司机渐渐走远。下货那是伙夫和帮厨的活，大家各有分工嘛，而且这时间正好吃早饭了，东西都买回来了，又跑不了。 卡车的货箱，一筐牛皮菜动了一下，菜叶纷纷掉地，慢慢地、悄悄地一个人从菜筐里站起来，新鲜蔬菜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异味，更多的是清晨的露珠。 看了一下空空的菜筐，他若有所思，跳下卡车，眼见四处没人，从伙房旁边的烂菜堆里赶紧弄了半筐烂菜帮。 自己不得给那些黑心的菜贩子擦屁股嘛。要不采购待会儿回来发现菜的多少明显不同，傻子也反应过来了，现在这样把菜筐装满，到时候最多是菜贩子背黑锅，被骂一下黑心，也算是为国出力、忍辱负重不是？ 费了半天劲终于把菜筐装满，上面再盖上新鲜蔬菜，仔细再检查了卡车的车厢，觉得没什么问题马长官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干什么呢？” 听得马晓光心里一惊。 /86/86417/24808361.html 第十九章 夜探仓库 马长官心里一惊，正准备摸向腰间的手枪，这时左肩被拍了一下，他条件反射似的右转。 转头一看，却是穿着一身藏青色却又有点色彩模糊的夜行衣的——老李！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老李是不会穿那种电影里显眼的黑色夜行衣的。 “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马长官没好气地说。 “是是，卑职太着急了。”老李连忙道歉道。 老李怎么进来的？ 这不，热心的菜贩装车的时候，身手不凡的老李一下就钻到卡车下面，由于提前观察过白石镇道鬼子仓库的道路，都是平坦的土路，自己正好可以挂在日本九四式卡车的底盘大梁上，当然卡车底盘空间有限，只能挂一个人，而且老李尽管身手了得，也是血肉之躯，正好在一天准备的空档期准备了精钢的挂钩和护板，要不凭两只手要挂在卡车底盘上半个多小时，那是想多了。 至于马长官就只能躲在菜筐里，一则底盘只有那么大地方，容不下两个人，二则两个鸡蛋，啊不，两个人待在一起风险太高了。 拿下车底的包袱，两人分配好工具。 老李正准备按既定计划行动，却被马长官拉住了。 “等等”马长官却拿出一些烂菜叶，又去伙房找了一些草木灰和皂角、大蒜……林林总总混合在一起，味道十分感人。 “干啥？”老李有些不解。 “抹一下，也不要全身都抹，衣服手臂、双腿、脚上……大致差不多就行了。”马晓光一边做一边吩咐道。 “这些味道大的东西，又是这里的，可以躲开狗的鼻子。”马晓光补充道。 老李是厚道人，不能像对胖子那样。 “我看了一下，这伙房旁边正好又煤堆和柴堆，咱们兵分两路，不要有太多动作，了解地形，查探情况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惊动鬼子。另外，还有四十来分钟天就要亮了，不要着急，查探一会儿就回来，晚上再说。”马晓光小心地嘱咐。 分头行动。 老李自东向西沿着北边查探，马晓光则往南。 这里大多是仓库状的平房，一排排体积都较大，数量一边也有十来幢，看样子是用仓库区改建的一个基地。 这个基地里用库房改造成了宿舍、教室、训练馆、甚至还有射击场……更多的还是发挥它们原来的作用——仓库，至于里面是什么马长官不着急，迟早会知道的。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天快亮了。 两人回到伙房后面的柴堆，静静地就这么呆着。 这是漫长的一天，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 两人尽量地控制了饮水，吃东西也是尽量的少，就尝了一小块压缩饼干，也不能一点不吃不喝，要不这一整天下来，晚上都饿晕了，还怎么行动。 夜色又慢慢地降临。 仓库区里闹腾了一天的人，有些睡了，有些却还没有。 两人仔细地带上装备，蒙上头脸，各自分头行动，老李勘察测绘，马晓光查探重点目标。 有些仓库，应该是训练馆，晚上灯都熄了…… 有些应该是仓库，也是一片漆黑…… “……确定有没有被跟踪的方法主要有五个：倾听、停止、观察、转身和回走……” 这间教室，晚上还在上课！最气人的居然用的是中文！ “麻蛋，鬼子还真是坏，晚上还在想法搞坏事……”马长官心里骂道。 没兴趣听日本教官讲课，马晓光赶到下一间仓库。 小心地躲开巡夜的守卫，一间间查探过去。 来到仓库区中央一座不太大的仓库旁，这座仓库门窗都装上了铁栅栏，除非会传说中的锁骨术，否则翻窗进去那不可能，门也是铁门，而且不止一把锁，也是没办法，门口还有个窗户，里面应该是有守卫值班。 好在事前有准备，并且和老李进行了各种情况的推演，绕到屋后，拿出精钢打制飞虎爪，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又等了几个呼吸，没有惊动守卫，马晓光使劲拽了几下，确定飞虎爪牢牢已经地抓住屋脊顶部，拉着绳索，几个跳跃，蹿上房顶。 从房顶看，这仓库的屋顶是用的法国特力瓦，下面应该有水泥预制板的楼板，这种瓦和中国瓦不一样贴在屋顶很牢固，也不是取不下来，但是动静必然不小，看来揭瓦是不行的了。 再看过去，运气不错，屋脊旁边，有个通气的老虎窗，观察一番后，初步判断老虎窗应该连接有通风口，要不就是阁楼。 先趴在屋顶看了一下四个岗楼，确定没有守卫注意这边屋顶之后，马晓光从包里拿出螺丝刀，轻轻地拧下四角的螺栓，把老虎窗的百叶窗拿出再轻轻放下。 一番动作下来，尽管春天的夜晚仍然清凉，马晓光已经出了一把汗水。 仔细检查过身上的装备和周边的情况，马晓光爬进了老虎窗。 双脚轻轻落地，是一种坚硬的踏实感——是水泥预制板，应该是在原来仓库的屋顶下面加的一层，这老虎窗就在一个通风的口的旁边，马晓光心下稍定，摸出手电筒打开，前面黑森森的只有一束光，不时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钻过去，那是黑暗里常见的动物——老鼠，既然有老鼠，证明上面基本没有人来，暂时是安全的，马晓光心下稍安。 沿着通风道往前，慢慢地沿着仓库顶板爬了一圈，透过各个通风口观察，马晓光大致对仓库的各部分位置有了大概的了解，大门旁边是一间临时搭建类似后世值班室的门房，门房后面又是一道铁门，铁门后面是条走廊，走廊两边是几个隔间，是办公室的布局。 每一间办公室都锁着门，要一间间撬锁开门有些不现实，马晓光记得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有自知之明，自问没有踏雪无痕的本事，也不敢保证能够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只能尽量减少暴露的机会，此次行动和上次抢劫洋行仓库不同，这回是秘密探查，虽然不能保证完全了无痕迹，至少尽量避免吧。 走廊两侧每个办公室大致情况差不多，只是最里间在走廊尽头，有一间办公室要略大些，上面有块小木牌写着“会长室”，抓鱼抓大鱼，看来今天就探探这个“会长室”吧。 摸索着通风管道，来到“会长室”的顶部，通过通气窗往下看，下面没有亮灯，又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几分钟，确定下面无人，守卫也没有被惊动，马晓光拿出了工具。 轻轻地拧下通气窗的四角螺栓，又仔细摸索了一下，没有其他机关和设置，轻轻屏气一提，通气窗卸了下来。 没有着急跳下去，马晓光检查了一下手套，然后给鞋子套上缝好的布制鞋套，再用纱布蒙上手电——较少光线散射。 再次确定安全无虞，马晓光双手抓住水泥预制楼板，双脚轻轻地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猫着腰等了约一分钟的样子，确信没有惊动守卫，马晓光开始仔细地搜索这件“会长室”。 办公室左侧是装了双重铁栅栏的双重窗户，外层用的是毛玻璃，里面是普通的平光玻璃，这样可以保证必要的时候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随时观察窗外。 窗边是一套简洁的日式沙发，没有什么灰尘，看样子时常有人使用。 右侧是和后方是墙壁，看样子明显做了加厚，说不定有夹万——马晓光暗自揣测。右侧和后方的墙壁前是两个巨大的书架，上面都是各种书籍。 正前面是办公室的门，厚重的木门已经用钥匙反锁，除非有钥匙，否则既出不去，也进不来。 办公室正中是一个大办公桌，桌上有许多文件和摆设。摆设和一般办公桌没有区别。 老牌的特工都会对自己的办公室、住所这些私密地方留下暗记，除非不动，否则必然留下痕迹，所以马晓光跳下天花板之后没有动办公室里任何摆设。 一点也不动那是不可能的，要不费那么大劲不白来了，马晓光仔细看了一下，慢慢地朝办公桌靠近。 办公桌左边是堆放了约一尺高的文件，看封面大多是“通源洋行”的生意上的文件。 桌子左上角是一盏民国时期常见的绿色灯罩铜制台灯，正前方是笔筒，右上角是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本来没有什么出奇，但是照片上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范振邦！ 照片上有三个人，范振邦居右，中间是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窄长的脸型，面容苍白，身着西装，手中拿着一根手杖，左边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也是身着西装，也没有其它明显特征。 马晓光心里暗暗思虑了一会儿，似乎有所明悟，又似乎陷入一个迷局…… 情况紧急，没有更多的时间思量，马晓光拿出黑布，罩住照片和手电，摸出随身的相机，把这幅照片翻拍下来。 拍完照片，小心地收起相机，蒙上手电，藏好黑布，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动作，确信没有挪动任何物品之后又继续开始搜索。 桌面左边是一沓空白稿纸，表面看也没有特殊之处，但是凑近之后仔细观察，却发现上面有钢笔书写的印痕。 马晓光小心翼翼地从稿纸的最后撕下一张，拿出身上的铅笔，把文字拓印下来，来不及细看，把稿纸原样归位之后，把拓印的纸贴身放好。 不能做过多的停留，马晓光对自己说，由于光线太暗，相机无法拍下整个办公室的情形，马晓光只能把办公室的布制再次仔细观察一番，准备回去后画下来，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不能惊动这里的主人，否则自己这一番折腾就白费了。 轻轻一跃跳上了天花板，又小心地将通风窗装上，确定没有更多的纰漏之后，马晓光很快地爬出了老虎窗，爬出去的之前，他没有大意，专门留意了斜对老虎窗的岗楼，所幸这里是郊外，现在也不是两年后，鬼子没有安装探照灯，塔楼守卫也没特别注意这边屋顶。 装好通风窗，几个敏捷而轻巧地腾跃，马晓光顺着绳索轻轻落地，落地的一刹那，他感觉全身几乎脱力，手撑住仓库的水泥墙，稳住了心神。 确定没有异常之后，又在原地调匀了呼吸，马晓光继续探查，接下来的仓库就是一些宿舍和搏击室、靶场之类，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马晓光在老李给他的简图上用铅笔一一做好了标记。 时间过得很快，凌晨3点了，小心地有技巧性的回到柴堆，只见老李已经呆在那里也在简图上画着什么。 “怎么样？没遇到状况吧？”马晓光关切地问老李。 “这回算是把这里摸清楚了”老李答道，眼神中露出喜色，不过蒙着头面，看不到表情。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军火仓库，这里是训练场……这里是宿舍……还有这里是排水渠和水门……”老李用蒙着纱布的手电照着标注好的简图给马晓光介绍道。 马晓光也拿出自己标注的简图给老李相互印证，这样整个仓库区的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很快印证完毕，两人都整理好装备，跳上卡车货箱，躲进菜筐里，这会儿菜筐都空了，老李也不用冒险躲在底盘下面了。 两人都平心静气，静等黎明到来。 四点多一些的时候，采购和司机打着哈欠来到车边，司机逆时针顺着车检查了一番车辆，货箱只是揭开后面篷布，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 热车两分钟后，卡车缓缓驶出了仓库区。 听着94式卡车沉闷的引擎声，两人的心跳才逐渐恢复了平静，从菜筐中露头，相视一笑。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又回到了菜市场，今天两个菜贩子特别热情，老远就迎上来陪笑、递烟，不断地给司机和采购说着好话，还一人塞了几张钞票。 见两人那么上路，采购和司机都挺高兴，不断地给菜贩子说着：“呦西，呦西……” 就在这时，马晓光和老李一个飞快的腾跃，跳下卡车，不觉间已经走远…… 中午，回到四明邨拿出资料马上汇总，简图由老李汇总标注，马晓光主要是分析拓印的文件和洗照片。 由于书写力度深浅不一，拓印的文件不是很全，但是这时一手资料，很够说明很多的问题，是以马晓光逐字逐字地研读起来。 “春草……俘虏，青草、红叶……桃工作……下阶段……开始……”拓片上显示的是日文片段的文字。 马晓光看到这个拓片陷入了沉思。 思考了片刻，吩咐道：“胖子，用暗语打电话通知miss柳，定今晚的火车票，再给洋行说一声出差……我们回金陵！” /86/86417/24808362.html 第二十章 张府园内 火车是晚上的，离开车还有几个小时，马晓光亲自动手洗印照片，照片包括了南京路哈同大楼的通源洋行，买办安炳文和洋行的其他人，洋行仓库区的外部地形和概貌，最重要的是在仓库区翻拍的那张合影，这张合影包含的信息量很大，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消化，直觉上马晓光觉得是这次沪市之行最大的收获。 洗好照片，整理完毕资料，马晓光给凯文、周祥生还有工部局新认识的一些的朋友逐一打电话告别，说是金陵有要务前去处理，待妥善之后将尽快回沪…… 毕竟现在马老板是场面人，不告而别有些失礼。 趁着还有几个小时上火车，胖子老李也处理好了各自的事情。 时间已经晚上7点，吴秋怡已经从洋行赶了回来，拿着四张火车票，没有更多的盘桓，大家直接到了火车站，上了9点出发前往金陵的火车。 火车订的是卧铺，要不然一个通宵下来第二天还有要务，根本没法干活了，吴秋怡订的是头等卧铺包厢，由于时间紧，还加了钱，但是现在马老板对这些小钱还是不怎么在乎了，更主要的是为了工作。 在包厢里两人连夜对资料进行了整理分析，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2点，距离到金陵还有几个小时，实在疲累，就这么坐着不知不觉马晓光就睡着了。 马晓光是自己醒来的，醒来时身上还盖了一件风衣。 此时，天已经大亮，已是早上7点，对面的吴秋怡却似乎一夜没睡，看上去比平日里光彩照人的样子憔悴了一点，让人觉得好生可怜。 但是时间紧急，顾不上怜香惜玉，大家就匆匆下车了。处里的车已经等在了站台上，下了火车不用走出站口，直接上了汽车，开车来的依然是小朱，和马晓光一行正好五人。 一行人马上赶到了洪公祠，戴处长在这里办公。 到了洪公祠，车直接开了进去，甫一下车，秘书王蒲臣便将马晓光引进处长办公室，小朱则带其余人去休息。 到了办公室门口，马晓光整了整衣服，自觉仪容没有大问题，便朗声报告：“行动科特别行动组马晓光报告——” 只听得里面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进。” 进得办公室，只见戴处长和徐科长都已端坐在旁边沙发上，马晓光连忙上前敬礼。 戴处长和徐科长是昨天下午接到的电话暗语报告，事关重大，是以一早便到办公室等候。 看到下属征尘未洗，前来汇报，戴处长难得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向徐科长赞许道：“振业，你培养的好部下啊，党国要都是如此兢兢业业的干才，何愁内患不靖，外侮难御……” 徐科长自然是连连称是。 没有过多客套，马晓光直接将此次沪市之行的一手情报送呈两位上官阅览，戴处长仔细地一页页翻看，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展颜微笑…… 看完马晓光的呈上的情报和汇报，两位上官交换了一下眼神，徐科长干咳一声说道：“小马，此次调你去沪市出差，原本情非得已，利生洋行爆炸案之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特别是党务调查处的，对我特务处多有针对，尤其是你，唉……” 戴处长向徐科长怒道：“那都是些小人，蝇营狗苟之辈，不足为虑，委座已有训示，不要怕，你们尽管放手工作便是！” 徐科长连忙接话道：“是啊，好在是戴处长顶住了压力，我也是力挺你兄弟的，派你去沪市也是因为我们得到情报，鬼子有动作，没承想你这么快获得了如此重要的信息，这其余照片上的人，处里授权你全权调查，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务必全力破获！” 马晓光当即郑重表态：“职部定不辱命！” 少顷，戴处长又温言道：“些许小人不必放在心上，我和徐科长是你的坚强后盾，放心去查，万事有我们！” 临行，两位长官再次叮嘱：“注意保密！” 闻言，马晓光肯定地沉声答道：“所有情报汇总和照片洗印，只经过了职部和吴秋怡，没有假手第三人。” 两位长官自是点头称善。 从处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九点一刻，洪公祠已经开始上班，和往日的严谨、肃杀不同，许是春去夏至的缘故，大家的脸上有了和蔼的笑容，尤其看到马晓光，各个科室无论科长、股长还是科员，见到马副组长都是春天般的温暖，亲切问候、嘘寒问暖，让马晓光第一次感觉自己原来人缘那么好。 这些问候，马晓光都笑脸相迎，但是内心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心里清楚，这都是老刘那三十根大黄鱼的功劳。 没有过多和处里热情的同事们客套，回到鸡鹅巷，命令熬了整宿的吴秋怡马上休息，让刘大有和陆志轩带着胖子熟悉金陵城的情况，带着老李马不停蹄地赶往金陵城内 两人开车去设在城内新街口附近张府园名称为“甲地”的秘密看守所，这个看守所是以安徽中学教职员宿舍名义对外作掩护的秘密看守所，此外所谓“乙地”，即是设在羊皮巷、靠近军事委员会的秘密看守所，还有所谓“丙地”，即是设在水西门外上清河的秘密看守所。 “甲地”看守所离鸡鹅巷并不太远，开车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看守所黝黑而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让人感觉沉闷、压抑，还有点阴森。 进去之后只见这看守所的监房，都以忠、孝、仁、爱等字编成斋号。每个犯人都编有号码代替姓名，规定不准称呼姓名，也不叫犯人，而叫“修养人”。 原本初进来的新犯，一律住在新犯监房，多个人住一个房间，睡的是通铺，食宿、尿便都在室内。但范振邦是特殊的“修养人”，因此单独关在“仁”字三号。 走进审讯室，里面是一股血腥的味道，还有久未见天日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 适应了一会儿这审讯室独特的气味，听到一阵铁链拖地的哗啦声，看守把范振邦带进来，扣在审讯椅上之后就退了出去。 “范振邦，又见面了。”马晓光冷冷地问道，对于汉奸没有必要和颜悦色。 “我该说的都说了。”范振邦也是冷冷地答道。 “我说你一个汉奸，还特么嘚瑟……”一旁记录的老李有点搂不住火，骂道。 伸手虚按了一下，安抚了一下老李，马晓光继续对范振邦说道：“对了，你先在应该叫修养人二十六号才对，就叫你二十六号吧，反正你也不配拥有姓名。” “二十六号，刚才你说，该说的都说了，意思是还有不该说的，或者没有说的？”马晓光的声音像铁。 范振邦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着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马晓光从案卷里拿出那一张翻拍的照片，走过去放在他面前，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马晓光手上的照片，范振邦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幻了数种表情，有惊讶、有恐惧、有颓败…… “你……你在哪儿拿到的这张照片？”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中间这个人给我的……”马晓光悠然道。 “不！不可能，井上先生……”话刚说了一半，范振邦反应过来，正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下巴又被下掉了。 疼痛，让范振邦冷汗直冒，过了半晌，他才含混不清地叫骂起来。 “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我给你说过，你还不能死，要是你还是准备以身试法，我在陆军医院的话可是要算数的！”马晓光狠狠地道。 “井上先生？哦，对了你们都是井上公馆的日谍，这个人就是井上。”马晓光不需要范振邦回答，已经有了结论。 “旁边这个人呢？”马晓光必须追问到底。 “他叫沈世南。”范振邦含混不清地说。 “这个沈世南是干什么的？”老李拍桌子问道。 “也是井上公馆的，当时是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1932年，沪市通源洋行举办了一个训练班，我们都参加了，因为井上先生邀请所以有了这张合影，但是沈世南的其他情况我真不知道。”范振邦颓然地答道。 “继续说说井上公馆的情况，不要想再藏什么私货，到了这里你知道的，好好合作你会过得好一点，你的家人我们可以考虑不追究……”马晓光的话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在范振邦听来却如同魔音。 “三一年底，黑龙会在大阪组织了“大日本生产党”，后来扩展到满洲和华北，许多商行和工厂都加入了这个机构，达升贸易行也参加了，成立这个生产党的目的是要为军部提供资金和物资，三二年，在日本军部授意下，井上先生——就是井上日昭在上海成立了“井上公馆”，最早是从黑龙会办的特务学校中训练出的六十多个特务开始……”范振邦语音含混的说道。 “继续。”马晓光催促道。 “我在琴岛上学的时候接触了东亚振兴会的共荣理论，他们认为，东方要整合在一起才能对抗西方，而领导东方的只能是日本……”范振邦语气里仍有不甘。 “……在日本上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井上先生，他也是东亚振兴会的干部……”范振邦回忆道。 等范振邦回忆得差不多了，马晓光突然问道：“青草和红叶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代号？” 范振邦有点茫然地看了一眼马晓光。说道：“我不知道，真的，可能是情报员的代号吧。” …… 由于涉及内容太多，时间太长，整个问话一直持续到中午一点，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范振邦体力也不支，马晓光也招呼老李收了。 “接下来让老刘和小陆来吧”马晓光吩咐道。 “这个范振邦真是该死，他这些歪理他么……”老李看着手里的笔录，心理腻歪，破口大骂。 马晓光没有劝老李，其实他也想骂人！ 他心情很沉重，没有一丝案件取得突破的喜悦，想起范振邦的那些振振有词的汉奸理论，他心里如同有千斤巨石，隐隐约约的他有一丝感悟，为何日本能和我们周旋那么多年，为何到了战争后期的快要结束的时候，局势其实已经明朗的情形下仍然有那么多的汉奸，而且很多的还是所谓精英阶层，除了国力上的巨大差距，鬼子这一套侵略的理论太可怕了，简直是体系化、理论化，全方位的为自己的侵略背书…… 马晓光现在明白为何在战争期间自始至终日本军方都纵容甚至支持民间谍报机关存在了，有时双方因为私利互撕的时候也是斗而不破，他们虽然不像特高课和后来的四大机关那样凶名在外，但是打着经济贸易、学术交流、思想交流幌子的民间组织更有欺骗性、伪装性和毒害性，对于鬼子的侵略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他们的遗毒乃至到了后世，仍然有数量众多的精日分子为鬼子的侵略和分裂行为呐喊、助威……所以这些民间谍报组织和“四大机关”一样不容小视。 匆匆回到鸡鹅巷，当即伏案整理笔录和其他案卷资料。由于已经升为副组长，马晓光有了自己的一间独立办公室。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抽着烟、喝着浓茶，脑子里过电影似的，想着种种片段和线索。 范振邦领导的春草组目前看来是已经被破获，他知道的秘密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 日本人所图甚大，井上公馆的布局也应该不止一个春草组那么简单，至少那个“沈世南”应该背后有内容，而且沈世南和范振邦一定有关系，范振邦应该不是不愿意交代，而很可能范振邦自己都不知道其他的阴谋。 “桃工作”马晓光没有问范振邦，他连“红叶”和“青草”是谁都不清楚，自然不会知道“桃工作”，井上日昭也不会把所有秘密告诉一个汉奸。 那张拓印的纸条倒是有些信息，却很模糊，春草组本身的情况基本已经查明，但是背后和所谓的“桃工作”有什么关系？此外，“青草”和“红叶”和春草组又有什么关系？ 马晓光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 自己这次似乎取得了一些突破，但是局势却好像更加让人感到迷惑。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线索到这一步却断了，下一步从哪儿开始，偌大金陵、茫茫人海自己在哪儿再去寻找“红叶”和“青草”？ 不知不觉，时间便到了日落时分。 眼见日头偏西，鸡鹅巷的同僚们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看样子外出的属下们和奉命休息的吴秋怡也应该不会再来了，马晓光一个人信步走出了鸡鹅巷。 刚到警察厅二厅大门口，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特别熟悉，正是马晓光的顶头上司，张冲，张大组长。 张冲向马晓光打着哈哈道：“兄弟啊，多日不见，你又精神了……” 两人都惊喜地装作偶遇，那热火劲比亲兄弟还要亲。 转过头，张冲对跟班的手下说道：“你老婆最近不是老埋怨你不着家吗，今天没事了，赶紧回去……”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名叫“德元酒馆”的小店，这里其实是特务处的私产，特务处现在直到后来，都有不少下属产业。 这里谈话能一定程度上能够保密，当然关键还是看你说什么了。 落座之后，马晓光连忙上菜倒酒，一通忙乎，张冲满是感慨地看着马晓光，说道：“兄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闻言，马晓光笑道：“组长折煞我了，这是说哪里话来？” 张冲不以为意说道：“我是说真的，你看……可谓威风八面，真心话哥哥我不是嫉妒你，是佩服！” 说罢，冲马晓光比了个大拇指。 不管张冲是真心还是假意，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晓光只能笑脸相迎。 说话间，张冲眼珠一转，压低了语气问道：“兄弟，你知道为何如此之久安全屋还未解封？为何你刚一晋升就被推去沪市那个火坑？那是有人……” 从昨天和戴处长和徐科长的谈话中马晓光知道了一些，但是他不会做那种出卖同僚尤其是出卖长官的事情，那样的话以后别想在鸡鹅巷混了，当下诧异地看中张冲。 张冲四下里看了一下，抿了一口酒，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你这事情况复杂，好像还惊动了……” 说罢没有继续吭声，而是神秘兮兮地用手指了指天。 /86/86417/24808363.html 第二十一章 牛首春色 看着张冲的表演，马晓光反应过来，特务处高层不可能有人针对自己，而党务调查处针对自己，黄副科长到了沪市还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当局者迷啊。 其实这个案子的关键之一不就是自己吗？ 既然其他地方无从查起，自己因为失忆很多事要慢慢地查，就眼前来说一切可以从那个黄副科长开始啊，而且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以为在上海上个头条就能解老子的心头之恨，想到黄副科长，马晓光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劲头上来了——让你知道什么叫马王爷有三只眼！ 看着张冲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马晓光心说：“麻蛋，都是千年的狐狸，这鸡鹅巷里混的没一个省油的灯，这张冲背后显然也是有人。” 第二天一早，第三队办公室。 吴秋怡、老李、老刘、小陆、胖子……该来的都来了。 大家精神头都还不错。 马晓光先问了一下胖子：“胖子，到了金陵是否习惯？” 胖子笑道：“谢谢长官关心，金陵离沪市又不远，就是老李，嗨，脚太味了……明天我搬去和小陆住。” 众人自是一片哄笑。 转头看到吴秋怡，和在十里洋场不同，吴秋怡今天穿的是简朴的职业装，未施粉黛，让人感觉素净淡雅，经过休息调整，感觉精神不错，但是看上去心情不是特别好。 干咳一声后，马晓光向吴秋怡问道：“前几日辛苦了，昨天休息得不错？” 吴秋怡笑了笑，说道：“谢谢组长，还好。” 此后便缄口不言，有点冷场，气氛不是特别融洽。 接下来，对留守的老刘和小陆也是一阵嘘寒问暖，大家自是说笑不提。 没有扯太多闲篇，很快话题回到当下的工作。 宣布了保密纪律之后，马晓光将案件向大家做了通报，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和下一步的打算，对付鬼子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还是可靠的，这一点他绝对有信心，换做其他队人就还不一定了，鬼子的间谍在哪儿都有可能，架不住还有汉奸呢。 “现在看起来我们又有了进展，其实线索却断了，有些情况需要从头去查，但是时间来不及，也要做眼下的事情，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查那个黄副科长。”马晓光命令道。 “资料筛查和分析还是辛苦小吴，小陆你给小吴打下手。”马晓光干脆的命令道。 “是。”吴秋怡也是干净利落地答应下来，这会儿是在做正事，自然不会含含糊糊，毕竟大家都是职业的。 小陆自然是欣喜不已，倒不是因为别的，吴秋怡在情报分析上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了，作为一个新人他自然是愿意多学一点。 接着吩咐老刘抓紧联系庶务股敌产处置和商行开业运作的事情。 工作安排完毕大家各自忙碌。 马长官带着老李和胖子这两位行动精英一道去外交部附近探查情况。 为何要三人行？那是马长官怕胖子这个野物万一忍不住抬杠，有个人能治得住他。 外交部的新大楼位于金陵中山北路，采用现代派经济实用的形式，结合中国传统建筑特点，中西结合，历史上这栋建筑是这一年6月竣工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种神秘的东方力量，大楼上月就已经竣工，本月刚刚投入使用。 这栋大楼是近代建筑科技和中国传统审美结合的产物，非常漂亮，站在远处，看着这栋刚刚落成的建筑，一想到几年之后这栋大楼将成为岗村宁次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马晓光心里不由得一阵窝火，发誓非得先把黄副科长这个王八蛋抓出来。 这里其实离范振邦的湖北路65号，也就是未启封的三队新安全屋不远。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肯定是有原因的。”马晓光想道。 有鉴于此，三人将车停好后，不紧不慢地步行慢慢地勘察周边情况。 堪堪地走了大半天，把周围的地形，店铺，住户的情况一一做了记录和标注，三人回到了鸡鹅巷的办公室。 小陆和吴秋怡已经把黄副科长的基本情况整理出来了。 黄济明，大清宣统二年生，现任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日后他会墨粉登场的）日本科副科长，年纪轻轻就占据如此高位，究其原因有个好老子——黄浚，他是当时主管外交部的汪兆铭的机要秘书。 看到这里马晓光想道：“这他么还真是物以类聚，这国民政府外交部这么多汉奸，难怪日谍如入无人之境……” 看到这里马晓光明白了张大组长说的“上面”是什么意思，到了汪兆铭和黄浚这个级别是够的上“上面”了，先知先觉的马晓光想起来黄浚这一对父子是历史上有名的汉奸，而且背后是日本最著名的女谍、“帝国之花”——南造云子，现在还没到1936年，后面的事情暂且说，但是，这对狗东西绝对是有能力使坏的，至于动机嘛，慢慢查，有可能是受日谍的指使，也可能是其它原因，总之没有憋好屁就是。 仔细地捋了捋，心中有了计较。 黄济明这几天感觉特别郁闷，上次在沪市上了报纸，有些还是头条，自己的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所以回到金陵一直告假在颐和路家中没有外出。 他是个公子哥，是闲不住的，呆了几日，颇觉气闷，便想静极思动，至于“打人事件”，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忘记礼查饭店的事情，挨打丢脸的反正不是自己，顶多被人说是喝醉了，年轻人喝多了嘛，可以理解。 但是想到那个那个姓马的特务他就心里恨得牙痒，但是他自问不是一个酒囊饭袋，慢慢会找机会让他好看。至于那女的，唉，虽然是个绝色，可惜是特务处的，自己还不会像四少爷那个笨蛋，什么人都不放过，那不是往自己身边埋雷嘛，至于复兴社他是不放在心上的。 想到这些，他就心里通泰了，拿起电话，四处呼朋唤友准备出去找找乐子。 现在已经是公历的五月，即将入夏，天气不错，正是出游的好季节啊。 好巧不巧，没过多久，电话响了，是相熟的朋友钟老板打来的，约了几个政府和洋行的朋友——郊游去。 作为国府官员，老头子又是通天的人，他自然算得上公子，比起四公子那个西贝货自然是强了几条街，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天一早，汽车就准点上门来接。 钻进汽车，车上是老朋友，做进口钟表生意的钟老板——钟玉庭，他主要就是经营钟表生意，人既年轻钞票也多，又懂交际，而且会玩，端的是个好玩伴。 今天钟老板出面约了国党中央党部教辅处的王股长和几个交际花大家一起去牛首山郊游，这些稍微读了些酸书的人其实就是爱装，非得整些什么郊游、诗会、沙龙之类的，又不愿自己一个人去，非得约上一些女伴，没有正经女孩同游，就找交际花，其实这和地痞流氓泡舞厅，贩夫走卒去大宝剑目的是一样的。 这钟玉庭是心思玲珑剔透之辈，约人出来玩也是要有学问的，比如要约一位科长，除非对方主动提出你就不要再约一个科长或者更大的官，要不然以谁为主呢？ 故此，约的是一位股长，而且是教辅处这种不冷不热的部门，既凸显出黄科长的重要性，又有了陪衬，还多了许多共同话题，坐冷板凳的王股长也会高兴，毕竟又多了一个攀上高层的机会。 黄科长最不高兴就是人家叫他黄副科长，这一点，顶要注意，钟玉庭在来之前给所有的人都打好了招呼。 “春牛首，秋栖霞”是金陵之谚语，就是说金陵的春景惟推牛首，秋色首尚栖霞，春光最美的时节自然是牛首山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牛首山，满眼尽是山花烂漫，春色无边，见此良辰美景，黄科长诗兴大发，吟哦道：“盼春来又见春归，弹指光阴，回首芳菲……” 不管听懂没听懂，听到之后，众人皆是赞叹不已：“黄科长端的好文采！” 正想谦虚几句之后继续装x，突然远处一阵喧哗声传来。 黄副科长只能暂时放下装x未遂的遗憾，和众人一道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不远处水潭边一块大石之上，冒出氤氲仙气，后面还有七色神光，一名青袍道人正端坐潭中石上，口中似乎还念着法诀…… 不少出游的人都在旁边围着，都在议论纷纷。 突然见道人一声长啸，天上的白鹭纷纷落在水潭中，或低头觅食，或引吭高歌，或两两成双…… 真是难得的祥瑞！ 只见道人收了长啸，飞身从石上跃下，几步一踏，须臾便踏着水面到了岸边，让人觉得，即使这神迹不论，这轻身功夫端的好生了得。 有些迷信的自是顶礼膜拜不已。 道人似乎不为所动，但是也不倨傲，反而呵呵笑着将大家虚扶而起…… 黄济明、钟玉庭和王股长他们自持身份，没有和大家一样高声喧哗，几个交际花却有些按捺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新奇的事情原本就围观的多，眼见道士周遭的人原来越多，一行人也慢慢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有不少耐性差的，自然是直接向道士问卜、求医…… 道士倒是端的好气度，既不慌也不忙，一个个或轻声细语，或寥寥数句都是好好说话，诚恳交谈，但言辞内涵珠玑总是让人感觉或感觉豁然开朗，或感觉茅塞顿开…… 道人明显和一般游方道人不同，压根不提卦资或者化缘，就连有些主动布施的也笑着推辞…… 让人顿觉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又观之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这时几名身穿中山服的政府工作人员模样满头大汗的人从山上冲下来，分开众人来到道士面前。 “啊呀，张道长，让我们好找……”为首一人急道。 “呵呵，我观此地，仙气氤氲，故此在此宝地斋醮一番，以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张道长抚须笑道。 “这不是内务部典礼司童股长吗？”人群中有一人认识为首官吏，忙上前见礼。 童股长向招呼之人见礼之后，向众人说道：“这是龙虎山天师道的张仁敬真人，当今的张鹤琴天师还得称他老人家一声师叔祖呢……真人此次来是代表龙虎山与内务部交涉有关事宜……” 金陵国民政府对道教和佛教是压制态度的，1928年12月，国民政府内政部公布《神祠存废标准》对宗教进行清理。但此这个标准制定的负责人对中国传统宗教知之不多或内心排斥，在决定废止的神祠庙宇中，甚至包括道教的太上老君、天师、吕祖、关帝等，同时对民间传统信仰采取彻底否定的态度，造成了很大混乱，神像可以拆除，但民间信仰社会风俗难于强禁，反而增加了政府与民众的矛盾和对立。 这些矛盾，现在和以后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加以了利用。 有心人不难猜到，此次这位张真人应该是代表龙虎山和政府交涉教产事宜的。 待童股长和其他人陆续散去之后，有心的钟老板上前见礼道：“张真人安好！”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有礼。”真人颔首道。 钟老板为人八面玲珑，忙向道长介绍众人，真人自是一股道骨仙风，但又不失礼数一一见过。 “真人仙容果真不同凡响，在有心请教……”钟老板有心攀谈道。 “道可道，非常道……信士若想详细参研道法，改日可到方山洞玄观来……”真人淡然道。 说罢，便飘然而去，只见真人跳入潭中，脚踩一块浮木，仿佛漂在水面一般，远遁而去。 半晌，众人还在赞叹仙法高明。 黄济明有一种被忽视地失落，他原本以为道长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应该主动与自己攀谈，乃至结交，最后对自己称颂不已，自己呢则看情况而定，是不是结个善缘，帮助道长一二……结果道长只是礼节性的与其颔首致意，这和对待王股长甚至交际花一样了，根本没有让他称心如意。 虽说万法一般众生平等，但黄副科长心里就是不爽啊。 想到被忽视的失落，黄副科长兴趣缺缺，接下来的时间和大家玩得很敷衍，完全没有刚来的时候那种兴高采烈，草草地结束了原本满怀期待的郊游，心情怅然地离开了牛首山。 傍晚，太阳落山，眼见游人俱已归去，几个人影出现在潭边。 “胖子你去把那些埋好的生烟的家伙事赶快取出来，用旧土盖好，浇上水，过几天草长起来就看不见了……” “老李、小陆你们去水里赶快把哪些木板木桩取走，装在船上运走。对了还有水面下装小鱼的竹篓……” “小吴，你轻点，这假发也忒紧了……嘶，我的胡子……”一旁一边卸妆一边指挥若定之人不是马副组长是谁？ 原来这位张真人是他假扮的，就是为了快速吸引眼球，而又让对方琢磨不透，但是还必须快速搭上线…… 想到这出的时候，马长官可是死了很多脑细胞，哈德门都抽了好几包，直到听到广播里宣传有关“新生活运动”才有所感悟，当拿到黄济明的监听记录时，看到牛首山郊游的提议，这才策划了这次“偶遇”，要说最早也是张大组长给他的灵感。 “再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有纰漏啊。” 回去车上，胖子忍不住，代表大伙向马长官问道：“我说老板，你这又唱的哪一出？七擒孟获？” 马晓光笑道：“有点接近了，但是不完全是主要的，既然这车里都是自己人，我就给大家说说……” “第一，我们查黄济明的目的是他周围的人，暂时还不是他；第二，这几日调查大家也知道了，外交部的水有多深，另外还有党务调查处掺和进来，这条线肯定有大鱼；第三，既然有大鱼，不要说我们，有些是上峰都暂时动不了的……” “正面接触容易引起他周围人的警觉，黄济明虽然可恶，但是他还影响不了党务调查处和我们……”吴秋怡补充道，她的智慧可一点也不亚于我们的马长官。 “对，小吴说的有道理，湖北路、三洋商行和通源洋行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鬼子恐怕不是简单的刺探情报、搞点破坏那么简单……”马长官已经在开始灌输自己的想法了，相信潜移默化之下，弟兄们会开始明白的，对日斗争是一个非常艰苦而漫长的过程。 “对了，小陆，回去给老刘说，那个童股长这次配合得不错，不要亏待人家……”马长官对出工又出力的童股长还是很认可的，有了他背书，张真人的身份就基本坐实了。 到了这个份上，张真人是真是假都有人会靠上来的。 “长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小陆作为年轻人憋不住好奇心，更憋不住话。“ “怎么办？自然是马上去方山洞玄观了，要不就真的穿帮了。”马长官悠然道。 /86/86417/24808364.html 第二十二章 洞玄观中 洞玄观位于离牛首山不远的方山，始建于东吴赤乌二年（公元239年），是东吴开国皇帝孙权敕建的皇家道院，乃是道教葛玄祖师首创，是历史上最悠久的道观之一。 张真人辈分高，道法深，自然要住在这样有x格的地方，方能凸显身份。 一行人很快到了洞玄观，马长官是不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一客不烦二主，洞玄观自然由童股长出面解释了相关事宜，后院早就打扫了个幽静的院落，屏退无关人等，作为张真人休息的静室。 今天这番折腾，为了党国马长官可是牺牲了一头黑发，头发剃个精光，带上头套，脸上也涂上色，改变了肤色，粘上胡子，看上去真的是道骨仙风。 这个任务不敢让其它人去，其它队员一是没有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或者没有他的牺牲精神，又或者是身份特殊不便出演，只能由他勉为其难地出演这位——张真人。 由于妆画得实在好，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众人就在这观中，一起参悟道法了。 只过了一日，就有知客道人通禀，有客到。 来的人是王股长和钟老板。这是礼拜二，王股长应该在中央党部喝茶上班的，但和年少得意的黄公子不一样，在中央党部教辅处蹉跎多年，王股长升官无门，自然是有些郁郁，前两日见了张真人的仙容，自然是有心问问前程，但是当时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国府官员，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那不是和领袖倡导的“新生活运动”唱反调？那是要惹麻烦的。 所以告了假，拉上了钟老板，到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就是。 到得静室，双方宾主寒暄，奉茶不提。 只见张真人端坐上首，手捻法诀，笑而不语，双目如电，直指人心。 钟老板先开了口道：“真人前日真是一派仙风……” “不然……那是天降祥瑞，贫道不能贪天之功，信士有话，但讲无妨。”张真人不以物喜，淡然道。 “咳咳，是我们着相了……”钟老板干笑一下，接着道“在下来，是想问问生意……” “先生的生意自是好的，只要奉公守法自然财源滚滚，向贫道问计，岂非问道于盲……”张真人是高人说话自是与众不同，完全不按套路来，他是方外高人嘛又不指望钟老板布施。 “真人修行，真是深不可测，我这位朋友……”钟老板终于不再尬聊，直接转入主题，将主角推了出来。 “这，这……”王股长还没有那么快适应角色和情景的转换，一时间有点语塞。 张真人双目似乎把王股长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直接说道：“这位先生，应该是问前程吧？” 闻言，王股长恍若被电击一下，拜服道：“真人，仙长，请千万莫怪在下唐突，万望教我……” 王股长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真人已经把自己的来意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果然是高人，心下越发佩服。 “好说，好说……先生将年庚、姓氏报过来即可。”张真人还是淡淡的语气。 挥笔写下年庚、姓氏交于张真人。 “唔……”张真人左手抚须右手拿着纸笺，又放下掐指测算。 少倾，张真人叹了口气道：“唉，先生命格本贵不可言，故年少得志，然命中有一磨难，故当下蹉跎……” 当下，将从档案里看到的王股长履历用道门艺术的语言给王股长本人讲了一遍。 听了真人的话，王股长更加叹服不已，哀求道：“真人务必帮我！” 转头求援似的看着钟老板，反正说好话又不出钱的，钟老板也是帮着恳求道：“还请真人体谅我这位兄长的不易……” 张真人沉吟片刻，叹道：“好吧，贫道就勉力为之，但斋醮之事非同小可，三日后乃是吉日，参加斋醮和观礼之人均需斋戒沐浴……” 随即将道门斋醮诸多仪轨向两人做了解说，约定三日后于观中斋醮为王股长转运祈福。 三日后，王股长和钟老板如约而至，均是身着素服，张真人则是身穿八卦道袍，头戴偃月冠，诸多法器也准备停当。 张真人一丝不苟，忙了整整大半天，临近午时方将仪式完满结束。 见张真人实心帮忙，王股长内心委实感叹不已，转身递上一个信封，歉然道：“真人乃是高人，本看不上这些俗物，但王某乃是一片诚心，请真人万勿推辞！” 张真人见王股长十分诚恳，也就不再退却，唤来道童吩咐了几声。 不一会儿，道童将一中年道士引了进来。 张真人介绍道：“余道兄，在你这里盘桓多日，多有叨扰，你知道我此行目的，不愿收这些黄白之物，但今日王信士诚心供奉，你就勉为其难……” 余观主闻言自是大喜，不过修道之人都是身有道行，当即代表各路神仙向王股长致谢，言辞间对张真人愈发恭敬。 王股长诚心供奉，钟老板自然不好没有表示，这一下乐得余观主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是张真人呵呵笑着让余观主安心收下。 众人正在愉快的气氛中讨论道法之时，一个道童却急匆匆进来，大叫：“观主大事不好了！” 观主呵斥道：“此乃真人清修之地，何故喧哗？” 道童急道：“有一队国军士兵要进观中，说是要勘什么……哦，勘测……” 余观主看样子是个没主意的，闻言居然语塞了，哑然地立在当下。 张真人闻言，饶是他修为高深，却是勃然动容：“我道门乃是清净之地，何故如此……余观主，我们得前去交涉一番才是。” 听到此言，余观主方才如大梦初醒，带着道童和张真人一道前往正门和国军交涉。 王股长本不愿意掺和这事，但钟老板是个心热之人，只能一道前去看个究竟。 洞玄观山门前，一队国军士兵，约莫二十来人，大多却未带武器，都是肩背手拿，大包小箱带了不少经纬仪、水准仪-、标尺杆……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为首的是个中尉，急三火四地要求知客开门放他们进去。 知客满头大汗，却拦不住这群大兵，急的正不知如何是好，见余观主、张真人一行出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飞奔过去，叫道：“观主，这位老总非得入内，劝不住……” 余观主此时有人帮自己扎场子，加之这是他的主场，也不是特别怵头，上前交涉道：“这位老总，此地洞玄观乃是清修之地，不得擅入啊。” 带队的中尉倒不是大家印象中国军军官那种蛮不讲理之辈，也是客气说道：“道长好说了，前几次测绘，几次三番都没能将贵观包括进来，那是上峰体恤，我们也不愿意打扰神仙们清修，但是架不住这次上峰下了死令，限期完成，逾期我们弟兄可是要吃瓜落的，再说这一片迟早会变成军用，道长生扒硬挡怕是没用。” 听到中尉振振有词的说话，余观主有些傻眼，求助似的看着张真人，张真人自是当仁不让，挺身上前，朗声道：“这位长官，此洞玄观乃是千年古迹，万不可因一时鲁莽坏了这金陵的风水……你看这样，容我等一日，如果贵军上官责难，贫道自有分说。” 见大家僵持不下，中尉也就不再坚持，就坡下驴，临行还是对余观主说道：“既然如此，就宽限一日，明天我们兄弟再来。对了道长要有什么事情尽快去办，很快这片会封锁了。” 当即整队出发，前往别处去测绘。 见国军走远，余观主忧心忡忡地道：“真人，这可如何是好？” 张真人捋了捋长须，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去城内交涉一番。” 转头向钟老板和王股长说道：“两位，此间情形你们也就见到了，情况紧急，贫道只有一日时间，故乞和两位一同入城，贫道去内政部接洽有关事宜，两位就自便。” 钟老板自然满口答应，众人上车前往城内不提。 进了内政部大门，张真人——就是我们的马副组长，不紧不慢施施然走进了童股长的办公室。 童股长却不在，办公室里是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一帮人。 吴秋怡正准备给他卸妆，马晓光却伸手挡住道：“小吴不要着急卸妆，今天就这样吧，省得晚上回去又扮上，忒麻烦。” 看着马副组长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吴秋怡禁不住哑然失笑。 好在胡子挡住，看不出本来面目，马副组长忍住尴尬问道：“军委会参谋本部那边联系好了吗？” “放心，没问题，这次处座和徐科长都出了面，参谋本部会配合。”吴秋怡忍住笑郑重回答道。 转过头看到老李，赞扬了一句：“老李，今天不错，很自然。” 老李反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国军，肯定自然，就是要拽文，词不是很熟。”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国军军官。”马副组长继续赞道。 旁边的胖子忍不住了，问道：“老板，这日谍真的能上当吗？” “废话，猫儿不吃腥，那是因为没有鱼！”只有和胖子说话的时候马长官不是很在意形象，从桌上烟盒里摸出一只哈德门抽了起来。 深吸一口接着说道：“方山将作为军事基地的的消息早有传闻，日谍迟早会动的，但是我们等不了，所以得给他们加把火……所谓真正的假情报是完全不存在的，真正的有迷惑性的假情报是七分真甚至九分真剩下的才是假的，假的那部分是要靠真的来佐证和印证的。” 绕口令似的说了这么一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炮制一套方山军事基地的情报（不完全是假的）引蛇出洞。 对付一个潜伏间谍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肯定就是一条重要的情报，如果不够就再加一条。 “资料都做好了，现在关键是怎么让日谍知道。”吴秋怡冷静地说道。 “没事，他们会知道的。”马长官笃定地说道。 /86/86417/24808365.html 第二十三章 专业人士 回到金陵城内的钟老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起伏，很快把王股长送走，回到钟表行，在办公室里不停的踱步。 作为一名潜伏特工，安全是第一的，但是方山的情报事关重大，如果确定是真的，那肯定是值得冒险的。 军委会参谋部有没有自己方面内线钟老板不知道，即使有也不是他们这条线的，怎么样才能得到情报呢？ 外围调查、整理分析，这本来是最妥当最安全的办法，但是今天那个中尉说的不日将要封山，而且这个消息不难印证，如果封山，要上山去探查肯定会比较难了，而且情报也是有时效性的。 直接去军委会参谋部，那还是算了，根本不可能，那纯属寿星老头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正踌躇间桌上电话响了，生意上合作伙伴传来的消息是方山区域的确不日要有大动作，一些相关部门和商行都接到了通知，附近公路已经开始设卡。 不多一会儿，手下伙计回来报告，军中外围的确切消息是最迟后天方山将全面封锁，已经有许多国军调往方山方向。 多少人？不清楚，只见到卡车运了很多趟，有些军营里也有开拔迹象，据说是“军事演习”。 他自诩是专业的情报员，情报学校毕业之后接到的任务是在金陵潜伏，至今他和上级之间只是单向联系，和平级之间更没横向联系，但是他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决心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证明自己绝不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潜伏鼹鼠。 这次是天赐良机，给自己消息的外围正好是第六十师的一名副连长，防区在方山附近的，让其注意山上的动向，并伺机给自己消息。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钟老板并没有欣喜若狂，而是在办公室屏退左右，拿出了地图和怀表，作为专业人士，他还没脑残到要去打劫国军指挥部或者夜探军委会，再说真是这番大动作之后情报就没用了，那还怎么立功？如果等演习结束再实地勘察也是可以的，那情报的时效性和重要性就要打很大折扣了，而且外围传来的消息是，即使结束，有些地方将永久封闭，没法再进去的。 看着地图，将各种方案作了预演又推倒，各种方法都不保险，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偷，不知不觉地偷到情报再拍下来。 两日后，方山“军事演习”开始。 般演习规模一般，国军弹药储备并不多，经常就是这般匆匆开场，草草了事。 演习到了第三天，一切如常，一辆轿车，载着一名国军少校参谋和两名警卫，从方山山上驶下。 一路畅行无阻，行车一个小时多一些，将到杨村地界的时候，眼见前面铁丝网拦路——有人设卡检查。 方山情况特殊，关卡自然很多，参谋当然要配合，下的车来，神情高傲地看着这些丘八。 关卡负责的是一名上尉，见对方军衔，立马立正敬礼道：“长官好，职部奉命在此检查，职责所在，请见谅。” “无妨，你们检查便是。”少校虽然有些高傲，但是规矩一样要遵守。 一队士兵，分工合作很快将轿车内外检查了一个彻底。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一个上士回报道。 上尉看了一眼对方四人，没有放行的意思，却说道：“长官的皮包，请打开我们检查。” 少校闻言有些愠怒道：“这里面是机密，你们怕是担待不起啊。” 上尉却似乎油盐不进道：“这是职部的职责，长官如果有异议请给六十师师部打电话。” 少校也是怕麻烦，没好气的将皮包扔给了上尉道：“你们自己慢慢看，出了篓子，反正掉脑袋的不是我。” 说罢，少校没好气地点燃一根香烟又给了两名警卫一人一支，自顾自的抽烟去了，傻站在一旁准备赔礼的上尉。 上尉有些讪讪地叫上那名上士，转头去搜检皮包了，毕竟这是他的职责。 里面就是一些文件和图纸，上尉和一名士兵大致地翻看了一下，也没有太多异议，将文件装回还给了少校。 一支烟还没抽完，检查已经结束，少校心情非常不好，态度恶劣的拿上皮包，叫上警卫上车扬长而去。 这只是这几天哨卡的一个日常片段。 连续几天的守株待兔，功夫不负有心人，钟玉庭收获不小，六十师负责的防区正好需要设卡检查，自己发展的外围——郝副连长分到杨村哨卡负责，自己成功地混进去成了一名搜检人员，那自然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还不大捞特捞？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这几天微缩相机拍摄的文件胶卷、自己凭记忆记下的情报和方山外围的一些实地情况，都已经相当够用了，更多的情报需要自己回去做案头分析和推演。 恰好拿到布防图和布防计划？那是不现实的，那得多大的心才敢去想啊。 而且今天这份文件相对前几天就更关键，结合前期的材料，是能获得一套清晰的布防方案的，这就和解数学题一样，已知条件已经很多了，自己按公式推算就是。 见收获已经足够，再待下去有暴露的风险，给郝副连长吩咐了几句，钟玉庭就换装回到了安全屋。 办公室里能够暴露身份的东西，在上方山之前他就已经全部搬了过来，自己也做了检查，确定没有暴露之后才放心。 这边安全屋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在安全屋呆了整整一夜，钟玉庭整理好了情报，全部纸上的文件焚毁之前都拍摄成了微缩胶卷和实地拍摄的微缩胶卷一起妥善藏好。 又收拾好了自己的一些东西，钟玉庭梳洗一番出门去了。 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切正常，他也回到了钟表行。 回到钟表行，却见几名伙计和一个客人正在理论。 “你们这家店是黑店，前日我买的表，今天就不走字了……”一个身材胖大的客人叫嚷道。 “怎么回事？”钟玉明见有人找茬，上前问道。 “这位客人，前天买的表，今天拿来说不走了，我们检查以后发现后盖打开过……”伙计低声回话道。 “这位客人，本店自前年开业以来，俱是货真价实，这种事情绝无可能，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钟玉明朗声说道。 “误会？有什么误会，这表就是不走了。”客人嚷道。 “要么退货，要么跟我去见官！”客人接着嚷道。 客人不是本地口音，店里伙计人多，且毫不输理自然不会怕他，大家越说越激动，言语也越来越刺耳，搞得店堂内外的客人纷纷侧目。 钟玉庭自恃关系有点硬，路子有点野，金陵城平趟，根本没有把一个捣乱的人放在心上，吩咐了店里管事两句，就准备离去。 客人见店主要走，岂肯干休，冲过去准备拉住钟玉庭，手下伙计见状自然不会让老板吃亏，两名伙计赶紧冲过来挡在老板身前。 客人见话事人要走，顿时大急，和两名伙计推搡成一团。 突然只听“哎呀”一声，客人在倒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打死人了……”店门外围观的人群有人喊道。 伙计见状，也并未着慌，看来遇上讹钱的了，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状况遇不到，这种事情早有预案，马上拨打了附近警署的电话。 很快，客人、两个伙计和钟老板被一起带到了警署。 两个伙计的事情很小，失手推人，连伤都没有，做完笔录自然放走了。 留下钟玉庭代表钟表行和警局交涉，说怀表明显后盖被打开，动过手脚，客人存心欺诈，。 客人到了警局自然不敢造次，偃旗息鼓静等警察问话，但是兀自咒骂钟老板是黑心商人、贩卖假货、生儿子没py。 眼见无法说和，小警察自然无法担责，只能将两位当事人叫到里间署长办公室。 进得署长办公室，但见署长正低着头似乎在翻看文件，里面还有两名警员正一旁肃立。 仔细一看，不对！有个警员好生面熟，那不是那天方山洞玄观带队的国军中尉吗？ 心里顿觉不妙，正待转身出门，只见那名警员一个飞身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脉门，钟玉庭也非等闲之辈，手腕一翻手背一震，身形一换闪开空当。 “嗬哟，有点手段。”那名警员一声低吼。 这时间，站在门口的那位客人却一伸手，钟玉庭只觉眼前一花，一片白色，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见钟玉庭到地，冒充客人的胖子笑道：“嗬，这麻醉药还真管用，这种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和这些混蛋讲什么江湖道义。” 冒充警员的老李和小陆闻言将地上的人捆好从后门悄悄带上了车。 不知过了多久，钟玉庭悠悠醒来。 这是一间四壁萧然、空空荡荡的房间，窗户是封上了，看不出这里是什么所在，只有室外不知是哪里传出一阵阵轻微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动弹不得，一看，自己被绑在了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椅子用铁箍将手脚固定住。 自己嘴里的那颗有毒药的毒牙已经被拔了下来，想要咬舌，却也不行，对方看来早有准备。 对面坐着两人，都似曾相识，仔细一看，旁边那个闹事的客人吗？中间那位，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了？贫道可记得先生”对方突然说道，不正是穿着署长制服没了胡子的张真人——马长官吗。 听到此言，钟玉庭全都明白了，这段时间的巧遇、行动、事故……全都是有人设计的。 果真世上没有什么太多巧合的事情，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情报，钟玉庭有些不寒而栗 “说说吧，怎么回事。”马晓光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准备怎么样随便。”钟玉庭见情形不对，干脆耍起了无赖。 “你不是第一个死不开口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你自然知道。”马晓光悠然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钟玉庭喃喃自语道。 “那这样，你介绍一下你自己的个人情况总是可以的吧……”马晓光淡淡说道。 “我叫钟玉庭……”钟玉庭唠唠叨叨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听得旁边做笔录的胖子直摇头，呵欠连天。 听他说完，马晓光撇了撇嘴，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老李和小陆来把钟玉庭带走了。 见钟玉庭的审讯就这样草草收场，知道马长官德行的胖子实在忍不住了，向马长官发问道：“长官，这是什么操作？” “什么操作？老子要让他有口难辩……”马晓光发狠道。 过了大约4-5个小时，钟玉庭又被带到了会议室，只见马晓光和胖子，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马晓光对钟玉庭说：“你想不想离开？” 钟玉庭满腹狐疑地看着马晓光，想了想答道：“我又没有什么问题，我当然想离开……” “哦，那好，离开看之前先让你看看这个” 说完按响了桌子上似乎有个电铃一样的按钮，室内变得一片黑暗，对面墙上鬼影似的出现了一个影像，从模糊直到清晰： “……我是日本的情报员，这次方山的情报是这样获取的……”墙上出现的是钟玉庭的影像和声音，一五一十地诉说着窃取方山军事情报的经过。 大约过了五分钟，审讯室灯光突然大亮，但是钟玉庭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感觉自己像掉入了一个无间地狱，眼前的一切变得那么的魔幻，又有些不真实。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招供的？没有，自己绝对没有一点招供！他可以断定，但是这部影片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照片，这是影片，里面是活生生的自己。 “怎么样？”马晓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对了你再看看这个。”马晓光从桌上拿出了一沓笔录，上面都是钟玉庭的签名和手印。 “你是魔鬼，你怎么做到的，我没说那些话！”钟玉庭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反应不过来，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承认的！你可以打死我！”钟玉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打死你？太便宜你了，我会马上放了你。但是你们国内会出现很多这种影片，当然还有照片，中国的各个大城市的影院里也会有这段影片，很快你的上司、你的家人、你周边的人都会看到……”马晓光笑着说道。 “你说到时候是什么结果？”马晓光又笑了，牙齿在有些刺眼的灯光下白得发光！ 审讯室里是一片沉默，大约又过了十分钟。 “我全说，但是你要让我活下去。”钟玉庭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吧。”胖子难得冷峻地说道，拿出钢笔开始记录。 “我叫玉庭秀树，是日本井上公馆情报员，代号：桔梗，是独立情报员……”玉庭秀树（钟玉庭）有气无力的交代道。 /86/86417/24808367.html 第二十四章 胶卷消失 玉庭秀树被带了下去。 合上笔录，胖子以一种景仰又带有一点点好奇，又一种新奇又带着一丝丝害怕的小眼神看着马长官。 两人走到了旁边一间办公室，队里主要人员都在。 马长官突然脸色一变，“啪”地一拍桌子，怒道：“胖子，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胖子惴惴道：“长官，我读书少，见识浅，你这神乎其技的……属下愚笨，参悟不透啊！” 马长官闻言，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任他奸似鬼，也得喝本长官的洗脚水……” 见长官发笑，大家气氛也活跃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手段都没上这玉庭秀树就招了，连范振邦那个汉奸都不如，还赶不上第一个跑路的春草组“杉木”山本裕二呢。 胖子心思回转过来，上前笑道：“长官，你这倒是教教弟兄们，这是什么一个操作？” 老李和小陆也跟着急迫地追问。 吴秋怡这回也笑着说：“组长，你再不说，我们可就都走了……还有好多公务呢，天都快黑了。” 闻言，马老板不敢再装，连忙坐下给大家详细分说起来。 要说他刚开始也并没有特别怀疑这个化名钟玉庭的玉庭秀树，本着装x的机会，是想借助张真人的身份接近黄济明一伙，至于谁是日谍他是准备漫漫地仔细查探一番的。 不过，通过调取和监听黄公子一伙人的电话记录，却发现这个钟表行和六十师宪兵连通话很频繁，虽然通话监听记录的都是些小事，但是马长官本着宁抓错不放过的精神，重点跟踪和监控了这条线。 刚巧，当时上峰通报方山要划开展军事演习的消息，所以才让老李去洞玄观加把火，好死不死，这几位监控对象中，就只有这个钟老板在演习消息发布后四处联络，虽说商人电话多一些、到处打听消息也是常事，但是架不住六十师宪兵连位置太关键，所以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当然上面这些都不重要，马老板是特务其实根本不需要证据，怀疑谁抓起来就是，关键是他所虑甚深，既不想惊动黄济明和王股长，还想以后继续借助张真人的有用身份，这才让胖子折腾一番，在警察署不知不觉悄悄地将人拿下。 因为时间有限，而且马老板觉得钟老板的利用价值还颇大，舍不得用刑，故此才破天荒地用了神乎其技的现代科技——电影艺术! 让钟玉庭念履历和他白扯一通，都是为了给电影录制提供影像资料，待钟玉庭撤离宪兵连之后，马上按事情的大致经过，掐头去尾语焉不详地给他度身定做了这么一段台词，至于声线，马老板和他认识多日，而且憋着坏不是一天了，从有了他的电话记录之后就赶紧根据他的声线找了电影公司的配音演员，以待备用。 钟玉庭被捕的时候为什么要胖子用麻醉药？一是一点也不能让他有受伤的痕迹，二是用了麻醉药的人即便醒来判断力和分析力比清醒的时候要差一点，不需要太多，差一点就够了，在特务工作中，差一点就会差很远的。 拿着那录好的影片和台词找来电影公司的配音演员赶紧配音、剪辑，其实花了这么长时间，也就搞出五分钟的有声影片，这年月磁带和胶片特别的贵，还要请电影公司的专业人员，马长官为了拿下这位“钟老板”却也是下了血本。 至于签名笔迹更简单，处里有的是高手，分分钟的事，手印更简单，他不是被麻晕了嘛，这不要多少有多少？ 听着马长官魔幻一般的介绍，各自负责一段的众人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吁短叹、此起彼伏地开始拍马——吴秋怡除外，她只是掩着嘴吃吃地笑着。 见大家乐得差不多了，接过老李递上的哈德门，深深地吸了一口道：“这个钟玉庭，我的计划是让他继续当他的钟表行老板，但是要栓一根线，明天开始，老刘你去那里任协理，顺便监视那个王八蛋。” “万一他给同伙通风报信？”老李有些担忧的说。 “他敢吗？”马长官又抽了一口烟，说道。 “不过还是要加一道保险，对了胖子，待会让他亲笔写下悔过书、认罪书、家庭情况表，写好亲笔签字、画押、拍照。明天让电影公司过来给他录一段投诚的影片，中国话和日本话两个版本都要，这会要真的！怕老子弄不死他？”马老板用地痞流氓的口气说道。 ”让他上班以后，找机会把情报送出去，看谁来接头。”这回马长官的语气又很郑重，情绪和语气转换有点太快，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个黄济明怎么办？”小陆问道。 “不着急，是狐狸迟早露出尾巴，而且黄济明这条线要放更长的线，我们这次是运气好抓住了钟玉庭……他主要是潜伏得太舒服，有点忘乎所以了。”马晓光冷静地说道 “长官，他说他是独立情报员？我觉得不像，这个钟表行就不是一般人能开起来的。”胖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对，胖子说的没错！不过，他就算是独立情报员也要把情报送出去啊，要不他家里人吃什么？”马长官的话很肯定。 “老李，小陆你们明天一早到科里拿手续去六十师宪兵连把郝副连长请过来谈谈，理由是发现六十师军械方面的问题……”马晓光继续调配各自工作。 “小吴明天去相关的部门继续调取资料，主要是和钟玉庭来往密切的人，再让童股长给洞玄观说一声，张真人云游去了……”马晓光得把工作做细，把漏洞尽可能的补上。 金陵中华门外的米行大街马祥兴餐馆。 这里的美肴融和了北方清真风味、江南食材口味为一炉，恬淡清雅、口齿流香，是金陵独一号的老店。 桌上满满摆了一桌，盐水鸭、凤尾虾、松鼠鱼……还有这里的最有名的——美人肝。 对这里慕名已久的老几位自然大快朵颐，当然我们的miss柳除外，她可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第三队重建以来就忙于工作，还没有真正一起聚一下，上一次就被搅和了，所以这一次改地方了。 马长官心情不错，这不，正被兄弟们敬酒呢…… 老李劝酒道：“长官，把这杯喝了，和我们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刘也谄笑道：“长官神乎其技，我们不能及万一，您还是先喝了这杯，再作指示……” 马长官见x也装得差不多了，环顾了一下，却说道：“首先宣布一条纪律，凡我们队的弟兄以后在饭店、茶馆……总之外面的地方不得谈论工作，即使是万不得已也必须使用暗语！” 大家全都痛快地齐声答应。 喝了一口杯中的花雕酒，马晓光郑重地说道：“今天说说生意，做生意我不在行，我就不呛行瞎指挥，但是有一条，所有生意不准沾烟土，军火不准卖汉奸和鬼子!另外所有营业收入留够流动资金，结余以后全部都要换成美金，实在不行英镑也可以，黄金和大洋次之，最后才是法币，尤其是法币，诸位存的那些法币留些够用就行，其他最好全部都兑换了！” 众人听马长官语出惊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静听下文。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经过分析中日不免一场大战，至于具体时间当然还不清楚……战端一启，很多东西都不保值了，黄金和大洋保值却不好携带，而且招贼惦记，这金陵、沪市的产业不用置办，把天马洋行经营好就行，对了现在还有一个钟表行，其他用不着。”马长官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要搁一个多月以前他说这番话，大家是不会信的，就连绝对信任他的吴秋怡可能都会认为马长官被炸坏了脑子，病还没好，但是近段时间他给大家太多的惊喜，让众人越来越信服，心里虽然仍有疑问，却也要按要求去办。 “对了小吴，你最近注意一下渝都和蓉城的消息，尽量系统地搜集一下，过段时间我们汇总，今后我们有很多精力要放在这两个地方，当然不是现在，但是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马长官开始透露一些计划了。 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然是兴尽而归。 第二天一大早，钟表行老板钟玉庭准时到了店里上班，向店里的伙计们介绍了刘协理之后，他去了《金陵日报》发了一则广告：“本商行有瑞士进口钟表一批，今日起八五折优惠，欲购从速”——这是联系暗号，明天第三号传递方案，有重要情报投递在死信箱。 钟玉庭（玉庭秀树）不得不照马晓光的话去做，这个人是个魔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自己录了影，还有声音……现在自己签了悔过书，录了口供，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干了，好在现在一切似乎一点也没改变，反而多了一份收入，你说生活是不是很有趣？ 次日，钟玉庭把微缩胶卷装到了一个特制的精钢盒子里，这份情报太重要了，必须使用这个盒子来装，要不遇到什么意外胶卷损毁，他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死信箱是成贤街后面巷子转角的一堵墙，那里有块松动的砖头，拿出砖头把盒子放进去，再小心地把砖头复位。 一切都很顺利。 胖子在巷口摆摊卖水果，老李和老刘扮作乞丐在巷子里蹲守，巷尾是马长官扮作修自行车的亲自镇守。 一整天时间过去了，没有人来。 “胖子，晚上大家轮流蹲守，正好利生洋行整修得差不多了，就去那里。”马晓光吩咐道，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又过了一晚上，顶着熊猫眼的兄弟几个精神都很差，大家可以一宿没合眼，就远远地盯着这个墙角，都快盯出花儿来了。 轮到老李的班了，扮作乞丐的他假装跌倒，正好倒在这个墙角，悄悄从背后伸出手取下砖头，伸手进去一摸。 老李顿时脸色大变，他发现——胶卷不见了！ /86/86417/24808368.html 第二十五章 并非有鬼 听到老李汇报的消息之后，马晓光反而没有慌，却好像仿佛有些了然的样子，大家却都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马老板，这是你说的什么科学道理呢？”胖子都有些不淡定了。 “难不成世上真的有鬼？”老刘有些不解的说。 “是不是鬼子有魔术？会不会暴露了？”小陆有些不安的说。 “暴露倒不会，要不胶卷肯定还在那里。”胖子却笃定地说。 “对，胖子说的对。”马晓光对胖子的判断予以肯定。 “应该是日谍取走了胶卷，只是办法我们不知道而已。”吴秋怡还是很冷静。 这时马晓光点燃一只烟，抽了起来，抽了几口之后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老刘你马上和小吴去这片的警署，拿到附近尤其是这条巷子这片每户人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其他人和我回鸡鹅巷，这里不会有什么情况了。” 中午时分，吴秋怡和刘大有把整条巷子的住户及商户情况资料都拿来了，展开成贤街的平面图，对着资料一家一家的标注、核对…… 标注好的地图上一个红色三角标注名字映入马晓光的眼帘：天生堂药铺。 看了一眼吴秋怡，吴秋怡点了点头，马晓光完全明白了。 化妆成警察的胖子和老李来到了天生堂药铺，店里就一个掌柜和两个伙计，一个在前堂，一个前后跑打杂帮忙。 老板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位差爷，不知所措，眼见那位胖胖的长官十分生气的样子，掌柜只能一直陪着小心。 “有人举报你这店里卖假药，上峰特命我俩前来查看……”胖子拉着长声，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小店一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无贩售假药可能！”掌柜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你说了可不算，是吧长官？”老李近日以来演技突飞猛进，拿出了对付马长官的手段了。 “对，警署里可有确凿的证据，怎么样，和我们走一趟？”胖子直接说道，没工夫和掌柜的墨迹。 店里三人被心不甘情不愿地带到了警署。 三人都被隔开，防止串供，但是把他们往羁留室一扔，却没有人前来问话。 药铺里后院，马晓光和吴秋怡正在仔细探查，这个后院是没有后门通向后巷，却有一个小小的侧门可以从旁边进出，而不用走药铺前面，后院里都是些药铺用的药碾子、石臼、簸箕、竹筛……还有成捆的药材。 那个砖头洞对应的位置是一个小杂物间，杂物间正好挨着小小的侧门，钥匙却连掌柜的都没有，这一点都难不倒马长官，吴秋怡德国定制的保险柜都能开，这种普通明锁自然不在话下，这不轻轻一下就打开了。 进入杂物间，找到砖头洞的位置，却是严丝合缝，没有撬动或者有松动的痕迹。 马晓光和吴秋怡在杂物间仔细搜寻起来，杂物间收拾得还算整齐，没有太多特殊的地方。 又搜寻了好一阵，也没有太多发现。 马晓光又看了一圈杂物间，向吴秋怡问道：“小吴你发现什么没有？” “发现暂时还没有，只是有一点，有点怪。”吴秋怡蹙眉说道。 “说说看。”马晓光知道吴秋怡肯定有发现了。 “这杂物间一点药铺的痕迹都没有，不像药铺里用的。”吴秋怡说道。 “对，这点最奇怪，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仔细找找，肯定有收获。”马晓光越来越觉得自己快接近真相了。 再次一点点地搜寻，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 搜索了不短的时间，杂物间的物事没有什么异常，都很普通，突然，一个柜子引起了马晓光的注意。 柜子半新不旧，上面有些灰尘，这本不出奇，但是四脚却都光亮如新，似乎时常有人擦拭。 马晓光用力把柜子推开，只见柜子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砖块有些油光发亮，当下心里了然。 先仔细探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炸弹引线之类的以后，伸手往砖头上一按，没有反应，一扭也没反应……沉吟一下，往前一推，只听“啪”的一声，有砖洞的后墙上一块砖头弹出一寸左右，再次仔细检查之后，确定没有危险，马晓光伸手取下了砖头。 里面是一个一整块砖头大小的砖洞，一推对面，砖头掉了下去，埋头一看——外面不就是成贤街后巷吗？ 这下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魔术，也不是见鬼了，只是一个设计巧妙的机关而已，一面墙打通，里面这面有一个机关控制，确保从外面推不开，而外面砖洞可以放入东西，只要确定安全，里面的人可以随时取走砖洞里的东西。 这个死信箱设计精巧，而且安全程度高，根本不用害怕被人守株待兔抓现行，取情报的人只要注意安全，甚至可以在情报放好以后马上取走。 回到警察局，马晓光看着刚刚做完的药铺掌柜三人的笔录。 笔录显示，这个杂物间是他们去年盘下这间药铺的时候之前就组给了别人，当时因为杂物间用不了，房东还每月少了5元的租金，这才让马晓光他们进到后院，就见到满院子里堆放的药材。 杂物间说是一个原来的租客用来放旧东西的，找了房东查问，租赁用的是假身份，租金一气给了三年，还要了房东老板的地址，说是到期前一个月，如临时有事会用汇款交齐房租，如果房东到期没有收到房租，可以把房子租给其他人。 由于有侧门，店里掌柜和伙计自然没有见到过这位杂物间的神秘租客，这就是第三队整队人监视了一天一夜，根本毫无发现，而胶卷不翼而飞的原因。 合上笔录，马晓光向吴秋怡叹道：“好狡猾的日谍……” 吴秋怡也难得的蹙眉道：“真是布局精巧，计算精准，只要不是知情人，根本想不到这个死信箱是用这种方式传递的情报，虽然费时费力又费钱，但是这个死信箱安全性很高，而且又有药铺做掩护……” 马晓光想了一下，缓缓说道：“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日谍暂时还没有被惊动的迹象，要不胶卷不会消失的，所以我们其实还有机会，就是需要等……” “等什么？”胖子和老李不约而同的问道。 “等下他们上级的命令……”马晓光说道。 “那得什么时候？”老李还是不解的问道，胖子却明白了过来。 “当然不会是过两天，但是也不会很久，对吧，长官，miss柳……”胖子笑道。 “对，这次的情报很重要，日谍肯定会有进一步动作，他们的上级肯定会有命令……他们都是一群小心谨慎的人，这么好用的死信箱，又没有暴露，肯定会用下去的。”马晓光笃定的说，找到了破局方向的他对一切又充满了信心。 “好了，暂时先到这里，今天开始老刘好好盯着钟玉庭，小陆到药铺守着，这掌柜和伙计三个虽然暂时排除怀疑，也不能掉以轻心。”马晓光沉声命令道，日谍很狡猾让他不得不小心。 除了等，大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都各自做着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马晓光到了洪公祠，来到总务科，大家见马副组长来到庶务股，从上到下都是十分热情，这位“马王爷”被日本人炸弹炸了以后脑开了窍，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混不吝，看来炸弹还有让混蛋头脑开窍的作用。 这不，见人总是三分笑，让人觉得好生亲切，当然他的大洋更亲切。 马副组长浑然不提大洋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这一出，让大伙心里更觉熨帖。 当马副组长开门见山的提到敌产处置，总务科科长冯笑才笑得鱼尾纹能夹死苍蝇，敌产处置的事情没口子的答应下来，还不住地陪笑着说，这是因为这次的敌产事关重大而且涉及机密，上峰特命不得假手他人，只能自己和马副组长前去解封密室。 闻言，马晓光当即郑重表示，感谢上峰体恤，感谢冯科长关心，现在自己这不是来请冯科长…… 冯笑才痛快地拿来湖北路65号的钥匙，当即带了一名内勤——陈德元和马晓光、吴秋怡一同前往范振邦的宅子。 到了湖北路65号，一切顺利，打开保险柜，找来皮箱将里面的票证、凭证、金条还有现金全都点清装好，然后将钥匙亲手交给了马晓光，笑道：“马老弟，这钥匙我可就交给你了，这房子的户主你看着办……另外财物点清之后，上峰肯定会有嘉奖的。” 事情办完，冯笑才和内勤小陈先行去了。 两人走后，马晓光对吴秋怡说道：“现在嘛，我们总算是把这个安全屋拿到手了，让胖子、老李搬过来，我们现在不能光是空等，这得到猴年马月啊……” “明白。”吴秋怡干脆的答道。 晚上，一帮人在客厅里。 “下一步，老刘和小刘紧盯钟表行和药铺，钟表行有电话，药铺马上装一部……有消息马上电话联系。”马晓光说道。 “我、胖子和老李再对这一带继续查探，肯定有我们以前忽略的细节……小吴在这里，把电台还有所有资料带来……”马晓光继续安排道。 接下来的时间，马晓光、老李和胖子就做着简单枯燥的勘察、记录和标注工作，把湖北路一带的街区都各自分片走了一遍，并且在地图上做好了标注。 吴秋怡则把相关的资料拿到了湖北路65号，在安全屋整理、分析。 老刘和小陆分别在钟表行和药铺上班，食宿都在店里给两边老板打工。 就这样重复而单调地过了一个星期多。 这天刚上班没多久，钟老板来到了刘协理的办公室。 钟老板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上级的新指令。”钟老板没等老刘发问，主动说道。 /86/86417/24808369.html 第二十六章 汤山夜话 老刘接过纸条，见都是一串串的数字，沉吟一下对钟老板说道：“不用告诉我密码或者密码本，你等一下，我让人来接你。” 说罢，给湖北路打了个电话说：“客人，您的挂钟修好了，可以来取。” 接到消息没多久，胖子和老李就开车过来，接上了钟玉庭。 到了安全屋，马晓光接过钟玉庭的纸条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你直接说，这是什么命令，或者需要做什么……” “这是昨晚无线电广播播告的指令，密码本是《儒林外史》中华书局民国二十一年版……” “不用那么麻烦，你自己直接翻译就是，书马上按你说的送来。”马晓光说道。 很快，钟玉庭就按密码规则，从《儒林外史》中把纸条上的数字翻译成了文字。 “速查三十一号之行踪……上报”字条上的文字写着。 “三十一号是谁？”马晓光问道，心想鬼子真特么狡猾，要不是这个钟玉庭在这里，就这个三十一号我们又要猜半天哑谜。 “我们有个国府特殊军政要员的编号名册，这三十一号是：蒋将军——蒋方振。”钟玉庭答道。 说起这位蒋将军可能在抗战的历史上和国党、红党诸多将星、战神相比名声不显（其实将军一家都是中国的名人，比如他的女婿——两弹一星的钱科学家，他的侄子——文坛金大师，这些都是鼎鼎大名的），他对民族的意义也不在于直接消灭了多少日寇，但是他对抗战的贡献却不仅仅只是消灭一两个师团那么简单，他的军事战略和计划最后证明中日战争就是按照他设定的路线图进行的，国党的正面战场抗战的诸多战略上的谋划也都是他的策略，更为重要的是他将自己的军事思想理论化、体系化，后来就是红党伟人一代开国领袖撰写著名的《论持久战》都对他的理论有所借鉴，真的是一位不世出的军事学天才。 这位军事学天才被日谍盯上，这并不出奇，鬼子早就处心积虑，按马晓光的理解这位蒋将军排名前十都不奇怪，现在才三十名开外，估计还是因为将军太低调了。 蒋将军现在的情况，连马副组长都不知道，日谍都打上他的主意，看样子这事情大条了。 “小吴，马上找王秘书……”马晓光吩咐道 没多久，马晓光就和徐科长就出现在了戴处长办公室。 听完马晓光的汇报，戴处长神情严峻，叹道：“蒋将军乃是制定国防战略和对日作战最高战略关键之人，很快将赴德国考察，没想到日谍居然在此关键时刻盯上了他，我看日本人所谋非小……” “处座所言甚是，不过我们现在亡羊补牢，也犹未为晚。”徐科长宽慰道。 “振业，这次你们科又立了功，但侦知日谍行动方向只是第一步，最关键的是粉碎敌人的阴谋，但动作又不宜过大，此事形势微妙，非是我等惧怕日寇，而是校长有通盘考虑……”戴处长言至于此就此打住，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小马这几次日谍事件都处理得甚为妥当，我有意让他全权负责在此案……”戴处长又说道。 “卑职对小马的工作一向是支持的，此次将成立特别专案组，卑职亲任组长，由小马负责具体行动……”徐科长立即表态道。 “卑职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马晓光大声道，这次却是一点演戏的成分没有，其它人可能不知道蒋将军的重要性，他可是一清二楚，没有蒋将军谋划，国军以后在正面战场战局可是不大好说的。 从戴处长办公室出来，徐科长和马晓光直接回了行动科，没有更多啰嗦，徐科长直接宣布了一项命令，自己亲自挂帅执行特别任务——胜景行动，具体由马晓光负责，所需人员、物资、武器以及军方协调都不遗余力支持。 由于事关重大，加上马副组长人品加持，科里上下自然是全力支持不提。 这次行动可不是请客吃饭，事关日后抗战走向大局，虽然大略知道蒋将军这次应该无恙，但穿越以后的历史走向谁又说得准呢，为了不成为民族的罪人，马副组长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了“胜景行动”。 回到安全屋，没有多说，让钟老板、胖子、老李还是继续该干啥干啥，自己则和吴秋怡简单准备了一下，赶往刚刚得知的蒋将军南京临时住所。 蒋将军原本是住在沪市，今在汤山温泉招待所暂住，系出国前和军委会委员们开会，且将此地作为即将出国考察前的临时居所。 目前临行日期将近，看来日谍行动的时间应当不难推算。 汤山离金陵约30公里，是一个风景极佳的休闲所在，金陵政府在汤山建了一个温泉招待所，是军政大员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到了汤山，守卫的检查尚算仔细严谨，没有因为马晓光和吴秋怡有特别通行证而敷衍，仔细核对证件编号、两人照片并打电话询问了有关方面，一切信息确认后方才放行，让两人下车步行到了蒋将军居住的小楼。 这蒋将军五十岁许，相貌儒雅，看样子像大学教授更多于行伍的将军，端的是好一位儒将。 将军也是久经世事之人，见马晓光精神抖擞，眉宇间毫无那种油滑、奸佞、世故之色，神色间尽是一片坦诚。 再观察同行女子，面容姣好，但无一般女特工妖媚之气，却多了几分书卷之气的知性，当下对两人顿生好感。 “马组长费心，为我这一介老朽劳心劳力……”蒋将军言辞间毫不倨傲，一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更多地像一位和蔼的师长。 “卑职诚惶诚恐……”马晓光真心实意地谦虚道。 “组长言重了，在这里都是朋友或者师生”将军言语间十分诚恳，没有因为军衔和年龄的差距而对两人有所轻慢。 “不，将军于国家民族有大功，非是我等后辈能够企及……”马晓光仍谦虚道。 “呵呵，英雄不问出处，你们处长戴雨农就是一个英雄，我看两位也是干才啊。”将军笑道。 “谢将军谬赞。”两人相视一笑，致谢道。 大家接着叙话。 马晓光和吴秋怡对将军的学问自是钦佩，但马晓光来自后世，对将军的著作虽未熟读，但开国领袖的大作《论持久战》却是拜读过的，谈到关于中日形势的话题时，老着面皮直接引用了一小段，当然某些论断和文辞也作了修饰，要不直接说出来怕是会引起不小波澜。 “在下认为，中日必有一战，然国力悬殊，且日寇图谋我中华久已，故开端开启，我国将先行退却，然……我方策略当为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且敌后斗争将为重要作战手段之一……故此，予冒昧断言，中日之战势必旷日持久，且战事颇为艰难，虽牺牲巨大，但胜利则一定属于我中华儿女。”马晓光断言道。 这一番论述，则让将军和吴秋怡大为吃惊，将军原以为这马副组长一介特工，虽然也许身手了得，精明强干，对这等上升到军国大事层面的事情不会有如此深刻认识，却未曾想马副组长甲乙丙丁娓娓道来，虽言辞间偶尔有些难以琢磨的新词，但却晓畅通达，深入浅出的论述了自己的许多关于中日战争和国防策略的理论，当下引为知己，更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当然将军不曾知道的是，这是马副组长后世搞销售工作基本技能之一——建立同理心，但凡拜访客户或上位者，必谈论对方感兴趣之话题或理论，这样才能有共鸣，免得到时鸡同鸭讲，双方皆感无趣。 吴秋怡虽然对马长官自出院以来的种种惊人之举见惯不惊，但亦是对他的一番深厚理论钦佩不已，不过她风度很好，没有像一些小迷妹一样只顾看着欧尼酱发花痴，作为民国女子应有的美德和一名下属的觉悟，她认真地为一真一假两位军事理论家做着后勤服务，斟茶倒水，忙前忙后，让人觉得好生安适，令将军都不住点头称善。 马副组长心想，这伟人就是伟人，我就小小地抄了这么一小段就让将军和美女引为高人，看来我党的成功那果然是必须的，历史的规律的确有他的必然性，——唔，更重要的是，看来以后还是要低调。 “老朽与两位一见如故，以后不妨以朋友相称如何？”将军出乎意料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以朋友相称就不要叫职务或者军衔了，马组长和吴中尉可有表字？”将军问道。 吴秋怡爽朗答道：“读书时先生赐有表字：云舒。” “卑职书读得少，出身行伍还未曾有表字，如将军不嫌弃敬请赐字！”马晓光实话实说道。 应该是马组长的高论让将军找到了良朋知己之感，故此折节下交。 “你我既然朋友相称，当然老朽痴长虚岁，这样你名晓光，有晨光微熹之意，你我军人无需太多虚礼，便用——熹然——表光明之意，作为表字如何？”将军沉吟片刻说道。 “将军赐字，熹然不胜欢喜。”马晓光当下也没装模作样直接就愧领了。将军是何许人物，他就是给马长官赐个阿猫阿狗，马晓光也是丝毫不会推辞的。 一番畅谈，让憋屈在汤山的将军心情畅快不少，自己的理论有了共鸣者也让其心情愉悦。 双方取得共识，工作自然好办，马晓光和将军将近日行程和计划反复商议确定之后，见天色已晚，方才向将军告辞。 回去安全屋的路上，马晓光见吴秋怡若有所思，便忍不住问道：“小吴，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秋怡笑道：“以前对我们的任务或者是特务工作的前途是有些迷茫的，更多的是觉得这是一项任务或者一件工作，听了你今天和将军的一席话，感觉豁然开朗了。” “咳咳，过奖过奖……”饶是马副组长脸皮厚如城墙也经不住反复的点赞，人家将军和吴秋怡是真心赞同，哪知道他老人家只是文抄公呢，不过他还是有职业道德，并未全文背诵只是讲了一小段，要全文背下来——怕是要出事。 马长官可是要脸的人，回到安全屋，马长官不同寻常的选择了低调，一点没有吹嘘汤山之行的高光时刻，而是和弟兄们一起仔细地商量、推演各种预案和情形。 与此同时，金陵城的某一处宅院，则策划着针对蒋将军的阴谋。 /86/86417/24808370.html 第二十七章 目标跟丢 大约一个多礼拜后，成贤街天生堂药铺。 小陆，在这里当了半个多月小伙计了，人都有点发霉，好在跟了马副组长以后性子改了不少，要以前他早就炸毛了。 这掌柜三个不知道他的特殊身份，只知道他是警察署长的亲戚，贩卖假药一事似乎警察署也未说下文，故此也并未对他过多疏远，加上两个小伙计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去也打成了一片。 但是这天天和当归、黄芪……这些中药打交道，不是特工的日常啊。 昨天有消息通知，钟老板（玉庭秀树）的上级会有情报递送到死信箱，因此今天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盯住。 为了避免暴露，在药铺前堂通向后院的门边安装了一面广角镜，不需要很清楚，看得见有人影就行。 就在百无聊赖之时，广角镜里一个人影一闪，接着几声轻响，有个人从侧门进入了小杂物间。 遵照马长官事前的吩咐，他拨通了电话，让对方铃声响了三声以后挂断，再次拨通待响了两声以后挂断……剩下的不是他的任务，他得到的命令就是看到有人进去之后用这种方式报信。 早已在附近蹲守的老李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在巷口等着取情报的人出现，大约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从后巷闪出一个清瘦的人影，身穿灰色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礼帽看不清本来面目。 长衫客步速不紧不慢，他自顾自地走着，一会儿在街头看看摆摊的杂货，一会儿在报摊买一份报纸，总之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根据先前的预案老李不能跟踪太久，大约走了一段换了老刘接手，许是老刘运气不好，刚走几步，长衫客招了一辆黄包车，飞也似地远去，看着走远的黄包车，老刘不觉一阵气沮。 这时身边突然停下一辆轿车，车上一人嘘了一声口哨说道：“上来！”一看，却是胖子。 老刘内心不由佩服马长官安排缜密，这位胖兄虽说技能不错，可惜外形太过出众，要是步行跟踪的话很容易辨识，不过开车就不显眼了，胖子还粘上络腮胡子带上了墨镜，好一副悍匪模样，就算盯人的梢也不会有人敢多话，识破了大不了说是意图抢劫嘛。 前面的黄包车速度和持久力毕竟不如汽车，汽车走一段停一段都还是跟上了黄包车。 在新街口，长衫客拐入了一家成衣店，胖子和老刘则一前一后准备分开盯梢，老刘在前面，胖子在后门。 可惜等了大半天…… 老刘着急地在前面走来走去，却见胖子从后巷过来，说道：“老刘不用跟了，对方跑了！” “你怎么会觉得人跑了？”老刘有些不服气。 只见胖子手里拿着长衫和礼帽神色也是不爽，说道：“老刘，我们都是弟兄，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只是觉得这日谍太狡猾……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听到胖子这话，老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没口子赔不是，胖子不以为意，拉着老刘进到了成衣店里。 亮出的是警察厅的证件，理由是说有人报案说，在店里丢了东西，胖子和老刘拿过成衣店登记簿，逐条逐条地查看着。 “这个人应该是大约五尺（1.65米）高，偏瘦……约100斤左右，让我们看看这个登记簿上成衣店今天取走的衣服是符合这个身高和身形的有哪些？”胖子一边说一边查看着登记簿。 “我来看……不对啊，男装取走了四件，个子要么比这个高，要么比这个胖……”老刘也在一旁一起核对着登记簿。 “那就是女的！”胖子笃定的说。 翻到女装那一部分，好巧不巧，符合条件的却只有一位，在这个时代由于各种原因女子身高普遍不是很高，五尺（1.65米）的身高虽然算不上很高，但是却也很出众了，结合身形，不难判断。 成衣店店主、裁缝和伙计眼力和记性自然是极好的，当即描述出了这位女客人的身高和身形。 见状，老刘马上向伙计问道：“她一个女的身穿男装你们不奇怪吗？” “回长官话，我当时就奇怪，问了她，她说是帮剧社拍文明戏，时间太赶没有换装，我就没有多问……”一名伙计说道。 “这位客人是熟客还是生客？”胖子问。 “算不上熟，这位客人来过两次，不过没有留电话和地址的，每次都是约好时间自己来取。”裁缝回话道。 登记簿上记录的名字是：何碧兰。 马晓光看着抄录的登记本资料，对弟兄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一点没有责怪或者斥责的意思，这让老刘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跟踪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要暴露，否则就没有意义了，宁可跟丢也不要跟上……”马晓光肯定了弟兄们的做法。 “而且今天已经锁定了这个女的，就算留的是假名字或者化名这都不重要，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马副组长直接用名句肯定地说道。 这时，钟老板和老李一道过来了，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木匣，木匣里却是一匣法币。 钟老板主动说道：“这是近期行动的特别经费，为了防止汇款留下线索，所以采用了现金的方式，这些经费是用来购买情报和打听消息的……另外到了规定时间，我无论有什么情报或者消息都必须装在这个匣子里给放回死信箱。” 日谍的确非常谨慎，甚至连汇款都不用反而采取这种费时费力的方式，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暴露，而这个通讯的匣子则是一种放置情报的方式也是安全的信物。 看样子是日谍的上线在继续跟进查探蒋将军的行踪，钟老板和“何碧兰”这条线应该是负责情报，行动方面应该是另有其人，这样就算暴露也能保证另一部分人的安全。 “你准备怎么得到将军的行踪？”马晓光直接问道。 “这个不难，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将军在哪儿，但是已经传出消息，将军近期将赴欧洲考察，现在去欧洲都是坐邮轮……”钟老板可不敢在马长官面前装神弄鬼，直接说了计划。 分析将军和随员的资料，再结合近期前往欧洲的邮轮班次，花点钱从船务公司搞到旅客表，很容易就会锁定将军的准确出行日期。 “确定日期的同时，我的任务就是在金陵，调查探将军的行程，这不需要特别刺探，从外围消息着手就行……比如将军的学生、亲属、部下、故交……将军此去欧洲时日肯定不短，肯定会临别践行或道别，而且国府相关要员也会拜望，将军的行踪保密，这些人的情况不一定都能保密，而且我估计应该不止我这一条线调查。”钟玉庭继续说道。 听完钟玉庭讲述，马晓光心中暗骂，这些鬼子真实狡猾，这种外围调查的方式，既让我们抓不到证据，又无从保密，敌在暗我在明，当真是有些无解。除非是抓住他们的总头目，根本无法破获对方的计划。 看来要抓住这条线，必须尽快再次找到这个“何碧兰”。 送走钟老板，兄弟几个继续抓紧时间分析情况。 “这个何碧兰是成衣店的客人，让裁缝和伙计口述，找一个会画像的师傅，给她画一幅肖像，胖子你眼力好，这事你来办，”马晓光说道。 “有了画像就不用着急了，死信箱这不还没暴露嘛，”马晓光沉静地说道。 “接下来我们这样……” 钟老板回到了钟表行，按照日谍上级的命令，他必须尽快弄清蒋将军的出行时间和线路，虽然知道不止自己这一条线在做这个工作，不过出于职业的本能和丰厚的奖金自己也得干下去，特务处那边没有让他做假情报糊弄，吩咐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而且给出了一样的奖赏，那感情好，自己按照正常情况操作就是。 他以前有情报搜集，国府在欧洲主要和德国进行军事合作，现在前往德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从琴岛乘德国轮船公司的客轮，而洲际客轮的班次是很少的，非常容易锁定，月底之前只有德国汉美轮船公司有一班客轮从琴岛到德国，旅客名单容易找，琴岛现在日本人势力很大，随便什么办法都能搞到乘客名单。 从金陵到琴岛则是乘火车走津浦线再转胶济线，虽然坐船也可以，但时效性和舒适性不可同日而语。 没用太多时间，钟老板就搞定了粗略的出行线路图，现在就是要细化，金陵浦口火车站到将军住所这一段的时间表，问题的关键在于打听将军的住所。 锁定了出行方式和日期，搞到人员名单，按先前说的从外围人员下手，大致的出行线路图已经搞定的，更详细的嘛，这不有法币嘛，估计还用不完呢。 他列出了前期收集的在金陵的将军的故交、旧部、学生……各种人员名单，一一筛查。 没过多久，就锁定了一个人——刘志，这位仁兄在后世可大大有名，出了名的“猪头将军”。 钟老板和这位大员本无交际，没奈何他路子野，刘将军作为党国的“五虎上将”飞黄腾达之后鸡犬升天，周遭亲朋故旧熟悉的人像绿头苍蝇一样向他飞去，他又来者不拒，每天家里宾客盈门。 消息显示，刘将军有一房外室有一名亲戚却正好和钟老板相识，却是我们熟悉的一个人——中央党部的“王股长”。 看到王股长的名字，钟老板欣慰的笑了，看来这世界真细小，七弯八拐总能攀上人情，有了这层关系到时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和经费。 当即不再迟疑，拨通了王股长办公室电话。 /86/86417/24808371.html 第二十八章 麒麟门外 此时，王股长正在办公室神游物外。 上次洞玄观一别后，王股长又恢复了朝玖晚伍的敲钟生活，真人的神通暂时还没得到显现，心下沉吟应是自己心不够诚，又可能是前段的“军事演习”惊动了各路神仙，坏了方山的风水，这不前日去打听，张真人都云游去了，归期不知，唉，让人心中好生烦闷。 思绪被电话打断，正是好友钟老板，这钟老板善解人意，说是前段时间忙于俗务，久未见面，甚为想念，特备薄酒…… 快下班了，想到晚饭，王股长嘴里不觉一阵潮润。 当晚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后，钟老板主动提出愿意为王股长出谋划策并出钱出力，王股长当然是激动不已，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抱着钟老板老泪纵横。 根据钟老板的提议，两人次日傍晚时分来到了远房表姑王凤仙的家。 王凤仙原本是一名舞女，颇有些姿色，因此得到了刘将军的青睐，自从跟了刘将军以后自然身价更为不同，本来她是极为不愿意见外人的，但见王股长和钟老板带的礼物价值不菲，至少得值一百个大洋，自然笑逐颜开，当即让仆人让进客厅奉茶。 “姑妈，安好，姑父安好”王股长问候道，他是讲礼数的人，自然要按辈分称呼。 “你说经扶（刘志的字），他可是很久没有着这个家了。”王凤仙有些郁闷地说。 “刘将军为国之栋梁，自然要鞠躬尽瘁……”钟老板识趣地开解道。 “嗨，你们说那些军国大事我是不懂得，只听说他最近可忙，几日后还要给他一个什么老师送行？”王凤仙有些抱怨道。 听到这里钟老板心下暗喜，心里一个突突，然后干咳一声镇定道：“将军为国操劳，夫人为将军之贤内助……真是让人好生敬仰，在下对将军仰慕已久，望夫人玉成……” “钟老板客气了，待过几日他从汤山回来后再看看……”王凤仙看在礼物的份上不好当面拒绝，只能找个借口推搪。 听到汤山二字，钟老板恍然大悟，心里暗自庆幸这一百大洋花的划算，当下乖觉地对王凤仙表示感谢，又寒暄几句后知趣地告辞。 从王姑妈家里出来，觉得这次情报超值的钟老板自然友情大赠送，又拉着王股长逍遥快乐一番不提。 轮船班次、火车班次、轮船旅客名单、火车包厢名单、图上作业……一番工作，钟老板就把蒋将军的出行线路搞得七七八八，看着自己的作品，钟老板禁不住有些得意，一份情报换两份钱，这生意——值！ 次日《金陵日报》又刊登了一则广告：“本商行有上等棉纱一批，即日起九六折优惠，欲购从速”——还是次日，三号联络方式取情报。 第二天，天生堂药铺还是一如既往的开了门。 何碧兰这次没有换装，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职业装，一副公司职员模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平光眼镜。 到了成贤街后巷，用眼睛的余光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 用钥匙打开药铺旁边的侧门，又开了侧门进入了杂物间，打开机关取出了约定的木匣，木匣是用火漆封好的，按规定她只负责递送东西，无权打开。 收好木匣，确定门外没有危险，何碧兰一闪身，拐到了后巷，锁好侧门，一切如常地往指定的地点走去。 作为情报组织的“鸽子”——交通员，上级规定，她和组织的“鼹鼠”们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绝不见面，每段时间，“鼹鼠”们会在指定的报纸或是其他地方上发布安全信号，自己确认后才会接收情报，这样安全性高了很多，组织唯一的电台放在安全屋里，这次的情报也要送到安全屋，递送的原则也是尽量不见面，包括上线，自己和上线也就见过三次，而且对方蒙着头面根本看不清脸，说话也是瓮声瓮气听不清本来声音。 走了一段，坐上一辆公共汽车，从公交车后窗望过去，确定了没有发现盯梢的人或者车。 当下心情稍安，坐了几站之后，下车步行，将情报放到了安全屋。 何碧兰走远后，对面屋子里的几个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李不解地问道：“老板，神了啊，你怎么知道这肯定是这个何碧兰的安全屋。” 马晓光笑道：“这你得问小吴……” 吴秋怡笑了笑，说道：“这个何碧兰很狡猾，反跟踪的技能很强，上次虽然跟丢了，万幸是没有惊动她，反而是她欲盖弥彰却让我们找到了线索……” “当时她是在新街口一带消失的，根据老刘当时的记忆，附近没有停下公共汽车或者出租车，无论步行还是坐黄包车她走的范围不会太远，大致在方圆2-3公里。”吴秋怡接着说道。 “她折腾这么一通，要么在附近有落脚点，要么有安全屋，要么是在附近上班作为身份掩护……所以我们圈定从新街口、中正路、白下路一带从成衣店方圆3公里的范围内民宅、商铺、公司进行排查，排查是有特定目标的，20—30岁年轻女子，她那套衣服价格不菲，证明她收入不低，为了安全和符合她的身份，她不会租比较差的房子，买是不会的，太容易暴露。经过排查，我们以警察署的名义找到了给符合条件女子租房的房东，她的模样已经由画像师画下来，相似程度非常高……让房东辨认照片就是。”吴秋怡继续分析道。 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口渴，好巧不巧马副组长体恤下属，递上一杯刚泡的碧螺春，嗯——味道自然是极好的。 “这种细致活还得看小吴的，我们是不成的。”老李感叹道。 “是啊，我是看到那厚厚一堆资料就要头晕的。”胖子也给miss柳点赞。 被大家捧得有点不好意思，吴秋怡双颊微红，只能埋头喝茶，味道真是不错。 “好了，这里保持原样，老李留下监视，做好记录，切记不要惊动对方，小吴回安全屋居中联络，胖子和我按计划进行下一步去。”马晓光吩咐道。 一天之后，沪市沪南远郊通源洋行仓库区。 通源洋行协理谷口隆介——井上公馆宁沪杭区域负责人，仔细检查了两个木匣的火漆，取出小刀，刮开漆封。 第一份是金陵“红叶组”发过来的，红叶组的情报员还是相当专业，各种资料齐备，分析思路清晰，最后结论也是很明确——四日后“三十一号”人物将从汤山乘汽车到浦口火车站乘坐早上十点前往泉城，从泉城再到琴岛。 第二份是另一条秘密情报线送过来的情报，也是“三十一号”人物的行踪，上面的内容则非常简单，就是一张汤山温泉招待所的信笺纸和一张火车票，车次就是四日后前往琴岛的火车。 谷口隆介满意的一笑，对助理安田光一说道：“安田君，给这两条线的情报员发放奖励！都要双倍，另外通知特战队江口和夫做好准备……” 安田光一心里记下了上级的命令，复述无误之后，当即退下。 安田走远之后，谷口隆介收起脸上的笑容，又摁响了桌上的电铃。 铃声响过不久，只见一位身材矮小身穿中式短褂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整个人似乎都是灰色的，在办公室的阴影里好像和后面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座敷，你准备好了吗？”谷口隆介问道。 “阁下，请吩咐。”代号“座敷”的灰衣人话很少。 “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中国特工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而且那个本来早就该灰飞烟灭的小特务居然没有死，还破坏了青草组，现在只靠一个红叶组恐怕不行，所以会长要我启用你……”谷口隆介给灰衣人继续安排。 一席话说完，灰衣人只是回答了一声“嗨！”便自退出，好像慢慢地融化在后面的墙上一样。 四天后，一大早，金陵城麒麟门外十公里。 这是两座小山丘之间的一条路，是从汤山到浦口车站的必经之地。 两辆黑色道奇轿车从汤山一路驶下一前一后相隔十米有余，进到这里，却发现路上有不少树木、石块挡道。 前面的车停下，车上下来五个身着宪兵军服的卫士，三人清理路障，另外两人拿出德制mp18“花机关”打开保险，左右搜索警戒。 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发生，路障清理完毕，确定安全无虞之后，卫士们向后车示意安全，大家重新上车继续前进。 走不多远，山丘上冒出了两道青烟，飘飘渺渺直上云霄。 车又开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丁字形路口。 突然，一辆卡车从旁边岔道斜刺里飞快冲了过来，只听“嘎——”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卡车横在了路中，却正好把卫士们的前车和后车分开，也挡住了后车前进的路。 电光石火之间，眼见就要和卡车撞上，后车上的司机也是经验丰富，没有将刹车踩死，而是垫了一下，急打方向盘向旁边冲去，只听得一声闷响，“嘭”——轿车撞在了土丘之上。 与此同时，卡车上跳下了十几个精悍的枪手，全都手持武器…… 枪手分为两队，一部分和卡车上的人无差别地朝着卫士们的前车开枪。 “砰砰砰”、“啪啪啪”……爆豆似的枪声响起，一片弹雨倾泻在卫士们的座车上，尽管都是精锐的宪兵，但是事发突然，卫士们还没来得及下车，却已经有两人倒在血泊之中。 下车的卫士们依托地形很快进行还击，mp18“花机关”火力强大，卫士们也是久经战阵，立刻扳回局势，但是枪手们有卡车依托，打得也是颇有章法，让卫士们无法回头支援。 这时，更多的枪手快步冲到了土丘旁的轿车边，轿车的司机早已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车上副驾驶和后座的人。 枪手们围成了一个新月形，各种枪支的子弹不要钱似的一瞬间将轿车外壳打得坑坑洼洼，但这轿车是加装了防弹钢板的，枪手们的普通枪支自然是莫可奈何。 这时，让枪手们意想不到的是，土丘旁却有一人突然暴起，却是刚刚跳车的司机，只见他手持一把“花机关”，“突突突……”花机关倾泻的弹雨却好似一堵无形的墙，让枪手们的攻击突然一滞。 但是枪手们看样子也都是有备而来，各种火力交叉掩护，而其中一名枪手，突然倒地，几个滚翻，来到了中弹的轿车旁，很快的看了车内一眼，确定目标之后，枪手一声狞笑，往腰间一拉。 只见一股青烟袅袅升起，枪手腰间火苗闪现，见状，手持“花机关”的司机赶紧扑倒在地，枪手们也纷纷找地方躲避，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比雷暴还大的巨响，就在周围响起，接着一股黑云腾空而起，强烈的罡风让人脸上生疼。 “将军！”司机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86/86417/24808372.html 第二十九章 无所畏惧 爆炸之后，司机悲痛欲绝地大喊一声，飞快给“花机关”换了弹夹，愤怒的子弹朝枪手们倾泻而去。 枪手们眼见一击得手，对方火力凶猛，己方人员除和轿车一起殉爆一人外，伤亡也是不大，没有恋战，赶紧且战且退，慢慢朝卡车聚集。 枪手们训练有素，各种火力交叉掩护，让卫士和司机只能开枪，无法靠近卡车，不多时，枪手们已经陆续上车。 这辆卡车显然是改装过，子弹打在上面只是乒乓作响，留下一些弹痕，却如同隔靴搔痒。 卡车一转头，飞快地往南逃去，只留下了扬天长叹的司机和悲痛欲绝的卫士们。 卡车一直往南，飞快的行驶。 玉碎了一名死士，但是己方以一换四，在武器处于劣势的情形下，这个交换比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最重要的“三十一号”目标已经葬身火海，坐在驾驶室副座的江口和夫十分高兴，临出发前社长再三叮嘱，不惜玉碎也要成功击杀“三十一号”目标，现在自己大功告成，真是值得高兴，说不定有重回陆军的那一天…… 还没有高兴多久，车来到一条河边，河水较深，汽车是无法涉渡的。 河上有一座只能容一车通过的公路桥，桥上堆满了沙袋、铁丝网还有路障，开车冲过去显然不现实了。 司机有些焦急，江口和夫却浑然不怕，命令道：“停车，下车，成战斗队形，硬闯过去……” 一声令下之后队员们从车上跳下，三三两两组成战斗队形，向桥头工事冲去。 刚到桥头，却见一名国军上尉军官，军服笔挺，军容整齐，大声喝道：“你们觉得你们冲的过去吗？” 作为一名勇敢的武士，江口和夫是不会害怕言语的威胁的，他只是轻蔑的一笑，脚步不停举着枪带着队员们径直向桥头冲去。 大约也就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只见桥头突然一阵骚动，国军士兵作了鸟兽散，江口和夫心里更是不屑。 就快到桥头了，把路障清理开，就可以继续撤退了……江口和夫和队员们都如是想道。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阵阵隆隆声，沉闷而极富节奏…… 回头一看，两个黑影从路边树丛中慢慢驶出，涂着国军特有的土灰色涂装，黑影上却是黑洞洞的大口径机枪。 “是战车！”一名陆军退役的队员惊呼道。 此时，桥上的慌乱的士兵早已挪开了路障，露出后面的物事，轰隆隆朝队员们驶来的却也是一辆战车。 刚才那位国军军官，牛皮哄哄地坐在战车里露着头，说道：“你们如果觉得有冲得过去的本事大可试试……” 武士们是无所畏惧的，江口和夫和队员们都训练有素，各自拿着武器朝着战车冲去。 还没走两步，只听“嗵嗵嗵”前后战车上的机枪都响了，左右也尽是捷克式、花机关、马克沁等自动火器的声音。 “嗒嗒嗒……”清脆的是捷克式的点射。 “突突突……”呼呼作响的是花机关的呼啸。 “哒哒哒……”带着机械轰鸣的是马克沁。 机枪就像死神的镰刀，一刹那间，就收割了日本特战队员的生命。 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就一瞬间，江口和夫就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是一片血泊还有到处的残肢断臂，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队员们的惨叫…… 刚才勇猛无敌的特战队员们，就这样被无耻地杀戮了，这不公平！要是摆开阵势，哪怕对方有工事，江口和夫也有信心打出一比五的交换比。 看着一瞬间宛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江口和夫眼眶欲裂哇哇大叫着冲向枪口。 已经陷入了癫狂的江口和夫却无暇思考对方为何没有开枪，眼见快够着战车了，自己却身形一滞，对面冒出一个黑影，很快便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成了一团，像个粽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咚”的一下，敲昏了过去。 “他么的，这些鬼子真是不要命，坦克在面前都不投降……”端坐在上面的马长官唾道。 “长官，你也是太看得起这帮鬼子了，居然这种大杀器都用上了……”旁边正在捆人、收渔网的胖子说道。 “没办法，杀鸡用牛刀，日本人的命是命，我们弟兄的命更是命，都是自己的弟兄，能少伤亡一个总好一些。而且这些人战术素养很高，真刀真枪的打，我们这里的弟兄怕剩不下几个……”马晓光难得语气沉重的说道。 旁边带着钢盔的小陆啧啧道：“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三辆坦克，长官真下本钱！” “总算还是有一个活口，小陆检查一下，免得他自尽。”马晓光命令道。 这时，后面一位少校军官，过来笑道：“恭喜马组长，大功告成，兄弟我要功成身退了，这些维克斯轻型坦克可是金疙瘩，擦破点皮都会让上峰心疼的……” 原来这位是陆军交通兵第二团维克斯二营一连少校连长李维功。 马晓光为了尽量减少伤亡，尽快一举歼灭日谍特战队，到处托关系找人情，还花了好大一笔费用，好不容易联络上了附近驻扎的陆军交通兵第二团，当听说去年该团从英国进口了20辆维克斯6tmke/f轻型坦克，就动了这些武器的脑筋，别看这种轻型坦克是薄皮，但是，对付血肉之躯的特战队正面冲锋是足够了。 为什么？团队的战术素养、单兵作战技能的差距太大了，国军现在还不知道厉害，要是真的没有这个大杀器，可能今天血流成河的就是自己的弟兄了。 所以马晓光为了这次伏击是伤透了脑筋，不过他好在来自后世，知道降维打击的厉害，只有用“田忌赛马”的思想来对付这帮畜生， 本来最好减少伤亡的办法是鬼子特战队发动突袭之时就用这样包围他们，但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知鬼子的准确袭击地点当然无法设伏，而且这坦克动静太大，也不好伪装，也跑不快。 所以只能根据推演，在敌人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当时的地形是个丁字路口，往东是汤山，往西是金陵城，唯一的去向只有往南，而且民国时期公路路网建设不像后世，地图和实地勘查都显示，这座桥是必经之地。 打扫完毕战场，战车连的弟兄们回驻地去了。 马晓光和特务处的弟兄们也押上俘虏，跳上还没打坏的卡车，往金陵城方向赶去。 不大会儿功夫，就来到了轿车遇袭的丁字路口，这里一片狼藉，浓烟滚滚，两名牺牲的宪兵弟兄被移到了路边，此情此景，让马晓光觉得心里憋闷，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看到拿着“花机关”满脸黑灰的司机，连忙跑过去，关切地问道：“老李，没事吧？” 司机正是老李，他抹了一把脸，笑了笑露出白牙，显得有些狰狞，说道：“他么的，这些小鬼子好生厉害，今天要不是他们的目标是这辆车，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我们手里可都是花机关啊，愣是一点便宜没讨到，死了一个还是自爆的……” 老李跳上卡车，看到货箱里捆成粽子的江口和夫，有些解气，赞道：“还是长官你想得周到，要不今天就算围住这帮小鬼子都不好说啊，弄不好整成夹生饭。” 马晓光叹道：“唉，可惜那两位宪兵弟兄，可惜了那辆轿车，可惜了车里的两个假人……” “假人有什么可惜？”小陆不解地道。 “什么可惜？这两个假人可贵！你就是凑近了看，只要不说话是不是和活的一样？”这次说话的是胖子，假人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对，我当时刚上车都下了一跳……”老李说道。 “赶快去浦口车站吧，得抓紧。”马晓光说道。 由于要过江，大约两个小时以后，马晓光一行才看到浦口车站黄墙红瓦的三层大楼。 浦口火车站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民国元年（1912年）建成通车，在这个时代是金陵最重要的火车站。 由于这个时代尚欠发达的交通状况和随时不可预知的危险，马晓光不敢拿蒋将军的安危做赌注，因此在汤山会面后的第三日，军委会会议结束之后，他们队和一个班的宪兵一起以招待所守卫轮换的名义，秘密保护将军离开了汤山招待所。 过了江，在江北的老山找了一栋特务处只有极少人知道的小楼住了下来。如此安排，一则居住安全无虞，且风景宜人，将军不再憋闷；二则避免横穿金陵城，减少了行车途中风险；三则也避免了过江轮渡的风险，鬼子丧心病狂，谁也不能预测他们会在哪儿下手，所以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让老李、胖子等兄弟按照事前的安排各自去忙，马晓光独自走进了专属候车室，在这里见到了蒋将军一行。 “熹然小友，辛苦了。”蒋将军问候道，气色较之在汤山的时候好多了。 “将军好，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就可以登车……”马晓光敬了个军礼恭声说道，这里有将军的随员、家属还有军委会的特别安派的护卫人员，身着军装的马晓光可不敢失礼。 为了安全起见，军委会的大员和将军的故旧亲朋都没来车站送行，前几日在汤山就将该见不该见的人都见过了，是以此次在车站并未来人送行。 马晓光亲自将候车室到月台的通道再次详细检查，布置好警戒。 眼见列车缓缓驶入站台，一行人从特别通道，登上了头等卧铺包厢。 将军包厢周围有护卫守卫，没有更多的打扰将军，马晓光登车之后径直去了列车长车厢。 列车长王广庆已经给马晓光准备了一身列车员制服，在列车上来回巡视，还是这身打扮比较合适。 衣服刚刚换好，在呜呜的汽笛声之后，火车发出了隆隆的低吼，缓缓地驶离了浦口车站。 /86/86417/24808373.html 第三十章 列车之上 和后世一样，火车就是一个流动的小社会，这里也分了三六九等。 最漂亮的是头等车厢，华丽的装饰，柔软的地毯，有些包厢里还有化妆室、卫生间，关上门就是一个精致的旅馆套间，在这里真正能够体会旅行的惬意和美好。 穿过头等车厢是餐车，这里的餐车只接待头等车厢和二等车厢的乘客，二等车厢以下的乘客不能进来，三等车厢乘客想来这里挨宰？那是不行的。 餐车装潢考究，材料多用实木，就是一个颇具品位的餐厅，顶上是水晶灯，餐桌上还有漂亮的烛台，还没到饭点，是以餐车的人不多，却有几位坐着喝茶、抽雪茄、品酒的乘客，但是餐车的服务员却仍然殷勤地为大家服务着。 出了餐车是二等车厢，皮质的靠背座椅，干净的小桌板，整齐而有序的旅客……也颇为不错。 走过了二等车厢的封闭门，就是靠近火车头的嘈杂、脏乱的三等车厢，这里没有列车服务，偶尔有巡查的列车员走过，要么就是神情倨傲，要么就是手帕掩鼻。 三等车厢有的只是人挨人、人挤人，一排排木板硬座坐着的大多是行色匆匆，表情呆滞的旅客，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味道。 坐过后世火车的马晓光感叹，这头等、二等车厢倒是和后世高铁相比都有过之无不及，这三等车厢却连绿皮车都有所不如，后世吐槽的“瓜子饮料矿泉水、香烟啤酒方便面”在这里是一概没有的，有的要么是大家都不吃的套饭，要么是自己身上带的老面饼，当然火车靠站的时候，各地倒是有不少美食，比如德州。 马晓光穿着列车员的制服，从好几节三等车厢里跋涉而出，累得他出了一通汗。 在列车员室里解开制服，透了口气，马晓光点了一支烟，回忆了一下一路所见，目前看来，暂时还没有发现问题。 三等车厢和二等、头等车厢之间要过去并不容易，一般的旅客到不了头等车厢，而且头等车厢的包厢能从里面落锁，还有护卫保护，表面上看安全是有保障的。 列车上乘务人员的情况在此之前已经查过，没有发现问题。 将军这一路必须平安无事才好，马晓光如是想，这一路时间也不会很长，到泉城只要一天一夜而已。 稍作喘息，马晓光还是整理好制服，穿过人山人海的三等车厢回到了二等车厢和头等车厢之间的餐车。 钻进厨房间，里面穿着厨师制服本色出演的胖子正在和几个厨师吹牛打屁，不知在说什么话题，但见大家气氛挺好，不时有笑声传出。 “杨师傅，中午吃什么菜？”马晓光冲胖子喊道。 “白菜炖牛肉……”胖子答道。 “又是炖菜？” “什么叫又是？能有炖菜就不错了，这是火车，要么就是西餐……”胖子嚷道。 “麻蛋，这死胖子，又开始装神弄鬼了，”马晓光心里骂道。 其实马长官是冤枉胖子了，这时代火车和国际接轨得过分，原本还没有中式餐食的，但架不住西餐吃多了包括一票头等车厢的贵客在内大家都有些上火，近年才开始有了中餐，但由于条件有限，且食物不易贮藏，也只能有一两个菜，聊胜于无而已。 到餐车厨房间并非马晓光闲得无事，没事找事，这里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点，不排除日谍在饭菜里做手脚，所以才安排了胖子蹲守，好在胖子虽然嘴欠，工作却做得无可挑剔。 为确保安全，将军的餐食是由厨房间西餐厨师备好，胖子逐一检查后，有专人送到包厢里，餐食安全得到确保，马晓光心下安定了许多。 接着过筛子似的将包括司机、司炉在内的乘务组、车上能够进入餐车区域的乘客、头等车厢又都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异常。 百无聊赖之时，拿起了桌上一张报纸，还没看到一分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扔下报纸，快步走向了邮政行李车厢。 邮政行李车厢的作用不言而喻，走进行李车，只见老李正在里面，也是一身列车员打扮的老李，刚刚检查完行李和包裹，对马晓光道：“老板，没发现，都很正常。” 听到老李的话，马晓光心下稍安，就在行李车坐了下来，和老李一起稍事休息。 火车不紧不慢地按照既定速度行驶着。 两个多小时以后，车停在了一座小站，等候让车，加水。 没过多久，南下的一列快车呼啸而来，一切并无出奇，当列车错过之后，马晓光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远去的列车一眼，一截短小的火车车厢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什么？”马晓光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来自后世出行必是飞机、高铁、自驾的马晓光，多年不曾见过老式火车，故此发问。 “那不是车尾守车吗？管刹车的，有什么问题？”老李问道。 听到老李的话，马晓光感觉一声滚雷从心头炸响。 民国这个时代，由于技术的限制，列车都是有守车的。因为列车是由一节一节的车厢互相连接起来的，在车厢之间的连接处，有很粗风管予以联系。在风管中，充满了具有高压力的气体，其作用就是给火车进行减速和刹车。 当列车进行车厢编组作业的时候，停靠站点的工作人员就要到火车的尾巴等待，等到列车编组完毕，他们就去检查风管是不是保持了正常的压力值。这个工作叫做“试风”。如果风管内部的压力出现了问题，就不能对列车进行有效的减速和刹车，那样的话列车运行安全将受到极大威胁，很可能会翻车。 “试风”一般都在车尾进行，而且车尾这个守车上有一名非常重要的人——运转车长，运转车长一般不会被人注意，也容易忽略，但是这个位置却极其重要，因为运转车长负责整个列车的技术和安全。 由于津浦路的特殊性，以及自己的势力范围还没达渗透到津浦线，鬼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制造一起“皇姑屯事件”，但是日本浪人的疯狂，马晓光已经见识了不知一次，他们完全有可能利用刹车来做文章。火车不像汽车，速度快、惯性大，要是刹车真的出了问题，我的天！不光是蒋将军有危险，好多无辜的乘客也将殃及池鱼。 津浦路一路虽然大多是平原，但是进入齐鲁省之后有一段是有长坡的，要是真的出事，按这个年代的技术水平，很大可能会被认定是交通事故，找不到太多直接证据的。 没敢想象整个列车呼啸着冲出铁轨，翻车爆炸之后的可怖场景，惊出一身冷汗的马晓光拉上老李，飞快地冲向了最尾部的守车。 守车上只见一名列车员正在制动“风闸”阀门上摆弄着什么。 并没有大喝一声“住手！”马晓光一言不发，直接化掌为刀，砍向那人后颈。 眼见手掌将到后颈，那人却身形一矮，让马晓光这一击落了空。 马晓光却未等手上招式用老，直接用腿往对方后背，现在是头部的位置踢去。这时，对方却鬼魅似的一个转身，双手一个十字封架，恰好挡住了马晓光这一击。 马晓光手上的招式最多用了五分力，这时腿上却至少是九分，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务必一击击杀。 马晓光这一脚好似踢到了败絮之上，没有一点击中的踏实感，反而却感觉空空荡荡无处着力。 “老李，赶快通知，列车就在车站就地检查，排除隐患再出发，这个人交给我……”马晓光冲老李喊话的同时，马上站住有利身位，挡住了对手的去路。 没想到对手武功还如此之高，马晓光振作精神，重新拉开架势，当下，扎稳下盘，变掌为拳，双臂风车轮转，双拳如雨点般击出——这是以前搏击的教官从咏春拳中化出的近距离搏击术，守车里空间有限，大开大合的较量反而会适得其反的。 只见马晓光双拳如雨点般击向对手，一时间，眼前尽是拳影，对方未曾想马晓光也是厉害角色，只好拳来拳挡，电光石火的一瞬，噼噼啪啪，双方都用拳头，硬拼了十来拳。 对手的武功似乎和中华武功不是一个路数，拳法刁钻，动作却也极快，挡住马晓光一番拳影之后，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微微弯曲的短刀——日本武士的肋差！ 看到对方的肋差，马晓光心理一片雪亮，更加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解决这个杀手。 咏春的精要在于不“追手”，讲究“守攻同期”，马晓光收住拳势，只留出了正面的空隙，对手双手握住肋差，用一种不讲道理的姿势，自上而下，以泰山压顶，力拔千钧的势头重重劈下。 刀锋眼见马上就到了马晓光的面门，他的脸上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和，凌厉的劲风。 却听此时，根本不管正面的肋差，“砰砰砰砰”几声闷响，马晓光的双臂如同两条怪蛇一般，从一片刀光之中，一拳不空，拳拳到肉，都打在了对手身上。 对手没想到马晓光用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肋差眼见就差一丝丝就劈到了马晓光面门，却再也无法有丝毫下落，反而对手“嘭咚”一声撞在了守车车厢板上。 “噗嗤”一股鲜血从对手嘴里喷出。 见一击得手，马晓光自然不会和对手客气，这时候乱讲武德是要吃大亏的，趁他病要他命才是正道。 又是一阵暴雨似的拳头，击向对手，对方已经受伤，左支右绌，堪堪挡住了马晓光的拳锋。 眼见自己已占上风，马晓光得理不饶人，变拳为爪换了大擒拿手，准备叼住对手手臂。 不过对方却并非土鸡瓦狗，刚才是因为马晓光不要命的搏杀才吃了大亏。 只见他，双臂滑如泥鳅，眼见就要拿住，却滑不留手，一时间双方又较量了数个来回。 马晓光自知身负重任没有太多时间和这个对手缠斗，当下一声爆吼，如狮、如豹……拳头像一对流星，夹带着罡风，击向对方。 这一击马晓光用了十成力，拳势迅猛对方根本避无可避，只听“嘭”一声之后“咔啦”一声脆响，右拳重重地击在了对方肋下。 对方被打得生生飞了出去，撞破了守车的窗户，跌在了满是碎石的道砟之上，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对方，见势不妙，就地一个翻滚，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物事，重重往地上一扔。 马晓光只觉眼前一阵烟雾腾起，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86/86417/24808374.html 第三十一章 多了什么 烟雾散去也就数秒的时间，在这之后对手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马晓光只觉左臂一凉，那是日谍杀手肋差划的一条长长的血口子，所幸深未见骨头，但却血流不止，这是刚才最后关键一击的时候，对方肋差划的。 马晓光暗自庆幸，好在今世自己这副身躯身手不弱，否则，今天就得变成伤残特工。 眼前危险暂时解除，这时老李已经很快带着小站的站长和警察过来，见长官负伤，老李有些着急，急忙拿出随身药物、绷带给马晓光消毒、止血。 不幸中的万幸，这把肋差没有喂毒，要不然马晓光就又要重返中央医院了。 “我没大碍，老李，仔细搜查这个守车。另外站长，通知列车上，就说还要停车让行，组织人手，全部重新检查列车的刹车，马上重新找一辆新的守车……”马晓光一气说道。 不多会儿，老李在守车的座椅下杂物柜中，找到了打晕了捆成粽子的“运转车长”，待到松了绑，取下堵在嘴里的布，运转车长见到亲人一样，眼泪夺眶而出，站起来点头哈腰不断地向老李致谢。 “多谢长官，救命……”运转车长忙不迭地道谢。 津浦线是大动脉，配备的技术保障设施和人员都很充足，新的守车自然有新的“运转车长”，上车之前老李仔细在站上询问了新的车长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车站工人将新的守车挂上了列车。 车站工作人员也再次从车头到车尾，全面检查了列车的各个机件，确定安全无虞之后远处的巡道员挥动了放行的绿旗，列车再次低吼着出发了。 回到了头等车厢，询问了卫士们将军包厢一切无虞，心下稍安，和老李一同来到了列车长室休息。 “老板，要不要到了泉城去医院看看？”老李关心着马晓光的伤势。 “没事，不用，这划得不深……”马晓光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对方身手不弱啊！”老李不由得感叹道。 “是的，鬼子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夸张的说，他们的士兵是一流的……早上在河边的伏击只是我们有心算无心，武器也强了他们太多……”马晓光也叹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三个小时以后火车进入了皖省到了珠城车站。 这是列车停靠的第一个大站，和后世一样，站台上许多小贩，卖熟食的、卖白开水的、卖买干粮的、卖香烟的……甚至还有卖雪茄的，车一靠站，就听得一片喧哗声起。 好多三等车厢饥肠辘辘的乘客下了火车竞相和小贩们讨价还价，月台上人声鼎沸，一些下车和上车的乘客挤成一团，维持秩序的乘务员大声叫喊…… 不过那些都是三等车厢的状况，二等车厢直到头等车厢这边都是一片安静、有序，不少搬运工还帮着乘客扛着行李，有序地上车下车，和前面一片杂乱泾渭分明。 马晓光和老李都认真地审视着人流，万幸的是一切都很正常。 在珠城停车约莫二十来分钟，列车又再次出发。 车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了晚饭的饭点了，穿着列车员制服的马晓光和老李，自然不方便跑到餐车用餐，那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错过了中午饭点的两人就在列车长办公室一起享用胖子上午说的“白菜炖牛肉”，今天的白菜炖牛肉是胖子亲自操刀，果然比一般厨师强了不少，马长官虽然不断吐槽，却也吃了三碗饭。 西餐不是他吃不惯，问题是在这略显杂乱的列车长室和一个大老粗吃牛排喝红酒，马长官可没那么大的心。 “两位见谅，干我们这行，这吃饭都没得准时的……”列车长在一旁忙不迭地陪笑，这几位是上面打了招呼的，惹不起的人，自己自然要客气一些。 “不错了，这提前吃也有好处，饭菜的量就是足。”老李赞道。 “嗯，不错，胖子手艺见长啊”马长官可是对胖子的手艺还是认可的。 “嘿嘿，过奖，过奖，不过饭点快到了，我得赶紧去厨房间帮忙了……”胖子对自己的职责还是很上心的，说完转身准备回到餐车。 这列车长室原本就逼仄，原本是列车长一人办公休憩所在，一下挤了四个大男人自然是挤得不行，胖子本就身材胖大，一不小心，叮铃哐啷把列车长的饭盒、水杯、电筒……一应物事撞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这里乱七八糟东西太多了……”列车长没等胖子说话，连忙先不住赔礼道。 “车长太多礼了，这里的东西原本就是在这儿的，是我们多有打扰……”胖子笑着安慰车长道。 听到列车长和胖子的对话，马晓光心里一个念头一闪，冲着胖子说道：“好像总觉得多了点什么……” “多了什么？不就是我们几个，这里原本是人家车长的。”胖子一边帮着车长拾掇散落的东西，一边说道。 听了这句话，马晓光心里一惊，说道：“我明白了，多了个车长！” 车长闻言，有些尴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马晓光看了一眼车长，歉然道：“抱歉，车长，我不是说你，真的，你说一辆车有几个车长？” 车长不解地说道：“一个列车长，一个运转车长……” “对，那我们现在车上有几个车长？”马晓光问道。 “我明白了……”胖子闻言也是脸色一变，一下打开门往厨房间方向奔去。 “老板，这……”老李却仍有些怔怔地，立在当下，有些不解。 “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个——运转车长！老李，快重新搜查，你去车头……”马晓光说道。 这一下，老李也明白了过来，原来，马晓光说的是三个小时前被搭救“运转车长”，当时大家都忙着检查列车的状况，加上看着穿着铁路制服捆成一团的“运转车长”，都忽略了再次对他的身份进行核验，作为原本就是这辆车的人，尽管新挂了一辆守车，运转车长要跟车也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列车正快速的行进着，马晓光不敢轻易拉下应急闸门让列车紧急停车，这样整个津浦线将会乱套，就算要采取措施，也得等到和车站调度联系上。 现在还在车上的老运转车长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可以出手的地方也很多，想到这里马晓光不由得全身出了一通冷汗。 马晓光三脚并作两步飞快地来到了车尾新挂的守车，见这里的正是从小站上车的新“运转车长”。 “原来的车长呢？”马晓光问道。 “过了珠城就没见到了。”运转车长见马晓光火急火燎，赶紧答道。 “刹车有没问题？”马晓光忙问运转车长。 “没问题，在珠城我检查过……”运转车长没有多话，又起身再次起身，检查了刹车——没问题。 “好好守在这里，把门关上，除了我任何人不要放进来……”马晓光命令道。 说完，关上守车的门，往前搜寻。 从守车、行李车、头等车厢一直到餐车，马晓光仔细地搜索，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发现刚才那个“运转车长”。 这时，他正站在餐车一角，仔细地打量着餐车里的每一个人。 饭点到了，餐车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列车上果然是西餐居多，味道不一定好，价格却一定是贵，但就餐的人却还是不少。 马晓光进到了厨房间，只见满头大汗的胖子正在里面刚刚做完检查，胖子冲他摇了摇头——示意餐食暂无可疑。 三等和二等车厢是老李负责，马晓光略一沉吟，决定守在餐车和头等车厢的连接处，冲胖子打了个手势——餐车交给他了。 火车头拉响了汽笛，呼啸着在路上飞驰。 饭点已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像一座小城市，列车逐渐恢复了平静…… 马晓光已经问过守卫，将军的包厢一切正常。 夜幕已经降临，列车已经穿过了皖省，进入了齐鲁省境内，现在开始是丘陵地区了，从不时有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传来，就可以知道现在是高低起伏，刹车的频率开始大了 进入齐鲁省以后运转车长就更加认真地看着制动气闸，两只眼睛都快把气闸盯出花了，上车时站长特别交代此次行车责任不同以往，责任特别重大，要是出了问题吃瓜落是小事，说不定要掉脑袋！ 这时已经是一段长下坡，需要一起采取制动的，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气闸的一瞬，“嘣”的一声，后脑被重重地击中了，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车上的老“运转车长”不知何时，用的什么方法，鬼魅似的，出现在了守车里，守车里昏暗的灯光映着他的半边脸，阴森而可怖。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开始准备拆掉气闸…… 这时，突然眼前一黑，守车里原本昏暗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他耳边想起了一个说话声：“拆了多麻烦，直接砸了多好？” 老“运转车长”见形状败露，也并未着慌，也不抬头，只一挥手，手中的扳手，朝声音来处扔去。 这一扔却一击未中，老“运转车长”却很快从腰间也是抽出一把肋差，他将肋差舞得轮转，水泼不进，耳边只听得肋差划过木头的嗤嗤声。 不过没有舞几下，他的手臂一麻，肋差被重重地一击，几乎脱手，不过他没有心情和对方纠缠，接着金铁相交的微光，他看到了气闸，本能一般从腰间抽出手枪，对着气闸方向“呯呯呯……”一口气射出了枪里的子弹。 刚才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大喊道：“快，他要同归于尽！” 终于一击得手，没有理会对方大喊，没有理会突然加速的火车，也没有在意会同归于尽，他得意的笑了。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整列火车冲出轨道的画面，列车出轨了，在齐鲁丘陵地区原野上翻滚，车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无数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终结，最重要的目标人物，同伴拿着利斧，破开了头等车厢的门，冲了进去…… /86/86417/24808375.html 第三十二章 岛城午后 老“运转车长”在黑暗中得意地笑了。 不过就在此时，守车里却有一束光亮了起来，前面却正是身穿铁路制服的马晓光。 马晓光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直直地把手电光射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这些日本特务真特么狡猾……”马晓光啐道。 “守车气闸已经报废了，用不了多久列车就会冲出铁轨，到时候……哈哈哈。”对方狞笑着说道。 “气闸是报废了，不过列车倒不一定冲出铁轨。”马晓光傲然道。 “纳尼？”对方一着急直接说了母语。 “仔细看看吧。”马晓光没有心情和一个敌特在这种情形下多说，只是用强光手电筒到处扫射了一圈。 这时，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同样的强光手电。 赫然竟是老李。 “老板，守车已经脱钩了……”老李没有多话。 闻言，老“运转车长”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但是本来现在应该和守车挂在一起的列车，却脱了钩跑远了，暗夜里只留下一点点灯光，剩下一辆孤零零的守车，在铁路上凭着惯性滑行着…… 见此情形，他几欲昏倒，就在他神情恍惚之际，只听得一声枪响，之后左腿一阵剧痛，“噗通”一下倒在地板上，接着后脑被一下重击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即使是手枪近距离被击中，子弹的倾彻力也是很强的，完全能够让人失去行动能力，那些神剧中某人挨了枪子还神勇无敌的是剧情需要。） “他妈的，这些反派不知道自己是死于是话多吗？再说和这些畜生讲什么武德。”马晓光把枪插回腰间怒道。 车头，司机和司炉配合一如既往的密切，火车运行很正常，按这个速度，很快是能够在白天正点到达泉城的。 就在此时，突然后面闷响一声，司炉倒在了地上，只见一个身穿铁路警察制服的人，站在了司炉的位置，手里还拿着一支手枪。 “好好开车，我来给你加煤……”说罢把枪插回枪套，抄起铁铲。 他的手刚刚摸到铁铲的一刹那，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枪响“呯——”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好此时火车汽笛“呜——”的一声长鸣，让这一声枪响不那么的突兀。 司机转头看去，只见副司机正把手枪插回腰间。 “老板说得对，和这些畜生没有必要废话。”穿着副司机制服的小陆说道，眉宇间隐隐有了马长官的神情。 “司机大哥你别害怕哈，我得把司炉师傅弄醒……然后把你的副司机给换回来。”转头小陆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司机说道。 “好的，好的，陆长官……我暂时能应付。”司机忙不迭客气说道。 头等车厢包厢的走廊里光线较之其他地方好得多，不过入夜了也没全开，毕竟大家都要休息了。 一名清洁工在打扫着走廊，慢慢地，他靠近了白天看过多次的蒋将军的包厢。 进得包厢，里面一片幽暗，一个人影坐在窗边。 没有过多磨蹭，清洁工拿出一柄匕首，上面泛着蓝光——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眼见匕首即将透背而入，清洁工却发现自己无法再前进分毫，低头一看，一柄带着刀柄的指挥刀重重地击在自己胸前。 清洁工只觉得心里面翻江倒海，血气翻涌。 此时身后又有一阵劲风扑来，他梦一转身，黑暗中一个人影不知拿的什么物事，直接向自己砸过来。 清洁工身手也不弱，在此情形下就地一滚，右手的毒匕首却舞动起来，让人近身不得。 一转身又准备弹地而起，发动搏命的第二击。 清洁工的动作刚刚起势，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似乎是一件雨衣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的头，接着只觉得头部被无数的重击了多次，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包厢里，胖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用油纸将淬毒的匕首包好，啐道：“这些鬼子真的是不要命……” “这里是包厢，不能轻易动枪，所以我们才麻烦一点。”身穿一身男装的吴秋怡说道。 “这种任务日谍都是抱着必杀的信念的，我们今天的行动算是很成功了。”吴秋怡接着叹道。 “那老板和老李怎么办？”胖子问道。 “没事，前方有道岔，等列车过去以后，守车会被道扳送去附近一个荒僻小站，守车没有动力，他们会很快停下来的，这些预案我在珠城都用电台和这边的特务处弟兄联系好了。”吴秋怡答道，但神色间还是忍不住的有担心的神色。 “车上的危机解除了，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反过头她还安慰胖子说道。 上午11时许，列车缓缓地驶入了泉城车站。 吴秋怡、胖子、小陆换上了便装，扮作了蒋将军的随员，出了津浦铁路泉城车站。 要说这泉城的火车站也是一景，广场上两栋风格略有差异的欧式火车站相对而立，津浦铁路泉城站是巴洛克风格的三层哥特式建筑，高大雄伟。广场对面的是胶济铁路的泉城站大楼，德式古典主义风格，孟莎式大屋顶上开有曲线形的老虎窗，建筑立面轮廓粗犷有力，严谨中透着风雅，厚重里带着灵动，一个广场有两个相对而立的车站，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路权之争，在此就不多赘述。 刚出津浦路泉城站，吴秋怡就看见了等候在出站口的马晓光和老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马晓光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连夜赶路，应该是开着汽车连夜赶过来的，老李也是一脸疲惫。 向将军微微躬身行礼之后，两人加入了随员队伍。 “一切平安？”马晓光向吴秋怡道。 “一切平安，你手臂……”吴秋怡关切的问。 “没事，处理得不错，没大问题，赶紧转车吧。”马晓光说道。 很快一行人就从泉城乘上了胶济铁路的列车，晚上九点的样子平安到达了琴岛，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岛城。 次日，琴岛港码头，码头上停泊着德国客轮“萨克森快速号”。 “熹然小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不会要把老朽送到德国吧……”将军打趣地对马晓光说道。 “我倒是想，可是没有船票，怕是会被人赶下来……”马晓光笑道。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日谍再嚣张暂时还不敢在德国的客轮上造次。”将军宽慰道。 一行人在栈桥前止步了，目送着将军登上了客轮。 马晓光也知道，将军此行应该是平安无虞了。 “回去吧，对了回旅馆以后大家休息两天，这一路累得可不轻。”马晓光看着“萨克森快速号”慢慢移动的高大的船身说道。 基本上是四十八小时前开始，整个队的人都没休息，没想到日特疯狂、狡诈如斯，一波接一波的突袭，尤其是守车上的第二波破坏，完全利用了人心理的误区，自己要不是有主角光环，突然想到这出，完全有可能犯错，而且万幸的是自己队伍兄弟们都给力，没有掉链子，当时也有很多情形下的预案，所以这一路才有惊无险。 自从跟踪钟老板（玉庭秀树）开始大家都没放过假，而且是白天黑夜连轴转，现在来到了这美丽的琴岛，暂时又没什么任务，大家不妨休息一下。 一行人住进了太平路中央旅馆。 第二天，老李、小陆和胖子说要补觉，硬是赖在酒店房间，任凭马老板如何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出门，无奈之下马老板只得应邀和miss柳一起去琴岛最繁华的中山路去领略这座独特城市的异域风情。 马老板有些郁闷，你说这无论前生还是后世美女们对逛街这项活动怎么就如此乐而不疲呢？ 心里虽然吐槽，表面还是得装出绅士的样子…… 两人一路走，miss柳一路看，好不开心，这和她分析情报、破译电码、击杀日特的高冷表情完全是两个人，唉，女人啊，就是天生的戏精——马老板在心里叹道，当然脸上还是和煦的微笑。 中午时分，就在中山路上吃饭，菜嘛当然是海鲜了，价钱还算公道，没有出现马晓光担心的大虾事件。 饭后miss柳兴致未减，而且饭后不宜久坐，自然还是要继续逛逛的。 街口转角有一个心语花店，现在又正值春末夏初，自然更是花团锦簇，内外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玫瑰、百合、绣球花、郁金香……五颜六色，香味扑面而来，尤其店门口的一大束蓝绣球花更是别致。女子都是喜欢花的，吴秋怡信步走了进去。 花店店主是个年轻女子，容貌娟秀，态度可亲，却又不是过分的热情，让客人感觉如沐春风。 miss柳很是优雅地一束束、一盆盆的品鉴着…… 正百无聊赖之际，走在她身后的马老板，见得miss柳背在背后的左手，却冲他比了一个警示的手势，不由得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这间花店。 仔细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 两人从花店出来，马晓光有些纳闷 “花店没问题，但是门口摆放的花有些不一样。”吴秋怡说道。 “不是蓝色绣球花吗？”马老板有些不解，当然我们的马老板可不是什么事都全知全会，偶然有些事情不明白，很正常的。 “蓝色绣球花花语为浪漫美满，但是它花语还有背叛善变的意思。”吴秋怡说道。 “原来如此，仅凭一束花，说明不了什么……”马老板沉声说道。 “要不，去喝杯咖啡吧？”miss柳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顺着视线方向，正好有一间名叫“邂逅”的咖啡馆。 在这么一个午后，慵懒的晒着太阳，品着咖啡，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走进了咖啡馆，侍应将两人让到窗边能晒到阳光的位置，这时节的阳光，还是和煦的，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马晓光他们俩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花店。 整条中山路十分繁华，行人如织，心语花店的生意也不错。 这时一个男子不紧不慢地走过花店，当他的看到那束蓝色绣球花时，好像被蛰了一下，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转头叫了一辆黄包车，飞也似地跑了。 几名身穿服色各异的青年男子，此时从花店斜对面的商行里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领头的是个瘦长脸，看着有些阴森，他气急败坏地扇了一个身穿灰色格子洋装的男子一个耳光，冲他骂道：“蠢货，你不是说今天的事情万无一失吗？” 挨骂的男子委屈道：“按约定是要碰头的，我这边绝对没有走漏消息……” 领头的瘦长脸丧气说道：“算了，先回，让大家都议一下，看哪儿出了问题。”转头又对挨骂男子说道：“要是真是你走漏了消息，老子弄死你。” 见此情形，马老板和miss柳完全明白了，这间花店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由于位置好，却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哨，一旦有警，用不同的花语或者约定暗号给附近的自己报信，这却是一个极安全的设置。 但是抓人扑空的不是复兴社特务处琴岛站的人，看样子要么是党务调查处的，要么是当地警察局的人……情况不明，还是不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又逛了一阵，miss柳兴致很高，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这可累坏了我们的马老板。 回到中央旅馆，刚下午3时多，三员大将早已起来，正躲在房间玩扑克呢。 眼见miss柳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众人自是一片欢欣不提。 大家收拾一番，准备晚上出去领略一下这岛城的夜景，虽然上午驳了马老板的面子，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但是弟兄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不给面子不是。 一行五人刚到大堂聚齐，正在商量怎么坐车之时，忽然一声尖利的警笛声在中央旅馆外响起，一队警察背着长枪很快封锁了旅馆的大门。 很快从外面进来一队人，大声说道：“这里的住客全都不能离开，我们怀疑这里有危险分子……” /86/86417/24808376.html 第三十三章 旅馆命案 领头的正是在中山路见过的瘦长脸。 只见瘦长脸男子一脸的阴翳，一言不发，让人在这温暖的季节里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大声说话的是他的手下。 进到大堂，大堂经理、侍应、杂工都垂手站立，一种宾客也都规规矩矩，只有男女五人在那里低声说话，显然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对方一名身穿蓝色中山装青年问道。 “我们是沪市天马洋行派往琴岛……”小陆出面接洽道，随手递上名片。 “天马洋行襄理，约翰.陆？美国人的洋行？”中山装青年审视了一下再次问道。 “当然。”小陆不卑不亢地道，现在他演技也见涨，分寸拿捏得不错。 中山装急忙拿着名片向瘦长脸回复。 瘦长脸拿着小陆的名片，脸上身手阴晴不定，一时间变幻了无数眼神，少顷，他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小陆说道：“mr.陆，在下是党务调查处琴岛分室情报组韩哲生，我们接到可靠情报这中央旅馆有危险分子，所以联合警察局行动，暂时封锁这里，所有人都不能例外，还望理解。” 小陆却一点没有输气势，傲然道：“天马洋行是大漂亮国全资的企业，我们此行是有要务的，你耽误不起的。” “mr.陆，几位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暂时请大家在这旅馆休息，我们马上进行检查，检查结束后，大家请自便。”韩哲生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算了小陆，不要和他计较，辰光还早，就在大堂休息一会好了。”马老板说道。 韩哲生阴着脸往马老板这边看了一眼，不过马老板对他不假辞色，依然饶有兴致的和周围人在说着什么。 韩哲生一挥手手下人，依次冲向各个楼层，一时间到处是一片嘈杂、尖叫和鸡飞狗跳…… 不过这帮人动作很快，似乎很快完成了搜查，但是一个手下拿着一本登记簿向韩哲生走来，报告道：“组长，所有房间都查了，只有这几间……” 只见登记簿上有五个房间没有被搜查，其中三个就是马老板一行的三间，另有两间，一间是一个英国佬来琴岛旅行的，另一间是琴岛某大员的长包房今日里面没住人。 韩哲生冲旅馆经理问道：“这几个房间，除了英国客人的以外都要搜查，都不能例外。” “长官，这不好吧……”虽然害怕，经理对自己的职责还是尽力的。 “废话，钥匙交出来。”韩哲生厉声喝道。 “这……”经理还是为难道。 “这位长官，不要为难人家做事的人好不啦……”马老板站出来朗声说道，让一个旅馆经理为自己顶雷，这个不是马老板的为人。 “这三间房间都是我们的，既然英国人可以例外，我想请长官也行个方便。”马老板面带微笑说道。 “哦？这个……”韩哲生迟疑了一下，他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一眼看去知道马老板一行不是一般人，但是党务调查处是什么单位，大家都不是善男信女。 “怎么？韩长官是不想行这个方便？”马老板问道。 “马老板，不要误会，韩某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根据可靠情报，这里混入了危险分子，在下是担心诸位的安全。”韩哲生说道。 “这样我们各让一步，我的人带你到我们三个房间看看，证明没有危险分子就是，我们洋行有很多商业机密，看着办，你懂的。”马老板笑得更灿烂了，但是笑容有点瘆人。 说罢让胖子、老李、小陆分头带人去查看房间，马老板对党务调查处的人可没什么好感，双方天然立场上的对立让大家都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各让一步都是他的极限了，一步不让也不是不行，却多了很多手尾需要处理。 很快，三位兄弟回来了，都朝马老板点了点头，看样子党务调查处的人还算知道分寸，没有造次。 “韩长官，我们可以离开了吗？”马老板傲然说道。 “马老板请自便。”韩哲生的腔调有些古怪，但还是依言放行。 看着马老板一行远去的背影，韩哲生叹了口气，旁边手下过来问道：“老板，怎么只让弟兄们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就……” “蠢货，他们今天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不是特殊情况，今天我们讨不了好。”韩哲生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忿。 “不就是几个假洋鬼子吗？”手下不解道。 “什么假洋鬼子，他们是特务处的！”韩哲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路上一辆下午刚租的汽车上，正好坐了马老板一行五人。 开车的小陆有些不解的问道：“老板，这帮党务调查处的人怕他们作甚？” “不是怕他们，是不想多事，我们在金陵已经被党务调查处的盯上了，在这里再和他们对上，那活就没法干了，今天这帮杂碎其实早就看出我们身份了，他们是故意的。”马老板悠然说道。 “怎么说？”后座中间的老李问道。 “他们是想要驳我们面子，但是又麻杆打狼两头怕，所以就只能在门边上瞅瞅……应付差事而已，真要进了房间，他们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老李右边的胖子说道。 “对，要是真进去了，可能今天咱们就不止吃春和楼了，估计你们马老板得让他们徐处长在亚东饭店摆酒说合才行……”miss柳在副驾驶座上笑道。 很快就到了琴岛中山路春和楼饭店。 桌上满满一桌都是鲁菜和海鲜，虽然临出门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但是马老板与人为善的做法没有让事端扩大，大家还是兴尽而归。 又乘车在琴岛游览了一番不提，回到中央旅馆却见守卫仍在，大堂里一帮人还未散去，还在对旅馆的住客们进行盘查。 大家也未多事，直接上楼回到了房间。 半夜，忽听一声惊呼，然后是一声巨响，只听到“呯”的一声，好似重物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大家都不准备多管闲事，却被一声更尖利的喊叫吵得无法入睡。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跳楼了！”只听得中庭院里有人喊道。 既然都没法睡了，自然只能穿戴整齐，前去看个究竟了，当然这是四位男士的事情，女士自然是无需出面的，血腥场面女士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酒店中庭院里，已经围了一些人，由于下午才实行了封锁，是以大部分住客没有能够外出，都在酒店呆着，现在惊闻命案，自是大多惶惶不安。 警察因为就近，很快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围了不少人。 警察局带队的队长怎么也没想到，和党务调查处出的这趟差事到了血霉，居然摊上了命案。 韩哲生也没想到抓个人抓出人命，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死者身份。 马老板和弟兄三个远远地看着，纯属是因为好梦被扰，当一下吃瓜群众而已。 只见中央旅馆中庭偏东的位置，警戒线中央血泊之中，一名男子头朝下和脚下，哦不，现在对他来说应该是身下的土地好似融为了一体，连抽搐都不曾有，已然是已经气绝。 警察和党务调查处的人，进到了警戒线里，将死者翻转过来，有些胃气弱的人已然受不了这种血腥场面，跑到一般哇哇大吐。 那名死者面目有些血肉模糊，但衣服马老板却有些眼熟——不就是中午中山路挨耳光那位老兄吗？看身形也有些像。 马老板不解地想，今天下午封锁旅馆的时候这位不是没出现吗？怎么在这里来这么惊人一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哲生见此人，也几欲昏倒，这人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重要，没想到上午的事情扑了空，晚上却直接报销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好在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丁，稳住心神之后，马上吩咐警察局队长说：“所有旅馆住客和工作人员一律不得离开，住客全部回房，全部都要问笔录，所有房间全部再次搜查！” 所有人都要问笔录那是一个极其麻烦的过程，但案子既是命案又事关党务调查机密，再麻烦也得办啊，警察队长和韩哲生手下一合计只能分头行动，对所有人录口供。 马老板给弟兄们示意了一下，大家很快回到了各自房间，现在出了命案，自己虽然有特殊身份，也不能那这个为难警察，反正实话实话就是。 刚回到房间门口，却见对面房间开了一丝缝隙，门缝里miss柳有些睡眼朦胧地问道：“出大事了？” “哎呀，姐姐，你心可真大，死人了！”马老板有些郁闷的说。 “哦。”miss柳就回答了一声对面的门就关上了，让马老板佩服不已。 没过多久，警察就开始挨个房间敲门，开始搜查并询问笔录，很快就到了马老板的房间。 来的却不是警察，却是韩哲生一人。 “马老板，多有打扰，事出有因还望海涵。”韩哲生客气地说道，还是一副死人脸表情。 “韩长官，客气了，这是公事我能理解。”马晓光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循例问一下，马老板晚上事发的时候在干什么？”韩哲生问道。 “干什么？睡觉，对了同屋的还有这位，对了，小陆过来一下……”马老板想起还有小陆在呢。 “配合韩长官，说一下情况。”马老板吩咐道。 接下来就一个人跑一边喝酒去了，交浅言深，他可不想和党务调查处的人套近乎。 话很快问完了，似乎知道对面是miss柳的房间，向马老板问道：“对面是和马老板一道的柳女士……” “对。”马老板自然不愿意和韩哲生多说一个字。 “那……”韩哲生硬着头皮问道。 “小陆，去请miss柳过来。”马老板自然吩咐手下人去忙前忙后了。 一脸不高兴的miss柳来到了马老板房间，配合韩长官问话。 miss柳可没有马老板客气，坐下之后自顾自地修着指甲，都快把指甲盯出花来了，丝毫不理房间里的几个大男人。 “咳，miss柳，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韩哲生干咳一声后问道。 “睡觉!怎么,韩长官还想知道点什么？你们党务调查处怎么成了小八腊子（方言：小角色）了，阿猫阿狗都可以使唤的，现在呛行帮警察署打杂了？”miss柳言辞中夹枪带棒，尖酸刻薄把韩长官搞得好不尴尬，又发作不得，让大家又新认识到了又一个不一样的miss柳。 很快其他几位的问话也结束了，手下人在门口敲门给韩哲生复命。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走廊上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人急切问道：“韩组长在哪儿？” 不多会儿一名手下——就是下午那位蓝色中山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汇报道：“组……组长，又死了……” 韩哲生几欲昏倒，这帮饭桶他么汇报情况都不会，还能干什么吃的？ “说清楚！”韩哲生忍住一口老血说道。 “顶楼，顶楼长包房又死了一个……”蓝色中山装颤声回答道。 /86/86417/24808377.html 第三十四章 被迫接招 韩哲生这下是真的要暴走了，人没抓到，短短一个小时，自己封锁的中央旅馆就出了两条人命，这可怎么得了？ 当下也不好意思逗留了，匆匆告辞。 韩哲生走后，马老板却再也憋不住笑，冲着miss柳不住的点赞，miss柳却恢复了淑女形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边却又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胖子和老李，两人脸色都很古怪，但是笑容居多。 当下也都睡不着了，只能聊聊今天晚上的事件。 “中庭那个人我和miss柳今天，啊不，应该昨天中午见过，要么是党务调查处的线人，要么是那边的叛徒，总之不是什么好货。”马老板喝了口茶说道。 “看来他们封锁这中央旅馆肯定是要找红党……”小陆沉吟道。 “那我们怎么办？”老李问道。 “怎么办？抓红党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这次琴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要多事。”马晓光说道。 其实马晓光心里是绝对不想和我党为敌，毕竟大是大非问题马长官还是知道的，而且有可能他还准备向组织靠拢一下呢，当然现在这个想法只能放在心里，尤其不敢告诉miss柳。 “对，抓红党的事情吃力不讨好，没必要狗拿耗子，而且没油水。”胖子难得的和马长官保持了一致，没有舍得抬杠。 “miss柳你怎么看？”小陆人年轻，自然想啥说啥。 “我嘛，自然是听长官的。”miss柳轻啜了一口白开水柔声说道，和刚才横眉冷对韩哲生完全是两个人。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中庭的家伙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胖子闲极无聊，八卦道。 “怎么说？”老李好奇心起来了，也开始烘托气氛。 “那家伙离塔楼那么远，很有可能是被人扔下去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呢——是他自己助跑一段然后飞身跳上栏杆然后掉下去的，不过这得多大的心才敢这样做啊？”胖子也有些疑问。 “想知道很简单，帮那个谁查案就行了，那你就成了miss柳说的小八腊子了。”马老板是不打算管闲事的，再说死的肯定是反派，他更不想管，故此调侃道。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还是miss柳首先受不了熬夜，开玩笑，要这么熬下去，miss柳就变成了mrs木了。 兄弟们都各自回去了，就剩下小陆和马老板，不一会儿小陆也睡着了，马老板却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倒不是为中庭地上躺着的和长包房里的死人担心，他是的直觉认为应该是红党的锄奸行动，要是自己好巧不巧发现了红党特科的精英，怎么帮上忙打个掩护，让人家平安撤退呢？ 就这样东想西想，过了良久，快黎明时分，才沉沉睡去。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小陆开门后，进来的是旅馆经理和一个侍应推着一个小车，经理满脸堆笑道：“马老板，这几日承蒙惠顾，但鄙店实在招呼不周，又发生如此意外，大家受惊了……” “经理客气了，意外而已，你也不想的，对吧。”马老板可不像miss柳，他要保持绅士风度。 “为表心意，今日所有特别为大家准备的特备早餐……”经理的笑容越发灿烂。 “经理有心了，还未请教……”马老板还是讲理的人 “鄙人王海源，忝任中央旅馆经理。”经理还是和气说道。 侍应端上了早餐，不得了这“特备早餐”就是比免费的要强不少，打卤面、大肉包、锅贴、豆浆、米粥、新鲜蔬果……满满地堆了一小车，看样子不完全是所有人都有，应该是马长官这样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享用。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马老板一行和经理也没有过节，自然没有为难，客气几句之后，待经理两人退出，他和小陆坐下享用这丰盛的早餐。 刚吃了一半，又有人敲门，却是miss柳。 她似乎起得早多了，休息得也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很不错。 “这下不想管闲事不行了，长包房里那个是个日本人，据说身上有重要情报，涉及军事机密，上峰……”miss柳说道。 “好吧。”马老板有些勉强地接过电文，这下他有些为难了这烫手山芋现在不接不行，但是该怎么着手呢，一无头绪，二无线索，现场也被搞得一团糟。 “麻蛋，这上峰也是，可着这琴岛站的人不用，用我一个外人，这是什么操作？”马老板满腹狐疑。 正迷惑间，却又有人敲门，马老板不禁有些火大，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地享受早餐了？ 进来的却是人憎鬼厌的韩哲生。 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总是让人不觉得他在笑而是在哭。 “接到上峰命令，请马长官一起调查此案。”韩哲生笑得颇为诡异，有些奸计得逞的意思。 胡乱对付了几下，草草结束了早餐，和老李、胖子、小陆一起前去勘察现场，血腥场面则让miss柳进行回避，吓着女士就不好了。 先来到了长包房。 长包房门口有守卫，见是韩哲生带人前来，自然畅通无阻。 打开房门却是吓人一跳，死者是一名男子，身着西装，宽脸小眼睛，坐在客厅沙发正对门的位置，大张着嘴，一把小刀从他嘴里穿入，透脑而出，咋一看确实有点吓人，难怪昨晚蓝色中山装吓得连滚带爬。 进得房间，只见这是一个大套间，装饰华美自不必说。 房间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据勘察记录昨天的房间是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的，里面各个窗户也是从里面紧锁的。 勘察记录写明，这个日本人叫，明尾完治，公开身份日本驻琴岛领事馆秘书，至于真实身份则多半是日本外务省的情报人员。 “这个明尾怎么会出险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马晓光一般翻看着勘察记录，一边问道。 “旅馆没有登记他的入住记录，也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进来的……至于他为何会出现的这个长包房里，还是没人知道……”韩哲生给马晓光来了一个一问三不知。 马晓光听了直翻白眼，他么的，像这帮饭桶查案倒简单了，都是不知道，就是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相。 只好不理韩哲生，带着三位弟兄继续勘察现场…… 长包房勘察完毕，因为有情况要询问大堂和门岗下来的时候路过了中庭。 中庭地面，警戒线仍在，尸体却已移走，地上还有血迹和白色粉笔画的人形，这个人形似乎代表着死者和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联系。 中庭跳楼的案子不归他们管，马晓光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会多留，径直来到前厅，询问旅馆的情况。 “昨天长包房有打扫吗？”小陆认真地在笔录上记着，老李在询问。 “有的，客人要求每天都打扫的，是上午大约十一点一刻的样子。”清洁工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小心翼翼地回忆道。 “长包房的钥匙有几把？”小陆继续问道。 “两把，我们清扫的时候问前台借用，用完还回去，前台的钥匙是前台经理看着的，取用都要登记的，除了搜查的时候，没有记录显示使用过。另外，客人自己有一把，没有其余的。”清洁工答道。 没有干扰小陆、老李的问话，马晓光对韩哲生说道：“韩组长，我想和同事到旅馆四下看看如何？” “当然可以，马组长请自便。”韩哲生让到一边，他知道跟着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案子破了特务处也不会记自己的好，有消息说这位马组长是特务处出了名的混蛋，别一言不合打起来，有失党国官员的风度。 没有多说，马晓光和胖子在旅馆四周勘察起来，这中央旅馆在太平路上，只有一个大门出入，侧门是平时运送生活必需品的通道，一般是一个星期开一次，只有庶务主管有一把钥匙。 回到大堂，马晓光叫来经理王海源，问道：“王经理，这长包房是谁包下的？” “马长官，您可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啊，我……”王经理先忙不迭地告饶。 “说罢，说出来，我们才能保得了你，难道你还指望党务调查处的那帮废物？”胖子说道。 “是……胶澳商埠赵总办——赵琪，”王经理嗫嚅道。 “行了，知道是谁就行，其它你不用说。”马晓光说道。 “胖子我们再四下看看……”马晓光冲胖子说道。 两人又四下察看一番，回到了马晓光的房间，没多久小陆和老李也回来了。 老李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灌了一大口说道：“许多服务生和所有门岗我们都问过了，没有人看见这个日本人进来。” “那才是出了鬼了，而且下午我们出门前，党务调查处搜查的时候长包房是查过的。”小陆补充道。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这个鬼子是个间谍，要进来有的是办法，关键是他来长包房干什么？”胖子说道。 “胖子说得对，有很多办法进得来，关键是这个日本外务省的间谍来长包房干什么，至于他死不死的关我们屁事。”马长官总结道。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的重要情报，情报是哪里来的，又被谁拿去了。”miss柳说出来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我们先不要管这个日本人，先想想杀手怎么进去房间，然后离开的。”马晓光说道。 “那简单，敲门进去，锁门用钥匙呗，”胖子嘟噜道。 “就这么简单？”老李有些蒙了，不由问道。 “可不就这么简单，敲门进去，杀掉小鬼子，取走情报，然后用鬼子的钥匙锁门……”胖子很自然的说道，好像这一切就像他自己炒一道菜那么简单。 “可是勘察记录说日本人身上可是有钥匙的啊。”小陆说道。 “胖子说对了，而且这样一想这就更简单了，杀手就是这旅馆里的人。”马长官对胖子的推断予以了肯定。 “其实长官早就想到了，他四处侦查只是做给有些人看而已……”胖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又露出了本来面目，让马长官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86/86417/24808379.html 第三十五章 葫芦神探 miss柳掩口而笑，另外两位则憋得满脸通红，而胖子则恍若无事。 “其实，奉命调查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我们得做好样子，不能让党务调查处那帮混蛋乱说。”马长官无奈地说道。 “两件案子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都是这里面人干的，弄不好是一个人。”马长官对兄弟们没再遮掩，直接说道。 “我们来捋一下，首先，这两个人都是封锁以后才出现的，简单来讲，杀他们的只能是封锁以后在中央旅馆里的人，理论上这里面所有人都有可能。”马长官分析道。 “但是，能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进入长包房的则是旅馆里面人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党务调查处也不都是傻瓜，他们的情报其实来源应该是可靠的，党务调查处要抓的人就在这旅馆里……”miss柳也给大家说道。 miss柳说的不错，实事求是地说党务调查处搞情报还是有一些水平的，他们的对手主要是红党特科，就算原来辣鸡，遇到特科这样一个神一样的对手，练级也早就练上去了，他们主要弱在大都是一帮政客、文痞出身，文化水平虽然不低，但是行动能力差得是一塌糊涂，这种情形在后来抗战的敌后斗争中多次出现，相比之下军人、帮派居多的特务处，情报能力早期要稍弱一些，但行动能力却很强，抗战中多起有影响力的刺杀活动都是特务处的杰作。 “对，只是他们得到的情报很模糊，只有一个地点，所以他们用了这种撒大网的方式，封锁了整个中央旅馆，这也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宁抓错、不放过！”马老板对miss柳的意见一向是赞同的。 “我准备再去长包房看看，胖子你和我一起去。”马晓光说道。 胖子这回却很乖觉，没有二话和长官一起再次回到了长包房。 两人在长包房仔细检查了一番，明尾完治的的尸体已经被警察移走，虽说不怕这个，但是看着膈应不是。 搜索完毕之后，马晓光却在套间客厅里坐了下来。 胖子也没客气，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 “没有窃听器……”胖子突兀地说道。 “胖子，这事情你能帮我吗？”马晓光的语气有点沉闷，也有点沉重，还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别的事我不敢打包票，这事我帮你，放心，我不会出卖兄弟。”胖子难得郑重说道。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马晓光问道，语气轻松了不少。 “你要掩护……”胖子说了一半，手却往西指了指，是西北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马晓光有些好奇。 “马老板，你故弄玄虚东一下、西一下乱搞一气，这不是你的风格，其实你可能在那个人跳楼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事儿是红党的锄奸行动，这个鬼子也应该是红党除掉的……你做这么一通，一可能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二是给红党的人发信号……”胖子说道。 马长官心里有些佩服，这家伙把什么事都看得透透的，要是能管好他那张破嘴…… 唉，算了，人无完人，miss柳口风倒是严，可是不敢太过接近啊。 不过马长官对胖子观感又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这厮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夯货，其实心眼比谁都多，大是大非问题居然更是拎得清，人不可貌相啊！ “为什么帮我？”马晓光忍不住问道。 “红党是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活干……他们都是好人，你和那些国党当官的不一样，你也是好人。”胖子却没再多说了。 闻言，马长官真的第一次对胖子没话说了。 “去把正主叫上来吧……”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没过多久，胖子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他就是中央旅馆的经理——王海源。 王经理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好像他永远都是那么开心。 “王经理，这里没有窃听器，你是知道的，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你干的吧？”马晓光笑着问道。 “马长官，可不好开这种玩笑，我可是老实人……”王经理唯唯诺诺地说道，一副受到莫大冤枉的表情。 “旅馆下午时间就被封锁，第一次搜查时他们都还没来，这两个人为什么连守卫都没看到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日本间谍身上的钥匙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指向了一个人，就是你。”马晓光轻声说道。 “马长官，你可别随便……”王经理有些急了。 “日本人是间谍，改个装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获取这间房间里面的情报，他的死很简单，当晚有人敲门，见是旅馆的人，如果再送点什么，是很容易进去的，进去之后，直接将他击杀，他身上的情报却不是你取走的，而是另有其人。你没必要那么做，你有好几种办法把情报拍下来或者记下来，因为情报一旦失密就没用了，没有必要拿走，接着用日本人的钥匙锁上了房间，等到党务调查处第二次搜查的时候旅馆带他们进去的人是你——王经理，等大家进去看到死人，自然是一片混乱，趁机把一把钥匙又放他兜里，对于一名情报人员来说是常规操作……”马晓光悠然说道。 “坠楼那个人则是红党的叛徒，他到旅馆其实是被党务调查处的混蛋们带进来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马晓光接着说。 “日谍身上的情报是谁取走的我也知道了，幸好他取了，要不然王经理，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马晓光说到这居然笑了，很和善地微笑。 “早上送早餐过来，是想来看看情况吧……”马长官的笑容越发亲切。 听完马晓光的分析，王经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却还是十分冷静，他坐在了沙发上，问道：“马长官准备？” 话音未落，就听马长官一声断喝：“麻蛋，胖子你说这党务调查处的混蛋们这是不是自己找死，日本人都敢杀？” 马晓光突然翻脸，一脸凶相的说道：“打内线电话，通知小陆、老李把党务调查处那帮混蛋叫上来，再通知上峰马上派人增援，老子要为国除奸！” 闻言，胖子和王经理都已然明白马长官的意思，胖子去隔壁房间打电话，王经理自是唯唯诺诺告退，刚才的事情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不过告辞前马长官却听到了几不可闻的一句话：“谢谢你，马先生……” 一通忙乱之后，党务调查处韩哲生为首的五人都被带到了长包房客厅。 马长官居中而坐，左手方是miss柳，后面是负手而立的胖子，小陆和老李将人带到后关上大门分立大门左右。 这帮党棍一见这阵仗，也知道有情况，都有些麻了爪。 韩哲生自恃职务高，资格老，还是阴森森的腔调问道：“马长官，这是？” “韩哲生，经过弟兄们认真探查，本长官仔细分析，我们的结论就是，这起事件是贼喊捉贼……”马长官轻声细语地说道。 “至于是谁，不要慌，我们还要等一个贵客……”马长官继续补充道。 “他么的，谁他么这么多事，到底是谁？”旁边的蓝色中山装稳不住了。 “他们等的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进来的是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身穿藏青色中山装，身后只跟了一名随员，赫然竟是国民政府琴岛特别市市长——沈洪烈。 见是长官驾到，特务处五人立即立正敬礼迎候。 韩哲生见着此君，心中不免叫苦，这位可是个难缠的。 “事关重大，不得不通知市长莅临，市长请上座……”上下尊卑，马长官是丝毫没有马虎的。 “不必，马组长你查案，我旁听就是，大家工作，不要拘礼。”沈洪烈说道，说完径直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定，随从则负手肃立，特务处兄弟们则各自归位。 清了清嗓子，马长官说道：“我们先来看那第一个案件，堕楼案，这个人是你们党务调查处的线人对不？” “是的。”蓝色中山装抢答道，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为了抓这里的红党所以才把他叫来……” “那红党他辨认出来了吗？”马长官一笑，问道。 “没有，但是他说他会有办法。”蓝色中山装说道。 “那好，我们不管这个问题，这是你们党务调查处的事情，那他怎么会堕楼呢？那是因为你们之中有人把他干掉了，而抓凶手，根本就是你们贼喊捉贼！”马晓光继续扮演神探。 “我们杀自己的线人？动机呢？”韩哲生好像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冷笑道。 “一则是为利，二则此人多半提了不合理要求，三嘛……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们党务调查处干得还少了？”马长官开始讲道理了。 “这人可是自己掉下去的！”蓝色中山装嚷道。 这时客厅里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烤焦，大家的眼神都很是玩味，好像在看一个智商不足的傻缺。 韩哲生心里不知咽下了多少口老血，这笨蛋，唉！ “好了！接着我们来看这个日本人，这房间怎么进来的我们暂时不得而知，怎么杀的人，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一个非常直接的证据，就在我们这里某一个人的身上，他就是——韩组长！”马晓光最后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喊了出来。 韩哲生一个激灵，矢口否认道：“不!你胡说……” “哦，是吗？老李，小陆，下他的枪，搜身……”马长官傲然吩咐道。 韩哲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等两人近身，拔出手枪，喝道：“不要过来，要不然开枪了。” 趁小陆和老李愣神的工夫，他对旁边手下吩咐道：“通知警察，继续封锁各个要点，我看谁敢……” 话音还没落，却听楼下响起了警笛声。 警察局队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门外进来了，带着哭腔道：“韩组长，不好了，弟兄们都被下了枪了，宪兵司令部的人来了。” “怎么？韩组长准备对抗国法？”马长官玩味地笑着对韩哲生说道。 已经冷静下来的韩哲生，颓然地把枪扔到了地上，手下见状也都只好举起了双手。 “老李，搜他身……”马长官没忘记最重要的任务。 众目睽睽之下，老李很快从韩哲生身上搜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原本的火漆封口也恰好被打开了。 “这……这……”党务调查处一帮人除了韩哲生，却全都面面相觑。 拿过信封，马晓光自是没有看，而是走到沈洪烈面前，双手将信封呈上。 “市长，情报已追回，职部前来复命。”马晓光恭声道。 “东西我就不看了，这里面有些内幕是你我都不得与闻的。”沈洪烈沉声说道。 转头向韩哲生怒道：“韩哲生你这个党国的败类！我自会禀明上峰。” 一时间，韩哲生好像如坠冰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脸色一片灰败。 “呵呵，我说你们为何要封锁旅馆，为何要搞那么大阵仗，原来是欲盖弥彰啊！你们这些党国的败类，我等耻与和你为伍！”马长官义正词严的喝道。 一时间，客厅正中的焦点，马长官一副伟岸、光正、高大的形象展示在大家面前，让人好生敬佩，可惜，没有人及时地拍下来。 很快，沈洪烈会同宪兵把党务调查处一帮人灰溜溜押走了，情报则由miss柳当着众人重新密封，交由宪兵安排专人转呈相关部门。 看着楼下，远去的车队，撤掉的岗哨，马晓光心中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后面肃立的胖子依旧高冷，miss柳则忙前忙后收拾整理案件资料。 老李和小陆却忍不住了，一个泡茶，一个敬烟，对马长官的神通自是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长官，这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怎么知道情报在姓韩的身上？”小陆“叮”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给马长官点上了，一副小迷弟模样。 “咳，这不很简单嘛，日谍尸体被发现时，笔录显示尸体没人动过，而后来搜检的记录上却没有情报，这不明摆着是办案人做的嘛，至于是谁肯定是这姓韩的可能性最大，其它人没那么大胆子，也没动机……”马长官抽了口烟，显摆道。 “什么动机？”小陆还是有点没懂。 “什么动机，那自然是坑我们了，军事情报没了，肯定是责成特务处调查……对吧，长官。”老李自从跟了马长官以后嘴就开了光。 “唔，言之有理。”马长官对老李肯定道，这是自然，要不马长官一个人说单口相声多累，人家胖子这次已经安心扮演高冷角色，自是不能多话，说多错多啊。 不多会儿功夫，好几个衣冠楚楚、配饰名贵的似乎是当地名流的人，来到了客厅。 为首一人脱帽致意，向马晓光致谢道：“马长官，为民申冤，为国除奸，端的是让人好生敬佩，鄙人是本地商会副会长陈谋远，特代表一众昨日被困商人，略表寸心……” “这怎么好意思……”马长官是要脸的人，实际情况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这房间里就有三个人是清清楚楚的。 “长官休要推辞，要不是长官迅速破案，我等在此一则盘桓迁延，消息隔绝定是要耽误不少商机，二则党务调查处那帮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另一位商人出声解释道。 听到这里，马长官有些了然，这党务调查处可不是吃素的，这些肥羊掉到他们口中还不狠狠宰上一刀，看来自己这样也算为民众做了好事。 又是几推几让，商人们坚持致谢，马长官只能愧领了。 众人走后，让miss柳打开支票一看，嗬！乖乖，二千大洋啊！看来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这琴岛真是个好地方，任务完成，案件已破，大家轻松地畅游一番之后，次日一早，马长官和大家收拾停当，准备离开了。 王经理亲自将大家送到旅馆门口，由于人多，加上有司机只能分乘两辆车去车站。 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马长官和王经理握着手，原来他觉得王经理笑得很市侩，现在反而觉得这笑容很亲切。 两人站在一旁，还在相互道别。 “王先生，有些话尽在不言中，贵方今后但有所需所求，在下定全力以赴……”马晓光诚恳说道。 “马先生，无需客气，我们不会忘记朋友，临别无长物相赠，但有一条消息，日谍在金陵谋划多日，不久将有大行动，望早作部署……”王经理悄声说道。 马晓光知道，红党特科自有特殊渠道获取情报，他明白即便追问，基于各种原因，对方也不会告知，但大家自此是友非敌却是好事。 不过，此则消息却有些惊人，看样子还是要火速赶回金陵为上。 /86/86417/24808380.html 第三十六章 官升一级 两日后，大家回到了金陵湖北路65号。 放下行李，稍事梳洗之后，全体前往洪公祠。 还是其他人去候命休息，马长官却被直接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一片严肃，戴处长居中而坐，徐科长和另一位领导，情报科——唐科长（唐枞，他也是兼职，本职是复兴社总社副书记）左右分别就位，其实行动科名义上的科长是戴处长，但是他日理万机，具体事务都是副科长徐远道负责。 戴处长身后则是秘书王蒲臣垂手肃立。 待到马晓光汇报完毕情况，立正向众位长官敬礼之后，戴处长拿起份文件，肃然念到：“上峰有令，兹特务处情报人员马晓光等，擒获击杀多名日谍，护卫国家要员，保卫国家机密有功，特授马晓光四等云麾勋章，晋少校军衔，并改任特务处行动科特别行动组——组长。其余人员，均有晋升、嘉奖……” “马少校，还不谢谢长官？”王蒲臣出声提醒道。 “职部谢处座栽培，谢长官信任，必将一心为国，肝脑涂地……”马晓光如梦初醒这才高声答道。 他确实有点懵，这升上尉才几天，这就少校了，殊不知这个少校可比他的上尉军衔含金量低了很多，这是职务军衔，是特殊时期国民政府为了职务和军衔匹配搞出来的特殊产物。 至于组长，他倒没什么兴趣，不知道上峰怎么想的。当然任命都下了，只有勉为其难了。 三位上官又勉励几句之后，还是由戴处长来交代工作：“小马最近屡立战功，嘉奖晋升都是应当，你们队的其它弟兄也有嘉奖，我特务处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今天让你来一则是嘉奖，二则是你前日电报上说的日谍事件，我已上报军委会，校长特别指示，全力速办，由于正好江城站需要人手，张冲调江城站，你来负责特别行动组……” 安排完毕工作，三位上官又勉励几句之后，马晓光自然是知趣告退，难不成还要等一起吃午饭？ 回到特别行动组，却见张冲迎了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兄弟，为党国又立新功，真是让人不胜欣喜啊……”张冲笑得跟朵花似的，拉着马晓光，让人感觉好似离散多年的亲生兄弟一般。 “张组长客气了，您这次去江城可算是高升，这特别行动组大家都知道是个玩命的活，不好搞……”马晓光对张冲说道。 “是啊，哥哥我算是脱离苦海了，这个位子还是要兄弟你这种干才才能胜任啊。”张冲感慨道。 “过去还是负责行动方面？”马晓光问道。 “惭愧，惭愧，忝任江城站行动科科长。”张冲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啊呀，恭喜张科长！”马晓光闻言笑得愈发灿烂。 “这样，晚上我就冒昧做东，请张科长和全体行动组弟兄……”马晓光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张冲还是要推辞一下的。 “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安排好地方。”马晓光爽快说道。 回到第三队，大家早就收到风声，自是一片欢欣，看来跟着马组长就是有前途，杀敌立功不说，财没少发，关键官也升的快，这不王蒲臣秘书已经过来口头宣布了，第三队集体记功一次，奖金若干，大家军衔都各升一级（职务军衔哈）——胖子除外。 因为刚刚加入，胖子原本是普通外勤，这回是真正升为了国民革命军（铨叙军衔）陆军少尉——实实在在的国军军官了。 当晚，特别行动组兄弟们辞别老长官履新，祝贺新长官高升，自是全体兴尽而归不提。 次日，张冲没有过多盘桓，到洪公祠交接完工作、办公物品、车辆……带着两个最信任的老部下就离开了鸡鹅巷。 马晓光还是坐在以前当副组长那间办公室，他倒不是装样子，也没其它心思，就是懒，搬家就算是搬办公室也是挺麻烦一件事情不是，他已经吩咐小陆，把张冲的办公室的木牌取下来钉在自己门上就好。 他一个人坐着抽着烟，捋着思路，日谍要谋划大动作事关重大，他必须上报，当然消息来源是说根据此次“胜景行动”大获全胜后结合多次破获日谍情报组织分析得出，他可不敢说出真正的情报来源，那样风险太大了，到时候日谍可能抓不了，自己先被抓了，更不要说这说出来就是出卖朋友，那以后生儿子会没那啥的。 现在自己是整个特别行动组的头，手底下二十几名弟兄，原来一队队长陈绍均和二队队长屠炳炎能力也还可以，暂时没有必要动，等这次行动之后考察之后再看情况是否予以调整，当务之急是整合好特别行动组的力量，对付日谍的行动。 又思考了片刻，主意已定拿起桌上电话吩咐小陆通知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安排下一步行动。 与此同时，上海沪南通源洋行仓库区。 会长室里一片愁云惨雾，井上日昭阴沉着脸，原本苍白的脸越发苍白，旁边垂手站立的是谷口隆介、安田光一还有几名其他情报组负责人…… “对手的狡猾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谷口隆介的辩解有些苍白。 “这不是理由，你们都号称帝国情报界的精英，陆军和海军问我们要的都是结果！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下的人都是噤若寒蝉，这次的行动的确是遭到了惨败，作为失败者他们都无话可说，要不是为了留待有用之身报效天皇的话，作为武士他们都应该切腹的。 眼见大家都有些冷场，井上日昭叹了口气说道：“也都不要不说话，事实证明我们的情报还是准确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行动，一次成功的行动，鼓舞大家的士气，打击我们的敌人，都说说该怎么办？” 待到井上日昭说完，情报联络组负责人樋口良智恭声说道：“会长，此次行动失败，一是我们料敌不明，二是对手也并非等闲之辈，三是我们各自为战，没有统一指挥……” 听着樋口良智的话，谷口隆介心里不知骂了多少mmp，这个马鹿，一天到晚就只知道上窜下跳，到处拉关系，这是帝国情报人员之耻，现在又来放马后炮……谁让自己派出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没让自己切腹就算开恩了，自己还是忍辱负重吧。 听着樋口良智的话，井上日昭似乎有所明悟，待到他说完，井上日昭又恢复了昔日自信的语气：“帝国的计划是百年大计，也不计较一时的成败，但是诸君，必须对我们的对手重视起来，都下去好好总结，接下来的行动，我会亲自安排……” 众人自是躬身齐声答道：“哈依！” 手下人走后，井上日昭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沉吟片刻，像下定了一个极大的决心，按下了桌上的电铃。 进来的是助理，井上日昭吩咐道：“发电给红叶组，启动“炎计划”第二阶段……” 金陵现在已经渐渐入夏，慢慢地开始了梅雨季节。 绵绵的雨下得人昏昏欲睡。 钟老板已经在办公桌前枯坐了很久，桌上是一沓厚厚的法币，这是特务处给他的奖励，看着这些平时颇为可爱的钞票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次行动，自己的情报是大致准确的，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特务处设伏把特战队江口和夫一伙干掉，那是行动方面的人无能，至于“座敷”的落网更是不关自己的事情，谁叫位马老板有如神助，接连破了“座敷”的两个迷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自己情报这条线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问题就在于没有问题，最近收音机里收到的都是些常规指令和消息，没有任务和要求，上面会不会是对有些事情有了警觉，要放弃自己？要不就是正在调整，只是不知道调整的策略是什么？要知道，一个双面间谍如果失去价值，从敌对双方来说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一个字——死！ 所以看到桌上的奖金，钟老板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点没有接过去的动力。 “不要墨迹了，把奖金收起来。”旁边的马老板一支烟抽完对他说道。 “唉，好吧，接下来该让我做点什么吧？”钟老板有些惴惴地问道。 “你还挺有职业道德，党国的官员要是都像你收钱办事，我们的工作就好干了……”马老板不禁感叹道。 “继续和王股长还有黄副科长他们一帮人接触，最好近几天找个有档次的地方，再组个局，问一问军方、党部还有外交部的消息，不要假情报，假情报骗不了人……”马老板悠然说道。 “放心，我的人不会去……”马老板淡定安慰他道。 “不是不是，有长官的人保护，更好。”钟老板干笑着说道。 “别这里扯淡，谁愿意干什么事情旁边有人盯着，让你单独去，就是信任你，我难道还不如鬼子。”马老板有点火，啐道。 钟老板这里事情办完，马老板从钟表行信步出门，后面小陆如影随形，给长官撑上雨伞。 “唉，这升了官就是不一样，难怪好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上爬呢！”马组长心里想道。 上车以后，马长官直接对小陆吩咐道：“去张府园。事情该往下弄了，梅雨天也不能闲着……” /86/86417/24808381.html 第三十七章 似曾相识 张府园，复兴社特务处“甲地”看守所。 一间静室，居然铺上了榻榻米，矮几、蒲团、熏香，似乎还有留声机播放的若有若无的日本歌曲。 矮几上放着一把太刀和一把肋差，一碗清水，一壶清酒，还有一张白布。 看到这个场景，小陆不禁问道：“长官，这是干什么？” “让你看一出好戏……”马晓光答道。 “又拍电影？”小陆好奇道。 “我可没那么多胶片，那玩意儿可贵，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他们扯淡，你看就知道了。”马长官没卖关子。 不一会儿，随着由远及近的铁链声，门口有人被带到了。 守卫带进来的是“座敷”小组负责人——浅野俊，他就是那位老“运转车长”，最后在守车上被马长官用手枪击伤后被擒获。 看到马晓光，浅野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对手竟然不讲武德，搏击中居然使用手枪，更是让他颇为不服，不过他没有和江口和夫交流过，要是知道马长官居然用坦克对付只有轻武器的特战队员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你们胜之不武！”浅野俊大叫道。 “胜之不武？你他么脑子瓦特了？还生活在你们老家的战国时代？你们用刺刀对付我们的妇孺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是胜之不武？你们用机枪对付我们的伤兵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是胜之不武？能赢你就是好招数，你们这些畜生根本不配和老子讲武德，费什么话！”马长官闻言突然火大，难得大声骂道。 “我要保持一名武士的荣誉！”浅野俊激动地说道。 “好，老子成全你，这里有全套太刀和肋差，放心，绝对是你们老家原产，你按照一个武士的要求来，切腹！”马长官突然冷静下来，冷声对浅野俊说道。 “长官……”小陆忍不住想发问道，这不符合长官的一贯做法啊，还没问话多少弄点口供，才是情报工作的日常啊。 看着桌上的刀，浅野俊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他没想到，对方决绝至此，居然一句不问，直接让他切腹，他原本想象中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一个都没出现…… 跪坐在矮几旁，用白布擦拭着肋差，浅野俊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是正宗的武士用刀，原本这是一名武士的至高荣誉，但是一时间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有了一丝丝凉意。 屋外下着这个季节的梅雨，淅淅沥沥，让人好生心烦。 浅野俊把肋差和太刀擦了不知多少遍，拿着肋差比划了多次，就是没有动手，马长官的烟都抽了快半包了……让有心见识切腹这一古老仪式的小陆焦急不已。 “快点，要是再过五分钟还不动手，我就用我们中国的传统手艺——腰斩了哈，你知道的，一个人被拦腰斩断，又断不了气……上半身还可以看到下半身的抽搐，还可以自己爬呀爬……”马长官的话听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还有，三分钟……”马长官的语气很冰冷，就像钟表没有一丝感情。 “还有，一分钟。”还是冷冰冰的语气，但是浅野俊心里却开始有了一些慌乱。 “还有十秒，小陆去把刽子手叫来，我来计数、十、九、八、七……”马长官开始给浅野俊倒计时了。 “啊，不，我说！”浅野俊大吼一声，沮丧地低下了头。 从张府园出来，小陆对马长官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层次，上车的时候手挡着车顶位置，生怕长官碰了头。 一边开车一边感叹：”长官，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这个浅野俊一定会招……” “这王八蛋要是真要玉碎，在守车上他就直接绑着炸药同归于尽了，或者用手榴弹炸了气闸就是……说起勇气他连江口和夫这个冒失鬼都不如。”马长官悠然说道。 “要是他还是不招呢？”小陆打破砂锅问到底。 “要是他还是不招，老子就把他真的腰斩！”马长官口气凶恶地说道。 “我不过是让他体会一下濒临死亡的味道，这种恐惧其实远远超过了死亡本身，除非一心求死的人，一般人都承受不了。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就是精神鸦片，让人能够精神麻醉，但是戳穿了就是扯淡。”马长官继续给小陆上课，这小伙子勤学好问——唔，是个好苗子。 “接下来呢？药铺还去吗？”小陆接着问道。 “药铺不用去了，让老李和胖子守好何碧兰的安全屋就是，你没听浅野俊说嘛，这鬼子在金陵应该还有动作，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准备。”马晓光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 回到鸡鹅巷，却见到了笑容灿烂的老刘——刘大有。 “什么事这么开心？老刘，早上捡到钱了？”马晓光冲老刘打趣道。 老刘这人，行动能力普普通通，但是上下拉关系、打听小道消息、做生意、算账盘账端的确是一把好手，这不在他的运作下，整个特别行动组在处里关系处得是左右逢源，和“马王爷”受伤以前当第三队队长的时候完全是天上地下，这分行生意也是运转顺利，还没正式开业都有几笔进账，这也是个特殊人才啊。 老刘先给马长官把烟点上之后，堆笑着说道：“老板，这天马洋行金陵分行过两日就要开业了，您看是不是抽空去指示指示？” “有那个必要吗？”自从干特工上瘾以后，马长官就对做生意兴趣缺缺，原本后世的时候天天的职场kpi就搞得他头大，而且现在一想到那些账簿上繁体竖排的数目字，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老板放心，您就是去指示指示，其它不是有底下人嘛……”老刘知道老板的烦恼，开解道。 “唔，好吧，就明天吧，就我、你、小陆还有小吴，四个……胖子和老李有任务。”马长官略一思量说道。 第二天，许是知道马老板要去视察，天气难得的放晴了，大家一早出门，马老板衣冠楚楚，一身定制洋装，总之就是拉轰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具体的就不赘述了。 小陆是一身合体的洋装，端的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老刘也难得的穿上了洋装，这是马老板要求，我们天马洋行是国际化的公司，以后都到洋行工作要穿洋装。 miss柳则是女士职业装，更是衬托得她身材窈窕、曲线玲珑，气质出众。 大家一行做了轮渡，来到了江北津浦路原来“利生洋行”现在“天马洋行金陵分行”，原来的爆炸痕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内外被装饰一新，老刘不愧是祖传的手艺，整个分行里里外外弄得是妥妥帖帖。 “老刘不错！”马长官赞许道。 “些许小事，当不得老板夸赞。”老刘还是保持了谦虚、低调。 “做生意，小陆不行，你可以带带他……”马老板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年轻人嘛自然要全面培养。 至于另外两位精英那就算了，要是让他们当白领，还不如给他们一人一根绳子让他们上吊算了。 老刘退出去安排具体事务去了，独自站在二楼经理办公室，马晓光看着熙熙攘攘的津浦路，心里赞道，这里这是个好地方，别说这鬼子的商铺选址都还不错，不光这里，侦察过的日谍据点、交通站选址都有可取之处。 津浦路上还是和两个月前一般繁华，而且今日难得天气晴好，梅雨季节躲在家里的人们也都出来了，出来透透气，见见这久违的阳光…… 马晓光欣赏风景似的看着津浦路，从路尾到路口，路口的饭店依然是“福记饭店”…… 看到“福记饭店”马晓光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吴，你过来一下。”马晓光越来越相信自己心中的感觉了。 隔壁正在给新进职员安排工作的吴秋怡闻声而来。 “这个福记饭店，我们原来觉得没什么，现在站这个位置你看看……”马晓光对吴秋怡沉声说道。 吴秋怡看了一眼窗下，又扫视了一眼津浦路，低声对马晓光说道：“福记饭店和琴岛心语花店一样，都是观察哨！” “对，原来这里炸得乱七八糟，没办法站在这里观察，现在整修好了，站这一看这里正对的位置就是福记饭店。”马晓光对吴秋怡的观察、分析能力一向是佩服的。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当时我们一解封这里，日谍马上就知道了……我建议，先不要动这个福记饭店。”吴秋怡接着说道。 “对，要是动了下一步才不好做，正好用他们的观察哨做点文章……最近你就辛苦一下，来洋行指导一下工作，顺便盯着这里，其他人我不放心。”马老板说道。 听到马老板的最后一句“其他人我不放心”，吴秋怡当即没口子答应下来，双手抱着笔记本又去了隔壁办公室，却两颊微红，也不知是马老板的话的原因还是天气变热了。 马老板可真是从工作出发，小陆太年轻，老刘行动能力一般，还要兼着盯钟表行，两个精英又在南岸盯着安全屋，其它队的也要安排行动，钟老板组的局虽说不用盯梢，外围观察还是要的……总之，人手多了，活也多了，这里却是一个关键点，只有吴秋怡合适啊。 正思考间，桌上电话响了，接起来，对方说道：“老板，你要的福寿园茶叶到了……请及时到鄙店取货。”说完简单道别就挂掉了。 打电话的是胖子，他打这个电话用的是暗语，目的是安全起见，虽然洋行的电话线路是新拉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电话局的接线员里就没有日谍的线人。 这条暗语的意思就是说，安全屋已经有了情况，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情况很重要，马晓光一分钟都没耽误，和吴秋怡、小陆、老刘简单交代之后，打电话叫了组里另一名兄弟开车到南岸码头接他，马上过了江，在盯梢点见到了胖子和老李。 “对方很警觉，化了妆，戴了帽子，穿着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点。”胖子一气说道。 “嗯，没有惊动他是对的。”马晓光说道。 “估计是日谍上面的人有指示了，他们可能会有行动。”胖子猜测道。 “对，我们也不能坐等了。得给他们加把火。”马晓光说道。 人“呵呵，换第一队老陈的人来这盯着，药铺让第二队老屠找个重新去，胖子、老李，我们得运作一下，让这些日谍都动起来。”马长官突然怪笑一声说道。 /86/86417/24808382.html 第三十八章 及时行乐 快一个月了，黄济明再次接到了钟老板电话，电话里忙不迭地赔罪道歉，说是前一段时间生意繁忙，俗务缠身，怠慢了黄公子，特地向公子赔罪，公子大人大量，万望宽宥则个，特约公子赏脸明日晚上“扬子饭店”一聚。 听到地点，黄济明还是满意地，当然作为有身份的人，他没有一口答应，不过最后看在钟老板为人诚恳的份上勉强答应下来，才不是因为钟老板说，请了几位出众的交际花呢。看在钟老板诚意十足，黄公子自然大人有大量，原谅了他。 扬子饭店由法国人法雷斯最初建造，建造扬子饭店的主要建筑的材料是明代城墙砖，这些墙砖来自浦口，饭店外观雄伟朴实，内部则豪华奢侈。是“中西合璧式建筑”的典范。 晚上，一行人来到扬子饭店，这里的品味的确不凡，钟老板在二楼订了雅间，一进去就是莺莺燕燕，春色满眼，让人好不高兴…… 今天终于没有再出现老道或者其他人抢风头了，黄公子玩得颇为尽兴，古体诗、现代诗吟了不少，众人自然是对公子的文采风流称颂不已。 席间，酒酣耳热之际，女士去了盥洗间，桌上就两个男士，钟老板举杯向黄公子敬了一杯问道：“科长，鄙人最近有一批货物从德国启运将于近日抵达日本中转后运往沪市，这现在和东瀛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公子是否有可靠消息？”黄公子抿了一口杯中红酒说道：“钟老板，我觉着你这人不错，给你一些内部消息——中日使馆由公使级已经升格为大使级，即将公布的《邦交敦睦令》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东西半真半假，做不得真的，当然你是生意人不用管这些，但是你的货物从德国走北海，可是有很长的路要经过苏俄的地盘，可要当心！你可知道国府最大的心腹大患就是红党，中日亲善的真正目的乃是：驱狼吞虎，让日本人解除了后顾之忧以后和苏俄鬼打鬼……另外有没有疑兵之计我就不好说了……” “啊呀，多谢公子，在下就是担心货物的安全，这段时间怕不会有问题吧？”钟老板再次举杯说道。 “三五个月肯定没问题，主要是现在有些不通时务的文人和学生在闹，红党也在闹说是要北上抗日……谁又知道过几个月吹什么风呢……”黄公子有些不屑地说道。 “公子喝酒，我们还是及时行乐为上，莫谈政治。”钟老板敬酒道。 当晚，黄公子不胜酒力，和两位交际花一同在扬子饭店歇息了。 夜雨下得没完没了，何碧兰这段时间都闷在公寓里，悠长的梅雨季节总是不适合出门，这多愁善感的季节适合躺在沙发上品着咖啡，感怀心事。 “五月的风吹在花上， 朵朵的花儿吐露芬芳。 假如花儿确有知。 懂得人海的沧桑。 它该低下头来哭断了肝肠。 五月的风吹在树上。 枝头的鸟儿发出歌唱。 假如呀鸟儿是有知。 懂得日月的消长。 它该息下歌喉羞愧地躲藏。” 收音机里是周璇悠扬婉转的歌声，这是去年她的新歌《五月的风》……女明星总是让人羡慕的，何碧兰自问才貌也是出众，但是命运却让她不得不像老鼠一样，在这美好的季节里，躲在这公寓里徒自伤春，人都要发霉了。 这在伤怀之际，时间过了10点，收音机里传来了呼号：“下面是播报沪市至东京客轮信息……”这是一类联络信号，意思是通知所有“鼹鼠”进行活动——自己又要出门联络了。每天的报纸她都看了，鼹鼠们都按时发了安全信号，一切都正常。 第二天，刚收拾停当一出门，在楼下报摊按照管理买了当天的报纸，每天的新闻和消息循例都是要关注的。今天的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国民政府的《邦交敦睦令》：“我国当前之急务，对内在修明政治，促进文化，以求国力之充实。对外在确守国际信义，共同维持国际和平，而睦邻尤为要著。中央已屡加申儆，凡我国民对于友邦，务敦睦谊，不得有排斥及挑拨恶感之言论行为，尤不得以此目的组织任何团体，以妨国交。兹特重申禁令，仰各切实遵守，如有违背，定予严惩。此令。” 看来，这国府是真不打算和日本为敌了，自己老鼠般的生活应该能够尽快得到解脱。难怪，上级让大家加紧情报收集——行动方面的人也应该得到了指令，很快就会有大的行动了。 尽管心里高兴，何碧兰却一路都很小心、仔细，丝毫没有因为形势上的好转而掉以轻心，但是她没有注意，远处有一双眼睛早就注视着自己。 夫子庙附近贡院街的一个早餐店，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的老李愤然地把报纸扔在了桌上，有些不忿地说道：“老板，你说这国府怎么回事？居然要和小鬼子亲善，这不是与虎谋皮——忘了死了？” 胖子则赶紧给了老李一个鲜肉大包，塞住了他的嘴，说道：“我说大哥，你就管住你的破嘴吧，这小鬼子要是说说就能滚回东瀛老家，我就改行了，去说相声……” 马老板今天一副地痞装扮，绸子的黑衣黑裤带着一副圆形墨镜，脸上还贴块膏药，一看就不是好人，斜着眼瞟了报纸一眼，嘟噜道：“报纸上的消息扯淡，你们也信？该干嘛还干嘛，这些报纸上的新闻靠得住老母猪都得上树。” 有了上峰指示，两位精英自然有了主心骨，精神一振先全力对付眼前的早餐。 早餐吃完，三人转转悠悠过了秦淮河，来到了大石坝街附近，这里有好些个帮会的档口。 线人消息，最近几个帮会正在大肆招募人手，尤其是“青龙帮”，青龙帮是当地地痞、流氓组成的帮会，卖烟土、贩人口、开赌馆……可谓五毒俱全，由于现在是国府首善之地，有所收敛，但是街面上混的却都知道，白天是国府说了算，晚上是帮会说了算，地上是国府说了算，地下是帮会说了算…… 三人来到青龙帮档口，报名程序很简单，随便写个名字，问一下大致情况，就算在帮入伙——这是外围，记下联系方式，等候帮里召集，据说日后还是有帮主训话和其他什么，总之就是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样子。 马老板登记的名字是：马天宇，这次他可是没敢让特务处的人给起名字了，生怕又弄出什么让自己不适的事情来。 胖子登记的则是杨三万，老李登记的叫李力，都很简单。 登记完毕，三人眼神一碰，胖子把一个貌似小头目的麻杆让到一边，先递上一根“三炮台”问道：“大哥，这小弟们刚刚在帮，规矩都不懂，您千万提点则个……” 麻杆抽了口烟，脸色稍霁说道：“好说了，只有规规矩矩听从上面指令，大家都会发财，咱们老板可是顶顶有钱的……” “请教大哥贵姓……”马老板也是演技在线，满脸堆笑问道。 “大哥？那可不敢，咱帮里就一个大哥，就是帮主——庞爷，叫我齐九就是。”瘦子说道。 “那就是九哥……”马老板可是懂规矩的，开玩笑，以前古惑仔电影可看了不少，这次来是探听消息，可不是当夫子庙扛把子的，当然要低调。 “不知帮主什么辰光召集弟兄们？这在帮了，却不发钱不发米，天天窝着，人都要长毛了。”胖子冲齐九陪笑道。 “别着急，到时间有得你们忙，说不定生发也不一定……”齐九说道。 “那都得靠九哥关照。”马老板奸笑道，让旁边搭不上话的老李怀疑马老板以前是不是真的地痞。 三人在附近临时找了个小院落脚，三日后一晚，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一看却是齐九神秘兮兮地说道：“明天一早，水西门外。” 闻言，三人心中一喜，胖子知情识趣，忙把齐九往屋里让，准备去搞点吃食、烧酒让齐九吃点喝点再套点话出来。哪知齐九舔了舔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三位兄弟是上道的，但九哥我今天还有事，要通知其他兄弟，只有下次了。” “九哥辛苦，辛苦！”话说这，胖子还是塞了几个铜子在齐九手中。 齐九走后，三人相视一笑，遂安心睡下，待次日一早去探个究竟。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三人便到了水西门外一处僻静之地，这地方平时都是堆放棚户区建筑垃圾，少有人来。 现在，这里三三两两都有了些平时街面上游手好闲的混子，今天却都聚在这里，好一堆魑魅魍魉…… 不多会儿功夫，齐九也来了，看到三人之后，脸上放光过来悄声说道：“今天帮里三爷会来，给大家说事，到时候不要乱说话！” 三人自是答应不迭。 又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人逐渐多了起来，齐九和一些小头目招呼众人众人安静下来，大家东一坨、西一堆乱七八糟地站着，等着主事的人说话。 不大一会儿只见十来个身穿黑衣黑裤打手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三七开分头的小胡子来到人丛中。 小胡子找了一处土堆，这样他就可以让自己出众一些，这些家伙真是乌合之众，也不知道给自己搭个台子这样也看得清楚些啊。 “弟兄们，既然都来了，就算在帮，特殊事情，就不搞宣誓、烧纸这些虚礼，只要登记在帮，就都作数，我来宣布一下规矩，等会儿有文书给大家重新核验，通过的每人每天两个铜子……”小胡子宣布道。 没想到这帮会也要核验身份，看起来这个“青龙帮”有些名堂，这趟算是来对了，马晓光心里想到。 正想着，就听得背后中有些喧哗声，身后有人叫道：“这几个是黑皮（警察）……” 听到这个，马晓光三人心里一紧，心道：“不会这就暴露了罢？ /86/86417/24808383.html 第三十九章 将军山上 这时，那队打手中的几个往人声嘈杂之处奔去， 只见两个精壮汉子在身后不远处，被帮众们围成了一圈，看样子是警察厅的卧底或者密探，他们不知什么原因露了行藏，被点了水，道破了身份。 打手们把两人团团围住，也都不说话，只见为首一人眼露凶光，略一沉吟，咬牙下定很大决心一样，狠声说道：“做了他们！” 只见打手们围成了一圈，人从中传出两声闷哼，接着就是“扑哧、扑哧……”不断有闷声传来，人从之中地上鲜血汩汩地从地上流出…… 马晓光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心悸，不是因为害怕，是觉得都是自己同胞，这些人草菅人命却到如此境地，真的是灭绝人性！看来如果将来有机会，这些黑帮和日谍一样不能留，都是人间的渣滓，全都该扫到垃圾填埋场里。 没有多久，卧底的事情处理完毕，真有文书过来叫大家拿出身份证明说要核验，身边好些新入伙帮众就叫嚷起来，他么的，这入帮会怎么和当兵一样了，还有登记核验？ 文书不耐烦地说道：“又没有人非要你们来，不想核验的就滚！” 不过很多当地好多想混那每天两个铜子的人，虽然骂骂咧咧却留了下来，等待核验。 马晓光三人自是不做声，等待核验就是——警察局早就给他们搞好了全套身份资料，不怕验。 等了快一个小时三人核验才弄好，从人从中刚刚钻出来，只见齐九走了过来，宣布道：“你们几个，就算通过在帮了，今后就跟我，但凡上面有号令，我会告诉你们……今天先散了。” 从水西门出来，走到了荒僻无人处，老李有些忍不住，说道：“老板，这个青龙帮有古怪！” “岂止是有古怪，他们花钱找人，多半图谋不轨……”马晓光没有卖弄，直接说出了大案，两位密探的殉职让他整个人感觉十分不好，没心情卖弄，更没心情开玩笑。 “这年月，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这些杂碎，肯定憋着坏，这趟我们来对了。”胖子心里也有点郁闷，没心思和老板斗嘴抬杠。 “好了，回鸡鹅巷，通知老陈和老屠，过来议一议。”马晓光吩咐道。 鸡鹅巷，行动科会议室。 “组长，手下人刚报告，死信箱又有人递送消息，按您的吩咐没有打草惊蛇，让其随意出入。”第二队的老屠汇报道。 “日谍安全屋那里也刚刚有人去过，这次是个老头，但是身形动作很敏捷……还是没有惊动他，这是监视记录……”第一队老陈做事还是很沉稳汇报的同时拿出了监视记录。 “嗯，都很好，大家各司其职就是，对了，老陈、老屠你们最近让有空闲的弟兄多注意金陵和周边黑帮动向。”马晓光布置道。 “对了，组长，正说给您汇报，我的线人前天给我说，最近青龙帮为首的几个黑帮正在到处拉人，本来以为是他们要火并但是，这两天看又不像……”老屠不能让老陈专美，自然要把第一手消息奉上。 “挺好，大家都不错，老陈你再费点心关注一下军队、警察局的消息，尤其是城防部队和警察厅机动大队这种部门。”马晓光知道老陈做事细致，这种对内调查的事微妙，他去处理比较好。 “我这边第三队也安排了，大家都全力去做，不要受外面消息的影响，一定要抓住日谍的狐狸尾巴。”马晓光命令道。 次日中午，成贤街民宅里，桌上杯盘狼藉，菜和酒都吃得差不多了，齐九连连推辞道：“兄弟，九哥我实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九哥，您号称九哥，自然酒量不能和一般人比，这才哪儿到哪儿……”马晓光不住劝酒道。 “兄弟，你们上道，九哥我也不会，嗝……亏待你们，放心很快就会有油水了。”齐九被灌下一杯之后说道。 “什么油水？”这回发问的是胖子和老李。 “上面没明说，还要给大家发家伙……到时候你们就可劲造吧。”齐九言语有些模糊，看样子是真有点醉了。 “那，还要九哥照顾，有好处肯定忘不了九哥的。”马晓光再次劝酒道。 “兄弟，真不能再喝了，这女儿红后劲可大，我都有些迷糊了，下午上还有事……”齐九还没完全喝醉，生生把话头打断了。 齐九走后，胖子和老李望了一眼马晓光，马晓光却笑了，说道：“别看我，大家都去就是，跟着这个齐九。” 很快，齐九就被老李跟上了，胖子则打电话去调任支援，虽然齐九只是个小角色但是，大家还是没有马虎，仍然按照分段跟踪的办法，各管一断，这样不容易暴露。 老李跟踪的第一段，胖子跟的第二段，他身材特殊没有走路，坐的是黄包车，第三段是第一队一个小伙子叫梁爽跟的，最后一段是马晓光亲自跟踪，却见齐九步行加上乘车，却来到了南郊将军山一座庄园。 庄园的戒备，外松内紧，外面似乎没有什么，进了庄园的牌坊，却有三五成群的打手带着武器，有的腰别短枪，有的带着短刀，还有的背着长枪，甚至有几队还牵着狗，没有特殊装备看样子是进不去庄园里面的。 马晓光当下却也没打算进去，等了不长时间，胖子和老李都到了，三人商量一阵准备分工合作，查探一下这座庄园的外围。 马晓光查探的是他最先到达的北段和东段，胖子查看西段，最后的南段交给了老李，只见这座庄园靠着将军山而建，牌坊和周围有一圈类似排水沟的沟渠作为外围与庄园的分隔，不像传统的中式庄园采用的堡墙天然的将庄园和外面分开，这个庄园的天然利用了土丘、沟渠、土洞、树丛、塔寨……这些错落有致的或天然或人工的景观，犬牙交错的设置了类似工事和壕沟的外围防御。 直观来说就是利用各种自然景观安排设置了一套防御阵地，不过由于将军山植被茂盛，现在又是初夏了，大多数工事都被隐蔽得很好，不容易被人看出来而已。 巡逻队定时、不定时地到处巡查，要想毫无准备地徒手潜入进去几无可能，如果是进攻这里，要是不动用山炮或者野炮之类的重武器，对方只要在关键的几个制高点安置好机枪，一个团的国军都不一定能够从正面攻进去，即使闯进去，很容易变成民国版本的绞肉机战斗，必然是死伤枕籍。 仔细看过这里的防御设置，马晓光暗暗吸了口凉气，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每一个对手都不要轻视啊，这就是个黑帮的黑窝水都如此之深，这次的对手看来比上次的更难对付。 想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拿出了随身的纸笔，把自己沿途观察到的对方暗哨，防御要点都画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却看胖子和老李都一起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便关心问道：“有情况？” “情况道没有，只是这个庄园很难潜进去，我们可能小看这些黑帮了。”老李有些丧气的说道。 “看来大家情况都差不多，把各自观察到的情况画下来，然后我们从长计议，今天能找到这里就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不要贪心不足。”马晓光宽慰老李道。 胖子和老李把各自看到的外围警戒设置都画了下来，情况一汇总果然就是一个防御严密的外围阵地，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在各个要点安置重火力，辅以地形和工事，完全能够成为一个有效杀伤敌人的阵地。 眼见天色将晚，三人却没回成贤街却直接到了湖北路65号。 这里已经被改成了特别行动组的安全屋。 原来二楼的一间杂物房被改造成了装备室，马晓光从柜子里拿出了三套衣服，只见那衣服有棕，黄，绿和黄褐4种颜色色块组成，东一块西一块好似小孩的涂鸦。 “这是什么鬼？”老李不解的问道。 “这是迷彩服，意大利陆军的最新发明，野外伪装效果比我们的军服好多了，咱哥儿几个可能是国军第一批穿这个衣服的，花了老鼻子钱呢。”马晓光有些骄傲地说道。 这是这个年代最新的发明，伪装效果可比一般国军军装和江湖人士的夜行衣好多了，也是马长官有后世知识和大黄鱼加持，要不还搞不到这些装备。 好在这些衣服都是按欧洲人身材制作的，马晓光和老李穿上以后有些肥大，胖子那套除了有些长以外还刚好合适。 另外，每人背了一把特制的弓弩，这东西远距离可能不行，晚上可能关键时刻有奇效呢。 手枪则是一人两支勃朗宁m1900，另外手雷也是一人四颗。 老李一边往身上背着装备，一边赞叹道：“老板，你真舍得花钱，这些装备可不便宜。” “废话，咱们弟兄的命可值钱，再多钱也买不了。”马老板翻着白眼说道，在他看来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帮兄弟，大黄鱼身外之物而已，当然这身外之物也是越多越好。 打开一个木箱，老李这次没有再赞叹，直接捂住了嘴：“这是汤姆逊！” “对，汤姆逊m1928手提机关枪。”马老板对老李的军事素质还是认可的。 “这东西可好，比花机关强！”胖子抄起一把m1928把玩道。 “今天晚上为了以防万一，咱们人手一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枪啊。”马晓光吩咐道。 “老板放心，我们省得。”老李一边没口子的答应，一边帮着胖子往身上挂装备。 “武器少带点，咱们是去勘察，安全第一，情况不对退回来就是。”马晓光怕两位精英按捺不住，到时候变成民国版加里森敢死队就不好玩了。 又费了一会儿功夫，披挂整齐，打电话叫来小陆，让他开车将三人送往将军山方向。 看到三人的装扮时，小陆也不禁吓了一跳，这身上的打扮虽然有些特殊却也还在他认知范围之内，关键是三人脸上画的迷彩在黑夜里却让人吓了一跳，电筒的光一打上去好像牛头马面端的是有些吓人。 当然作为特工，他也知道老板三人肯定是有特殊任务，当即让三人坐在后座，拉上篷布——怕吓着其它人，用特别通行证出了城，赶到了将军山脚下。 在夜色的掩护下，马晓光三人慢慢地摸到了庄园的外围。 和上次夜探仓库不同，这次对方明显防范方式不同，三人决定组团行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落单——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制高点没有暗哨，或者壕沟里没有埋伏，到时候真的首要是保命，如果交火的话，人多配合上也要好一些不是。 根据侦查，他们没有从防守最为严密的北边潜入，那是找死，选择的却是南边，那里因为靠着山崖，防卫也较其它三个方向少一些，至于地形险要一些，由于有装备加持对于马晓光他们三个来说——不存在滴。 三人成三角队形迂回向前搜索前进，老李在前，马晓光和胖子在老李身后分居左右，交替掩护。 由于这边地势险要，黑帮的人手也不是很足，只是在高处放了几个明哨，暗哨倒不是说没有，但是因为本身这边就地势特殊，久无人烟，夜也深了，暗哨的看守也瞌睡不已、哈洽连天，对一些风吹草动已经见惯不惊，是以三人小心谨慎通过倒也有惊无险。 很顺利地翻过了第一道外围的沟渠，却见不远处山庄的堡墙前却有一道不高的矮墙，高只及胸但是却不敢贸然翻过去，万一翻过去是陷阱或者机关，又或者触动了告警装置，今晚上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对于老李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见他轻舒猿臂几个腾跃，跳到了一棵树上，借着月色的微光看了一下矮墙的另一边，仔细观察，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冲马晓光和胖子打了一个手势，两人也是一个闪身，翻过了矮墙。 矮墙之后是一片空地，杂草丛生，几十米之后才是庄园的堡墙，远远望去，堡墙上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看样子是巡逻的守卫。 三人用手势略作商议，再次仔细观察了身前几米之后，还是按照三角队形，借着月光正好此时被云彩遮挡之际用最原始，也最可靠的前进方式——贴地匍匐前进，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被守卫发现的可能，也能最大可能地看到地上是否有陷阱、绊索之类。 就这样慢慢地，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堡墙之下。 堡墙有两人高，要上去也不是很难，用钩爪或者搭人梯都很容易，关键是上去之后肯定要被守卫发现，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好在大家事前都做过初步探查，三人轻手轻脚地沿着堡墙脚下摸到了西北转角之处，这里有一道沟渠，沟渠上一道水门。 水门平时是排水用，有铁栅栏阻隔内外。 看到这手指头粗的铁栅栏，老李和胖子都有些犯难了，这要是用锯子也能弄开，可是这动静嘛就稍微有点大了。 “胖子你能不能弄点味道出来？”马长官却突然问道。 “什么味道？”胖子有些不解。 “香味，臭味……都可以，只要味道够大就行。”马晓光解释道。 “这山上，香味可不行，只有臭味不容易暴露。”胖子对这个可是行家。 话音一落，只见马长官却拿出来三个样式古怪的面罩，吩咐二人带上，这是连头带面的头套样式，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且两只眼睛都有护目镜盖住，带上之后看不出本来面目，关键还能掩住口鼻，免受刺激味道影响。 “味道不要太大，有一点就行了。”马晓光轻声对胖子说道。 虽然不解，但这是执行任务，胖子自然照做，很快的一片东西扔进了水里，一股怪味从水渠里飘散出来。 这时，只见马晓光见大家都遮蔽停当，马晓光带上胶皮手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用木匣包装严实的玻璃瓶子。 接着微光，老李依稀看到这个瓶子里是暗红色液体，马晓光打开瓶塞的时候，一股白烟在瓶口飘飘渺渺，看上去有些神秘，也有点可怖，只见马晓光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上的液体倒在了一横两竖三根铁栅栏上，只见铁栅栏上“哧哧”地冒出了白烟，一股味道飘散开来，当然有胖子事先的操作，这股味道被水渠里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了。 也就几分钟时间，只见浇上液体的铁栅栏居然被腐蚀得很快断掉！ “化金水？”胖子是识货的，一下就叫出了这东西的江湖名称——这玩意儿学名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王水”。 “嘘！”马晓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瓶子，塞好后用木匣装好，却没有再装回包里，而是挖了个坑把木匣埋了。 “这么好的东西，就埋了？”老李有些不解。 “这东西很容易失效，而且带在身上太危险，大家以后没有准备可不要轻易尝试！我是专门拿来对付这水门的。”马晓光悄声解释道。 又过了一会儿，待到栅栏上的白烟挥发完毕，又弄了些水洗了断口，确定无虞之后，三人悄声从水门潜入了堡墙之内。 /86/86417/24808386.html 第四十章 城防团长 沿着水渠，老李在前，马晓光居中，胖子殿后，三人悄声地从水渠的方向探查着。 这本是一个大地主的庄园，后来地主家破落，几经辗转落入了青龙帮手中，原本这庄园就建造得颇为宏大，水渠都有半人多深，正好成为三人的天然屏障。 庄园有五进，端的是好大一处所在，里面的守卫却是不少，也是三五成群，各自按照一定的方向搜索、巡查，的确是防守严密。 由于过水门的时候，胖子在水中下了药，那股味道虽然怪异却和水里的味道渐渐融合，是以狗的鼻子暂时选择性地失灵了，不由得对胖子也佩服不已，果然这术业有专攻，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还是要靠团队啊。 水渠通到庄园里人工湖的假山，正好假山够大，还有几个不小的山洞。 在山洞里稍事整理了一下装备，简单商议了一下，三人拿出工具，分头行动，还是决定对庄园查探一番，但是这庄园占地广阔，迷宫一般，大家约定只来回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正好守卫们换班，回去的时候危险系数较低，更多的不用查得太细致，只需要看个大概就行。 当下，马晓光往南，老李往东，胖子往西——北边就不用了，兄弟三个就是从西北边水门进来的啊。 马晓光为何要往南？皆因这庄园和一般庄园坐北朝南不同，这所庄园因为地形原因，南边是山崖，门开在北面，而一路探查从北边过来，没有发现庄园的主屋，想来应该在偏南方向，直觉上马晓光认为，重要的东西应该在主屋附近，当然这个方向上危险系数也较高。 这是一座江南风格的庄园，厅堂楼阁是根据地形植被随宜安排，结构不拘定式，亭榭廊槛，宛转其间，和中国北方传统宫殿、庙堂、住宅的对称风格明显不同，不过正是由于如此，马晓光小心逶迤而行却能借助地形、地物避开巡查的守卫。 约二十来分钟以后，来到一处水榭旁，只见水榭在一个人工湖的南岸，仅以一座风雨廊桥与岸边相连，岸边和水榭都有守卫，确实是一个搞秘密活动的好所在。 水榭亮着灯，窗上不时现出人影，看样子是有情况。 马晓光拿出一段潜水呼吸管，这样可以悄悄地潜泳到水榭之下。 不多时，已来到水榭之下，却听到上面有人说话。 “沈先生，这人我可是找的差不多了，你这什么时候动手……”一个中气略有不足的声音说道。 “慌啥，我有计划。”一个有些北方口音男子说道。 “话可不要这样说，所谓夜长梦多，昨天才有警察厅的密探被兄弟们发现了……”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你们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内部消息，你们这次就被警察厅的人混进来了。”北方口音斥责道。 “一两个小虱子翻不开铺盖，你老兄不是有万全之策嘛，我们就是敲敲边鼓……”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北方口音的人听语气有些恼怒，言语间颇有不耐烦的语气。 “你先生还是给个准信，我们才好动手。”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原本还要准备些时日，现在怕日久生变，就月底前后吧，准日子过几天再派人通知你，我不能经常来这儿，你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了。”北方口音说道。 “我这里可保密得紧，你看这地方三面环水，谁可能偷听？我这里可连电灯都没用。”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但愿是我多虑了。到时间还是让专人和你按约定暗号联络，这样少一些危险。”北方口音说道。 听得两人的对话，马晓光心下暗忖，看来这帮杂碎所图非小，这次怕是得小心应付才是。 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样子商量事情的二人是已经离开水榭走远了。 怕惊动守卫，而且现在身上可是一身水，要是翻窗进入水榭，多半藏不住行踪，而且已经探查到了这个庄园的核心区域，有了对方月底动手的消息都已经是天大收获，人不能太贪心了。 想到这里，就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地潜泳离开了水榭，这虽然是初夏，架不住山上夜凉，这水温也低，多呆一会儿人也是会失温的，那就麻烦了。 从湖的西面上了岸，粗粗弄干身上的水，沿着花园的院墙往来时的方向搜索回去。 没走太远，却见西边一个院落有几个人影闪动，马晓光赶紧找到一丛灌木将身形隐藏起来，却听有人在说话。 “我说老三，这偏院里是什么物事，这样要紧？”一个声音问道。 “二哥，其实你问我，我也不知，听说是重要的东西，不准人接近，也不让看，钥匙在那位手里。”这正是昨日水西门外三爷的声音。 “不让看就算了，去找那几个新来的小娘皮乐呵一下，这些破事老子才不想操心。”老二嘟哝着拉着老三也渐行渐远。 看了一下门口却有守卫，马晓光没有准备撬锁进去，他这个技能还没掌握呢，只能暂时作罢，沿着墙根往北走去。 不多久，却看到花丛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本来这人隐藏得也是极好，却架不住马晓光原本就是在搞特殊工作，对犄角旮旯的地方特别注意，所以这才有心之下得以看到，仔细一看却是胖子。 看来胖子也是小心谨慎，没有因为这些人是黑帮而掉以轻心，想到这里马长官心下稍安。 没有故意装神弄鬼，人吓人要吓死人的，按照约定的招呼信号，学了声虫鸣和胖子接上了头。 “老板，这一片应该是这青龙帮的仓库区，有些房间可有……”胖子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马晓光冲胖子比了一个点赞的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按约定往集结点赶去，刚刚赶到不久，老李也回来了。 三人相视一笑，见天色不早，从原路退出水门之外，再把栅栏堪堪复原装好样子，悄悄地离开了庄园。 回到了车上，三人扯下面罩，抹掉脸上的油彩，乘着车先回到了安全屋，把身上的湿衣服赶紧换下。 收拾停当之后，三人赶紧把各自查探的情况一起汇总，在图上作业标注好了庄园内外的防御和地形。 看着大家标注好的地图，又拿出金陵地图和一沓资料慢慢地翻看，思考良久，马晓光心中有了定计，眉头舒展开了。 金陵，城防部队驻地。 团长方涛近来有些惴惴，本来他团长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城防团虽然不是一线部队，自己的城防团肯定比不了中央军和税警总团这样的精锐部队，但是装备和训练可比一般地方部队强太多，而且对本地情况熟悉，非一般军队可比，而且满编满员，整个团近2000人，比一般国军正规团人手都足，在册的可是小3000人，整整四个营编制，还编有特务连、运输连……这多出来的近千空额嘛自然自己拿大头，各级下属当然上官们也都有分润，武器装备和给养也好于普通国军部队，就是给个地方军旅长自己也不换。 最关键是这个团其中的三个营长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过命的交情，整个城防团如铁桶一般，自己平时对卫戍司令部的上官和同僚也都打点得面面俱到，应该不会有人找麻烦，就一月前军事演习，自己的部队也没受影响。 原本他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准备再干几年，就在城防团任上退役，回家混个富家翁，好不逍遥自在。好死不死，许久不曾联系的上线找来，原本他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没承想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刚刚到团部，只听副官来报：“有客人来访。”副官拿出一份手札汇报道。 一般他这位置，上级除了校阅部队不会来找他，找他也是召见。不相干的人却又进不了驻地，要么就被外围的哨兵挡回去了，要么就只能在外面门房等候，轻易不会有人到团部来。 方涛听得有人在团部，又打开手札一看，心里一个激灵，知道来者不善，忙吩咐副官：“让卫士班把团部周围出入口守住，清空院子，不准闲杂人等靠近。”然后自己一人拿着手札进到团部院内。 进去一看，院内已经按照自己吩咐清理一空，自己办公室内靠窗站着一人，身材高大，穿着灰布长衫，带着黑眼镜，满面长须，有一股逼人气势，让他没来由的感觉一股威压。 “沈先生好。”平常颐指气使惯了的方涛却不由自主地向这位“沈先生”问好。 “怎么就不怕我是冒充的？”沈先生问道。 “有这手札为凭，全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断然不会错的。”方涛答道。 “好，做好准备了？”沈先生问道。 听到这里，方涛顿觉嗓子有些发干，吞了一口唾沫，答道：“好了。” “好，到时候会有人拿着这张法币的另一半来找你，见令之日就是行动之时，你务必全力一击，务求必须功于一役你可明白。”沈先生低声吩咐道，说罢拿出一张半截的法币放在了桌上。 “明……明白了。”方涛看着这半截法币心里直打鼓，好像这法币上有东西烫眼睛，没来由地不想再看第二眼。 “不要三心二意，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最少官升两级，到时候你最差也会是个师长，要是不成你也好不了……”沈先生冷笑一声胡萝卜加棒子说了一通。 “是的，是的，卑职一定全力以赴，必功于一役！”方涛躬身道。 “好吧，就这样。”沈先生却也不再和他废话，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一闪身，却不知用了什么身法，须臾却不见了踪影。 见沈先生走远，方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札掉地也没心思捡起来，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他也无心处理军务，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那里，怔怔地出神，却没有注意到黑暗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已经注意了他很久。 /86/86417/24808388.html 第四十一章 大胆匪类 又过了数日，这一天，天气还是梅雨纷纷， 马老板再次来到了洋行，由于有双重任务，吴秋怡以督导洋行工作的名义在附近临时找了一处地方，每天坐轮渡过江实在太麻烦了，这让马老板有些想念后世闻名的大桥。 数日不见，吴秋怡风采如昔，却见马老板有些颓废，胡子拉茬，赶紧关心地问长问短。 “没事，没事，主要是这几日扮混混不能太光鲜了。”马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麻蛋，这几天忙昏头了来之前应该拾掇一下的，唉，又在美女面前失分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这段时间主要的任务马老板可没忘，赶紧询问对面“福记饭店”的情况。 “没有异常，进出人等都做了记录。”吴秋怡一边说一边拿出监视记录。 马晓光仔细的一条条看过去，当看到前日有灰布长衫客的造访记录之后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这几日以招聘员工的名义调几个弟兄过来，你来指挥。”马晓光吩咐道，其实他的潜台词却不敢说出来，他心里担心吴秋怡一个人在江北的安全，所以多安排几个人手过来，但是又不能明说，要是说破了怕是会适得其反。 正说话之际，却听见一楼有嘈杂之声，叫来一楼职员询问，原来是“青龙帮”的帮众在收保护费，新来的职员们自然要忠于职守，而且作为外国洋行，也没怕过黑帮的，是以双方在言语上有些冲突。 “给他们点好处，让他们去别家。”吴秋怡吩咐道。 这不得不说，吴秋怡还是一个好下属，这种事情老板亲自开口就不好了，没面子不是。 “知道怎么回事了？”马晓光笑道。 “看来更大的风雨就要来了。”吴秋怡看着窗外的纷纷梅雨叹道。 马晓光见吴秋怡处理洋行事务驾轻就熟，仿佛在此间工作多年，大小事情举重若轻，自己反而是个多余的人，心下安定下来，待到从第一队调来增援的四个弟兄到位，将工作详细嘱咐之后，坐轮渡过了江，回到了成贤街。 街面上帮会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收保护费、强买强卖、吃拿卡要……这些变成了常规操作，调戏妇女、公开抢劫、寻衅滋事……都成为了日常行为，街面上到处是尖叫声、求饶声、警笛声…… 一个六朝金粉之地、京师首善之区，变得乌烟瘴气，虽说还够不上人间地狱，却也是乱七八糟，到处是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不过他是在帮的，又一副地痞打扮，倒是没有人找他麻烦，很快到了三人落脚之处。 胖子和老李心情也都有些郁闷，原因不问而知，大家都没说话，都在那儿闷着。 过了一小会儿，老李有些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板，这叫什么事儿，咋们可不能这样看着，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不要着急，这才开始，且得乱呢。”胖子嘴上安慰老李，脸色也是不豫，和这梅雨天一样，都快拧得出水了。 “那得到什么程度？”老李有些急了。 “什么程度，我不知道，老子就知道，不让我们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绕口令似的说了一通，马晓光咬着后槽牙狠声说道。 大马路商业街，日本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金陵办事处。 办事处负责人伊藤健二看着街面上鸡飞狗跳的情形，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道：“这些支那人真的是喜欢内斗，自己首都的秩序都如此堪忧，看来帝国真的是要考虑进入中国了。” 正得意之际，却听得楼下人声嘈杂，连忙下楼查看。 却见三个身穿黑衣黑裤的混混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带着独眼龙眼罩的家伙还正和一名职员推推搡搡，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这里是大日本帝国的产业，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伊藤健二大声呵斥道。 为首一人，身材略瘦，脸色蜡黄，嘴上一撇小胡子，还贴着一张狗皮膏药，一看就是街面上的混混，这些人原本自己是根本看不上眼的，只是最近到处都是治安事件，警署的人自顾不暇，没空一桩桩一件件处理，所以这些人才肆无忌惮。 那带头的混混不屑地走到伊藤健二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老子们最近刚从山上下来，最近手头紧，过来周转周转……” “你这是公开讹诈，马上离开，否则我们要报警了！”办事处另一名日本主管犬养忠介喝道。 “他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带头的混混有些怒了。 伊藤健二见形势不对，知道报警是肯定来不及了，他们素来骄横没有把中国人放在眼里，立即朝犬养忠介使了一个眼色。 刚才还在大叫大嚷的犬养忠介说道：“算了，算了，给你们拿钱，要多少？” “一千个大洋。”带头的混混懒洋洋地说道。 “好好，这里不够，要去楼上拿。”一位日本职员说道。 “那就去。”另一个身材肥胖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混混说道。 不一会儿，上楼的职员拿了一个纸包，犬养忠介也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口袋，朝伊藤健二点了点头。 “你们马上离开，我就不追究了。”伊藤健二的语气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嗬，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你准备怎么追究？”带头的混混有些混不吝。 话音未落，只见刚才上楼的职员、犬养忠介、伊藤健二三人猛地抽出了手枪，三个黑洞洞地枪口对着自己三人。 “马上滚！要不然我们就开枪了。”犬养忠介恶狠狠地说道。 “你开一个试试！”为首的混混却浑然不怕，话音刚落三人都拉开了外衣。 “是炸药！”楼上下来的职员叫出声来。 只见三人身上都密密匝匝绑贴身着炸药和雷管，引线都攥在手里，只要有一点火星或者一个不小心整个办事处都会炸上天。 伊藤健二没想到，对方如此不怕死，居然玩这一手，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么的，不是要开枪吗？开一个试试？报警也可以！”和职员推搡那人喝道。 “现在就不是一千大洋了，两千，怎么着也得多出点血给哥几个压压惊。”那胖的混混说道。 “把钱给他们。”伊藤健二颓然道。 很快，两千大洋的法币就凑齐了，三人拿上钱扬长而去。 “八嘎，报警！报警！通知领事馆！”伊藤健二气急败坏地吼道。 “叮叮叮……”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却一直没人去接，任由它就这样响着。 首都警察厅厅长吴思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最近心情是坏透了，不知是不是梅雨天的缘故，到处是游手好闲的混混，四处火起，而手下的分局局长们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昨天上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连日本人的商社都被抢了，日本人不光是报了警，还通过大使馆向政府提出了严重抗议，要求缉拿凶手赔偿损失。 茶几上是堆满了报纸，连编累牍的除了抨击最近日益恶化的治安情况之外，尤其对日本商社的劫案进行了大篇幅报道，其中《金陵日报》的报道最为详尽，同时还配以短评，这篇未署名的短评措辞犀利，文章说：“自本月中旬以来，首都治安日趋恶化，竟于白昼之间发生抢案！此案发生之后，官厅方面对于缉拿盗匪作何积极活动，尚所不知，所谓尸位素餐莫过如此，乃首都之奇耻大辱……” 自己这个警察厅长看样子干不长了，原本民国二十一年中国银行的劫案他就被记了大过，又和特务处关系不佳，最近他心中老是有这个念头，唉这个受气的厅长，不干也罢。 正在烦闷之际，秘书敲门进来，拿来了卫戍司令部签发的一道命令。看到这则命令让吴厅长眼前一亮，只见上面写着：“兹目前首都治安情况堪忧，警力不足，特命城防第二团协助警察厅维持市区治安，望各部通力配合、精诚团结……” 城防二团的方涛他是打过交道的，是个会做人的家伙，断不会让自己为难，人手增加想来工作也要好做得多了，有些麻烦地段还不如将烫手山芋交给城防团呢，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这个官还得当下去，哦不，当上去。 主意打定，当即通知秘书联络城防团安排相关事宜。 湖北路65号，客厅的桌上是从日本人那里抢来，也不算抢，应该是拿来的二千法币。 “老板，你怎么料定鬼子不会开枪。”老李一边帮着胖子解开身上的东西，一边问。 “这帮鬼子，都是外强中干，要是真敢开枪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就直接开火了。”胖子却忍不住提前说出了答案。 “就是，那些家伙都是欺软怕硬，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马晓光坐在沙发上悠然说道。 “老李，你轻点这里面有铁板呢，膈得人生疼。”胖子嘟哝道。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两块铁板掉在地上。 “老板你就不怕这假炸药穿帮？”老李好奇地道，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要是这样就只有真动手了，顶多麻烦点，你不要说我们三个职业特工干不掉五个商社职员，再说了外面不是还有支援的第二队的人吗？他们手上的花机关和二十响是吃干饭的？”马老板很有些无耻地说道。 “这些钱是大家的辛苦钱，你们两主持和出任务的其它兄弟分了。”马老板又接着很体贴地吩咐道。 正说话间，却听有人敲门。 “警察署的，开门！”外面有人喝道。 “不会天矮报应得快，这就被警察找到了？他们上门来抓人了？”胖子调侃道。 老李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熟人，第一队队长老陈。 老陈一身警长制服，却歪戴着警帽，嘴里还咬着一支香烟，耳朵上还夹着一支，一副警察局老油子做派。 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神的小伙子，背着挎包，拿着照片，却是梁爽。 “长官好。”见着马晓光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两人连忙立正敬礼。 “自己人，不要多礼，坐着说话。”马晓光说道。 “警察局已经接到通知，今晚城防团就进城了，协助维持治安，看来乱不了多久了。”老陈报告道。 “乱不了多久？这才刚刚开始，通知弟兄们打起精神，日谍很快要行动了。”马晓光严肃地命令道。 /86/86417/24808389.html 第四十二章 金陵夜雨 当天日落前，城防团很快地接管了一些重要地段，到处是一队队背着步枪的士兵来回巡逻，一些要地也有城防团的士兵把守，街面上的秩序开始慢慢恢复。 金陵城中山门前，守卫的人已经换成了城防团的士兵，城门口新设置了沙袋工事和路障，一个中尉带着在这里负责守卫，赶着天即将擦黑，一辆卡车从城外不紧不慢地驶来。 到了门前，依例要停车接受检查的，何况现在面前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司机把车停下，押车的小胡子拿出香烟向中尉陪笑道：“长官，这是给中央饭店送新鲜蔬菜水果的……我们有通行证。” “特殊时期，上峰有令，送什么都要检查。”中尉不为所动推开香烟，接过通行证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几个士兵不由分说地爬上卡车，拉开了卡车篷布，只见里面的确是满满一车蔬菜水果，用竹筐装得满满当当，内里的蔬菜水果也是码放得整齐有序，一看就是。 上峰有令，士兵们不敢懈怠，仔细地翻看着竹筐。 眼见士兵们盘查仔细，小胡子头上冒汗，有些着急，忙不迭地给中尉说好话：“长官，这要是误了时辰，到了宵禁时间，可要耽误行程，我可吃罪不起啊。” “你们几个，动作快一点。”中尉的有些不耐烦。 士兵们嘴上答应，手上动作也开始加快，不多会儿也搜检完毕了。 “报告长官，没有问题。”一名上士给中尉汇报道。 “放行。”中尉一挥手，士兵们搬开了路障，抬起了道杆，放卡车进去了。 看着背后渐渐模糊的中山门，小胡子擦了一下汗水，冷笑了一声，对司机吩咐道：“赶快去中央饭店。” 中央饭店，坐落于国府路国民政府的正南方，饭店建有主楼三层，呈塔形层层分布，以柱式门廊作为入口，雅致大方，建筑造型中西结合，颇具匠心。 饭店内各种设备应有尽有，除了可供住宿外，还设有中西菜社、弹子房、理发馆等附属设施，是1930年代金陵首屈一指的高档休闲所在，每日食用的蔬果都是专门的商户专供，而且必须当日采摘保证新鲜和口味。 由于近日金陵城治安问题，现在城防团协助维持治安，街上人和车都较平日稀少很多，小胡子的卡车一路畅行无阻进入了中央饭店后院。 早就守候在那里的庶务主管带着一帮人很快把果蔬卸下，小胡子忙上前向庶务主管敬烟，称谢道：“魏主管，多谢关照……” 只见他拿出的是一盒金陵少见的日本“樱花”香烟，烟盒中抽出两长一短三支香烟——这是接头的暗记。 魏主管了然一笑，按照约定抽出了最短的一支，让小胡子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对手下人吩咐道：“你们忙去吧，我有些事情给蔡先生交代。” 待手下人走后，魏主管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冲化名蔡先生的小胡子点了点头。 小胡子冲司机打了个呼哨，两人从驾驶室工具箱拿出几件工具，司机钻入了汽车底盘，只听得哐啷啷的一阵金铁相交之声，没过多久，两人吃力的从车底抬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筒——民国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 “跟我来，地方已经安排好了。”魏主管吸了一口烟，扔掉烟蒂说道。 三人很快消失在了中央饭店主楼巨大的阴影之中。 大石坝街，青龙帮档口，这里一片嘈杂。 院子里满满当当全都是青龙帮的帮众，马晓光三人躲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一帮牛鬼蛇神在那里群魔乱舞。 院子中央堆着几个木箱，还有几个竹筐，里面黄澄澄、白花花的装着铜子其间还混杂着大洋，看得帮众们直流口水。 “弟兄们，今天叫大家过来，一是发钱，二是把家伙分下去……”上面是三爷的声音。 “我说三爷，这街上的城防团可背的是长枪。”一个帮众嚷道，他们是混混可不是笨蛋。 “咋们就负责敲敲边鼓，大事自然有人去做，你们看上了哪儿，就去生发便是……”三爷说道。 “到时候分头行动，但是不准一窝蜂，都要听各自上头的命令。”前几日核验的文书补充道。 见下面一双双绿油油地贼眼，三爷也不敢再墨迹了，宣布道：“好了挨个上来，领家伙，拿钱……” 话音还未落，只见如狼似虎的帮众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人潮差点生生把三爷给淹没了。 好在三爷手下也不少，众打手围成一团把三爷、大洋和家伙围在中央，堪堪挡住了帮众。 “都他么慢点，人人都有，不要抢！谁他么再不守规矩，老子做了他。”三爷恶狠狠地说道。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眼见一只手就要碰到竹筐上的银钱，刀光一闪，“哧——”的一声，又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只断手掉在了地上，一个混混疼得满地打滚，哇哇惨叫。 混混们眼见三爷凶狠如斯，自然不敢造次，依次排好队规规矩矩地拿钱领家伙。 马晓光三人领到一只短枪，短枪是岁数比这一世马晓光年纪还大的柯尔特m1873单动式转轮手枪，就配了六发子弹，还有两把大砍刀，人手一支枪那是传说，黑帮还没那么富裕。 领到家伙，三人自是没口子向齐九称谢。 齐九说道：“这两日就在家，哪儿也不准去，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一切都听九哥的。”三人点头哈腰地答道。 与此同时，金陵城其他几个帮会的档口、一些商行仓库、将军山庄园里也都上演着类似的戏码。 梅雨没完没了地下着，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白天却略有放晴，太阳羞羞答答地露出了半张脸，但是没过多久又被如墨的乌云遮住了。 夜幕再次地如约降临，今晚的夜似乎比往常更黑一些，梅雨也在飘飘洒洒的下着，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金陵城武定门旁，城防团团部院内灯火通明。 方涛难得的全副武装，却在办公室来回地踱步，这天气闷热，让人心里烦躁得紧。 正踱着，一转身，却见一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男子中等身材，身上穿着黑色洋装，戴着一顶礼帽，双手抱在胸前，手里却拿着半张法币，门外同样是一身黑衣的两人守着门口。 “这是凭证，你和你的部队现在由我指挥。”对方说着生硬的汉语，一听舌头就没捋直。 方涛哆哆嗦嗦地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另外半张法币，严丝合缝。 “敢问长官如何称呼？”方涛惴惴问道。 “本来你不配知道，念在此次行动非常重要，一旦功成我们都将名垂青史，就破例告诉你，我是大日本帝国陆军宪兵特高课长野茂中佐，这是在金陵，你还是叫我常长官吧。”长野茂语气倨傲地说道。 “那就请常长官下命令吧。”方涛恭声说道。 “全体集结，出发目标——国府路。”长野茂下令道。 长野茂手下的特工一左一右靠着方涛，名为保护，实为挟持。 很快，城防团就集结完毕，副官向方涛报告，队伍集结完毕。 “上峰命令国府路一带有人作乱，大家出发，”方涛没有多说，哑着嗓子命令道。上千人的队伍排着纵队，朝国府路方向进发。 走了约半个小时，队伍到了白下路路口，忽然听到北方“嘭、嘭、嘭……”三声巨响，让人心头一凛，天空中绽放出三个巨大的焰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夺目。 “呦西，进攻，开始了，加快速度。”长野茂狰狞地笑道。 方涛左右的特工也带着他加快了步伐。 三声巨响之后，只听金陵城中放鞭炮似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不少喊叫声，间或也有女子的尖叫和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少地方开始出现了火光，慢慢地开始映红远处的天空。 此时，江北的津浦路，看到江对岸的焰火，暗夜里一队手持各色武器的凶徒黑布蒙面，三三两两呈散兵战斗队形，快步地冲向了浦口火车站…… 中央广播电台、中央通讯社、中央党部、市政厅、下关车站……城中各个地段都是鬼影幢幢，火光闪动，在这微雨的暗夜里更加显得诡异。 城防团的团部武定门本离夫子庙不远离金陵市政厅也不远，眼见远去的城防团队伍，青龙帮一名帮众点燃了三个红色灯笼，挂上了旗杆，慢慢地用绳索把灯笼升到了杆顶。 齐九已经把手下集结起来，一帮人乱哄哄地挤成一团，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堪堪喝住，齐九站在一块下马石上说道：“众位弟兄，你们都看到了城防团都调防了，这一片可都是我们弟兄说了算，你们不是都念着发财吗，今天就给我可劲造！” 说话间，正是三声巨响，天空中正是三朵焰火腾空而起。 “好了，都各干各的，大家可劲发财吧！”齐九大叫道，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突。 “都不准动！”忽然听到一声大吼，生生打断了齐九的话音。 /86/86417/24808390.html 第四十三章 胜利在望 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黑夜里一个人影渐渐的清晰起来。 “老李？”齐九已经被自己打了鸡血，还没回过神。 “是你爷爷我。”老李一声大吼。 “怎么要挡着九爷发财，一个人吃独食？”齐九还没明白过来，兀自嚷道。 “你们这帮杂碎，发你个鬼，听好了，老子是警察厅二厅的，乖乖放下武器！”老李一声断喝道。 “敢挡着爷发财，做了你……”一个声音恶狠狠地叫着。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大砍刀径直飞去，只听“噗嗤”一声，将那叫喊的混混拿枪的右手生生砍下。 “啊！”混混疼得不住惨叫，满地乱滚。 “我最后说一遍，都放下家伙，不准动，否则以通匪论处，格杀勿论！”老李高声说道，说话间，身后却是三排端着枪的士兵，缓缓冲众人走来。 “当啷”这是砍刀掉地的声音，有了第一声，就听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一帮乌合之众就缴了械。 此时，坐落在国府路的中央饭店只亮着几盏孤灯。 后院，负责庶务的魏主管满头大汗，他就快要暴走了，真是见了活鬼，准备射向300米外国民政府门楼的三发炮弹都是哑弹！ “赶紧检查，到底怎么回事？”他催促着炮手。 “箱子里都是哑弹！”炮手沮丧地说道。 “怎么可能？”魏主管嘶哑着嗓子，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突然身后传出一个声音。 此时，周围灯光大亮，数道强光直射他的脸——这是强光手电筒。 却见一个胖子施施然走了过来，冲他笑道：“我说，你们开炮之前都不检查一下的？炮弹都被换了还不知道？” “八嘎！”魏主管气急败坏，顾不得伪装了直接说了母语。 嘴上骂着，身形却更快，只见他一闪身，鬼魅般地冲向胖子。 眨眼间，他手上的短刀眼见就要划破胖子的咽喉。 可惜，生死搏杀之时差了一点就是差了很多，就在此时，只听“当啷”金铁相交声音之后就是“喀啦”一声脆响——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魏主管感觉两条小腿好像要断掉一样，整个身体一萎站立不稳，一下倒在了地上。 “马老板说的对，对付畜生就要用手段，不能和他们讲武德。”胖子啐道，手里的铁棍“咚”的一声杵在地上。 魏主管这时才发现，自己为何当时身形一滞，他的左腿已经被一个伪装过的特制捕兽夹夹住，右腿是被铁棒打中的——对方是趁自己的眼睛被强光照射之后短暂眼盲的时间，趁自己不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他更加恼怒，挣扎着要想站起身，作为一名武士他要战斗，要让对方知道一名武士是不可战胜的。 不过他也只能想一想，因为就在他念头刚刚闪过的一瞬，又是一下暴击，尽管他还是本能地用短刀挡了一下，但是对方铁棍实在是势大力沉，短刀只是堪堪地一挡，铁棍还是准确地打在了他的头上，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主管和胖子搏斗的同时，暂时眼盲的炮手也被一拥而上的国军士兵制服。 “杨长官威武！”旁边一名国军军官冲胖子不断点赞道。 “小意思、小意思……”胖子不断点头致意道，这会儿他有些明白马长官为何喜欢在鬼子面前装x，这种感觉——爽！ 又是半个小时后，长野茂挟持着方团长带领着城防团的弟兄们来到了国府路，路上冷冷清清，就连平时宾客盈门的中央饭店也是只有小猫两三只，在这个雨夜显得冷清而诡异。 顾不得那么多了，前面国民政府的门楼就在眼前，胜利在望！ “命令，你的人，控制整条街，我们一起冲进去。”长野茂命令道。 “控制整条街，把国府的岗哨解决掉。”方团长哑着嗓子吩咐手下。 很快地，城防团的士兵就控制了整条国府路。 一个排的士兵冲到了国府岗亭门前，不多一会儿，就见岗哨已经换成了城防团的兵士，岗亭里的手电筒光闪了两长一短三下，这是大门开启的信号！ “冲进去！”长野茂兴奋地喊道。 “冲。”到了这个份上方团长也只有跟着冲了。 一队人马稀里哗啦地很快冲过了国府大门。 一进院内，却见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长野茂命令道：“把灯点亮，打开手电筒……” 话音未落，只见周围灯光大亮，一束探照灯光直刺长野茂的眼睛，灯光极强，让他眼睛一花，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少顷，待到眼前视觉恢复，却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纳尼？”长野茂有些懵了大叫道。 “长野茂，不要叫，这里是国府，保持肃静！”却见对面走来一人，不是方团长是谁。 “方涛，你在做什么，吩咐你的人……”长野茂犹自大叫道。 “重新认识一下，本人刘大有，复兴社特务处的。”方团长声音突然不沙哑了，冲长野茂笑道。 “本来想学胖子和马长官直接把你干掉的，但是我又想我们近千来号人，难道还把你一个人抓不住？”刘大有笑道。 长野茂这下明白了，合着自己一个多小时是被当猴耍了。 转身再一看，自己的特战队员要么已经被制服在地，要么就是已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啊！”长野茂大叫一声，却并未投降，他径直扑向了刘大有，就算是战败，作为一名武士他也要拉着敌人一起玉碎。 不过他忘了，周围有太多的国军士兵，就在他发动的一刹那，一重重人影直接冲他压来，也没有什么花巧的招数，就是人挨人、人挤人，须臾之间就把长野茂压在了身下，很快又有人用布条勒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言语，也无法做其他动作。 刘大有走过来，冲长野茂笑道：“长野茂，老子没有马长官和老李的身手，才不会犯傻和你单挑，这里是国民政府，咱们啥都不多，就是人多！” 长野茂眼眶欲裂，以头抢地，兀自呜呜闷声低吼。 现在一样以头抢地的还有浦口车站候车厅里的麻生三十六。 五分钟前他带着自己的特战队员，冲进了浦口车站，原本这就是一个难度很低的任务，但是由于位置极为关键，上峰严令，所以他才愿意带队，原本他是想在江南去进攻国府或者国党中央党部这样的要地的。 当他带着人冲进车站大厅之后，却猛然发现这里原来早就埋伏好了一整队的士兵，人数至少是自己手下的十倍！ 几名准备玉碎的队员发起了决死冲锋，却倒在了对方的机枪之下…… 不过麻生很快发现了对方的弱点——对方居然是个女军官带队，这让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待他抽出太刀凌空朝女军官劈下的时候，只觉眼前一花，不知道女军官用的什么身法却转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回身一刀却也落了空，正在心悸之时，只觉双腕一凉，太刀掉在了地上，女军官冷冷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是一柄普通的刺刀，刺刀滴着血，是麻生自己的。 还没等麻生回过神，身边却被三个特工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 但见女军官却有些不悦，其中一个特工冲女军官陪笑道：“吴小姐海涵，马组长吩咐，一定不能让您有闪失……” 女军官正是负责这边的吴秋怡，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们马组长真是比老太太还小心，对了，福记饭店端了没有？” “您放心，小陆哥在那里的，刚才已经发信号，任务顺利。”手下禀报道。 “不行，让小陆快点，赶快过来接手，我得马上坐汽艇过江去。”吴秋怡却有些着急地说道。 虽然是女子，但也是上司，而且吴秋怡的言语中自有一种冷峻的威压，似乎比男上司更让人感到压力，手下人只得马上安排，去不远的福记饭店通知陆志轩，再安排汽艇将吴秋怡送到了江对岸。 一个小时之后，待吴秋怡和两个队员坐着车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国府路的时候，这边却见胖子和老刘正在中央饭店门口在聊着什么。 “怎么样？”吴秋怡有些着急地问道。 “都解决了。”老刘冲她笑道。 “马长官呢。”吴秋怡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他安排好任务以后就没见人了，还说过不让我们打听……”老刘汇报道。 略一沉吟，吴秋怡猛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对胖子和老刘说道：“老刘你留在这里，小心警戒！胖子，你来开车，马上出发，赶快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胖子，开快点。”吴秋怡难得用有些焦急的语气对胖子说道。 “姐姐，我已经够快了，都六十迈了。”胖子说道。 胖子开着飞车十几分钟就赶到了黄埔路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赶到之后，却一片平静，门口的守卫也一切如常，城里的乱象似乎对这里一点没有影响。 吴秋怡和胖子在学校的院内下了车，这里是有规定的——不能行车，而且现在是晚上，两人只能下车步行。 “去憩庐……”吴秋怡一边对胖子说一边快步向憩庐方向赶去。 赶到了附近的憩庐，却见马长官正全副武装在憩庐门口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 看到吴秋怡和胖子马晓光赶紧过去，问道：“怎么样？都好吧？” 得到两人肯定答复之后，马晓光脸色稍霁，但也就是一瞬，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 “委员长应该休息了，希望能一夜平安。”马晓光叹道。 原来这黄埔路憩庐是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首脑——蒋委员长的官邸，由于事关重大，所以今晚马晓光一身戎装，亲自站岗，憩庐里面他级别还不够，进不去的。 憩庐位于陆军军官学校内，环境幽静，戒备森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攻进去的。 正说话间，却见憩庐之内火光乍起，里面有人惊呼：“着火了……” 马晓光、吴秋怡、胖子正欲往里冲，却见一名上校从门内闪身出来，肃然道：“此乃要地，不可擅动，尔等只需守好各自岗位。” 见状，尽管情况紧急，马晓光也只能作罢，急切地看着失火的方向。 却见火势越来越大，憩庐里面一片嘈杂，一队身穿中山装的侍从护卫着一个身穿睡衣的光头从里面匆匆冲了出来。 “我不走，这里是黄埔，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话音里是浓重的浙江奉化口音。 “委员长！”马晓光惊呼一声，却似乎忘了敬礼。 侍从们不住地劝解，脚步却不曾停下，簇拥着委员长往抱厦门口停着的汽车走去。 这时，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个身影闪过，门口一个军装的卫士端起枪冲人丛打出了一梭子弹。 侍从们训练有素，几名侍从见状连忙飞身护住了委员长…… 子弹打在了侍从们的身上，一时间鲜血横飞。 不过，侍从们也是训练有素，马上抽出了短枪还击。 “呯呯呯……”一阵枪响之后，只见开枪者就全身冒血，变成了马蜂窝。 还未等侍从们喘息待定，只见黑暗中不知从哪里冲出了一名黑衣人，不顾一切地往人丛中冲去。 “快拦住他！他身上有炸弹！”马晓光大喊道。 “呯——”一声脆响，黑衣人应声倒地，却见吴秋怡抬手只是一枪，准确地一枪爆头。 此时，侍从们已经将委员长送上了轿车，车门尚未关好，轿车却已经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不好，快停车！”马晓光似乎想起什么，大声喊道。 眼见汽车刚刚蹿出去，“哗啦”一下，胖子飞快地在地面洒出一片铁蒺藜。 铁蒺藜锋利无比，车轮一压上去就泄了气，失去了方向径直往前撞去。 只听“嘭”的一声，汽车撞在了前面墙上，引擎盖前冒出股股白烟，却是无法再移动分毫。 “快，救人！”马晓光一边喊一边带着吴秋怡和胖子往汽车方向冲去，侍从们也都跟在后面。 “都不准动！动一下你们的委员长可没命了！”只见刚才还在开车的司机动作极为迅捷，已经把满头是血的委员长挟持下了车。 “快放了委员长！”马晓光大吼道，侍从们投鼠忌器却不敢再妄动。 “哼，你们这些无知之人，只知道愚忠……”司机也是脸上尽是血痕，一手挟制着委员长，一手持枪说道。 这司机声音有些熟悉，对了，就是将军山水榭里那个北方口音。 马晓光再仔细一看，却完全明白了——这人就是井上日昭办公桌上那张照片上的第三个人！ “你是沈世南？”马晓光狠声问道。 “哼，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让他们放我走，准备一辆车……”沈世南吼道。 几束光照在沈世南身上，一张脸半明半暗，在雨夜里显得极为可怖、狰狞。 “你觉得这可能吗？”马晓光突然笑了。 “你们委员长在我手上！谁轻举妄动，我和他同归于尽！”沈世南恶狠狠地说道，接着解开了上衣，里面赫然是捆满一身的炸药。 沈世南看着进退失据的众人，感觉到一种成就感，胜利在望，这一瞬他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似乎就是登上巅峰的感觉。 他似乎看到了第二天国民政府门楼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降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沈世南突然觉得身上一麻，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见委员长伸出左手，就用睡衣袖子往脸上一抹，将满脸血污擦掉，左手却将沈世南腰间的一个注射器轻轻取下，郑而重之地将注射器放到一个随身铁盒内放好。 这时，侍从们已经一拥而上马上将沈世南彻底制住，之后带着其他受伤的同袍飞快地离去了。 憩庐抱厦门口十余米彻底为之一空，只剩下马晓光、吴秋怡、胖子，对了还有穿着睡衣的“委员长”。 “麻蛋，这些反派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话多吗？”刚才还在大呼小叫的马长官没好气地说道。 只见穿着睡衣的“委员长”却走到马长官面前一个敬礼说道：“报告长官，日谍已经就擒，特务处特工曹木向长官报到！” 听到此话，吴秋怡算是明白了过来，一下恍然大悟，不禁又有些哑然失笑。 胖子也是回过神来，双手冲着曹木比了两个赞，说道：“唉，你这可把大家吓坏了，不过还是你行，胖爷我服你！” “唉，怎么回事，难道本长官的计划不好吗？”马长官被冷落在一旁，有些不忿。 曹木忙向马长官陪笑道：“长官的计谋自然是极好的，日谍的一举一动全在长官掌握之中……” “我说老曹，你怎么和老刘一个德行，马长官最不喜欢人家拍马屁了。赶紧跟我去干活，好多事情需要善后呢……”胖子在一旁拍着曹木的肩膀催促道，气得马长官直翻白眼。 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马长官在憩庐前面发呆。 中央饭店、国民政府大院、夫子庙、浦口车站以及金陵城好些的地方——甚至包括了城外的将军山上，都纷纷升起焰火，将这雨夜映照得分外美丽。 渐渐地，原本下了多日的梅雨却悄悄地停了。 看着放晴的天空，马晓光长舒了一口，深深地望了憩庐一眼，慢慢地向军官学校校区走去，不久也融进了这一片黑夜里。 /86/86417/24808392.html 第四十四章 她要见你 第二天雨过天晴，碧空万里。 洪公祠，戴处长办公室。 戴处长脸色复杂地看着厚厚的一沓案卷和自己面前的马晓光。 “唉。”遇事向来处变不惊的戴处长叹了一口气，又望了马晓光一眼，见他不动如山，仍是军容整齐，暗自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熹然，这次剪除叛乱，破获日谍……你们特别行动组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可惜……”戴处长心里现在很复杂，不知为何居然直接叫了马晓光的字。 “卑职明白，此案牵涉甚广，干系重大，处座和校长自有考量，卑职只求为党国尽忠职守，不敢居功！”马晓光沉声答道。 “另外，案件中涉及有些人等事关重大，除了你和吴秋怡案卷资料不得假手第三人，这些党国的败类……”戴处长沉声说道。 “卑职明白，严守秘密是党国军人的职责，那些事情卑职从未听过。”马晓光明白问题的轻重自然毫不含糊地答道。 这个案子从军事行动和情报工作来看不是特别复杂，但是牵涉国府有些高层——有些甚至是最高层的秘辛，现在马晓光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好在日谍首脑已经抓住，有些秘密不会外泄，以戴处长和委员长的智慧肯定会反手利用这些机密，这就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问题了。 “唔，你能这样想很好，你知不知道昨夜校长知道日谍全部成擒以后说了什么？校长就说了一个字——好！”戴处长叹道。 “你们特别行动组此次虽然有功不能赏，但党国和组织都不会忘记的，校长和我不会忘记的。”戴处长郑重地向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郑重答道：“卑职只愿早日驱逐日寇，还我河山！”这句话可并非作伪，乃是他的肺腑之言。 “好，好好做，以后你的特别行动组有情况，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戴处长赞许地看了马晓光一眼后说道。 “谢谢处座体恤，职部明白。”马晓光也是诚恳答道。 中午大约一点多，马晓光回到了鸡鹅巷。 一进门就大喊道：“那个谁，小陆，赶紧给我去外面端碗面来……” “长官，中午您可是和戴处长吃饭，这是？”小陆不解问道。 “赶紧去，别问。”马晓光把脸一板说道。 这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上午由于案件牵涉面太广，情况比较负责，给戴处长汇报时间长了点，原本汇报完毕准备告退，却被戴处长留饭，这戴处长要说能力那是真的强，要说对钱财那也是真的抠，两个人就三个菜，还有两个是素的，当然国力贫弱、民生艰难，党国的官员自然要克勤克俭，马晓光自是不敢多言，问题是也不能多吃，象征性对付一碗，待到戴处长也吃得差不多了，赶紧起身告辞，现在自然是混了个小半饱，不上不下这感觉让人好生难受。 小陆很快把面端上来——满满一碗大肉面，金黄的面条，酱红色的面汤，油汪汪的肉哨子一看就让人食欲大振。 马长官一见立马抢过来，生怕这面条被人抢走，待到小陆告退立刻拉开架势大吃起来。 “慢点，喝点水。”吴秋怡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 “唉，谁知道戴处长这么……简朴，咳，”马晓光有些含混地说道。 吴秋怡一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让马晓光一人好好享受美食，自己却去办公桌上帮马长官整理资料了。 “我说小吴，昨天才忙了一夜，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东西不急的。”马晓光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面条，喝了口水说道。 “上面用不用是他们的事，我们整理好了不可以更好地休息吗。”吴秋怡嘴上说着，手上也未停。 见吴秋怡认真的样子，原本打算偷懒的马晓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又想起一件重要东西，赶紧在身边包袱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小纸包交给了吴秋怡。 打开一看，却是一枚已经变形的船洋。 “组长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吴秋怡把船洋郑重地收好，放入了案卷的档案盒中。 “也不是早就发现了，我没那么神，记得我给你说过当时侦破青草组，我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可能是炸药炸坏了脑子，有些东西总是想不起来……”马晓光笑了笑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吴秋怡连忙问道，眼神充满关切，不知是关心案情还是关心马长官的脑子。 “应该是让我们去沪市以后，我就觉得这事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特工小队，日特却处心积虑对付我们，这就让人怀疑了，而且当时抓青草组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马晓光说道。 “后来，在井上公馆我发现的那张纸条，他们不是有个桃工作吗——这些鬼子老是取一些鬼头鬼脑的名字和代号，装！”想到这里马长官却骂开了。 “所以你就怀疑是不是日谍李代桃僵，让青草组掩护这个红叶组？”吴秋怡对马长官似乎就像马长官自己一样了解。 “其实当时我们队全体罹难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一点，当时应该是误打误撞去搜查利生洋行，没承想那里应该和沪市的三洋商行一样是个他们的装备储藏点，情急之下为了毁灭证据日谍就只能自爆——这就是为什么当时一枚手榴弹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说到这里马晓光有些伤感，语气有些低沉——又想起了那些牺牲的弟兄。 “逝者已矣，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更好地活着。”吴秋怡安慰他道。 看了一眼吴秋怡，马晓光却难得的不好意思地笑了。 此时，却有人敲门。 进来的却是曹木和胖子。 “老曹，辛苦了，这段两个月难为你了。”马晓光马上换上长官派头，暂时放下了伤感。 “不敢当，都是长官运筹帷幄……”曹木正准备开启吹捧模式。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段时间憋坏了，有个好差事，你和胖子去将军山，把那里彻底搜查一下，中央军的兄弟这方面不专业。”马晓光对两人笑道。 “长官，老李一个人在夫子庙能弄好吗？”胖子和老李相处日久，自然关切问道。 “老屠在那儿帮他呢，还有第二队的弟兄，问题不大，警察局有老陈呢，都是熟门熟路。”马晓光心情好，解释得自然清楚。 两人领命出门之后一句话却让马长官满脸黑线，却听胖子对曹木嘟哝道：“咱们可得仔细点，这些黑帮浮财肯定不少……” 胖子和曹木刚走，却又见老刘闪了进来，老刘手上还拿着一沓报纸，上面的新闻都不新鲜，唯独有一则《美国商会——为庆祝美国独立日特办焰火晚会》让人注意——这是为昨日的鞭炮和焰火背书呢。 老刘进来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片灿烂，像捡到金元宝似的，挥舞着报纸笑道：“马长官真是神机妙算，我老刘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刚才曹木没有完成的任务让老刘接了过来，吹牛拍马这方面老刘明显比曹木专业得多，一番恭维让马长官受用不已。 “咳咳，那个，老刘啊，我们还是要低调，低调……”马长官见吹得差不多了，在办公桌边忙个不停的吴秋怡都笑得脸上红霞飞，知道不能太过，连忙把老刘劝住。 “是的，是的，我们都要鞠躬尽瘁，但是为国尽忠也要吃饭，长官这真是公而忘私，正好晚上定了马祥兴……”老刘看到茶几上的面碗，对马长官又是一连串的点赞。 “好吧，把行动组的弟兄们都叫上……”马长官体恤下属，这种事自然人人有份。 老刘走后，吴秋怡却也将资料整理得差不多了，起身说道：“组长，资料已整理完毕，我要去一下第一队，何碧兰还没抓住呢……”说罢，整理好资料告退出门了。 看着吴秋怡的背影，马晓光若有所思。 工作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天色就已近黄昏。 马祥兴菜餐馆，两间连通的大雅间坐了满满当当两桌人。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辛苦了，一起共饮一杯。”马长官举杯说道。 大家自是轰然应允，满饮一杯。 “对了，老陈，待会让厨房重新炒几个特色菜，给梁爽他们几个带去。”马长官还没忘记当值的第一队的几个兄弟，他们还在到处抓捕漏网的何碧兰呢。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当下也放下工作，让辛苦了近一月的特别行动组兄弟们尽兴畅饮。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却见梁爽在办公室站着，有些局促不安。 “组长，职部自请处分，没有抓住何碧兰……”梁爽涨红着脸，满脸愧疚地说道。 “不要紧，这么多日谍，有一两个漏网很正常，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何碧兰要是不跑才是出了鬼。”马晓光反而安慰梁爽道。 “但职部仍觉难辞其咎……”梁爽有些执拗地说道。 正说着话，却见小陆急匆匆敲门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汇报道：“长……长官，警察厅接到电话，是何碧兰打的……她要见你！” /86/86417/24808396.html 第四十五章 掉坑里了 玄武湖西靠明城墙、南倚覆舟山，是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湖泊，水光潋艳、风景宜人。 马晓光在“玄武湖园”——就是后来的玄武湖公园的湖心亭内，见到了何碧兰。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今日未施粉黛，一身灰色风衣却未减她的韵致半分，却有一种一种独特的飒爽之气。 “马长官，你好。”何碧兰嫣然一笑，完全不像个女特务，倒有些像个电影明星，难怪miss柳不让马长官一个人过来，但架不住何碧兰很坚决，除了马长官任何人都不见。 “何小姐，你好兴致，叫我到这里来，不会是因为我英俊吧……”马晓光调侃道。 “呵呵，马长官说话做事真是出人意表，范振邦和沈世南输给你，不冤。”何碧兰脸上仍是笑意，在亭中找了一个石凳，优雅地坐下。 “这是从何说起，我是运气好而已，蒙的。”马晓光在美女面前还是保持了一贯的风度，哪怕这位美女是个间谍。 “马长官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何碧兰对马晓光的淡定有些出乎意料。 “想，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我等你自己告诉我。”马晓光好整以暇地点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好吧，我就不卖关子，我是来投诚的，马长官。”何碧兰还是保持着那若有若无地微笑，婉风流转越看越不像特务。 “投诚？何小姐你别吓我。”马晓光却丝毫不为所动，美女在前，却自顾自地抽着哈德门，似乎这香烟要比美人有吸引力得多。 “对了，纠正一下，何碧兰是化名，我的真名是黎梦芸，我可不想马长官一直叫我的假名字。”何碧兰——啊不，黎梦芸笑着说道。 “特工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咯……”黎梦芸话音之中不是标准金陵官话，带有更南边方言的口音。 “这样，你还是在原来住处住下，日谍刚刚蒙受了重大损失，金陵到处在抓捕，他们暂时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你好好地休息几天，把你知道的情况写下来……这个电话你可以找到我。”马晓光沉吟以后说道，顺便写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玄武湖园门口，车后座上坐着有些焦急的miss柳，当看着马晓光施施然出门以后，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待到马晓光坐上车，miss柳难得用急切的语气三连问道：“怎么样？没有危险吧？聊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危险，她要投诚，我暂时让她把知道的情况写下来……”马晓光很平静地说道，叼了一支烟，却忽然想起车上抽烟不好，也就没点。 “就这些？”miss柳睁大美目有些不信。 “当然就这些，胖子愣着干什么开车。”马长官用淡定的语气说道。 胖子难得的没有言语，保持着像在琴岛中央旅馆时候一样的高冷，发动了汽车，悄悄地用同情地目光看了一眼马长官，心里却有些憋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难受。 马长官有些庆幸，没有带小陆来，要是这个好奇宝宝来了，肯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东问西，问长问短，自己已经实话实说，问题是得有人信啊。 带着憋着一肚子笑的胖子和满腹狐疑的miss柳回到了洪公祠，事关重大，那是肯定要请示戴处长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直是前生后世马长官职场生存的不二法宝。 不巧得很，戴处长今日却不在，由秘书王蒲臣热情接待了马组长，听到马晓光说明来意，王蒲臣也不能擅专，当着马晓光的面连播了一通电话，找到了戴处长，却见王蒲臣还没汇报一分钟，脸色却有些古怪，但欣喜的表情多过其他。 “戴处长说，让马组长一言而决即可。”王蒲臣脸上满是笑容地说道。 “就这些？”马长官用了二十分钟前miss柳一模一样的惊诧语气问道。 “可不就是这些。”王蒲臣语气和二十分钟前的马长官一模一样脸上却是马长官不曾有过的笑容。 “那好吧，那职部告退，王秘书先忙。”马长官礼貌告退，却剩下一肚子问号。 回到特别行动组办公室，甩了甩头，准备先冷静一下，先不去想女特务黎梦芸，却见到了老李刚好从外面赶来，连忙询问黑帮的情况。 “都被抓住了，城里是我和老屠联手还有警察厅的兄弟一起，那些黑帮看着正规军和警察一早就吓尿了，立马就缴了械，他们的档口和生意现在都是敌产……”老李回禀道。 “他们那些产业我不感兴趣，让老刘给庶务科联系，找一两个档口就行了，还是搞帮会，做联络点——你来负责。”马晓光想了想说道。 老李自是满口应承，又说了两句闲话，却见曹木敲门进来，神情有些严肃，马晓光知道这多半又是有状况，忙吩咐老李先去忙，自己和曹木接着说工作。 曹木没有说话却从身上拿出一个铜制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个圆圈，一条竖线从上而下将圆圈分为两半，两个半圆里又各有一个圆点，这个符号看起来说不出的丑陋、诡异。 “这是从将军山上庄园里找到的，这个青龙帮不简单。”曹木汇报道。 “山庄是中央军八十七师负责进攻的，控制之后才交给了我们，他们抓敌特肯定不专业，有漏网的吧？”马晓光问道。 “他们帮主庞金宝不知怎么跑了，当时八十七师可是把那里团团围住……”曹木汇报道。 “这很正常，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只要一个不落都抓了就有问题了，天网恢恢——他迟早会落网的。”马晓光却很平静地说道。 “先研究一下这个令牌吧。”马晓光拿起这个令牌端详起来。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又扔在桌上。 这时却听外面胖子的声音，却是在找老曹。 胖子进门之后看到桌上的令牌，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一贯道的破令牌吗……又不值钱。” 听到这个名字，马晓光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一贯道”（不接受反驳）的令牌！ “你怎么认识？”马长官疑惑地看着胖子。 “在老家，姆妈刚得病的时候，有个一贯道的骗子要骗姆妈入教，说是他们的道法可以治病，但是我姆妈是信上帝的，才不会信他们这些妖言，后来他们到处使坏，弄得我和姆妈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我们才去了沪市……但是老家很多信这个的，弄得家破人亡的有，无端横死的也有……”胖子语气恨恨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马长官闻言，语气一缓。 “老曹你没告诉马长官？你一发现这玩意，我当时就可就给你说了。”这下轮到胖子有些疑惑了。 “职部以为长官学究天人，自然是知道的……”曹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 “咳咳，不管怎么说，这个一贯道是个毒瘤，越早灭了他们越好。”马长官干咳一声，正义凛然命令道——些许小事他才不放在心上，谁说长官就要全知全会？记得后世自己刚升职的时候上司给自己说过，领导嘛——主要负责管理就是了。 “通知小吴和我们一起出发，胖子、老曹，我们马上去将军山。”马晓光命令道。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行四人来到了将军山庄园。 庄园已经由中央军87师移交给了特务处，途中却见山庄外围草木却多有过火的痕迹，山庄内也多有草木黑灰，心下了然，这87师师长张文白将军可是名将，一个破山庄都攻不下来那就太跌份了，人家也没强攻，多半是用了火攻，一阵烟熏，那些乌合之众自然眼泪鼻涕横流，精锐的德械师再一个冲锋，自然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进得山庄里面，径直走进了搜出令牌的那间屋子。 屋子有些像道门的静室，收拾得很干净。 山墙是一排的博古架，屋子正中有一榻床——看样子是用来打坐的。 令牌就是在架子上发现的，就这么放在一堆物事中间，其实并不起眼，要不是曹木仔细、胖子眼尖又认得此物，可能就被搜检的弟兄们给放过了。 除了博古架还有榻床，此屋就只有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发现令牌之后，我就让人退出去了，其他东西没有动过的。”曹木见马晓光和吴秋怡仔细地搜索着屋子，怕对长官有所误导，连忙解释道。 马晓光看着这间屋子，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却又有些说不上来，只好动员另外两员大将一起搜索，四人在不大的屋子兀自查看半天，自然一无所获。 “别看了，都休息会儿。”马晓光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黄花梨的椅子上。 大家都停了下来，吴秋怡出去找些水来准备让大家一边喝点茶一边再仔细商议下，这查探半天什么都不曾发现，再找不也是无用功嘛。 马晓光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样是黄花梨的明式书桌，心想，这些混蛋，真会享受，这套桌椅可能都价值不菲啊。 想到这里，猛然间，桌上一方砚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一方歙砚，样式古朴——色如碧玉、色泽曼妙，莹润细密，确是名不虚传。 马晓光伸手准备拿起砚台仔细看看，却没想到，这砚台好似在桌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拿不动那自然是推得动，马晓光将砚台一推，只听“喀喀喀”一阵机械响动，突然脚下一空，好似失重那种感觉，连人带椅子就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耳边还隐约听到了胖子和曹木的喊声：“长官……” /86/86417/24808398.html 第四十六章 地底秘道 马晓光觉得眼前一黑，全身失重，身下的椅子却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这种感觉也没持续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更短得多，忽然全身一滞，好似有一双大手将他拖住，人好像漂浮在水上，却又不像——因为全身干燥没有沾到一滴水。 没过多久，却又听到了“喀喀喀”的响动，一道亮光一闪而逝，接着身下也是感觉一沉——好像又有人掉了下来。 “谁？”马晓光本能地问道。 “组长？”却是吴秋怡有些急切地声音。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马晓光兀自还有些懵，没弄明白。 “人家……我，担心你，胖子和老曹我让他们在上面守着，等待救援……”吴秋怡难得地有些结巴地说道，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就是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咳咳……”马晓光干咳了两声，似乎觉得这黑暗中的空气有些让人紧张。 “你有手电筒吗？”马晓光问道。 “情况紧急，还没想到这个……你不是抽烟吗，身上应该有火柴啊。”吴秋怡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麻蛋，情急之下整蒙了，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个好东西，还好没有大叫救命，那就严重失分了。 “嗞——”火柴划亮了，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个竖井，上面直通刚才那间静室，黄花梨椅子下面应该是个翻板，触动机关，翻板转动，上面的人就掉了下来。 身下是一张大网，是以自己和吴秋怡从上面掉下来才毫发无损，要是直接落地，估计最轻也是断手断脚…… 这个机关应该是静室主人用以逃生或者抓人用的，要么干嘛弄这个大网——要承受高处掉下的一个人（现在是两个）的重量这个网可不一般。 很快一根火柴就燃尽了，又点燃一根，却见大网之下，却只有一人高，心下稍定，要是深渊，那就真的只有和吴秋怡一起在这大网上静等救援了，不过幸好有这样一个网，要不然那么高掉下来不死也得半残。 火柴燃尽之后，凭着记忆马晓光爬到了网子边缘，小心的用手攀着大网，下面虽然看上去像是实地，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可大意不得，再有什么机关，自己这方面的经验为零，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所幸下面确实暂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了，马晓光小心地试了试，确实是坚实的地面，还是青石的。 这时却想到，吴秋怡还在网上面呢，她也不愧是女特工，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居然还想到了马长官身上的火柴，而且现在是不叫也不闹，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 不过这网子让人活动不便，总不能让女士一个人挣扎着下来不是，马晓光帮着吴秋怡很快摸索到了大网边缘，自己做了人梯，让吴秋怡也下到了实地。 脚踏实地之后，两人心下稍安，慢慢地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虽然这里光线很暗，却隐隐约约能看到对方了。 马晓光又划亮了第三根火柴照亮了洞底——准备寻找一下出路，尽管知道上面的兄弟不会不来救援，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看看这地底洞穴究竟有什么秘密。 “没事吧？”马晓光还没忘吴秋怡在一旁，也不能光顾着好奇。 “没……没事。”吴秋怡又有点结巴了。 顾不上考虑吴秋怡的结巴问题，马晓光借着火柴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周都是砖石砌成，只是有些地方可能因为年代久远，有点渗水的迹象。 到处都是一块块砖石，只有一处是一整块石板，大约一人高，二尺宽——应该就是出去的门了。 此时，火柴却又已经燃尽。 不知还要在这地底多久，两人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黑暗，故此没有再点亮火柴，凭着记忆摸索到了石板位置，用手在冰凉的石壁上一寸寸的摸索。 没过太久，马晓光和吴秋怡不约而同地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石砖。 “应该就是这里，让我来吧。”吴秋怡的语气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马晓光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消息机关这类专业的活他别说和吴秋怡比，连胖子和曹木都不如，还是别逞能了——要不一共四人为何就他马长官中招呢。 一会儿功夫，就听“咔嚓”一声，石板滑开，露出一个一样黑洞洞的通道来。 又点燃一根火柴，在火苗跳动摇曳中望过去，通道幽深不见尽头，脚下却是一级级的台阶。 用脚使劲踩了踩，脚下的台阶极为坚实，不像有机关暗器的样子，于是就踏了上去，这时手却被人拉住，那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却是吴秋怡拉住了他的手。 把手甩掉？那多失礼，这种环境下还是不要讲那么多俗套的虚礼，大家想办法走出去是正经。 台阶一直往上，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小心翼翼一级一级地走着，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不知道走了多久，却觉得这台阶永远走不到尽头…… “歇会儿……”马晓光说道，他有些累了，估计吴秋怡也有些累，因为黑暗中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明显地连吴秋怡的呼吸比先前急促一些了，两人的确是走了很久的台阶了。 稍事休息，两人又继续走，又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不，似乎还要更久。 台阶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这在地底要修这么长的台阶得要多大一个工程啊，是古墓？想到这里马晓光突然灵光闪现，想起后世看过的一本盗墓的书——里面就有这种台阶。 “我明白了，这是悬魂梯……”马晓光恍然大悟道。 “悬魂梯？”听到马晓光说出这个名字，吴秋怡声音中不觉有些紧张。 “这只是个名字而已，就是一种让人一直走的梯子，其实是利用了人的错觉。”马晓光给吴秋怡大致说了一下“悬魂梯”的原理。 “其实出口应该就在我们走的台阶旁边，只是我们只注意了脚下的台阶，忽略了周围而已。”吴秋怡弄明白了悬魂梯的原理，略一思索就想通了个中缘由。 两人又重新出发，这次不再关注脚下的台阶了——当然本来这台阶为了制造人的错觉，不会弄出危险的机关，转而用手扶着旁边的墙壁，一级级地走着，一寸寸地摸过去。 就这样，没过多久，吴秋怡就喊了一声：“停！” 接着仔细地摸索了一下，按动石壁的一块砖石，又听到“咔嚓”声响，石壁裂开一个洞，一条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个通道里却似乎有幽暗的光线，虽然很微弱，却让在地底呆了不短时间的两人觉得已经足够，能够大致看到周遭的情况。 没有来得及思考光线的来源，顺着通道走了不长时间，又来到一扇石门之前，这次没有什么特别的，石门上刻有怪兽椒图，椒图叼着铜制的门环，只是一转石门就开了。 这是一间方圆三丈的石室，约有丈许高，里面有一口大缸，孤灯如豆，灯上有些镜子似的物件，把灯的光线散射、折射到了各个位置，有一些就折射到了来时的通道上。 “这应该是山庄原来主人的避难所，或者逃生通道，而且有人活动的痕迹，估计庞金宝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吴秋怡说道。 两人继续查探着这间石室，石室里除了照明的大缸，还有一些木箱，打开一看，却是一个个密封的陶罐，打开一看却是一块块的牛肉，虽然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当然和熏肉自是没法比，但是细想起来如果是被迫逃生或者避难可能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这样的木箱有十来个，都是木箱装着的密封陶罐，应该都是这里的人存放的应急的食物，现在食物没有消耗的迹象，应该是有逃生的通道，想到这里马晓光不由得对吴秋怡的先前的判断点赞。 另外的木箱却是一些生活的什物，并不特别出奇，但是却让人觉得如果在这里避难，至少十天半夜不成问题，至于生活必须的水，也在石室一角发现了一处滴水的小水池，从山壁滴下的泉水，蓄在一尺见方的的一个小池之中，不盈不溢却也堪堪够用，多余的水许是有暗渠排走了，这个设计者能弄出那个“悬魂梯”自然一个水渠就是小菜一碟了。 除此之外，却没有了床榻之类的，不过一想这些东西应该用不着，到这里是避难或者逃命，可不能像平时一样讲究了。 两人查探一番之后却发现，除了来时的石门，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出口，难不成要重新回去走这个“悬魂梯”——想到这里两个人都不愿意，一想到那个永远走不完的台阶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次仔细搜寻一番，除了发现几个拳头大小的通气孔之外却再无发现，而且通气孔周围也没有机关设置，也就是它们原来的本身功能——通气而已，划亮火柴往里一看，也是一无所获——除了些微空气流动的微风之外。 这可如何是好？在这里性命无忧，靠着那些山泉水倒是可以等待救援，问题是有救援的话应该早就来了，现在却一点动静全无，胖子和曹木兴许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 借着那一点微光，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却差点石化，两人的手表却早就不知何时什么缘故已经停了，时间停留在下午一点三刻——两人掉下来的那个时间。 “这山中或者说这密道中应该有磁场，让手表失去作用了……”马晓光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下轮到吴秋怡对马长官点赞了，这磁场的原因在后世影视和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但是现在可是民国，大家对这个可不熟悉，自然对马长官见识广博、学究天人佩服不已！ 好在光线不好，看不到马长官老脸微红，两人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继续在石室之中探查起来。 还是一无所获，马晓光想道，难道真的要和miss柳在这石室里面天荒地老？虽然有美女相伴也不错，问题是自己折腾一通可不是为了变成民国版的古墓派，这不科学啊。 吴秋怡却仍然没有着急，一点点地查看着石室，突然她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只见吴秋怡走到了水池边，将手伸入了水池之中，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只听得“喀喀喀”一阵机括活动的声音，接着是“轰隆”一声，石室的一边墙壁一下裂开，一股风吹过，风势不小，差点把透镜包围的那盏孤灯都吹熄了。 好在只是差了一点，灯并没有熄，很快内外空气流通，灯光都似乎明亮了些许。 终于找到出口了！ /86/86417/24808400.html 第四十七章 满天星斗 又等了一会儿，石室和出口通道的空气流通得差不多了，马晓光和吴秋怡一起摸索着从通道慢慢地往外走。 这回一切顺利，没有再出现悬魂梯之类的迷宫。 走了不多久，忽然觉得呼吸一畅，划亮火柴，却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洞穴十丈见方，一丈多高，中央有一个一丈见方的石头的法坛，法坛上有一石柱，石柱上却挂着一面旗子，上面正是“一贯道”那丑陋诡异的标志。 马晓光走上法坛，一伸手把旗子扯下，将法坛上的一些法器一股脑包起来，说道：“这帮邪教，真是阴魂不散，这些东西带回去再说……”他没有把旗子和法器烧了——这个可是物证，留着说不定有用呢。 就在马晓光收拾法坛上的东西的时候，吴秋怡却在四处查探——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口，吴秋怡可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不多久，却发现了两个石门，门后皆有通道，却似乎是天然形成，只是人为在后来加上了石门而已。 左右总得选一个，男左女右，女士优先，两人先选了右边通道摸索着走了进去。 不过由于法坛上物事较多，居然还有油灯，这下就不用靠手摸了，老是摸来摸去也不大好不是。 这洞穴通风似乎不错，一直往里走，油灯的灯光也一点没有熄灭的迹象，看来的确是个不一般的洞穴。 走了不大工夫，前面却是整整的一面石壁，石壁光滑如玉，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物事。 左右搜寻了半天，终于发现在石壁左侧很隐蔽的有一个长方形凹槽。 “这应该是个机关，需要特别的信物或者钥匙才能开启，我们回去吧，改日找到了开启的钥匙再来吧。”吴秋怡说道。 “你都没办法？”马晓光不由得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世上所有的锁都能不用钥匙打开的，至少这个石门不行……”吴秋怡却丝毫没有因为马晓光的无厘头着恼，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马晓光却还不死心，借着灯光，打开旗子裹成的包袱，将里面的法器一件件拿出比较……可惜一个都没有合适的。 没办法，两人只能回转，回到了法坛所在的洞穴。 稍事休息，打开了另一道石门，走入了左边的通道。 这个通道约大半个人高，却是天然形成，两人身高都不矮在里面只能猫着腰，好不难受。 这个通道就比刚才那个长得多，不知走了多久，却又看到了一块石板，看着这石板马晓光不禁心里骂道：“老天爷你不会这样玩我吧。” 不过吴秋怡却不像马晓光，她并未失去冷静，而是仔细的在石门周边搜索着，却发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窟窿。 “包袱里好像有个东西和这个窟窿的形状有点像。”吴秋怡略思索了一下说道。 有些怀疑地打开包袱，一件件的摸索着，不多会儿功夫，却真的发现了一个烛台模样的物事，比烛台却小了不只一圈，上面有一层暗黄色的光泽。 吴秋怡将这个黄色物件插进小洞之中，轻轻一旋，只听一阵机括响动之后，轰然一声，石门打开了！ 一股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马晓光此时本能地把吴秋怡挡在了身后，自己端着油灯，挡在了前面。 预料中的危险并未发生，一股凉风之后，就是和煦的微风，一股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眼前却出现了一道微光。 跨过石门，却听轰然一声，石门却已经关上，严丝合缝就好像身后从未有过通道，天生就是石壁一般。 没有来得及多想，顺着微光的方向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正是满天星斗，却已经是晚上了。 已然走出密道，两人心情一松，都席地而坐，看着满天的星光。 “真好看！”miss柳看着满天的星光赞叹道。 “姐姐，你心真大，还是休息会儿，想办法回去吧。”马晓光叹道，他可累坏了，也饿坏了，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这会儿还困在密道里饿了该吃什么，想到要是困在里面，就要吃那陶罐里的怪肉，马晓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miss柳白了马长官一眼，对他的不解风情、不懂浪漫似乎有所怨念，不过这会儿也确实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候，只好收拾好心情和马长官借着星光辨识方向，沿着山路往山庄方向前行。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刚到大路上，却见灯光闪烁，一队车队从山下上来，挥手拦住来车，却见胖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马长官，吴小姐，你们可把我吓坏了，这不正调动工兵兄弟支援呢……”胖子既惊喜又心有余悸地说道。 “说来话长，先回山庄，弄点吃的……”马晓光把吴秋怡扶上汽车之后，自己也像扔沙包一样把自己扔上汽车，现在他才真正感到饥饿、疲惫，各种感觉潮水般袭来。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山庄，由于两人已经脱险，自然用不上工兵帮忙，一番感谢之后，带队排长自是将人带回不提。 马晓光坐在饭厅里，大快朵颐，且不说胖子是专业厨师，现在就是生米估计马长官也能吃下半斤。 吴秋怡则浅尝辄止，美女嘛自然是顾及形象和其他，特殊情况，她也只是比平时多吃了一小碗米饭，那还只是因为胖子手艺不凡菜色鲜美所致。 马长官可没顾忌那么多，风卷残云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胖子，手艺越来越好了，干脆以后弄个餐馆……”马长官抽着饭后烟赞叹道。 “你们没干过这行，不懂，辛苦得很……”胖子感叹道。 这时，却见曹木进来，忙不迭地向长官和miss柳赔罪。 “长官，您一掉下去，我和胖子就急了，本来是想一起下来的，是miss柳——就是吴小姐，命令我们必须在上面找到机关，还必须固守待援，所以……” “这是肯定的，我们不能都陷在里面，这次是意外，也是我自己粗心，你们这样做是对的。”马晓光宽慰曹木道。 “就是国军协调太麻烦，七转八绕才找到工兵营，却说还要明天才能上山，这人命关天的事……”胖子一边收拾桌上的餐具一边吐槽道。 “长官，miss柳对你可没得说，看到你掉下去了，吩咐我们之后，可是一打开机关就跳了下去，一般人做不到……”胖子又补充道，还悄悄冲miss柳做了个鬼脸。 饭厅那边正在喝茶消食的miss柳听胖子一番说道，却不像平日里那般娴静大方，有点羞涩地像个乡村小姑娘，匆匆放下茶盏，借口透气，去到院子里了。 “其实，后来等工兵的时候，我和胖子是打开了机关，吊着绳子下去查探过，却只见那黑黝黝的竖井，除了一张网，下面什么都没有，我们推断您和吴小姐应该是找到了出去的密道，又怕触动其他机关反而坏事，就只能待援……没承想，这国军的效率有些那啥，左等右等不见人，胖子都急眼了，这才亲自下山去找人……”曹木解释道。 “好了，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以后大家要引以为戒，查探的时候务必都小心点。”马长官也不忘对弟兄们的关心。 大家都折腾了一整天，都累得不行，当晚就在山庄住下，不过马长官睡得有些不好，主要是一沾床就有种幻觉，床会像静室里椅子一样出现一个翻板，把人掉下去的，让人辗转反侧始终睡不踏实，就这么半睡半醒，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餐之后，大家没去那间静室——马长官有心理阴影，让人先贴上封条封上了。 大家在山庄正厅汇总情况。 打开“一贯道”旗子包裹的物件，一件件地拿出端详，里面多是类似石门钥匙样式的烛台、木鱼、令旗、铃铛……这些法器。 不过一个类似印章的东西却引起了马晓光的注意，这是个金印——准确地的说是个镀金的银印。 这个印章比常见印章小一号，上面没有太多纹饰，非常简单的式样，却没有文字，上面却刻了一只飞翔的蝴蝶。 这东西，马长官自然是不认得的，递给了吴秋怡。 看了一眼蝴蝶的花纹，吴秋怡眉头轻蹙，说道：“这个印章是日本的认印，至于这个花纹来头可不小，这是日本皇大贵族平氏的家徽——扬羽蝶纹，看样子青龙帮和一贯道真的不简单……” “小吴，这个印章你先收好，看来这里面水深，左右现在没太多任务，先从审他们开始吧。”马晓光说道。 心下有了主意，命胖子和曹木继续搜查山庄，自己开车和吴秋怡赶往金陵城里叫上老李，准备审问青龙帮一帮人。 驱车很快来到了警察厅看守所，这里关着青龙帮的大小头目——老虎桥监狱他们还没资格进去，而且现在还没判决，还没到进监狱的流程呢。 不过，赶到看守所之后，将青龙帮老二、老三一直到齐九大小头目都提审一番之后却一无所获，这帮人间渣滓还没等用刑就直接招供了，包括谋划叛乱、抢劫和以前犯的种种罪行，就连小时候偷鸡摸狗、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都供认不讳，却众口一词对“一贯道”和日本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从看守所出来，眼见天色已晚，马晓光对吴秋怡和老李说道：“今天就这样，都去休息了，明天我们去会会沈世南，估计他应该知道一些。” /86/86417/24808401.html 第四十八章 江湖追杀 为何不当日就提审沈世南，这还要说说特务处的各个部门，审讯和看押自是有专门的刑讯人员负责，马晓光所在的行动科可不专门负责这个，而且此次行动，乃是各个部门联合行动，戴处长坐镇指挥的，所以沈世南这条大鱼暂时还轮不到他审问。 所以马晓光一早就到了唐科长办公室找他批示提审沈世南的事情。 马晓光可不是戴处长，想审谁就审谁，行动科的任务大多是刺杀、跟踪和抓人这些黑活，所以各司其职更何况在家法比天大的复兴社。 不过好在他现在红得发紫，加上有老刘使用大洋开路，自然是各部门都鼎力支持工作，唐枞也没为难，大笔一挥就批准了。 拿到批示，老李开车，叫上吴秋怡一起去会会沈世南。 沈世南和范振邦不同，沈世南涉及的机密较多，案件性质也不是单纯的间谍案件，故此没有关押在张府园的“甲地”，而是在羊皮巷、靠近军事委员会的“乙地”秘密看守所。 这边和“甲地”一样，监房都以忠、孝、仁、爱等字编成斋号，每个犯人也叫“修养人”。 很快，孝字斋编号十五号“修养人”——沈世南就被看守带到了审讯室。 不知何故沈世南不像其他“修养人”没有受到特别的刑讯，气色也还不错，进来之后也没管其他，径直到刑讯椅上坐下。 “十五号，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吗？”老李首先发问，吴秋怡则还是负责记录。 “我怎么会知道？我知道的秘密不少，我敢说，你们敢听吗？”沈世南却一点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有恃无恐。 马晓光知道，这厮是有所依仗，他能搞出这么大规模的暴乱，要不是事前侦知，就算国府在金陵力量上有绝对优势，却也得付出相当代价，关键是政治上的后果更加严重，大家都承受不起，这个混蛋肯定是好高层某些居心叵测或者一心投降的人有勾结，而且关系匪浅故此肆无忌惮，想到这里马晓光开了口。 “不要以为你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拜托你清醒点，国民政府谁说了算，你和那些过从甚密应该是清楚的，到时候怕是你想开口也难……”马晓光脸色狰狞的说道。 “你和某些人的勾当，我们没兴趣说说青龙帮吧……”马晓光起了一个难度较低的话题。 “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相互利用，他们想发财，我利用他们制造混乱。”沈世南似乎觉得对方问了一个低智商问题，表情有些不屑。 “哦，那这个是什么？你认得吗？”马晓光拿出了那块青铜令牌。 看着这块令牌，沈世南脸上肌肉，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很快就一声不吭。 “说话！”老李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沈世南却充耳不闻，当起了哑巴。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马晓光笑着对沈世南说道。 沈世南还是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小吴，你回避一下，老李准备动手。”马晓光也没再客气，直接上硬菜，时间有限没空和这杂碎玩心理战术。 吴秋怡自是退出了刑讯室，虽然她也是特工，毕竟是女子，自是不愿见到太多血淋淋的场面，虽说不怕，但是心里不舒服啊。 老李叫来两名五大三粗的看守，他们把沈世南固定在一个木架上躺好，马晓光叫过一个看守吩咐了几句，看守听完脸色有些怪异的退了出去。 又叫过另一名看守，找来盐、白糖和蜂蜜，也不管分量配比，马晓光非常随意地让看守把三种东西胡乱搅和在一起，然后用刷子涂满了沈世南的双脚。 没过多久，却见另一名看守牵来一头山羊，山羊最喜欢蜂蜜和盐的味道，伸出舌头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世南就熬不住，兀自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狗特务，快放了我……”沈世南一边大笑一边骂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 马晓光没有理他，拿出香烟给老李和两位看守发了一圈，四人点上火，有滋有味地抽起烟来，身边却还是沈世南凄惨的狂笑声，隔壁的吴秋怡听着这笑声，不由得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支烟抽完，却见架子上绑着的沈世南已经涕泪直流，却还在大笑不止。 “怎么样？说点什么不？”老李戏谑冲沈世南笑道。 “哈哈，放开我，我说……”沈世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哪怕再多过一秒他都不愿意再忍受了。 “好，兄弟麻烦你们，收拾一下。”马晓光对看守说道。 很快，两名看守就收拾停当，重新将沈世南绑在了刑讯椅上，那边老李也去隔壁又请吴秋怡过来重新开始记录。 沈世南现在觉得这坚硬冰冷的铁质刑讯椅简直是一种另类的享受，坐在上面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好了，说说吧……你和那些政府里面蛀虫和混蛋的事情不用说，就说你自己的事情还有青龙帮、一贯道……”马晓光说道。 “沈世南是化名，我的真名是徐冠九，祖上在旗，老姓是满洲舒禄氏，父亲是奉天——就是沈阳人，我母亲是日侨名叫，我的日本名字是片山哲也……”化名沈世南的徐冠九还有些心有余悸地招供着自己的身世。 审讯室里没有其他人说话，只有吴秋怡记录的沙沙声。 “喝点水，说说你和井上日昭。”马晓光待徐冠九说完。 老李给了徐冠九一杯水，喝了水之后徐冠九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 “我外公和井上日昭认识的时间很早，我是通过我外公认识的井上日昭，由于血统的原因，我肯定比范振邦更受信任，我和范振邦都是在东亚振兴会认识的，后来都被井上日昭送去参加了情报人员特训……最早我是在津门，后来，我们都奉命潜伏在金陵，我负责的红叶组……彼此独立，都单独接受井上日昭的命令……”徐冠九继续说道。 “至于这次联系上青龙帮是因为一贯道的津门的一名大护法叫张光垒的，他好像是教主张光壁的兄弟，青龙帮老大庞金宝是他的弟子，他介绍我们认识的，和青龙帮就是这样搭上线的，大家相互利用而已，他们想趁乱发财顺便统一金陵黑道……”徐冠九喝了口水招供道。 “这个是怎么回事？”马晓光拿出了那枚刻有扬羽蝶纹的认印。 看到认印的时候，徐冠九脸上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说道：“这个印章不是我们配有的，这是贵族的印章，我真的没见过……” “好吧，让他下去吧，”马晓光看徐冠九表情不像作伪，知道也没必要多说了，这杂碎再爆出一些和高层有关的猛料自己还得让吴秋怡帮忙写报告，不值当。 从羊皮巷出来，老李对马长官的崇敬又增加了一分，赞叹道：“长官，我算是见识了，这笑也会死人的……” “这些王八蛋，老子对付他们的手段多得很，这才哪儿到哪儿。”马晓光恨恨地说道，露出“马王爷”的本色。 “徐冠九的案子小吴就到此为止写结案报告吧，有些事情就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了……这枚印章的事情以后慢慢查吧。”马晓光说道。 与此同时，在沪市沪南通源洋行，井上日昭苍白的马脸泛出回光返照一样的红光，额头上青筋暴突，潜伏金陵的情报组没有按约定时间发来安全讯号，刚刚来自陆军和海军的情报显示自己的两个潜伏情报组已经全军覆没，筹划已久的“炎计划”业已失败，金陵的潜伏人员要么落网被擒，要么玉碎身亡……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眼前手下的头目们乌压压跪了一片，谷口隆介、樋口良智、安田光一…… 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回可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精心筹划的两个行动都宣告失败，金陵的潜伏的情报组也被一锅端——真是惨到不能再惨，关键是没有金陵的情报，陆军和海军就不给经费，没有经费井上公馆还混个屁啊。 “这是满洲事变（九?一八）以来我们井上公馆蒙受的最大失败，陆军特高课也有损失，都不要当哑巴，说说该怎么办吧……”井上日昭强自硬撑，还是中气很足的说道。 “会长，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不会屈服的，我请求继续派遣情报员……”谷口隆介硬着头皮说道。 “现在金陵正全面抓捕，派遣特工无异于以卵击石，会长我们要隐忍。”樋口良智可不会让谷口隆介好过，左右反正他支持的自己就反对没错。 “当务之急还有就是，必须迅速沟通，取得陆军和海军的谅解……”樋口良智总算还是抓住了一些要点。 听着手下的意见，井上日昭稳了稳心神，沉吟片刻，缓声说道：“樋口君，会后你赶紧联系陆军特高课和海军情报部门，不惜代价获得他们的谅解，我也出面会晤一下高层……” “另外，谷口君，派遣情报人员的事情就暂时不用了，这时候派人去金陵无异于飞蛾扑火，你要反思！”井上日昭恶狠狠地对谷口隆介说道。 “可靠消息，这次对我们情报组织破坏最大的是复兴社的一个行动小组，组长姓马，据说此人非常卑鄙，不讲武士道精神，而且手段残忍，你们都说说怎么对付这个人和他的小组？”井上日昭恨恨说道。 话音一落，下面又鸦雀无声，特战队全军覆没，连组织的头号杀手“座敷”浅野俊和他的小组都被一锅端了，就逃回来一个，还要怎么除掉这个姓马的？再派人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的干活？ 这时，买办安炳文却开口说道：“会长，属下有个建议，不用耗费帝国英勇的武士，就是……” “就是什么？”井上日昭撇了一眼安炳文，心想这个棒子能有什么好主意。 “就是要花一笔钱，中国人有句俗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付中国人最好的手段还是让他们自己打自己，所以，属下建议，通过江湖上放风，悬赏先除掉这个姓马的，这样既能除掉他，就算他运气好暂时躲过追杀，却也惶惶不可终日……”安炳文恭声答道。 井上日昭眼珠子一转，略一沉吟，点头道：“好，这个办法不错，安君，就由你出面联系他们的江湖人士，悬赏二十万日元，我们这边由樋口君负责此事，这个任务代号——雷切！” /86/86417/24808403.html 第四十九章 一剑追魂 金陵的梅雨季节渐渐的过去，漫长的炎夏就快到来，钟老板又坐在办公桌前出神了，这次他可是真的有点没招了。 自己所在的红叶组被一锅端掉，负责人被抓，自己现在成了脱了线的风筝，该怎么办呢？回井上公馆，估计要是回去，就不是让自己切腹了，多半是被乱棍打死。 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和大撒币的马老板一条道走到黑了，不过少了一份收入，还是让他郁闷不已。 正想着，却听楼梯响动，却是有人走了上来，来者正是他又爱又恨的马老板，不过钟老板毕竟是专业特工训练有素，不会轻易在脸上写上内心想法。 他客气的请马老板和miss柳在沙发上就坐，亲自磨了两杯正宗咖啡彬彬有礼地端到两位面前。 “唔，钟老板还是那么客气，miss柳快尝尝，这手艺都可以开店了。”马老板呷了一口咖啡，赞叹道。 “马老板今天来是有什么训示？”钟老板惴惴问道，心想，该不会是要拉出去枪毙吧？ “钟老板近来生意如何？”马老板关心的问道，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一股真诚。 “这……托两位的福，还好，还好……”钟老板不知道马老板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顺口答应。 “什么叫还好？这样，miss柳生意方面和老刘一样都是专业人士，一会儿你让下面协理和襄理上来，商量一下具体怎么运作，生意嘛我们还是要做大做强的。”马老板自信地一挥大手爽朗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吓他了，说正事吧……”miss柳有些忍俊不禁，笑着说道。 “上峰有令……”只见马老板——这会儿应该是马长官，从身上掏出一张公文似的东西念道。 钟老板闻言立即有样学样地突然“啪”地一下立正，却把miss柳给吓了一跳。 “我说钟老板，别那么紧张，放轻松……”马长官笑着宽慰道。 “兹有日方情报人员钟玉庭等，为我华夏人民正气感召，弃暗投明，幡然悔悟，愿助我中华之革命事业……特成立天策情报组……”马长官煞有介事地念起了委任状。 “钟老板，你我现在正式是同事了，以后你我单线联系，紧急情况下有一名交通凭约定的暗号和你联络但传达的都是我的命令，除此之外你不接受任何人调遣。”马晓光接着解释道。 其实这个“天策”情报组是马晓光和吴秋怡商量多时的杰作，现在已经有了几个或投诚或被收买的特工，要是编入特务处一是担心原来的兄弟们有想法，二是这些人身份和经历特殊，就党国的到处漏风的保密措施，要不了两天就会被日谍知道，那还搞个毛线的秘密工作，所以经过请示戴处长专门成立一个“天策情报组”安置和管理这些特殊人员，钟老板和黎梦芸还有在沪市被收买的小泽孝一郎就成了这个组的最初成员。 这也是吴秋怡的想法，要是真让马长官和黎梦芸那个女特务长期单独接触万一出事怎么办？还是有组织管理好得多。 重新找到了组织的钟老板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再次对灯发誓，誓必效忠党国，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把马长官都整感动了，站起来和钟老板一起喊了几声口号，弄得远在南昌的戴处长直打喷嚏。 待机密的事情说完，钟老板郑重地叫来协理和襄理介绍miss柳给二人认识，言明这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高管，代表总公司来谈合作事宜，双方理当通力合作，大洋、日元、美刀统统地赚起来…… miss柳和二位专业人士去了一楼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两位老板自然是留在楼上讨论企业经营战略、资产并购等重大事宜。 来到民国时代，马老板对生意上的事情兴趣缺缺，随便扯淡了几句之后又回到本职工作。 “最近帝国——啊不，日寇在金陵的情报组织都在潜伏，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有一则关于您的……”钟老板说着瞄了一眼马老板。 “哦，你说的那个狗屁追杀令嘛，我知道的。”马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道，顺手拿起钟老板桌上的雪茄，切开之后点了一支，别说味道是比香烟强不少。 “长官身担重任，不可轻易赴险啊。”钟老板这回可是真心实意劝诫道，开玩笑，要是马长官真的挂了首先要倒霉的就是他们“天策情报组”这帮人。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的任务是把这个钟表行生意做上去，另外原来各个层面那些交际也要加强，这点你很清楚，多数有用的情报都不是正常渠道来的……”马长官换上郑重的表情开始指导钟老板的工作。 钟老板自然是满口称是，又是对马长官的专业水准一番点赞，不过马长官这回和对待胖子他们点赞不同，只是面带微笑品着咖啡和雪茄，没有评价，开玩笑，长官是不可以轻易表态的。 认真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到了中午，钟老板盛情邀请马老板和miss柳赏光福昌饭店共进午餐，但是马老板坚决地不接受下属吃请，说改日再会，驾着汽车却和miss柳直奔新街口。 本来早知领导要来，黎梦芸在电话里盛情邀请马老板共进午餐，但是miss柳为了长官的安全起见坚决反对，两人只能在钟表行事务处理完毕之后找了一个小饭馆随便对付了一点，没有给女特务机会。 为了保密起见，两人直接到了黎梦芸家里，这里知道的人也就他们三个，安全性是能够保证的。 和钟老板热情的态度不同，黎梦芸得知“天策情报组”成立的消息之后只是淡淡一笑，礼节性地向马长官表示了感谢，顺手拿出一沓写满娟秀字体的文稿，然后就借口天热疲累请长官有事先回，如有任务按约定通知即可，自己当全力以赴不辞辛苦云云。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工作，没有十分钟就完成了，从黎梦芸家里出来，马长官拿着文稿仿佛拿着一堆烫手山芋，难得地有点手脚无措，想了想一个字没看顺手交给了miss柳。 迅速地扫了一眼文档，没有发现什么敏感的黑词，miss柳把文稿妥善放好，换上了如花的笑容，弄得马长官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唉，这些女特工真的一个个都是戏精——搞不懂。” 马长官是个心宽的人，没有多想女特工们的演技问题，和miss柳赶紧前往下一站——津浦路的天马洋行。 坐轮渡顺利地过了江，两人来到了天马洋行，现在对角的“福记饭店”也被特务处收缴，作为了一处联络点，这样两边互为掎角，安全性倒是提高不少，这鬼子在情报技术上倒是颇有些可取之处，还是要师夷长技，不能盲目自大啊——马长官不由得想到。 就在马长官还在考虑加强学习的问题的时候，一群小乞丐却围了过来，miss柳是个善良的人，自然见不得这些受苦的小孩子，直接给钱是不行的，多半会被丐头搜刮去，一文钱都落不到在孩子们手里，只得带他们去对角的“福记饭店”弄些吃食，也不能太多，倒不是小气，久饿的人是不能吃太多东西的，要不没饿死就撑死了。 马长官对miss柳做善事是大力支持的，尽管对于这个乱世来说，这样做是杯水车薪，但是多做一些总比不做好，何况这些小孩实在太小，是个人都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miss柳带着小孩子们去了“福记饭店”，剩下马长官一人站在街边，抽着烟等她，反正都到了，左右不差那一会儿。 刚点上烟没多久，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这是一种久违的危险感觉，当初闯进利生洋行办公室的时候，马晓光也有过这种感觉，经历了生死考验的马晓光已经处变不惊，嘴里仍然叼着烟，却提高了警惕，环顾着四周。 这时，身后却是一阵劲风划过，一个乞丐打扮的瘦削男子出手如电，一根竹制打狗棒直愣愣向马晓光刺来。 刺杀的乞丐原本是打算趁着和一堆小乞丐一拥而上讨钱的时候趁机下手，没想到miss柳大发善心却让他孤零零站在那里，唯恐暴露，不得已只能出手了。 这人身形原本就瘦削，刚才一直猫着腰，混在乞丐群中根本毫不起眼，这一下却迅疾如风，眼见打狗棒就要碰到马晓光的后心。 却见此时马晓光却不知怎么一闪，打狗棒擦着左肩而过，马晓光也没犹豫，右手一探抓住了打狗棒，对方抽动几下，打狗棒却如同嵌入铁石之中一般，纹丝不动。 就在对方有些犹豫之际，马晓光左手也未闲着，只见他左手握拳，带着风雷之势径直击向乞丐的右胸，一般人是挨不了一拳的，但是这乞丐却不闪不避露出右胸空当生生挨了这一拳。 马晓光一拳击出却好像击中败絮一般，空空荡荡无处着力，却见乞丐却诡异一笑，只听“嗖”的一声马晓光右手上只剩下一根打狗棒，乞丐手中却多了一柄极细的剑，闪着寒光却如同闪电一般向马晓光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马晓光并未慌乱，一个铁板桥生生把这致命的一剑给避了过去，乞丐见一击未中，变刺为砍，细剑带着破风之声兜头砍下。 马晓光没管姿势好不好看，保命要紧，趁着铁板桥的姿势，就地一滚，又避开了这一剑。 马晓光可不是一个光挨打不换手的主，抬眼看到了乞丐的打狗棒，飞快出手拾起。 马晓光腾地站起来，将打狗棒舞动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和刚才被动挨打的样子判若两人。 “丁零当啷”一阵轻响，一瞬之间，打狗棒和细剑已经相交十数下，细剑原本极其锋利，却不知为何没有在打狗棒上面留下太多痕迹。 乞丐没想到，对方如此之快就稳住了局势，低吼一声，细剑再次向马晓光刺来，这一击却比前两次速度快了许多，却见乞丐身体似乎和细剑合二为一，变成一体，急如流星飞向马晓光的方向。 马晓光却并未着慌，没再舞动打狗棒，而是横在身前，守住门户，眼见乞丐人和剑将到身前，却曲肘收棒，化棒为剑也是飞快地刺向乞丐。 就在这时，福记饭店的miss柳也听到了街上有人喧哗：“打架了……”“杀人了……”转头一看却见一名乞丐拿着一柄细剑飞身刺向马晓光，自己想要救援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来不及救也要救，正要分开小乞丐的人从向马晓光方向冲过去。 却见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眼见细剑的剑尖就要刺中马晓光，乞丐却身形一滞，生生立在当场，一股殷红的鲜血却从肩头流下。 马晓光从中央医院出院以后和人对战搏击或者和日谍争斗，多是以巧以智取胜，不愿意用蛮力，这乃是后世思维影响——更多的愿意靠智慧或者技术取胜不愿意搏命，这次情急之下，却条件反射似的记起这身体的主人原是凶名赫赫的“马王爷”——将教官锤炼了千百次刺刀刺杀技术和少林棍法融合的搏击术不自觉地使了出来，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看来生死关头人的潜能果真是无穷的。 miss柳见马晓光已经扭转局势，也长舒一口气，不愿意抢马长官风头，继续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有无其它状况发生。 大出乞丐的意料，自己的搏命一击也是成名之作——一剑追魂却追了个寂寞，自己反而被一根竹竿捅了个窟窿。 没等他继续思考人生，马晓光左手反手从枪套中抽出手枪，直指着他，说道：“朋友，我不想杀你，自己把剑放下。” “人在剑在……”乞丐兀自死鸭子嘴硬道，这不得保持一名剑客的风度嘛。 “那再说一遍，把剑放下！”说话间，马晓光右手的力量兀自加大不少，左手抬了抬枪口。 乞丐觉得有万斤巨石压在胸口，自己想动却很难动弹，又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最终剑客的脸面还是比不上生命的威胁，“当啷”一声细剑掉在了地上。 马晓光用脚一踩剑柄，细剑弹地而起，只见他反手把手枪插回枪套，未等细剑落地，一把抓住剑柄，剑光一闪却又抵住了乞丐的脖子。 这一下，乞丐乖乖地没有反抗，当然想反抗也不行，肩上还插着打狗棒呢，血还在不住地往下流。 马晓光押着受伤的乞丐走进了天马洋行，职员们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马老板，没想到马老板不光人品好，身手也不错。 押着乞丐到了洋行后院仓库，叫来一名充作职员的特务处兄弟，将乞丐制住，取下打狗棒再给他止血。 待到处置完毕，对地上捆成粽子的乞丐问道：“怎么样朋友，愿赌服输，说说来路吧。” “老子是银剑门一剑追魂薛锋，要杀要剐随便，老子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乞丐恨恨地说道。 当听到杀手的师承名号时马长官惊呆了，居然真的有叫这个“银剑门”的门派，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看着马老板脸色阴晴不定，miss柳有些纳闷，一个江湖门派而已，不会让马老板如此紧张吧？ 她却不知马长官是走神了，想到了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马老板是讲法律的，即使这种江湖追杀也不想滥用私刑，打电话叫来附近警察署的兄弟把薛锋带了下去，再说这就是一个为了悬赏的杀手而已，问不出什么惊天秘密的。 警察署的人刚走，却听洋行一名职员过来汇报，说是有电话找。 接起电话却是久违的老朋友——凯文。 “哦，杰克，能够听见你的声音太好啦，你一定要保重，我在沪市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凯文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 “不就是一些江湖门派的传说中的追杀令吗？有什么可怕，不要担心我的朋友。”马晓光安慰凯文道。 “哦，上帝，你真是一个勇敢的人，这样真是太好啦，你要是最近不忙的话，马上来沪市一趟，有笔大生意需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凯文在电话里神秘地说道。 放下电话，略微一想，左右现在日谍都在蛰伏，金陵城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正好可以腾出手打理一下沪市的生意——这也非常重要，特务工作没有经费干个毛啊？ 更重要的是，正好去沪市也打听一下江湖追杀令和日谍的其他情报——那个小泽也很久没联络了，也要让他找到组织不是。 心下有了计较，火速赶回鸡鹅巷把一帮兄弟和两位队长（老陈和老屠）叫来安排了工作，给徐科长和王蒲臣秘书汇报了行踪——特务工作虽然情况特殊自由度比较大，也不能说走就走，这可不是旅行啊。 第二天马老板就乘火车和miss柳一道，加上胖子和曹木一行四人前往沪市。 /86/86417/24808406.html 第五十章 白银生意 车到沪市静安车站的时候是下午，由于大洋加持，加上天马洋行的特殊身份，四人走的是特殊通道，没有和人群挤在一起走的出站口，那里人多眼杂现在江湖上想要马老板脑袋的人可不少，按miss柳的意思，马老板现在都不该出门，老老实实呆在金陵湖北路65号休息纳福多好。 一到车站广场却看见凯文独自一人在那儿等候，忙上前招呼。 “杰克，为了你的安全我一个人过来的。”凯文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凯文，你多虑了，不要搞得草木皆兵。”马老板宽慰道。 “好吧，上车，保罗（胖子）你来开车。”miss柳可不愿意马老板和凯文继续在广场上共叙友情，和一个老外在一起，目标就更明显了。 一行正好五人，胖子开车，miss柳坐副驾驶，三个男士坐了后座。 “这是凯文，天马洋行的总经理。”马老板给曹木介绍道。 “这是查理.曹，都是好兄弟。”马老板给凯文也介绍了曹木，他是故意把按英文的顺序把名字放在了姓的前面——都是好兄弟他才不愿意恶搞呢，这都怪庶务科老冯手下那帮人，给老曹的证件起个啥英文名字不好非要叫查理，你说这倒霉催的。 曹木却兀自不觉，觉得这查理的名字不错，有格调、有品位——唉，老实人啊。 火车站到外滩不远，开车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到了字林大楼，胖子赶紧拉着曹木去熟悉周围环境和街区——为长官的安全着想嘛，其实胖子是怕马老板开会，这可比抓日本特务更要命。 马老板和miss柳和凯文一起到了办公室，坐下之后女职员卢安妮给他们泡好了咖啡，三人开始凯文说的“大生意”。 “是这样的，先说第一个，这笔生意现在还看不到钱，但是以后肯定会赚很多钱的……”说话间凯文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手帕大小的东西，看上去丝滑无比，用手一拉却又弹力十足。 一看这东西马老板一下了然，这东西现在刚刚发明，肯定不为人所知，但是几年之后将大行其道，而且用它生产的一件产品却让众多女士趋之若鹜，甚至在二战的时候炒出了天价，它就是——尼龙丝袜，当然这东西的用途非常广，可不只是做丝袜。 想到这里，马老板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凯文，笑着点了点头，miss柳则有些不解地看着这块布料——要说舒适和透气这东西明显不如丝绸和棉布啊，不过马老板学究天人，miss柳肯定是赞成的，马老板的决策总是有他的道理哦。 “这个是一个美国朋友推荐的新产品，杜邦公司的最新发明，我想在大规模上市之前拿到它的代理权……”凯文神秘兮兮地对马老板说道。 “嗯，这个不错，放手去做就是。”马老板赞许地说道，他可没想到这个决定在后来让天马洋行赚了一大笔钱，还顺便破获了一起日谍大案，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个是眼前一件重要的事情，杰克，你应该知道，去年六月，漂亮国联邦政府颁布了《白银收购法案》，大量收购白银作为政府的储备，现在国内国外的银价可是在疯涨。你们国内的白银可是在租界集中……”凯文点上一支雪茄深吸一口说道。 听到这里，马老板一下明白了，其实这白银问题确实十分重要，本来法币就是靠银本位为基础的，这白银外流肯定会给国内的经济带来极其巨大的影响，最直接的就是法币贬值、通货膨胀，造成银根紧张，尤其是日本，他们的商船浩浩荡荡往返于日本与中国之间，把日本的布匹、火柴、煤油、车胎、纸张、食盐、药品等日用工业品明目张胆地走私进来，源源不断地换取中国的银圆，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运往日本，使国中国实体经济受到沉重打击，大量的工商企业破产或倒闭——所以抵制日货既有民族意识觉醒的原因，更有经济上的必要。 而且白银加速外流甚至是加速日本侵略中国的一个诱因，因为流出的白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国民政府直接卖给美国政府的，用来换取价值一亿美元的军火——当时的一亿美元可不是现在的概念，三十年代一个美国工人的年平均工资也才300美元，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给中国的援助也就差不多一亿美元，一亿美元的军火在当时足可以使武装很多中国军队了，按马老板卖给丁三的三八大盖的价格算可以买二百多万支呢。 后来，日本军方高层发现后，便急于在这批军火到达中国之前发动战争，阻止中国军队的现代化，因为军火贸易，从签订军火采购合同到组织生产和交付，一般至少数年时间，这就给了日本人提前动手的机会。 凯文又吸了一口雪茄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动手其实有点晚了，上帝啊，我们要是早点认识那该多好，去年整个租界的白银有6亿两，现在只有3.5亿两——可能更少……我们美国人都是讲法律的，都是正规的商业运作，最可耻的是日本猴子，他们居然胆敢武装走私白银和紧俏商品！这些畜生，上帝会惩罚他们的，他们都应该下地狱！”凯文说到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些日本人确实都应该下地狱，”马老板对凯文的话表示了赞同，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个大生意，非常大！” 他又略一沉吟，说道：“凯文，你抓紧调集洋行的头寸，赶紧收购白银，miss柳全力协助你，资金上大力支持，给银行贷款都可以，但是贷款最好是法币结算，我们如果收到白银马上兑换成美元，相信我朋友们，不久的将来美元肯定非常保值，而且行情还会看涨的。” “另外，我不能让日本人这么肆无忌惮，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老子要让他们统统死了死了的……”说到这里马老板都要把牙咬碎了，麻蛋，这些鬼子真特么坏，不但侵占我们的土地，做尽坏事不说，还影响天马洋行的发财大计，真是让坏透了。 miss柳看到马老板先是急赤白脸，过了一会儿恢复平静之后却眼珠子乱转，知道他又开始打日本人的主意了。 第二天，沪市虹口北四川路。 两个生意人打扮的男子，为首一人长袍大褂——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他也不怕捂出痱子。 后面一人是内里白短褂外罩黑绸衫，标准的跟班打扮。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虹口的岩井商社。 商社职员赵明礼见二人进来，自是上前招呼，“二位客人好，我是岩井商社小赵，不知有什么需要？” 只见为首一人倨傲地说道：“们（晋语：我们）是忻州来滴，买些东西……” 赵明礼见这两个土包子态度嚣张原本不再想搭理，但是这里是商社不是其他地方，谁的银子不是银子？所以还是强忍着叫来了课长。 课长是日本人名叫小川一男，见两人这幅做派不禁有些鄙夷，但是仍耐住性子用流利地中文问道：“请教先生贵姓？” “免贵姓马，马浚伟，们是忻州恒丰商号滴。”长衫客答道。 “们要的都写在单子上了。”长衫客没有多说，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张，这里是沪市不是走西口，双方可不能把手伸进袖子谈买卖。 “我们现在可不收法币，只收大洋，当然美元和日元也可以，不知先生？”小川一男说道。 “大洋。”长衫客惜字如金地说道。 “先生，您要的货量有些大，当然我们商行是非常有实力的，货物不成问题，就是需要时间准备，这么多现银您也需要调集……”小川一男略一思索道。 “好说，好说，不过，们可不愿意让那些掮客无端端地挣钱，这个又和们走西口不同，得按规矩来，你们先给个报价，再拟个合同，然后准备一些货样，过几日们看了货样签个合同再付定金，双方直接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当场两清。”长衫客慢吞吞地说道。 小川一男连忙叫来手下其他职员，一通忙乎之后，一份详尽无误的报价单就已经整理完毕，效率的确是很高，这日本人的组织管理能力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这倒是不错，这两人若是有甚事情，到这个地方找们。”长衫客又拿出笔来在清单后写上了一个地址。 拿上报价单，从岩井商社出来，两人找了祥生公司的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两人走后，小川一男眉头一皱，赶紧叫过几名手下，一通吩咐了，安排了各自任务。 “怎么样？老曹，我演的怎么样？”出租车上的马老板热得不行，一边解着大褂一边说。 “老板你就别为难老曹了，日本人又不傻，他们多半怕受骗上当，派人跟着呢。”化妆成出租车司机的胖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不远处果真有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麻蛋，这些鬼子太坏了，凯文说的对，他们都该下地狱！”马老板恨恨地说道。 “老板肯定有办法。”化妆成跟班的曹木却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胖子一会儿送了我们，你去看看你妈妈，不用管我们了，老曹，们找个旅馆，不要太好的，们现在可是老西儿……”马老板一边用大褂扇着风，一边说道。 很快，车就来到了中汇大旅社——和星爷片子里丽晶大宾馆一个概念都是山寨宾馆。 不过谁让马老板这次扮的是老西儿呢，老西钱不少，就是俭省，要住好一些的酒店不符合人设啊。 马老板和跟班查理.曹要了一个普通的双人间，房间就两张床，上面是草席和油腻腻的薄被，没有卫生间，到处是汗味儿、脚丫子味儿、食物的怪味……连开水都是在走廊尽头老虎灶上去打，马老板和老曹倒是随遇而安，要是miss柳来可能呆不了十分钟就受不了了。 晚上两人在附近的小面摊上各自对付了一碗面，为了老西儿的人设，还多喝了面摊老板半瓶醋，酸得马老板倒牙。 在周边街巷遛了一圈，回到旅馆，却见旅馆老板在大厅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看到马老板一行连忙迎上去，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动地冲马老板叫道：“谢天谢地，马先生你可回来啦！” /86/86417/24808407.html 第五十一章 绝对不行 只见旅社大堂里，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拍桌子打板凳地对前台伙计叫嚷，伙计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为首一人满脸横肉，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对着伙计嚷道：“赶快去找这个老西儿，找不到我先拆了你的柜台……” “几位找的是我？”马老板怯怯地问道。 一见正主来了，几个人却不再凶神恶煞，换上一副笑容，但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位老板，我们老板想请您移步，一起商量一笔大生意……”一个穿洋服没系领带的瘦子说道。 马老板一听连翻白眼，这沪市风气可不好，动不动都是大生意，连凯文这个外国人都跟着学坏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外国人把中国人带坏了——唔，这个可能性大一些。 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马老板和老曹只能乖乖听话，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对方乘车来到了近郊的一座庄园里。 这里可比中汇大旅社条件好了一百倍不止，两人住的是一个独立小院，虽然只有三间房，但是轩敞干净，小院里还有鱼池鲜花，端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江南小院。 但是两人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这个小院，一靠近院门，就钻出一名守卫，客气而坚决地请两位回院子歇息。 既来之则安之，马老板可一点没着慌，晚饭已经吃过了，这年月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就只能在天黑之后关灯睡觉了。 刚熄灯，却见一人摸了过来，马老板菊花一紧，心想不会要杀人劫财吧？定神一看却是曹木，有些没好气，喝道：“老曹你弄啥勒，人吓人要吓死人滴。” “老大，这不对劲……”曹木急道。 马老板伸出一只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去到了后面厕所旁边，别说这厕所也挺干净，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我知道不对，多半是鬼子搞的花样，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演好老西儿就是，三日之后要是没有我们的消息，miss柳会有应对的，屋里可能有窃听器……”马老板低声对曹木说道。 “明白，我是担心他们不按规矩来。”曹木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是怕这帮人见财起意直接把他们装进麻袋沉到黄浦江里。 “没事，他们只要钱不会要命，他们要真敢要命，老子让他们全家死光光。”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当下两人又回到卧室，一觉直到天明。 早餐是满满的一大桌，生煎馒头、葱油拌面、葱油饼…… “肿么回事，们要吃打卤面……”马老板吐槽道。 “这早饭旦求是（不怎么样），们要吃打卤面。”老曹也跟着嚷道。 这帮人虽然神神叨叨，对两位财神爷的要求却也有求必应，不多会儿功夫却也弄了两大碗打卤面，还有满满的一大瓶醋，看着这醋，马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往碗里又倒了不少，又憋着劲一口气吃下，老曹却半点没事，放了醋反倒吃得有滋有味让马老板羡慕不已。 吃完饭赶紧弄了一壶茶，去去醋味，马老板怕再不弄点茶压一压自己得现场直播，这可比喝酒都难受。 刚喝了一开茶，却见厅中走进一人，面相和善，一进来就打哈哈道：“二位恕罪、恕罪，招呼不周，还望海涵。” 马老板上下打量着来人，此人一身灰布长衫，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嘴角含笑，却一脸精明之像。 “您客气了，未请教？”马老板端起老板架子说道。 “在下陈广生，开了间兴达贸易行，做些小生意。”陈广生自我介绍道。 “好好……”马老板没口子说好装傻充愣，就是不提其他。 “咳咳，在下得知马老板不远千里，前来沪市采办货物，在下有心和马老板交个朋友……”陈广生嘴上说着，脸上笑的阳光灿烂。 “不是老板，是掌柜。”马老板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都一样，都一样。”陈广生似乎不以为意地笑道。 “马先生要哪些货？可以说说，在下也可以代为组织嘛，你我都是华夏子孙，难不成真要便宜日本人？”陈广生见马老板不为所动直接把话挑明说道。 马老板瞅了陈广生好一阵，好像陈广生脸上有花似的。半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从怀里又哆哆嗦嗦拿出一张带着体温和汗味的纸张，轻轻放在茶桌上，说道：“这可是东家给们的底单……” 陈广生郑重地打开底单仔细地看了两遍后沉吟一下说道：“马掌柜，这些货鄙商行也可以代为组织，价钱嘛也都好说，这样我现在就可以给您报个价……” 说罢，叫来厅外的下人，拿来笔墨对着底单一条条、一项项誊写起来，誊写之后又仔细核对一遍，确定无误之后，开始在后面标注价格，待价格标好，又拿出一只随身的紫檀木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计算之后，标注了分项价格和总价，端详片刻确认无误之后，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呈给了马老板。 马老板也郑重接过，看了一遍，不置可否地将单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怎么，马掌柜觉得有哪些不妥？”陈广生还是笑眯眯地说道。 “木啥不妥，就是价钱高了些。”马老板有些不快地说道。 “马掌柜有所不知，鄙行货物都是正规渠道进货，有些还是国货，自然比不得洋人水上来的……”陈广生脸上的笑容开始淡了，有些悻悻地说道。 “们可不管甚水上陆上，东家给们的要求就是货要好、价要低，其他们管不着。”马老板闷声说道。 “掌柜的此言差矣！值此危亡之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我自当相互扶持，为国家民族尽自己绵薄之力……”陈广生霍然站起慷慨激昂地说道。 眼见他或正义凛然，或声嘶力竭，或慷慨无畏，口沫横飞说得嘴角冒泡，下面两个听众却越来越目光呆滞、神情木讷，似乎他要再多说一会儿两人非睡过去不可。 陈广生自觉无趣，颓然坐下，拿起茶盏咕嘟咕嘟兀自灌了一气。 眼见晓以大义无用，陈广生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喉咙，觉得恢复不少之后干咳一声后又说道：“掌柜的久在江湖，有些事情不愿牵扯，在下也是知道的，两位不辞奔波辛苦，兢兢业业，让人好生敬佩，这样，我拿出一成利让给两位就算添点茶水钱。”说罢，两眼目不转睛直直地盯着马老板。 马老板却也大咧咧地冲着陈广生一瞪眼，说道：“们可不能辜负东家所托，多谢招待，们告辞咧。” 说罢，向旁边的老曹示意了一下，两人准备起身离开，却见陈广生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厅外呼啦啦进来了一帮人，都是一身短打，或拿木棒，或拿铁锤……总之人人手上不空，面色不善。 “这是作甚，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马老板有些怒了，言语中却有些怯怯，颇有些色厉内荏。 “哼，你们不明大义，蝇营狗苟，现在只有让二位冷静冷静，好好考虑考虑了。”陈广生冷冷说道，说罢向打手们一个示意。 四名打手挟持着马老板二人，却没有回到卧室，直接出了小院，七拐八绕找到一间柴房，将两人往里一扔，“呯”一下关上门、落了锁就再也没人管二人了，柴房除了一扇门铁将军在外面把门，所有窗户都牢牢地钉上了木条，没有特殊办法是出去不了的。 “你们这是弄啥？掌柜的，这出来做生意不光要钱，咋还要命咧？”曹木躺在柴草堆里大喊道。 “们不怕，这帮龟孙，有啥招尽管使出来……”马老板一边安慰手下，一边也直着嗓子嚷道。 两人嚷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也都不再言语，耷拉着脑袋靠在柴草堆上打盹。 到了中午，却也没人来过问，就这样空口白牙地挨着。 “掌柜的，这沪市人不地道，肿么没饭吃？” “饥了？”马老板有点有气无力地问道。 “就吃了碗面，早就饥了。”老曹也是中气不足的说。 两人水米未进，又出去不得，只得在柴房硬挺着，天气又有些闷热，倒在柴堆上却昏昏睡去，竟然打起呼噜来。 待到二人醒来，却也已近黄昏，还是没人过问。 “掌柜的，没人管们咧？”老曹问道。 “不要说话，且睡着……”马老板有气无力地说道，心里却想，早知道这些人这么狠，早上该多吃点。 现在两人都有些怀念早上放了醋的打卤面的味道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 次日上午，日晒三竿，马老板和老曹在柴房里都不知睡了多少觉了，都有些昏昏沉沉，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巡捕房办案，都规规矩矩的。”外面是一声大喝。 不久之后，“咚”的一声，柴房门被砸开，却见几名华捕冲了进来，为首是一名探长。 “谁是晋省的马先生？”探长问道。 “是我。”马老板惴惴地答道。 “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两名晋省商人失去联系，已经找了二位一整天了……”探长说道。 “请教长官？”马老板闻言毕恭毕敬地致意道。 “在下齐兆林，公共租界巡捕房探长。”齐兆林矜持答道。 “啊呀，多谢齐探长救命之恩，们没齿难忘，定当重谢，探长真是包青天在世，狄阁老转生啊……”马老板连忙奉上马屁。 老曹则拿出在身上捂了一天的半包烟，挨个给巡捕们发了一圈，原本被关的时候二人是想抽的，情急之下没带火点不着啊，要不急眼了，说不定早就把这破房子给点了。 见二人知礼知趣，齐兆林点了点头心想，这趟倒没来错。 “二位客商，不必多礼，租界是个讲法律的地方，工部局不会让这些不法分子逍遥法外，势必予以严惩！”齐兆林义正词严的说道。 外面一伙歹人自是被巡捕们抓了起来，至于案子定性还不明，得按租界法律程序来，两位当事人刚刚获救还没来得及想起这出呢。 待巡捕们押着歹人散去，马老板和老曹回到小院一搜行李，东西细软都俱在，不过仔细一看却都被人翻动了不止一遍。 当下拿出一包大洋，神神叨叨地塞到齐探长手中，陪笑道：“探长辛苦，这些小意思，拿去喝茶，改日生意谈成再请探长……” “这怎么好意思。”齐兆林作势要推辞，手却兀自不动，一掂量，小包沉甸甸地，这老西儿懂事。 “探长身先士卒，救民于水火之中，当得起，当得起。”马老板躬身笑着说道。 “你们也太客气啦，哦，对了，一心办案却差点忘记，报案人还在巡捕房等二位呢，看我这记性。”齐兆林突然想起要事连忙告罪道，顺手把小包揣入兜里。 和齐探长一道回到巡捕房，看见一个有些面善的人，却是在岩井商社见过的赵明礼。 “啊呀，马先生，受惊了，昨日我们有要事找二位商议，到了旅社左右不见人，直到晚上，怕二位出事马上通知了巡捕房，二位平安自是喜事。”赵明礼笑道。 “托福，还好。”马老板却有些中气不足的答道，老曹也是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一言不发在后面跟着。 待到巡捕给两位当事人做完笔录，却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两人腹中空空自是咕噜噜响声不止，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了。 听到这声音，赵明礼恍然大悟，连忙告罪道：“一直担心二位安全，却忘记您二位受罪了，原谅则个。” 赶紧给巡捕们和齐探长交代完毕，开来汽车，载着两位客人来到了一间酒楼——“荣顺馆”。 桌上满满的一桌却是当地的本邦菜，八宝鸭、扣三丝、八宝辣酱、椒盐排骨、松鼠黄鱼、竹笋鳝糊…… 却见小川一男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见两名客人来到，站起身走过来笑道：“二位受惊了，先垫上一点……” “们不饥……”马老板说道，眼睛却盯着桌上的吃食没动。 最后还是咕咕叫的肚子出卖了两位意志坚定的晋商。 顾不得那么许多，两人当即坐下，毫不客气地埋头苦干起来。 饭后，双方自是另找地方奉茶。 “二位吃得可还满意？”小川一男笑道。 “熨帖，熨帖。”马老板和老曹剔着牙，兀自还在回味刚才的饭菜呢。 “我是个直率的人，就不和二位绕圈子，二位应该相信我们岩井商社的诚意，”小川一男说道。 “相信，相信”马老板不住点头，也不知是真的相信还是顺口说道。 “那么这份报价还请看看”小川一男却拿出一份报价单放在桌上。 马老板漫不经心地拿过一看，却见价格已经加价两成，脸色突变，面色一沉说道：“小川先生，这绝对不行！” /86/86417/24808408.html 第五十二章 眼前一黑 小川一男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傲然说道：“马先生，你可以去整个沪市再问问，这么大的量不会有第二家能这么快交货，现在国际形势每天都在变，你要的这些药品、煤油……可都是紧俏货，价格天天都在上涨，而且我们岩井商社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接下的生意，还没听说谁可以抢走。” “不，这样绝对不行，不要欺负们不懂，这银价可是每天一个价……”马老板说道。 “那依马先生的意思，这报价？”小川一男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 “你们在原来的价格上加了两成！当们是肥羊咧，依们的意思，这个报价再加五成！”马老板却悠然说道，声音传到小川一男耳朵里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石化在当场，再看看周遭的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 “这个报价再加五成，但是，们要三成。”马老板也是换上冷冷地语气说道，眼神一片决然之色，果然是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直面这惨淡的人生。 这一下小川一男回过味来，赶紧换上灿烂的笑容。 “马桑，你果然是大大地英明！”这一激动小川一男原本流利的汉语都有些不利索了。 生意谈妥，马老板和老曹自然是回中汇大旅社休息了。 “课长，这两人真是蛀虫！”赵明礼正义凛然的说道，言语间大有和两个败类不共戴天之意。 “课长，他们真是晋省的商人吗？”一名日本职员有些怀疑地问道。 小川一男冷笑一声，说道：“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反正给钱就行，不给钱让他们死了死了滴！” 回去的路上，走到僻静之处，眼见四下无人，老曹忍不住问道：“老板，加价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不加价才会怀疑呢，老子本来要给他加倍的，就是怕太假穿帮了。”马老板悠然说道。 “这帮鬼子不傻，陈广生、齐兆林都是他们叫来演戏的，看出我们不是晋省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是不是都无所谓，这样反而让他们更相信，也不会去查恒丰商号的底了，他们肯定猜我们是帮国府采购物资的……”马老板奸诈地笑道。 “明白了，老板真是神机……”老曹连忙把准备好的彩虹屁奉上。 “低调，要低调。”马老板是实事求是的人，适时地制止了下属的吹捧。 两日后，十六铺码头货仓。 “马先生，怎么样？看看货吧。”小川一男还是带着彬彬有礼地笑容说道。 “好好。”马老板随口答道，不过眼睛和手却没闲着，逐箱逐箱地仔细检查着货物，连带货箱、火漆、封条统统没有放过，小日本的人品他可信不过，必须仔细查验。不过这次岩井商社却恪守职业操守，准备的货物都是一流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外包装也都非常规整，确实是一家经验规范的商行。 看得差不多了，马老板转头问道：“就这些？我可记得单子上比这多得多？” “我不是说了嘛，这是货样，看了之后我们就签署合同……”小川一男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对对，看我这记性，还有定金。”马老板恍然大悟，转身对老曹示意了一下。 只见老曹郑重其事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密封得严严整整的信封，当着众人的面撕开，里面是一张中国银行本票，上面印着“凭票付，来人通用市大洋贰萬元整，此据，中华民国二十四年七月十一日”后面是银行的名称、印鉴和花押。 “这是定金，小川先生可以马上去确认。”马老板有点不高兴，淡淡地说道，似乎还在为小川一男的小家子气不满。 “本票你们拿去，核对清楚，可不要搞错了，现洋你们要自己去提，们可木闲工夫……”马老板说罢趾高气扬带着老曹扬长而去。 小川一男慎重地把本票揣好，要慎重——他对自己说。任何人他都不放心，必须亲自会同会计课的人一起去核对，最好是能把现洋取出来，这样落袋为安才稳妥，至于款项齐全之后自然是交货了，商业信用还是要的，至于其他的是皇军的任务。 当天下午，和会计课长一道，小川一男去了汉口路五十号中国银行，这时候外滩中行大楼还没动工，不过此时已经有了动议，从1930起，沪市分行开始在每年盈余下提取五十万元作为建造行屋基金，去年中行董事会已经决定建造一座十八层大厦，以供总行和上海分行办公与营业使用，建成之后将超过英商的沙逊大厦成为外滩第一高楼，为此英国佬自是不情愿，多次想办法阻挠，唉，这弱国无外交，弱者也无社交，旧中国就是这样的状况。 汉口路上十分繁华，金融机构和商业机构特别多，很多都在装潢呢，这不，路过中国银行南门的丁字路口时候，这边也正好有一家商行也是这样，外面围着外挡墙和篷布，里面叮叮当当干得热火朝天，正在搞装修。 小川一男一行直接前往银行营业大厅提取本票上的大洋，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现洋可不是一时间能够提取那么多的，现在国民政府严格限制白银外流，这提取出现洋还得颇费一番功夫，不过，已经确认无误，确能提取无疑，而且经理听说几日后还有大额现洋要一并提取，就正告两位vip贵客，这么多现洋是要总行审查的，提取的话要提取准备，建议做成一次审批较好，和会计课长商议之后也觉得，两万现洋现在提取了放在外面也不安全，索性先做好预约等全部款项到位全部提取，反正自己也要全部货款到位才能交货。 两日后，马老板两人带着大律师理查德.孟作为了见证人兼法律顾问一起来到了岩井商社，这边岩井商社一帮人已经等候多时，要不是马老板再三要求要低调，他们都想铺上红地毯，找一帮脸上涂着白粉的日本妇女摇着小旗子夹道欢迎了，又等了一会儿，保人也到了，没有过多的再来虚招，双方直接步入正题，正式签署了合同。 签字用印完毕，马老板又让老曹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自己和老曹分别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木匣取出了十八万元的中国银行本票，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岩井商社社长——岩井俊雄。 那边厢，会计主管当即打电话给中国银行，确认了本票的款项确实无误。 “马桑，你的，永远都是岩井商社最尊贵的客人。”岩井俊雄颇有风度地笑道，汉语略有些生硬。 “岩井先生客气了，款项已经付清，这货物是不是应该让们过手了。”马老板说的也是谦和有礼。 “索的斯内，这是应该的。”岩井俊雄微笑着点头。 说罢，马老板、老曹和小川一男一行前往十六铺码头点验货物，马老板和老曹这下却认认真真逐箱逐箱地翻看检查，一直忙到下午，弄得陪同的一帮人都饥肠辘辘。 马老板和老曹又拿出一方印章和火漆，问仓库要来纸笔，逐箱逐箱地打上火漆，贴上封条，盖上印鉴，一通忙乎都下午三点多了。 再次确认货物点收无误，和仓库办好提货手续，约定明日安排卡车前来取货，两人却还没走的意思，仍旧好整以暇地在仓库里再次确认货物安全。 赵明礼实在受不了了，对两位最尊贵的客人说道：“我说两位，时间差不多了，提货手续也办好了……” “干甚，慌甚，好事不在忙上。”马老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老曹心想，这帮人好不明白事理。 赶紧冲小川一男暗地里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小川一男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拿出了一张五万日元正金银行本票，悄悄递给了马老板。 马老板却有些肆无忌惮，毫不顾忌地展开仔细看了两遍，又对着阳光看了看水印，确定无误之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小川先生，们就愧领了。”话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等货物交接完毕，我自然会在签收回执上签字用印的。”马老板这一下又不糊涂了，郑重对小川课长说道。 “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先生的，这生意已成，鄙商社早就准备好了好酒，请先生赏光。”小川一男笑道，周围一帮人也都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当下，大家都没有继续矫情，直接去了一家日本餐馆举杯同庆。 第二天下午午，提货完成，在回执上签字用印，整个交易就顺利完成了，两名冒牌老西儿见事情办完，客气地让岩井商社的职员们留步，叫上一辆出租汽车一下就跑没影了。 看着远去的出租汽车，小川一男和岩井俊雄都笑了。 “小川君，很不错，银行什么时候可以提现洋。”岩井俊雄问道，脸上笑意仍未消散。 “社长，根据和银行的约定，他们需要五天时间，后天可以提取现洋，我会亲自去把现洋直接提到货船上。”小川一男恭声答道。 “很好，现洋装船之后，商社会奖励你的，好好干，我看好你。”岩井俊雄笑道，拍了拍小川一男的肩膀。 两天后的一早，小川一男就按照约定来到了中国银行南门金库门口，他警惕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还好一切正常，这边一早已经开始有行人了，街口的商行仍在紧张的装修施工。 银行金库位置特殊，今天商社又以有重要业务为由联系了巡捕房，这边在拐入路口后，巡捕临时加设了一个卡子，检查来往车辆和人员——唔，路的另外一头都是高楼，没有出口的，人和车辆都只能从设卡的路口进出，这样安全就无虞了。 留下司机和卡车接受巡捕的检查，自己带着护卫前往银行办理提现手续，开玩笑二十万现洋，那边前厅会计课长和岩井俊雄也等着呢，大家汇合之后，自然是和中国银行的经理、主管还有职员一道前去办理手续。 手续很快办好，金库是重地不可能让过多的闲杂人等进入，这边经过请示，特别允许让小川一男、岩井俊雄、会计主管三人进去，其他护卫都禁止入内，现场监督点算大洋，这边用电话通知金库通报了进来装车的车牌号码，打开车辆出入的大门让卡车驶入。 作为岩井家族的一员，岩井俊雄也是见过不少世面，这刚一进入这金库，却有些眼晕，只见眼前都是打开的铁皮箱子，里面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洋，银光闪闪…… 至于小川一男则早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失去了平日里的风度和优雅，傻呆呆的立在当下。 好在银行的工作人员素质很高，在他们的指导下，岩井商社一帮人一通忙乎，逐箱点验了现洋，现场封存，打上火漆贴上了封条，全部确认无误。 银行自有人员帮助商社装车，二十万大洋有多重呢，一枚大洋市二十六点六克，二十万枚算下来有五吨！ 五吨的现大洋，每个装两千枚大洋，大约五十多公斤一箱，正好一百个箱子，满满装了一货箱，装完之后九四式卡车都感觉矮了一截。 货箱已经装满，不能坐人，小川一男亲自关上货箱门，拉上篷布，贴上封条，确认无误之后，让司机去开车，自己则和岩井俊雄前往大厅办理其他手续。 手续没多久就办理完成，一行人来到后门，却见司机已经将卡车开了出来，小川一男面色一凛喝道：“八嘎，我不是让你等我到了以后再出金库？怎么回事？” “人家银行有规矩不让在金库里多呆，东西不都在那儿吗？”司机刘根宝有些不满地说道。 小川一男仔细地检查了卡车的上下，见货箱紧闭、篷布严整，商社贴的封条也完好无虞，询问了巡捕，也没有车辆进出，心下安定下来。 小川一男跑过去路口轿车上给岩井俊雄赶紧汇报道：“社长，车没问题。” “唔，好，出发。”岩井俊雄点了点头，命令道。 小川一男带着一名护卫坐在了驾驶室，这么多现大洋，必须亲自押送才放心，今天为了以策万全，还开了两辆轿车，一辆是岩井俊雄和会计课长带着护卫乘坐，另一辆则五名都是护卫，所有的人除了司机都是带了枪的，不光有手枪，还有机枪、步枪和手榴弹——这沪市可是冒险家的乐园，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还是小心点好。 一路上小川一男都是警惕地看着周围，手一直按在枪柄上，以应对未知的不测，虽然一切平安是正常的，但是小川一男总有一种担心——总觉得会出事，仔细想来，是一切都是按程序来的，没有问题。 小川一男觉得每一分钟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只是过了二十分钟，车队很快到了十六铺码头，撕下封条打开货箱——一切完好，小川一男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岩井俊雄也下了车，看了一眼货箱，满意地点了点头。 商社的职员赶紧过来，用专用的大木箱把铁箱装好，送去装船。 “小川君，辛苦了，我这次亲自和金辰丸一道回日本去，当然也是为了货物的安全。”岩井俊雄带着和蔼的笑容说道。 “社长辛苦了。”小川一男恭恭敬敬地向社长鞠躬送别。 夏天早就已经到了，一切都生机勃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七天之后，小川一男刚到办公室外面就听到了一整天急促的电话铃声，赶紧前去接起来，电话里是早上去电话局取电报的手下的声音。 手下带着哭音的说道：“课长，大事不好了！运到日本的箱子里全部都是石头，一块大洋都没有！岩井社长当场吐血晕死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怎么会这样？小川一男一下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板上，电话掉在那里，隐约还有手下的叫嚷。 /86/86417/24808409.html 第五十三章 不足十秒 小川一男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毁灭了，自己潜意识里的担心最终变成了现实，他想去死，但是他却不能死。 他在地板上足足躺了两个小时，突然他明白了什么。 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叫来手下，说道：“赶快去找刘根宝！” “大前天他就请假了，没来。”手下汇报道。 小川一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当时在银行金库门口就觉得有点不对，但是一切正常都符合程序，当时见车辆和货物都完好，加上单向通行的路口也有巡捕把守，看样子应该是没问题的啊——小川一男又有些凌乱了。 来不及多想，亲自打电话给了正金银行，却被告知，那五万日元在八天前，就是提货那天就被转走了，转给了花旗银行一个叫汤姆.克鲁斯的账户。 “通知租界警务处！通知领事馆！注意要保密！”对手下说完这句话，小川一男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刚刚开始，现在是岩井俊雄进了医院，日本本部没时间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可能再过十来天，总部的人就会过来追究这件事，这边商社的所有人肯定都会面临滔天的怒火——跑？跑是跑不掉的，自己在日本还有家人呢，这件事真的从开始就透着古怪，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怎么会这样？ 三天前一早，沪市西郊，刘根宝和老婆文素琴一身乡下人打扮，两人都只拿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袱，回头再次望了一眼远处已经看不见的的城市…… “刘先生，一路珍重，我们的兄弟会保护二位直到渝都安顿下来才会离开，新的身份也会给你们安排好。”马晓光诚恳地对刘根宝夫妇说道。 “多谢马先生……”刘根宝欲言又止，文素琴却抹着眼泪默不作声。 “不要担心，你们在苏州乡下的亲人，我们也有人去接他们，从另外的路线走，会安全和你们在渝都会合的。”吴秋怡微笑着对二人说道。 闻言，文素琴不再抹泪，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郑重地对吴秋怡和马晓光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两位，根宝做这件事是心甘情愿的，两位如此费心，大恩不言谢，希望二位好人一生平安。” “好了，赶快出发吧，二位。”旁边负责保护他们的老李在一旁催促道。 夫妻二人恋恋不舍又看了一眼沪市的方向，和一干保护他们的复兴社弟兄坐上卡车渐渐地远去。 “总算是做好了。”马晓光长舒一口说道，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却没有大发横财的喜悦。 “你已经做的很多了，要是以往，这一家人恐怕……”吴秋怡柔声安慰道，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不愿意说——要是以往，刘根宝一家恐怕全都性命不保了，这太阴暗，却是民国的事实。 不过马老板虽然有时候做事无厘头了一些，却是一个有热血、有良知的人，为了这一家人费尽心机，甚至动用了特务处的资源，他和国府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凭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老子偏要让好人有好报！”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好人。”吴秋怡没有被他的狰狞面目吓到，还是笑着柔声说道。 回去的路上，还是胖子开车，三人在车上，气氛轻松不少。 “这十五万大洋能做不少事情了。”马老板感叹道，有些进入了遐思状态。 为何是十五万？从岩井商社那里弄到了二十万——整整一卡车大洋，当然心系组织的马老板可没有独吞。这不见面分一半，给了戴处长十万嘛，要不他怎么有那么大能量动用那么多特务处的资源。 至于那五万——啊不，应该是五万多，当时回扣是五万日元，按汇率算下来是近五万七千元，尾数拿来打点唐科长、徐科长、庶务股老冯、会计股徐人骥一帮人了，所以是五万大洋。 这十五万马老板吩咐miss柳拿出两成给参与行动的兄弟们作为奖励，再拿出一成购置一些物资——房产、汽车、武器还有特工装备。 货物要抓紧出手，银行还有贷款要还呢，不过这些都是紧俏货，多找几个下家，左右贷款期限一年，扣除利息手续费和其他成本，三成的利润是有的，至于这么些钱马老板有什么打算，暂且不表，大家放心马老板虽然喜欢钱但是还是要让大家共同富裕的，至于安排容以后再表。 现在，在马老板心里有了一个概念，要说生意呢还是做日本人的无本生意最划算！ 唔，总之这一笔确实做了一笔大生意，凯文没说错。 正想着，车渐渐进入市区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对了，老板那个装修的铺面要不要退掉，这汉口路租金可不便宜。”胖子提醒道。 “不用，继续装修，退了多可惜，装好了弄一家财务公司，不能什么款项都走天马洋行的帐，那目标太大。”马老板心情好，对下属循循善诱道。 回到了四明邨，这里小陆、老曹还有老刘正在这里收拾东西，老李、老刘和小陆是马老板决定让那些走私商品和银元的鬼子统统“死了死了的”以后，悄悄从金陵调过来的，光凭他、miss柳、胖子还有老曹是做不好这个事情的。 当决定大干一票之后，马老板就在考虑，如何教训一下嚣张的日本人，再像对付三洋商行那样是不行的，一是现在自从上次窃案以后，日本人似乎明白了过来，做事更加小心，故技重施也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才行；二是这次的对手是岩井商社——日本历史悠久的六大商社之一，防范肯定极其地严密，在商业程序上做手脚，反而会作茧自缚，搞不好马上弄成通缉犯，更不要提报效党国了；三是也不能给中国银行留下麻烦，毕竟是自己国家的银行，人家中国银行好好地做事，又没招惹特务处，而且还应该鼎力支持呢。 思来想去，正好办贷款的时候，经过实地勘察，汉口路中国银行金库出来正好是个断头的丁字路，对面有家商行由于是在金库对面，由于交通不畅，老早就挂牌转让招租，看到这个，马老板的计划就完全成形了，当即安排老刘赶到沪市，以德诚财务公司的名义租了下来，开始进行装修。 计划的关键在于商行的卡车司机，作为职业特工打听商行卡车司机这一点并不难，马老板甚至打点了中国银行经理段维民，以买家晋省恒丰商行怕日本人耍花样为由调控了兑付现洋的时间——正好那前后几天都是刘根宝当班，同时调控时间也是为了让十六铺码头仓库里的货安全转移之后动手，这不违反原则的事情，稍微延迟一两天，加上对方又是日本人，段维民自然也没异议。 卡车司机刘根宝在日本商行开车，工作和收入都很稳定，原本小两口很知足，在这个乱世能够吃饱穿暖，还有余钱寄回老家，两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可惜有一次，商行加班，妻子文素琴给自己送饭，可恶的庶务主管山田五郎见这江南小媳妇小家碧玉、姿色不错，比起自己那圆脸小眼睛罗圈腿的日本婆娘强多了，欲行非礼，要不是众多华人工友劝阻，加上小川一男出面喝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自此文素琴不敢再去商行，山田五郎在工作上也诸多为难，要不是舍不得工作刘根宝早就辞工和媳妇回乡下了。 这一天下班，正在庆幸平平安安又是一天，回到家中，却见客堂间多了一男一女两人，两人皆相貌出众、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刘先生，你好。”男子彬彬有礼问候道，女子则在一旁悄悄和妻子说着什么。 “我没见过二位，你们是？”刘根宝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次来访，是为了请刘先生帮忙做件大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男子郑重说道。 “大事？还没请教先生？”刘根宝在沪市也混了好些年，一些场面上的话不常说，但天天看也会了不是。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杰克.马，做些小生意，这位是我的助理miss柳。”杰克.马先生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马先生和柳小姐，我只是一个司机，有什么可以帮你。”刘根宝说道。 “我们有一件大买卖，非刘先生不可。”杰克.马先生换上郑重无比的语气说道，顺手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 刘金宝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二人。 “打开看看，就明白了。”杰克.马先生语气还是非常谦和，却有种不可抗拒的意思在里面。 刘金宝打开信封，里面有一沓钞票，有法币也有美元，而且美元居多，另外还有一张纸上面画着似乎是个街巷的地图，仔细一看画上不是中国银行南门金库吗？这地方他去过几次——干啥？帮商社运钱呗，所以认得。 “过几日，我们知道有笔大生意需要先生开车去中国银行，所以希望先生从金库出来之后，马上把车开进这个德诚财务公司……当然先生不必担心，车开进去以后，马上会有另外一辆一模一样的卡车停在金库大门口，你出来上去就行……”杰克.马先生轻声细语地给刘金宝讲了自己的计划。 刘金宝夫妇听完这话如同天上响了个滚雷，这帮人难不成是江洋大盗，要不然就是上次打劫虹口三洋商行的“飞天大盗”？可看这杰克.马先生彬彬有礼，女的温柔娴静不像坏人啊？ “嫂子，大哥，你们不要怕，我们做的是正事，不是什么江湖大盗，只是为了二位的安全不愿意说出身份，另外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当然刘大哥要受点累，再到岩井商行上几天班——我们这是为了给你们家人争取时间，这江南一带你们都暂时不要呆了，我们送你们全家去渝都。”miss柳柔声安慰了夫妻二人，同时将后续计划和安排向二人讲明。 许是miss柳人品比杰克.马先生好得多，听了他的话夫妻二人均未再言语，而是默默地相互看着。 过了良久，刘根宝轻轻地叹了口气，像下定很大决心似的向miss柳问道：“柳小姐，你们真的可以吧我们全家人都送到渝都？” “对，是一家人，一个都不少。”miss柳的声音还是柔柔地，但语气却是确定无疑。 “好，两位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我做！”刘根宝肯定的说道，还不由自主地挥了挥拳头，又冲文素琴看了一眼，像是给自己打气。 文素琴却比刘根宝沉得住气，虽然她也紧张得两脚打战，却还是在旁边凳子上坐着，就这样望着自己的丈夫。 事情最关键的一环得以，落实，从刘家出来，一向矜持的miss柳都有些忍不住高兴，本想和杰克.马先生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却见杰克.马先生似乎有些郁闷的样子在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怎么了？这刘根宝不是答应帮忙了。”miss柳关心地问道。 “这应该高兴，刘根宝肯定是真心答应的，我看他不像假装的，关键是我就那么像坏人，你看他看我那眼神？”杰克.马先生郁闷地一边说话，一边还是很有风度地为miss柳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哦，那是因为你抓的日谍太多，身上有杀气的缘故。”miss柳有些失笑，学着杰克.马先生的语气开玩笑道。 “真的吗？难道我已经修炼出杀气了？”杰克.马先生兀自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地发动了汽车。 从刘根宝家回去之后，杰克.马先生就立即和miss柳详细商量了行动步骤，并做好相应人员、物料的安排，再之后就是两名冒牌老西儿登场了。 一切和小川一男看来一样，商业上的程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出乎他意料的马老板加了五成价格，正好把交易款项凑成二十万，原因呢，一是马老板想多黑点日本人的钱，也让日本人不去怀疑这冒牌老西儿的身份；二是二十万算下来正好是五吨，再多一辆卡车就装不下了。 当然加了价以后一切看起来又更加合理，合同签好，尾款一交割，马老板就赶紧安排下属兄弟们将货物运走，当然也没忘记说好的回扣。 等到岩井商社一帮人，到中国银行去提取完尾款这个交易就算大功告成，整个程序买卖双方都没有一点问题，全都是依法合规。 问题就在于日本人太贪心，非要把货款全部变成现洋提走，这就给了马老板他们机会。 由于现洋太多，事情重大，中国银行肯定要上报总行，虽然不愿意白银外流，人家岩井商行一应手续齐全，再走程序也要兑付的。 马老板神机妙算，加上也是天意，上次剿灭江口和夫特战队的时候正好收缴了一辆九四式卡车，正好和岩井商社那辆车型号一样，至于外观——那不存在滴，特务处是干什么的，两天时间就把外观和内饰捯饬得一模一样，当然包括车牌，就是刘根宝来也分不出差别。 德诚财务公司正好在银行南门的对面，这搞装修又提前打点了租界市政部门，将一些围挡占了一些道路，这种事情也常有，经常有装修占道的，加上有银行金库的缘故，这条路又是断头路只有一个出口，人车都少，人家也给了好处，市政处自然没有阻挠。 为了体现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马老板还让老刘去提了六千元的现大洋，照着中国银行钱箱的样式做了一百个一模一样的铁箱，同时也包括了封条以及上面的火漆和印鉴——当然时间紧，做得还是有些许瑕疵，但是押运当时这些人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会短时间分得清楚呢，而且这样正好——让中国银行不担干系，要不鬼子的疯狗德行说不定乱咬，伤及无辜马老板是不愿意的。 后来岩井商社的仓库里的货样也给了马老板认真学习的机会，点验货样的时候，让老曹趁大家不备，悄悄用小型相机把岩井商社的货箱、封条和印鉴统统仔细拍照，剩下的就是兄弟们辛苦一下了——第二天晚上一辆装满五吨石头的山寨岩井商社卡车就弄好了。 提取现洋前一天晚上，老李开车，胖子、小陆提取把装饰得和岩井商行一模一样的卡车开进了金库对面的德诚财务公司。 到了提现洋那天，由于银行有规定，只能司机一人将车开入金库，小川一男一行只能从前厅进去办理相关手续，所有现银装车之后，又从前门绕行去后门接货。 由于装修挡了一些路，刘金宝的卡车进入金库之后，德源公司里的兄弟们就打开装修围挡，看准时机，在设卡的巡捕们都被街上两个打架的人吸引的时候，老李挂上山寨卡车的倒挡，将山寨卡车从德诚公司倒出横在那里，吊着怠速，正好挡住了街口所有人的视线——也造成了卡车刚刚出金库大门停在那里等人的假象。 银行金库可不是随便想呆就呆的地方，刘根宝待装车完毕，正好借着银行守卫催促，洋行守卫还在前门没有来得及过来南门的时间差，直接一脚油门就出了金库大门，再一脚油门，装着二十万现大洋的卡车就被山寨卡车挡住开进了德诚公司，凭着卡车的和围挡的遮挡，刘金宝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德诚公司，从山寨卡车副驾驶座位上了车换下老李，那边训练过无数次的特别行动组兄弟快速地拉上装修围挡严严实实遮住了真正装着大洋的卡车。 整个过程前后不足十秒一气呵成，堪比后世f1赛车进站加油——真是完美！ 剩下的嘛，自然又是一切恢复正常咯。 坐在四明邨的书房里，正回想着这次行动却又不知怎么睡着了的杰克.马先生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进来的却是胖子——还好不是miss柳。 “鹌鹑发了讯号，约你明天见面。”胖子汇报道。 /86/86417/24808410.html 第五十四章 行色匆匆 “鹌鹑”就是天策情报组给被逼叛变的日本海军情报员小泽孝一郎的代号，为了他和大家的安全，约定今后只有马老板和他见面联系，特殊情况下由交通员负责用死信箱传递情报，不和其他人见面，这次约定见面的消息就是通过《申城晚报》的寻人广告发出的。 面见小泽通过海军探听相关的消息本来就是这次马老板来沪市的一个任务，左右现在洋行上了轨道，有凯文和miss柳盯着，正想偷一下懒，好巧不巧小泽要求见面，只能收拾一番，和胖子一道去了虹口。 虹口街面上，表面看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仔细留心，却多了三三两两的穿西装的男子，偶尔飘进耳朵里的要么是日语，要么是带着日本腔的中文…… 看来这回事情搞大了——马老板和胖子都在心里暗自揣测。 不过这两位是什么人，都不是怕事的主，而且经过了精心化妆，不是很担心安全问题。 马老板化妆成了一个小老头，头发花白，手里还拿着两个铁胆，短衫短褂——都夏天了，不敢再像装老西儿那样长袍马褂了，整个一天下来身上都臭了。 胖子则是黑衣黑裤一副跟班打扮，两人这一身走在街面上倒是不那么引人注目，也不违和。 约定的见面地点是虹口三角地菜市场附近的一个茶馆，人不多，但是也不少，见面比较合适，胖子靠门坐着，负责警戒。 马老板找了一个靠窗方便观察的位置，这小泽虽然加入了组织，但是久未联系，目前天策情报组几个情报员，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毕竟离组织远了一点。 坐下没多久，却见一名身着立领职员工装，手拿一本线装书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却不是小泽是谁。 “先生，这里可以拼座嘛？”小泽彬彬有礼地问道。 “可以。”马老板半躺在竹椅上，眯缝着眼睛答道，心里吐槽道，这些日本人真是多事，明明就是熟人了，还非要对什么暗号。 “这里有一首诗想请教一下先生。”小泽放下线装的《唐诗选集》说道。 “说说吧，”马老板已经被小泽的认真打败了。 “天门中断楚江开，轻舟已过万重山……”小泽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念出了约定的暗号。 “两岸青山相对出，千里江陵一日还，好了吧，鹌鹑，说正事！”马老板没好气的把切口说完，要不是考虑到一些正义的日本人民的感情，他早就骂娘了。 “情报工作是很严谨的……”小泽有些讪讪地答道，这位中国长官和自己认识以来诸多所作所为，颠覆了教官交给自己对情报工作的认知。 “最新消息，江……”小泽开始汇报。 “打住，别说江湖追杀令，要不我弄死你。”马长官有点要暴走了，这家伙要是再炒冷饭，就立马用手上的铁胆拍死他。 “不是，是江阴要塞……”小泽的话音低了八度，心里也怯怯地想，这位马长官给钱是爽快，就是脾气有点不好。 “具体点……”马长官打起了精神，连忙问道。 “海军的情报人员已经打入了江阴要塞，至于具体做什么，还要去查。”小泽沉声说道。 “哦，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不错，这书真不错……”马老板拿起桌上的《唐诗选集》慢慢地翻看着，顺手夹进去几张日元——唔，打眼一看应该都是大额的，数目不少。 “另外就是，井上公馆在金陵损失很大，正在向海军方面沟通，期望获得谅解和支持，今后可能海军会更多地直接介入情报工作……可能会有新的计划，至于陆军，我就不清楚了，长官你知道我们这边海军和陆军关系很糟，但是想来情况应该差不多。”小泽继续汇报道。 “挺好，你首要的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情报收集按既定的要求来，我不会过多干涉……以后定期在《申城晚报》上发安全信息，活动经费给你上涨百分之十……另外，你在海军好好干，和上下搞好关系，最好是找关系升上去，需要情报、需要用钱都告诉我，我没有时间的话，你按既定方式联系交通……组织会第一时间给你全力支持！”马老板一口气给小泽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小泽孝一郎则是连连答应。 “年轻人，多学多问是好事！”马老板声音高了一度，老气横秋地说道，在为刚才状况做掩饰呢，免得让其他茶客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 说完，豪气地付了茶钱，摇着铁胆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馆。 小泽孝一郎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的收起书里的钞票，郑重地贴身放好，看来这个中国长官还是比日本海军的长官要好相处一些——至少他不打人。 从三角地茶馆出来，马晓光用眼睛的余光左右观察了周围，确定安全无虞之后在街角等了几分钟，胖子也赶了过来，冲马老板点了点头，也确认了安全——没办法前段时间马老板太高调，风头出尽现在已经在日本人那里挂了号，江湖上为了赏金想干掉他的人也不少，自然要小心一些。 当然小心归小心，事情还是要做的，这不两人这又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提着好像走亲戚一样。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沪市闸北棚户区。 黄小雪刚刚照顾侄子侄女吃完早饭，却见家门口站着两人，手上大包小包——那不是马老板和胖子是谁。 黄小雪热情地招呼两位恩人屋里坐下说话，亏得马老板考虑问题周到，上次给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两包茶叶，这正好用上借花献佛，马老板和胖子在这里居然有了茶喝。 旁边，两个小孩看到上次来的两位叔叔又是大包小包，自是兴高采烈地围着他们打转。 黄立春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穷苦人家本就没那么金贵，要是以前最多二十来天就得下地。 兄妹两人不住向两位恩人表示感谢，马老板却伸手制住道：“黄大哥，你们不用那么客气，大家出门在外相互扶持那是应当的，你我相识即是有缘，要是再感谢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话说到这份上，黄立春自是不好再啰嗦，却低头抹着眼角。 眼见气氛反而有些沉重，马老板连忙向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连忙说道：“黄大哥，上次说的黄包车的事，你看过几日就去见工如何？” “好啊，好啊！”黄立春连忙没口子的答应道，他最近正为今后活计的事情发愁呢。 “那好，黄大哥这是信封外面就是地址和里面是我给他们老板的信，你到时候到了永利车行把信封交给他们就是了。”马晓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黄立春以后交代道。 事情交代完毕，两人原本准备告辞，兄妹两人却高矮要二位恩人留下来吃饭，说是要是这次不留下就是看不起他们一家，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两人只好留下坐着和黄立春叙话，间或逗一下两个小孩，黄小雪则忙里忙外不住地张罗。 午饭是苏北的家常菜，由于来了客人，破天荒地加了一个荤菜，馋的两个小孩直流口水，吃饭的时候马老板还是礼节性的尝了几口把肉都扒拉给了孩子们，胖子借口减肥也没多吃，要拿出在马祥兴的劲头，估计这一个菜还不够胖子一人吃呢，菜虽然简单，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吃完饭，又叙了一会儿闲话，两人也没多叨扰黄家兄妹，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沪市七月，正午的日头正是厉害的时候。 转过一个街口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片刻，却看到一名身穿灰色短褂神色匆匆的男子，这人和其他路人并无太多区别，低着头走着，本来路上这种路人甲很多，马老板和胖子不会特意去注意一个路人。 但是，转瞬间，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个身穿藏青色洋装的青年男子，两人的行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负责跟踪的高个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在街边买东西，另一个矮个则接替高个鬼鬼祟祟地跟着刚才的路人甲…… 这不像处里的外勤，特务处很多人要么是军队出身，要么经过军事训练，马晓光和他们打了多年交道熟悉他们的步伐，特务处和党务调查处的人多喜欢穿中山装，要么就是短褂，洋装不是没有，却没有二人这样齐整。 这么热的天，两人还穿着西装，腰间鼓鼓的——多半有家伙，最主要的他们脚上的皮鞋出卖了他们，日本德永的，中国人是不会穿的——脚型都不同。 被日本特务盯上的人，多半都是好人，见此情形，马老板给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分头跟上去看看情形。 穿短褂的男子动作虽然很快，显得行色匆匆，但是他非常自然，一看就是一个行色匆匆讨生活的普通人，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他没有像情报人员追踪课上讲的那样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更多地是借助商店橱窗，玻璃店招，道路转折和眼角余光观察身后和身边的情形，即使观察，脚步也丝毫不乱。 马晓光自问跟踪技能还算可以，却也没有把握能够跟上短褂男子，他选择了跟踪矮个的日本特工，胖子则和他分开负责接应。 这位日本特工明显是半路出家的，各种掩饰动作做得极不自然，要是这样的人跟踪自己的话，肯定要么就被甩掉，要不就被干掉…… 又跟了一阵，穿短褂男子还是保持匀速这样走着，矮个日本特务却似乎跟不上趟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又过了一街口，走过了一个路边茶摊，却见茶摊老板“哗”的一下，泼出一碗茶水，这种情况在本就缺乏市政设施的闸北，本来是很常见的，好巧不巧却正好泼在了矮个日本特工的皮鞋上。 “八嘎！”他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是因为茶水烫脚，而是这一愣神，跟踪目标失去了踪影。 茶摊老板忙不迭地赔礼道歉，现在还不是两年之后，日本人虽然骄横却也不敢随便生事，加上茶摊老板赔偿了双倍的擦鞋钱，周围又有人围观，矮个日本人只好悻悻地收下几枚铜子，继续在人海中搜寻目标。 马晓光在远处，看着发生的一切，却见茶摊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胖子，这厮正饶有滋味地品味这这街边的凉茶呢。 唔，多半是这厮捣的鬼，马老板心里点赞道。 在人丛中观察了一会儿，见一切如常，远远地冲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见这厮施施然站了起来，慢慢地在街上踱着步，渐渐地跟在了马老板身后。 不多会儿，顺着刚才短褂男子的方向，两人走到了闸北宝通路，这里有一座基督教教堂——“闸北堂”。 刚刚路过“闸北堂”门口，却听见里面“呯呯”两声枪响，里面一阵嘈杂，一群人乱哄哄地跑了出来…… 两人本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准备和人群一起赶紧闪人，却见人丛中出现了刚才灰色短褂男子的身影。 /86/86417/24808411.html 第五十五章 看准再咬 马晓光和胖子一左一右贴在了灰色短褂男子身后，确定了四下安全后，马晓光低声说道：“朋友，不要担心，跟我们走……” 灰色短褂男子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却放缓了一下脚步，让马晓光和胖子一前一后把自己护在中间。 人群很乱，后面的日本特务越加着急，焦躁地大喊大叫。马晓光和胖子却掩护着灰色短褂男子趁机闪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虽然隐蔽，却极狭窄，仅容两人相向而行，边上还堆了不少住家的杂物，就更显得逼仄，三人鱼贯而行，马晓光和胖子把灰色短褂男子护在中间，三人都没言语，默不作声地埋头赶路。 转过一个弯，这条窄巷眼见就要走到尽头，巷口却走进一个身穿藏青色西装的青年，手里还拿着一支手枪，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清楚地说明了他日特的身份。 日特一眼看见走在了中间的灰色短褂男子，一下急了，抬手举枪，马晓光见这厮如此嚣张，心中火起，猛地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 日特猝不及防，正欲反抗，千钧一发之际，可容不得半点犹豫，没有给他做下一个动作和出声的机会，马晓光捏着他手腕的手突然用力，疼得他手枪立刻脱手，没等手枪落地马晓光另一只手疾如闪电，一下抄起了手枪，手肘一屈却如雷霆之势一下击中日特咽喉。 肘击的力量可比手大了数倍，马晓光也是以策万全，一击击杀，只听“喀啦”一声，日特的喉头骨头已然全部碎裂，嘴里只是轻轻“呃”了一声，就软软地靠着墙倒下了。 “生死之际，情况紧急，不得已。”马晓光却有些歉然地对身后的灰色短褂男子和胖子说道，虽然抓的日特和行动击毙的日特不少，但是这样空手杀敌的时间毕竟不多，骨子里马老板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事急从权，不要介怀。”灰色短褂男子说道。 当下，三人也没有更多啰嗦，穿过巷子，看看界面上暂无危险，叫了三辆黄包车，飞快地离开了宝通路。 三人到了江边，见已经脱离了危险，灰色短褂男子冲马晓光和胖子郑重拱手致谢道：“多谢二位相救！” “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中国人。”马晓光平静的说道，旁边的胖子则没有插话显然他是同意马老板的意思的。 “二位身手不凡、训练有素，看来是政府特殊工作的吧。”男子冲两人笑道，这笑容十分和蔼坦诚，是马老板在特务处从未见过的。 “一些三脚猫把式，入不了方家法眼，先生见笑了。”马晓光笑道。 “好了，情况紧急，在下还负有重任，就不过多盘桓，改日若是有缘自会相逢，再会。”男子话虽如此说，神情间却是一种从容不迫的神色。 “好，先生保重，这一小物件先生拿着防身。”马晓光说完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这也是赶巧了，最近风声紧，他才带枪，平时按他的习惯和特务处的规定都是不带枪的。 “鬼子的破枪难用，这个可是好东西。”男子笑着赞道，却未伸手接过。 “先生既然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先生是哪边的人，虽说有时候没枪反而更安全，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马晓光笑着反而做起了男子的思想工作。 “先生一番美意，那就愧领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男子也不再推辞，接过手枪贴身藏好，冲两人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马老板站在那里，望着滚滚东去的黄浦江…… “老板，回去要是miss柳问起枪的事情，怎么办？”过了一会儿胖子突然在耳边问道。 “嗯？这个……”马老板却没想到这一点，当场呆住了。 傍晚，回到四明邨，胖子没做亏心事，自然坦坦荡荡，马老板却有些心虚，生怕miss柳问长问短，不过今天miss柳似乎洋行的工作很多，回来之后还抱了一大堆文件准备加班，没有太多闲暇和马老板扯闲篇，略关心了几句日常，就上楼伏案工作，这让马老板心下稍安，准备第二天安排胖子去黑市搞一只枪，先把这一关过了。 还好自己还没糊涂，要是把特务处发的配枪送出去，这样就把大家都坑了——那配枪现在放在金陵湖北路65呢。 看着miss柳专心工作，游手好闲的马老板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也应该为洋行做点什么，思来想去，自己有段时间没和周祥生联系了，于是在客厅拨通了周祥生的电话。 “周老板，兄弟前一阵的确太忙……来不及关心兄长，罪过，罪过，明晚汇中饭店，还请兄长赏光。”马老板在电话里又是寒暄问候，又是赔礼道歉，礼数极为周到。 “马老弟盛情，本是应当准时赴宴，不过……要不我们改日？”周老板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与以往的老周似乎有所不同。 “怎么？周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马老板要是这都听不出来，这特务处的工作他就别干了。 “没事，没事。”电话里老周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莫非马老板的猪脚光环耀眼，隔着电话线都让人感觉到了压力？ 挂了电话，略一思量，左右现在无事，辰光还不算晚，叫上胖子，打电话约了一辆出租汽车，两人来到了老周家里。 见马老板说话工夫就到，周祥生满脸尽是歉意，连忙将二人请到书房奉茶。 “周老板，你年纪长我一些，我冒昧称您一声大哥，这大哥有事，怎么不告诉兄弟，难不成是怕我这兄弟拖您后腿？”马老板佯做生气道。 “不敢，不敢，只是兄弟，此次的事情的确十分棘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左右就是钱的事情。”周祥生宽慰马老板道。 “周大哥，前几日，我才麻烦了余林给有个拉车的朋友找了一份活计，知道大哥日理万机所以些许小事，就没有惊动您，但你我既然兄弟相称，有什么事情就要一起分担，哪有光拿好处的道理？”马老板正色说道。 “对，周老板，马老板的为人您是清楚的，他可是个有担当的人。”胖子在一旁也助攻道。 “唉，事情是这样的，二位兄弟知道，我这车行生意是不错的，最近已经新购一些汽车，准备做大一些，不过却接到了三鑫公司芮庆荣的电话，说要入股……”周祥生叹道。 “就是那个——细崽？芮庆荣？”胖子帮马老板问道。 “对，就是这个什么都干的芮庆荣。”周祥生有些愁眉不展地说道。 说起这芮庆荣可也是个角色，他可是大亨杜月笙的“八大金刚”之一，此人最早在沪市街头卖烟，同时帮别人兑换零钱，做这个生意发不了大财，只能糊口，望着沪市富人们灯红酒绿的生活，芮庆荣觉得与其这样不如拼死一搏，他身材矮小，做不得苦力，由于没有什么人脉，最后只能给洋人当狗腿子，这种行当在国民眼中是很下三滥的，所以江湖上称之为”细崽”。 后来，因为调戏家里的女仆，被洋人赶走以后在，芮庆荣在沪西曹家渡一带和一群混混为伍，危害乡里，后来又拜在青帮大佬季云清门下，在季云清手下，他做了不少坏事情，可是得到的好处很少，这芮庆荣是个欺师灭祖的人，分赃不均居然要干掉季云清。所以，后来芮庆荣一气之下又改换门庭，改投了三大亨之一的杜先生——杜月笙门下，慢慢地竟然也混出名堂来了。 所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周，接到芮庆荣要入股的消息，知道这可是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故此有些无计可施，自然愁眉不展了。 “不就是个混混吗，大哥无须担心，看得起我的话，兄弟给你摆平这个芮庆荣。”马老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兄弟，这沪市江湖上的水深得很，你莫管。”周祥生反而劝马老板道。 “开玩笑，这沪市又不是他姓芮的，我倒要看看是这帮流氓横，还是国民政府的手段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马老板狠劲上来了，恶狠狠地说道。 从老周家里出来，胖子有些不很确定地问道：“老板，你果真要对付那个细崽？” “他算那颗葱，老子要找杜月笙。”马老板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胖子看着马老板狰狞的样子，不过却有些了然了，马老板不是个属疯狗的，逮谁咬谁，马老板是看准了再咬，一咬一个准。 当下也不再劝，左右马老板决定了咬谁，大家看他眼色行事就是，反正他个子比自己高，天塌下来他先顶着。 几天后，法租界亨利路，三鑫公司。 大佬杜月笙的桌上放着一张拜帖和若干礼物，拜帖是美国天马洋行的，礼物则一般般——一些不值钱的洋玩意。 “先生，这些美国佬，见还是不见。”门下高参陆京石见杜月笙没有说话，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不知道他们什么路数，京石你先代我见一下，看看再说。”杜月笙能从街边卖水果小贩的混到大亨，可不像某些人那样无脑。 次日，马老板和胖子在“恒社”见到了陆京石。 /86/86417/24808412.html 第五十六章 前倨后恭 “马先生，杨先生，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陆京石言辞彬彬有礼，神情却有一丝难掩的傲慢。 “这杜先生贵人事忙啊，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马老板说道，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人却在沙发上一动未动，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贵洋行的诚意，杜先生知道了，如无特别事体……”陆京石还是谦和地说道，言语间却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马老板二人衣着得体，举止有礼，又是轿车上门，早就让下面打手乱棍打出了。 “我本来有宗大买卖要和杜先生聊聊……”马老板的言辞间底气略有不足，让人无论如何都有些觉得有些苍白。 胖子却在心中吐槽，这马老板怎么和洋鬼子一个德行了，开口闭口就是大买卖，看来这沪市的风气的确不好。 胖子是担心，一向咬人一咬一个准的马老板，这次的会面怕是药丸，不过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惊人，一下扭转了尬聊的局面。 “去年开始，白银的事情，陆先生肯定非常清楚，国家不会就这样不管的……在下有可靠消息，最迟年底，中央政府将实行币制改革……”马老板见一般的手段是不行了，只有直接上大杀器，使出自己的终极奥义——大预言术，借助自己二把刀的历史知识和记忆，开始了忽悠。 “哦？马老板的消息从何而来？”陆京石闻言却有些动容，面色变得郑重无比，言辞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胖子颇有些坐过山车的感觉。 为何陆京石有如此反应，这还和他的身份有关，此人最早是沪市邮局的一名邮务生，民国十四年加入国党，四一二时期叛变革命，干了很多破坏活动，民国十七年，投靠了杜月笙，纠集了五十名邮局亲信组成了“精诚团”，次年，奉命接管邮务工会，掌握了上海邮务工会领导权，他还担任过历任全国邮务总工会第一、第二届常务委员兼总务部部长、国党沪市特别市党部执行委员、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长、中国劳动协会理事长、中央党部社会部组织处长和国民政府社会部组织训练司司长等职——端的是一位国府高官了（当然有些职务现在还未担任，时间还没到呢）。 此人还为杜月笙成立了“恒社”，也算是让中国传统帮会转型近代社团第一人，真不愧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一代人物，和万木林一样是杜月笙的头马，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 陆京石在政府任职，而且职务不低，所以知道这等秘辛，他也清楚此事尚在筹划之中，知道的人很少，适才刚见面的时候说道东西原本没有什么营养，是以差点端茶送客，还好自己稳重，却见此二人年纪轻轻，难不成是哪家的公子过来打秋风的？ 但是认真端详之下，却见马老板和胖子却没有那些贵公子的浮华之气，他久在官场，江湖上也是混迹多年，自有识人之能，当下收起架子，诚恳与马老板交谈。 见大杀器发挥了作用，马老板放平了心态，态度反而越发谦和，胖子则继续保持高冷，坐在那里品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胖子和马老板呆久了，其他不见得有什么长进，装x的水准却是与日俱增。 “我的消息，自然是极为可靠的，陆先生不是外人，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胡说八道。”马老板还是一副神棍的派头。 陆京石喝了一口茶，略一沉吟，一下想到了一些消息和江湖的传闻，心里一下了然，突然一笑，对马老板和胖子的热情又加上了三分，连忙让下人换上好茶，更加热络地和二人叙起话来。 为何陆京石前倨后恭，那是因为正好因为他黑白两道通吃的特殊身份，听到马老板说的事情，结合他的身份，加上江湖上最近一些传闻——这位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这要放在明朝就是锦衣卫，位卑而权重，就算不与交好也万万不可得罪，加上马老板和胖子本就和一般特务气质完全不同，陆京石自然高看一眼，是以态度大变。 要是换老杜的其他门人，不但不一定能猜出马老板身份的来龙去脉，而且在他施展“大预言术”的时候，多半会以为他脑子瓦特了。 正所谓，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太多就是疯子，这就好比现在马老板告诉miss柳，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没准连miss柳都会马上打电话通知中央医院脑科过来接人。 幸好，代表老杜见面的是陆京石，他刚好把这差的半步给补上了，所以马老板才能有发挥的空间。 “马老板真是人中俊杰，这位杨兄弟也是气度不凡，果真是国家栋梁之材……”陆京石都是成了精的人，要论演员的自我修养，段位不在马老板之下，那好听话是张口就来。 “陆先生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不过我可不是情报贩子，而是真心希望陆先生向杜先生谏言，一定要重视这次币制改革，尤其要重视外汇市场，这可跟沪市以往那些可以控制的交易完全不同。切记……”马老板收起神棍做派，换成了tvb剧集里面职业经理人的专业口吻。 陆京石认真地侧耳倾听了马老板的专业分析，不断点头称善，还不住招呼客人品茶。 待马老板一席话讲完，陆京石再次感叹道：“马老板真是胸有乾坤，腹藏锦绣，这番学问就是去交易所也是要挣大钱的！” 对于陆京石的点赞，马老板却有些面色微红，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只是凭着后世模糊的记忆白活一通，知道国民政府今年确实要进行币制改革，而且在此次改革中杜先生还担任了职务，后来主持币制改革的孔部长夫人——就是宋家大姐给到了一条可靠内幕消息，原本是一番好意，想让老杜挣笔大钱，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杜先生按照消息操作却血亏五万英镑！这相当于什么概念呢？相当于马老板要打劫两次岩井商社才能够这个数！所以高层人物玩的权利游戏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而且这次事件还差点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弄出许多风波，为了党国的安定大局，马老板自然是想提前让大家做好风险规避的准备。 至于专业知识，马老板当然只是略知皮毛，不过他知道未来的经济走势，加上一些专业术语，确实能够说得有鼻子有眼，不是扮演张真人的时候瞎糊弄事。 “兄弟我是诚心希望杜先生不要忽视一些细节，赚钱不容易啊！”马老板感叹道。 “那是，那是，我一定详细向杜先生禀告，不巧得很，今天真的是公司有事，杜先生无暇接见二位，请放心，兄弟一定让先生抽空与马老板会面，让你们促膝详谈。”陆京石诚恳说道。 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马老板和胖子自是起身告辞，这头一回见面大家又不是很熟，可不好留下来吃饭，那就太那啥了。 陆京石亲自把两位党国的精英送出大门，临行对马老板拱手道：“兄弟我俗务缠身，不敢远送，马老板请多多包涵，如江湖上有事需要兄弟出力，尽管开口……改日，由我做东延请马老板。” “陆先生客气了，留步，再会。”马老板也是礼数周到地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马老板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置上，若有所思，开车的胖子却有些忍不住问道：“老板，你确定这陆京石会帮忙？” “他可是杜老板的头马，他和万木林的话，杜老板还是要听的，就是不知我的话他相信了多少。”马老板淡淡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六七分。”胖子说道。 “这就不错了，我倒不是担心老周的事情，芮庆荣一个地痞白眼狼而已，小意思，我是担心要是动了他，就打了老杜的脸，我们之前又得罪了季云清，那样的话，我们在沪市可不好混了。”马老板在旁边叨叨道。 “找个理由，让他不入股就完了呗。”胖子顺口说道。 “嗯？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马老板听胖子一说，有些豁然开朗，赞叹道。 这一路上，胖子就专心开车不再啰嗦，马老板就开始考虑怎么想办法找理由了。 马老板心想，自己先知先觉，顺手捋了捋这件事，首先，帮老杜止损，给大家避免一场误会，结个善缘，顺便给老周摆平芮庆荣，自己和青帮搭上线，再看看有没有可能解决江湖追杀令的事——一举数得，这多好！不过现在看来，要真做到这些还需要费些功夫。 主意打定，吩咐胖子车直接开到了字林大楼。 胖子放下马老板，立马开车去了黑市——帮马老板处理勃朗宁的善后事情呢，当然他也是怕马老板专业精神上头，又通知开会。 回到办公室的马老板，却一改平日里的懒散作风，一头扎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弄得大家都有些诧异。 miss柳贴心地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看马老板桌上中文、英文材料弄了一大摞，面前案头还有刚刚写好的数份文稿，不禁问道：“杰克，你又有什么新主意了？这次又有什么大生意？” 虽然现在马老板听“大生意”这几个词听得都快发吐了，但是从miss柳嘴里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禁有些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老脸微红，说道：“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想帮帮周老哥，不能眼睁睁看他的车行被一些混蛋给搅黄了……” miss柳闻言，知道有些人要倒霉了，也没有多言，左右马老板的决定总是对的，自己只需要无条件支持就是。 不过，放下咖啡，一瞥桌上的刚刚写好的文稿，却不禁莞尔。 /86/86417/24808413.html 第五十七章 乐见未来 只见文稿是用英文写成的：businessn，就是后世有段时间某圈的朋友们天天说的bp——商业计划书。 为何不写成中文，那是因为马老板对竖着写中文着实头疼，要是忙中出错，再整出几个简化字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且本来这份计划书也要一个英文版本，所以做事向来天马行空的他灵光一闪，就先弄出了一份英文版本。 miss柳浏览了一下，觉得文字没有什么问题，见马老板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样子，知道自己还是只能帮忙帮到底，只好在马老板的位子坐下来，仔细把英文计划书改好，再翻译写成了竖排的繁体中文，最后检查无误之后，叫来卢安妮用打字机做出正式文本。 看着miss柳里外忙乎，有条不紊，气定神闲，比自己更适合坐那个位置，马老板不禁心里感叹，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自己还是要加强学习啊。 两日后，祥生公司，老周办公室，老周办公桌对面坐着穿着短褂短裤，脚上趿着拖鞋的芮庆荣，老神在在，一副屌炸天的模样。 周祥生还是带着招牌式的微笑对芮庆荣说道：“承蒙芮老板看得起，要加入鄙车行，祥生自是喜不自胜，不过芮老板您是知道的，这合资入股是蛮复杂一个事体……” “这个我晓得，抓紧办就是，以后江湖上有什么事情，你就报我的名号。”芮庆荣丝毫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的，好的，芮老板喝茶，啊呀，这茶水都有些凉了，你们怎么做事的？”周祥生一面招呼芮庆荣，一面叫来助理重新给芮老板沏茶。 新来的助理见周老板难得地大声呵斥，不免有些心慌，一不小心茶水一洒，却弄湿了办公桌上一份文件。 “啊呀！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周祥生急道。 “老板，实在对不起，”助理满面通红抱歉道。 周祥生拿着湿淋淋地文件急得团团转，嘴里兀自念叨：“这个可怎生是好……” 见做事向来颇有分寸的周祥生如此着急，芮庆荣说道：“周老板，有什么大不了的，弄湿了让人重新做一份就是了。” 周祥生脸涨得通红，却欲言又止，连声说好，神情却越发焦虑。 芮庆荣不禁好奇，能让周祥生着急的人和事可不多，不由分说拿过文件一看，上面的是英文他不认识，正要发作却见英文后面却是中文，仔细一瞧却是一份却是中英文对照的商业投资计划书。 这份计划书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的，是一份庞氏——啊不，庞大的商业计划书。 计划是一个叫“乐见未来”的投资计划，具体内容芮庆荣也没怎么看懂，但是算账他是会的，但见最后部分，居然有粗略的成本支出和营收回报分析，最后的结论非常惊人，保守年回报率达到了40%以上。 虽然和放高利贷的回报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可是正行生意，比自己要参股的车行可赚钱多了！不过这文件上专业东西太多，看得芮庆荣自是头昏眼花，脑仁发疼。 商业上的事情，芮庆荣不懂，但是他的江湖很老，看得出老周桌上的这份文件绝对是正宗的，至于内容简单——把人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主意打定，芮庆荣脸色一沉，说道：“周老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这样的发财机会却自己吃独食，还编排我参加你那什么破汽车公司，这是把我当乡巴佬……” 周祥生连忙，笑着解释道：“芮老板，您可折煞我了，我哪敢编排您，这个计划是人家漂亮国洋行的，我过去帮过他们总经理的忙，人家才关照我，给我一点份额……” 芮庆荣一听，心想，这还了得，这种好事怎么能不插一脚？“不行，你告诉这个什么洋行我要听一听——这个乐什么计划！”芮庆荣以不由分说的语气说道。 “这可不行，这是漂亮国洋行的生意，鄙人可做不了主啊。”周祥生急道。 “老子不管，一定要他们过来说说看。”芮庆荣的口气不容置疑，说完趿着拖鞋，大摇大摆地走了。 翌日中午，老西门徽州丹凤楼，雅间内一张大桌七碗八碟，满满的一桌，胡氏一品锅、荷叶黄牛蹄、富贵酱鸭、香稻草肉、徽式剁椒蒸鱼头……都是徽菜。 今天是芮庆荣做东，邀请祥生公司周祥生老板，大漂亮国天马洋行总经理杰克.马先生共同商议“乐见未来”商业计划的大日子。 凯文现在专任董事长，所以杰克.马先生得以提升半级，正式担任了总经理，miss柳则坐了杰克.马先生的副总经理位置，洋行的日常事务都是凯文和miss柳负责，是以马老板的以有闲暇出席这些商务活动。 芮庆荣今天是做东，带了账房曾阿生和三姨太王月桂，为何要带这两人，全是因为他的正行生意全是此二人打理，今天见正主肯定要带上的。 周祥生则和那天那位冒失的新助理查理.曹（可不就是那位查理.曹嘛，大家懂的）一起出席，天马洋行也是两人，自然是黄金搭档——杰克.马总经理和杨保罗先生。 由周祥生为双方做了介绍，宾主寒暄之后依次到雅间坐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芮庆荣提起酒杯，说道：“马先生，我从周老板那里晓得，你们洋行有个赚钱的事体，兄弟我准备听一听，要是好，大家一起发财如何？” “芮老板有所不知，不是我不给芮老板面子，这个事体不能扩散，知道的多了就不好挣钱了，国府好多人，像孔家小姐、陈家公子……总之好多，都没能参加。”杰克.马先生有些神秘又有些傲慢地说道。 “其他地方我不管，要是能发财，在沪市我必须参加，不过在这之前，马老板先得说说章程，要不亏了大家都不好过！”芮庆荣的语气不由分说，一口喝掉杯中的“状元红”，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顿。 “好叫马先生知道，我们芮老板在沪市，可是顶顶厉害，谁都要给三分面子的。”那边曾阿生冲杰克.马先生笑道。 “不是，主要是这个事体开始……”杰克.马先生有些为难了，芮老板的大名在沪市还是很响亮的，出了名的爱钱，也出了名的不择手段，他可是出了名的“疯狗”。 “密斯脱马，这不刚刚开始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侬说好不啦？”王月桂端起酒杯，冲杰克.马先生盈盈而笑，眼神中仿佛有把钩子要把杰克.马先生隔空给钩到桌子那边去。 “对，对，马先生，芮老板在沪市是出了名的人多、钱多、尤其办法多……”周祥生也冲杰克.马先生笑着举起了杯子。 “那，这，好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详细给芮老板说说这个计划？”杰克.马先生先生沉吟一会儿，咬着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 “哈哈，好，那我就多喝一杯，月桂，给我满上……”芮庆荣闻言大笑道。 饭后，丹凤楼茶室内，杰克.马先生先生开始了对“乐见未来”投资计划的讲解。 “这个计划原本有些复杂，是我们大漂亮国一名姓贾的高人所创立，但是，我们把它分成了三个部分，这就简单了，第一部分是实业，天马洋行准备募集一百万美元，就是四百多万大洋的资金，引进漂亮国最先进设备，生产西药、钟表……这些高端——啊不，高级产品。”杰克.马先生大说一气，兀自有些口干，连忙让杨助理端来茶水，呷了一口，抬眼看看听众，除了周祥生，其余人等有些大眼瞪小眼一脸懵逼。 “第一部分有些专业，就简单说到这里，第二部分呢，是因为第一部分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打理，所以就成立了这个乐见未来项目基金，基金除了投资刚才说的实业之外，还将取得国府批准从事投资——就是放贷，地产——就是炒地皮，炒股票……这些赚钱事体也都是可以做的……”杰克.马先生把后世的基金运作方式翻译成了大家能够听懂的语言说了出来，这一下下面的听众的神采兀自和刚才天壤之别，除了胖子和查理.曹，其余人等都是两眼放光。 “当然，这第二部分大家能听懂，证明诸位都是这沪市了不得的人物！但是，这第三部分才是顶顶重要的，第三部分我们准备把这个项目基金拆分成很多份，拿去售卖，卖出一份自然是有抽头的，这不重要，关键是你可以拉人入伙，但是我们这个份数有限，不能随便拉人，有要求的……你找来两人就是青铜会员，拉来四人就是白银会员，以此类推……不同等级的会员抽头是不同的，上一级自然可以抽下面的……”杰克.马先生又放出一个大杀器——直销（大家懂的）。 本来杰克.马先生是准备在明年在沪市找合适的机会，在日本侨民中推广这种新型销售方式，让日本人民提前享受一下这种新生事物带来的好处，加深一下中日民间的友谊，为未来的战争减少一些损失。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好碰上周大哥有事，又不好和芮庆荣这种混蛋来硬的，只能用这个大杀器转移视线，提前一年开始了这个“乐见未来”计划，不过这提前一年也有好处，可以科学布局，让以后的推广更有说服力，而且这个计划未来只是面向当时的高净值人群和外籍人士，对普通国民是没有影响的。 听到第三部分，下面的听众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一个个眼神绿油油跟狼似的，仿佛杰克.马先生就是一头猎物。 “不过，马先生，这么高的回报，有那么多钞票吗？”曾阿生有些担忧地问道 杰克.马先生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不过，还是简单说说，首先实业我们可是一个生态——就是什么都做，大小通吃，买庄买闲都有，这一点可以保障稳赚不赔！另外，放贷的回报大家是知道的，至于第三部分又没人拿刀逼着你做……” 言毕，曾阿生不再言语，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下面的人都是以敬仰的眼神看着杰克.马先生。 “马老板，马先生，这个计划，我必须参一股！要是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芮庆荣，看不起恒社，看不起杜先生！”芮庆荣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 “密斯脱马，难怪人家都说美国是顶顶先进的国家，这个计划真是不得了，不得了……”王月桂用手帕捂着嘴说道，不知是不是刚才听得入神流口水了。 “既然大家都听了这全盘计划，那我就勉为其难代表董事会做个主，让芮老板参加，但是还要请诸位保密！”杰克.马先生说道，口气之中略有些勉强。 “保密，必须保密，马老板没有对外公布之前谁要泄露半个字，老子做了他！”芮庆荣狠狠说道。 “那就先小人，后君子，大家先签一下这保密协议，芮老板，后天我派人把入股协议送到府上……”杰克.马先生终于不再犹豫，爽朗说道。 “好好好，保密，协议必须签。”芮庆荣哈哈大笑着说道。 很快，杨助理从皮包里拿出了五份保密协议，让与会人等均签字摁上手印。 正事办完，杰克.马先生和周老板准备起身告辞，却被芮庆荣突然一把拉住。 /86/86417/24808414.html 第五十八章 梦想窒息 “马老弟，你我一见如故，我决定了，和你结拜为兄弟，如何？”芮庆荣拉着杰克.马先生的手豪气地说道。 杰克.马先生差点石化，这可是他始料所不及的，本来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贾老师创立的超级忽悠大法转移芮庆荣一伙的视线，顺便给未来对付日本人的计划埋一个伏笔，没成想，这贾老师光环太盛，隔着异次元宇宙在民国的沪市都大发神威，差点让一帮沪市的风云人物这一瞬间为了梦想而窒息！ “唔，这个芮老板有所不知，那就是因为从小有个龙虎山的张真人给我算命，说我命中犯有天煞孤星，专妨家人，什么兄弟、姐妹、父母……至亲之人都妨，所以小时候就远涉重洋……唉！”杰克.马先生用手擦了擦红红的眼角，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一席话说得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尤其是王月桂，都拿着手帕擦着眼角了。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这……”芮庆荣有些措不及防。 “当然，张真人说了，这做生意、做事情是不妨碍的。”杰克.马先生补充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的……”芮庆荣叹道。 “没事，芮老板，做生意不妨的。”杰克.马先生再次肯定说道，坚定投资人的信心还是有必要的。 在芮庆荣、王月桂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杰克.马先生一行离开了丹凤楼。 你道为何结拜兄弟马老板坚决不干？首先，芮庆荣名声太坏，迎风臭十里，马老板可是要脸的人，另外，和他结拜兄弟岂不是要叫老杜师傅，吃亏的事情马老板才不干呢。 所以只能胡诌，自己命中犯了天煞孤星，不能有兄弟姐妹，芮庆荣就不能和马老板谈友谊只能谈生意。 回去的车上，周祥生以手加额叹道：“马兄弟，你真是深不可测，这计划要不是提前告诉为兄，我今天乍一听来，肯定也要上当，只是这么好的点子用在芮庆荣这里，是不是……” “周大哥，多虑了，这事情我是原本就有计划的，只是芮庆荣赶上了，他干这个不一定会赔得底儿掉，他认识的人多，运作得好也是有可能赚钱的……”马老板却有些认真地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兄弟的，此次曹兄弟出力也颇多，今后，在我的车行，你的工作尽管开展，我相信你们兄弟……”周祥生有些感慨，又带着豪气说道。 “那就多谢大哥了，放心，一切都不会影响车行正常运作。”马老板诚恳说道。 “唉！马老板，还好我们是兄弟，要是谁犯你手上，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拆白党张公子的段位都不如你……”胖子叹道。 “你这厮，我还没说你，这生姜好生辣眼睛，多流了好些眼泪，不行，回去做个响油鳝糊补一补……”马老板擦着眼角说道。 车厢里自是笑声一片。 车先到祥生公司，将周祥生和查理.曹先送去忙正事。 马老板？他本来就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到处蒙事，什么时间回去都一样。 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字林大楼，这时代可没有地下停车场，只有先把马老板送到前门让他自行上楼，胖子开着车绕到后面去停车。 刚把车停好，还没下车，左边后视镜里一道寒芒闪过，胖子立刻提高了警惕，他的身手比起马老板和老李自是稍逊，当然比起普通人是强上许多，而且久在江湖行走，胖爷可有他自己的办法。 当下不动声色，摇好车窗玻璃，伏倒在副驾驶座上，悄悄转动副驾驶上的把手，一个收腹，一骨碌从副驾驶就滚了出来，姿势并不优美，动作却很轻，对方径自没有察觉。 由于是出门谈生意，他和马老板都没带枪，不过这不重要，再说在字林大楼这里也不好动枪。 只见胖子悄悄地从车右侧，转到了车后，手持利刃的杀手也慢慢地摸到了车驾驶座的位置，杀手拧了一下车门把手，却从里面锁死了，透过玻璃里面却空无一人，心里一惊。 此时，却感觉身后“呼”的一声，一阵劲风之声，杀手的功夫确实不弱，只见他不闪不避，“嘭”的一声，让自己的后背生生受了这一拳。 胖子本来这一击志在必得，却没成想对方如此豪横，直接用后背生受了自己一棒，当下也集中精神，收回棒子横在身前，守好门户。 杀手的惊诧却远超胖子，他原本打算趁对方下车不备之际，一刀致命先解决对方，却先挨了一闷棍，让他好生着恼，当下手上的短刀挽了一个刀花，一下往胖子身上砍来。 胖子虽然和马老板他们不一样是专业训练出来的身手，但是他从小混迹街头，经常看到砍人场景，自己也砍过人所以实操机会不少，也是血光中冲杀出来的。 当下也没着慌，毫不畏惧，径直地迎着刀锋向前…… 你道这是为何？俗话说，十刀不如一枪，为何街头古惑仔砍人西瓜刀砍半天都还不死，就是这个原因，只要没中大动脉或者神经，都是不容易死的，最多重伤。 胖子未必明白这里面的科学原理，但他本就砍人和被砍经验丰富，加上从事多年厨师职业，动物的生理结构和人虽然有些不同，但是五脏六腑却都是俱全的，他又是个天才，触类旁通，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胖子把木棒挥舞的虎虎生风，就是防止对方不用砍而用刺，要是被刺中了，饶是胖爷比马老板皮厚血长，结果也难说啊。 就这样你来我往，只是转瞬间，两人就交手了数个回合，却谁也没能讨得更多便宜——开始胖爷那一闷棍不算哈。 眼见双方身手相当，这样相持下去岂不是要大战三百回合——这样会让粉丝们弃剧的，所以，两人都有些焦躁。 却见这时，胖子猛地一个闪身，又转到了副驾驶位置，突然一下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当”的一声，杀手的短刀砍在了车门上，火星四溅。 趁着杀手一愣神的功夫，胖子一纵身又跳回车内，顺手一下锁住了车门。 杀手有些愣神了，这汽车可都是钢铁外壳，自己的功夫还没修炼到削金断玉的水平，这一下可劈不开汽车啊！ 不过杀手也是反应很快，他收刀曲肘撞向了车窗，“咔嚓”一下副驾驶玻璃就碎成了一片一片。 不过就在这时，杀手耳边忽然听到“嗡轰……”的一声响，接着一股巨大的无匹的力量击中了自己，身体一下飞了出去，撞在对面墙上，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 胖子见一击得手，从车上飞身冲过来，这次他没有大意，从包里扔出了以前抓江口和夫用过的渔网，渔网一下裹住了杀手，让他动弹不得，接着后脑上又挨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杀手醒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仓库里。 面前是和打晕自己那个死胖子，旁边木箱上还坐着一个拽拽的年轻人抽着哈德门，看到两人，他心里懊恼，兀自低头不言。 “醒了？朋友，报上万儿吧……”年轻人懒懒地说道。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宏化堂巡山六爷仇方是也……”杀手仇方狠声道。 “嗬，洪门的，难怪那么拽。”胖子在一旁笑道。 “胖子，今天你我旗鼓相当，我敬你也是一条好汉，不过，看你的身手，不应该有那么强的内力啊？”仇方还在回想刚才的恶斗呢。 “内力？我去，这叫科学，真是。”胖子闻言不禁啐道。 原来，为了快速解决战斗，胖子躲回汽车，一是避免必要的受伤，二是利用当时汽车的一个特点——此时的汽车都是手动档，若是启动不踩离合器或者离合器放得过快都会熄火，但是启动力是很大的，车子会往前蹿出去的——这可是第一天学车老李就教给了胖子，胖子这当活学活用，就借着这股力撞在了杀手身上（大家千万不要尝试哈——非常危险），机械的力量岂是人力可以匹敌，杀手当时急于击杀，又紧贴车身，自然一击即中。 “又是为了那狗屁江湖追杀令？”旁边的年轻人有些炸毛了，忍不住问道。 “当然……”仇方倒是光棍，一下就认了账。 话音刚落，仇方却见对方一辆嘲讽的神情，不禁心头火起。 “你是谁？”仇方见年轻人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他么的，要杀我居然还不知道老子是谁……”马老板怒了，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混。 “老板，我是帮你挡了刀啊？”胖子在一旁笑道，语气神态倒有些像后来说相声的一个黑胖的老师。 见自己要杀的人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误中的副车都是一副嚣张模样，仇方都有些丧气，暗自气恼，那个大厦门童只给了自己车牌号，没有说人的样子……却不曾检讨自己没有事前做好功课。 “老板，这个宏化堂的怎么办？交给巡捕怕是一个礼拜就出来了……”胖子挠着头说道。 “这个嘛？宰了他……”马老板嘟噜着说道。 胖子有些凌乱了，这马老板做事虽说每每出人意表，但是平时他不像这么残暴啊，仇方却兀自有些懊恼，死他不怕，出师未捷却被人装麻袋里沉江，这可愧对万云龙大哥，丢了洪门的脸面。 “……是不可能的。”马老板此时，却大喘气地说出了下面半句话，气得胖子直翻白眼——这马老板说话也太那啥了，大喘气要坑死人的！ 仇方却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能不死当然比沉黄浦江好得多。 “不杀你可以，带我去你们宏化堂……要不我真的让你为梦想而窒息！”马老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86/86417/24808415.html 第五十九章 没有退路 沪市华界，西郊外老君庙，也是宏化堂山头，这里原本地势偏僻人烟稀少。 老君庙原本只有一个外堂弟子在此做庙祝，日常洒扫，今天却山头的兄弟们齐聚一堂，江湖好汉来了不少，乃是因为今天是开香堂的日子。 洪门为兄弟帮，和青帮师徒相传又是不同，但青帮的发源漕帮传说也是源自洪门，另一大帮派哥老会甚至可以说是洪门的分支，“正所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九流本一家”。 开香堂的原因很简单——马老板和胖子带着俘虏仇方前来，和宏化堂讲数。 马老板特工的培训中是有江湖帮派的课程的，胖子也在江湖上混过，江湖规矩两人大致知道，不过洪门和青帮不同，却和哥老会一样（后面的章节会有哥老会的大哥闪亮登场的），江湖规矩、切口黑话不少，想到“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那些繁复切口，马老板兀自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谜语似的黑话马老板和胖子说起来都脑仁疼，但为了了结一段恩怨，又不得不去——江湖事江湖了是最好的办法。 但见老君庙旌旗招展，气象森严，各种仪仗器具一应俱全，场面可比陈浩南的洪兴社开香堂可大得多了。 只见庙里大厅之中设一香案，案上点燃大红蜡烛，焚烧大香。香案正中供奉着“始祖”（洪英）和“五祖”神牌（胡德帝、李式开、马超兴、方大洪、蔡德忠）其他还有五先贤、五宗、中五组、后五组、五义、五杰、三英、二师等牌位，左右还有两个小神牌，左边为“宋江主位”，右边为“桃园文位”，满满的仪式感。 两旁摆着交椅，各有壮汉持刀而立，钢刀离鞘，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端的是威风凛凛，山主龙头大哥李天德大马金刀坐在左边第一张大交椅上，只见他四方大脸，身材魁梧，一副睥睨四方的神态，龙头身后则左右站立着两员手托大刀的猛将兄。 其余交椅上，坐着“洪棍”、“身护”、“蓝旗”、“红旗”、“幺旗”以及各其他堂口的“舵把子”……不一而足，一片森然气象。 看到这情形，饶是两位黄金搭档也有些心里打鼓，不过来都来了，回去？党国的精英可丢不起这个脸，那以后马老板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洪门组织非常复杂，大而言之，分为内八堂和外八堂。所谓内八堂，即龙、盟、香、佐、陪、刑、执、礼；所谓外八堂，即心腹、圣贤、桓侯、管事、巡风、贤牌、江口、么满，以及“金凤”四姐、“银凤”七姐。兄弟们各有职掌，不相混淆，比如，牌把是山主，桓侯管钱粮，巡风、巡山负责侦察，挂牌登记名册等等，刺杀失手被擒的仇方就是宏化堂行六负责巡山的六爷。 今天是讲数，没有开坛、斩凤凰等复杂仪式，见两名来者押着仇方进得大厅，一名手持白纸扇，相貌斯文的中年男子起身问道：“梁山寨上好威风，千军万马逞英雄，宋江仁义高天下，才得招安成大功，请问阁下从何而来？” 闻言，马老板知道，这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便朗声答道：“我兄弟从梁山而来。” 白纸扇又问道：“请问阁下是水道而来还是旱道而道来？” 马老板答道：“水旱两道而来。” “水道见了多少滩？旱道见了多少山？” “波浪涛涛不见滩，雾气腾腾不见山。” “请问阁下，往哪里去？” “往梁山去” …… 一番问答下来，一向最怕对切口的马老板居然对答如流——多亏了miss柳的强化突击训练啊，连胖子都暗暗点赞，但是也弄得马老板后背湿透——太繁复，太上头（都不能全写了，要不就大家就都要上头了，下面就不说黑话了）。 见马老板对答如流，宏化堂的兄弟们脸色稍霁，知道马老板也不是外人，不是来寻仇，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却见白纸扇问道：“请问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马老板答道：“前日里，我等兄弟被这位巡山六爷追杀，想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以特来拜山。” 闻言，一众洪门兄弟心下了然，大家心知肚明，却都神色各异，却听山主龙头李天德开口说道：“江湖悬赏，乃是私人恩怨，所为钱财而已，这与我洪门有何干？” 闻言，马晓光面色一凛，环视四周，待众人慢慢安静下来后，方朗声说道：“各位洪门昆仲，致公堂司徒老爷子一直是在下万分敬仰的前辈，老爷子改组致公堂，追随国父，投身革命，让人好生敬佩，说起来，国父也是洪门弟子……我们兄弟自问，和洪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个江湖追杀令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难道真的要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样置洪门五祖于何地，民族大义于何地，天地父母为何地？” 马晓光神色大义凛然，让胖子一时间觉得老板的形象顿时高大不少。 一通大道理说得龙头大哥等人连连点头，厅中气氛也缓和下来，有些年轻的兄弟甚至是面带愧色。 “马兄弟这话有些道理，不过你也知道，我宏化堂弟兄们丁口众多，天下洪门弟兄何止千万，红口白牙可都要吃饭啊……所以说这接悬赏的事情乃是情非得已。”掌管钱粮的桓侯三爷胡耀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只见他白胖脸型，一副和气样子，仔细看去却有精明之色。 “哦？我当何事，这个好办……”听到马老板一开口，胖子心里一个突突，心想，难不成马老板又要卖狗皮膏药，弄他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乐见未来”计划，这洪门和不像青帮和日本人，这么搞是不是有点不好？ 就在胖子考虑是不是要给马老板递个眼色的时候，却听马老板话锋一转说道：“兄弟我有一个赚钱的路子，正好需要找一合作伙伴，如看得起在下，我们一起发财，来搞一搞这个洪利滚滚计划……” 听到这里，胖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却又忍不住吐槽，这马老板吹牛不上税，这刚用这个大漂亮国贾老师的计划忽悠了青帮，这又弄出一个“洪利滚滚”真是……他却不知，后世的马老板有个前女友正好是保险公司的，那套路多得很，这些鬼头鬼脑的名目是信手拈来。 “这个洪利滚滚计划是顶适合我们洪门弟兄的，兄弟和大漂亮国天马洋行洋老板凯文交齐匪浅，我们可以低价从大漂亮国和欧洲购进棉布、棉纱、机器、粮食……总之老百姓需要什么我们就弄什么，洪门兄弟负责分销，利润简单两种方式，分账，另外一种是包销……”马老板说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 一席话说完，下面是鸦雀无声，连胖子都差点给马老板点赞，却又想起这样表演的痕迹太重，会被差评的，故此继续保持着一脸凌然神色，站在后面。 “鼻子下面两片嘴，可不能光凭你说说……凭什么跟你干就挣钱，”一位年轻弟兄说道。 “这位兄弟，你看市面上东洋人那些东西，说实话和大漂亮国的比起来就是垃圾，我们的东西好，价钱便宜，想不赚钱都难”马老板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说道。 “第一，要有货源，这我有，第二要有渠道？就是山头，或者说堂口，要不怎么散货（分销）？第三要兄弟，要不谁都来那还挣什么钱？”马老板连忙把后世分销的理论用江湖的黑话说了出来，听得一众宏化堂兄弟连连点头。 和洪门做这个事情他是有考虑的，以后战端一开，遍地走私，与其让别人乱来，还不如尽己所能，控制在自己手中，铺设好渠道，做好准备，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是获得战争急需的物资。 “听起来是不错，万一国府……”辕门大老么卢得贵怯怯地问道。 “这就是第四点了，江湖追杀令的由来不就是兄弟我在国府吗？”马老板一下冷笑道，好像听了一个智商不在线的冷笑话。 下面的洪门兄弟也是看着卢得贵直翻白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果然哪里都有猪队友啊。 一番大道理和生意经说得一票宏化堂兄弟们或连连点头、或窃窃私语，就是一边的仇方都听得入了神，忘了自己还是俘虏的身份。 香堂之中，气氛已然缓和，胖子心想，这回这关怕是过了，正准备看看马老板眼色就把仇方放了，了结这段恩怨。 却见这时，右首一人站起身来，只见他身高不到五尺，却身材敦实，一身肌肉虬结，却是堂上执堂大爷梁成。 梁成缓缓起身，一双虎牙圆睁，自带一股威势，却不是一般的江湖混混可比，果真是社团名不虚传的“双花红棍”头牌打手。 梁成沉声说道：“马兄弟，一番话甚是有理，不过我们都是江湖人，可不能光凭一张嘴，在下不才，想和兄弟讨教几招……” 马晓光见状，说道：“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在下在各位方家面前动手，那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就不出丑了。” “马兄弟，不愿切磋，莫非看不起我宏化堂？”梁成有些愠怒道，旁边的洪门兄弟人从中也开始有人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 “马兄弟，梁兄弟你们就切磋一下，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龙头大哥李天德却在此时发了话，听到龙头发话，梁成也神情越发倨傲，下面众兄弟中也不断有人出声打气，以壮声势。 马晓光见状知道不接招怕是不行，只好说道：“那就请梁兄承让。” 这一关始终是要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想到这里，马晓光也就接欣然接招。 当下胖子把早已经松了绑的仇方带开，洪门众兄弟也将大厅中央收拾停当。 只见两人皆凝神静气，厅中的气息都为之一滞。 梁成右手向左上方执拳，右脚上步屈膝，左脚前点，右拳左掌向前推出，此乃洪拳之见礼式，梁成在这套拳法上有二十年造诣，内行一看就知道出手不凡，姿势外行看起来也好生拉风，下面兄弟自然是叫好声、喝彩声一片。 马晓光却没有摆出那么骚气的造型，而且他这次也没有用同样骚气的咏春，只见他未扎马步左手在后，右手在前，封住门户，以拳击的格斗姿势站好，集中精神，双眼从两拳之间看着梁成，脚下则采取西洋拳击步法不断地变幻。 马晓光为何如此，因为洪拳要求身正步稳，下盘沉实，却有失灵动，咏春灵动有余却刚猛不足，无法快速制敌，通过观察和胖子的描述，洪门的兄弟抗击打能力都超强——长期打人，要么被打，自然抗击打能力超强了，所以对付他们只能是以强制强。 思来想去，只能用自己会的西洋拳法，这西洋拳前生还是今世，马老板都修炼过，西洋拳步法灵活，拳势刚猛，正好对付梁成的洪拳，而且西洋拳有利于发挥自己身高的优势。 只见梁成先蓄后发，扣膝、合胯、转腰，蹬腿，右手握拳夹着风雷之势击向马晓光。 受到后世思维的影响，马晓光平日里对付日谍都尽量以巧取胜，这次却有所不同，之见他封住门户，却用西洋拳的防守式，以手封架，生生挡住了梁成的迅猛攻击，梁成左掌复再击出，却又被对方诡异的步伐避过，一下劈在空气之上。 场面上看来，梁成一路抢攻，端的是占尽上风，心道，这传说中的“马王爷”也不过如此，这德行不值二十万大洋啊。 但见梁成拳势虎虎生威，慢慢把对手逼到了一边，见马晓光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胖子也有点着急，担心道，这回不会马老板装x不成，成傻x吧，该怎么帮他想个办法呢？ 却见这时候，马晓光已经被逼到厅边，再退已然是没有退路了，梁成左掌如影，封住了对手去路，右拳蓄势之后，以十成之力击出，破风之声带着罡风，连观战的人都是脸上生疼。 电光石火的一瞬，众人却眼前一花，又听得“轰”一声巨响，一张柏木桌却被梁成击中，碎了一地，但却没看到马晓光的身形。 梁成心中暗叫不好，却见眼前黑影一闪，避无可避，一股巨力击中胸前，加上自己前冲的势头自然是一加一大于二，力量巨大，生生把梁成击得凌空飞了出去！ 原来，这西洋拳最厉害的在于直线发力，以点破面，梁成又攻强血长，普通办法肯定敌他不过，只能另辟蹊径，所以马晓光后发制人，让对手先抢攻，最后借力打力，一击直拳，后手发力重击对手，两股大力合二为一，宏化堂双花红棍梁成被一击ko！ 这一击势大力沉雷霆万钧，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梁成生生地飞了出去，后面围观的众人皆发出惊呼，因为他飞出的方向正好是后面的刀架，这要撞上去梁成身体上好多地方就要分家了。 /86/86417/24808416.html 第六十章 很有前途 马晓光情急之下，生死搏击，只求一招制敌，本没有考虑那么多，眼见洪门梁成往刀架上飞去，心下也是大急。 这一局明显是赢了，但是要是弄出人命就大条了！ 却见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心惊之时，梁成的身形在空中一滞，“呯”的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马晓光仔细一看，却见梁成身上罩着渔网，差点忍不住一笑，却没有笑，硬生生绷住，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 “啊呀，梁大哥，承让，兄弟下手没有轻重，还请原谅则个……”马晓光一边说，一边跑过去将梁成扶了起来，说话间还不断地冲胖子挤眉弄眼使眼色。 胖子见马老板危险原本想出个茅招帮马老板解围，却见场上风云突变，拿其他物件的手转拿了渔网，一出手反而救了梁成的性命。这种场合，胖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当下没有使出后面的招数，立马收了神通。 “梁爷，对不住，情急之下，还望海涵。”胖子歉然道。 生死之际，胖子的渔网救了梁成，也挽救了差点因为意外差点崩坏的局势，所以说一件武器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是杀是救却存乎一心。 渔网解开，梁成满脸通红站了起来，拱手郑重说道：“马兄弟，承让，在下愿赌服输，本堂所有兄弟从此与你是友非敌！” 这一番话却让马老板二人心里生出一分敬意，这人虽然粗豪却是一个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子，不是那些九流帮会的无脑无识之辈，刚才的一丝不快俱已经烟消云散。 “好了，以后悬赏之事休要再提，我宏化堂弟兄谁敢接招，按戕害兄弟论处，三刀六洞决不轻饶！”龙头大哥李天德站起身来高声说道，下面的兄弟自是轰然应诺。 “也传信我洪门各个其他山头、堂口以及江湖其他门派，马兄弟是我洪门弟兄不得加害……”白纸扇何全则及时补充道。 “哈哈，好，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本就是一家人，上酒！”梁成大声招呼着堂中弟兄开始张罗。 梁子已经揭过，双方未来又有合作，要大发利是的，当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畅饮一番，自是宾主尽欢。 马晓光这次喝醉了——宏化堂的兄弟们都很豪气，自己也不能丢脸，加上江湖追杀令终于解决大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又是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又是看到了miss柳，不过情形和在中央医院不同，今天是睡在了四明邨书房里。 马老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对miss柳说道：“不好意思，昨天情况特殊喝多了……” “江湖事江湖了，但是身体也重要，不过这次总算是好事……”床边的miss柳柔声安慰道。 正想和miss柳说点什么，对她的照拂表示感谢，却被肚子给出卖了，却听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却是大半天水米未进，饿了。 “哎呀，这实在不好意思，有吃的吗？”马老板老脸微红地问道。 “有的，有的，白粥和面条，好不啦……”miss柳听到马老板要吃东西，像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一样答道，说着站起身来快步去了一楼。 不多一会儿，却见miss柳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有一个小砂锅还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另一个大碗里却是阳春面——好一份精致的早餐。 马老板已经起来了，他有些诧异，也有些害怕地看着miss柳，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miss柳一通忙乎，已经在小桌上摆好碗筷，眼神中充满期待，说道：“赶紧尝尝，喝过酒的人胃气弱，不好吃太多其他的，胖子他们都有事，所以……” 听到这里，马老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药丸，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而是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问道：“是你做的？” miss柳却没说话，脸上好像有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呢。 也没有多说，马老板当即坐下，豪气地先端起一碗白粥，喝了下去，却没差点当场噎死，粥虽然晾了一会儿，却仍有些烫，马老板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后他还是把这口粥给吞下了，这滋味怎么形容呢，咸——至少放了一两盐，却有些甜——许是为了解咸味又加了糖，弄得马老板差点当场齁成燕巴虎。 “尝尝这阳春面……”miss柳脸上是幸福的神情。 “好……面。”马老板嗦了一口面条后说道，这面怎么形容呢，比起白粥也只是略咸一些，关键是没煮熟，里面还白白的露着面筋呢。 不过马老板是什么人？只见他面带微笑，气定神闲，悠然自得，有滋有味地在miss柳期待的目光中将白粥和面条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兀自点头道：“不错，很好，难得吃到这种美味啊，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太辛苦了……” “不妨事，不妨事……”miss柳高兴极了，像个刚刚得到礼物的小姑娘。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闲话，miss柳带着小幸福和小兴奋收拾碗筷去了，留下马老板一人在书房里。 “谁再抓到日谍，我又有新办法了……”马老板在内心里喊道，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脸上仍然是幸福的笑容，不过桌子上的茶壶却空了——水都被一气喝完了。 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过了两天…… 第三天，四明邨宅子里，无所事事的马老板正准备叫上胖子出去逛吃逛吃，却被客厅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留住了。 电话是miss柳打来的，用的是暗语说的是正事，戴处长密电召见马长官，让其火速返回金陵。 密电特令只召见马长官一人，所以其他兄弟们只需各司其职即可，马老板只能匆匆结束了沪市的逍遥生活，一个人乘晚上的火车回到了金陵。 回到了洪公祠，这里原本就植被茂盛，加上肃杀的工作氛围，让人感觉气温比外面都低了两度不止，在这火炉金陵，却是个避暑的地方，不过一般人这里来不了，也不敢来。 马组长一进大门，都是同志们的热情问候，而马组长逢人就是三分笑，却是为这洪公祠大院增加了几分温度。 秘书王蒲臣热情地接待了马组长，又是让座，又是沏茶还解释道，让马组长稍等片刻，这戴处长日理万机，行踪不定，但是下属等上司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马组长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兴致勃勃地和王蒲臣聊着天。 好巧不巧，刚刚起了个头，却见戴处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到了办公室，两人自是起身敬礼、寒暄问候。 “唔，熹然，你到我办公室来。”戴处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却非常温和。 到得办公室，王蒲臣自是伺弄好一切，轻轻关上大门退了出去，留下戴处长和马晓光二人。 “熹然，这一段怎么样？”戴处长笑着对马晓光问道。 戴处长平日里不苟言笑，很少有如此亲切的笑容，马晓光心里有些摸不准，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奉献了十万大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个，心下稍安，正色答道：“多谢处座关照，卑职一切安好，日谍工作……” “好了，工作是做不完的，你我效忠党国，乃是一生的志愿和事业，不在于一朝一夕。”戴处长连忙打住了马晓光的话头，知道要是不及时制止的话这厮又要背书了。 “不知，处座召见，有何吩咐。”见大吹法螺没有必要了，马晓光干脆直接进入主题。 “你长期奋战在一线，应该一文一武、张弛有道方是正理，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休息一段……”戴处长缓缓说道。 马晓光心里一个突突，心想，难道自己犯了小人，有人使坏，要撸了自己？又或者难道是日特的反间计，为什么忠臣都要被如此对待？ 见马晓光脸色阴晴不定，知道效果达到，戴处长心里有些得意，忙温言安慰道：“是处里准备办一个特别培训班，对外名称是，参谋本部特务警员训练班，就在洪公祠，不过这次这个班规格较高，很多外面站的处长、组长都有，你是我特别点的将……培训期间，你仍然是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的组长，日常工作你自己安排下面的人临时负责，重要的事情他们可以在休息的时候来请示你……” 听到戴处长如此说，马晓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换上郑重的表情，心里却兀自检讨，看来自己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还不够，必须得加强学习，你看戴处长这分寸拿捏得，啧啧，不服不行。 “处座高瞻远瞩，明见万里，卑职不能及处座之万一……”马晓光的彩虹屁连忙奉上。 有些事情不言自明，让自己继续负责特别行动组，连临时负责人都让自己安排，又参加学习，这在后世是要提拔重用的前兆啊，这个培训班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好了，总之你办事我是很放心的，大胆去做，还是那句话，校长和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有事情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时间还早，我也另有要事，今天就不留你的饭了。”戴处长笑着说道，结束了和马晓光的谈话。 从戴处长办公室出来，却见王蒲臣的笑容又热情了三分，马晓光自然又是好一通白活，之后又去各个处室长官和同僚那里拜了码头，约中午时分才离开了洪公祠。 马晓光知道自己在这次在培训之后，很有前途的特工工作又会有新的挑战了。 /86/86417/24808417.html 第六十一章 放空心态 戴处长处处以蒋校长为榜样，最重视师生关系，其实就是对自己嫡系的培养，后来军统的骨干，不是黄埔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特务训练班出来的，而我们马老板兼有黄埔学生和特训班学员双重身份，估计以后还是很有前途的。 “洪公祠特训班”对外名称叫“参谋本部特务警员训练班”，因设在洪公祠，被称之为“洪公祠特训班”。 原来的历史上，“洪公祠特训班”一共举办了三期，每一期半年。第一期于1932年5月开班，这是复兴社（军统）特务正规训练的开始，这回兴许是因为马老板穿越而来，带有猪脚光环的缘故，加上某种神秘的东方力量的作用，这次又多了一期。 要参加培训班，相关的工作自然要安排一下，发了密电正式命令miss柳作为两个组的临时负责人，重大事情就到培训班找自己，但是估计这会儿也没有什么重大事情。 洋行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沪市有miss柳和凯文，金陵有老刘，那两个大计划也给miss柳和盘托出，她也会帮自己跟进的，现在，自己就是一闲人，正好趁这个时间充充电，未来可不容易找到一张平静的书桌了，而且自己前一段时间的成功有很大程度上是日谍轻敌，敌明我暗以及对手主要是井上公馆这些二把刀所致，时间长了各路神仙高手纷纷登场，自己的野狐禅可不一定好使了，很有加强学习的必要。 又挨个打了一通电话，老周、陆京石、芮庆荣……理由呢自然是有要务需短暂出差云云，左右又不是全封闭培训，总有机会休沐的，这些人都是场面人自然是不以为意，全都在电话那头祝福马老板马到成功、财源滚滚，大家择日再聚。 还特别联系了胖子让他出面与洪门兄弟抓紧联络，发财计划也不可放松，一般事情自己看着处理，遇到大事或者问miss柳或者来金陵找自己就是。 一切安排妥当，又是夏天，简单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和个人物品，装了一个小的藤箱子，就坐车前往培训班。 这次培训班名义上在洪公祠，却在金陵老山上找了一个地点，是一所颇大的宅院，宅院有五进灰墙青瓦，风格是民国中西合璧样式的新洋楼，外有围墙，环境幽静，绿树成荫，在这流火的七月这里还凉风习习，比火炉子金陵城里强了十倍不止——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小陆开车把马老板送到了培训班所在宅院的大门口，并代表兄弟们表示，大家一定会坚守岗位，马老板在和不在都一个样，必定恪尽职守，报效党国，请马老板放心的去吧…… 然后，然后就开着车一溜烟走了，留下孤零零的马老板一人提着小藤箱走进了培训班——不是小陆不为长官服务，门口卫兵不让，而且进门的盘查较以往都严格，除了身份、军籍、照片核对，居然还有报道当天的口令，最后还打电话确认，安保严格程度直追委员长出巡。 报到是在第一进宅院的主楼前厅，这里以后也是学员们上课和老师们办公的地方，行礼经过了再次检查，确认没有违禁物品之后，登记报道，领取了个人用品和学具，自己抱着东西由一名少尉带着到了第二进宅院，这里有个小楼，临时改造成了宿舍，四人一间，却也不显得拥挤。 到了二楼宿舍，进入了编号二o一的宿舍，却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躺在床上看书，书是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看来玄幻题材果然真是年轻人追捧的热点啊，这从民国就开始了。 马晓光放下行李拿出哈德门，烟一抽上双方热络起来，看书的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兄弟是燕京站的，情报科程伯韬。” “金陵警察局二厅行动科，马晓光。”马老板相当低调，没有大吹法螺，来这里是学习的又不是装x的。 正说话间，门外又进来一人，风风火火一脸的大汗，放下行李，见到桌上的哈德门，竟然没有客气，自顾自地拿出一支点上，笑着对两位先来者自我介绍道：“沪市区，行动科岑风。” 这岑风是个自来熟，省去了好多客套的口舌，大家都是年轻人，三两句话就熟络了起来，正好趁这个闲暇在房间吹牛打屁。 随着二人进来，二楼木地板嗒嗒作响，其余房间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前来报到。 随着逐渐嘈杂的人声，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三十岁许梳着分头的男子，见房间里其他同学都已报到，他也不以为意，放下行李，大大咧咧地坐下，自我介绍道：“各位好，江城站季明皓。” 季明皓不抽烟，不过人却老于世故，和三位年轻人却也聊得起来。 四人都不是中二愤青，从事的又是需要情商的特务工作，一番寒暄之后，自然相处融洽，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在说话间，却听楼下尖利的哨声响起，有人喊道：“各学员注意，收拾好内务，十分钟后，主楼前集合……” 大家既是特工更是军人，自然是令行禁止，很快的整理好军容，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各个宿舍中的学员们都迅速赶到了第一进院落的主楼前。 很快有军官出来整队，站好，此时就听风纪官大声喊道：“立正！敬礼！”不一会儿，一队着便装的人簇拥着戴处长快步走到院内。 一名三十余岁许的男子，走上了学员们对面临时搭建的台子前，自我介绍道：“各位，本人余乐行，负责培训班日常工作，下面给大家介绍各位长官……” 班主任自然是戴处长亲任并任事务组组长，主持全面工作；警务专家李士珍负责训育组，特务处副处长郑介珉任教务组组长，管教学。不过郑处长此次却未到场，说是管教学也只是挂了个名，实际工作却是教务组副组长余乐行负责。 介绍完各位长官，自然是戴处长讲话，戴处长的讲话主要就是教育大家效忠领袖，忠于党国的重要意义，戴处长精力旺盛，记忆力惊人，大热的天也说了近一个小时，他是全情投入，下面的学员们都就受罪了，一个个热得冒烟，汗流浃背，苦不堪言，还必须站好军姿，竖着耳朵听上峰训示，胖子和老李他们受的苦这回马长官算是领教了。 总算挨到戴处长讲完，其他几位长官只是略说了几句意思意思，没有继续在烈日下和诸位学员分享效忠党国的心得，最后就是宣誓，誓词就是把胖子入伙的时候的誓词又温习了一遍，就不再赘述了。 略让人感觉沉闷的仪式之后，学员们稍事休息，直接开始了培训课程，特务处对此次培训还是非常重视，课程设置非常专业，学习日程也安排得非常紧密。 培训班的专业课程有枪械、爆破、毒物、通讯、驾驶、摄影还有外语，理论课程有行动术、侦查学、情报学、军事情报学、高等警察学、武装斗争、帮会，最后一门是“契卡”——讲苏联的情报工作，这在当时可是代表了情报界的最高水平，传说中的cia（大漂亮国中情局）现在还没成立呢，当然还有每天的政治学习，不要奇怪，党国也是很重视政治的，尤其特务处这类重要单位。 见课程都是干货，马晓光放空心态，准备好好的学习一下，哪怕是自己以前非常熟悉的内容，比如驾驶之类的也要强化学习，未来漫长的战争可容不得一点疏忽，多学一些就多一分生存乃至胜利的希望，尤其是外语，自己以前擅长的是英语，听说读写译都没问题，还能说地道的美语，日语水平就比较一般了，虽然能听懂，却只是能看片的水平，而且说得不太好，像在无锡的时候糊弄一下一般人还行，以后遇到有经验的日谍肯定穿帮，这次确实是个恶补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不禁对未来的学习生活多了几分期待。 一天紧张的学习很快过去，这大半天主要是政治学习和行动、侦查方面的内容，马晓光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一天时间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刚刚熄灯不久，半梦半醒之间正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听得一声枪响，打破了山中的静谧。 又听得断断续续的传来人声、脚步声，声音开始不大，后来却越来越嘈杂，又听得充做宿舍的小楼下有人喊道：“封锁宿舍，所有学员全都留在各自宿舍，不许随意走动……” 被吵醒之后自然睡不着，各个宿舍的学员们也都起来了，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各自悄悄地窃窃私语，打听状况。 “都留在各自宿舍，不许串联，不许出门、不许喧哗！稍后会有人来问话……”却听到走廊上又是有人呵斥道，不断地还有关门和推搡的声音传来。 马晓光很快穿好了衣服，靠在床上点了一支烟抽着，心想，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还说正好清净清净，好好学习一下，这倒霉催的，怎么自己在哪里都有状况，莫非自己人品有问题？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外面有人喊道：“二o一宿舍学员全都出来，整装，去主楼问话。” /86/86417/24843443.html 第六十二章 太高兴了 四人被卫兵带到了第一进院子的主楼，却见主楼已经是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马晓光被带到了三楼一间最靠里的办公室，办公室设置很简单，一桌三椅。似曾相识的情形啊，这不是自己经常询问日谍的场景吗？什么情况？不过马晓光心里没有鬼，自然坦坦荡荡，兀自走到那房间中央的独椅上坐下，背却靠着椅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一会儿，推门进来两个人，都是身着便装，却是余乐行和一个中年人，两人进来理所当然地走到了办公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中年人又拿出一些文件和余乐行低语一阵，差不多一分钟以后，两人方才郑重其事坐好。“马晓光，见到长官为何不敬礼？”余乐行板着脸问道。“两位长官，这分明就是审讯的架势，就不要弄这些虚礼了吧。”马晓光还有些起床气呢，有些混不吝的说道，和他最近在特务处逢人就是三分笑明显不同。“唔，你还居然猜到这是审讯，那我们就不啰嗦了，马晓光，刚才枪响的之前你在哪里？”中年人开始问话。“在宿舍睡觉啊。”马晓光有些没好气地回答。“我问的是之前，不是枪响的时候。”中年人纠正道。“之前也是在睡觉啊，还能在哪里。”马晓光都不想搭理他了，这问话水平太次。“大胆，狡辩，我们有可靠证据，你有通红党嫌疑！”余乐行阴阳怪气地说道。看着这二人唱戏似的表演，马晓光心里算是了然了，自己现在真不是红党（当然他希望是），这多半是培训班搞的甄别行动，这种甄别特务处随时都会有的，不定时不定期，当然也有定时定期的。想清楚了来龙去脉，也就不慌不忙，居然摸出哈德门，还向两位长官问道：“两位长官不来一支？”余乐行有些怒了，喝道：“马晓光你严肃点，这是审讯！”马晓光见余乐行有些要暴走了，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把哈德门又放回兜里。“请长官把证据拿出来吧。”马晓光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些都是党国绝密，岂能随便示人？”中年人没想到马晓光居然来了这一手，弄了个措手不及。“那就马上宰了我！”马晓光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二人见马晓光如此混不吝，都有些要暴走，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大眼瞪小眼。“好了，马晓光甄别结束你过关了。”余乐行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这就结束了？”马晓光诧异地问道。“怎么着，你还想在这里喝茶？”中年人有些忍俊不禁，笑着问道。“那倒不是，不过我看余长官不辞辛苦，这位长官也是鞍马劳顿，心中颇为不忍，唉，长官们为国操劳真是令人好生敬佩！要不，都来一支？”马晓光笑着把哈德门递了过去。“怎么样？老闻，我就给你说这小子是个奇葩吧……”余乐行也没客气拿过哈德门给旁边中年人发了一支，自己兀自把整盒烟就揣兜里了。“有意思，敢在甄别的时候给长官递烟你算是第一人。”中年人笑道。“还未请教长官……”马晓光人畜无害地笑着问道。“本人闻超群，是你们以后的情报学和契卡方面课程的教官。”闻超群笑着说道。闻言，马晓光却灭了烟头，“啪”地一个立正，大声说道：“学员马晓光向教官问好！”“这是怎么个意思？”闻超群对这个奇葩学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尊师重道乃是传统美德，学生绝不敢忘。”马晓光郑重回答道。“那刚才？”闻超群忍不住问道。“刚才是审讯，学生自然要把控局面，这不也是老师希望的吗？”马晓光答道。“好了，好了，你退出去吧。”余乐行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说道。马晓光走后，闻超群又拿出哈德门给余乐行点上。“怎么着，老闻，我见你对谁都不假辞色，对这个混蛋怎么这样，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余乐行深吸了一口香烟，缓缓说道。“这个人的确是个混蛋，做事都不按常理来，不过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上峰可不止一个人要我对他特别关照，你说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闻超群笑道。“好，就交给你了，把你的手段都拿出来，让他也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余乐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香烟掐掉就像这香烟是刚才那个混蛋。马晓光却不知道，他接下来几个月的噩梦开始了。第二天的课程也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刚在食堂吃完晚饭，却见闻超群身着上校军装走进食堂，看到马晓光，走了过去，笑着说道：“马晓光，跟我走吧。”闻超群带着马晓光来到了第五进的一个小小的偏院，却见院子门口居然还有两个守卫，心想，怎么个意思自己昨天是不是太嚣张，惹毛了这余乐行和闻超群要给自己小鞋穿？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进得正堂，却见正堂已经被改造成为一个作战室模样，地图、沙盘、各类手册……却又有些不像，里面还有黑板、讲桌课桌这些陈设。只见闻超群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教鞭，收起笑容，换上了郑重其事的神色，说道：“学员马晓光，奉上峰令谕对你进行特训……”怎么个意思？要给自己加料，这怎么好意思，马晓光心里有点美滋滋。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从此开始，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闻超群则收起见面时的和气样子，填鸭似的给马晓光脑子里灌各种特务知识，有些课程是外文原版的这厮整死人不偿命，居然用外语原文教学，这可要了亲命了，尤其是日文的居多，弄得马晓光是头昏脑涨，有时候走神都以为自己在看片子，却被一下教鞭给抽回了现实，只好继续埋头用功。有一次马老板受不了暴走了，准备和闻教官过过招，没承想却悲剧了——被三招摆平，但是闻超群居然赞赏道，说是能在他手下走上三招已经算是高手得了，你妹的。这样悲惨的生活过了一终于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是礼拜天，其余三名室友都起来外出休息，马晓光正在宿舍补觉，却听外面又响起了令他恐惧的“笑面虎”的声音。“笑面虎”是马晓光给闻超群起的外号。“麻蛋，还要不要人活了，不管了，老子就是不起来，爱咋咋地……”马晓光心里想道。这时只听哗啦一声，一身透凉，却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那滋味——酸爽！“起床，开始密码学的学习……破译四组密码，上午九点之前完成。”又是笑面虎的声音。像这样非人的生活过了一个星期，这一天下午，正在政治教育课上昏昏欲睡的马晓光，突然被程伯韬拍醒。“马晓光出来，有人要探视……”余乐行在教室门口喊道，这厮和“笑面虎”却换了一个人，甄别事件之后完全是春风般的温暖，脸上还不时带着笑，时常到马晓光这里蹭好烟，对于特工技能，余乐行最擅长配置和使用各种毒药，这项本事却是给马晓光点开了的技能和刷了不少经验值。马晓光脸上是讨好的微笑，心底却画着圈圈诅咒这万恶的旧社会——探视？老子又不是坐牢。“谢谢教官，教官辛苦！”马晓光笑得那一个开心。到了门房，却是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miss柳。miss柳是小陆开车送她来的，车是不能靠近培训班大门的，所以车和小陆都留在了外面。“你……来了？有事？”马晓光略有诧异地说道。“怎么？没事不能来吗？”miss柳睁大美目好奇地问道。“不不，那是我太高兴了……”马晓光答道，这一刻他心情是无比开心的，能和美女呆着总比听政治教官在台上废话强得多，而且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出去玩一天，那就——美滋滋。谁知miss柳的话击碎了他的幻想。“你好好训练，这次的培训教官都是顶尖的，尤其是闻教官听说以前还在苏联契卡特训过，机会难得，组里最近没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特别任务，你就放心吧……”miss柳柔声说道。“好好好……”马晓光忙不迭的答应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过，培训总之是十分辛苦的，食堂的伙食肯定不好，这个是我刚做的……”miss柳拿出一个饭盒，慢慢地打开——里面看起来好像是生煎包。马老板内心现在是崩溃的，原本不能出去玩和美人聊天也是紧张培训间隙的一种调整，没承想还有这种考验等着自己，不过最近天天训练他都晒黑了，不容易看出脸上表情。当下决然地拿起一个，一口吞下……怎么形容呢，倒是煎熟了，问题是底有些糊了，有一股炭味，至于馅呢一个字——咸。当然到了马晓光这里还是一个字：“鲜！”老子现在笑面虎都不怕，还怕你的暗黑生煎包？马晓光如是想到，也没喝水毅然决然地把满满一饭盒生煎包吃得罄尽。效果出乎意料地好，miss柳看着狼吞虎咽的马老板，有些泪眼蒙眬的了，不由说道：“这培训班果真是个苦地方……”两人就在门房的长板凳上并肩地坐着，又叙了一会儿闲话，miss柳的话题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内容，什么周璇又要拍新电影，沪市百货公司秋装又出了新款式，自己准备和胖子再好好学做淮扬菜……马老板第一次饶有兴致的听着，还不时地出声附和、点赞，可惜这时代不能刷礼物，要不他肯定会双击666、刷个火箭什么的给miss柳的。幸福得时光总是十分短暂，不一会儿，卫兵在旁边叫道：“学员，时间到了。”在miss柳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马晓光抱着一箱哈德门走进了培训班黑漆漆的大门…… /86/86417/24864686.html 第六十三章 不忘初心 刚一进大门，却碰上了“笑面虎”，看着马晓光抱的哈德门“笑面虎”眼珠都要掉下来了，立马过去板着脸说道：“马晓光学员，抽太多烟对你的健康有害，而且不符合新生活运动精神，就由本教官给你保管吧……” 说完不由分说，把一整箱哈德门就给抱走了，要不是马晓光以准备以死相拼，是一点也不给他留的，不过好歹还是留下了一条。 回到主楼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大家都回到了宿舍，马晓光拿出了好东西给宿舍同窗们分享。 大家都知道这“四同”是很容易拉进感情的，大家都是年轻人一个多星期的相处都已经熟络起来，都没客气，除了不抽烟的季明皓其余两人自是一点不客气一人拿了一包。 马晓光一回到宿舍倒不是着急抽烟，却拿着大茶缸灌了一肚子水，水喝下去适才觉得没有那么齁得慌。 兄弟几个自是不断取笑马晓光，对他问长问短，马晓光却一笑而过，并未多言，开玩笑特工首要的就是要学会保密。 就在兄弟几个在宿舍笑闹之时却又听见门外笑面虎的声音：“马晓光，出来，跟我走。” 兄弟们都以同情目光看着马晓光走出了宿舍，地狱似的特训又开始了…… 就这样，单调而紧张的培训生活就伴随了马晓光一整个夏天。 培训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这期间，miss柳基本十来天就来看马晓光一次，不过天气热了吃的放不住，所以也就没带美食了，带来的只有兄弟们的问候和一些日常的事情，让马晓光有些恍然觉得这炎热的夏天都是如此岁月静好。 时间到了九月初，培训班的学员们业已到了结业时间。 第一项是政治思想考核，马晓光又被带到了上次甄别那次的办公室，又是那两位，不过这次是他们先老神在在地坐在了椅子后面，这回可要抢占先手，免得马晓光这厮又出怪招。 “学员马晓光，关于效忠领袖，效忠党国你有什么看法？”余乐行板着脸问道。 “报告教官，职部必将终身效忠党国、效忠领袖、效忠处座，生是特务处的人，死是特务处的死人，就算埋到土里也是特务处的尸首……”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笑面虎说道：“好了，学员马晓光，政治考核你过关了，回去准备下一科吧？” “这就过关了？”马晓光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怎么？还想怎么样？”余乐行在对面狞笑道。 “不不不，谢谢教官！”马晓光忙不迭地答道，一个敬礼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其他科目的考核和政治考核一样马晓光都是轻松过关，有些甚至就是个形式，这个培训班很多人员职务都很高，要是刷一两个下来，党国的精英们脸上可不好看。 想到很快就会脱离两个魔鬼的魔爪，马晓光现在的心情不言而喻——美滋滋！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笑面虎岂是等闲之辈，他和余乐行对马晓光说道，上峰有人特别关照，要是他们的特训考核马晓光考试过不了，他们不介意都在上山陪马晓光过年，左右有哈德门抽着又有两份薪水可拿，又不担事情，山上环境又好，伙食也不错，这样的好活可不多。 考核的都是每天特训的内容，密码学、行动术、侦查学、情报学、契卡特工技能、日语还有搏击，他么的这是两个怪物，本来特训班所有课程都是甲的马晓光，在他们这里一门课都没及格！马晓光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带上行礼兴高采烈地陆陆续续踏上归途，心里是一万头神兽跑过，画着圈圈诅咒二人。 又一次搏击考试没有通过，这次更惨，是一招ko——他么的，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要不要人活了？ 马晓光躺在院子里的花坛上，眼睛看着白云苍狗，身体则装着死狗，正在懊恼着。 “怎么样？马晓光。”笑面虎美滋滋地抽着哈德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马晓光身边问道。 “不怎么样？”马晓光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是不是在恨我和老余？”笑面虎还是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马晓光有气无力地说道，心想老子就躺平了，爱咋咋地。 “学员，马晓光，跟我来！”笑面虎突然严肃地说道。 “是！”马晓光不知笑面虎又有什么招数，但是作为一个军人、一名学员、一名特工的本能他还是起身立正之后，跟着笑面虎走到了平时学习的偏院。 这时间尚在白天，进入教室却黑咕隆咚一片，“怎么个意思，要趁黑打死我？”马晓光心里忐忑想到。 “学员马晓光，坐下。”笑面虎沉声命令道。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马晓光找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却有一束光亮起，对面墙上开始出现了影像，却是开始播放电影，那时候的电影技术可不能和后世相比，但是却有一种原生态的味道，尤其这部电影开场主题曲一响起，来自后世的马晓光差点泪目，原来歌曲是他无比熟悉的一首歌——《义勇军进行曲》，这原本就是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 “学员马晓光，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看完这部电《风云儿女》。”笑面虎沉声严肃地说道。 一个半小时之后，伴随着《义勇军进行曲》的再次响起，泪点其实很高的马晓光已经彻底泪目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马晓光就这么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第二遍《义勇军进行曲》响起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听着电影里嘹亮的小号声，随着电影里的旋律大声的唱着，虽然有些五音不全，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唱出来，喊出来…… “学员马晓光，有什么感受？”闻超群大声地问道。 马晓光抹着脸上的眼泪没有说话，一时间他确实无言以对。 “也许你在埋怨，我和老余对你太过苛责，可你不止一次地口口声声说要驱除日寇，还我河山，但是不是你嘴上厉害日寇就会投降。当然，以你的成绩已经是这次培训班出类拔萃的，就是放在日军的中野学校也是能够名列前茅，但是你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也是当长官的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多一份本事就多一份保命的希望，你知道吗？要不是蒋将军临行嘱托，谁愿意训练你这个混蛋！老子早就上去东北了……他么的，马王爷？你他么就是一草鸡！”平时笑呵呵的闻超群化身咆哮帝，额头上冒着青筋，口沫飞溅地一气咆哮着说了一大段话。 “他么的……别他么逼逼，老子要击倒你！”闻超群一番话极大地刺激了马晓光，赤红着双眼看着闻超群。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马晓光虽然振作起来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击倒笑面虎，但是每次却都还是无一例外地被击倒。 不过，这一次马晓光没有躺平，他被一次次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终于能够走过五招了…… 过了两天，他能够走过十招来……再后来是二十招，但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无论他是用咏春、少林或者洪拳，又或者用西洋拳击、暹罗泰拳还是巴西柔术都没有办法走过二十招，实力的差距不是突然奋起就能赶上的。 但是这一天马晓光是想横了，管他么的，老子就是要和你打，比你年轻，打不死你累死你。 所以这一次马晓光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不断变幻着招数，有一次甚至用上了儿时打架的奥义——王八拳。 而且这次马晓光完全不讲武德，根本不用正规拳法，什么招数好用用什么，猴子偷桃、挖眼睛、掰手指甚至牙咬都用上了，平日里英明神武的马老板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过招数却是有效，好几次闻超群始料不及都险些中招，要不是他江湖很老，功夫着实太高，估计早就倒下了。 不过拳怕少壮，千百次的被击败之后，笑面虎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这马晓光就是一个疯狗，越打他越咬，还越咬越凶…… 十次，被打倒的马晓光又站起来，接着对战。 二十次，被打败的马晓光又站起来，继续缠斗。 三十次，被打得遍地鳞伤的马晓光又站起来，继续撕咬。 不知道被打败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站起来了多少次…… 这样无休止的对战不死不休，就是上帝也会疲惫的，闻超群不是上帝，而且毕竟已经年近五旬，哪里能想到马晓光这次这么无耻，用了这样的无赖战术，开始有些心浮气躁，终于被马晓光找到了一个破绽。 马晓光也是看准了机会，就算以前不会，被打了千百次，有些招数看也看会了，这一次他灵光一闪，同时一下燃烧了自己全部的小宇宙，使出了自由式摔跤里的一招缠腿，两人缠在一起，无论笑面虎怎么蹂躏他、殴打他、折磨他……就是双手锁着笑面虎的脖子不松手。 “好了，好了，松手，你过关了。”笑面虎喘着粗气说道。 这就过关了？马晓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不相信，我可以作证，你过关了。”一旁的余乐行过来拉起二人。 “其他的呢？”脸肿成猪头的马晓光条件反射似的问道，这二位的人品他可信不过。 “老实说吧，其实你早就过关了，是蒋将军和戴处长特别关照要我把本事全交给你，现在也没什么可教的了……知道将军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是你的赤子之心！”站起身来的闻超群说道。 “我会的技能你早已经都已经会了，有些甚至已经超过了我，现在更多的是在实战中运用，为何要把这搏击作为最后一项内容？那是因为一名特工用到这项技能的时候都是生死之际……而且练技次要的，重要的是炼心！记住自己的初心。”闻超群接着说道。 “好好回去休息吧，学员马晓光，你毕业了，明日即可回去。”余乐行在一旁说道。 次日一早，培训班大门外，余乐行和闻超群一身戎装，军服笔挺，给最后一名学员马晓光送行。 “熹然，此去珍重，后会无期。”闻超群说道，神情间有些黯然。 “好好保重。”余乐行没有更多的话。 马晓光注视着两位教官，缓缓地抬起右手，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对两位教官敬礼…… 汽车启动了，两位教官的身影和培训班的大门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了金陵城，一切依旧，首先是回洪公祠复命，却没见到戴处长，只见到了脸上带笑的王蒲臣。 “啊呀，马组长，你这是培训结束了？戴处长让我给你带话”王蒲臣笑道。 “请戴处长训示！”马晓光立马一个立正肃然道。 “戴处长训示，马晓光很好！”王蒲臣郑重道。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也可能更短。 “就这些？”马晓光有些忍不住了，好奇问道。 “可不就是这些……”王蒲臣很肯定的答道。 “谢谢王秘书，代我谢谢戴处长。”马晓光明白过来，颇为客气地对王蒲臣说道。 从戴处长那里出来，自然是挨个去徐科长、唐枞、各大科室串门，刷刷存在感，这也是一名职场精英的日常啊。 回到鸡鹅巷特别行动组，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诸位兄弟自然是一片欢腾，大家都闹着要给马长官接风。 当夜自是一夜欢饮不提。 兄弟们都兴尽而归，miss柳和老刘去会账，坐在驾驶座上的胖子冲后座的马老板做了个鬼脸，问：“老板，这段时间好东西吃了不少吧？” 马老板没好气地瞪了胖子一眼说道：“你小子教miss柳做菜是不藏了几招，这两个月，老子差点没被弄死……” “天理良心，我可是都教完了的，连老爷子教我的压箱底本事都教了……”胖子连忙叫着撞天屈。 其实马老板又冤枉胖子了，谁知道什么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的miss柳一上灶台就六神无主，要不就是弄错了盐和糖，要不就弄错了酱油和醋，还不懂掌握分量要么就是太多，要么就太少，更不要提火候，唯一可以称道的是刀工，比多年的大厨都不遑多让，可惜其他方面的厨艺技能只能呵呵了。 两人正在笑闹之际，miss柳和老刘回来了，看着两人脸色怪异，miss柳好奇问道：“说什么这么高兴？” “我们在说，谁要是以后不听指挥就送他去特训……”马老板连忙掩饰道，弄得前排的胖子憋得好生难受。 回来的一个多星期一直平静如水，和所有其他同仁一样，马晓光过着早九晚五的平淡生活，没有他担心的幺蛾子发生。 平静的生活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的一天，马晓光就接到了命令，让他去杭城——查探日本人动向，伺机获取日本领事馆的情报。 /86/86417/24881349.html 第六十四章 西子湖畔 miss柳留在了沪市，虽然马长官现在从山上下来了，不过有没有他都不一样，但是洋行现在可不能少了miss柳，凯文一个人可玩不转。 老李已经从渝都回来了，不过马长官现在在上山受到了二位教官的精神感召，深觉的有让大家加强学习的必要，老李的身手那是自不必说——比马长官也要强上那么一丢丢，比起一般的特工就是高手了，于是马长官就在金陵郊外也弄了一个临时培训班，也让暂时不出任务的兄弟们感受一下成长的快乐。 曹木在沪市安排情报网的事情，而且高瞻远瞩的马老板一下山就交给他一个机密任务要他现在就着手开始（至于是什么以后章节再表）。 老刘要盯着生意，金陵城里有两位队长，马长官就带上了老搭档胖子还有小陆前往杭城。 三位精英一路风尘仆仆坐着火车，先走京沪（沪宁）线再走沪杭铁路，奔波了十几个小时到达了这座历史名城。 杭城可是个好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人间天堂，不过我们的党国精英可不是来旅游的，这次住的是很普通的悦来旅社，马长官给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制定的工作原则是尽量在工作上不给当地组织发生交集，主要是担心牵涉纷繁复杂狗血宫斗，另外党国的保密措施四处漏风，这样做也是尽量避免暴露，所以前几次行动只是在无锡通过总部联系了当地的潜伏人员，并未和当地组织有横向联系。 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三位党国的精英这次也没有特别化妆，虽然时至初秋，但白天仍旧很热，化妆纯属自己找罪受。 上峰的命令老是这么不清不楚，好像不这样不足以显示他们的高深莫测。 要说目的地呢也是有的，既然探听日本人的动向，就往日租界了，杭城日租界的是近代中国五个日租界之一，地点在当时离城十五里路有一座古桥——横跨京杭大运河的拱宸桥，桥东边的一片田野开辟为租界，杭州租界一共有1803亩地，分成南北两块。北边是日本租界，共计718亩，南边1095亩是公共租界，由英美法意瑞士分了，除了英国设了领事馆外，其他国家似乎不大有兴趣，全权委托英国管理。 所以杭城的租界规模不能与沪市相比，对于外国人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是对于国人来说则是屈辱的象征。 本来，拱宸桥日租界是有些冷清的，不过后来日本人用了惯用的“五馆招数”，即开办妓馆，茶馆，戏馆，菜馆，烟馆，后来又开了赌馆，终于让拱宸桥一带成了繁华之地。特别是妓馆，成了杭州最出名的烟花柳巷。 不过这三位是党国的精英，一举一动都要符合新生活运动的精神，妓馆这类地方是不去的，也不一定非要在哪里才能探听日本人的消息嘛，马老板和胖子还好都是老江湖了，人家小陆一枚小鲜肉去了那地方不得被那些烟花女子活吃了？ 所以这时候，三人在一家“永福茶馆”里听着评书磕着瓜子，马老板和胖子是有滋有味怡然自得，小陆忙前忙后给两位大哥斟茶倒水。 看到茶喝得差不多了，天色也近晚饭时间，马老板招呼两位弟兄起身，准备在附近逛吃逛吃。 这里菜馆很多，找了一间据说是楼外楼的分店，马老板豪气地点了一大桌，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糟烩鞭笋、干炸响铃、蜜汁火方……三兄弟自然是大快朵颐，不管是不是正宗的楼外楼，不过味道还不错，想来是那时候食材都是天然的所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开始扯闲篇。 “胖爷，这里菜味道不错，你说是正经楼外楼吗？”小陆好奇地问道。 “菜呢是正经的，人是不是正经就不好说了。”胖子又咪了一小口花雕说道。 “怎么？”小陆闻言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注意那个跑堂的，你看他的手你注意，一看就是用过……”胖子悄声说了一下，用一个开枪的手势掩住嘴，做了个“嘘”的姿势。 “不要着急，慢慢吃。”马老板也没有阻止兄弟们的说话。 回旅馆的路上，眼瞅着四下无人，小陆忍不住问道。 “老板我怎么感觉不像出任务，像旅游……”小陆首先忍不住问道。 “探听日本人动向，还要潜入领事馆，干脆让我们直接去东京，把军部的那边混蛋全部干掉，这样全部齐活了……”马老板在二位兄弟面前，直接吐槽道。 “兄弟，刚才是日租界，到处是暗探，没什么好探听的，无非就是鬼子有没有新动向，现在看来，动向很明显——日本人越来越多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胖子给小陆解释道。 “看来只能找机会进去领事馆了。”小陆明白了过来。 “对，你们说得都对，不过小陆晚上回去，紧要的是把今天看到的都记下来，哪里有日谍的交通点，哪里是联络站，哪些地方有暗探……不清楚的问胖子。”马老板还是耐心地给小陆传经送宝，基础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特工不是每次都能获得敌人的机密，要知道后来战争的时候鬼子进入杭城以后凭借手上的地图，穿街过巷比国军地形还熟悉，你说这是不是很搞笑、很讽刺。 “和炒菜备料一样，特工很多工作都是琐碎的……”胖子拍着小陆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 “对，明天我们继续。”马老板打着饱嗝，意犹未尽地说道。 西湖清宴不知回，一曲离歌酒一杯。 第二天，马老板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居然带上两位兄弟去了西湖游玩，兴高采烈，那高兴劲完全是放飞了自我，可惜没在断桥碰上白娘子。 中午还在西湖边知味观又摆了一桌，鸡汁银雪鱼、干菜鸭子、蟹黄鱼丝、龙凤双会…… 连一向自诩脸皮不薄的胖子都为马老板脸红，这样腐败！马老板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过马老板却兀自不觉，反正看他的样子是挺满意。 吃完饭得消消食，三人闲庭信步四处闲逛，走了不久，来到湖边一间古董行——博雅轩。 马老板饶有兴致，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各色古董倒是齐全什么青花粉彩、金石玉器、青铜礼器、书法字画……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这里的摆设什么的马老板不懂，两位精英也不懂，这古董行的学问大得很，没有个十来年的苦功夫是闹不清楚的。 马老板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过过手，什么都问问价，不过他老是问也不出价，更没有买……渐渐地掌柜的和伙计都失去了耐性，连两个自己兄弟都有些烦闷，坐在一旁椅子上打瞌睡。 这时却从店外进来三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短衫短卦没什么好看，为首女子却让人眼前一亮。 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自然是美女，只见这位女士身材窈窕，妆容素雅，身穿一袭月白色旗袍，气质高华把一众男士都看得一愣——这断桥没碰上的白娘子却在古董行遇到了？ “哎呀，鞠先生，您来啦？”掌柜和伙计一见这位女子，脸上带笑热情地招呼道，赶紧地把只看不买的马老板三人晾在一边。 这位鞠先生仙姿佚貌却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看面容大约二十多岁，可是气质上看又年长一些，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气质，似乎是大户人家的主妇或者小姐。 鞠先生很有礼貌，双手垂在身前交叠，微微鞠躬行礼道：“罗掌柜，辛苦了……” “我们主人是来看看你前几日说的永乐青花盘的……”一名随从代表主人回答道。 “好的好的，阿贵，去后面请宝贝，小心点……让鞠先生掌掌眼……”掌柜的吩咐道。 不多会儿，功夫小伙计阿贵就抱着一个木头盒子，从后面来到前堂，阿贵把盒子轻轻放在方桌上。 打开盒子一看，嗬，好大一个永乐青花缠枝大盘，直径近两尺，上面花卉布局层次清晰，缠枝莲线条优美流畅，因用苏勃泥青料而产生晕散，使线条呈毛茸茸状，增添了柔和绵软之感，一看釉色和包浆就是大开门的永乐青花。 古玩行讲究货不过手，是以罗掌柜和伙计打开盒子之后，离开方桌了一尺有余，让出位置让鞠先生自己赏玩。 马老板原本对古董没什么兴趣，美女嘛自然是喜欢看的，于是借着好奇的借口看古董，顺便打望美女这也是很正常的。 只见鞠女士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前一亮，不过她却也没有着慌，让随从拿来一双簇新的白手套，郑重其事地带上，又拿过一个放大镜，慢慢地赏玩起来。 “嗯，气泡透明沉稳，大小不一，富有层次……”鞠先生点头称赞道。 小心翼翼地将青花大盘翻转过来，只见底足为打磨糙底，盘子上还有点点褐斑，那是因为当时苏麻离青里面铁质提炼不清，故出现一点一点的褐斑。 底部是“大明永乐年制”篆书字样。 “鞠先生，您才高八斗、博学多闻，这一看就知道……”罗掌柜笑成了一朵花对鞠先生点赞道。 “这大开门的货。”罗掌柜笑着说道。 “那罗掌柜出个价吧。”另一名随从看鞠先生示意了一下，代表主人说道。 “原本这个物件是传世的好东西，怎么也得五千大洋，有个老友家里有急用周转不开，着急出手，给了我一个底价就四千大洋……”罗掌柜笑着说道。 “四千？”饶是鞠先生博闻多识，闻言也有些吃惊，掩口惊叹。 “有没有商量？”一名随从有些不耐烦。 “罗掌柜，你最好识相点，这鞠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另一名随从则威吓道。 罗掌柜可是混成了人精的家伙，见情形不对，只得赔笑道：“三位，我这也是代买，要是觉得价钱不合意，再看看其他的？” “罗掌柜能不能少一些……”鞠先生有些期盼地问道，显然是非常喜欢这个缠枝大盘。 “这……”罗掌柜有些踌躇，却看见两个随从面色不善，不敢再多言语，小伙计阿贵则站在一边装鹌鹑。 “我说罗掌柜，你这人做生意不爽气，人家鞠先生是真心想要你就割爱吧，而且这盘子还是有些瑕疵的……左右是寄卖的，你还不是得抽头……”马老板看不下去了直接道破说道，马老板是有正义感的人，才不是因为那位鞠先生长得好看才出声相助呢。 罗掌柜白了马老板一眼，又对三位客人陪笑道：“那就少二百大洋，不能再少了。” 眼见马老板一助攻这价格就下来二百大洋，鞠先生冲马老板点头致意，感激的一笑。 “罗掌柜，你这人太啰嗦，一口价……”马老板见美女感谢索性好人做到底，继续助拳。 “这只能再让一百大洋，这不能再少……”罗掌柜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吧，阿祥给罗老板支票。”鞠先生也下了决心对随从吩咐道。 后面的一切就顺利了，打了电话给当地银行验过支票后顺利交割，鞠先生一行极为满意地收好青花缠枝大盘，礼貌地向罗掌柜告辞，临行出门看到有些猪哥相的马老板，也是感激地点点头，一笑之后飘然而去。 待到鞠先生一行走远，马老板仔细地看了看门外，冲胖子使了个眼色，收起猪哥表情，冲罗掌柜笑道：“朋友，江湖上规矩见面分一半，我们不贪心，分个一千大洋怎么样？” “这位老板，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罗掌柜笑着说道，装鹌鹑的阿贵则慢慢往店门方向移动。 “怎么着，兄弟，要关门放狗？”胖子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从后面拍了拍阿贵，吓得阿贵一下愣住了。 “罗掌柜，你就弄个假古玩骗这些日本棒槌还行，我们虽然不懂古玩，可永乐青花的底款还是知道的……”马老板玩味地笑道。 “这女的是日本人？青花是假的？”小陆在一旁奇道。 /86/86417/24897759.html 第六十五章 日本寡妇 “大开门的假货，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马老板嘲讽地看着罗掌柜两人。听到马老板点破骗局，二人有些诧异又有些惊恐地看着马老板。“这永乐青花都是——永乐年制，没有大明永乐年制……大明什么年制是宣德以后才开始有的，我说的对不对啊？罗掌柜。”马老板笑着对罗掌柜说道。“大家都是中国人……”罗掌柜兀自嘴硬道。“要不是大家都是中国人，老子当场就给你点水了。”马老板换了一副脸色郑重的说道。“不过古玩行的规矩，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今天日本娘们买了假货打了眼，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且罗老板也根本也没说是真的，对不对？罗老板？”马老板说道，说着还冲罗老板挤了挤眼睛。“唉，做生意不容易，不过这个也是乾隆年间仿品，两千大洋还是值的，说这鞠先生在日本人里还算个讲究人，从来都是公平交易，但是世道不好……”罗掌柜眼见西洋镜被拆穿，索性光棍地坐下，开始大倒苦水，什么房租腾贵，苛捐杂税，土豪劣绅……生动地给三位党国精英上了一堂民生艰难的时政课。“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容易……”马老板有些悻悻地，好像自己才是坏人雁过拔毛似的。“钱可以不要你的，但是你得给我说说这个鞠先生。”马老板眼珠一转，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哦，你说这个鞠先生啊……”罗掌柜说起美女似乎也来了兴趣，开始八卦起来。“这鞠先生是日本贵族，据说刚结婚不久就死了老公……”罗掌柜也是个妙人，直接从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开始。“寡妇啊……”马老板嘟噜着，脸上表情有点复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话说这鞠先生死了老公以后，不愿留在日本，说是怕睹物思人，而由于家学渊源对中国文化尤其感兴趣……去年，到了国立浙大担任东西方文化学教授……她买这个永乐青花据说是给日本杭城领事的生日礼物……”罗老板继续八卦道。“唔，你消息还算灵通，算了，大家都是中国人，下不为例……”马老板站起身来豪气说道。从博雅轩出来，小陆好奇地问道：“老板，就放过这两个骗子？”“放过他们，没那么容易，本来不是这日本寡妇插一脚，老子今天就要在他店里弄点东西，趁机接近日本领事馆……现在正好，正在想成立外围线人组的事情，这事胖子来负责，先拿这两个家伙开刀……明天先查清楚他们的底，再找他们好好谈谈……”马老板又换上了原来恶狠狠的语气。“他们要是不干呢？”胖子问道。“要是敢推三阻四，或者阳奉阴违，又或者是党务调查处的探子，胖子你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只要弄不死，其他尽管来……”马老板语气阴森森的。“放心，他们要不上道，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胖子也是咬牙切齿，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说服教育为主……小陆你明天继续在日租界查探，注意记录，更注意要保护自己，安全第一，情况不对马上闪，明白吗。”马老板对兄弟的安全还是很重视的，啰啰嗦嗦地吩咐道。“老子得去会会那日本寡妇……”马老板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然表情。次日，杭城大学路，国立浙省大学。和后世大学动辄就是高楼大厦体育馆不同，此时的大学大多是绿树掩映之下的栋栋小楼，一个个富有书卷气的学院让人不觉沉醉其间。马老板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身学生装，在山上特训了近两个月，马老板瘦了一圈，穿上去却不显得紧绷，倒是不太违和。鞠先生在哪个学院还是比较好打听的，这不马老板很快地就走到了文学院，今天正好是鞠先生的大课——《中西文学之比较》，据说听的学生很多。向一位圆脸的女同学打听清楚大课的阶梯大教室，马老板找到了个中间的位置，太靠前了不好，万一马老板人品太出众被鞠先生认出来那可不好，太靠后更不好，那就听不清先生讲课了。鞠先生的课听的人还是很多的，没有多久，整个阶梯教室就坐满了人，后面还有站着听课的，就是不知道是看得多还是听的多。随着几声手摇铃铛的声音，一个俏丽的身影走进了阶梯教室，今天鞠先生却是一袭灰色棉布旗袍，十分的素净。只见她走上了讲台，轻轻放下课本和资料，右手压左手优雅地放在身前，一个标准的三十度鞠躬，微笑着说道：“大家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礼仪是标准的日本女子鞠躬礼，口音却是软糯的金陵官话，没有一丝日本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汉字——橘千华。哦，日本寡妇原来是叫这个名字，马老板心里说道。“中国的文学源远流长，最早可以溯源到上古时代，神农时代出现的《蜡辞》据说就是农事的祭歌……”橘千华用有些磁性的女中音将中西文学的起源娓娓道来。原本前世就是三流地方大学理工科毕业的马老板对这中西文学比较可听不大懂，什么中国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日本的和歌俳句，西方的荷马史诗、浪漫主义……听得马老板头昏脑涨，看着周围同学津津有味地神情，马老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惭愧，反而听着橘先生的女中音睡着了……“同学，醒醒……快醒醒！你都打呼噜了！”马老板有些迷迷糊糊地似乎有人在喊他，还在摇着他的肩膀，好像又回到山上培训班政治课上的感觉。“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怎么在课堂上睡觉？”橘先生似乎有些气恼，脸颊有些微红。周围也有好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声音，嗡嗡嗡的嘈杂起来，当然主旨都是批评马老板上课不认真听讲，不懂尊师重道的。“不好意思，抱歉抱歉！”马老板自知不对，赶紧道歉道。“你胆敢在橘先生的课上睡觉，肯定是有些学问，关于中西方文学比较，这位同学谈谈高论吧？”一个坐在第一排身穿黑色立领学生装梳着三七分头的青年说道。马老板本来没打算来踢馆的，天理良心，他就是有些疲倦秋困睡着了而已，但是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似乎鄙视自己的人原来越多了。马老板可是要脸的人，见众人起哄，日本小寡妇在台上有些傲然的样子，把心一横，问道：“大家真的让我讲讲？”当时的大学生还是多受传统文化影响，讲究温良恭俭让，哪知道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居然敢径直上台，下面有些好事的都准备开始起哄，等着他上台出丑。马老板豪气地走上讲台，冲橘先生微微一鞠躬说道：“先生，我是有些身体不适，适才有些唐突，望先生见谅。”橘先生毕竟也是有见识之人，早已经稳住心神，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这位同学既然上台了，就给大家讲讲吧。”“咳咳，那就请先生先请坐。”马老板干咳一声说道，尊师重道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待橘先生在前排找到位置坐定，马老板敲了敲讲桌，示意下面安静，见台上之人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下面的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见大教室安静下来，马老板笑了笑，说道：“远古时代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书上都写着呢，就说点书上没有的……”那神情就像说电视台不让播的相声一样，神秘感十足。“自明代开海以来，或者说西方文艺复兴以来，西方对我中国或者东方最大的影响莫过于鸦片和梅毒……”马晓光说道。此言一出，下面哗然，却没有起哄的，却是嗡嗡声一片。“这两样东西此后几百年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叔本华曾说近代欧洲文明的特点，第一是梅毒……鸦片和梅毒这两样东西虽然流毒无穷，可是也不能一概抹杀，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的产生，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却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据说也能刺激天才……”马老板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其实他是不愿意上台的，也不愿意批判西方文明，但是都被逼到墙脚了，不咬人的马老板不是好特工，可不能丢特务处的脸，也不能丢教官笑面虎的人。其实他也是灵光一闪，把后来钱宗师著名小说里方博士的著名演讲大致内容又加工润色以后讲了出来，江湖救急嘛想来为了党国大业钱宗师也不会介意的，何况小说还没出版，方博士兴许还在克莱登大学游学未归呢。这一番讲演却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的反应却是相当热烈，不过在座的都是有学问的人，仔细想来又觉得马老板的话言之有理，就好比吃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却香，而且极富营养。“啪啪……”突然几声掌声响起，接着是此起彼伏，最后是雷鸣般的掌声……果然大宗师就是不同凡响，这么一小段拿出来都是语惊四座，马老板老脸微红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手虚按连说：“献丑、献丑……”连连鞠躬致意之后，连忙走下台来，趁着大家不备，从侧门溜了出来。刚出门没多久，却听得又是几声铃响，轰然一声，却是橘先生的讲课结束了。待到人群散尽，马老板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讲台边，却把在收拾书本的橘先生给吓了一跳。“这位同学，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刚才还在找你……”橘先生双颊微红说道。“先生，实在对不起，适才上课的时候确实是误会……”马老板是个讲理的人，人家客气自己也不能上来就咬人。“哦，我想来了，你昨天在博雅轩……”橘先生想来是有些脸盲，现在才认出马老板——失败。“哦，昨天我是觉得人在江湖当守望相助……”马老板变得彬彬有礼颇有风度地说道。“实在太谢谢你了，还未请教。”橘千华认出了这位就是昨天相助的年轻人，当下好感更多了一分。“在下姓马，马景涛……”马老板自我介绍道。“哦，原来是马同学。”橘先生点头致意道。“对了，昨日见马同学对古玩好像有些研究，要是有时间能否到寒舍一叙，我有几件东西，你帮我掌掌眼……也继续探讨一下中西文化的交流和影响……”橘先生对马同学柔声说道。“这个……”马同学好像有些猝不及防，有些迟疑道。“怎么你没有时间？”橘先生有些失望地问道。马同学怎么能让老师失望呢，当下一咬牙说道：“时间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打扰先生。”“不妨事。”橘先生快速地收起讲义和资料。“马同学，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橘先生还是柔柔的女中音。一路上，马同学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这不会是动作片的情节吧？这发展也太快了！作为党国的精英，到了危急时刻自己是不是应该严词拒绝，再怒斥日本女特务一顿，然后女特务又幡然悔悟，重新投诚加入天策情报组……很快的，按照情节，两人真的来到了橘先生的家里，这是一幢离国立浙大校园不远的三层小洋楼，挨着贴沙河不远。马同学现在可是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真的要出事？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要是miss柳知道了会不会在早餐里放点东西毒死自己？“主人！”刚一进门，却听见那天博雅轩一名随从的声音。今天却见他是一身立领国服，与那天的短褂却又有些不同。橘先生去二楼换衣服了，马同学在一楼客厅拘谨地坐下，连女仆奉上的龙井都没品出个好歹，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坐了一会儿，女仆过来，冲马同学躬身道：“马先生，主人请你去二楼书房说话。”端着茶杯，忐忑不安地来到了二楼。怎么个意思，怎么是书房？难道先生有特殊癖好？抱着茶杯，马同学进得书房，却见橘先生换了一身骑马的洋装坐在书桌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身后却“咔哒”一声，女仆把门关上了……难道真要出事？“不许动，举起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橘先生翻脸却比翻书还快，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手枪，枪口对着马同学冷冷地喝问道。 /86/86417/24913948.html 第六十六章 有教无类 马同学见刚才还温柔以待的橘先生突然翻脸，心下也是一惊，不过他却定下神来，从身上缓缓掏出了一个金色的东西——就是那枚在将军山地底密道发现的扬羽蝶纹认印。“唉，其实昨日在博雅轩就想请先生帮我掌掌眼，看看这印章的来源，可惜先生是神仙般的人物……”马同学换上一副郑重严肃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确实有些不好意思，麻蛋，自己想多了，好在昨天回去想了一宿，多了个心眼带上了这枚印章，要不今天就有点糗大了。马同学说完话，从容不迫地把印章放在了书房茶几上，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顺便在旁边找了本书——装x嘛，不得装全套啊。橘先生见马同学拿出这枚印章，也是一惊，连忙站起身，放下手枪，其实马同学早就看出来了，橘先生不会用枪——保险都没打开呢。橘先生忙乱了一阵，找来一双白手套，郑而重之地双手捧起这方小小的印章，仔细地端详起来……又拿了一只放大镜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良久，方才轻轻放下印章，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突然好像才发现对面坐着的马同学，有些歉然道：“对不起，马同学，我误会你了……”“哦，不妨事。”马同学此时心念电转，主意打定，已经恢复了高冷。“实在太抱歉了，我还以为马君是和某些人……”橘先生双颊微红，越发地不好意思。“先生，我是诚心向先生请教来的，我学的是理工科，主修机械，对文学之事一知半解，所以有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马同学学着日剧里的男士刷地站起身来，诚恳地鞠躬说道。两人你来我往，反复客气了好多次，方才达成相互谅解，各自回到位子坐下，要是胖子在场，保不齐会笑得满地打滚的，幸好今天没带他来。“这枚印章是我和一位高人，在一次田野考古时于一处古迹中发现……”马同学开始有模有样的胡诌起来，不过橘先生对古玩、古代文化应该还是有些造诣的，因此马同学也不敢信口胡说，并没有吹破苍穹，要说古迹呢将军山密道也能挨得上，高人呢miss柳也算，一女的快一米七了在民国时代还不算高人？“却不知这是哪里的古迹，这枚印章不像是久埋在地下的东西啊？”橘先生有些不解道。“哦，我们发现时此物和众多古物一起放于一石匣之内，密封保存相当完好，还好此物是金石之物，那些古籍一见风却……”马同学拿着后世著名盗墓小说的桥段开始忽悠。这鞠先生对文学、文化颇有造诣，对古董鉴别的水准的确是马马虎虎，要不也就不会被罗掌柜拿乾隆的高仿冒充永乐的官窑了，这才让马同学一通胡扯。马同学事先心里有做过预案，他可没胆子像有些谍战小说的猪脚那样直接冒充日本贵族，那玩意儿风险太大，搞不好就玩脱了，到时候作为一名被再次欺骗的女性，橘先生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扮演一位一心向学的好学生，比较符合马同学的人设，欺骗女性的事情我们马同学是不做的，关键是他不会。“还请先生讲讲这枚印章的来源……”马同学诚心地请教道。“这是我们日本贵族平氏的认印，平氏和藤原氏、源氏还有我们橘氏，都是日本的贵族……”橘先生有教无类，认真地给古文化爱好者马同学普及起日本历史知识来。“这枚认印很特别的在于上面没有刻姓氏，而是刻的家徽，这种情况却没见过，需要好好考证考证……而且这枚印章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至于怎么来到的中国，还要探寻一下。”橘先生不徐不疾地说道。“今天真是长知识啊！”马同学不由得感叹道。“这枚认印对我来说几乎是无用之物，先生学究天人，就请先生暂时先代为保管，再考据一番，弄清它的来龙去脉……”马同学诚恳地说道。“这，不好吧……”橘先生出身贵族，自然知道这枚印章的价值，闻言当然拒绝了。“先生不是凡人，自然配得上保管此物，再说橘氏和平氏也算是有渊源，交给您代为保管不无不当……不过此事望先生千万予以保密。”马同学的语气诚恳而且不容置疑。“嗯……那好吧，不过马君如果你找到线索或者需要取回印章可以随时来找我。”橘先生也郑重说道。麻蛋，要的就是你这最后一句话——当然我们马同学可没别的意思，也不敢有，主要是为了下一步怎么进日本领事馆呢。又向橘先生请教了几个文学问题之后，客套了几句，马同学彬彬有礼地向橘先生告辞，离开了贴沙河边的小洋楼。回到悦来旅社，却见胖子早就回来了，一看到马老板就一脸怪笑，问道：“老板，日本寡妇如何？”“差点没打死老子？”马老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真的那啥了？这也太那啥了？以你老人家的身手应该不至于啊？”胖子吓坏了，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一连几个夸张的问句。“嗨，你他么思想不要太复杂……”当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胖子说了一遍，马老板才不能让人误会呢，要是以讹传讹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哦，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这日本小寡妇不简单……”胖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没再八卦马老板智斗小寡妇的细节了。没多一会儿，小陆也回来了，这是个老实孩子，没有像胖子那样八卦，回来就伏案工作，把这一天的收获整理、记录、分类……两个吹牛打屁的兄长自是不好意思，连忙坐下来帮忙。第二天一大早，马老板带着胖子直接来到了博雅轩。还没进门，却见阿贵远远地迎了上来，马长官知道胖子昨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当下友善地一笑，也没有追问。径直去书房找到罗掌柜，道明来意：“罗掌柜，我兄弟昨天交代的事情？”“承蒙胖爷看得起，小的必然全力报效组织……”罗掌柜点头哈腰地向马老板回答道。“唔，好，弄点尖儿货吧……”马老板说道。闻言，罗掌柜脸色有些微变，踌躇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是不给钱，老子按市价，不要整假货当我是棒槌就是。”马老板知道自己话没说清楚，补充道。听到马老板这样说，罗掌柜这才如蒙大赦，赶紧亲自到二楼好一阵倒腾，翻出了几件东西，小心翼翼地给马老板放在书案上。马老板看桌上的古玩，连手都没动，直接问道：“哪个最便宜？”罗掌柜闻言一脸懵逼地看着马老板，胖子也是不解老板的深意。“唔，我又不是自己要，哄得住人就行。”马老板详细分说道。“哦……”罗掌柜闻言，眼珠一转转身从旁边一个木头柜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是一个丝绸包裹的卷轴。罗掌柜仔细小心的打开卷轴，里面却是一幅古画，只见画上近景陂陀一片，五六株杂树如文士君子一般屹立其间，远处几层矮坡，起伏有致，没有一丝人迹，画的意境颇为深远。“直接说来路……”马老板直接给罗掌柜点名了要旨，要不然这奸商说不定又要讲古，就自己和胖子这点墨水可不够。“这是元代倪瓒的……”罗掌柜怯怯说道。“靠，元朝的，好东西啊！”马老板大惊小怪地说道。“也不能这样说……”罗掌柜面色有些怪异，眼珠子一转，转身却到书房门口张望片刻，又小心地关好房门。罗掌柜压低着声音说道：“好叫二位长官知道，这画是真的，却又不是……”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揭被子的动作。罗掌柜一番表演，马老板和胖子算是明白了，这是揭画——简单说就是用高超的技术，把一幅古画揭开成若干层，据说技术高的匠人可以揭到第九层。“这是第二层的，年代有些久远，我师兄就只揭了两层……”罗掌柜讪讪地说道。“呵呵，了不起，高手在民间啊！”马老板感叹道，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最后自然是公平交易，马老板以一百大洋买下了这幅古画——《渔庄秋霁图》。回去的路上，胖子突然向马老板问道：“老板，要不要问问罗老板他那个师兄？”“必须的，刨他祖坟也要问出来。”马老板对胖子的意见表示了同意。当天下午，马同学就带上《渔庄秋霁图》去拜访了橘先生，看到倪瓒的画，橘先生激动不已，差点说了母语，一番品鉴之后确定是真品，拨通了领事馆电话，约定第二天和马同学一起带上画前往领事馆，请领事大人品鉴。费了这么大的劲，终于能够进入日本领事馆，马老板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也有些不淡定，当晚一点都没睡好。翌日，顶着黑眼圈带上古画在贴沙河边和橘先生碰头之后坐上了日本领事馆的汽车。车刚过上塘河，过桥之后转过弯，来到一僻静道路，就听“哧——”的一声，轮胎似乎被扎破了，司机只能停下了车来。刚刚下车，却听一声破风之声，司机就倒在了车门旁边。 /86/86417/24927896.html 第六十七章 一窝笨贼 击中司机的是一柄飞刀，飞刀快似闪电，准头极好，见血封喉，司机当场就没有了呼吸。橘先生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吓得“啊——”地惊叫一声却昏倒在汽车后座上。马晓光心念电转，对方来路不明，横竖现在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干脆不要出手看看情形再说。主意打定马晓光既没有下车，也没有假装吓得昏倒，这也在橘先生面前显得忒胆小了，举头三尺有神明，马老板可是个诚实的人。当然袭击的人也没有让马晓光来得及下车，此时却见车门打开，三名蒙面人很快围到车边，见到车上二人，却露出惊诧的眼神。只听一人问道：“大哥，好像弄错了，怎么办？”另一位被称为大哥的蒙面人扫了一眼车内两人，说道：“把这男的打晕，和女的一起带走。”话音刚落，马晓光后颈就挨了一击，一下就非常配合地倒在了副驾驶座上，接着就有人给马同学和橘先生头上套上了布袋。劫匪应该不会开车，要不也不会将马同学和橘先生转移到了一辆双轮骡车之上，赶着骡车很快地离开了现场。马晓光一路目不能视物，却留心了车轮转动的声音、地面颠簸的情况、周围环境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骡车已经出了杭城来到了郊外，七拐八弯来到了一座荒僻的宅院。搜马老板一点没有慌，凭着他现在加强版的身手，要逃出去是分分钟的事情，关键他不想在橘先生面前露了底，而且劫匪好像很有职业道德，和一般劫匪不同，除了把他打晕，连身都没有搜，对美女也没有动手动脚，古画也是妥善保管和他们一起带了过来——这在盗匪横行的民国可是绝无仅有的。头套已经取下来，马老板发现自己和橘先生被关在了一间空屋子里，只是被背对背地绑住，古画就放在旁边。劫匪把他们关起来之后，估计是商量对策去了，明显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领事馆的人——是领事松村藏雄的可能性最大，要不折腾这么一番干啥？自己也正好趁着和橘先生背对背的机会想想怎么脱身。希望胖子他们能发现自己在现场留下的暗号，通过警察局找到自己，预案来之前和胖子是推演过的，有了书房里拔枪相向的那一出，为了后面的计划，马老板更不敢在橘先生的面前露底。主意打定，马晓光就继续装晕。没过多久，就听得有人开门的声音。“醒醒……”是劫持的时候说弄错了那个声音，摇着马晓光的肩膀。马晓光睁开眼却见果然是那位蒙面人，虽然蒙着脸那眼神马晓光还是记得的。蒙面人松开马晓光和橘先生绑在一起和马晓光脚下的绳子，身上的绑却没有给他松。“跟我走。”蒙面人沉声说道。不多会儿，马晓光和蒙面人来到了宅子正堂，堂上一人端坐，看身形就是现场那位大哥，不过也是蒙着脸。“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马晓光的人设现在是学生，自然不会临危不惧，有些怯怯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车上？”蒙面带头大哥问道。“我是浙大工学院的学生，辅修了橘先生的课，今天是带着那幅古画去请她品鉴的……”马同学还是以怯怯的声音说道。“那怎么会在车上？”带头大哥又问。“是橘先生打电话给日本领事，说一起去鉴赏这幅画。”马同学的声音更低了。“大哥，看来是弄错了，这两人怎么办？”带马晓光进来那个蒙面人问道。“老二在问那个女的，等他回来再说。”带头大哥有些挠头了。也没过多久，老二回来了，却也是冲大哥直摇头，说道：“大哥，我们好像弄错了，那女的是个先生……”现在三人是大眼瞪小眼，一下都有些没辙了，带头大哥也知道这回是闹了乌龙，但是作为一名劫匪是不可能现在就放人的，但是他们的目的不是劫财，绑票这种事情他们没经验啊。“先把这两人关起来……”带头大哥有些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有些懊恼的命令道。又回到了小屋，见橘先生也被绑着坐在地上，见马晓光也被绑着送了回来，连忙关切地问道：“马君，你没事吧？”“没事，先生安好？”马同学被绑着也不忘客气，在先生对面坐了下来。“无碍，不妨事。”橘先生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先生莫怕，只要不泄露你的身份，我想应该是无碍的。”马同学宽慰先生道。两人车轱辘话说了一气，马同学实在有些受不了，正准备说个有趣的话题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却听外面隐隐约约有打斗之声。“怎么个意思？这绑票的也太不专业了，还没说赎金就要内讧？要是胖子他们，这警察局的动作也太快了，警察有枪不用改用刀了？”马同学满腹狐疑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自从在橘先生家被手枪破防之后，马同学这两天感觉自己被炸弹炸坏的脑子又有些不够用了。就在马同学神游物外之际，却听“哗啦”一声，木门被直接破开，两人破门而入，为首一人就是橘先生的随从之一。很快地解开了橘先生和马同学身上的绳索，两人冲橘先生跪下，五体投地。“属下保护不力，救援来迟，请主人责罚……”随从俯首请罪道，另一人也是俯首领罪。“好了，我和马君并无大碍，你们送我们回去吧……”橘先生淡淡地说道。很快，回到了橘先生家，橘先生似乎有洁癖又去沐浴更衣，留马同学一人在书房里喝茶。这间书房是真正的书房，怎么说呢，除了一个博古架上摆了一大堆不知真假的古玩之外，就全部是书，各类线装的、简装的、精装的……中文、日文、英文甚至还有拉丁文。有了前两次的教训马同学不敢造次，也不敢失礼，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品茶。过了好一会儿，橘先生方才收拾停当，回到了书房。让马同学鼻血长流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橘先生换了一套类似五四时期样式的衣裙，青蓝色上衣黑色下裙，简洁、朴素宛若与这书房本为一体，宛若人在画中。妖精！这日本小寡妇果然有些道行——马老板想道。“马同学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橘先生还是那么客气。这好像是我的词才对，肿么会这样？马同学有些纳闷了。见马同学一脸天真懵懂的表情，橘先生脸上歉意更甚，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日本人自己内部的事情，连累马同学，实在抱歉……”马同学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表情，橘先生更是不忍，解释道：“这些绑匪的目标是领事松村先生，而松村也是有意让我们坐他的汽车，只是那位司机，好可怜……”马晓光这下算是了然了，麻蛋，果然都他么是千年的狐狸，劫匪应该是要刺杀日本领事松村，没成想这松村也是个老江湖，让自己和橘先生成了诱饵，一举袭杀了劫匪的老巢——难怪救援来得那么快。看来，这领事馆里面水深，橘先生也不简单。只是不知这帮笨贼是不是安全，不过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血迹却未见尸体，想来应该是没有死人。“原来是这样，可是先生，您可是日本大贵族，他们怎么敢？”马同学露出惊诧的表情问道。“哼，贵族，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木偶……”橘先生眼泪似乎有些泪光，有些哀伤地说道。“唉，你还是个孩子，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好了，休息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下次再赏画吧，到时候我们分头走……”橘先生柔声对马同学说道。又略坐了一会儿，马同学自是请先生好好休息，抱着古画告辞而去。回到旅社，却只见小陆，没见胖子。“胖爷去警察局了……”小陆给马老板解释道。“给警局打电话，解释一下，把胖子叫回来。”马老板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气喝了下去。没过多久，胖子风风火火地回到了旅社，见马老板全须全尾自是喜不自胜，连忙关心地问长问短，弄得马老板又把车轱辘话说了一遍，不过心里却没有不快。“看样子还得去租一套房子了……”胖子说道。“那可不，小陆去警察局和工学院把有些手续做实了，胖子赶紧去把房子租了……”马老板嘴上吩咐着兄弟们做事，心里盘算着怎么进去领事馆的事情。自己把这领事馆想简单了，小寡妇的那些是小事，轻举妄动领事馆的事情肯定没戏了，还好现在不变应万变……胖子和小陆的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回来就把事情全部弄好，而且确定没有人去探底，这下安心了。当天晚上三人就退了旅店客房，悄悄地搬了家，弄得马老板心里怪怪的——咱们明明是好人，怎么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一样。第二天，马老板又礼节性地拜访了橘先生，还带了几件小玩意儿请先生掌眼，当然更重要的是把住址告诉先生，要不过两天找不到人就麻烦了。两天后，橘先生的随从果然来家里通知，让马同学次日一早带着古画在岳王庙门口等，两人碰头之后一同前往石函路日本领事馆。 /86/86417/24942596.html 第六十八章 强买强卖 日本领事馆在西湖边石函路，一栋灰白相间的西式漂亮大楼，周边还有一些附属建筑，占地不小。这一次没有发生意外，和橘先生碰面之后，一人叫了一辆黄包车，不大会儿功夫来到了领事馆。领事馆的人对橘先生非常客气，也非常有礼貌，搜检——那是不存在的。马同学的检查也是例行公事，守卫只是随便检查了一下卷轴，便放行了。进得里面，只见这领事馆内，装潢古朴、雅致颇具品味，会客厅里有一副巨幅的浮世绘，在这西式装修里却显得有些违和。领事松村藏雄见到橘先生自是很有礼貌地鞠躬行礼，连对马同学也是颔首致意，没有一丝日本人的倨傲，让人心里提不起戒备之心。“先生，马桑，前日之事非常抱歉，今日又给二位添麻烦了。”松村诚恳地向两位客人致歉道。“松村君不用歉疚，意外发生也是你不愿意的，我们都平安无恙……”橘先生轻声地对松村领事说道，马同学则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关键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喝着茶，松村和橘先生又说了好一阵车轱辘的客气话方才切入今天的主题——古玩鉴赏。看到马同学带来的《渔庄秋霁图》松村两眼放光，却好像想起什么，正色道：“这样的好画，是不应该在这里鉴赏的，请二位随我来……”说罢，松村带着两位客人，拿出钥匙好一通忙乎方才打开书房沉重的障子门。招呼两位客人坐下奉茶之后，松村郑重其事地带上手套，打开了卷抽，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鉴赏起来。松村一边看，还和橘先生一边交流，内容不外乎是对倪大师画作的品评，从构图、运笔到意境、立意……两人兴致很高，似乎都已经沉醉在画的意境之中，萧然物外。没有太多艺术细胞的马同学，则在一旁云里雾里，又不能不听，只能品着龙井冒充内行，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趁着两位文化人赏画之际，马同学观察了这间书房，这间书房比橘先生那间大不了多少，书却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个靠墙的书橱，书橱前是一办公桌和椅子，办公桌对面是一套待客的沙发，马同学就坐在靠门的位置，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书案，《渔庄秋霁图》就摆放在书案上。传说中的重要情报，可能就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现在马同学有一种想拿起旁边的花瓶，“咣当”一下把两位文化人砸晕的冲动，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啊不，好好查看一下办公室。不过这也只能想一想，真要这样，即便不是被当做间谍抓起来，也会被当成刑事案件通知警察局来抓人，这人就丢大了。但是，马同学身未动，心已远，各种念头冒了出来，又被摁了下去……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都半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这幅画就那么好看？要看这么久？这松村是不是光看画，有没有看别的？又过了一会儿，两位文化人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放大镜，摘下手套放好，松村领事对马同学说道：“马桑，这幅画我很喜欢，不知能否割爱？”“这……领事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此画乃是家传之物……”马同学忸怩说道。“价钱不是问题，我会按市价给马桑支付的……”松村说道。“多谢领事先生厚爱，不过我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马同学怯怯地说道。“商量是应该的，不过这幅画如此珍贵，万一路途颠簸，有所损坏岂非憾事，我有个不情之请，马桑把画暂时寄留在这里……”松村一字一句地对马晓光说道。“松村阁下，这样是否有点不妥？”橘先生这次却是坚定地站在了马同学这一边。“我可以先给马桑付定金，一百大洋！”松村藏雄语气诚恳，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这，不是钱的事……”马同学还是有些踌躇。“二百大洋！”松村把价格翻了一倍。“领事阁下，这不是我一个人……”马同学嗫嚅说道。“四百大洋！”松村好像说出的不是钱，而仅仅是一串数字。“那……松村阁下，能不能给我一个凭据，就是一个条子，再有个保人，家里人问起，我也好交代。”马同学低着头，有些弱弱地说道。“那是应该的，橘先生就请作为这个保人如何？”松村藏雄不容置疑地说道。马同学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橘先生。半晌，橘先生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借条上签上了名字，按上了自己的认印，松村藏雄自然也是履行了手续。程序完清，松村藏雄小心翼翼的把画收了起来。手续完清之后，马同学变得很好说话，就连现大洋都没强要，松村付的日元纸币也是痛地收了起来。回去的路上，橘先生不住地给马同学道歉，马同学则一个劲安慰先生，言明这条子只是给家里人一个交代，想来有先生作保，家里人是不会怪罪的，今天还要多谢先生出面给自己解围。马同学雇了车把先生先送回了价，然后坐车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家中。“唉，有什么办法呢，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还有先生作保呢……”马老板把借条和日元放在了桌上。“嗬，这生意可以做，一眨眼翻了两番！”小陆看到日元和借条之后，感叹道。“天啊，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这可是祖传的宝贝啊！”胖子眼珠子一转，却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起来。此时，小陆也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摸胸口，捶背，生怕胖子有个好歹，没想到，胖子越说越气，直接摔东西，打板凳……最后，马同学是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身后是胖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和小陆的劝解，邻居们纷纷侧目，也有人不断地帮胖子骂着这个败家子弟弟。失魂落魄的马同学拿着条子，漫无目的地走在杭城的街上，日元？日元肯定拿不回去了，在家里呢。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马同学，一路步行，去了浙大，又来到了橘先生家。“马君，这是怎么了？”橘先生见马同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唉，家兄见我把祖传的古画卖了人，心里激愤，把我赶了出来。”马同学沮丧地说道。“都是我连累了马君。”橘先生言辞之中歉意更甚。“哪里，哪里，要不是先生作保，可能家兄就要打断我的腿了，左右是兄弟，过两天他气消了就应该没事了，今天来是给先生辞行的。”马同学反过来安慰橘先生道。“怎么?马君要远行？”橘先生不解地问道。“杭城暂时待不了，我已经给工学院递了申请，暂时休学，准备去外面找找事做……”马同学沉声对橘先生说道。在橘先生歉疚的目光中，马同学带着先生赞助的一百日元坐上了火车离开了杭城……两日后一早，日本领事馆甫一开门，却有主仆二人前来声称要面谒领事阁下，这领事馆岂是闲杂人等能够进得来的，和守卫好一阵口舌，为首一名长衫马褂的胖子拿出了领事亲自签章的借条，守卫在电话里和内里好一通交涉，方才放二人入内。在领事馆会客厅，松村领事破天荒地亲自接见了手持借条的二人。“在下马景波，是马景涛的兄长，领事阁下，这《渔庄秋霁图》可是我家祖传之物，舍弟不谙世事，在下冒昧，还请领事先生将画赐还……”胖子惴惴地向松村领事恳求道，说罢还将借条抖抖索索地在领事面前一晃。“马桑，这画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但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做事，都是公平交易，令弟已经将古画卖给我了，只是没有签协议而已，而且据我所知，古玩行的规矩也没有签合同的说法……”松村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领事阁下，舍弟不肖，还望领事阁下宽宥一二……”胖子挤得直掉眼泪，还忍不住咳嗽起来，旁边的小跟班不断地给他老人家捶着背。“不行，马桑，进了我这里的东西，还没有退回去的说法，一口价一千大洋。”松村不容置疑的说道。胖子不理松村，却是抹着眼泪，呜呜地哭着……“一千二百大洋。”松村似乎见惯了这些不良古玩商人的伎俩，自顾自的加着价。“不是钱的问题，领事阁下，我得给你说说这画的来历……”胖子用袖子擦了擦红起来的眼眶，抽噎着说道。“这事情还得从大明洪武年间说起……”胖子开始了讲古，老半天才把这画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说了个大概，听得松村领事好不耐烦。“好了，马桑，你对这幅画十分珍视，我是非常感佩的，一千二百五十大洋。”松村见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索性也横了，干脆一点点往上加。胖子却总是摇头，一个劲地抹眼泪，仆人在旁边一个劲的劝……又过了良久……“一口价一千五百大洋，马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松村一字一句地狰狞说道，领事馆的几个人逐渐从旁边围拢过来。“大爷，左右是卖了……画现在是要不回了，二爷现在又不知所踪，你看……”仆人怯怯地对胖子说道。“好……吧！”胖子咬着牙，红着眼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好，两位稍后，我这就去取钱。”松村藏雄换上了笑容，好像偷了十只鸡的黄鼠狼。说罢，丢下客厅里主仆二人，径直上了楼去。松村藏雄来到了二楼书房，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仔细检查各处暗记之后，又小心地打开书橱的机关——里面弹出一个小保险柜，再次确认保险柜的安全之后，用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柜子里是现金，美金、日元、大洋都有，松村想了想直接拿了一沓日元的纸币，点算清楚之后，又慎重地关好保险柜。检查完毕书房并无异样之后，松村关好了书房，慢慢地下了楼。“怎么是日元？还只有一千三百元？”胖子数了数钞票，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地问道。“按照现在的外汇比价，我还多给了马桑十日元。”松村藏雄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胖子。“那可不行，我没用过这日本钞票，我要找银行的人……”胖子兀自不依道。“这个简单，马桑可以打电话问银行嘛。”松村藏雄神情间有些颇不耐烦的样子。“那我哪里去找电话？”胖子有些着急地问道。“这里就有。”松村藏雄说道。也不管松村领事同不同意，胖子起身就在领事馆找电话。作为涉外机构，电话自然是必备的，在门厅找到了电话，电话里胖子和银行的人好一阵嘀咕，方才慢慢放下电话。“不是我信不过阁下，你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是骗子……”胖子说道。“呵呵，那是可以理解的，马桑放心，这日元肯定是真的。”松村对这个墨迹的胖子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领事阁下是场面人，我是相信的……”胖子慎重地揣好钞票，有些心有不甘地起身告辞走了。回到了家中，两人赶紧收拾细软，房子一切照旧，只是给邻居说要出门一些时日，左右和那败家子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总是要出门寻找的……两人又去了博雅轩，给罗掌柜二人交代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赶往火车站坐上了前往沪市的列车。到了沪市，两人赶到了四明邨，却见到了领先一步已经到家的马老板，见到二位精英，马老板给二位点了两个赞道：“演技不错，尤其小陆，进步不小！”“情报呢？”胖子关心的问。“欧了！哼哼，任他松村奸似鬼，也要喝本长官的洗脚水，要不是怕暴露，老子都想把他的保险柜搬空！”马长官有些得意又有些失望地说道。 /86/86417/24964715.html 第六十九章 囚笼密室 事情还要从七天前说起，那天三位党国精英悄悄地搬完月亮家，坐在出租屋客厅休息叙话。 “我说老板，这下一步怎么搞？”胖子坐在马老板对面问道。 “下一步，让罗掌柜再找一两个可靠的熟人，把隔壁也租下，做邻居……”马老板吩咐道。 “怎么？你老人家是要在这常住，泡小寡妇？那沪市……”胖子打趣道。 “你这厮，不要乱说，人家小陆是好孩子，别被你带跑偏了。”马老板笑骂道。 “这日本小寡妇的事情好生蹊跷，虽然说她的学问是真的，身份也应该不会有假……不过，什么大贵族，和我们前清的格格一样不值钱，何况日本橘氏的大人物都是一千年前的，现在，早就没落了，当我们是棒槌呢。”马老板喝了口茶骂道。 “是啊，你看这绑票的案子透着古怪，他么的，日本人居然比警察还快。”胖子也在一旁啐道。 “哦，这里原来这么复杂。”小陆不禁感叹道。 “对了，胖子明天最重要的是找到罗老板的师兄。”马老板命令道。 “是，老板。”胖子痛快答应道，没有抬杠。 “不，以后你是大哥，我是兄弟……”马老板却突然嬉皮笑脸地说道。 第二天，胖子就变成了大哥马景波，小陆就变成了跟班小厮。 胖子的探查也证实了马老板的猜测，胖子通过罗掌柜、警察局和当地洪门的兄弟证实劫匪是当地一个秘密社团——飞仙门的，这个社团很神秘，但从不危害百姓，也没有所谓的劫富济贫，非常低调，却始终和日本人为敌，几次策划刺杀日本领事松村。 松村藏雄能够出任日本驻杭城领事，也不是个猪头，正好借用橘先生和马同学上门的机会引蛇出洞一举反杀了飞仙门，还捣毁了对方一个据点。 本来打算像夜探井上公馆和将军山山庄一样，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马老板再做一回夜猫子，直接潜入领事馆窃取情报的，但是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马老板还是迟疑了。 事实证明这次马老板的谨慎小心无大错。 第二次去领事馆，一切顺利，松村强买古画只是个意外，提前给了大家这么一个机会而已，他要不让看画，三位特工也能找着机会进去。 日本领事馆马老板可不是白进，正好用怀表微型相机把领事馆里能够拍下的地方都悄悄拍了照片。 在和橘先生依依惜别后，火车离开杭城到了一个小站，马老板就悄悄下了车回到了杭城。 趁着夜色潜回到出租屋的家里，小陆已经把照片洗了出来，胖子也找到了罗老板的师兄孙猷，此人江湖上人称“无影鬼手”主要就是说他手上功夫了得，而且精通机关消息儿。 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一向是马老板奉行的宗旨，让这位鬼手兄一看照片，立刻给马老板指出了书房里的问题——这是一间囚笼密室，也就是说不明白情况的人进去之后随时会触发机关，分分钟被困在里面，叫破嗓子也没人理。 听到鬼手兄此言，马老板以手加额，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要是真的潜进去，搞不好假情报都弄不到，还会被关在里面当猴耍。 “麻蛋，日本人太坏了！老子迟早要松村这个老王八蛋全家死光光……”马老板听到鬼手兄一番解说，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起来。 小陆则在旁边好一阵劝，方才稳住要暴走的马长官。 “长官英明神武，博学多闻，自是知道古语有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鬼手兄有些得意捻着几根鼠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别拽文，说人话！”旁边的胖子也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喝令道。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和罗掌柜一样，这位鬼手兄似乎对胖子有些心理阴影，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能够降服这些江湖妖孽。 听得胖子一声大喝，鬼手兄直接恭谦地说道：“二位长官，再请细看这书房有些什么不妥？” 马老板和胖子闻言，又拿起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应该有两间书房……麻蛋，一般的懂机关的人如果看到这个囚笼密室肯定不会再进去了，绝不会想到其实真正的书房就在隔壁！”马长官冷笑道。 “好狡猾的鬼子……不光是囚笼密室，还是双重密室。”胖子也叹道。 “怎么回事？”剩下小陆在一旁还是有些不解。 “日式的房门，大多是推拉式的障子门，或者说他们的每一扇墙都是推拉门，我说得对不对？孙兄。”马老板冲鬼手兄挤了挤眼说道。 “对，从照片上看，书房不应该那么小，只有一种可能，隔壁还有一间一模一样的书房，这一间是囚笼密室，另一间应该就是真正的书房。”鬼手兄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不明白或者不熟悉的人，以为进去的是这间书房，结果却是另一间，而且主人可以通过门的机关来控制进入哪个房间……”胖子在一旁也感叹道。 “对，要是我们悄悄潜进去，即便能打开门锁，也很容易就着了道，会被困在这个囚笼密室里。”马老板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怎么办？”胖子带着几位观众不由自主地问道。 “怎么办，老子这次先随便弄一弄，下次老子要让小寡妇也尝尝关在里面叫破嗓子也没人理她的滋味！”马老板一脸狰狞的说道。 第二天，胖子、罗掌柜还有鬼手兄就开始给马老板着手定制工具，忙到晚上掌灯时分，方才一切准备停当。 次日一早，扮作马景波的胖子和小陆就前往领事馆找松村掰扯借条的事情。 马老板则在黎明前就潜伏进了领事馆，上得二楼，仔细观察了周遭，没有危险，开始探察书房外面的情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松村定制书房的时候，应该是有所考虑，整个两间书房六个面，都是钢条作为骨架，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给马老板，想要像井上公馆那次从通气窗进去，根本不行。 而且居然连门内里都是纯钢骨架，外面贴了一层木皮而已，难怪这推拉的障子门这般沉重。 好在书房面积体积都不太大，可以用精钢，但是整个领事馆可不是碉堡，鬼子还没那么富裕不可能全部用精钢，马老板当即在书房障子门上面，也就是走廊天花板内的排气通道上潜伏了下来。 待到胖子和小陆来到领事馆之后，贪心而又小心过头的松村第一反应就是是去囚笼密室把画拿到了真正的书房之中。 真正的机会就在这一瞬，鬼手兄按马老板要求精心制作的磁钢薄片发挥了作用——先用精钢打造一极细长薄片，再将其磁化，正好趁松村开门之际将其弹入门槽内。 由于这里的障子门其实是钢制，有磁性的钢片很容易的就粘在了上面。 松村离开后，马晓光又拿出身上的开门工具，配合磁性钢片，就很容易的打开了真正书房的大门。 书房大门一开马晓光进去之后，并没有为所欲为，松村是个老狐狸，老牌特工对于自己私密之处都有独特的暗记，要么是一个线头，要么是一根头发，要么是身边不起眼的其他物件，马老板小心翼翼地用随身的相机拍下了一些能够拍下的东西，更多的还是不敢动的，至于一屋子的古玩和钞票马老板更是一件未动，没办法，谁叫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窃取情报呢，节外生枝那纯属找死。 由于胖子磨磨唧唧和松村讨价还价，马老板的时间很富裕，他拍了三卷胶卷，书房的陈设、书橱里书籍的摆放、书桌的摆放、书桌上确定可以动的物件，全都一一仔细拍照，现场肯定来不及一一分析，只有回去以后详细参研。 至于保险柜，马老板可不是miss柳，暂时没办法把它弄开，只有着眼于现在了。 一切弄妥当之后，马老板带着些许遗憾悄然离开了松村的书房。 马老板、胖子和小陆坐在四明邨家中还在饶有兴致地回味着行动的细节，却听一阵门锁响动，却是多日不见的miss柳回来了。 许久未见的miss柳笑靥如花，见着马老板……还有胖子他们，高兴得像个小姑娘似的，不由分说放下小包就穿上围裙，准备亲自下厨给马老板和兄弟准备饭食接风洗尘。 这一下可吓得三兄弟大惊失色，好一阵劝，说是miss柳最近为洋行的事务多有费心，不宜操劳过度，另外这不年不节的不好麻烦她亲自动手，所幸马老板不差钱，打电话给附近饭馆弄一桌送来就是。 在弟兄们的劝说下，miss柳有些遗憾的摘下围裙，赶紧给马老板重新泡上了一杯咖啡——果然味道不错。 另外两位则称喜欢喝茶就不和马老板抢咖啡喝了。 饭后，兄弟们先去休息了，马老板则一头扎进暗房亲自洗印照片，好一通忙乎之后拿着一沓照片来到了书房。 miss柳早就磨好了咖啡，哈德门也给马老板准备好了，马老板见此情形有些不好意思，连称辛苦，反而弄得miss柳双颊微红。 当然大家最紧要的还是工作，两人坐了下来拿着放大镜，一张张仔细的看着马老板的照片。 马老板以前的拍照技术原本不错，又被笑面虎特训了两个月，再加上现在他不差钱，miss柳买的又都是最好的装备，照片清晰度非常高，给二人提供了不少线索，一番整理果然有发现。 “这个领事馆原来也是个特务据点。”马老板放下手中的照片喝了一口咖啡叹道。 “好在你这次谨慎，要不结果真不好说。”miss柳吁了口气说道。 “我们不可能每次都遇到井上日昭和徐冠九那种笨蛋，接下来的对手可一个比一个狡猾啊，你看这仅仅是个外务省的据点都如此让人煞费脑筋。”马晓光有些感叹，点着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旁边的miss柳仍埋着头专心地工作着。 “这张照片里面的诗句是不是有问题，你看看。”miss柳皱着眉头递给马老板一张照片。 只见照片上是一张信封大小的短笺，上面写着的是日文：“柿を食べていたらふいに鐘がなりだしました，法隆寺の鐘です。” “这不是日本的俳句吗？正冈子规写的，翻译成中文就是是，荒店尝新柿，秋风阵阵传凉意，钟鸣法隆寺。”马晓光皱起眉头说道，心里却有些感激笑面虎——要不是他地狱式的培训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俳句的来历。 “法隆寺……按这个意思，法隆寺不该在日本奈良吗？”miss柳问道，作为谍报人员敌对国的文化和地理都是必修课。 “呵呵，这些小日本总是喜欢搞这些弯弯绕，其实我们中国的法隆寺才是正宗的，就在浙省金华……”马长官总算在美女面前有了显摆的机会，原因很简单，穿越之前他去那里出过差所以知道。 “金华有状况？我们马上过去？”miss柳不由得问道——大事情还是要马长官拿主意的，何况现在马长官不经意又秀了一把历史地理知识。 “不，我们就留在沪市，好好玩几天，逛逛百货公司……过几天说不定还得回杭城呢……”马晓光神秘地一笑说道。 /86/86417/24980964.html 第七十章 柿子红了 “回杭城？你不会真的对那个日本小……”miss柳终于忍不住，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嗨！那都是死胖子没事找乐拿我开心呢，你什么时候见我把工作当儿戏了，而且这不只是一份工作，是我们的事业——关乎亲人、生死、兄弟、同胞……”马晓光郑重其事却轻声细语地说道。 闻言，miss柳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双颊绯红，匆匆收拾好了桌上的资料。 “你……你也忙了好几天，好好休息，我……我再整理一下资料……这里面还有好多问题。”miss柳红着脸有些结巴地说道，说完抱着资料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miss柳走后，马老板一颗心才算放下，这女特工都不好对付啊——马老板在心里感叹。 三日后，浙省金华金钱寺村。 村口，一片祥和，一名小贩摆着摊售卖刚刚成熟的柿子，村子周围一派江南田园风光，到处是丰收的景象，一眼望去，黄澄澄的稻子铺满整片田野，田埂上，到处是忙碌着的乡农，一副农忙盛况的景象。 一处偏远僻静的树林里，三个累得臭死的行路人正在此歇息。 “就一个破经幢，那下面我也看过，不像有什么古墓、秘道之类的，还能有什么秘密，会不会搞错了？”胖子拿着随身的水壶喝完一大口水，抹了抹嘴问道。 “经幢没问题，那可是古迹，唐代的，村里也没问题，都是些村民。”另一个瘦瘦的是累得气喘吁吁的鬼手兄。 马老板抽着烟也皱着眉，这倒霉催的，不会被死胖子的乌鸦嘴说中了，真的只是巧合？松村也就是随手写了一段俳句，自己想多了。 “马老板莫急，我观那经幢确是唐代无疑，此法隆寺历史悠久，我们再仔细参详参详？”鬼手兄反在一边劝解道，不知是不是怕这二位爷毛了掐起来，自己反而无辜遭殃。 “算了回城里，不要想了，我们也不要发愁了，愁死了党国可没抚恤。”马老板想了一想却突然冷静下来。 三人都没有寻龙定穴、摸金倒斗的本事，何况经幢在此地矗立了一千多年也没有宝藏起出，肯定是没东西了，三位只能出了树林上了大路，悻悻往回走。 现在时节已至秋季，四处都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好一片秋色，路边的柿子也开始红了，路上还有不少担着柿子去城里售卖的乡农。 三人回到城里，找到旅社安顿下来之后，沐浴更衣，各自换上了一身光鲜衣服来到雅堂街清和园菜馆。 按马老板的意思，工作要做，饭也要吃，再过一年多，江南不仅没有一张平静的书桌，基本上连一张平静的饭桌都难以找到了，所以这难得的闲暇品尝一下原汁原味的美食不算过分。 蜜汁火方、火踵神仙鸭、金华煲、金华肉圆、婺江春……一桌的金华名菜让三人大呼过瘾。 酒足饭饱出得清和园，却见街角一位老人正摆摊卖着柿子，满眼金色的甚是可爱。 “这柿子不错。”作为美食界专业人士的胖子看着柿子赞了一句。 “正宗永康方山柿……”见有客人过来，不善言辞的老人介绍道。 “哦？柿子？我知道了！”马老板却突然间恍然大悟。 由于柿子的提醒，大撒币的马老板一高兴把老人家的柿子全买了，这可愁坏了鬼手兄和胖子——难道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就都吃这个？ 回到旅社，看到满满的一筐柿子，马老板心里是高兴的，看着柿子傻笑。 确定没有隔墙有耳，终于胖子忍不住了，问道：“老板为何发笑？这柿子有什么玄机？” “玄机不少，首先就是那首日本的俳句的季语，俳句多是描写四季变化的风物、景色，要说呢文笔和意境有些也都很不错……俳句有个特点，都有季语，比如我拍到的那句的季语就是柿子，正好金华产柿子，而句子中的法隆寺也正好在金华……”马老板拽着文，喝了一口茶，高深莫测的一笑。 “啊呀，长官果然博学多闻，连日本诗句都如此精通，在下对长官的敬仰……”鬼手兄不断奉上马屁，弄得旁边的胖子直翻白眼。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金华有特务？但是就凭这些柿子就能找到他们？”胖子有些着急上火了。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这日本的俳句很多讲究，我推测在这里还有第二层意思，这首说柿子的俳句乃是指的是日本历法里面的十月——就是说秋天，坐在一个荒野小店里吃柿子，听到了法隆寺钟声……在日本历法里面十月又叫神无月，而神无月的来历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日本各地的各路神仙都会聚集到出云这个地方来开会……”马老板有些得意地说道，不过却眼光却寒芒一闪瞥了一眼鬼手兄。 “老板请放心，我和师弟已经加入组织，效忠党国！万死不辞！”鬼手兄一个激灵，连忙起身立正说道。 闻言，马老板和胖子相视一笑，而胖子心中业已了然。 “鬼子的农历十月和我们的农历可是一样的，而且我们十月可有大事，还有一个月，四届六中全会可就要开了。”马老板悠然说道。 “这首鬼子诗确实有内容，可能还不止这些……”胖子也明白过来，沉思着说道。 “对，俳句里同时出现了金华的柿子和法隆寺绝不是巧合，诗人没有别的用意，但是特务们可不一定……”马老板又开始若有所思 “短时间谜题能解到这里，也算不错了，胖子待会儿去电报局，用密语通知miss柳，让她把情况汇总报告上峰……”马老板郑重吩咐道。 “那这些柿子怎么办？这玩意儿可放不住，要给miss柳寄去只能做成柿饼……”胖子又看着满满一筐柿子说道，心里直埋怨马老板败家。 “miss柳要喜欢吃，我们另外再给她现买，这些柿子可有用，这点可不够呢。”马老板笑着说道。 “不解。”胖子直接说出了疑虑。 “这里的密语已经破译了地点——一切还要回到法隆寺，日谍早就在那儿了，只是当时我们忙着看经幢忽略了，至于干什么，那句诗还有什么秘密，抓起来问就知道了。” 次日，金钱寺村村口陆续出现了几名卖柿子的小贩，这个季节，正是柿子上市的时节，有人沿路摆摊也是很正常的，不过金钱寺村虽然不小，可比不得金华城，也不知这三位为何不愿多走几里路非要在这里卖柿子。 人多了，生意自然是更差得没边——三个和尚没水吃，何况村口现在四个卖柿子的了。 过了良久，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朋友，哪儿都可以发财，干嘛非得在这里？”早来的一名小贩有些不忿地说道。 “这地方是你家的？老子喜欢在这儿卖，干你屁事。”一名干瘦的小贩说道，口中正是正宗的当地方言。 旁边另外两名小贩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先来的小贩有些不乐意了，本想发作，却又有些顾忌，略想了一下，收拾起摊子准备离开。 正收拾中，不知哪里飞来一个烂柿子，不偏不倚正打在后来的干瘦小贩脸上。 “怎么个意思？”干瘦小贩霍地站起身来，冲准备离开的小贩喝道。 “又不是我。”那名小贩分辨了一句，也不愿多事，收好了东西，担上担子作势要走。 “你可不能走！”干瘦小贩一把拉住那人。 眼见情形不对，那人将担子一扔，猛地一下挣脱了干瘦小贩的拉扯，飞也似的跑了。 不过没跑两步，脚下却是一绊，他猝不及防，“嘭”地摔倒在地。 绊倒那人的是胖子突然扔出的扁担，正准备又拿第二件道具却见那人就地一滚，几下就到了一边。 那人功夫也是不弱，几个滚翻之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不过他刚刚起身，却听得身后是刚劲的破风之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待到他醒来，却是在一片荒僻的树林里，面前站着两人，一胖一瘦，正是马老板和胖子，鬼手兄有一个新人的自觉，主动要求去外围望风去了。 “胖子，今天你来。”马老板吩咐道。 胖子这下却笑得人畜无害，对着绑的结结实实的小贩说道：“朋友，招了吧，要不可要遭罪。” “我就是一卖柿子的……”小贩哭着说道。 “老子也不是强盗！”胖子闻言突然翻脸道。 “别跟他啰嗦，上大菜。”马老板有些想见识一下胖子的手段，直接对胖子说道。 “给你弄点好的吃……”胖子说罢，从旁边拿过一筐柿子。 “这柿子呢是好东西，尝尝？”胖子冲小贩笑道。 小贩闻言闭着眼，紧咬牙关，不给胖子半点机会。 却见胖子出手如电，伸手一下捏住小贩双颊，胖子厨师出身双手本就力大，小贩一下就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这一张嘴就由不得他了，胖子就像填鸭子似的把柿子一个个塞进了小贩嘴里…… 没塞几个，这家伙就开始翻白眼了，而且开始反胃。 “怎么样？兄弟，你要是不招，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日本特务。”胖子笑着说道。 “我……我说。”小贩无力地说道。 闻言，胖子松了手，小贩则不住地干呕。 “给我点水喝。”小贩恳求道。 “你他么还卖柿子，知不知道吃了柿子喝凉水你就等着把肠子都拉出来吧……先交代。”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啐道。 马老板这下算是服了，没想到这位胖兄真有两把刷子，看来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居然吃柿子也能整死人。 “我是外务省情报员，名叫小田仁次，代号绳结，毕业于东亚同文书院，昭和八年……就是民国二十二年，奉命于潜伏浙省……” /86/86417/25002455.html 第七十一章 摄影记者 听完小田仁次的话，胖子有些理解为何马老板有时候有些喜怒无常了，谁一天到晚吃饭走路，去路边买个柿子都能碰到日谍，你说你会不会火大？会不会偶尔发发神经？ “说，你的任务？”胖子继续问道。 “我原来没有什么特别任务，主要是深度潜伏，收集浙省各个地方的经济、民生、交通、文化……各方面信息，统计、汇总、分析而后上报。”小田还有些反胃，不断喘着气回答道。 “靠，你们还真是舍得下本……原本没有特别任务，也就是说最近有了？”胖子继续追问道。 “大约十来天前，我用收音机接到通知，要我在金钱寺村蹲守等待接头，接头之后，去死信箱——就是村里那个经幢，去取任务指令或者其他东西，我拿到之后还是用收音机继续接收上线的通知。”小田仁次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看来胖子手段了得，难怪老油条罗掌柜师兄弟都被治得服服帖帖。 “最后一个问题，接头暗号是什么？”胖子问道。 “这……”小田仁次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你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你以为你不说就能得了好？”马老板在一旁助攻胖子说道。 “接头的时候，对方会问，你这柿子是甜柿还是涩柿，我应该回答，我这是十月又甜又涩的柿子，对方又问，五斤多少钱，我会回答，七个铜子……”小田仁次终于还是最后一哆嗦把底交了个干干净净。 一下子弄晕了小田仁次，马老板说道：“胖子，我和鬼手现在继续在这里轮流蹲守，你带这家伙回家，辛苦一下看着他，等这个家伙醒来，问清楚他收音机收消息的波段、频率、译码方式，再找到他的住址……” 接下来的几天，马老板和鬼手兄就天天在金钱寺村村口卖柿子，鬼手兄虽然精通各种消息儿机关，马老板也是商业人才，但是这本来就漫山柿子，在这里卖柿子就好比去晋省卖煤——纯属想屁吃，柿子是一个也没卖出去。 好在胖子不在，要不然又要啰啰嗦嗦埋怨自己败家，马老板这样安慰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怀念后世的直播，要是自己也能直播卖柿子，至于这样吗，所以说还是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一中年男子信步从金华城方向走来，男子不紧不慢一路走一路看，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经过村口的时候也只是略作停顿，便径直去了村里，看情形应该是去了法隆寺经幢的方向。 见此情形，马老板很快地和鬼手兄交换了一下眼神。 良久，男子方才从经幢的方向过来，似乎对马老板摊子上蔫蔫的柿子还颇有兴趣，问道：“你这柿子是甜柿还是涩柿？” 听到对方此言，马老板心里一个激灵，不过脸上却未动声色，开始按照小田仁次的交代对上了暗号。 对完暗号，对方点了点头，居然象征性地买了几斤柿子，让马老板破天荒地开了张，随后扔给马老板几个大子扬长而去。 待男子走远，鬼手兄鬼头鬼脑地靠了过来，问道：“老板，怎么不……”说着，用手悄悄比划了一个抓人的动作。 “没必要，这就是个送信的，留着他比抓了他有用，拍下他的样子了？” “老板放心，我的手速还没失过手，这外国小照相机又悄无声息，保准没问题！”鬼手兄颇有信心地答道。 男子走远多时后，马晓光拿出手里快攥出水的七个铜子仔细地查看起来，不过春草组中空船洋这种好事情却没有再次发生，七个铜子一点也不神秘，就是普通的铜子。 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七个铜子却有些不同，其中有民国二十二年嘉禾铜币1分两枚，民国五年嘉禾铜币1分五枚，这些铜币除了面值相同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中间有个小圆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时好多铜币都是这样。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发现。 马晓光和鬼手兄再次来到了经幢面前，还是老规矩，鬼手兄负责望风，马老板查探经幢，这次很幸运，不多久就在经幢石缝下面发现了一个油纸包裹得密密实实的纸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旧报纸——一张过了期的《江南晚报》。 经幢的事情告一段落，马晓光和鬼手兄自然收起摊子回打道回府。 不过他们没有回到旅社，直接去了小田仁次在金华的家里，胖子这几天都在这里看管他，正憋得好生难受，看到马老板和鬼手兄像看到救星一样，蹭的一下跳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收获？” “当然。”马老板一笑道。 胖子闻言，立即把小田从卧室弄了出来，这厮已经被胖子治得没了脾气，整个人蔫蔫的。 鬼手兄在外面把风，马老板则和胖子再次对小田仁次开始了盘问。 “说说，你的任务是怎么回事？”胖子开口问道。 “这是让我马上改换身份去执行任务，这个任务具体内容不清楚，不过应该和报纸有关，应该还有其他人，我就是配合。”小田仁次回答道。 “去哪儿？”这次问他的是马老板。 “就是金陵《江南晚报》报社，我只管去就是了，会有人帮我安排好一切。”小田仁次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 “你们怎么接头？”马老板接着问道，可得让他把东西倒干净了。 “这次接头不光是用暗号，还应该有信物，刚才送信的人应该给了的……”小田仁次急忙说道，生怕答案让这两位不满意 听到这里，马晓光明白了过来，拿出那张报纸和七枚铜币摆在了桌上，问道：“是这个吗？” “是的，这也是我的新代号——二十五号。”小田回答道。 “对方和你以前认识吗？”马晓光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不可能认识，要不也不会那么麻烦给信物了，为了安全，我们每个单位内部都是单线联系，这次去联系的是另外一条线，至于其他的比如暗语，应该会用无线电通知……”小田仁次这回应该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一五一十毫不隐瞒的都说了。 听完小田仁次的交代，马老板欣慰地笑了，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鬼子应该是在动四届六中全会的脑筋，估计是准备在上面使坏，要好好汇总分析一下这些情报，让上峰提前做好应对才是，至于自己肯定是要全力破获日谍的阴谋，不过现在知道了下一步动向，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从这几次领受任务的情况看，特务处肯定有日谍高层或者内部的情报来源，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每次都有的放矢，让自己每次都能中奖。 不过有些问题，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还是先干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经。 金华事了，马老板和胖子押送着小田仁次回到了金陵，至于鬼手兄他是外围人员，自有其他任务。 回到金陵的第三天安排好特别行动组相关的工作之后，马晓光换上了一身立领学生装，带上一副平光眼镜，来到了《江南晚报》报社。 报社就在新街口，一问便知，拿出金华带来的柿子，很容易就把门房大爷弄的乐呵呵的。 “小伙子是金华的？听口音不像啊。”门房大爷抿了一口茶杯里的高碎问道。 “我是本地人，有个亲戚在金华。”马晓光谦恭的答道。 “现在的读书人，都傲气得很，像你这么好说话的可不多了。”大爷赞道。 马晓光则一个劲傻笑，整个一个憨厚模样。 在门房坐了不多会儿，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从外面回来了，大爷连忙将他叫住：“史主编，这位年轻人是金华来的，说是金华苏先生介绍的……” 史主编闻言，面色如常语气谦和地说道：“有劳了，王大爷，小伙子跟我来吧。” 马晓光随史主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小声说话却不怕隔墙有耳，史主编客气地招呼马晓光坐下，还让外面的文员倒了一杯水，举止间甚为有礼。 待得大家都入座之后，史主编和蔼地笑着问道：“小伙子，是苏先生的高足？” “不敢，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马晓光轻声答道。 “唔，小伙子是哪个大学的？”史主编继续问道。 “同文书院。”马晓光还是轻轻地答道，努力让自己回到大学刚刚毕业那会儿面试的状态。 “哦？不错的学校。对唐诗可有了解？”史主编闻言脸色微变，却又突兀的转了一个话题。 “略懂。”马晓光淡定答道。 “我这上了点年纪有些诗句不是记得太清，年轻人你来参详一下，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栖霞……下面应该是。” “白云映水摇落花，白露垂珠滴月华。”马晓光轻声地说出了下句。 “唔，苏先生让你来，可有信带到？”史主编听完马晓光的应答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继续问道。 “请先生亲阅。”马晓光拿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说道。 打开信封正是那一张报纸和七枚铜币，史主编又仔细地逐一检查了铜币，确定无疑之后点了点头，不过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 这厮真特么是个把装蒜当作美学来修炼的高人，马晓光在心里吐槽道。 “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孤身在外，用钱的地方多，这些铜子你还是收起来，今天你就先熟悉一下这摄影记者的工作内容，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相机，具体工作稍后安排。”史主编吩咐道，顺手把报纸收了起来，铜子却推给了马晓光。 马晓光也没有客气收起了铜子，跟着庶务主管去领了相机和胶卷，相机是禄来柯德rolleicord双反相机，这东西在后世可是妥妥的古董，胶卷暂时只给了一卷，报社可不是特务处，没那么富裕，不会让马晓光可劲败家。 第一天记者的生活在无聊中就这样的过去了，让马晓光好像有些回到当年大学刚毕业去到的那个企业坐办公室的错觉。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由于工作性质特殊，摄影记者是可以随身携带相机的，马晓光自然是背着相机下班了。 漫步在金陵接头，秋天的金陵街边是美丽的法国梧桐，一阵秋风吹过，片片金色的落叶随风飞舞，似乎是告诉人们这永远不变只能是四时变幻。 不紧不慢的信步走着之时，却听感觉后面似乎有人，却听身后有人出声问道：“马老板好兴致，一个人去哪里拍照？” /86/86417/25015491.html 第七十二章 又见伊人 马老板闻言转身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黎梦芸。黎梦芸今天穿着一身西式裙装，外罩一袭米色风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小墨镜，样子十分摩登。“黎小姐这是要去哪里？”马老板警惕地问道。“我可没有跟踪你，马老板你是知道的，我在新街口那家店做衣服呢，这不刚取了衣服出来咯，怎么样，好不好看？”黎梦芸似乎看出了马老板的担心，直接说了出现的原因，还征询了马老板对新衣服的意见。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都遇到了只能找个地方坐坐，要不就有点生分了，长官和下属嘛偶尔联络一下感情还是有必要的。地方是黎梦芸选的，一家叫晚装的咖啡厅，这名字一听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暧昧，其实马老板虽然爱喝咖啡，但是对他来说咖啡和王大爷的高碎一样，作用都是提神，没有特别的要求，就是不知道这些女子为何都要多花钱去咖啡厅，这些钱省下来吃几只盐水鸭子他不香吗？“最近可好？”马老板亲切的问道，虽然神游物外，但是这次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没有表演的痕迹。“好！我一天到晚白拿薪水，薪水呢又比以前高，又不用做事，当然好咯。”黎梦芸还是那带着南方口音的软糯官话，不过言辞间却似乎有些怨念。“哦，那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放心，你不会清闲很久的，很快就会有事情做。”马老板淡定的回复了下属的抱怨，老板嘛自然要显得高冷一些。“到时候我和谁联系？”黎梦芸品了一口咖啡问道，似乎在品位马老板话里有没有什么深意。“不用和谁，你和我单线联系……”马晓光似乎看出了黎梦芸的担心，直接说道。果然，听到此言黎梦芸嫣然一笑，十分开心的样子，也没有继续纠结，反而聊起了其它话题。“最近转行做摄影师了？”看这桌上的相机，黎梦芸有些好奇地问道。“有个以前先生介绍，在报社做摄影记者。”马晓光非常自然的回答，好像真是在和对面的美女闲聊，回应对方的关心。“不过你这衣品也太差了，做摄影记者这身可不搭……”黎梦芸笑道。“第一天见工，也不知道做这个，没来得及换一套嘛。”马晓光实话实说道。这是个演技不输于miss柳的女特务，也很会聊天，接下来的聊天就没有让马老板感到丝毫压力。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咖啡厅有简餐，马老板满足了属下请自己吃饭的愿望，不过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悄悄地买了单，还给了侍应小费。摆脱了女特务，马晓光谨慎地确定没人跟踪之后，小心地回到了湖北路65号安全屋。第二天，根据时尚达人的提示，马晓光弄了一身工装衣裤，带着鸭舌帽，一副标准的摄影记者打扮，挎着相机好像漫画里面的小灵通。不过和在特务处上班不同，除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门房王大爷，其余同事之间，马晓光尽量的低调，没有刻意地和谁攀谈，新人嘛自然要注意一些。“小马，跟我出去一趟，去栖霞山。”主编史俊出现在大办公室里吩咐道。马晓光闻言，里面背上相机，紧跟史主编出了报社。二人先坐无轨电车，又坐了黄包车，最后转到栖霞山的公共汽车，一路辗转到了栖霞山。这栖霞山可是金陵的一景，尤其是秋天，漫山红遍层林尽染，不同颜色的枫叶会告诉你，这里是金陵最美的秋天，败家仔乾隆六下江南中，其中五次来到栖霞山，面对这山川秀色，赞不绝口，传说提笔吟诗多达一百多首，并将行宫、玲峰池、珍珠泉、叠浪岩、德云亭、彩虹明镜、紫峰阁、万松山房、天开岩和幽居庵御封为“栖霞十景”。上得山来，发现果然名不虚传，果然美不胜收，而且这时节没有太多工业污染，空气能见度自然远超后世，简直自带高清滤镜，让人仿佛置身仙境。马晓光一路自然是根据史主编的吩咐在各处美景拍了不少照片，谋杀了不少菲林，可惜那时都是黑白照片不能充分反映这无边的美景。由于美景加持，两人一路步行却也不觉得特别疲累，不多时已来到栖霞古寺。知客僧显然认识史主编，一见到二人立刻满脸堆笑，双掌合十迎了上来。大家都很熟，自然不需要过多废话，知客僧带着二人在古寺里面七拐八绕，走了好半天，在一座偏院门口停下，冲史主编双掌合十行礼道：“师傅在禅房静候，施主请。”“小马，你留下，我和慧觉大师聊聊佛理。”史主编冲马晓光说道。“是。”马晓光恭谨的答道。史主编进去之后，马晓光恪守本分，在禅院之外等候，这佛寺还不像后世，允许随便参观，好多禅院都是大门紧闭，史主编安排自己在这里守候，是让自己把风，自己在里面肯定和贼和尚商量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作为职业特工，他也不会白来，仔细地观察着佛寺的布局，回忆来时的路线，心里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预案。栖霞古寺是个很大的寺院，由于又有任务在身，马晓光这时自然不能到处走动，心下暗忖，只有等晚上再来查探了，看来自己又只能再次摸黑工作了，可惜报社和特务处都不给加班费。史主编进去的时间不长，便自禅院出来，还是一副面瘫脸，看不出什么情况。回到了报社已然是下午，冲洗完照片将照片交给编辑后，已经是下班时间。回到了湖北路65号，换上了一身灰黑色套头衣服，那套迷彩服太过拉风，暂时还是不要穿出来了。这次马晓光没有带枪，却带上了钢弩和短刀，又穿戴上了一些必要的装备，背好贴身的背囊。马老板虽然艺高胆大，但是特工是个高危职业，晚上单独行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一阵奔波，来到了古寺之外，仔细观察了周遭，没有发现危险，拿出飞虎爪搭住墙头，攀着绳子越过了高高的墙头。进得古寺，周围一片静谧除了偶尔有僧人晚课的木鱼之声传来。马晓光一路借助房屋的阴影、各处的花木等各种地形地物巧做掩饰，很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白天的禅院之外。进入禅院之内，却见一盏孤灯入豆，原本一片安静，突然隐隐约约地一阵滴答之声响起，这滴答之声作为特工的马晓光自是特别熟悉——发报机的声音。这时间还在发报肯定不是发给佛祖和各位菩萨的，九成九是日谍。马晓光漫漫地靠近禅房，准备仔细查探一下，顺便记下电码，虽然不一定能破译，但是自己来一趟，也不能白跑不是。此时，却听得发报之声突然中断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飞快的飞过了墙头，禅房的门也突然打开，一名中年僧人手持戒刀冲出禅房，僧人拿着刀，在禅院内仔细地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自回到了禅房之内。马晓光在黑影闪过僧人冲出禅房之前便已经下意识地翻出禅院，在旁边的一个石碑之下躲藏起来。待到僧人回去之后，滴答之声再复响起，却因为距离过远断断续续，听不真切，马老板没有开顺风耳的金手指，自然听不清楚，为避免暴露只能暂时按下偷听的念头。此时，眼前刚才那道黑影再次一闪而过，看到黑影闪过，马老板顿时好生气恼，左右现在不能再次惊动慧觉和尚只能先拿这黑影出出气。黑影应该是练过江湖上传闻的轻身功夫，虽然不能做到登萍度水、踏雪无痕，却也是身轻如燕、脚步如风。不过马晓光原本身手就极好，又被笑面虎地狱式特训，虽然功夫上不一定比得过江湖中传说中的高手，但是行动特工自然是有特殊步伐，而且他白天来过地形比黑衣人熟悉，两相比较竟然丝毫没落下风。出了古寺，在山中树林，黑衣人又跑了一阵，见身后之人仍然无法摆脱，在一处略空旷荒僻之地索性站定，静候马晓光。见黑衣人不再用轻功，马晓光也停下脚步，慢慢地朝黑衣人走去。没走几步，却觉得面前一阵罡风，对方按捺不住抢先发动了，未等对方拳锋击到，运足力气灌注拳头之上，没有什么花巧的招式，迎了上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在这寂静的树林里更是让人听得分明，周遭却又好像翻起了一层气浪，沉睡的鸟兽都被惊醒，一阵惊鸣。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以刚对刚硬生生接了这一拳，而且后劲十足，当下心中大骇，打起全部精神与马晓光对战。马晓光以强对强和黑衣人硬拼乃是有意为之，这种情况下偷袭不成心气会反而受挫，正所谓一而鼓二而衰三而竭，很多人打架和两人打架的道理是相通的。黑衣人此时已化拳为掌，一路抢攻过来，只见他双掌翻飞，马晓光只觉得周围都是掌影，转瞬间身上已挨了数掌，顿时觉得血气翻涌。不过马晓光被笑面虎折磨两月，其他不说，抗击打能力自是比以前提升了几个等级，当下也不防守，稳住身形飞快的一个咏春拳的进马，左右两手的都变拳为指，飞快地交替插向黑衣人面门，转瞬间直取黑衣人双目。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对手竟然用了如此不讲道理的打法，正待重新变招抢攻，却被马晓光抓住了机会，又突然变指为拳，“呯”的一下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一时间眼前净是小星星。黑衣人脸上挨了一拳，一下眼冒金星，自是马上倒地，不过他对战经验也是不差，见力敌不过，一个腾跃飞身到了一丈之外，只见一道寒芒直奔马晓光胸口而去。这道寒芒疾如流星、快似闪电让马晓光根本避无可避，只听一身闷响，却是已然命中。 /86/86417/25027313.html 第七十三章 我不能去 黑衣人见一击得手，忙欺身而上，凝神聚气准备再给对手致命一击以竟全功。 黑衣人右拳凝聚了十成功力往马晓光左边太阳穴击去，不过就在他拳锋还有一尺之时，却眼前一花，对手不知怎么不在眼前了，接着脖子上感到了一丝冰凉。 “别动，再动就死。”马晓光冷冷说道。 黑衣人低头一看，自己脖子上是一柄锋利的短刀，一支钢弩正抵着自己胸口。 听到马晓光说话，接着月光，黑衣人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却是曾经见过，不由得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马晓光也听出了对方是谁，可不就是杭城那帮笨贼的头头——大师兄吗？ “飞仙门大师兄，久违了。”马晓光冷冷地说道，故意道出对方来历，心理上先占上风再说。 “你是谁？”大师兄居然问了一句马晓光意想不到的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马晓光戏谑地说道。 “阁下的铁布衫功夫已臻化境，在下佩服，请教高姓大名。”大师兄倒也光棍语气转换也快，马上变成了江湖人角色。 “可以告诉你，不要偷袭，否则你没好处。”马晓光笑道，说罢收起了短刀和钢弩。 大师兄见对方收起了武器，也没有下一步的攻击动作，面色一缓。 马晓光取下了身上的飞刀，略看了一眼，只见这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飞刀，中间刻有血槽，确是一柄杀人利器。 “我不是江湖人士，警察厅二厅的，在下姓马，马景涛。”马晓光也直接通报了大致来历。 “你是特务？”大师兄闻言面露惊骇之色。 “他么的，什么特务，是特工！”马老板啐道。 “在杭城你为何跟那个日本小娘们在一起？”大师兄脱离了危险，老毛病又犯了兀自开始问个不停。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凭你比我英俊？”马老板不气反笑。 大师兄在江湖上自是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套路来的人，自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你问完了，该我了……你，姓氏名谁？大晚上来栖霞寺干什么？”马晓光开始提问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飞仙门费忠，来栖霞山时偶然得知寺庙中有日本人图谋不轨……我有个师弟懂一些日本话，一个月之前，他在杭城一家书寓，偶然间听到一名日本浪人和日本领事馆的野间商议，要到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具体什么，他日本话不太灵光，只听了个大概。”大师兄光棍地答道。 听了费忠的话马晓光心下了然，暂时也没有追问消息来源的打算，大家又不是很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反正也知道了寺里有古怪，自己又有潜伏的优势，慢慢查探就是。 “费朋友，既然大家都是做的同样事情，我看误会就此揭过，后会有期如何？”马晓光说道。 “既然都是为了对付小日本，大家就算扯平了，最后一个问题，阁下的铁布衫功夫师承何人？”大师兄没有在大问题上纠结，反而对马老板刀枪不入的问题紧追不舍。 “这是漂亮国最新科技——防弹衣，手枪子弹都可以挡，你的飞刀肯定不在话下……”马老板翻着白眼没好气地答道。 说完把飞刀扔回给大师兄费忠，解开衣襟大略给对手展示了一下大漂亮国的最新科技。 闻言，大师兄立时满脸黑线，呆立在当场，任由马老板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马晓光每天朝九晚五在报社上班，没有发生特别的情况。 转眼到了礼拜天，马老板今天硬着头皮带着相机面色阴晴不定地坐在公共汽车上，旁边是笑得像个小狐狸的女特务黎梦芸。 礼拜五黎梦芸看到了《江南晚报》一篇描写栖霞山秋色的随笔，神往不已，居然来到报社找到了马晓光，弄得门房王大爷拉住马晓光问长问短啰嗦了半天，怎么解释老头都是一脸暧昧的笑容。 黎梦芸的意思是左右礼拜天大家都没事，约定同游栖霞山。 马老板是个脸皮薄的人，只好勉为其难、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下了公共汽车，二人一路饱览栖霞山的秋色，一路拍照，这次可用的是马老板自己的相机和菲林——谁叫马老板有钱呢。 黎梦芸是看哪儿都好看，看哪儿都新鲜，一路走一路拍，弄得马老板心下暗暗吐槽，她一个女特务拍这么多照片干啥？不想混了，准备转行做模特？这女特务长得虽然好看，但是做模特好像还矮了一些，miss柳都还差一点呢。 慢慢地转到了栖霞寺，不过马老板今天画了装，却一点也不担心被知客僧认出来，他直接粘上了一圈大胡子，带了一个有马尾的头套，戴了一顶瓜皮帽——整个一西方艺术家的颓废风格。 这身造型当然又是黎梦芸设计的，马老板现在怀疑女特务是不是故意整自己，为什么就给自己弄了这一身造型呢。 实事求是的说黎梦芸的化装技术很好，马老板照镜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里面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佛寺是不允许拍照的，马老板还是规规矩矩地收起了照相机，没办法这是规矩向来如此。 黎梦芸是进殿就烧香，见佛就磕头，虔诚得很，也不知道她在菩萨面前许了什么愿，不过呢马老板也没敢问，万一问了女特务，她说些不该说的自己就坐蜡了。 游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觉时间已经是中午，栖霞寺旁边的千佛斋的素宴非常有名，中午自然是在这里解决。 今天是马老板请客，黎梦芸是一点没客气，素糖醋桂鱼、西芹素炒虾仁、红烧素五花肉、茄汁素鲍鱼……点了满满一桌素宴。 看着这一桌比马祥兴还贵的素菜，马老板心里像胖子一样不断地埋怨这女特务败家。 午饭吃得不紧不慢，两人大概吃了近四十分钟，素宴味道很好，居然没有剩下太多，饭后自然不能呆坐，两人慢慢在青石小径上走着消消食，也看看缤纷的红叶。 走了一会儿两人又慢慢转回了栖霞寺里，前几天和史主编过来时来去匆匆，后来又忙着追踪大师兄费忠，没有仔细勘察寺里的地形，今天是白天又有闲暇，正好借机好好勘察一下。 今天有了美女相助，寺里的和尚们好像不是很好出口赶人，即便有些地方可进可不进，黎梦芸一个劲虔诚地恳求，和尚们对女施主果然要好得多，除了藏经阁以及一些高僧参禅的禅房、禅院，只要不是特别紧要的地方，都统统放行，果然是女菩萨的法力要高一些。 走到一僻静之处，黎梦芸见马老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逛佛寺不开心？” “不是，我是在想这寺里到底有多少秘密。”马老板答道。 “慢慢查咯，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弄清楚的。”黎梦芸反过来安慰马老板道，脸上一副小迷妹表情。 果然是个妖精，幸好胖子不在，要不又要八卦了。 转过一处禅院，听得门栓响动之声，马晓光连忙拉住黎梦芸闪到一边转角处——这转角正好是那禅院视角的盲区确是一个隐蔽之处。 却见两人从禅院出来，一人是慧觉和尚另一人则一身洋装，那人五短身材，身体强壮，洋装套在身上都要被撑爆了，不知他的衣服是不是偷来的。 “大师，告辞了。”矮壮男子向慧觉和尚行了一个鞠躬礼。 “施主慢走。”慧觉和尚双手合十向男子行礼道别。 目送了矮壮男子片刻，慧觉和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退回禅院慢慢地关上了大门。 “你的任务来了，跟上那个人……”马晓光悄声对黎梦芸说道。 “不行，我不能去。”黎梦芸却一口拒绝道。 “为什么？”马老板有些出乎意料。 “我走不了，你还拉着我的手呢。”黎梦芸低声说道。 麻蛋，这回是真的有点糗了，幸好没有其他人，这个妖精。 略有些尴尬的放开黎梦芸的手，知道解释就是掩饰，马老板还是老着脸皮叼上一只哈德门，说道：“我那是为了你的安全，跟上那个矮子……注意安全，自保第一。” 闻言，黎梦芸看了马老板一眼，又展颜笑道：“放心，我又不是刚刚出道的小姑娘。”说罢很快捥起披肩秀发变戏法似的在随身的包里拿出一顶英式圆帽，戴上墨镜，裹紧了风衣，整个人变戏法似的画风一变，千娇百媚的小女子立马变身飒爽女特工。 “不用分段跟踪，我一个人就行，回见，等我信。”黎梦芸丢下一句话，很快的飘然远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马老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把哈德门点燃，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栖霞古寺。 一个人回到湖北路65号，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日本小寡妇长得还行，就是神头鬼脑的弄不清来历……”却是胖子又在讲八卦。 “老板会不会真的动了凡心？我看miss柳不错。”这是大嘴巴老李的说话。 “你们两个混蛋，又在胡说八道。”马老板立刻出言阻止道，再不阻止这二位，谁知道要说些什么出来。 “长官好！”两位精英听到老板的声音，立马停止了八卦，起身立正问好。 “算了算了，知道你们俩……”马老板一边说一边给老李发了一根哈德门，又转头对不抽烟的胖子吩咐道：“通知miss柳回来、老陈、老屠以及所有在金陵的特别行动组人员开会，有任务。” /86/86417/25042259.html 第七十四章 怎么处理 整个夏天钟老板都在忙和天马洋行的生意，原本以为做生意不过是个幌子，结果没承想天马洋行非常认真，所有的商业规划和措施都十分切实可行，老刘和miss柳也非常专业。马老板从德国引进的钟销路更是不错，昂文德帝、肯宁家这些德国钟质量那是没得说，但是就是价格死贵死贵的，但架不住民国的金陵人傻钱多，而且货都要预定，每天送钟——啊不，送货的小弟都忙不过来了。看来这次似乎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子，这位马老板没有忽悠自己，跟着特务处干似乎还是有前途的，至少比井上公馆强。今天一上班，却接到了另一份工作，任务是交通送到的死信箱，这是天策情报组的活——约黄公子。当然本来没有任务这几天也要约黄公子的，夏天里倒是一起出来玩过几次，不过金陵天气太热自然有些影响兴致，而且那年头，虽然高净值人群都还是喜欢玩，不过还没有像后世嗨到玩海天盛宴的程度，自然都没有太尽兴。钟老板也都没有刻意打听什么消息，马长官早有吩咐，自己的任务就是玩，陪国府的公仆们玩高兴就是工作。今天特意让自己出手，多半是有特别的情况，自己和黄公子一伙已经熟得很，正所谓一起分过赃，还一起那啥，自然感情和一般人不可同日而语。这次去的是中央饭店，钟老板现在又不差钞票，自然要找金陵最好的地方，中央饭店正对国民政府，在这么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嗨皮自然另有一番情趣，而且今天不光请了交际花，还有女大学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学生。“啊呀，多日不见，公子清减了？”钟老板关心地问道。“最近事情多，也就是你钟老板约，其他人我是不会给面子的……”黄公子有些骄傲也有些神秘地说道。“公子年轻有为，自是前途无量，又担了什么重担？”钟老板自然要发问的，要不显得自己情商太低。“下个月，四届六中全会就要召开了，帮高司长弄材料……”黄公子也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不会满嘴跑火车，什么话都往外嘟噜，适当的时候也刹住了车。钟老板不是菜鸟，知道怎么样拿捏火候，赶紧岔开话题谈起了大家感兴趣的无边风月。正谈着，一帮莺莺燕燕敲门进来，有了美酒佳肴怎么可能没有美人，两个大男人喝寡酒那是酒鬼，不符合成功人士的品味的。有了美人助兴，黄公子自然酒量大增，来者不拒，席间不断地大显文采，吟风弄月，端的一副风流才子派头。“公子的文采真好，我们学校文学院那些教授，都不如公子的……”一位叫的余美琪的女大学生举着酒杯笑盈盈地冲黄公子赞道，瞧那酒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大学生。“你们怎么说话的，哪叫千杯不醉，公子是如海的酒量，整个金陵城的美人一起来敬酒，公子都不会醉的。”钟老板笑骂道。“老钟，还是你会说话，你今天也不错。”黄公子其实有些微醺了。“我酒量差得远，今天能撑这么久，是因为看到公子高兴啊！”钟老板面色诚恳地说道。“哈哈哈，老钟，不错，可惜你不是女的……”黄公子闻言哈哈大笑道，听得钟老板心中一阵恶寒。酒喝得差不多了，交际花们借口补妆，退出了雅间，只留下钟老板和黄公子。“老钟，你不错，过几天我介绍几位外交部的上司给你认识一下。”黄公子有些醉眼蒙眬地说道。“那感情好，多谢公子厚爱。”钟老板打蛇随棍上，自然不会拒绝。“公子最近贵人事忙，公务肯定特别繁重，有些场合不必赶场嘛，但有所需，打个电话兄弟我跑跑腿的本事还是有的。”钟老板体贴说道。“嗝……要不说你钟老哥会来事呢，放心，跟着我混，错不了，别看最近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涌动……再过一个月，你就请好吧……”黄公子已经开始有了醉意，不过他也还是能分得出轻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乱说的。“多谢公子照拂，到时候我就不用去中山北路了，直接去对面拜望令尊和公子……”钟老板也有些醉了。“你这老钟，不可乱说，不可乱说……”黄公子哈哈笑道。钟老板知道适可而止，也不再深究这个话题，有了线索马长官自然有办法往下查，自己现在只要伺候好这位爷就是。接下来美女们补妆完毕，大家自然是继续嗨皮胡天胡地不提（此处马赛克）。翌日，钟老板早酒未醒，就立即给马长官打了电话约长官当面汇报，这可是重大情况，电话里汇报根本不行。“他的语气怎么样？”马长官还是持重的，坐在钟老板办公室沙发上，穿着摄影师工装抽着钟老板的雪茄。这钟老板汇报的的确属于重大情况，自然不能听风就是雨。“此人虽然孟浪，但是不是那种纨绔，他昨天虽然喝得不少，但是其实并没有多说，我看他的语气和神态，不像故意说假消息，何况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钟老板立正恭谨答道。“唔，能探听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难不成真的要他亲口说出来要刺杀国府林老人家？这也太扯了吧，当说书呢。”马老板戏谑说道。“对对对，长官明见万里……”钟老板的马屁功夫自从天策情报组成立以来是一日千里，已经开始超过马长官了，看来日本友人确实善于学习。“好，接下来，保持和他们接触，另外其他相熟的国府官员也不要放松，有时候也要烧烧冷灶，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马老板深吸一口雪茄说道。从钟老板那里出来，确定没有人跟踪，马老板赶紧打电话叫了特别行动组值班的梁爽开车赶紧送自己去了洪公祠求见戴处长，当面汇报情况。听完马晓光的汇报，戴处长却是一笑，说道：“唔，你忠心党国，忠于领袖，这很好，不过无须过分担心，校长自有韬略。”“是，卑职相信校长，相信处座，必将率领我等直到革命胜利……”拍马屁马晓光可不能输给钟老板那个日本人，自然要花样翻新。“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好预案，振业啊，有些事情熹然还年轻，你要帮他把把关。”戴处长转头对一旁的徐科长说道。“请处座放心，熹然他们只需冲锋陷阵，其余事情无须担心，卑职一定做好后援，不会让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徐科长肃然答道。“好，我党国军人，无时无刻都要以忠于党国，报效领袖为己任，放手去做事吧。”戴处长命令道。从洪公祠出来，已经临近中午，出来之前是给报社打过招呼的，也不是很担心会被骂，本来自己的工作性质史主编一清二楚，所以也不会多问，上头打了招呼，加上马景涛这小伙子虽然木讷，却并非不通事理，待人接物礼数周全，自然不会有太多人为难。果然回到报社，大家都没在工作上为难新来的小马，都开了他几句玩笑，问他是不是去会小女朋友了。马晓光略整理了一些近日的照片，就听史主编来到大办公室吩咐道：“小马，你来一下……”“史主编……”马晓光敲门进了史主编的办公室。“下个月有个重要采访，你做摄影……和我一起去，下午你去一趟宣传部办理一下相关证件。”史主编吩咐道。从报社出来，马晓光坐上无轨电车前往丁家桥国党中央宣传部办理采访的相关证件。和国府的大多数部门一样，中央宣传部是严谨、肃杀的，马晓光一个小记者在这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昏头昏脑的不知跑了几栋楼，穿了几个办公室，好不容易办妥，在宣传部办公楼底楼厕所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拿到了两本证件。证件倒是制作得颇为严谨，姓名，年龄，所属单位、职位……所有要素一应俱全，还有国党宣传部钢印，却是不易作假。拿到证件摸出一支烟递给发证件的主办廖科员，对方却没有接过，反而严肃地指了指旁边严禁吸烟的牌子，让新人小马有点手脚无措——想来也是这边全是证件和文件，防火呢，你在这里递烟纯属找骂。不过呢见小伙子还是知道尊敬师长，廖科员板着的死人脸表情有些缓和，伸手在柜子里翻了一下拿出一张油印的注意事项，说道：“这是注意事项，会议很重要，千万不能有差池。”说罢自顾自地把桌上的一整包烟揣进了兜里，可是一点没客气。桌上文件和证件都太多，廖科员动作快了一些，此时袖子刚好扫过，几本证件掉在了地上。作为特工马晓光一眼就看清了地上的证件，都和马晓光手上的两本一样，没什么出奇，不过其中一本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本证件上的所属单位是晨明通讯社，姓名是孙风明，看着这本证件，马晓光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帮廖科员拾起之后郑重交还给了他。从中央宣传部出来，马晓光心里可是如同掀起了十级风暴，这事情可大条了，这位孙风明现在默默无名，一个月之后可是名动天下，因为他做了一件举世震惊的大事——在会上刺杀了汪兆铭！可惜大汉奸运气好，死来死去死不了，当然这次刺杀是好事，对当时的投降派的气焰是极大的打击，让更多的主战派的见解得以声张。不过刺杀之后，几名爱国志士却受到了追捕，除了领头的天才红色特工华可芝，其他人都被迫害牺牲，确实令人扼腕。现在各方势力在这个会上纷纷登场——果真是神仙开会，还真让松村那个老狐狸蒙上了，那么鬼子又在这里面打什么坏主意呢。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应该怎么做呢？怎么隐藏好自己的意图，又掩护好那几位热血的爱国志士呢？自己穿越的蝴蝶效应又会不会对一些事情有所影响？马晓光一路上都有些犯晕，这事情太重大，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该怎么处理才好呢？现在的他脑子里是一堆的问号。 /86/86417/25053796.html 第七十五章 一起开跑 马晓光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和满脑子的问号离开了中央宣传部。 这个事情很微妙，给几位爱国志士悄悄传个信，人家相不相信两说，日后自己搞不好还会暴露，虽然自己也没什么可暴露的，可是最后查起来肯定脱不了干系，那就还没等参加抗战自己先去了老虎桥——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给戴处长和老徐通风报信，自己更不可能干这种事，这事费力不讨好，而且以后生儿子要没那啥的，更不能干。左右委员长最后是福星高照安然无恙，就是可惜没弄死汪兆铭那个大汉奸。 装作不知，躺平任撸任由事态发展，这是最没辙的办法，但是一想起几位志士被抓以后会遭到非人迫害，自己又没来由的嘴里发苦，心里发痛…… 穿越到民国大半年了，马晓光一直顺风顺水，这一次是真的感到了茫然无计，而且这事只能烂在心里，包括miss柳和胖子都不能商量。 怀着一肚子心事，回到了报社，见证件拿到面瘫脸史主编还是一副死人脸，只是点了点头，马晓光也没有和他多说的心情，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有一个月时间自己再多收集一些资料，想想办法做好应对，看看能不能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稍微的那么一下，尽量保住几位志士。 回到湖北路65号，miss柳也正抱着一大堆文件刚刚回来，同行的还有小陆、老刘。 “这么多？”马老板看着这一大堆资料，头皮发麻有些头疼。 “不光是特务处的，还有洋行的，现在生意越来越好。”老刘替miss柳回答道。 “辛苦，辛苦！”马老板有些歉然地说道，自己这段时间东一下西一下，虽然不像特训之前那样无所事事却没正经处理过具体事务，好多琐碎的事情都压在miss柳（吴秋怡）这一个小女子身上，这好像有些不对。 “都辛苦了，晚上我做饭，大家尝尝新……”马老板主动说道。 “那感情好，多做几个菜，要多放肉！”这可不是吴秋怡的声音，却是老李和胖子开门进来了，说话的自然是大嘴巴老李。 “我做事去了，吃饭叫我。”吴秋怡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两颊微红，匆匆地上楼去了，按说女特工都是心理素质不错的，这小姑娘不知为何最近时常脸红，难道是秋老虎太厉害？ 人多，自然可以多做几个菜，晚饭马长官亲自操刀，做的是川菜，回锅肉、鱼香肉丝、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豆瓣鱼……全是地道的巴蜀家常菜，这一手可让大家有些吃惊，这时节不像后世口味的地域区分还是很分明的，这地处江南的金陵，居然能吃到如此地道的川菜让众人大呼过瘾，连miss柳都破天荒多吃了一小碗米饭，其他几个吃货则风卷残云，连汤汁都拌饭吃了个干净。 饭后，miss柳上楼处理公务，小陆洗碗，几个懒鬼在客厅喝茶、抽烟、吹牛。 “嗝……我说老板，你这手艺可赶得上胖爷了。”老李打着饱嗝点赞道。 “哪里哪里，一般般。”马老板难得谦虚道。 “不错，就是味道有点辣，我估计明天那地方会难受。”老刘一边回味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会，正宗的川菜不会，你又没吃火锅。”胖子也吃得心满意足，难得的没有讲八卦只说美食，还帮马老板解释道。 “培训的人都抽回来了，人员都布置好了没？”马长官还是把话题拉回了正事，先向老李问道。 “都抽回来了，按长官的要求，都做了布置，不过这次敌人有些狡猾……”老李说起工作还是认真答道。 “没事，按规矩来就是，首先避免暴露，安全第一。”马长官叮嘱道。 “胖子，你那边审完了小田仁次过两天化一下装，然后去盯住栖霞寺……”马长官接着对胖子吩咐道。 “装和尚啊？”胖子不解问道。 “当什么和尚，是你的老本行，我已经找了童股长的关系把你弄到千佛斋后厨，这可有前途，他么的这素斋比马祥兴还贵……”马长官吩咐道。 “老刘，生意上的事情安排一下，过半个月可要忙。”马长官说完胖子的工作，没等胖子来得及搭话，赶紧转向老刘，生怕胖子追问素斋后面的事情，要是再把黎梦芸的事情扯出来就不好了——不符合保密原则。 和兄弟几个又闲扯几句，让他们去放飞自我，马长官泡了一壶铁观音抱着上了楼上书房。 书房里吴秋怡正埋头工作，不过她是女特工可不是女文员，听得背后响动自然本能地转身回头，一见却是马长官，看着马长官抱着的茶壶茶具，没来由地脸又有些微红。 “咳，川菜有些油腻，饭后喝点青茶会好一点，而且秋天喝青茶……此茶不寒不热，能消除体内的余热。”马长官放下茶具，倒了一杯给吴秋怡。 “好茶，醇正回甘……”吴秋怡品了一口杯中的茶赞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知道我自从出院以后……一看文字就头疼。”马长官可是真心实意地给吴秋怡道了一声辛苦。 “没关系啦，你现在是长官，有些危险的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吴秋怡此时似乎进入了状态，反而劝说起马长官来。 就像好多的普通女子一样，吴秋怡坐了下来啰啰嗦嗦不厌其烦地叮嘱起马长官要当心个人安全，千万再也不能以身犯险，要是他有个好歹，这一大家——啊不，一大帮兄弟可指望着他老人家发财呢。 马长官一脸虔诚地认真听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放学回家老妈在身边啰嗦……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秋怡说得有些口干，马长官立刻端起茶壶给她续上了茶水。 此时看着手上的茶壶，马长官猛然地想起一位姓辜的大师的一句名言：“男人就像茶壶，女人呢，好比茶杯，一个茶壶多配几个茶杯天经地义，而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则是万万不可的。” 马长官刚看到那个茶壶和几个茶杯，想到辜大师的名言，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立刻一道灵光闪过——如何帮助几位志士处理刺杀汉奸的善后事情，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次日，兄弟们都领受了任务，各自去忙，马晓光也继续在杂志社上班的干活。 今天刚上班没多久，却见史主编火急火燎地冲到大办公室说道：“小马，收拾一下去教育部，有学生请愿，你和兰幕西去……” 兰幕西是文字记者也是刚来不久，一般这种吃亏倒霉的活自然都是他干。 你道为何？因为这里面没有油水。要是采访什么实业家、电影明星之类的都是史主编亲自带队——有红包可以拿啊，这种采访请愿学生的危险工作，当然轮到他和马晓光两个新人。 国民政府教育部位于成贤街51号，离报社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路要近四十分钟，不过和兰记者商量以后，两人还是决定走路去，报社经费紧张，好多垫支都不好报销，这两个大男人可不好挤一辆黄包车，只能用十一路，反正又不是什么好活。 两人磨磨蹭蹭走了近一个钟头，才挨到教育部门口，却见门口黑压压一片，看情形估计得有好几百人。 学生们都穿着各自学校的学生服，这里面男生居多，间或有几名女生也是素面朝天，朴素干净的校服，这可不像后世神剧里面各个女大学生都跟见黄公子似的穿得花枝招展曲线毕露。 学生们还是很讲规矩，在教育部门前打着横幅静坐，横幅的内容大多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团结抗日，收复失地……” 警察们也只是拿着警棍维持秩序，暂时还没有出现荷枪实弹、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 看到这个情形，马晓光是松了口气，兰记者却有些失望道：“没打起来啊？” “为什么非要打起来？”作为一名新人，马晓光必须发问，要不怎么显得前辈有水平。 “不打起来，我们可没东西可写，就静坐而已，每天都是请愿的……”兰记者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要是动上手了，你再拍上几张照片，那我再拟一个标题——成贤街上大打出手，闹事学生血流成河……这样包准第二天报纸好卖。”兰记者转着眼珠子说道。 却见这时，一名穿藏青色中山装的干瘦官员探头探脑的从大门内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皮喇叭。 确定学生们没有冲动，自己人身安全没有危险，官员在大门口站定，拿起喇叭高声说道：“同学们，大家辛苦了，兄弟我是高等教育司庶务科的文书股股长白维烈……大家的意愿王总长和政府都已知晓，大家还是先回去，政府会给大家一个答复滴……” “每次都这样，我们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就是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一位领头的青年学生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说道。 “同学们，你们还年轻，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白股长这类官样文章熟得很，马上先来了一段。 这种陈词滥调，“九一八”以来学生们可听了不少，有的都会背了，没等白股长说完，另一位剪着板寸，北方口音的高壮男生站起来说道：“又在瞎白活，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拿起枪和小鬼子干才行……让我们见委员长，今天就给个说法！” “对，不能再听他们忽悠了！”下面有学生叫道，人声开始嘈杂起来，人群开始蠢蠢欲动。 见此情形，兰记者来了精神，连忙道：“小马，你赶快找个高点的位置，拍一些全景，我做好记录……” 马晓光本来就嫌他一起碍事，正好溜边，至于学生请愿这种事情现在常有，自己来采访也就一个打酱油的。 眼见学生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开始有些失控，白股长开始脑门子冒汗，又不能回去——上峰推自己出来顶缸，自己一跑正好有替罪羊了，到时候立马变成临时工。 白股长拿着铁皮喇叭说得口干舌燥，下面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一些言语开始有些过激，场面开始有些失控，但是大家还保持着冷静克制，没有动手。 这时，却不知哪里飞出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白股长的额头，立时一个大包就鼓了起来，接着不知道哪里又飞来一只鞋子，也端端地砸在白股长脸上——国军士兵扔手榴弹都没那么准，霎时间白股长眼冒金星立刻倒了下去。 维持秩序的警察见状，有的手拉手组成了人墙，有的拿着警棍准备冲进人群寻找打人者。 此时，只听得有人喊道：“不好了，打死人了……” 又有声音喊道：“警察打人了，快跑……” 原本颇为克制也颇有秩序的学生们开始有些乱了起来，此时又有几块石头打中了教育部门前的警察，还有一些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开始横飞…… 轰然一下，场面立刻大乱！ “同学们，不要乱，我们是来请愿的！”刚才领头的青年学生在高喊，不过人声鼎沸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 “大家不要冲动……”这声音有些尖细，却是一名女学生的声音。 不过由于人太多，几个有理智的人是阻止不了大多数人的集体无意识，场面越来越乱，到处是横飞的石头、臭鸡蛋还有鞋子，四处是警棍打在身上的闷响和惨叫，还有尖利的警哨，以及远处传来的汽车警笛声。 马晓光随便地拍了几张照片，算是应付差事，偷偷地跑到教育部大门对面的街角，悄悄的开溜，至于兰记者——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他是新人小马，又不是英明神武的马长官，真要一个打十个把他救出来那就自己找麻烦了。 转过一条后巷，立马抄近路开跑，却见一男一女两名学生闪了进来，跟着马晓光也是一起开跑。 /86/86417/25073356.html 第七十六章 秦淮画舫 马晓光可是经过笑面虎地狱式特训的精英特工，其他不用说跑路的本事那是一流，两名学生就差远了，不过好在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男生差马晓光一些不过落得并不很远，女生就明显体力不支，没有多久就气喘吁吁。 男生自然是不会丢下同伴，总是停下扶持着女生跑跑停停。 马晓光原本比他们快得多，结果不巧，一出巷口却碰到了两名警察，警察见他鬼鬼祟祟自然要盘问半天，好在出门之前带好了相关证件，一番检查后还是放行了。 街面上实在太乱，警察查问了马晓光之后又赶去人多处支援，这时两位学生却又跟了上来，许是看到马晓光跑路有办法，冲在前面还等应付警察——看来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不一样，连跑路都那么有办法。 马晓光见二人跟着自己，也不以为意，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在成贤街一带转悠，渐渐地远离了闹事的区域，走到了成贤街原来青龙帮的档口。 档口已经被扫平了，这里现在是特别行动组的联络点，马晓光现在后面跟着两个尾巴也不好进去，略想了一下，又拐进了一条偏僻巷子。 “我说同学，现在安全了，各走各路，你们回学校吧。”马晓光站定后转身对两位学生说道。 “你是哪个报社的？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都要报道出来，让民众知道真相！”那个女士说道。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就一个拍照的，写新闻有人的。”马晓光实话实说。 “民族危难之际，每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应该出自己的一份力！”女生见马晓光不情不愿的说词，自然不满。 “你们几年级？”马晓光突然问道。 “大学二年级，怎么了？”男生回答道，女士却在一旁生着这个记者的气呢。 “好好读书，有了本事才能报国。”马晓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女生听了马晓光和国府官员类似的说话，原本想斥责他几句，却被男生拦住。 “这位先生，谢谢你今天掩护我们，我们知道怎么做的。”男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人也冷静下来。 “好吧，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马晓光看了看两个比他还年轻的青年说道。 和两位年轻人分开之后，马晓光转到太平路，沿着马路往南往报社方向走去。 走了不大会儿工夫，却见一个身影闪过——却是那天在栖霞寺见过的矮壮男子，只见他脚步如飞匆匆忙忙往城南方向走去。 马晓光闪过一旁，这里正好有间杂货铺，里面有公用电话，转过身一则掩饰行藏，二则确实要打个电话，电话是打给报社的，报告说游行拍照跑路的时候崴了脚——正好又可以溜边了。 马晓光很快打完电话，矮壮男子已经走远，不过这不是问题，一路沿着太平路往南，不多时已经看到了他的背影，这个距离正好跟着不至于暴露。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又闪了过来——自然是女特务黎梦芸，她原本就有跟踪此人的任务，在这里出现一点也不奇怪。 女特务今天是一袭男装，洋装、礼帽，脸和脖子都涂得蜡黄，还粘了一撇小胡子，看上去没那么妖精，却让人感觉怪怪的。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说话。 开玩笑，这干活呢，你侬我侬的来一段对方就没影了。 两人是分开跟踪，黎梦芸自然是替换马长官跟着男子，马长官就轻松一些，稍远一些在视线内跟着黎梦芸以策万全。 矮壮男子也时不时地采取了脱梢和摆脱的常规动作，倒不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而是一个特工的本能。 此人虽然对付跟踪的水准差强人意，却脚力惊人，一路走得极快，好在黎梦芸是此中高手，马长官也是训练有素，要不且不说会不会暴露，累都累趴下了。 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夫子庙，此时的夫子庙依旧热闹，一点没受到成贤街骚乱的影响——本来就隔得远，人也不多，学生们又不是流氓自然对街面没什么影响，倒是学生们受伤、被捕的为数不少。 夫子庙是金陵历史最悠久繁华的市集——没有之一，这里集历史、宗教、建筑、文化、艺术、民俗、饮食、商业于一体，确是最能体现金陵文化的一处所在。 六朝古都金陵经历了无数的改朝换代，权力更迭，但夫子庙的繁华却是超越了时代，向往繁华也许是永恒的人性。 到了夫子庙，矮壮男子放慢了脚步，东看看、西望望，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只见矮壮男子找到了一个临近秦淮河的茶馆，叫了一杯清茶，一个人坐下，慢慢地喝着。 马晓光和黎梦芸也假装老友重逢，说说笑笑、大大方方地走进茶馆找了一个视线良好的位置，一边聊天一边盯着男子。 “马先生，最近我哪儿你可不常来了……”黎梦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弄出一副沙哑的破锣嗓子在那说道。 “这不最近忙嘛。”马老板讪讪地答道——这哪儿跟哪儿，这女特务就喜欢装神弄鬼。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私底下黎梦芸也给马老板早就汇报过矮壮男子的情况——此人化名鲁有财说是江北来的商人，落脚在成贤街附近一家叫丰华旅社的小旅馆，从栖霞寺回来这两天都是无所事事，今天却来到夫子庙多半有猫儿腻。 这鲁有财从头到脚没一点像商人，倒是比飞仙门大师兄他们几个更像劫匪。 秦淮河上有不少漂亮的画舫，画舫上自然有不少漂亮的女子，鲁有财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看得是目不转睛。 马老板自然也要多看几眼，不过这些看看就好了，不能真的那啥——那可不符合新生活运动的精神。 秦淮河的画舫一般按大小分为五等：走舱、小边港、气不忿、藤棚和漆板。走舱，俗名大边港，是最大最好的画舫，为楼船样式，分前、中、后三舱，雕梁画栋，后舱有楼阁，可登高眺远看景，由于现在水道淤塞，这种大船现在秦淮河上可不多了。 鲁有财坐着一艘小划子上了“悦来”画舫，马老板和黎梦芸却有些犯难，跟着上去肯定是不行的，那就百分之百暴露，不跟？都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放弃着实可惜。 没想到这个鲁有财看着猪头猪脑却来了这么一手，让英明神武的马长官和智计百出的黎梦芸都有些意想不到。 黎梦芸有些犯难地看着水上的画舫，咬着嘴唇不知想些什么。 “你找个高点的位置，盯着做好记录，不要暴露，只要矬子不下船就是……”马晓光略一想说道。 黎梦芸按照马长官的吩咐另找了一间临水的茶楼，要了有个靠秦淮河视野开阔的雅间，盯着“悦来画舫”。 马长官则一溜烟跑掉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鲁有财似乎非常喜欢画舫的调调，上去之后就一头扎进船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马晓光却回来了，换了一身装扮——不再是摄影师的工装服而是一身低调而奢华的洋装。 没有给黎梦芸解释为何换了这么一身，却给了她一个小皮箱子。 “打开看看，会不会用？”马长官说道。 黎梦芸打开小皮箱，里面却是两件东西，都是高级的德国货——一件是蔡司的长焦镜头，另一件是蔡司的高倍单筒望远镜。 “呵，国民政府真有钱！”黎梦芸赞叹道。 “这哪跟哪，这是我们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的……和政府关系不太大。”马长官有些自得的说道。 确实，这些装备都是马长官弄的浮财购买的，可没有动用特务处的经费，渠道嘛自然是通过凯文的欧洲朋友，和钟老板的德国货一起进口来的，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用三脚架架上高倍望远镜，调好焦距，画舫上面无论是美女脸上的胭脂，还是老鸨眼角的厚粉都是纤毫毕现，更别说鲁有财脸上的麻子。 盯着望远镜里的景象，黎梦芸有些小兴奋，不过化着妆看不清脸上表情，眼睛对着外面也看不出想法。 不过马长官体会得到她的心情——这谍报工作和战争一样啊，归根到底都是钱的事情，如果有做不到的加钱就是。 “可惜没有无线窃听器……”马长官有些小遗憾，不过他还是很稳重的，没有说漏嘴。 鲁有财左拥右抱好不开心，老鸨也是曲意逢迎，尽管脸上的粉打得很厚也没有压住她开心的褶子，由于是白天，在画舫上面主要是喝酒听曲，暂时还没有不可描述的情形发生，也没有不堪入目的画面出现。 饶是如此，也看得黎梦芸有些脸上发烧…… 鲁有财尽兴地嗨皮了一阵，却见一只小划子靠上了画舫，登船的是一个身穿长衫马褂的中年人，此人身材瘦削，头发花白，颌下有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 待到此人刚刚站定，黎梦芸拿起相机，赶紧的一阵连拍——不管化没化妆先拍下来再说，这是规定动作。 马长官则盯着高倍望远镜，记下了监视的情形，这也是必要的工作。 见中年人上得画舫，鲁有财让老鸨将女子们喝退，画舫楼上雅座只剩下他和中年人两个。 两人似乎认识，不过看样子似乎又煞有介事地对了暗号——可惜马长官不懂唇语，问了黎梦芸，她也不懂，要不就知道这两个家伙说啥了。 两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阵，却见两人一人拿出一个信封，相互交换了一下。 /86/86417/25119448.html 第七十七章 一人先来 这种历史的瞬间黎梦芸自然拍了下来，马晓光也给他们记在了小本本上。 山羊胡子又和鲁有财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看样子没有和鲁有财一起开欢喜大会的打算。 “鲁有财先不用管他，跟上这个山羊胡子……不过先换一下装。”马长官吩咐道。 说罢从小皮箱下面又拿出一个布包袱，里面却是一件长衫。 由于山羊胡坐小划子靠岸需要的时间不短，黎梦芸换长衫的时间很富余，待她穿上长衫之后却又变了一个人。 “这衣服好眼熟，还挺合身的。”黎梦芸赞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马晓光说道。 “怎么在你那里？”黎梦芸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闪出一道奇光。 “什么在我那里……这是以前你跑路，落在新街口成衣店的。”马晓光啐道。 闻言，黎梦芸有些发窘，嗯了一声，低着头一溜烟跑下了楼…… 女特务走后，马长官有些得意地甩了甩头，然后仔细地将监视设备收好。 提着小皮箱从夫子庙出来，已经将近下午四时，马晓光随便地在夫子庙逛了一圈，坐上公共汽车…… 湖北路65号，安全屋书房内。 “这个鲁有财，真名是近藤六兵卫，是日本黑龙会的干事，原来在东北活动，一个多月以前潜入金陵，预计他的活动的目的是破坏四届六中全会……”吴秋怡给马晓光汇报道，顺手给了他一份材料。 “怎么黑龙会也搅进来了，鬼子的各种组织、妖魔鬼怪可真多……”马晓光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吐槽道。 “今天和他会面的那个山羊胡子，待会照片洗出来也去查查，不过这厮肯定化了妆，没有近藤那么好查。”马晓光接着说道。 “没事，交给我吧，你那里有监视记录，最后不还有跟踪的落脚点嘛……”吴秋怡说道。 “弟兄们临战布控的推演和演练你费下心，我被那个报社套得死死的，早知道该让小陆去。”马晓光给吴秋怡吩咐道。 “小陆进步不小，但是经验还是不够，这么去怕是会暴露……没事的这是金陵。”吴秋怡宽慰道。 “还得再想想，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疏漏。”马晓光拿着一沓材料，皱着眉头坐在了一旁，认真地看了起来。 马晓光这次担心的不是党国大业和委员长，更不会担心汪大汉奸，他在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逆天改命救那几位志士呢。 次日一早，回到报社随便地弄了几张照片给兰幕西，应付着交了差，剩下的时间就都在办公室摸鱼。 临近下班，死人脸（就是史主编，这是马晓光暗地里给他取的代号）把马晓光叫到办公室交给了他一个信封，看到信封马晓光原本准备装出惊喜的表情，不过还没等他做好表情，一捏信封里面薄薄的——不像有钞票的样子，此时死人脸却已经吩咐道：“这封信送到平章巷16号，那里有个死信箱——墙角下面地上往上数第五块砖。” 从新街口到平章巷距离不远，走路都只要二十来分钟，很快到了那里，很随意的在死信箱放好信。 不过马晓光却没有真正离开，但是却也不敢在死信箱附近蹲守，作为一个老特务死人脸肯定在信封或者信里面做了暗记为了安全潜伏马晓光才不会作死拆开信件，现在却可以看看说何方神圣来取这封信。 刚刚稍微做了一下改装——没办法时间有限，技术条件也有限不可能像神剧里面的特工用手一抹就改头换面，马晓光把双面的外套翻了过来，这次是深色一面穿在外面，再从包里摸出一顶鸭舌帽带上带上墨镜——其实主要是让人不那么容易一眼认出来而已，没有太多其他作用。 刚刚转回死信箱，他却发现自己多虑了，取情报的人是个青年男子，西装革履还提着一个黑皮包，大大咧咧也就是蹲下取信的时候，大略观察了一下行人，不让自己那么引人注目就行了，然后直接就取走了情报，一点掩饰也没有。 马晓光有些凌乱了，自己已经是野路子了，这人比自己还随便——说好的一名特工的自我修养都不要了？ 尽管心里吐槽，马晓光还是跟了上去，青年男子出了平章巷，转上大路直接招了一辆黄包车飞快地跑远了，马晓光见状只能依葫芦画瓢也招了一辆车跟着。 大约半小时后，青年男子在贡院街永和园酒楼下了车，看样子他应该是熟客，跑堂的一见他就满脸堆笑迎他进了松风雅间。 马晓光跟了进去，刚好看到男子进入的二楼雅间，心下稍定，反正现在这厮也跑不了，自己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 好整以暇地在大堂找了一个便于观察，又不那么引人注意的位子坐下，随便地点了几个菜，让跑堂的上了三副碗筷，一个人自斟自饮在这里确实太违和了。 事情早有预案，酒楼里有电话，给湖北路打了个电话，约上李老板（老李）和刘老板（刘大有）一起过来喝酒谈事情。 二十分钟后老李急三火四地从店堂外冲了进来，见到马老板立刻嚷道：“刘老板小老婆生孩子，我一人先来……” 这本来是约定好的，其实就是调老李来支援，老刘洋行的事情还没弄好，胖子上山去了，老曹在沪市…… “楼上那个叫松风的雅间，待会应该会出来人，我们分头盯……”马老板压低声音交代了任务。 “那我们先吃，待会你帮我带个礼。”马老板又抬高声音说道。 两人吃得不快，雅间里吃得更慢，没见过特务接头时间这么长的——你看矮子和山羊胡画舫那种好地方都是说完事就闪，再看这几位太不专业了。 又过了一会儿，雅间终于出来人了，西装青年先出来的，只见他满脸红光心满意足的表情。 和老李确认过眼神，老李大大咧咧地起身告辞，顺手还拿走了桌上几个大洋——给老刘小老婆的贺礼嘛。 马老板留下会账，当然主要还是等着后面出来的人，看看究竟是何方妖怪。 老李很自然地在青年男子出门后，走出了永和园，马老板这时也结完账，雅间里出来了两人，却不是妖怪，而是两个精壮男子。 两人个头中等，身着丝绸短褂，都是短发，面相精悍像打手多过像特工。 两人出了门脚步如风，很快地走出了贡院街，两人一路往北穿街过巷走得飞快。 为了避免暴露马晓光远远地跟着，却没让二人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两人很快地过了通济门，往东继续走去，不多时进入了光华西街一处小院。 待到两人进去，马晓光轻灵地攀过墙头，进入了院里。 脚刚刚落地，却听里面一声喊：“谁？”——情急之下却是对方说了日语。 这倒霉催的，自己的功夫不应该那么菜啊，顾不上继续懊恼，连忙闪身在一旁的厢房后面。 此时，只听得“咣当”一声两人冲出了房门，正房的房檐上一道黑影飞过，翻墙远遁而去。 两人见状岂肯放过，只见一人站定，托手为梯，另一人一个小跑，冲着人梯那人大腿一踩，也是一下越过院墙追踪黑影而去。 作为人梯这人待到同伴过去，又飞也似的打开院门往同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见二人跑了出去，马晓光明白过来，不是自己暴露了行藏，而是对方事先在屋子里安排了暗记，房檐上的人进去查探，不明状况动了对方的暗记肯定暴露了，所以两人一进屋就知道情况不对。 想到这里，也就没有进屋探查，而是出去跟着两人，看看他们的究竟。 黑衣人脚下极快，两个日本人功夫也不弱，紧紧地跟着，马晓光自是远远跟在后面，先看看情形再说。 走到一处荒僻所在，两人身形暴起，一个加速赶上了黑衣人，黑衣人转身却从身上飞快地抽出一柄短刀，准备接战。 两人从背上各自抽出一柄太刀，一左一右，一攻一守迎上前去。 稍微矮一点的右边那人主攻，只见他双手握刀，立于右肩处，右肘端起，像一只蜻蜓倒立肩部，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快步接近黑衣人。 稍高那个落后一个身位，在左边也是双手握刀，步伐稍缓，守住进攻那人的空当，且挡住对方的去路。 转瞬间，进攻那人已经来到黑衣人面前，只见他突然挥刀从右肩向左下方猛烈劈下。这一击雷霆万钧，瞬间爆发出不可阻挡的力量和威势。 黑衣人若是直接招架，他的短刀肯定会被硬生生劈断，非但不能挡住对方，反而被弹压回来，割杀了自己。 不过黑衣人武功却是不弱，只见他出手如电，形如鬼魅一个闪身，却迎着二人之间的空隙闪过，短刀没有和太刀直接相交，却是化刀为剑，改劈为刺，“叮叮”两声脆响，一柄太刀却已劈空了。 不过这时，两个日本人却换了位置，后面那柄太刀却从相反方向劈了过来，这一刀威势更猛，而且在黑衣人转身的方向，他先前姿势已经用老，这一击是万万避让不过的了…… /86/86417/25181210.html 第七十八章 情报贩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却是一个飞石击中了后面那柄太刀。生死搏杀之际，只需要对手这么一点点的迟疑，黑衣人就已经躲过了太刀的劈砍，一个反手短刀却已刺出，攻守形势逆转，高个日本刀手连忙变招防守，一时间却有些手忙脚乱。不过，日本刀手是两人，而且两人配合多日，早有默契，高个刀手现在奋力挥刀，状若疯魔，矮个却已经回身，仍是举刀斜劈，这一刀的威势却更胜刚才，黑衣人已经避无可避，转瞬太刀就要劈到左肩。矮个刀手的太刀离黑衣人左肩还有一寸之时，却觉得肋部一股巨力袭来，身形顿时一歪，太刀已然再次劈空。矮个刀手太刀杵地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却是一人手拿一根丈余的巨大树杈，击中自己的正是树杈的主干。矮个刀手两次攻击都未能得手，原本就非常懊恼，现在见有人为黑衣人助拳，更为愤怒，举起太刀向拿着树杈的马晓光冲来。那边黑衣人见添了臂助，精神一振，短刀挽出两个刀花，欺身上前冲高个刀手抢攻而去，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由于两人距离更近，太刀的优势反而受到限制，短刀却如同灵蛇招招抢攻，高个刀手身前一片刀影，攻守形势瞬间逆转。矮个刀手见同伙落在下风，自己也没能占到便宜，有些恼羞成怒，太刀舞得水泼不进，疯癫一般冲马晓光冲来，只见他刀影上下翻飞，一瞬之间砍下了不少树枝和败叶。其实马晓光用这树杈就是为了对付他的太刀——这树杈和戚家军狼筅一个道理，众多的分叉和枝丫限制了太刀的优势，树杈又长大，马晓光气力不小舞动起来，转眼间矮个刀手有些无计可施，反而被击中数次，急得当场哇哇怪叫。那边厢，黑衣人原本功夫不弱，以一敌二也只是略处下风，现在一对一自然毫无惧色，只见他出刀如电让高个刀手左支右绌只能招架，与刚才那种气势汹汹的样子比较判若两人。两名日本刀手见单打独斗不占上风，连忙变换身形，并肩站在一起，准备采取团体战术。黑衣人看了一眼马晓光，却见马晓光让出自己身侧左方空当，已然明白，立刻一个闪身过去，站住了方位，和马晓光一起形成了攻守兼备的一个阵形。此时，高个刀手振奋精神，再次举刀，脚下却步伐如风，准备欺身上前，马晓光岂能让他称心如意，树杈舞得虎虎生风，好像在周围数丈方圆之内刮起了一阵旋风，树杈的枝丫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两个刀手身上、脸上，弄得他们好不狼狈。矮个刀手见马晓光舞动的树杈威猛，却就地一滚，准备从下盘进攻，没承想此举却又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他身形一矮却好似躺在地上，短刀却舞起来像在地上开出了朵朵银色钢花。只听“叮叮叮”双刀相接，却是砍得火星四溅。马晓光见黑衣人已经缠住矮个刀手，继续振奋精神将树杈舞得更加更快。此时，两名刀手对视一眼，马晓光却听得“哧”的一声，眼前一阵亮光闪过，接着是一股白烟……少顷，定睛一看，两名刀手却是飞也似地跑远了。黑衣人见对手跑掉，作势欲追，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大师兄，不用追，追上也是卵用没有……”见有人道出自己的身份，黑衣人也放弃了追赶，停下步伐，向说话之人望去——却不是前几日见过的特工是谁？“又是你？”马晓光和大师兄费忠都异口同声地说道。“哈哈，大师兄，这可是第三次见面了。”马晓光扔掉树杈一边活动手臂一边说道。“你们这些特务，做事神神叨叨，这两人可是日本人的杀手，你为何要阻止我追杀？”大师兄有些不忿地说道。“不阻止你，你追上去，肯定是被砍的命，你信不信？”马晓光笑道。“那你应该和我共同杀敌……”大师兄慷慨激昂地道。“杀了他们有用吗？日本人还会派杀手来，说不定更厉害，这两个留着比杀了好。”马晓光耐心地给大师兄解释道。“有什么用？”大师兄又开始了灵魂拷问。“我说，不要那么神经兮兮的……总之肯定有大用，我可是代表党国。”马晓光一半严肃一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相信你？”大师兄兀自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些杀手要做什么，你可能也知道，要告诉你还有很多杀手……那你怎么办？”马晓光有些严肃地说道，这次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听到此言，大师兄愣了神，怔在当场。“不用发愣，带我去你们落脚处，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马晓光悠然道。两小时后，马晓光从上元门附近一处小院出来——费了半天口舌，终于稳住了大师兄费忠和二师兄阎一杰，这两人一片热忱，大老远从杭城来到金陵也是为了抗日，马长官有些事情又不能明说，只能做神秘状，掰扯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稳住了两位江湖高手，并留下了联系方式，方便大家有情况互通有无，免得误会再次发生。第二天的早上，马晓光在杂志社旁边的一个早餐档见到了老李。老李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悄声给马长官汇报道：“那个穿西装的叫张若奇，是一名情报贩子，据说路子很野……”“你和老刘去会会他，有必要的话请他来说说话。”马长官吃完碗里最后一个馄饨说道。说完，却径自起身走了，留下老李付账——没办法现在是报社新人小马，不能显得太豪气了。报社这几天报纸卖得不错，兰幕西的一系列报道得到了总编和死人脸史主编的赞许，把兰记者乐得欢喜不已，逢人就是三分笑，见到马晓光也是关心的问长问短——马晓光不是请假崴了脚嘛。和兰幕西闲扯几句之后，马晓光就回到办公桌整理照片，顺便捋一捋思路——这国党的全会怎么成了公共厕所一样谁都能来了，现在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都开始掺和进来，局势是越来越乱，必须好好考虑一下。做着工作想着事情，时间过起来就比摸鱼快得多，转眼到了中午，却听见同事祝安本叫道：“小马，电话……”“你好马记者，我们是富利洋行的，前几日说的照片的事情麻烦问问下午是不是方便……”电话里是老刘的声音，这是约定的暗号，下午正好以给洋行拍照片打广告的名义出去。午饭后，马晓光去了富利洋行——特务处新设的联络点，在那里化了装又换了衣服，安排好了行动预案，然后按照约定来到了夫子庙德和茶楼的雅间。茶楼里老李和老刘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到长官到来，两人准备退出——让长官和相关人员单独谈话嘛，这是工作原则。“两位老板，不用出去，就一起。”马老板抬手拦住了两人。“没必要，这是谈生意，人多没事。”马老板出声解释道。长官命令二人自然坐下，又唤来伙计，换上好茶和干果，倒不是吃大户，这谈生意必须有派头，又定了雅间难道喝高碎？不多时，地板咯哒声响起，伙计将衣着光鲜的张若奇引了进来。“哈哈，三位有礼，在下张若奇……”张若奇逢人就是三分笑态度彬彬有礼。伙计添上茶水，关好了雅间门，老刘看了看周围情形，在门口挂上了“勿扰”的木牌。“这就是马老板。”老刘出声给张若奇介绍道，老李则侍立一旁不苟言笑本色出演。“马老板要的下月开会的情报，那可贵……”张若奇见到正主，也不啰嗦直接奔向主题。“价钱好说，我要全部的名单……”马老板说道。“一百个大洋。”张若奇伸出一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不是开会的人，我说的是买你情报的下家的全部名单……”马老板悠然地补充道。“这，不合规矩，不可能。”张若奇闻言正色道。“九十个大洋……”马老板却悠悠地说道。听到这里，屋里其他三个人都有些傻眼，这让张若奇爆出下家的名字来路本来就不合规矩，马老板居然往下砍价，这是什么操作？“开玩笑呢，这生意就没法谈了……”张若奇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不要激动，要是日本外务省知道你把他们的情报又卖给了陆军，你觉得会怎么样？又或者日本陆军情报人员知道你出卖了他们情报人员行踪……你觉得会怎样？”马老板幽幽地说道。“我做生意而已……”张若奇愣了愣神说道。“本来是，但是今天之后就不一定了。”马老板又笑了，只是那笑容让张若奇感到有些害怕。“你们是？”张若奇弱弱地问道。“金陵警察厅二厅，听过吧……”马晓光缓缓说道，点上一直哈德门，表情颇为玩味。“这事有点不合规矩。”张若奇坐了下来，还是有些犹豫。“二百大洋，再加以后长期情报互换，我们替你保密，给你线人身份。”马晓光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这怕是。”张若奇有些迟疑，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最后一口价，三百大洋，不可能再多，再多就拉倒一拍两散，老李回头给道上消息把这家伙的底爆出来……”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马老板是痛快人，我这次只能说，可不能写下来，坏规矩的事……”张若奇咽了口唾沫道。“说吧。”马老板闻言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正好三百大洋。“马老板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其实也不多也就日本的，有陆军特高课、外务省情报课、井上公馆、黑龙会……还有我们中国的，斧头帮、飞仙门、长白派……还有美国、德国、英国、意大利的情报员……”张若奇一口气报了十多个名字，竟然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水。听着张若奇报出的一大串的名字，旁边的老李和老刘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这王八蛋还说职业道德，估计要是出价合适他敢把消息卖给阎王爷。双方最后还是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交谈，马老板代表天马洋行感谢张老板的支持，并就双方接下来的全面合作进行了展望，而后大家一起握手合影留念……张若奇走后，马老板眼珠子一转，心下稍宽，这一下事情慢慢开始有着落了，这位张老板果然是有点手段——情报工作原来还可以这么做，这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三人待张若奇走远，慢慢地收拾好了雅间里的和隔壁雅间里的设备——当然要做好准备，张若奇是奸商，我们马老板可得防他一手。回到了湖北路65号，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胖子，正坐得规规矩矩给miss柳汇报着近日的情况呢。 /86/86417/25227157.html 第七十九章 斧头帮主 别看胖子平时嘻嘻哈哈，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对miss柳则不像对马长官，一直都是很尊重的。 “栖霞寺里肯定有猫儿腻，但是我不好太做得显眼，就送菜的时候进去过几次，千佛斋暂时还没发现问题，另外就是通讯不方便……”胖子正儿八经地给miss柳汇报着工作。 看来miss柳还真是具备领导才能，连胖子这种野物都收拾得服服帖帖，认真地听着胖子的汇报，还不时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对胖子提出的问题和困难也做了解答和安排。 见马长官回来，大家精神为之一振，都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马长官知道自己又要受累了，厨子变成了特工，自己这特工又变成厨子——这个世界可真奇妙。 没办法谁叫自己会的花样多呢，胖子手艺好但是主打本邦菜、鲁菜和淮扬菜，川菜和湘菜只是略懂。 马长官今天犯了懒病，不是很想展示技术，不过却灵机一动，弄来牛油、豆瓣酱、干辣椒、花椒、香料……乱七八糟一大堆，当然马长官没有一股脑的全部放下去，而是按次序有先有后，先化油后放料慢慢炒了起来……待到材料全部下锅，叫来老李盯着锅灶，正好今天小陆也来了，便让他和老刘出去采买食材，自己却泡了一杯茶找了一本杂志躲到一旁偷懒去了。 待到胖子和miss柳说完工作，小陆他们买菜回来，厨房里已经飘出阵阵香气。 剩下的备菜之类的事情自然给了胖子这种专业人士，不大功夫，桌子已经摆好，弄来一个炭炉架上锅子——妥妥地火锅啊。 马长官这是从情报贩子张若奇那里得到的灵感——人多了，众口难调不好做菜，干脆就弄这个，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随意，当然也是暗暗给兄弟们打个底，以后可有很长时间要在巴蜀那里呆着，先感受一下吧。 晚上大家自然吃得是无比欢畅，尤其是miss柳居然难得地不顾形象和马长官争牛肚吃，看得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借着吃火锅的时间，马长官继续给大家吹了吹巴蜀的山川地理和风土人情——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早点做准备再怎么都比临阵抓瞎强许多。 次日，还在报社办公室回味久违的火锅风味，却又被死人脸叫到了办公室。 “沪市有几个采访任务，你随我一起去，火车票买好了，下午的，你回去收拾点行李……”死人脸目无表情地吩咐道。 怎么个意思？这厮又要去沪市收红包？这种关键时期他去沪市肯定有企图，好在自己同行，可以随时应变。 马晓光借着回去收拾东西的时间，联系了相关人等，做好了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的工作安排。 一通忙乎，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带着行李赶到了车站。 和死人脸碰面之后大家检票上车，这次可不像特务处和天马洋行出差，死人脸买的是三等座，这可苦了马老板，三等车厢的酸爽一直伴随了他九个多小时，到得沪市又是晚上，真的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住的呢倒马马虎虎不算差，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像马老板出差的标准。 第二天采访，马晓光原本准备跟着划水的，没承想却去到了法租界霞飞路，采访对象居然是后世闻名的大汉奸——傅筱庵，此人生意场上确实颇为成功，但仕途却颇为曲折，以前还反对北伐被通缉跑路了几年，两年前通缉令撤销，重返上海，复任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董事长，在政治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傅老板找到死人脸做采访肯定是给自己鼓吹，恰逢四届六中全会，正好刷刷存在感。 今天的采访非常顺利，马晓光忙前忙后谋杀了不少菲林，死人脸也一改平时的面瘫脸笑得像朵花，傅老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和尊重，非常高兴，一挥手手下连忙两个大红包送上。 死人脸一个劲称谢，笑得见牙不见眼，马老板忙完了工作不愿意和大汉奸多扯淡，当然他现在是小弟，也完全可以隐身，于是就专心摆弄机器，在大汉奸面前完全没有存在感。 从傅筱庵那里出来，两人沿一路北行往虹口方向，电车转步行一过了外白渡桥，过了苏州河到了虹口，已经是日本人势力范围，来到瑞泰里一间书店门口。 死人脸早就恢复了面瘫表情，正准备吩咐马晓光按照规矩，在外面把风等他。 脚刚刚迈出半步，一名老特务的本能却让死人脸硬生生停住了脚步，马晓光看着周围也感觉有些不对。 “有杀气……”马晓光暗自有些心惊道。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紧接着一声惨叫从书店二楼传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接着是“扑通”一声，一个人五体投地结结实实砸在了书店门前的地上，这人全身伤痕、血流如注，现在趴在地上已经是抽搐不止，出气多进气少。 同时，书店内也是数声枪响，然后是一阵惨叫和乒铃乓啷的纷乱之声。 两人见情形不对，自然是准备跑路，马晓光没想到死人脸一个半老的人身手却无比敏捷，跑起来居然比兔子还快。 “大家分头撤……旅馆会和，有紧急情况用第三套紧急暗号……”丢下一句话之后死人脸居然就没了踪影，留下有些惊愕的马晓光。 马晓光也是抬腿就跑，不过没跑几步却见商店里冲出几名大汉，手中清一色的黑色利斧，有几把斧子上面还滴滴答答滴着鲜血。 这些拿斧头的杀手训练有素，进退有据，没有一拥而上，一些尾随追击，一些分散包抄，一些利用地形进行堵截…… 穿过一条后巷，跑了一分钟，马晓光就发现问题不对，自己已经到了一条死胡同，后面是十来个手持利斧的杀手。 杀手们一言不发，面容冷峻，臂上肌肉虬结，手上的利斧发出闪闪的寒光，带着死亡的气息。 杀手们一步步地逼近马晓光，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看着这个阵势和杀手手中的利斧，马晓光心里一凛，想起了一个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斧头帮”。 心念电转之间，只见马晓光骤然停下脚步，霍然转过身来，冲着人群傲然一瞥，迎着人群走上前去。 走了没几步，他却突然举起了双手。 这一番操作，让原本杀气腾腾的斧头帮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操作？日本间谍投降了？ 要说以马晓光的身手此时，要空手入白刃抢下一把利斧，从泰瑞里一路砍到外滩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太过于拉轰，不符合他低调的人设，要是消息明天传出去，他在日谍那里的第一次卧底工作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马老板现在的身份是日本特务，向中国人投降，不丢脸。 “利哥，这人投降了……”旁边的一个反应较快的小弟给领头的汇报道。 “抓起来。”被称为利哥的大汉先是有些错愕，接着还是反应过来，把手一挥命令道。 一个黑布口袋一下罩住了马晓光的头，接着身上被绑了个结结实实，随身的相机等物件自然是被搜走。 被斧头帮的人拽上了一辆卡车，车不知开了多久后停了下来，马晓光被带下了车，被帮众们带着走了一会儿，却听得有个声音说道：“到了。” 此时，马晓光头上罩着的口袋被扯了下来，眼前却是一亮。 马晓光眨了眨眼，视野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郊外的废旧仓库，到处漏着风，许多门窗都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是个临时的落脚地。 那位刚才带头砍人威风八面的利哥此时却恭谨地站在一旁，冲坐在一个旧木箱上的人低声地汇报着什么。 少顷，利哥汇报完毕，木箱上那人点了点头，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却才转过头来看着马晓光。 “带过来。”利哥出声对手下帮众吩咐道。 马晓光被带到了利哥和那位坐着的大哥面前，只见此人身穿一袭黑色风衣，却面相斯文，嘴上一撇漂亮的小胡子，鼻梁上居然还有一副眼镜，和众多凶神恶煞的斧头帮帮众完全是两个画风。 “我是王亚乔，说说你们去内川书店干什么？”小胡子出声问道，神情却是不怒自威。 马晓光没想到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斧头帮帮主居然是这么个斯文人，心里却一个突突，心想好死不死落到这位好汉的手里，今天难道药丸？ 这王亚乔是一名好汉，却是疾恶如仇，对日本人、汉奸、特务尤其痛恨，许多有名的坏蛋可都死在他手里，职务最高的就是日本的白川义则陆军大将。 可问题是这位大哥不光和日本人不共戴天，和国府委员长及戴处长都有深仇大恨，最后也是被戴处长设计暗算惨死，真是可惜。 现在曝光自己特务处的身份也是然并卵，一个不好还会被当场砍成肉泥。 不过，马长官是什么人，其实他心中早有定记，要不然也不会投降——这可是坏名声的事情，不过比起抗日大业，名声就算了，也不能涮火锅吃。 只见马晓光在王亚乔面前站定，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86/86417/25258145.html 第八十章 久别重逢 听到马晓光哈哈大笑，斧头帮帮众稳不住了，一人大喝道：“好大的胆子，帮主面前竟然无礼！”“我有大事告诉帮主，请屏退无关人等，事关一件大事，一月之后……”马晓光略作神秘的说道。王亚乔闻言，眉头一皱，挥了挥手，帮众们却是令行禁止如风一般退出仓库，只剩下王亚乔和那位利哥。“堂堂斧头帮主就是这样对待抗日志士的吗？”马晓光笑道。“你一个日本特务，好大的胆子，居然假装爱国志士……”王亚乔和利哥露出嘲讽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在下可是堂堂正正的华夏人！如家包换的的爱国志士，何须假装？”马晓光正色说道。“华夏人为什么去内川书店，你不知道那是日本人的情报点？”利哥出声问道。“那众位好汉去那里又是怎么回事？”马晓光笑着问道。“我们是去捣毁鬼子的情报点……”利哥冷声说道。“这不就结了，再说那里是一家书店，我一个记者去买书可再正常不过了。”马晓光笑着说道。“那你为何要跑？”“大哥你们开片嘢，我不跑难道等着发救济？你们可是斧头帮……”马晓光却换上惫懒的样子。…………斗了半天嘴，马晓光和利哥都有些口干舌燥，王亚乔却一言不发，半闭着双眼，仿佛神游物外。“再嘴硬，我斧头帮的斧头可不是吃素的！”利哥见斗嘴斗不过马晓光，有些恼怒，出言威胁道。“好，马上砍死我，但是不要弄花我的脸。”马晓光正色道。“怎么，你死了还想当小白脸？”利哥有些好笑地问道，还没见过这种连死都要脸的人，不过对方不怕死却是让他生出几分敬佩。“把我脑袋砍下来，交给井上日昭，你可以得到二十万大洋！”马晓光傲然说道。闻言利哥倒吸一口凉气，王亚乔却睁开了眼，双目如电直视马晓光。“你是特务处的？”利哥问道，神色间有些诧异。“老子就是特务处特工马晓光，也就是井上日昭要花二十万买我脑袋那个马王爷！”马晓光凌然道，丝毫没有一个俘虏的态度。“特务处大多都是饭桶，你还算个人物，说吧留下来有什么事情。”王亚乔开口道。“王帮主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马晓光还是有些不爽道。王亚乔一愣神，少顷，下巴一抬示意利哥给马晓光松了绑。“说说看，要是你胡说八道，或者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介意兄弟拿你的脑袋去井上公馆……”王亚乔笑道。身上的绳索松开，马晓光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想，这江湖追杀令却并未一点好处没有，这回在真神面前还是算烧对了香。“下个月，孙风明去刺杀凶多吉少……”马晓光冷声说道。“你是怎么得知？”王亚乔闻言，眼中寒芒一闪，已然又是动了杀机。此事原本非常秘密，而且和晨明通讯社合作本来是临时联系，没有更多人知晓，要是消息泄露，有些小节就顾不得了——此人留不得。“我可以用人头担保，此事特务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们的刺杀我也没有兴趣阻拦，消息来源嘛自有特殊途径……”马晓光神秘一笑道。闻言，王亚乔神色稍缓，此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惫懒，却不想说谎，如此大事也不由得他开玩笑，要是他真是报了信，此时杀了他也是没用，而且自己的堂口估计也早就被端了，那还有可能在这里和这厮扯淡。前因后果想明白，王亚乔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说，直接说重点，要不我不杀你，砍掉你一手一脚还是可以的。”王亚乔也用了和马晓光一样无赖的语气说道。马晓光见状知道现在已是没有危险，找到一只木箱，大大咧咧在王亚乔对面坐了下来。利哥见状正待出声呵斥，却被王亚乔挥手拦住道：“阿利，你出去看看，给马先生弄点水。”待到阿利出去，马晓光也不再装了，直接说道：“我有可靠消息，委员长有了防备……”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委员长和王亚乔是死仇，不死不休那种，要他放弃刺杀无疑是不可能的，何况马晓光也还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记载，红党的地下工作者也对他们进行过劝解，可惜也都没有奏效。马晓光自问还没有我党地下工作者的思想境界和工作水平，也就不再浪费口舌，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不能让那几位英雄做无谓的牺牲。“事情总得有人做，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王亚乔恨声道，眼神中露出决然之色。见此情形，马晓光知道多劝无益只能换一个话题，说道：“王帮主为国为民，在下颇为感佩，我虽然是党国特工，但首先是一个中国人，为抗日大业计，贵帮但有所求定当尽力……”“马先生，拳拳之心我们都已经知道，今后鄙帮对付特务处可以对马先生例外。”王亚乔说道，言辞间有了些许暖意。“好吧，都是为国为民，在下不会做那种小女儿态，不该说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那几位志士如有状况，在下也将尽力代为周全。”马晓光见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起身慨然道，也没有道谢——这为了抗战大业，大家相互扶持是应该的，没有必要像商场上客套——太虚伪。“马先生此去保重，我会让阿利带两名弟兄把你弄到虹口，然后你自己想法脱身……”王亚乔沉声说道。这王帮主居然连回去的后路都给马晓光想到了，却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马晓光郑重拱手，深深看了王亚乔一眼，转身出了仓库。不大会儿工夫阿利果然带着两个斧头帮众跟了上来，拿来绳索又把马晓光捆上，这次却没有用头罩，找了根布条随便在眼睛上缠住对付了一下……斧头帮做事还是靠谱，在虹口一个人不太多的地方，让马晓光自己找了个机会弄脱绳索，脱了身——马老板要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也活该被斧头帮砍死。回到了兴亚旅社，死人脸已经回来多时，见马晓光回来，略问了几句跑路的情况，也没有继续追问。次日，两人又在傅筱庵的安排下采访了其所属的一些实业，作为报道的素材。今天是傅筱庵的秘书褚宗庆带着二人前去，这回死人脸就没什么生动的表情，恢复了面瘫，就连收红包的时候也只是略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人办完正事，死人脸告诉马晓光，接下来两天两人都没差事了，可以办点私事，后天启程回金陵。可以各找各妈，那感情太好了，正好回到沪市有些事情可以安排一下，上次匆匆一别好些事情只能假手miss柳，当然没有自己亲自去处理好。和死人脸分开之后，先去了四明邨换了衣服，然后去祥生车行拜会了周大哥和查理·曹，说了“乐见未来”计划接下来的操作和要运作的事情，又单独和老曹深入的讨论了近期的工作，尤其是车行情报外线人员的安排和秘密任务。正事说完，却待离去，周祥生与他多日不见，岂能如此让马老板就这么离开，非要一起吃晚饭，马老板推辞不过，只能同意。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三人还在商量晚上去哪里，却听得办公室外面传来了一阵肆无忌惮而又熟悉的笑声，听着这个笑声大家都知道——芮庆荣来了。“哈哈哈，马老板多日不见，你可精神啦，今天久别重逢，你我必须一醉方休。”芮庆荣笑得都露出了大金牙。芮庆荣是今天老曹请过来给他支票的，合该这厮有财运，第一次合作居然就赚了一笔，你说到哪儿说理去。马老板现在可是财神爷，对芮老板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见到这厮前来，周祥生知道也只有马老板能降得住他，和老曹说还有事情要忙，留下两位老板叙话。“马老板，你说那个计划简直不得了，我还以为还要几个月才能见钱，没想到都开始回款了，不得了，不得了……”芮庆荣红光满面伸出大拇指不断点赞道。说起了这也是凑了巧，当时和钟老板合作弄些德国钟表原本是试试水，又赶上芮庆荣非要参加“乐见未来”计划，马老板不愿意太早启动坏了大事，就借着这个计划的壳将资金投到了钟表生意，没想到金陵的达官贵人们购买力强劲，第一批货物全部销售一空，几方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事可是意料之外的。当然芮老板面前，马老板还是绷住的，笑而不语做神秘状，说道：“兄弟我在金陵自然有特殊渠道，以后这生意只能越来越好……”“我自是相信马老板你的，放手去做，具体的事，我不会瞎掺和……”芮庆荣难得用恭谦的语气说道。又和芮庆荣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眼见到了饭点，大家也都没有客气，芮庆荣做东，大家来到了大名鼎鼎和平饭店。芮老板做东，走在前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叼着烟卷，派头十足。侍者引领着几位贵客来到电梯间，给客人们按下了电梯，电梯门一开，原本无比嚣张的芮庆荣却脸色一变，烟卷都掉到了地上。 /86/86417/25269477.html 第八十一章 买庄买闲 能让芮庆荣突然失色的人和事不多，不过杜月笙就肯定能算一位。 只见电梯里出来四人，为首一人长衫马褂，面容瘦削，一对大大的招风耳，双眼却像刀子般犀利有神——不是名动沪市的杜老板杜月笙是谁。 杜月笙身后有三人，其中两人是保镖走在后面，另一人落后杜月笙半步，却是和马老板有过交道的陆京石。 “师父，您老人家好。”芮庆荣收起了嚣张的做派，一副恭敬的神色，躬身问好道。 “你平日里是最不喜欢这些规矩多的地方的，今天怎么得空？”杜月笙向弟子问道。 “今天是弟子请天马洋行马总经理和祥生公司周老板……”芮庆荣恭声答道。 “哦？这倒是好事。”杜月笙闻言一展眉头动容道。 “这位便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马总经理，这位是周老板。”芮庆荣让过一旁，给杜月笙介绍道。 “杜老板好。”马老板、周祥生和老曹都是彬彬有礼地向杜月笙问好。 “我和京石来这里刚刚会了一个生意上的朋友……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大家就一起坐坐？”杜月笙言辞客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杜老板请客，又是这种场合，大家自然都要给面子，很快饭店中餐厅就张罗好了雅间。 一行人来到了雅间，却见雅间已然收拾得井井有条，好像早就知道有贵客盈门似的，果然杜老板的威风不小，好多别人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闲话一句”。 走菜温酒还要一些时间，趁此机会大家一起叙叙话。 “我听庆荣和京石都提起过马先生，今日一见确是仪表不凡、人中俊杰……”杜月笙对马老板似乎早有耳闻，坐下便客气寒暄道。 “杜老板过奖，生意上的事情在下只是略懂。”马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 “马老板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却又不骄不躁，确是难得，今日吃饭，只说闲话，吃完饭我们再深谈如何？” “但凭杜老板安排。”马晓光笑道。 当晚自然是宾主尽欢，又不是和上司吃饭，自然不用拍马屁，马晓光自然是本色出演，周祥生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这种场合见惯不惊，大家自然都是应对得体。 饭后，芮庆荣、老周和查理?曹自然是先行告辞，留下马老板、陆京石另寻了一处茶室说话。 “马老板对经济见解颇深，不像政府特殊部门供职的人士啊……”杜月笙拿着烟嘴，颇有深意地看着马晓光。 “在下读书时对经济颇有兴趣，看了许多杂书，早年间又认识了一位美国老师……杜老板也知道，我们工作性质特殊，什么都要略懂一些才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马晓光自然不会大吹法螺，也只是稍微润色了一下自己经历。 “听京石说，近期汇市将有奇变，此等消息我自问消息还算灵通，怎么不曾与闻？”杜月笙拿起烟嘴抽了一口，郑重问道。 “很多人做股票也好、现货也好、乃至外汇，都喜欢相信所谓的内部消息，要说这些消息确实是有很多来自上层，颇有依据，但世上之事千变万化，且这些市场不可预计的因素太多……打个比方说吧，来说江湖传闻的虞老板发迹的染料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再比如橡胶股灾可是大清倒台的诱因之一……”马老板不紧不慢将自己对外汇、股票市场风险的理解用了通俗易懂的语言娓娓道来。 一席话听罢，陆京石和杜月笙连连点头，杜月笙又深吸了一口烟，问道：“问题是这么个问题，那该如何解决呢？” “办法有很多，也很复杂，简单来说近期汇市，大家都认为改革是好事，其实不然，国民政府能控制国内的银行、能左右金陵，但不一定能左右沪市，国外就更不行了，别说他们就是漂亮国、大英、浪漫国都不一定，要不怎么有一战呢……”马老板看到戏肉来了，也没有矫情，直接说出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简单来说就是告诉老杜分散风险的道理。 也就好比赌钱，除了出老千，正规操作的话买庄买闲也不能光靠撞大运，还是要经过计算，进行风险管理，也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或者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换几棵树多试几次。 这道理人人都明白，一说既懂，做起来那就不容易了，涉及到数理统计、概率分析、趋势分析……总之乱七八糟的数学知识一大堆，要真的实打实的讲，估计大家会以为马老板故意装x，那就适得其反了。 马老板也只能深入浅出，用大家能懂的通俗语言讲出来，用赌钱做例子是比较形象的，说了半天，讲得好生费劲。 这些内容深入浅出听起来倒不是很费劲，说的人却费了老鼻子力气，差不多就像被笑面虎折磨一堂课那么累。 听完马晓光一席话，陆京石和杜月笙都深深地对视一眼，良久杜月笙出声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这个事体是满复杂……拿马老板的一句话来说，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做，总是不错的，这样，我让京石出面和你接洽这个事体，如果？” 闻言，陆京石自是起身领命，马晓光自己挖的坑，肯定也只能自己跳下去填上，当然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招。 虽然外汇市场风险很大，走势也变幻莫测，不过自己对历史趋势总算是清楚，接招以后到时候只要消息一来，看情形不对，叫停交易让杜老板长期持有英镑便是，这随着局势发展美刀和英镑肯定是看涨的，长线来看是绝对不会亏本的。 正事说完，大家自是闲聊了，杜月笙江湖颇老，陆京石纵横两道，马老板则有后世见识和历史知识加持，自然聊得宾主尽欢。 眼见辰光不早，大家自然各自散去，陆京石亲自用汽车把马晓光送到了虹口兴亚旅社附近。 陆京石见马老板如此身家，居然住在这等地方不禁稍有惊诧，但转念又想起马老板的另一重身份，却是心下了然，当然也没有说破，自是热情告辞不提。 下车步行，回到旅社，来到房间，却一片黑灯瞎火，死人脸没有回来，却只剩下马晓光一人对着如豆的孤灯。 马晓光有些后悔——早知道回四明邨了，这破旅馆什么都没有只有四面墙，住个屁…… 这死人脸彻夜未归，去哪里呢？是会情人还是去长三堂子，又或者他在沪市有个家？ 马老板胡思乱想着，到了下半夜却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换上摄影记者的行头，去了外滩字林大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正好借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天马洋行，回到沪市花点小钱请兰幕西整一篇软文，惠而不费多好。 天马洋行原本经营非常低调，没有过多宣传，今天却有记者上门，前台小美女卢安妮原本都有些惊诧，仔细一看却见是马老板不觉有些失笑。 卢安妮是个会来事的，也没有说破，待到马老板谋杀了不少菲林之后，把马老板带到了凯文董事长办公室。 凯文是个有职业操守的的外国人，几乎从不迟到早退，这董事长比一般员工都守规矩，此时正在办公桌旁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呢。 “哦，杰克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凯文见到杰克?马先生骤然出现，一点也没有意外，却是高兴得站了起来，也由不得他不高兴，马老板见洋行运作得法，生意日趋火爆，工资又给他涨了三成，你说凯文该不该高兴。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马老板其实也是随口问道，外国人不兴问吃了吗，要不直接关心凯文的伙食那多简单。 见马老板发问，凯文却换上了郑重的表情，转身打开办公室门，探出头对卢安妮说道：“安妮，我们讨论重要的事情，任何人、任何电话都不要打扰……” 转过身，反锁好办公室，轻轻地在马老板面前坐下，神神叨叨地对马老板说道：“杰克，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吧，十万大洋以下的生意你自己做主，不要问我。”马老板觉得凯文的演技有点浮夸，又不好伤害外国朋友的感情，自顾自的切开一支雪茄说道。 “哦上帝，真的是大事，我其实是正准备给你写信……德国政府上个月刚公布了《纽伦堡法案》……”凯文语气非常郑重的说道。 听到这里，马老板有些动容，凯文确实没有嘴里跑火车，真的是大事——一件可以说是影响了世界未来的大事，这《纽伦堡法案》是两项法案的合称，主要内容就是：禁止“德国人”（指具有德意志民族血统者）与犹太人结婚或有婚外性行为，禁止犹太人雇用45岁以下的德国妇女为家庭佣工，褫夺“非德国人”的德国公民权…… 此法案一公布实行，数以千万计的犹太人惨遭迫害，好多甚至远涉重洋来到我们的东北和沪市，华夏还有一位外交官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救了不少的犹太人。 “这和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关系？”马老板知道事情重大，他也只有一天时间，没太多时间和凯文扯淡，直接问了重点。 “你知道光明会吗？”凯文神秘兮兮却又郑重其事地问道。 /86/86417/25279656.html 第八十二章 银色徽章 马老板听到凯文这样一问却冷笑一声说道：“知道，据说有几千年历史，你不会是光明会的吧？”凯文确实没有想到，马老板一个特务居然对他们老家古老的秘密社团如此了解，当即也没有继续装神秘，开始实话实话。“哦，我的朋友，我是一个老实人，也是一名纯粹的商人，我不会参与那些秘密活动，我是觉得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凯文见马老板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连忙解释道。凯文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张房契和一个银色的徽章，房契是虹口北外滩舟山路的一套小洋楼。银色徽章上面有一个古老的星星标识，还有一些不认识古怪的符号和文字，质地却比银要硬，拿在手里比银也要重许多，看得出徽章的年代非常久远，上面都有包浆了，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怎么个意思，你准备玩古董了？”马老板还是不为所动，慢慢地点着雪茄说道。“哦，亲爱的杰克，我的朋友，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和光明会可一点关系没有！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沪市是租房子，房价天天都在涨……租房子在租界明显是不合算的，这几个月我挣了些钱——这你是知道的，我看上了虹口这所石库门房子，那是因为价格太便宜了，顶金（就是房价）才两根金条……这是在房子里找到的……”凯文正色说道，说话间指天画地，以上帝他老人家和各路神仙的名义赌咒发誓。见凯文如此郑重，马老板脸色稍霁，正色道：“凯文，我当你是朋友，做生意只要不违背做人的原则……怎么来都可以，但是你要是和光明会、共济会、骷髅会、三k党……这些扯上关系，我可不会客气的！”为何马老板听到“光明会”三个字有如此大的反应，盖因此“光明会”虽然名为“光明”其实做了许多不光明的事情，和上述的共济会、骷髅会、三k党还有更古老的隐修会，都是凯文他们老祖宗时代的秘密社团，上古和中古时代的情况马老板不清楚，近代以来对华夏可干了不少坏事，所以凯文一提这“光明会”，马老板勃然变色，要是凯文真的是其中的会员，他不排除会让老李和胖子采取非常手段。凯文见马晓光神色郑重，知道他不会开玩笑，马老板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当即对灯发誓，声明和古今中外所有秘密组织社团绝无牵连，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全家死光光……眼见凯文都发毒誓了，马晓光也不好做得太过，连忙开启另一个话题：“这徽章是怎么来的？看样子是光明会的东西。”“这可不就是我买那栋房子里面的，我原想只是买房子而已……”凯文喃喃说道。“你也不要大惊小怪，买房子是好事，我又没怪你。”马老板见凯文吓得不轻，也没有穷追猛打，反而宽慰了他几句。“对了，这房子你住两年，最好卖了……”马老板善意地提醒凯文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凯文奇怪的看这马老板。“我的朋友，相信我的话，两年后你就把房子卖掉，我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我不会害你。”马老板略作神秘的说道。他可不敢告诉凯文，租界两年后虽然一房难求，但是最后却都会落到日本人手上，与其鸡飞蛋打，还不如逢高套现，乱世里除了黄金，什么都是虚的。马老板担心要是说得太透，估计凯文也是不会相信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做神秘状，反而更让人相信。“难道那房子有不妥？那我要不要退掉？”凯文惴惴地问道。凯文是信上帝的，不管真的信不信，反正有好处的时候是信的，听到马老板如此说，肯定心里打鼓，自己的事业刚刚在上升期，可不能因为一所凶宅坏了前程。“那倒不至于，我陪你去看看吧，谁叫我们是朋友呢。”马老板心念电转后说道，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去看个究竟比较好，要是卖房子的老外们真的没憋好屁，自己的身手还会怕他们？主意打定，两人给洋行交代了工作，凯文开车两人前往虹口舟山路，车还是是别克seies40，不过却不是租老周的了，是洋行新买的。不大会功夫，二人来到了舟山路的石库门房子。和后世石库门房子多是大杂院不同，现在的石库门房子还是中高端的住宅，虽然比不上花园洋房和别墅，也是独门独院，在一房难求的租界算是很不错了。这所房子是修建得很早，原来的房主是一个犹太人，按说小胡子元首的反犹政策不波及沪市，不过这位犹太房东却不知为何准备举家迁往大漂亮国，是以凯文才有机会在精明似鬼的犹太人手中抄底。凯文是个商业嗅觉非常灵敏的人，上次的白银生意就大赚了一笔（不是马老板那次哈，那是为了抗战大业并非商业运作，而且是个案不能作为商业案例），这次看到小胡子元首搞了《纽伦堡法案》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机会的，原本是打算和一些新来沪市的犹太人谈生意合作，继续发财，没想到意外得知这所房子低价甩卖，所以逆向思维打起了犹太人的主意，所以说机会总是会眷顾有准备的头脑呢。这栋房子年头虽然早了一些，却修筑得很不错，位置也很好，看得出凯文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两人进得房内，房子里生活设施和家具一应俱全，都是西式装潢，客厅的家具都罩上了一层布罩，防止落灰。犹太人很有商业道德，并没有带走屋内的其他贵重物事，反而将其保管得很好，只是带走了自己的财物和随身的细软。不过仔细查看之下，马晓光发现桌椅脚下却是干净的，而且没有落灰——这是被移动的痕迹。马晓光却没有说破，一是怕吓着凯文，二是对方既然是悄悄地来，应该是找什么东西，比如这个徽章，肯定不会要命，还不如静静地观察，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就是。徽章是在主人卧室的衣帽间发现的，衣帽间的柜子看岁数应该比这栋房子的年纪还要大许多。凯文直接打开一个老式的柜子，只见那个柜子靠墙的一侧正好有一个凹坑，形状正好是徽章的外廓，表面还有一些木皮——看来是掀掉木皮才发现的徽章。“当时我拿到房子，清理衣帽间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这个柜子……”凯文出声解释道。“看来这个徽章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的……”马老板沉吟道，不过他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房东已经坐船去了漂亮国了，要联系他们只能一个月以后了……”凯文说道。“联系他们没用，这徽章是你发现的，证明他们以前根本不知道，我们去工部局查一下这房子的底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马老板说道。要查房子的底还是很容易的，工部局安诺德总董的女秘书黛西给工务处打了电话，凯文又按照沪市的规矩给了好处，两人很快就拿到了档案。档案袋上是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年纪比两人都要大。打开档案袋，里面有房屋修建的底档，里面是最早登记房屋建造于1890年，那时候还是大清呢，房主是一个犹太人叫鲁宾斯坦（rubistei），中文名字鲁炳腾，后来房子过了几次手，十年前转手到和凯文交易的房主叫考夫曼（kaufma）手中。看来从房主那里查证徽章的来历暂时难度比较大。“凯文，这个徽章我暂时保管，你看？”马晓光冲凯文问道。“我的朋友，这玩意儿虽然值点钱，但是哪能比得上我们的友谊……我也不是犹太人，送给你了。”凯文豪气地说。马晓光想的是，只有一天时间，肯定来不及查证这个徽章和光明会的来龙去脉，这也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先把东西收着，以后说不定有机会查到呢。从石库门房子出来，到了停车处，两人刚准备上车，马老板却一把拉住凯文。“注意，那边那两个白人。”马老板低声说道。只见两个身穿风衣的白人男子，一个金发一个红发，慢慢地朝两人走来。“跟我们走一趟。”其中那个金色头发的用生硬的汉语出声说道。“我要是说不呢？”马晓光有点火大。这是沪市，我们的地界，你一个外国人又不是巡捕，叫我们说走就走，马老板是不是很没面子。两个白人见语言的力量比较苍白，对视一眼，咔咔捏了捏拳头，从左右两边靠了过来。“哦，朋友，有事好好商量……”凯文见要动手有些心虚，毕竟他是商人不是漂亮国黑道的。“凯文，你在车上等我。”马晓光对凯文说道。话音刚落，两名白人已然靠近，凯文却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车门，就被扭住了胳膊。马晓光见状，却并未着慌，一个转步，先靠近了刚才说话的金发男子，同时身形一矮，却正好避开了男子的一击直拳。金发男子拳风犀利，一拳砸在轿车的侧窗上，钢化的车门玻璃立刻粉碎，玻璃碴飞溅得到处都是。马晓光身形一矮，却降低了重心，避过金发男子的直拳后，也不用中国功夫，直接来了一记西洋拳的勾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金发男子下巴上，只听“咚”的一声，金发男子的下巴中了一拳，立时他的下巴就肿了起来。金发男子挨了一拳，眼前金星直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华人男子如此能打，他却不知马老板只用了五成力，要是全力一击，估计现在他就被ko了。金发男子稳住身形，甩了甩头，调整好步伐组合拳雨点般朝马晓光砸了过来。马晓光见这厮不知好歹，心头火起，真力贯注于双臂，也不防守，右手首先一记冲拳迎着金发男子的拳锋直直地打了过去。金发男子只觉得一道拳风袭来，还没来得及举拳招架，鼻梁上就硬生生挨了一记，只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长流。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马晓光见两个洋人人高马大，要是力拼也能战胜，却要浪费很多时间，凯文被红发男子挟持，要是时间拖久了，可能生变，因此以快打慢，直取要害，是以用了全力一招制敌。见一击奏效，马晓光也是依葫芦画瓢给金发男子来了一通西洋拳的组合拳，“叮呤咣啷”三下五除二直接将金发男子打昏在地。马晓光见金发男子已被解决，转头去对付挟持凯文的红发男子。凯文虽然不会搏击和功夫，却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红发男子和他纠缠一番，虽然让他动弹不得，却没法制服他，见马晓光几拳就将同伴制服，红发男子心里有些着慌。正在和红发男子纠缠的凯文见此情形情绪大振，同时对方手上劲头一松，奋起精神，却是一个背摔将对方过肩甩出，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摔在了马晓光的身前。马晓光见己方已占优势，马上扭住红发男子的胳膊，“咔嚓”一下就弄脱了臼，疼得红发男子立马哇哇怪叫。见两个对手都被解决，马晓光和凯文对视一眼，已经达成默契也不愿多事，立刻拉开轿车的车门，准备离去。却听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最好不要动，先生们……” /86/86417/25293040.html 第八十三章 十万英镑 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外国女人生硬的汉语，辨识度很高。只见一名棕褐色头发、身材高挑的美艳外国女郎，手里却端着一只勃朗宁m1900突然出现在了车外，枪口正对着驾驶座上的马晓光。“怎么了小姐，你也要让我们走一趟？”马晓光戏谑地说道。“打开车门！下来。”外国女郎狠声说道。“那多麻烦，干脆你上来，带上你的同伙……”马晓光一点没有被枪指着的觉悟，居然拿出哈德门发给了凯文一支，自己也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外国女郎见威胁不了两人，只能依言而行，将两个同伙弄到了后座，自己也坐进了车里。“说吧，去哪儿？”马晓光问道。“法租界贾尔业爱路”女郎有些气恼地说道，却无处发泄，捶了一下驾驶座靠背。开车自然是极快的，二十多分钟以后，来到了法租界贾尔业爱路。来到了女郎说的地点，却是围墙高筑铁门紧闭，马晓光摁了两声喇叭，铁门上开了一扇小窗，女郎从后座露脸对里面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工夫，铁门隆隆地打开，马晓光一脚油门就开了进去，一点没有客气。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只见院内种遍植雪松、龙柏，中间是一片草坪，中央的喷水池内有几具颇为精美大理石塑像围绕着一个喷泉——典型的法兰西式花园洋房。车直接停到了主楼之前，马晓光先下了车，彬彬有礼地打开了后座右边的车门说道：“小姐，请下车吧，引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外国女郎和两位同伙都有些凌乱了，这是怎么一个操作？谁劫持谁？不过女郎还是稳住了心神，叫来其他同伴将两个受伤的家伙先弄走，免得丢人现眼。待两个笨蛋被带走之后，女郎转过身对马晓光和凯文说道：“先生们，跟我来吧。”“杰克，你确定真的要和她进去？”刚才的事情凯文还是心有余悸，惴惴地向马晓光问道。“凯文，相信我，没错的！”马晓光一点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精神十足。女郎带着两人来到了客厅。叫来仆人端上了咖啡，女郎也没招呼两人，径自上了二楼。等了良久，却见一名男仆过来，对两位客人说道：“两位请随我来。”既来之则安之，马晓光和凯文起身和男仆穿过了客厅，又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仆人敲敲门，里面没有人说话，门上挂的铃铛却响了一下。仆人推开沉重的大门，躬身请两位客人进去，然后关上了大门。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巨大的书架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高高的书架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房间中央是一张硕大的书桌，上面码着近一米高的书册。灯光摇曳间，房间里一排排的书架散发着浓浓的书香，踩着名贵的地毯，浏览各个书架，就如同徜徉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这里有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书，纸质的、丝绢的、羊皮的、牛皮的、竹木的、贝多罗树叶的……很多绝版的古书在这里就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一般，随处可见……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车轮声传来，刚才的女郎推着一个轮椅从一排排书架中走了出来。“上午好两位。”轮椅上的老人出声问候道。老者灰白的头发和胡子，有些秃顶，是一个白人干巴老头，中文说得很好，只是略带有外国的的一些口音，不过并不重。“上午好。”马晓光和凯文都是文明人，自然要回应主人的问候。“我是这所房子的主人，你们该怎么叫随意好了……”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马晓光和凯文对视一眼，心想，还有这种奇葩，不过这老头也真的装x装出了突破性，要是当真了我们就是傻缺。“老人家，叫我们过来不知有何见教？”马晓光还是保持了冷静与克制，没有一上来就开撕。“手下的人做事不知轻重，有些鲁莽，还请两位原谅。”老者致歉道，话虽然这样说，神情间却没有一点歉意。“请二位来，我们想知道光明徽章的事情。”老者单刀直入的说道。“什么徽章，我们不知道！”马晓光和凯文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像事先排练过一般，果然演技这个东西需要磨合，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默契。“那个柜子是怎么回事？”这次没有等老者说话，女郎忍不住问道。“苏菲，我的孩子不要这样，中国有句古话叫，欲速则不达……”老者转头对女郎苏菲说道。“先生们，说吧，你们要什么条件？只要你们交出徽章。”老头说道。“什么条件都可以？”马晓光闻言抢先说道，同时在背后悄悄给身后的凯文比了一个手势。“什么条件都可以。”老者说道。“让日本人鬼子滚出华夏去！”马晓光凌然说道。“这……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老头干笑一声说道。“是你先开玩笑，你说的什么条件都可以。”马晓光悠然说道，说罢自顾自地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凯文先前见到马晓光的手势，而且现在坐了下来，知道这厮已经有了主意，也不再着慌，居然在一个壁橱里寻摸了两个杯子和一瓶朗姆酒，毫不客气地倒上了两杯。朗姆酒的泛着金黄的色泽，飘出芬芳、甘甜的气味。“先生，是你先开玩笑的，我只是配合你。”马晓光拿过一杯酒说道。“哦小伙子，我承认我们着急了一点，可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老人……”老头辩解道。“老人家，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徽章，很重要吗？”马晓光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哦，当然先生，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对华夏人来说可能值不了什么钱，但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老者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我们是在壁橱里发现了一个暗格，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凯文也在一旁斩钉截铁地说道。凯文知道马老板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坚定地紧跟马老板，现在他端着马老板的饭碗，可不能砸马老板的锅，更关键是他知道马老板的另一重身份，要是真的当二五仔可能最轻的结果就是装近麻袋沉到吴淞江里……眼见面前两人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女郎有些急了，正待发作，却被老者按住了手，只听老者说道：“苏菲，不要着急，请冷静我的孩子……先生们，相信我，这东西对你们一点用也没有，而且有可能给你们带来灾祸……当然我是说如果你们有这个东西的话。这样，既然东西是怀特先生房子里发现的，中国话叫一客不烦二主，我们委托你们代为寻找怎么样？找到之后定有重谢！”“有多重？”马晓光问道。接着拿起酒杯闻了闻，却没有喝，却拿出哈德门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和凯文一人一支抽起烟来。“五万英镑！”老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先生，我们只是商人，你这样有些为难我们了。”凯文说道。“六万英镑！”老者继续加价。马晓光却没理他，还是抽着烟，举着酒杯看着里面琥珀的颜色。“咳咳……七万英镑！”老者咳嗽着说道，继续加价。听到七万英镑这个数字，饶是凯文见过大风大浪又来自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大漂亮国都有点不淡定了，七万英镑，换成大洋是七十万，三辆卡车都装不下！不过马晓光还是老神在在，好像哈德门的吸引力超过了英镑和大洋。“十万英镑！”现在是老者有些不淡定了，喘着气说出了一个数字，褐发女郎连忙给他拿来一杯水。待到老者喝了两口水，气喘匀了，马晓光方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可以帮你试试，钱的事情好说，你们也看得出，我们不差钱，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凯文现在算是服了，要论装x这沪市马老板虽然排不了第一，但是应该能进前五，这节奏把握得——能得小金人。“第一，我需要帮手，两三个吧，中国的外国的，男的女的都可以，要有一定身手，不用太好，当然也不能太差，他们跟着我期间薪水你付；第二，一旦有了徽章的线索我要求拿这间书房里的一件物品和十万英镑一起交换……当然我们是有契约精神的，事情没办成以前分文不要，当然人你得先给我。”马晓光沉吟道。老者闻言，睁大双眼盯着马晓光和凯文看了一眼，又闭上眼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好吧，先生，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在开始之前，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小姓马，中文名字马德华，不过我喜欢大家叫我的英文名字，杰克，杰克?马，我和这位凯文?怀特先生是拍档，都是天马洋行的。”马晓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介绍道。“哦，杰克，凯文，认识一下，我叫皮埃尔?雅各?德?卡斯蒂耶，你们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柯守义。”老者有些自得地说道，仿佛刚才交易占便宜的是自己。交易达成，马晓光和凯文也没心思听柯守义讲古，略客气几句之后，留下了联系方式就起身告辞。“爷爷，这两个人没说实话……”待得马晓光和凯文离开后苏菲忍不住出声对柯守义说道。“孩子，不要着急，光是找到徽章还是不行的，还要找到经卷和其它圣物……你待会安排人去他们的洋行。”柯守义半眯着眼在轮椅上说道。从贾尔业爱路洋房出来，车驶出了一公里多之后，马晓光对凯文吩咐道：“凯文，他们下午或者明天肯定会派人到洋行来，人到了你直接让他们去金陵……”“哦，杰克，你真的是太那啥了，这相当于抢劫……”凯文还在咂摸着嘴，回味着刚才的交易。“兄弟，你信不信，我不是贪财，要是贪财得要他们五十万英镑，不过现在都是凭嘴说的，没见真金白银呢……以后真的要拿到这个钱，且得费很大的劲。”马晓光开着车悠然地说道。“这个徽章这么值钱？”凯文有些震惊道。不过凯文还是比较欣慰，至少马老板没有对他藏私，他也没有后悔——要是只凭他自己怕是七八万英镑就出手了，马老板不仅拿到了更高的价格，还得到这么多好处，果然是信马老板得永生——相信哥没错的。“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徽章藏得如此隐秘，这帮人又志在必得，肯定有猫儿腻，至于让他们派人，那是因为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不会放心……另外我在做一件事，需要人手，很多人手……”马老板给凯文耐心地解释道。“那徽章你可得收好了，我真担心万一他们当时搜身。”凯文心有余悸地说道。“对了，说起徽章，我们得回一趟舟山路。”马晓光笑道。“怎么？你把东西放那里了？”凯文惊叫着差点蹦了起来。“淡定……兄弟，你不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灯下黑吗？”马老板继续笑着安抚凯文道。马晓光开车绕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回到了舟山路，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马老板很快找到了徽章赶紧擦拭干净，贴身放好。去字林大楼的路上，马老板又给凯文商量好了下一步对付柯守义和其他还有打徽章主意的人的办法，商量好了洋行接下来的工作……事情忙完了，便和凯文告辞。回到了兴亚旅社，死人脸却还没回来，马老板不禁在想，这家伙不会遇到仙人跳的给绑了吧？会不会等会儿有人来旅社通知他拿钱去赎人？正胡思乱想之间，门锁响动——马老板心心念念的死人脸终于回来了。却见死人脸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却有些面色潮红，外套还是模模糊糊老样子，里面的衬衫却是新换的——有问题！马老板断定，不过他没兴趣打听死人脸的八卦，只是提了一下天马洋行写软文的事情，算是汇报了行踪。听到有好处的事情，死人脸自然是高兴的，还敷衍地夸了马晓光几句。原本以为第二天早上才出发，看到死人脸拿出夜班火车的车票的时候，马晓光的内心是崩溃的，硬座啊，九个小时通宵，这还要不要人活，这万恶的旧社会！……第二天一早，两个顶着熊猫眼的报社记者一大早就来到了《江南晚报》报社。 /86/86417/25329357.html 第八十四章 大会之前 在酸爽的三等车厢里坐了一个通宵的火车，马晓光都受不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死人脸却安之若素，到了报社就回到自己办公室补觉去了。 马晓光先是去暗房冲印好了采访的照片，照片交给了负责版面的编辑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马晓光坐在办公桌边，总感觉有点恍惚，觉得身边的一切不那么的真实——现在他有些体会到了当初被刑讯的特务们的感受了，要是再来一天，人非得崩溃不可。 这样腾云驾雾地过了大半天，下午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却被人叫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老刘。 “马记者，我是天马洋行的，我们凯文董事长说过来请你们去写篇新闻……”老刘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啊……好吧。”马记者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答应道。 去找兰幕西，他却出去采访了，不过这简单，洋行会提供素材——还有红包，不会让兰记者做无米之炊的。 和老刘上了车，马晓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自己一下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不过他却没有睡觉，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有状况？”马晓光问道，接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抽起来，烟草的刺激下精神好多了。 “特别的情况倒没有，是miss柳知道你回来了……她说你肯定没休息好，让你老人家趁这机会眯瞪一会儿……另外就是洋行来了三个洋人……”老刘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听着老刘这话，马晓光没有了睡意，吩咐道：“过江，去洋行。” 马晓光知道柯守义的人会很快找他，却没承想会这么快，按民国时代感人的交通状况来说，这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很快来到了天马洋行，马老板不在自然是miss柳在这里坐镇。 到了二楼办公室，却是miss柳正在给三个老外训话，说得居然是法语，不过作为一个有内涵的女士，会法语是应该的。 “大家辛苦了，以后在洋行，都说中文。”miss柳最后却用中文结束了训话。 三个老外自然是答应不迭。 话音刚落，看到门口的马老板，miss柳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因为训话还是为了前几天抢牛肚吃的事情。 “你……回来了，老刘没让你多休息会儿？”miss柳关切地问道。 “没事，是我自己要来的，这三位法国朋友你就看着安排，凯文应该给你打过长途电话了，你就看着安排吧……”马老板笑着对miss柳说道。 说完，让miss柳带三个外国朋友去安排工作去了，开玩笑，不要钱的员工，又是外国人那还不得当牲口用啊。 miss柳走后，马晓光又拿过柜子里和办公桌抽屉里的资料和档案，点上一支烟慢慢地看了起来。 …… 工作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时间来到了十月底。 这一天，马晓光还是一身摄影记者的装束，来到了金陵丁家桥十六号国党中央党部行政会堂，此时金陵的国民大会堂尚未建成，一般有重大会议都在中央大学礼堂或者这里举行。 马晓光是双重任务，死人脸让他先来踩踩点，特别行动组这次也奉命在这里打酱油，他已经安排了老李过来，今天是顺便来看看。 中央党部大楼是以前大清的江宁省咨议局大楼，由华夏著名建筑师孙之夏设计，是法国宫殿式建筑风格，该建筑为砖木结构，清水砖墙，三角形木屋架，圆拱形窗，地上二层，地下一层，平面呈正方形，中部是会议大厅。 中部大厅的座位布置成半圆形，并设有楼座。正立面中部建有高耸的钟楼，钟楼为方底弯隆顶，上覆鱼鳞状铁皮瓦，在钟楼两侧的屋顶上，对称布置着两折式四坡顶。 会堂三段式的建筑立面，使人很容易联想到法国卢浮宫。 会堂周围每隔五米都站着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装备整齐、军容整肃。 中央党部院内，或穿军装或穿便装的各个单位的人员，三三两两进进出出地巡视着，也有个别有特别记者证的记者过来做前期采访。 整个会堂气氛庄重、肃穆，确是国之大事来临前的感觉。 站在会堂宽阔的门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马晓光有些不淡定，再过两天，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就将在这里举行，自己穿越后将亲身经历第一件历史大事——这让马晓光心潮起伏。 安全也并非由特务处负责，特务处在国府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怎么可能牵头呢。 安保工作主要是宪兵司令部牵头，好多要紧的地方也都有党务调查处和其他单位的人，不过马晓光无所谓，这次他要不是有特殊想法肯定会躺平，随便其他的人怎么折腾。 马晓光就在中央党部院内无所事事地溜达着，不过却不知为何没有碰见熟悉的王股长。 “长官，都安排好了。”身边传来老李的声音。 “辛苦弟兄们了，放松点，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事……”马晓光笑着对老李说道。 “这可是大事……”老李原本还有些紧张，看到马长官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放宽了心。 “miss柳你都不让她来？”老李又开始八卦了，这胖子不在他没了对手，就开始冲马长官发问。 “你也看到了，干这事就是个受累、受气的活，她一个小姑娘，你就忍心？”马长官没好气的说道，这个老李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是，来的都是党国大员，的确不好伺候，闹不好还要背黑锅，是不该让她来。”老李也反应过来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转到会堂一侧，却又碰到了也是一身军装的老刘。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老刘穿上这身皮，果然威风！”老李出声赞道。 “咳，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拿长官的话来说，咱们这次都是打酱油的，嘚瑟什么？”老刘也对老李打趣道，一点没有严阵以待，提高警惕的觉悟。 “唔，还是要注意，尤其老李……还是要注意日本人，不过首先要注意自己和咱们组弟兄的安全，鬼子都是疯狗。”马老板还是语重心长地叮嘱老李。 “我看这次应该没什么事，你看党务调查处、宪兵司令部、军委会、警察厅……来了那么多部门，我们也就跑跑龙套。”老刘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了，继续看看，中午永和园吃饭，开车去很快的，不过不能喝酒……执行任务呢，体统还是要的。”马晓光说道。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还是永和园，不过这次是竹韵雅间。 马长官还是很注意的，出门吃饭还是让两位属下换了便装，党国的的军装也是军装还是要尊重，穿着军装到酒楼又不是执行任务有点不好。 其实也不是光吃饭，作为一名特务，睡觉都应该睁着眼，吃饭睡觉也要成为工作的一部分。 这不，你看对方张老板多敬业，又给马长官带来了消息。 “各个下家拿到的名单都一样吗？”马长官再次确定道。 “放心，我做生意那是童叟无欺。近期确认之后又都联络了遍，而且名单绝对经得起印证和推敲的……”张若奇喝了一口鸭汤说道，作为特务处的外围，马长官一样没有让他喝酒。 “好，这个会的情报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的可以交换的情报我会让老李定期给你，不会让你做丢脑袋和丢饭碗的事情。”马老板淡然地对张若奇说道。 闻言，张若奇自是答应不迭，连连称是。 他已经现在完全进入了角色，而且觉得和马老板做生意挺好，又多了一份钱领，又多了一重身份，拿出去的情报又是一手消息，这样的好事不要太多。 要不是马长官有命令，他都想连敬他老人家三杯了。 …… 当天晚上，金陵通济门外，光华西街一处宅院。 “二位勇士，此次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关键时刻要不惜玉碎，雷霆一击……”一个蒙着头脸的人，坐在堂屋主位上，对着下面侍立的两人沉声吩咐道。 “哈依，请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一击成功！”说话的居然就是前段时间和马晓光交手的其中一个日本刀手。 “很好，只要二位得手，金陵政府的局势将会大变，这个功劳可以堪比本能寺之变……”蒙面人瓮声瓮气地说着话，还没忘忽悠下面的二位。 两个刀手闻言，自是不断恭声答应，内心自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要是不是在金陵，估计会到院子里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成贤街丰华旅社叁1贰房间，鲁有财（近藤六兵卫）反锁了房间门。 鲁有财拿出了一个皮匣子，匣子里是一部老式双反相机，鲁有财熟练地拆开了相机外壳，又取下镜头，拿出一些零件，慢慢地组装起来。 不大会儿功夫，一只柯尔特m1903手枪便组装出来了，这枪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马牌撸子”，在三十年代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枪，乃是居家旅行特务刺杀的常备好物。 鲁有财先取出弹夹，检查了子弹，又找来油脂，仔细地擦拭着枪，连一个零件、一颗螺钉都没放过。 擦拭完毕，熟练地把手枪装好，又试着空仓扣动了几下扳机——没有问题。 鲁有财仔细地又把枪拆开，和弹夹一起装回相机壳里，又盖上镜头，接着把装好的相机郑重地放回了皮匣子。 从随身行李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份记者的证件，里面的照片赫然就是他自己，看着照片，鲁有财满意地笑了…… /86/86417/25345914.html 第八十五章 几声枪响 一九三五年（民国二十四年）十一月一日，国党四届六中全会如期在金陵丁家桥国党中央党部行政会堂召开。 国党中委们早上八点钟照例到中山陵谒陵，九点回到中央党部举行开幕式。 按议程开幕式比较简短，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接着是与会代表合影留念，然后十点半接着开预备会。 开幕式从早上九点开始到现在，一切正常，没有出现突发情况，不过马晓光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现在时辰还没到而已。 军装的、便装的各色服饰的警卫人员也都打起精神，这会议且长着呢，这来的都是国府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个好歹大家吃饭的家伙可能不保。 早上，代表们入场的时候，许多马晓光如雷贯耳的人物都如期到来，委员长、行政z院长、国府首脑、孙大公子、张少帅、阎主任……在护卫和随从们的簇拥下都和马晓光擦肩而过，让他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只觉得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段段鲜活的历史。 开幕式由委员长和汪兆铭主持主持，会场里面不时传来口号声和掌声…… 不到九点半，开幕式就结束了，一百多名党国要员从会场一涌而出，准备前往厅前合合影留念。 死人脸和马晓光站在记者堆里，马晓光象征性地举着相机拍了几张，意思了一下。死人脸却面色潮红，难得的有些激动的样子，又拿出小本本快速地记着什么…… 马晓光往代表们中望去，这时走在中间最显赫位置的已经不是委员长，而是行政院长汪兆铭。 没有看到委员长，马晓光心下稍安，历史正在以自己巨大的惯性按着既有的轨迹向前，没有因为一些别的因素而发生逆转。 记者们见到会议代表们出场，也是一片踊跃，纷纷围了过来，长枪短炮架了起来，准备用相机拍摄或者用笔记录下这历史的瞬间。 负责安保的守卫们，则拉着手组成了人墙，在记者和代表们之间形成了一片缓冲地带，以策万全。 马晓光在攒动的记者人丛之中，却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也看到了几个不熟悉的骚动身影——果然像公共厕所一般，什么人都来了。 要说呢这国府的会议组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乱，会议代表们乱糟糟的，记者们乱哄哄的，原本还算齐整的护卫们被这两拨人这么一冲，也有些乱，情形看起来不是很像全国大会的会场，倒是和菜市场有些类似。 代表们三三两两站在门厅，或低声交谈，或高谈阔论，或相互寒暄…… 大家其实是在等党国的领袖——委员长的到来，过了良久，却还没见到委员长的人影。 在场的中委们在平日里都是被别人等的角色，今天都被晾在这里许久，都有些不耐烦了，纷纷朝负责会务的人员问询。 会务人员一边陪着小心给与中委们做着解释，一边连忙着手安排着合影的座次…… 汪兆铭负责会务的秘书长叶宗庆略问了两句，转身穿过人群，去到了二楼的休息室——马晓光知道委员长就在休息室里。 过了不长时间，汪兆铭皱着眉头、摇着头，有些生气的样子，脸上却是隐隐的有点神采飞扬，似乎心里有些兴奋。 汪兆铭给负叶宗庆和身边的张少帅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当仁不让、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合影人从的正中央。 见正主已经就位，代表们也是按照会务人员的指引纷纷就位，分五排站定，正中央的汪兆铭有了难得的众星捧月的感觉，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马晓光看到，除了汪兆铭，前排就坐的还有林三木、张仁杰、孙大公子、戴国师、阎老西、张少帅、张籍……一个个在历史上留下了姓名的人。 不多会儿工夫，代表们就位，记者们也摆好了架势，乌压压满满的一群，站成了一个半圆形——确实有够乱，记者堆里举着相机的马晓光皱着眉头不禁想到。 汪兆铭冲会务人员点了点头，只听“咔嚓”之声四起，镁光灯不停闪烁，还有一股股相机白烟渺渺升起。 九点三十五分，拍照完成，代表们都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往会场内走去。 这时，却见众多记者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打倒卖国贼！” 随着喊声，一道人影闪过，一位青年记者站了出来，很快地从大衣口袋中拔出了一支点三八口径转轮手枪。 青年的身影在此时似乎变得无比高大，马晓光好像在他的背后看到了一道光。 历史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呯呯呯，呯呯”几声清脆的枪响，青年手中的枪射出了子弹，他的枪法极好，每枪的子弹都射中了汪兆铭。 随着枪响，汪兆铭当即倒地，血流如注，生死不知…… 奇变顿生，现场大乱！ 大乱之中，汪兆铭身边的张籍反应却是很快，几个大步奔到青年身后，将其拦腰抱住，谁都不承想到他一个年近半百的党棍身手却如此矫健。 张籍旁边，年轻力壮的张少帅也是飞速赶到，一个飞腿踢倒了刺客下了青年手中的枪——少帅果然身手不凡，就是不知为何当年却缩了卵。 除了身手不凡的二位其他党国中委们却是乱做了一团，坐在椅子上的张仁杰吓得直接滚在了地上，财政部孔部长身手倒是好，一个猛子扑到了院子里的汽车底下，动作之敏捷不亚于一名特工…… 汪兆铭身边的卫士这时方才反应过来，拔出手枪，冲着刺杀的青年开了两枪——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要打不中就该自裁了。 一切都和历史上的一样，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听着耳边充斥的纷乱的声音，马晓光心里隐隐作痛，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不过他没有失神太久，很多事情还要做呢。 汪兆铭和会场自有人料理，现在紧要的是赶快去做该做的事情。 枪响之后死人脸史主编一下蒙了，这不是说好的剧本啊？委员长没有出现他就感觉到了不妙，只是他的身份是一般的文字记者，上峰也没有给他直接的刺杀任务，所以也准备再应付一会儿就闪人，却没有想到现在事情搞大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拉开架势抛下身边的马晓光，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中央党部现在已经乱作一团，狼奔突兀的人有好几百，谁也顾不上谁，全都乱套了。 纷乱的人群中，闪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马晓光一咬牙也没多想，冲一个奔跑的身影追踪而去…… 化装成记者的鲁有财（近藤六兵卫）身上揣着枪飞似的跑着，目标人物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刺杀却发生了，汪兆铭不是他的目标，他并没有开枪，问题是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要是不跑就是立刻被抓或者击毙。 岛本健一和岛本佑二也是不要命地跑着，昨天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的“本能寺之变”却没有发生，刺杀虽然出现了却不是他们想要的——上峰的指令也不是刺杀汪兆铭，现在会场一团糟，两人的心里也是一团糟，为今之计只有先脱离这个是非之地，要不自己身上的武器那可是说不清楚的。 江口和夫的弟弟江口秀夫也在跑路，他没化妆成记者，他是前一天晚上潜入的中央党部，换上的是清洁工的衣服——都扮成记者这也太没有创意了，不过他也没来得及拔枪，因为他拔枪的时候一摸身上，枪却不见了！ 这时，会场却枪声响起，顾不得那么许多，江口秀夫自然也是拔腿就跑…… 不过江口秀夫没跑几步，却见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紧紧地跟着自己，自己跑得快他就快，自己慢下来他也慢下来，怎么个意思？江口秀夫有点恼怒，正准备停下和这人撕几句，却没等到他张口，只觉得一股巨力击中自己后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鲁有财的身手却不错，冲过纷乱的人群，趁中央党部门口的宪兵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一下冲了出去，很快的又跑到了附近的童家巷。 刚刚转进童家巷，却见巷子中空荡荡的，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转身一看后路已经被好几名端着枪的青年男子死死堵住，再一回头，巷子内一名一身戎装的国军军官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军官的眼神却比手中的刀还要冰冷。 鲁有财一伸手掏出了身上的枪，举枪便射，“呯呯呯”三声枪响之后，身前的国军军官却没了人影。 鲁有财没有闲心观察是否命中，只是拔开腿准备继续往前跑，此时却觉得手腕一痛，手枪掉到了地上，接着脖子上一阵冰冷。 “不要动，再动死。”这是刚才的国军军官，此时却站在鲁有财身侧，那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还没等鲁有财采取下一步的动作，身后的人却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类似的情形在附近，还有好些。 /86/86417/25374998.html 第八十六章 双重刺杀 当天下午，洪公祠，特务处会议室。 坐在主位的戴处长一脸的铁青，目光像刀子一样看着在座的特务处大大小小的头目们。 马晓光也敬陪末座，坐在后面一个不显眼的旮旯里。 “怎么都不说话？平时一个个不是都挺能干的吗……这是中央全会啊，党国的颜面何存？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戴处长化身咆哮帝，在上面火冒三丈，气得头顶都好像冒了烟。 骂了一阵，戴处长也累了，拿起身前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处座息怒，此事表面看一目了然，其实非常复杂，非我等能够掌控啊……而且此次大会，负责安全的是宪兵司令部，我们也就是敲敲边鼓……”待到戴处长骂累了，旁边的徐科长有些惴惴地劝解道。 “是啊，大会主要是宪兵和党务调查处负责，我们也就负责外围，调查的事情也是谷司令在牵头……”一旁的唐枞也说道，他身份不同，不用仰戴处长鼻息，但是事关团体利益也是要一致对外的。 “现在是委座很生气……汪兆铭的老婆在会场大闹，说是委座要害汪兆铭，娘希匹的，委座当时就劝了那个书生，叫他不要去照相，他非不听……”戴处长还是有些生气的冲下面说道。 “那是汪兆铭咎由自取……”下面的总务科冯笑才秃噜了一句。 “现在是委座责成我们调查……”戴处长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闻言，下面一片嗡嗡声，一向重视上下尊卑和组织纪律的戴处长却没有作声，由得属下们交头接耳，端起了茶杯喝起茶来。 过了一会儿，见下面稍微安静了一些，戴处长缓缓放下茶杯，正色说道：“我命令……” 下面闻言，全都是轰然起身立正，准备领命。 “由情报科唐科长牵头负责调查刺杀一事，并协调宪兵司令部和其他单位……”戴处长命令道。 唐枞面无表情的领命之后，戴处长宣布了散会。 马晓光顺着门边也悄悄地准备开溜，刚出会议室，却碰见了王蒲臣。 “马组长……不要说话，跟我来。”王蒲臣没等马晓光出声，赶紧过来低声说道。 马晓光跟着王蒲臣，东一下西一下绕了一大圈，又跟做贼似的绕到了戴处长办公室。 将马晓光带进办公室，王蒲臣悄悄地关上了门。 “处座好！”马晓光还是立正问候——礼不可废。 “唔，熹然，坐下说话。”戴处长语气很平缓，仍然面无表情，却与刚才的雷霆之怒判若两人。 “抓了多少人？都有哪里的？”戴处长待马晓光坐下后突然问道。 “报告处座有十来个，刺客有日本黑龙会、陆军特高课、岩井公馆……间谍有德国、意大利、大英的情报人员，外围监控能够随时掌控的还有日本外务省、海军、浪漫国的间谍……当然，这不包括现场被当场抓住的刺客，那是宪兵司令部抓的。”马晓光好整以暇地汇报道。 “什么？这么多？”戴处长闻言脸色一变，原本他也知道各路神仙都会来，可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好在不是特务处负责保卫工作要不这个人可丢大了。 “没有红党的？”戴处长问道，脸上仍是没有表情，看不出悲喜。 “卑职担保，没有红党的……这种公开的大会，消息都要见报的，刺探消息也无须如此行事……处座明鉴，红党也从来不干这种刺杀的活。”马晓光斩钉截铁地汇报道。 “唔，这倒是……熹然，好在你提前预警。”戴处长有些欣慰地说道。 “那是委座明见万里，处座智珠在握……”马晓光见时机不错，连忙奉上彩虹屁，脸上表情却是颇为郑重。 “你这个熹然，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戴处长见马晓光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宽慰了他一句。 “现场有没什么发现？”戴处长继续问道，他可不指望宪兵司令部和党务调查处那帮人，他们就算有线索也不会这时间给特务处。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人啊。 “现场刺客用的是点三八转轮手枪，但是经勘查发现，现场还遗落了一把点三八手枪，而且经过初步鉴定，这把枪也开过……”马晓光缓缓汇报道。 “什么？”戴处长闻言脸色突变问道。 “英明不过处座，经初步勘察，汪兆铭可能遭遇了双重刺杀！”马晓光神秘兮兮地汇报道。 听到马晓光说出“双重刺杀”这个词之后，戴处长双目一凛，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 “第一重自然是现场的刺客，他的来路自然有宪兵司令部查证……第二种就是人从之中也有可能有刺客的同伙，也可能不是，有可能是其他部分的人……现场抓都抓了十来个……会不会日谍也想浑水摸鱼，栽赃嫁祸？”马晓光给戴处长解释道，也开始打起了预防针。 马晓光说到这里，停下说话，双目直视戴处长，等待下一步的训示。 “还有什么发现没有？”戴处长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马晓光的分析，继续问道。 “卑职说句不该说的，汪兆铭的仇家可不少，这次也是他咎由自取。要是他真的那啥，党国……”马晓光眼珠子一转却面带喜色地说道。 见马晓光说到这里，戴处长连忙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 “熹然，你还是太年轻，有些话不可乱说！这个事情看来复杂了……熹然，你继续暗中调查，有什么信息，第一时间直接向我汇报，不可假手他人！”戴处长沉声命令道。 “是，卑职遵命！”马晓光起身立正领命道。 从戴处长那里出来，马晓光心里有些复杂，党国要员第二把手被刺杀，自己自然不可能有功，虽然他已经提前借日谍预谋的刺杀给戴处长示警，以委员长和戴处长的老奸巨猾是不可能没有应对的，现场委员长没出场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且老谋深算的委员长也可能有借助这次刺杀的筹谋，自己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当然自己和手下弟兄在此次事件中也应该不会背锅，特别行动组九月就已经查获日谍情报，至于斧头帮和孙风明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任务好吧，现场保卫也是宪兵司令部负责，打板子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现在委员长责成戴处长调查，明面上戴处长安排了大量人手四处调查、抓捕，其实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汪兆铭的老婆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是委员长的阴谋——这个蠢婆娘。 自己受命暗中调查，虽说有些便利，但是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案子，一个不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要小心啊！ 正想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停车处，车上老刘已经等着了。 “去中央医院……”马晓光沉声吩咐道。 “好咧，”老刘答应着，待马晓光关上副驾驶车门就起步了。 “长官，抓了那么多人，都要一一过审？”老刘忍不住问道。 “哦，对了，到了中央医院，你打电话给老李和miss柳，哪些确定只是探听情报的都先放了，包括日本外务省的……我还要跟这条线，身上有家伙的全都上手段。”马晓光说到最后又变得恶狠狠的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两人来到了中央医院。 外科特护病房之外，到处站满了宪兵，这里宪兵司令谷正轮正在审问伤者。 宪兵和特务处互不统属，马晓光更不想去病房打扰里面的孙风明，他心里隐隐作痛——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孙风明的。 反正现在无论谁去晨明通讯社都一样，都是毛都捞不到一根，华可芝（现在化名胡云清）也应该撤退了，自己要设法保护的是志士孙风明的家眷。 另外两位志士贺泊光和张云华应该也会有惊无险，关键是不要让他们在沪市落入党务调查处手里才好，孙风明的家眷他已经有了安排，两位江湖高手应该不会失手的。 “长官好。”迎面却是一身军装的小陆走了过来，小伙子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只是神情中却有些悲戚之色。 “小陆，伤员情况怎么样？”马晓光把小陆拉过一旁问道。 小陆是刺杀发生后，根据马晓光的命令在中央医院蹲守，观察伤者的情况的。 “真的没人性，每十分钟给伤员打一次强心针……这东西打多了会要命的！”小陆愤然道。 小陆说的是宪兵司令谷正轮，会议保卫工作出了大篓子，委员长给成谷正轮下了死命令，要求第一时间拿到伤者口供，谷正轮就疯了一般给重伤的孙风明注射强心针。 拍了拍小陆的肩头，马晓光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真是条硬汉！这个孙风明怎么折磨都不承认自己有什么组织和关系人，他就反复说，我是一个老粗，不理得什么党派和主义，驱使我行动的，只是我的良心，日本人要侵占整个中国！再不打，要当亡国奴……”小陆小声地给马晓光汇报着，眼角隐隐已经带泪。 “好了，把眼泪擦一擦，不要让别人看见。”马晓光沉声对小陆说道。 “长官，我们做特工，到底是为了什么？”小陆擦干了眼泪突然向马晓光问道。 “现在说这个不合适，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还有其他任务，你在这里辛苦一下……注意情绪，注意安全！”马晓光说罢，重重地拍了拍小陆的胳膊。 金陵陆家巷23号，晨明通讯社，成立于1934年的这家通讯社在华可芝的打造下，一年之间便有了“小中央社”的称号。 马晓光在这里只是停留了一下，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通讯社的大门，并没有下车，他知道在这里查不出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查到什么。 远远地看到了特务处情报科的同僚，还礼节性的挥了挥手——这就足够了，有人看到自己来过，到时候也算暗查过了，没想到来特务处这么久，第一次摸鱼居然是这种大案。 抽完一支烟，扔掉烟头，对开车的老刘吩咐道：“开车，去张府园。” /86/86417/25393883.html 第八十七章 满城风雨 张府园最近多了好多人，加上其他两个看守所也都快爆满了，这里的人都是有特殊身份，或者特殊秘密，不能关在警察厅看守所。 要是在警察厅那边，要不就是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要不就是悄悄的没命了，关在特务处这边安全系数肯定高得多。 问题是此次事件闹大了，不光这里，党务调查处和宪兵司令部也抓了许多人，有关的无关的都抓了——这样显得上面重视嘛。 在张府园见到了有些疲惫的老李。 “长官，那个死人脸没抓进来，按你的意思随便问了几句给放了，进了这里要出去可难……”老李说道。 “辛苦了，其他的没有凶器的人呢？”马晓光继续问道。 “都放了，安排兄弟盯着呢……不过现在人手可不够了，要不要调支援？”老李问道。 “没支援，大家都忙得四脚朝天……现在出事了，都得擦屁股，整个金陵城都乱哄哄。”马晓光说道。 “你去歇会儿，我来替你……对了，小吴呢？”马老板问道，顺手发给老李一支哈德门。 “还在审那个小鬼子近藤……”老李点上烟说道。 审讯室内，近藤六兵卫（鲁有财）沮丧的坐在审讯椅上，对面坐的是吴秋怡。 原本他看到对方居然让一名女军官来审自己，有些轻视，没想到这女军官也不用刑，进来之后坐下就拿出一沓资料轻声细语的念给自己听了起来——全是自己的背景资料。 作为一名间谍，近藤有被捕的心里准备，也有面对刑讯的技能和勇气，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对方却已经把自己的底抄得干干净净。 对方连自己家养的狗叫什么名字，这段时间去了哪些地方，前天晚上吃的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念给自己听了。 近藤觉得自己被扒得一丝不挂，赤果果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秘密没有，这比杀了他，或者酷刑加在他身上都难受。 “就这么输给一个女人？我不甘心！”近藤六兵卫在心里大喊，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是输了，但是不是输给一个女人，而是两个女人——他的底细早就被查得清清楚楚了。 尽管不甘心，自己的底都被弄得比水洗过都干净，近藤六兵卫只能交代了，不是他想说，是真的受不了这种羞辱的滋味。 马晓光帮老李审完江口秀夫，现在审讯室外，他看着吴秋怡举重若轻、应付自如，也就没有多事了，就站在门外点上烟抽着。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吴秋怡结束了审讯，让梁爽带着近藤去了监室。 “辛苦你了。”马晓光看到吴秋怡出来，有些歉然地对他说道。 “不碍事，现场当时那么乱，你怎么样？”吴秋怡关切地问道，现场的马晓光可不是安保人员，当时他的身份是记者呢。 事发后两人按照事先制定的预案各忙各的，现在才见着面呢。 “我没事。”马晓光掐灭了香烟说道。 正说着话，那边负责审讯岛本兄弟的老陈和老屠走了过来。 “这两个是兄弟，日本陆军宪兵特高课的特战队员，不是专业情报人员，主要任务是负责刺杀……”老屠出声汇报道。 “大家都辛苦了，通知下去，今晚就休息，明天再继续。”马晓光出乎大家意料的给众位兄弟们放了假。 看着有些暗自高兴的的两个远去的同僚，吴秋怡也如释重负的笑了。 “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还是要回报社的，组里的工作还要辛苦你，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刺杀的事情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太累……公务而已，按部就班就行了，活是党国的，身体是自己的……”马晓光不知怎么地变得啰啰嗦嗦，不断地给吴秋怡叮嘱着。 第二天一早，出了家门，街上的报纸到处是头条新闻和号外，无一例外地报道了昨天的血案，一个个极其醒目的标题，比如“中央震惊”、“全国震惊”，比和后世的“早上九点，突发大案”视觉冲击力大得多，有些还配有照片，端的是触目惊心。 整个金陵城现在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满城风雨。 昨天中午，由于死人脸被特别行动组的人逮住问话，马晓光还先一步回来编辑部，交了照片，借口寻找史主编就出去了正好干特务处的活。 现在特务处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得继续在报社和死人脸耗着，对于马晓光来说这才是正事。 “啊呀，小马，史主编回来了，刚刚来上班了……”王大爷一看到马晓光就给他通报了最新的情况。 “哦，史主编回来就好，我昨天可是到处寻他……”马晓光笑着说道，面上欣喜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久别亲人的音讯。 马晓光很快地来到死人脸办公室，敲门进去后关切地问领导的情况。 “谢谢你有心了，没事，也就是例行问话，毕竟出了大事。”死人脸略客套了两句，还是恢复了面瘫表情。 马晓光又和死人脸扯了几句闲篇，最后以躲避相关单位追查和为天马洋行弄广告的名义，申请去沪市出差，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合适的了，马晓光要不申请，死人脸也会安排他跑路——这种情形下，多一个知情人，就多一份危险啊。 死人脸难得的没有墨迹，大笔一挥就同意了他的出差申请，还批了二十元的出差费用。 没有比这个理由去沪市更好的借口了，无论对报社还是特务处来说。 马晓光也知道志士孙风明已经牺牲了，逝者已矣，现在需要的是为活着的人多做一些事，回到湖北路65号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随身物品，来到了下关车站。 还没走到购票处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女特务黎梦芸。 这次不是碰巧，是特意让黎梦芸去沪市，有些事情要未雨绸缪，以后的主要战场都在沪市，女特务的才能不能浪费。 这次马晓光买的的二等座位，既不像头等包厢那么奢华，也不像三等车厢那么受罪，也能避免了一些问题。 女特务这次没有特别刻意打扮，执行任务呢，关键时间也非常仓促。 列车缓缓的启动了，看着远去的金陵城，马晓光心里一片阴郁，有些事情知道是注定的，明明知道一定会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现实…… 一路上，好像知道马长官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颇为不爽，黎梦芸只是独自翻看着杂志，除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打扰过马晓光，任由他静静地坐着。 晚上快八点，火车到达了沪市北站，暂时离开了满城风雨的金陵，也让马晓光可以冷静的想想下一步的行动。 没敢让女特务去四明邨——那是特务别行动组的安全屋，还是要和天策情报组分开的。 两人去了虹口熙华德路5号日式旅馆——丰阳馆，要了两个单人间。 虹口以后是和日谍的主战场之一，先熟悉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马晓光先出门了，他要尽快找到王亚乔，事情刻不容缓，至于黎梦芸昨天已经交代了让她去联系小泽孝一郎，常规性的情报交换和联络是必须的，要不脱离组织久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化装的道具是黎梦芸提前给的，原本女特务要亲自给马长官化装，好说歹说最后是以美女要睡美容觉的名义才劝住，要不一起近距离接触一个多小时，不符合新生活运动的精神。 别说，女特务做的道具还真不错，马老板装扮上之后整个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龅牙小老头，样子十分猥琐和英明神武的马长官完全是两个人。 这次马长官相信女特务没有整自己，这样子出门的确不引人注目，而且就算认识的人乍一看也不易认出来，符合马长官一贯低调的宗旨。 很快来到了斧头帮的秘密堂口，好在斧头帮没有洪门那么繁复的切口，要不原本就有些急躁的马长官就要抓狂了，好在只是简单问了一下约定的暗语，帮众就把蒙着眼的马长官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 王亚乔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马晓光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看着马晓光手上的香烛纸钱，心里又是一沉。 “孙义士已经殉难了……他的家眷我已经安排两位江湖高手护送，护送的人身手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了安全，你我都不会告诉，你的斧头帮也不是铁板一块……”马晓光语气沉重地对王亚乔说道。 说来也怪，二人也只是见了一面，马晓光却一点也没有在王亚乔面前装，就像面对一个多年的朋友，直接就说了实话。 王亚乔也没有否认马晓光的话，只是接过来香烛等物，默默地摆好…… 二人摆好香案，点燃香烛…… …… 祭奠完孙风明，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王亚乔先开了口：“马先生，多谢示警，我会尽快联络另外三位兄弟，让他们不要露面。” “让他们避一避，我会再和你联络，安排他们的去处，相信我，这几年不要让他们在华夏……”马晓光沉声道。 王亚乔没有说话，却重重地点了点头，也许他在反思这次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 “对了，王先生，当心身边人！”马晓光临别异常郑重地对王亚乔说道。 离开了斧头帮，马晓光心情平复了许多，却仍然有些低落，就这么在街头走着……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虹口北四川路新东方剧场门口。 剧场应该是有新的电影上映，马晓光本没有心思看电影，但是一抬头不经意的却看见了两个有点熟悉的身形——死人脸史主编和老狐狸杭城领事松村藏雄。 /86/86417/25405811.html 第八十八章 羊皮册子 这种非常时期，这两个隔着好几百里的老特务在沪市见面，肯定没有好事，在这里两个大男人不可能拉着手看电影，多半有阴谋——想到这里马晓光待二人进去之后，也买了一张票进去探个究竟。 电影演的是《基度山恩仇记》就是大仲马的那篇名作改编的第一部电影。 马晓光借着电影的光线，摸索了一阵，看着两个老特务确实坐在了一起，百分百有情况，两个老男人肩并肩坐在一起不可能谈人生。 但是由于进来得晚，两人前后的座位都被人占了，而且在过道口，马晓光还看到了一个杭城领事馆的人——多半是松村安排来望风的，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肯定只能盯其中一个…… 电影对老男人没有什么吸引力，不久之后，死人脸站了起来，略躬身向松村告辞，马晓光略一想，决定跟着死人脸，一则死人脸只有一个人，就算待会有情况，自己也好应付，二则松村的秘密可以以后有时间再去杭城探听。 主意打定，待死人脸出去之后，也跟了出来。 正好黎梦芸给自己的化装还在，装都不用化…… 死人脸动作极快，出了影院，借着看布告栏，左右观察了一番，又在路边的报摊不紧不慢地翻看了几张报纸，一切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闲适，要是不说，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特务。 死人脸似乎对今天的报纸特别感兴趣，买了好几张，也是，拜汪大汉奸所赐，最近各家报纸都异常好卖，有些小报甚至都脱销了，登载的不外乎是汪兆铭被刺的经过、内幕、秘闻…… 死人脸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慢慢地踱着方步，他慢慢的走着，离影院越来越远，离一座电车站越来越近。 这时随着一阵“当当”声，一辆墨绿色的有轨电车慢慢地从远处驶来。 死人脸用报纸遮住半边脸，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一下跳上了电车。 跳上电车的死人脸买了票，冲车厢看了看，车厢里都是些普通乘客，没有危险。 由于是中午，车上人不多，死人脸还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马晓光，看着死人脸落座，暗地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就在死人脸装模作样的时候，马晓光就注意到他磨磨蹭蹭，其实是有目的地往电车站靠近，要是马晓光没有被笑面虎特训的时候教过他追踪的时候不要一味傻跟，要根据环境对跟踪对象的下一步行动进行预判，就算马晓光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追着电车跑，那样就不叫跟踪了。 所以马晓光其实早就在死人脸跳上车之前就在电车站等着，车来了自然好整以暇地慢慢排队上车——想到这里马晓光不禁有些感谢笑面虎了。 半小时后，死人脸在赫德路下了车，又在附近点心店买了些东西，慢慢地走进了嘉禾里一间新式石库门房子。 马晓光不敢跟得太近，太近了容易暴露，却见死人脸有节奏地敲了敲房门，不大会儿工夫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姿容秀丽，她一见到死人脸就笑了，扑过去拉住了死人脸的手，死人脸也笑了——和平日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人很快地关上了大门，马晓光心下已经了然，知道了这是死人脸的家或者说是他的另一个家。 死人脸的另一个家在这里，总归是跑不远的。 想着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马晓光也没有在嘉禾里过多地逗留，记下了地址、周遭的环境、观察点和出路之后就飘然离开。 这算是个意外收获，这种紧张时期，死人脸来沪市从日谍那方面说是说得过去的，要么就是上面有指令，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指令，要不不会让他到沪市见松村——至于是什么情报，慢慢查吧。 从嘉禾里出来，马晓光叫了一辆人力车，坐了一小段，又下车步行，下车之后去糕饼店随便买了几样点心提着，然后又转电车，一番辗转来到了法租界贾尔爱业路。 来法租界是找老狐狸柯守义的。 今天下午天气不错，苏菲正推着柯守义在花园里晒太阳。 “哦，杰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柯守义笑着对马晓光说道。 “没有好消息，到处都是坏消息，你知道国府汪先生遇刺了。”马晓光对柯守义说道。 “那你找我有何贵干？”柯守义脸上还是面带笑容，似乎没有受到马晓光坏情绪的影响。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来看看一个老人家不行吗？尊重老人一直是我们华夏的传统美德……” 马晓光走进凉亭，放下点心盒子，毫不客气地在柯守义面前坐了下来。 现在两人都是坐着柯守义也不用抬头，马晓光也不用低头，两人说话都不费劲，挺好。 “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我喜欢……”柯守义拿起一杯红茶喝了一口说道。 “直接说吧，你还需要我做什么？”马晓光直盯着柯守义问道。 “先找到徽章……”柯守义呷了口红茶笑道。 “老人家，你是有智慧的人，光是一个徽章，茫茫华夏我去哪儿找……您总得再多给我点线索。”马晓光诚恳地对柯守义说道，好像他真的很在意这些线索。 柯守义盯着看了一眼马晓光，好像他脸上有花似的，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会儿，对马晓光说道：“跟我来吧，年轻人……” 法国女郎苏菲推着轮椅，马晓光跟着苏菲和柯守义再次来到了那间巨大的书房。 马晓光在书房里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任由苏菲推着柯守义在书山之中找寻…… 过了良久，轮椅声音再次响起，柯守义拿着一本小小的册子坐着轮椅出来了。 柯守义郑重地把册子交给苏菲，又由苏菲双手递给了马晓光，见祖孙二人郑重其事的样子，马晓光也没有和他们开玩笑——虽然自己对这传说中的“光明会”并不待见，但这是人家的老柯的信仰，自己也不好诋毁不是。 这是一本羊皮的小册子，岁数应该比柯守义的爷爷年纪还要大——也可能还要更久远，上面一层包浆，扑面而来的都是历史的气息。 小册子封面上有一个光照之星（illuminati）的标志——和那枚银色徽章款识一样，却要更古老一些。 “打开看看吧。”柯守义严肃地说道。 马晓光翻开了封面，看到扉页上用希腊文、拉丁文写着一行字：“ekasekasestebebeloi”。 “愿红尘世俗远离汝……”马晓光出声念道，不过他念出来的是中文的意思。 即便如此，柯守义和苏菲的脸上都已经变色，这可是光明会的辨识暗语，却被这一个普通的华夏人念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柯守义问道。 马晓光可不能给他说以前在穿越之前自己爱看悬疑小说，这种神头鬼脑的东西自己以前搜索了不少，所以记得，现在正好趁此机会装x，让老狐狸多倒点干货，自己也好见机行事。 今天本来就是过来找他打秋风的，但是这事不能自己先开口，本来老柯就是个老狐狸，自己先开口就不好往下弄了，非得被老狐狸刮一层皮不可。 现在马老板有点想念胖子了，要是他在应该表演的效果会好很多，现在的表演马老板自己都觉得生硬、浮夸。 “哦，我们华夏和西方世界其实从上古时代就有过文化交流，远的我就不说了，元朝有马可波罗、明朝有利玛窦、清朝有汤若望、南怀仁……晚清以来就更多了，背出来可能我得在这里吃宵夜。”马晓光开玩笑的说道。 “那你是在那里看到的这句话？”苏菲忍不住问道。 “时间有点长了，应该是一本古籍……”马晓光说道。 “这里面应该有一些你需要的线索，年轻人，这本笔记你可以先收好。”柯守义笑着说道。 “这就给我了？不需要什么条件吧？”马晓光一脸天真懵懂地看着柯守义。 “咳咳，年轻人，我是一个慷慨的人，哪里需要什么条件，这本笔记你收好，只要不遗失就好……找到了徽章和徽章一起给我。”柯守义轻咳一声说道。 “那好，我就愧领了。”马晓光也没客气，郑重地将小册子收好。 册子收好，马晓光作势准备告辞，柯守义却盛情挽留这位诚实的年轻人留下来吃晚饭。 马晓光原本没打算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但是本着见识一下正宗法餐的心理，只能应主人的邀请留了下来，没承想却是吃的中餐——还是淮扬菜，老柯家厨子技术明显不如胖子，比起马老板都差得远，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找来的。 不过马老板是斯文人，也是讲礼貌的，人家老柯盛情邀请自己吃饭，自己也不能不懂礼数。 席间，马晓光还是称赞了老柯家的淮扬菜，却把旁边的浪漫国小美女苏菲乐得不行，真不知她一个大小姐对厨子那么关心做什么。 马晓光吃完饭，又和老人家闲聊了一会儿，闲聊中马老板提到，由于洋行生意需要，需要法国护照若干，当然会按规矩，到时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说有钱拿，柯守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都是做生意，护照的事情虽小，苍蝇蚊子也是肉不是。 护照的事情有了着落，马晓光心下大定，又耐着性子和一点也不浪漫的浪漫国老头扯了好一阵闲篇才告辞走人。 和上次不同，这次祖孙两人明显热情许多，老柯坐着轮椅把马晓光送到了主楼门廊外，苏菲则一直把他送到了大门外。 回去的时候，马晓光也注意了身后，确定没有尾巴之后，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虹口熙华德路的丰阳馆。 回到丰阳馆，刚进大堂，却见黎梦芸神采飞扬刚刚回来，后面跟着的侍应生提着大包小包——女特务执行完接头任务肯定血拼去了，这些应该就是战果。 原本是出于礼貌，帮着侍应把女特务的东西拿到了房间，也礼节性地关心一下她吃了没有。 没想到侍应一走，马老板关心的话音还没落，女特务却颇有怨念地瞥了马老板一眼，说道：“没吃，我们这些苦命的人，哪儿有福气吃大餐……” “这从何说起？这不是碰到一个法国老板，一起吃的便饭……”马晓光出声解释道。 “哼，亏得人家还给你买了礼物……”黎梦芸似乎有些生气地说道，随手从一堆物件里找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扔给了马老板。 “不行，你得陪我再去吃一顿！”黎梦芸起身说道，一把抓住了马老板的手。 /86/86417/25430425.html 第八十九章 特务芝原 女特务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手，让马老板心中立即紧张了，怎么这女特务要干啥？自己可不是那种人啊？ 接下来女特务不由分说，直接拉着马老板出了房间，快步地走向了餐厅。 好在是餐厅，马老板心下稍安。 但是，马老板仍有些大脑充血，几个意思？这民国的女子都如此大胆了吗？ 这时马晓光的手背又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是黎梦芸的手指，却不是黎梦芸在挠他——是手指在敲摩尔斯码。 “有人偷听，有人监视……”黎梦芸敲出的是这样一串代码。 马晓光恍然大悟——原来这女特务也不光是会败家，一早就注意了周边的情况，看来这专业能力还行，自己的钱没白花。 两人拉着手来到餐厅，没有引起特别好奇和关注的目光，这种晚上，两个年轻男女拉着手，很正常的，现在民风日益开化，搂着抱着的都很多，拉着手小意思啦。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卡座坐下，这回女特务没有败家，只点了一客简餐意思了一下。 “到处都是眼线，我们到了贼窝了……”黎梦芸拿起杯子借着喝水掩饰悄声道。 “看到了，没事，正好探探这里的底，你知道怎么做。”马晓光拿出哈德门，却没有点燃，只是低声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没有继续特务的话题，只是说了最近的一些八卦新闻和趣闻轶事…… 坐了良久，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回到各自房间。 回到房间之前，黎梦芸再次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扔给了马老板。 “真的是给你的礼物。”说完黎梦芸就关上了房门。 马老板回到房间，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精致的都彭（s.t.dupont）打火机，机身上是精致的纹饰，拿在手里手感挺好——女特务的品位确实不错。 打火机下面有一张纸条，却没有什么暧昧的信息，今天黎梦芸见了小泽孝一郎，这是小泽给的密写信息。 用打火机烤热纸条，上面浮现出了一行暗语写就的文字：“陆战队有异动，在查。” 看来这个小泽越来越进入状态了，而且日本朋友做事还是严谨的——值得培养！ 第二天，马老板给了黎梦芸一个任务——调查监视死人脸的相好，要求是外围调查，内容尽量详细，事无巨细所有信息都要。 马晓光也没有闲着，直接打电话约了老曹，由于说的是特务工作，没有在祥生公司，而是在附近的一个茶楼的雅间里。 仔细检查了没有窃听隐患，两人方才安心地坐下说正事。 “最近怎么样？”马老板对老曹关切地问道。 “挺顺利，我们没干扰祥生公司的正常运作，周老板对我们工作很支持，新发展的外围都是单线联系，没有横向联系……”老曹一五一十地将出租车公司布局线人的情况汇报道。 “唔，很好，名单就你一人掌握即可，除非必要时我你都不用上报，谍战工作，保密才能保命。”马老板郑重地对老曹说道。 要说这老曹也是个人才，以前在特务处名声不显，谁都把他忽略了，马老板也没想到一下弄到一块狗头金。 从侦破红叶组开始这位查理?曹就显示出了极高的特工天赋，尤其是潜伏工作，要不是他暗中监视，黎梦芸、方涛和徐冠九这些人没那么容易被掌控，最后居然买一送一让黎梦芸投诚，有些人就是有天赋，不服不行。 这次除了让他布局沪市的外围情报网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在特别行动组内只有查理?曹、马老板和miss柳知道这个任务。 “和田鼠搭上线没有？”马老板很关切问，田鼠是他给目标起的代号。 “搭上线了，田鼠最近混得很不好，我经常和他出来……”查理?曹低声地汇报道。 “要多关心他的生活，尤其是钱，没有经费了直接联系我或者miss柳，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明白吗？”马老板嘱咐道。 “另外最近党务调查处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是金陵刺杀那件事？”查理?曹有些纳闷，这种大事长官怎么不关心呢，本着拾遗补阙的想法还是给马长官做了汇报。 马长官一副成竹在胸、不出所料的神色，高冷的点了点头，当然还是对查理?曹的认真态度予以了肯定和赞扬。 这会儿大师兄和二师兄肯定已经护送孙风明志士的家眷去了乡下，至于其他三位自己已经示警、划了重点，王帮主还罩不住那就真是天意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今日早上的报纸都有两边报平安的寻人启事，自己一番折腾大把撒币总算有点效果。 待得过一段时间风声小一些，柯守义的护照就应该到手了，再慢慢安排，这事情最累的就是一切筹划只能自己一个人进行，只能利用各方面的信息不对称和矛盾，搅乱视线，又不能和任何人商量，只能借力打力，让各方面各管一段，自己悄悄运作，确实颇为让人头疼。 好在事情有了一个段落了，自己现在腾出手尽快解决沪市的事情，弄完还得回金陵——城里的日本特务时间久了，怕溜了。 “很不错，不过不要刻意向田鼠打听党务调查处的事情，没必要，你的任务是长期和他相处……”马老板开始一点点的交代任务，但是他暂时没有告诉查理?曹准备让他长期潜伏的打算。 开玩笑，三年，三年过了又三年——未来快十来年的潜伏期，马老板怕说出来查理?曹会接受不了，循序渐进吧。 和查理?曹说完正事，马晓光又对“乐见未来”计划做了下一步安排，马上就是1936年了要实质性的启动了，不可能每次都有上次钟表生意那种运气，长期不见利好，投资人的信心是要丧失的。 和老曹聊完事情，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正好老曹出来开的是出租汽车，可以顺便不显眼地把马老板送回虹口。 回去的路上，路过百老汇大厦的时候却看到了附近楼盘的一则售楼广告，这是一片为钢混结构八层单体公寓住宅楼，这可是后世闻名的“河滨大楼”——算是沪市乃至华夏最早的现代化公寓楼，电灯、电话、自来水、煤气、抽水马桶这些新式设备一应俱全，在这个年代是个宜居的好所在。 而且马老板知道，这栋河滨大楼虽然后来经历了近百年风雨，却依然完好无损的屹立着——无论现在和将来看，都是安全屋的好地方。 这地方离上次被斧头帮砍的泰瑞里其实也不远，当然，那个时候马老板和死人脸忙着跑路哪里有心思注意这些。 马老板让老曹在百老汇大厦放下自己，然后沿着苏州河慢慢走着，十分钟之后就到了北苏州路的售楼处。 …… 售楼处的事情办完都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剩下的后续事宜可不是一两天能够弄好的，且慢慢来吧。 明天就是11月4日——国民政府币值改革消息正式发布的日子，自己已经早就把大洋都换成了美元和英镑，手下兄弟们也都早就打好了招呼，天马洋行这边miss柳和凯文也早就把大洋兑换完毕，自己私人剩下的今天买了房子，看来穿越也不是没好处。 老杜听取了马老板的建议，陆京石出面延请了一位专业人士刘世平为投资经理，专门进行风险管理和外汇市场运作，并与天马洋行保持联系互通消息，这方面凯文也是专家，都无须马老板操心，原来历史上血亏一笔的情况即使有，也会在一个能接受的程度。 坐着黄包车回到丰阳馆的时候，刚刚下车时却看见一个身穿长衫马褂的三十多岁男子从丰阳馆大堂施施然出来，丰阳馆的老板米田藤男居然连连鞠躬，亲自将此人送了出来直到此人上了一辆汽车。 马晓光这时却听到身边有人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出租汽车停在了身边——这么巧，谍战电影里的场景？自己要车，车就来了，这可是三十年代的沪市。 坐上车后，看到副驾驶的黎梦芸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原来，女特务虽然喜欢装神弄鬼，工作却是认真的，上午完成了嘉禾里的监视工作，中午回到丰阳馆就开始在打听这里的情况，这里是个贼窝是无疑的，所以进出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多多少少都和谍报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出租车是黎梦芸早就打电话叫来的，理由是她和马老板是私家侦探，被一个阔太太委托抓奸……于是，什么都还没有做的马褂兄就这样成了奸夫。 马褂兄坐的车开得不紧不慢，很好跟，这些出租车司机也多有这种经验，远远地跟着，专业程度不亚于专业特务——这个时代的沪市包打听和私家侦探多得很，见怪不怪了。 二十多分钟后，马褂兄在老西门丹凤楼下了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丹凤楼马晓光是来过的，里面情况大致熟悉，待过了几分钟也和黎梦芸进了丹凤楼。 两人在大堂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位子坐了下来，今天女特务没有败家，两人点了很简单的三个菜意思了一下，还预先把账会了，这要是一起身被伙计拉住结账不就暴露了——这是特务工作不是请客吃饭。 “什么情况？”坐下来之后马晓光低声问道。 刚才车上有出租车司机，当然只能由黎梦芸自由发挥，自己一说就漏了，虽然不至于马上泄密，但是这也不符合特工工作的原则。 “这个人化名陈敬德，其实是个日本大特务，真名是芝原平三郎！”黎梦芸低声答道。 /86/86417/25449653.html 第九十章 大少奶奶 听到“芝原平三郎”这个名字，马晓光心里一凛。 无论这一生还是后世，马晓光都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可是日本臭名昭著的大特务，他在后来的战争中可是干了不少坏事，政治、经济、军事上的破坏就不说了，最可恶的是还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简单来说此人就是一个特务中的人渣，间谍中的畜生。 在特务处由于负责的是对日谍报工作，马晓光通过吴秋怡收集了不少日谍的资料，其中就有这个芝原平三郎，可惜只有文字资料，没有照片。 “我本来也没特别注意他，但是这家伙喜欢骚扰女招待……后来我问了丰阳馆的一个被他揩油的女招待无意间打听到的……以前特训时也听过这个名字。”黎梦芸解答了马老板的疑惑。 其实有这“芝原平三郎”这个姓名就足够了，现在目标已经锁定，就看他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你坐一会儿，盯着门口，我去看看……”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 说完，马晓光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从洗手间里转了一圈，马晓光若无其事地往二楼雅间走去。 马晓光装作微醺走得较慢，这样可以装作不经意地听到雅间里的说话，借助说话声锁定芝原的雅间。 不多时，一间雅间里面传出一阵日语——应该就是这里。 “芝原君，以后杭城的情报工作就拜托了……”里面是熟悉的松村老狐狸的声音。 “松村君请保重……”这是芝原的声音。 果然有问题——还是大问题，老狐狸松村要调走，又来了饿狼芝原，看来得赶在松村跑路之前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给做了。 松村书房里的秘密到底还有哪些？ 他那些古玩真的有多少？值多少钱？ 领事馆里到底还有没有机关？ 这些都要在松村离任之前弄清楚。 不过这件事时间点把握得非常好才行，得等到松村和芝原交接了情报工作之后，这个事情得好好思量，要死不少脑细胞，抽好几包哈德门——要不然为了一点浮财坏了大事，马长官只能举枪自尽了。 马晓光心念电转，看了一眼周围，走廊上还没有可疑的人，自己也不能老是蹲在雅间外面，这样特务没发现自己，店里伙计就要先招呼自己了。 下了二楼，回到座位上，又吩咐伙计添上两个菜，边吃边等，机会难得必须跟着这两个老特务，上次在新东方剧场没有办法只能选一个，这次两个都要跟一下。 待到芝原平三郎先出了雅间，出了丹凤楼，马晓光离座跟上了他，松村就交给黎梦芸吧，这样两人对于对方都是生面孔。 芝原平三郎却没有死人脸史主编谨慎，虽然也一步三回头，不时地注意有没有人盯梢，却也不是特别刻意，而且此人好像对沪市很熟悉，居然还会说方言。 芝原应该没有想到有人会跟踪，一切都是偶然开始的，从他非礼一个女招待开始，没有特别的设计和安排，都来自黎梦芸和马晓光的临时起意。 这样的跟踪或者刺杀成功率才是最高的，这也是马晓光自己被追杀和刺杀汪兆铭事件中得到的启发——是离散随机事件对事物发展的必然影响。 说起来很复杂，简单举例说要干掉一个大人物，偶然的打黑枪比精心筹划的刺杀行动成功率反而更高，最典型的例子一战的爆点——刺杀斐迪南大公的事件就是一起打黑枪事件。 当然马晓光没有把成功寄希望于撞大运，所以才预先安排了女特务在丰阳馆摸排，这偶然的成功也是是必然努力的结果，这一家伙下去居然网住一条大鱼。 一路想着事情，一路跟着芝原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却见芝原进了一家向导社（妓院）。 到了这里马老板没了跟踪的兴致，继续盯着也不是不行，当然马老板也没有什么忌讳，主要是没兴趣看芝原真人直播——这要长针眼的。 记下了地址和向导社的名字，马晓光招来一辆黄包车回到了丰阳馆，有些追踪和追查是有一个过程的，马晓光没有希望像神剧里面演的，一个跟踪就把对手的底查得干干净净，要是这样，日本中野学校的教官们都应该集体切腹了。 次日下午，马晓光到了杭城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马晓光直接回到了杭城租下的宅院，一个在外流浪的游子又回家了。 确实是回家了。 这不，吴秋怡已经先到一步，正收拾客厅呢，一同过来的还有继续扮作小厮的小陆和一个小丫鬟。 “你大哥没来，忙生意呢……”吴秋怡笑着说道。 她身上是一身素净的上衣下裙的民国居家服，一头的秀发却梳了一个发髻，发髻后插了一只玉簪——一副主妇打扮。 大哥？哦，这是给山上修行的胖子背书呢，慧觉和尚在栖霞寺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看样子道行不浅，需要胖子多费些心力。 吴秋怡和小陆应该是接到了马老板电报通知之后，连夜驱车从金陵过来的，这时节的公路可不比后世，夜间行车既辛苦也危险，一行人只有小陆会开车，一路奔波小陆可谓辛苦至极。 没办法多才多艺的miss柳（吴秋怡）开车是不会的。 看着眼睛通红的小陆，马老板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二少爷，这是大少奶奶……那是丫鬟蕊儿。”小陆给马老板介绍道。 “嗯？”马老板有点凌乱了——大少奶奶？ “唉，你在外面这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苦，脑疾是不是又严重了？在老家，你大哥可没少在我面前说起你……”大少奶奶在客厅的主位坐了下来，接过了小丫鬟蕊儿端来的茶盏，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马老板这下反应了过来。 麻蛋，这个局面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谁让自己当时为了剧情需要自己去演学生，让胖子演大哥呢。 这大哥现在在山上，只有大嫂出面了——这倒霉催的。 但见miss柳举止得体，气质高贵，倒是颇有些大户人家少奶奶的风范。 小丫鬟仔细一看却是老李培训班新招的三名优秀女学员之一——杜可欣，扮相和演技都还是不错。 “让大哥，大嫂担心了，最近在外漂泊，对家里甚是想念。”马老板也开始入戏，找回杭城冒牌浙大学生的赶脚，坐了下来诚恳认错。 好在大少奶奶还很好说话，没有让自己在列祖列宗牌位前下跪。 …… 待到扮作小丫环的杜可欣和小陆出了客厅，miss柳实在绷不住了，放下茶盏，掩着口吃吃笑了起来。 马晓光也不禁失笑，却也心下了然，miss柳这是做戏做全套，今后在潜伏工作中这些都是必要、必须的，尤其又带了小陆和杜可欣这两个新人——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情景实践的，培训班可没有。 和堂上的大少奶奶叙了一会儿话，又问候了远在山上的大哥和金陵的七大姑八大姨，刚刚到家的二少爷马老板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湖边上的博雅轩。 已经快到饭点，这里罗老板早就安排阿贵早早地关了门。 店里，鬼手兄和罗掌柜两兄弟正毕恭毕敬地恭迎马长官到来呢。 “这次来有件难事要劳烦二位……”马晓光开门见山直接给两位高手安排了任务。 他在两位外围特工面前恢复了状态，没有当二少爷那种别扭了。 给这二位江湖人士安排的自然是对口的活——做道具。 事情说完，出了博雅轩，马晓光沿着西湖慢慢地走着，可惜现在雷峰塔倒掉了，雷峰夕照这一美景看上去减色不少，不过夕阳下的西湖却别有一番景致。 美景虽好，马老板可不是来看风景的，他沿着湖走着，准备待会趁天黑再去石函路日本领事馆探寻一番。 走了约十来分钟，却见湖边围了一大群人，马晓光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加上还有事做，正准备绕道离开。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喊道：“马同学！” 马晓光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今天自己刚回来啊，这行动还没开始就碰到熟人，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却完全不符合自己低调的人设啊。 没办法，人家都叫了自己，总不能装不认识吧，这可太没礼貌了。 转过身去一看，喊自己那人却是有些面熟，依稀有点印象——对了，是自己听橘先生大课的时候，让自己上台那个三七分头男生。 “马同学，我是文学院的周子涵，警察说我杀人了……你快帮帮忙，我家在北山路十七号，通知我家里救我……我是冤枉的……”三七分头周子涵大声叫道。 周子涵说着，已经被警察带上了警车，不一会儿警车却已呼啸而去。 围观的人却不曾散去，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既然已经被叫住，而且几十双眼睛已经看到自己，再溜边去石函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什么情况吧——弄清楚了情况才能去报信，要不人家问起自己，一问三不知，胡说一气，马老板可丢不起这个脸。 穿过人群，湖边拉着警戒线，警察在勘验现场。 远处白布盖着的是死者，法医也正在现场勘查。 自己现在是个一个局外人、冒牌浙大学生，怎么进得去了解案情呢？ /86/86417/25462036.html 第九十一章 说不清楚 由于刚才当事人喊了一嗓子，自己先向周边吃瓜群众打听一下肯定是可以的，警察办案不也要走访嘛。 “死的是个女大学生，听说是桃色事件……”一个男子八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兄台的消息蛮灵通的，给我们说说？”马晓光过去问道。 “这凶手是北山路周家公子，和被杀的姑娘是相好……两人原本准备一起私奔……”八卦男子说得口沫横飞，有鼻子有眼。 马晓光听了一会儿，认定这厮说的除了两位当事人的身份和名字，其他多是自己根据从小报上的花边新闻中脑补的情节，便没再听下去，转身向办案的警察那边走去。 “这位警官好，我是周子涵的同学，刚才您也听到了，他让我去通知他家人……”马晓光向带头的警官客气地询问道。 “案情现在不方便透露，周子涵是有重大嫌疑，不过并没有定罪，有关证据还需要进一步搜集，案子还需要进一步查实……”主管警长宁中平言辞倒是颇为有礼，不过都是官方辞令，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法医结束了勘察，警察把尸体收敛好，装上了汽车。 维持秩序的警察分开众人，警车呜呜地开走了…… 围观的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马晓光尖起耳朵继续听着，不过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马晓光走到湖边，仔细地看着尸体捞起的现场。 不过现场已经被警察勘察、搜证过，围观众人又一阵乱踩，现在一片狼藉，就算原来有有用的线索现在也被破坏了。 渐渐地人群开始散去，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自己继续看现场也不会看出什么来，还是忠人所托去报信吧。 其实这周子涵一看就是个书生兼公子哥，要不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被警察抓了居然还到处找熟人，真不知道他书都读哪里去了。 这可是杀人大案，警察逮捕他肯定也会通知家人的。 从案件现场到北山路可不近，马晓光坐黄包车都拉了他快五十分钟，累得车夫汗流浃背直喘粗气，方才赶到了周子涵家。 下车后，马晓光多给了车夫二角钱，把车夫感激得一个劲地鞠躬。 周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宅子是中西结合样式的别墅，设计得别具一格，却又和周围景致融为一体，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进了周家，远远地就听到哭声传出…… 进得客厅，却见里面已经有几人围坐。 “马同学？”一个惊诧地声音招呼了马晓光。 马晓光一看是那次上课自己问路那位圆脸女同学，不过月余不见脸却尖了不少，变成了可爱的娃娃脸。 娃娃脸女同学见到马晓光，连忙过来问长问短，马晓光费了不少口舌才将她应付下来。 “我叫马景涛，是周子涵的同学，今天刚巧路过现场……”马晓光连忙给客厅里众人通报道。 “子涵一定是冤枉的！”周太太抹着泪水说道。 “诸位莫慌，周同学现在也只是嫌疑，并没有定罪，现在有个问题，他怎么会去到现场？”马晓光先是宽慰了众人，也顺便问了情况。 “他是昨日和诗晴电话约的，在湖边见面……”娃娃脸女生说道。 “这位同学和周同学熟悉，未请教？”马晓光见娃娃脸女生似乎知道一些情况，向她问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芝馨，也是子涵哥哥的表妹。”娃娃脸女生林芝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道。 这表哥和表妹，还有另一个女生，这是拍民国琼瑶剧？ “对，是昨天下午，我也听到了电话响，子涵说是今天上午要去西湖边，有个什么约会……”周太太听说周子涵暂时没事，停止了呜咽对马晓光补充道。 “既然如此，我信已带到，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个厉害一些的律师。贵府事忙，我这就不打扰了……”马晓光看着客厅里一大堆人，头皮发麻，客套两句之后，准备起身告辞。 他生怕又冒出几个询问情况或者案情的，自己现在还一头雾水，拿什么回答人家。 这时却又听得门铃响，一会儿仆人引领着一个熟悉的人来到客厅——却是久违的橘先生。 “啊！马同学也在？你回来了？”橘先生对看到久违的马同学似乎非常惊喜，连声的追问。 “在外面闯荡了一些时间，回家看看……今日刚巧，在湖边碰见周同学。”马同学有些不好意思的答话。 “哦，我说怎么会在周同学家里见到你。”橘先生反应过来说道。 和马同学寒暄完毕，橘先生自然是赶过去，向林芝馨询问情况，安慰周家众人…… 先生来了，马晓光不好马上离开，只有静静在一边品着茶水。 橘先生和周家人叙了好一阵话，见天色实在已晚，便告辞离开。 一旁的马晓光见先生走了，自己一个外人当然不方便继续盘桓，连忙也起身告辞。 从周家出来，橘先生似乎有些关心地对马同学问道：“马君，你什么时候回杭城的？这些时间都去了哪里？” “在浙省，江宁省还有沪市都转了转……后来大哥托人带信，让我回家。”马晓光开始编书。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肯定吃了不少苦，回家就好。”橘先生很有感慨地说道。 “我今天坐车来的，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不好走。”橘先生对马晓光说道。 “这，不好麻烦先生的。”马晓光闻言心里一个突突，连忙拒绝道。 开玩笑，大少奶奶还在家里呢，要是看到日本寡妇和自己大晚上一道回去，自己可说不清楚啊，这可吃枣药丸！ “不要紧的，这么晚了，你哪里去雇车？”橘先生却没有看出马晓光的担心，诚恳地邀请他一路。 “马先生，上车吧，这辰光不好坐车的。”充作司机的随从阿吉也劝道。 没办法，要是再拒绝，多半这两人对自己就该疑神疑鬼了，马晓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回去的车上，橘先生对马同学流浪在外的生活颇为关心，不断地问长问短，马同学也只能继续编书。 汽车自然比人力车快了许多，不大会儿工夫，就回到了马家的宅子。 司机阿吉认识路，直接就把车开到了马家门口。 “二少爷回来了！”小陆打开门，惊喜的大声叫了起来。 和小陆打过招呼，马晓光下车连忙关上车门，准备和橘先生挥手道别——这车一开麻烦就走了。 “先生来了？怎么不下车进家里坐坐？”身后响起了大少奶奶的声音。 “小志，怎么不招呼客人进去坐？景涛你也是，先生来了，自应该堂上奉茶，要不人家还以为寒家不懂礼数……”大少奶奶说着话，笑盈盈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马晓光恍然觉得自己已经化身民国狗血剧的男主，站在那里无比尴尬…… 不过他毕竟是马老板、马长官，可不是马景涛，笑面虎的地狱式特训科目，其中也包括脸皮。 “对啊，先生，先前是想到时辰已晚，怕耽误先生歇息，要是不嫌寒舍简陋，请移步……”马晓光站在车门前躬身对橘先生邀请道。 由于主人家盛情邀请，橘先生推辞不过，只能屈尊来到马家客厅。 “先生学问高深，又独自一人远涉重洋，让人好生敬佩，景涛能得到先生耳提面命，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说话间，大少奶奶果然是一家之主的风范。 “大少奶奶真是过奖，您一人打理一大家子人的事情，真是不易，俗语说长嫂为母……”这橘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就是话中有话。 听着两个美女一边奉茶一边打着机锋，马老板现在心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瞥了一眼小陆，小伙子居然露出了捉狎的笑容——这孩子，被胖子那厮带坏了！ 马老板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宝岛马老师演戏的时候老是要化身咆哮帝，这种特别狗血的剧情，要是入戏太深，作为一个男人是很容易上头的。 现在他也能理解，为何最后四爷得知嬛嬛把他绿了之后马上中风，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女人啊，果然头上有把刀。 好在现在对自己来说这只是工作。 想到这里，马老板也不纠结了，当下云淡风轻，有问必答，收放自如，一边听着两位美女的智斗，一边品着明前的碧螺春。 两位美女你来我往，言辞间斗得难解难分，电闪雷鸣…… 不过好在碧螺春不是高碎，不是很经喝，三开之后茶水就寡淡了。 天色实在已晚，地主之谊和弟子之礼也已经尽到，橘先生和大少奶奶都像有默契似的，都收了神通，开始客气的相互依依惜别。 一时间客厅内，雨住云收，霁月清风。 送走了橘先生，一家人又堂上叙话，马老板和小陆都冲大少奶奶双手点赞——这演技都飚到外国去了，好生了得！ “这个橘先生不简单……”大少奶奶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有些如释重负，看来演戏却是累人。 “对，她多半是来探听虚实的，不过我们大少奶奶可是厉害，一个字，服！”马老板笑道。 此时，大少奶奶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颊微红，低着头拉上小丫鬟回房歇息去了。 翌日清晨，刚用过早饭。 马晓光正准备出门，去博雅轩找罗掌柜师兄弟，却有两名警察登门拜访。 /86/86417/25476248.html 第九十二章 花边新闻 来的两位警察，一名就是昨天带队的警长宁中平，另一位是刑警许路。 “马先生，不必惊慌，我们是循例过来问问，毕竟嫌疑人和你认识……不要介意。”宁中平客气的说明了来意。 “我和周同学也只有一面之缘，此前我们是在橘先生大课上见过一次……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昨日下午方才坐火车回来的。”马晓光回答着警察的问话，还拿出了一张昨日的火车票。 “哦，马先生多虑了，我们没其他意思，只是问问……”见马晓光郑重其事，宁中平反而客气起来，行为做派一点不像国民政府的警察。 “应该的，应该的。”马晓光理解地笑道。 两位警官对当事人的通情达理和积极配合表示了极大的赞赏，为了表示亲近，宁警长往上衣兜里摸去——准备找烟呢，却什么也没摸到。 “啊，对了小许，我的烟好像落在车上了，你去帮我看看……”宁警长对许路说道。 许路则一溜烟出了宅院，客厅只剩下马晓光和宁中平。 “宁警长客气了，我不抽烟。”马晓光说道。 “哦，我的烟可是今年九月刚到的老刀牌。”宁警长笑道。 “老刀牌不好，三炮台我觉得不错，尤其是上月新到的。”马晓光说道。 “特务处杭城潜伏情报员宁中平，向长官报到！”宁中平听完马晓光的话却立即起身，一个立正说道。 “好了，不用搞那么麻烦，都是干活的。”马晓光对宁中平说道。 “我出发前联系的本部，让当地兄弟配合，没想到……”马晓光笑道，拿出烟盒递给宁中平一支三炮台。 “上峰给卑职密令，让我配合长官，没有惊动杭城站。”宁中平汇报道。 “唔，很好，不要惊动杭城站，我自有打算。昨天的案子怎么回事？”马晓光问道。 “正要给长官汇报，这案子蹊跷。”宁中平说道。 “怎么说？” “经法医初步勘察，死者的死因是被一支金笔穿喉而过刺死，死后抛尸到湖中，金笔上有周子涵的名字，所以才把他列为嫌疑人，而且周子涵昨天早上出去后都没人证明他究竟做了什么，他说一直在湖边等着死者……”宁中平给马长官汇报着案子的情况。 “看来这个案子有些内情，你办案按程序就是，不要冤枉好人，如果和我们特务处没有关系，就不用告诉我了。”马长官对宁中平吩咐道，他是特工，又不是警察。 “卑职担心的就是这案子和我们特务处有关系。”宁中平轻声对马长官说道。 “卑职调查发现，周家前段时间接到过日本领事馆的电话，而且很频繁。” “这事你和谁说过？”马晓光闻言，连忙向宁中平问道。 “这是我亲自去电话局查的，除了电话局暂时没人知道，局里还没上报，卑职第一时间就来向长官汇报。” “这事藏不住的，迟早的事情，你可以上报，但是要稍微缓几天，至少要有证据证明领事馆和事情有关。”马晓光沉吟一下吩咐道。 “卑职明白。” 宁中平走后，马晓光没有急于出门了，坐在客厅思考着。 看来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和日本领事馆有关，要找证据去查领事馆就行，问题是领事馆不像其他地方，现在的国民政府可不敢轻易和日本人起冲突，而且以日本人的蛮横，肯定不是那么轻易能让警察进去的。 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并不很难破，关键在于，周家、日本领事馆、乐诗晴案件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看来自己还是要继续介入这一部民国狗血剧。 想到这里，暂时不去博雅轩了，给大少奶奶禀告了一声，带上小陆去到了北山路周家。 来到周家客厅，人比昨天少多了，大大的客厅除了管家和佣人，只有娃娃脸女生林芝馨和周太太。 “周太太好，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毕竟和子涵是同学嘛。”马老板诚恳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冒充大学生的羞愧。 “唉，马同学有心了，真是家门不幸……”周太太又悲从心起，不断用手帕抹着眼泪。 “马同学，表哥肯定是冤枉的……我们已经请了卫大律师去交涉。”林芝馨一边安慰一边招呼着马晓光，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十分疲累——都有黑眼圈了，估计是彻夜未眠。 “所谓清者自清，只要周同学没有做过，肯定会沉冤得雪，周太太请不要太过担心。”马晓光也是礼节性地安慰起了周太太。 …… 和周家两位女眷啰啰嗦嗦说了半天，马晓光没有刻意打听关心的日本领事馆话题，这主人正在悲伤之中，自己也不好只顾自己。 就是这民国生活剧节奏太慢，弄得马老板心里隐隐有点上火。 正说着话，传说中的卫大律师却从警察局过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周公子涉及的是命案，警察局不允许保释，案情没可能透露。”卫大律师的言辞中是浓浓的挫败感。 “怎么会这样？卫大律师你都没办法？”周太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大律师。 卫大律师却没有回应周太太的质疑，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坐了下来，接过佣人沏好的新茶，抿了两口。 “为今之计，只有再找找金局长，周太太如果还有其他关系，可以用用。”卫大律师说道。 听到这里，马晓光精神一振——这里还有内幕？ 自己虽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现在只要是关于周家情况，不管是正式渠道还是花边新闻都要收集。 周太太听到卫大律师的说话，似乎也有所触动，却是不再言语，也没有抹眼泪了，怔怔地有些出神，若有所思。 马晓光见已经有了收获，也不急于一时，也没有打扰周太太的思路，悄悄地冲林芝馨和周家管家告辞之后离开了。 从周家出来，见好奇宝宝小陆居然没有发问，马长官忍不住说：“我说小陆，你难道没有问题？” “我是怕打扰长官思考。”小陆沉声说道。 神情间居然有点像还在山上修行的大哥，要不是模样和体型真的一点不像，他都差点以为是胖子大哥化装的。 也没有过多和小陆开玩笑，两人又匆匆地来到了博雅轩。 这罗掌柜一伙是地头蛇，肯定是能有些消息的，而且罗掌柜又是个爱八卦的人，正事不敢说，花边新闻肯定是有的。 “长官英明，这周家原来可是杭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周家少爷原本是要去浪漫国留学的，是因为周老爷去年过世……这才迁延了。”罗掌柜果然厉害，不比警察效率差。 “还有吗？”马老板见罗掌柜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知道他肚子里还有干货。 “周家少爷是两代单传，周太太却不是周家少爷的亲妈，以前可是杭城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甚众，却嫁给了年过半百的周老爷，成亲没几年，周老爷却没了，无福消受了……”罗掌柜开始爆猛料。 “哦？真有内幕。”马老板也来了兴趣——果然幸福的有钱人都是一样的。 “周老爷过世之后，打他家主意的人可少……周家祖上可是世家，家里底子厚，我以前帮周老爷看东西，愣是没见过一件假货。”罗掌柜继续补充道。 “对，周家老爷是个行家……”旁边的鬼手兄也补充道，他的专业在技术上，不像罗掌柜到处都能打听八卦消息。 “这么说周老爷有不少好东西？”马老板继续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周老爷过世之后，有些东西不知怎么就流落了好些到外面了，按说周家虽然不比以前，但是应该不差钱啊？他家的铺面、房产、田产、织坊都不少呢……”鬼手兄也爆出干货了。 “有点意思，干得不错，你们在外围好好打听一下周家的情况，有消息直接去家里找我，我不在就找大少奶奶。”马长官继续吩咐道。 又和两师兄弟叙了一会儿话，马长官和小陆离开了博雅轩，来到了杭城警察局，见到了宁警长。 “宁警长，您就行个方便，让我见见子涵兄，帮帮忙……”马同学不断地恳求着宁警长，还不甚熟练地塞过去一沓新发行的法币。 “唉，好吧，就五分钟，长了不行，上峰要怪罪。”宁警长也把法币收好，配合地说道。 金枝玉叶的周大公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警察局啃老米饭，只是一昼夜的时间，便蓬头垢面，像老了十岁。 “马同学，怎么是你？我家里人呢？”周子涵见到马同学却像见到亲人一般，大呼小叫起来，一点都不知道低调。 “咳咳，这……你这事情蛮复杂，一般人不允许探视。”马同学扫视一下周围，有些神秘的说道。 马晓光原本也觉得有些诧异，不过联想起罗掌柜师兄弟说的八卦，却有些心里了然——这周大公子多半是被坑了，这世家子弟，就算啃老米饭也应该是被优待的，哪里会被弄成这副样子。 “好了，你就不要儿女情长了，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我看能不能帮你想想法子。”马同学一边劝周子涵，一边问他重点。 再不切入重点，马老板就要抓狂了。 “前天下午，我和诗晴约好明天上午在湖边见面，我早上九点就到了湖边，一直等到中午……没人来，我不知她怎么了，去她家也没有人，我就一个人东走走西走走……后来又走到了湖边，听到有人说湖边发现女尸……我去的时候，却发现是诗晴，就这时候警察已经到了，然后……”周子涵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一日来的经过，言语支离破碎，看样子还未从巨大打击中恢复过来。 “你和乐诗晴是怎么回事？”马晓光还是要确认一下。 “我们很相爱！我想和她一起去死。”说起乐诗晴，周子涵悲从心起开始哭起来。 见周子涵有些情绪失控，马同学知道再问也没多少有用的信息了，加上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能给宁中平添麻烦，也就结束了谈话。 从拘留室出来，见到了守在外面的宁中平，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周子涵不会是凶手。”马晓光笃定地说道。 “长官英明，属下明白，不过上面有人打招呼，说此案影响颇大、性质恶劣，金局长又想做包青天……”宁中平悄声说道。 “看来这个案件的文章不在案子本身啊。”马晓光叹道。 从警察局出来，马晓光让小陆先回家，自己叫了一辆车，来到了贴沙河边橘先生家。 /86/86417/25487198.html 第九十三章 不情之请 橘先生上午学校有课，马晓光在客厅坐了一阵，她方才回来。 见到马晓光橘先生连忙招呼，让马晓光去书房说话。 书房里一切依旧，不过又多了些新购的书和古玩。 “先生对周子涵同学的案子怎么看？”马晓光问道。 “周君应该是被冤枉的，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橘先生道。 “哦？望先生赐教。”马晓光态度诚恳地看着先生。 “周君是一个多愁善感，醉心文学的人，不会做出如此暴虐的事情。”橘先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警察局是讲证据，可不是讲人品。”马晓光笑道。 “他是个好学生，不应遭此劫难。橘先生喃喃说道。” 见先生如此伤感，马晓光也不好再说周子涵的坏话，再说自己原本和周子涵无冤无仇，假假的的还是同学，是不好再泼冷水，要不先生该对自己有看法了。 “这次来，我也是为了周同学的事情，我也不相信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做出这种事情，现在我们光是徒增伤悲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找证据。”马晓光郑重对橘先生说道。 “啊，马君真是一个正直的人。”橘先生感叹道。 “先生过奖了，我和周同学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相互关心乃是同窗本分……” 马晓光一边和橘先生说着话，一边打量着书房。 正看着，一个小匣子吸引他的注意，见马晓光对匣子有点兴趣，橘先生也想换个话题，老是讨论杀人案件还是有点不好。 “这是汉代的……”橘先生打开了匣子，冲马晓光点了点头示意他来掌眼。 马晓光拿起一看，此物确是典型的汉玉，乃是典型的“汉八刀”技法雕刻而成，古朴大气，这橘先生这次倒没有打眼，东西倒是真的，不过嘛…… 想起了这个“不过”，马晓光有了主意。 “先生，这东西是对的，汉代玉猪握，以前可要贵族才有权利拥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这个东西是松村先生的，我可找好多人看过，不会是假的。”橘先生颇为肯定地说道。 听到这里，马晓光心里更有了主张，神秘地一笑道：“这个玉猪握是真品无疑，问题是应该还有一个……” “什么？玉猪握还有一个？”橘先生睁大美目问道。 “这西汉玉猪握属于汉握的一种，主要用于陪葬，墓主人一手一个，一般是一对，是财富的象征。”马晓光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另一个怎么寻找？”橘先生听马晓光一通解说，连忙问道。 “这个嘛，我尽力而为，试着帮先生寻摸一下吧。”马晓光沉吟道。 橘先生闻言，自是连连拜托。 和橘先生又聊了一会儿，马晓光匆匆离开了橘先生家。 这玉猪握是松村的——是觉得这匣子很眼熟，照片里面有，匣子更眼熟，就是博雅轩的。 马晓光一边想着，一边赶路，很快来到了博雅轩。 让阿贵看着店堂，连忙拉着罗掌柜就去里间找到了正干活的鬼手兄。 “松村有个玉猪握你们知道吗？”马晓光没有铺垫直接问道。 “……” “就是知道了。” 马长官看着大眼瞪小眼没有作声的两师兄弟，问道。 罗掌柜咽了口唾沫出声说道：“这玉猪握是还有一个，当时是不想便宜松村……” “问题东西现在不在杭城，要去取，来回得旬月。”鬼手兄又嗫嚅道。 “这好办，鬼手兄你出手，弄一套。”马长官满不在乎地说道。 罗掌柜和鬼手兄闻言，又是大眼瞪小眼，这怎么就要弄一套？又不是煎饼。 “这是命令！”马长官严肃的说道。 三天后，马长官和鬼手兄出现在了石函路。 鬼手兄惴惴地捧着一个木匣，马长官的命令，有困难要做出来，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做出来，做不出来，就让他们去雷峰塔底下和白娘子谈人生。 所以鬼手兄拿出浑身解数，就弄了这另外一个玉猪握出来。 松村昨日就从沪市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芝原，不过芝原没有出现在领事馆，芝原是来接任杭城情报负责人的，不是来接任领事的，松村则是一人身兼两职。 “啊，马桑，久违了，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松村还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不妨事，家兄已经托人带信……两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筋。”马同学也是郑重地说道。 “杭城真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这里。”松村无限感慨地说道。 “松村先生，马君寻到了另一个玉猪握……”橘先生特意解释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马桑，孙桑，橘先生，请。”松村连忙请三位客人入内。 书房中，松村藏雄让下人给三位客人沏好茶。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连忙带上白手套，拿出放大镜，取出鬼手兄带来的玉猪握放在茶几上仔细地看起来…… 看了半天，又从书橱上取下另一个匣子，将两个玉猪握取出郑重其事地放在一起，又看了起来。 过了良久，松村轻轻放下放大镜，脱去手套。 “孙桑，这个玉猪果然是一对，不知可愿转让？”松村问道，不过语气中没有太多恳求的语气，命令的口吻倒多一些。 “我们把这东西送来，自是愿意的，不过价钱嘛？”鬼手兄弱弱地说道。 “哦，价钱好说，三千元。”松村说道，口气不容置疑。 “松村阁下，东西这凑成一对儿，可值钱……”鬼手兄说道。 “孙桑，这东西要是拆开，你这东西一千元都不值。”松村冷笑一声。 “这……好吧，我可要大洋，对了这玩意儿太沉不好拿，日元也可以，不要法币。”鬼手兄最后咬牙说道。 “好吧，孙桑快人快语，我就不按汇率折算了，就三千日元。”松村说道。 松村虽然话这样说，屁股却像粘在了沙发上纹丝未动。 “松村阁下得偿所愿，孙先生谈成买卖，都是喜事，我们事情办好，就不多打扰了。”马晓光见交易达成，起身说道。 “马桑，你这是何意？我们日本人是最讲究礼仪的，你们都是我尊敬的客人。”松村连忙说道。 “哦，这样，松村阁下在书房先忙公事……我们去会客室等等如何？”马晓光对鬼手兄和橘先生说道。 “哦，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恕罪恕罪。”鬼手兄连忙起身告罪道。 “失礼了！”松村藏雄闻言，起身鞠躬道。 马晓光和橘先生也是起身还礼，鞠躬的时候，马晓光心里不断吐槽，这日本人讲礼是个好习惯，就是费腰。 马晓光和橘先生又和松村客气了一番，便连拉着鬼手兄一起去了会客室。 过了不一会儿，松村拿来了三千日元，鬼手兄可不像马老板，还是很严谨地，一五一十地仔细将钞票过了数，小心地贴身收好。 “恭喜阁下又得到一件好物。”马晓光起身再次鞠躬道。 松村显然很高兴，再次对三位客人致谢。 “对了，松村阁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马晓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马先生是我的福星，但讲无妨。” “上次古画的事情，松村先生也是知道，家兄对我颇有不满，近日虽已和好，但仍有芥蒂，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松村先生可否有东瀛艺术品赐下……我可以出钱的！”马同学红着脸说道。 “哦？尊兄对我大日本帝国的文化感兴趣？”松村奇道。 “哦，是家嫂喜欢，家里她才是一家之主。”马同学的脸更红了，像个小媳妇似的。 橘先生和松村都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同学一眼。 “呵呵，好，马桑，我们的友谊，不要提钱不钱的，稍等片刻。”松村藏雄豪气地说道。 说罢，松村藏雄转身又去了书房。 ………… 三位客人在会客室等了一阵，却没见松村藏雄的身影。 临近中午，这领事馆也没留饭的意思。 “先生，松村阁下要是为难，我和孙兄就告辞了……”马同学对橘先生说道。 鬼手兄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屁股上像长了刺一样，坐立不安。 平时一向淡定的橘先生也耐不住性子了，站起来准备出去找领事馆的人问问 “先生，不必麻烦了，松村阁下肯定有要事，我们还是先告辞吧，艺术品可以另寻的。”马同学劝道。 说罢，三人起身出了会客室，却见到领事馆秘书野间三郎，野间脸色有些怪异，见到三位客人告辞，连连鞠躬道歉。 马同学没拿到松村领事的赐物，便央求鬼手兄帮忙一道去另想办法。 橘先生作为一个霓虹国贵族，家中此类物品原本不少，一向热心的她不知为何却始终默不作声。 三人便在领馆门口分手。 橘先生有车自是很快离开了领馆，两位男士寻摸东西倒是不能着急，招来两辆黄包车，往另一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 三人离开领事馆不久，一帮人却来到了日本领事馆门口。 “反对华北自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停止内战！” …… 这帮人以学生为主，大家高呼着口号，举着各色标语，聚集在领事馆门前。 原本宁静幽雅的领事馆门口变得无比嘈杂，一会儿工夫就群情激愤，人声鼎沸，不时还有东西飞入领事馆院内。 最近这段时间，“华北自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学生原本就是一腔热血，听到这个那真是一下就爆发了…… 随着学生们的呼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领事馆的大铁门被撞得呯呯直响，原本沉重的大铁门好像变得弱不禁风。 野间三郎看着这个这个阵势，真是满头大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关键时刻，松村领事怎么就不见了。 其实，也不能说不见了，是出不来，或者说暂时不能出来了…… /86/86417/25498455.html 第九十四章 好不心烦 就在领事馆前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辆轿车又悄悄地停在了日本领事馆后门。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的却是裹着头巾戴着大墨镜的一个女人。 女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安全无虞，一下闪进了领事馆后门。 “我要见松村阁下。”女人面无表情地对面前出现的野间三郎说道。 话音未落，女人取下了墨镜和头巾——却是周太太。 “啊，阁下有事，暂时不能见客。” “不可能，我们昨天约好……”周太太说到这里，突觉失言连忙掩口不语。 野间三郎对周太太的失言并未有什么反应，更没有赶周太太走，让她跟着自己进了领事馆主楼。 野间三郎把周太太带到了会客室。 “您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松村阁下可能要一会儿才能过来。”野间三郎还是面无表情地对周太太说道。 周太太有些着急，原本的“世家公子杀人案”的事情已经发酵了几天，现在已经满城风雨，街知巷闻。 死者家属和社会各界给警察局施加了极大压力，要求严惩凶手。 周子涵这一回肯定在劫难逃，不是死刑就多半是终身监禁……周家的这根独苗就快这么没了。 在会客室等了好半天，喝着没有滋味的茶水，周太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着心里的事情，她越发地着急。 松村不知怎么回事，还不过来。 这大门外面也是乱糟糟的，人声嘈杂，不时地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人好不心烦。 “你怎么来了？” 正在焦躁之间，周太太身后传出了松村臧雄的声音。 “不是昨天……”周太太有些急切地说道。 “到书房说。”松村连忙打住了周太太的话头。 两人很快地来到了松村臧雄的书房。 “不是一切都说好了吗？”松村此时也有些着急的问道。 由不得他不着急，外面现在还在闹事，不时地有不明飞行物从墙外飞进来，整个领事馆变成菜市场了，还有一大票人等着他摆平，就算不出面也要坐镇指挥啊，现在野间正在外面顶雷呢，野间那小身板估计扛不了多久。 “你得想办法，原本没问题了，金局长那边也是这样说……”周太太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瞟着松村。 “快说，我时间很紧。” “昨天卫大律师花了不少钱，疏通了办案的宁警长，他说刚刚有了直接证据，子涵不是凶手……” 原来，昨天卫大律师打通了宁警长的门道，宁警长透露的消息却让剧情急剧反转——经过再次鉴定金笔不是杀死乐诗晴的凶器。 第二次的鉴定的结果是，以金笔的锐利程度，周子涵一个文弱书生不可能让金笔穿喉而过，而且最直接的证据是，经过死者伤口的应激反应检验，金笔是乐诗晴死后插上去的！ 虽然还没有完全排除周子涵的嫌疑，却是在很大程度上让他的嫌疑减轻了。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按原来的计划，根据原来的证据，警察局秉公执法，法院铁面无私，加上舆论压力，三下五除二判决下来周公子就变成了死人或者犯人。 结果却没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所以，周太太今天不得不来，自己就快得到周家的全部产业了，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出幺蛾子，要是这样还有更多、更大的麻烦等着呢…… “什么？”松村听了这个消息也有些不淡定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怎么就一桩接一桩？ 门口的一票人还在闹呢，这后院又起了火，那可大大地不好。 早上生意谈妥之后，原本是去书房找个小玩意儿打发那个姓马的年轻人，结果密室和书房的机关却莫名其妙地坏掉了。 所以松村就反而把自己锁在了密室里，密室是精钢的，根本没办法闯进去，也不敢暴力破拆，野间在外面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打开…… 好不容易，倒腾半天终于出来了，结果一出来都是坏消息，早知道还不如一直关在里面呢。 “原本法医都已经出了报告，但是警察局有个副局长说这是大案，要慎重，就让复检……”周太太压低着声音说道。 “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松村喘着粗气安抚周太太道。 这时，书房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阁下，学生们派出了代表，说大家可以坐下来谈，但是要求和您见面……”外面是野间的声音。 松村闻言，心下稍安，对周太太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会儿回来，不许乱动书房的东西！” 说罢，就和野间匆匆地去到了一楼。 周太太见到了正主，心里也平静多了，就在书房品着茶…… 昨晚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一晚上彻夜难眠，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一颗心也是悬着的，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心里一松下来，一阵倦意涌上心头，周太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看着书房里睡着的周太太，藏在走廊通风口的马晓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领事馆的人都去处理外面的乱子，松村没有一个把小时是回不来的…… 拿出特制的蒙面巾，蒙住头脸——倒不是怕谁看到自己的模样，而是书房里自己现在放了迷药，要不用这个加了滤网、浸泡了解药的特制蒙面巾，自己也会中招。 拿出特制工具，很快打开了书房大门，一闪身就进去了。 鬼手兄的技术没得说，先是在买卖达成之后，出门时悄无声息地将细如牛毛的特制磁钢针弹入了门锁的机关。 由于机关的作用，所以松村第二次来拿东瀛艺术品时就打开了密室的门，把自己锁在了密室里。 磁针虽然极细不易发现，但毕竟太细，让野间和松村折腾一番后，最终门还是开了…… 看着沙发上的周太太，马晓光一笑，没有打扰她，且让她休息一会儿，这个女人最近压力确实太大了。 马晓光这次就没有上次那么谨小慎微了，所有的文件都一一翻看，有价值的都拿出来拍照，有些太长无法拍照的，就在重点部分拍照，其余用暗语速记下来。 至于松村的古玩就算了，自己是特工又不是职业小偷，也不能老是薅日本人的羊毛——关键还是太多了拿不动。 忙了一阵，环顾了一下书房，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处，马晓光来到了书橱旁。 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的保险柜，这次要把它弄开。 马晓光在书桌上寻摸了一阵，在书桌抽屉下面摸到了一个金属按钮。 轻轻一按，“卡啦”一声，书橱往两边退开，露出一个精钢的保险柜来。 和以往不同，这个保险柜这次没让马晓光犯难，上次已经拍照回去和鬼手兄参研了不少时间，而且这次鬼手兄已经给了自己特制工具，也说了开锁要诀，再开不开自己也活该被困死在这里。 拿出听诊器贴着柜门，轻轻地转动着密码钢轮，听着里面齿轮的咔哒声……根据和鬼手兄参研的顺序，小心的对着密码…… 弄了一阵，随着最后一个“咔哒”声，柜门弹了一下，密码锁开了——宾果！密码正确。 马晓光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这开保险柜还真是个有难度的活儿。 拿出鬼手兄特制的钥匙，打开了保险柜门的机械锁。 保险柜摆放得整整齐齐，透出一种霓虹国特有的严谨，里多是文件和现金，另外还有几本存折。 文件和其他资料，马晓光就不客气了，一股脑地速记拍照，胶卷都换了好几个了…… 第一层的文件弄完，第二层一个褐色封皮的小册子吸引了马晓光的注意。 “我的妈，密码本！”马晓光心里大叫一声。 知道松村老狐狸的柜子里有宝贝，没想到却是中了大奖，这个密电码本可比金银财宝有用得多，而且松村职务不低，这个密电码本的涉密等级应该会很高。 马晓光连忙拿出相机，逐页的拍了下来。 不久，密电码本就拍完了，第三层除了一些现金就只有一个木质的小盒子。 现金是不能动的，动了那就太不讲武德了。 仔细地检查了小盒子，确定没有特殊暗记和夹层，马晓光打开了它。 小盒子里放着一把黄铜钥匙。 现在还看不出钥匙有什么作用，不过松村郑而重之将它放在保险柜里肯定是好东西——那么多古玩都还放在外面呢。 拿出随身准备好的印泥，给钥匙做了倒模，又拿出相机给盒子连带钥匙仔细拍了照片…… 一切都很顺利，不枉费自己筹划那么久，死那么多脑细胞，抽那么多哈德门……当然还有对方的神助攻。 马晓光小心翼翼地将保险柜所有东西复原，关好了柜门和书橱的机关。 刚刚关好书橱，突然书房的门锁却在响动，似乎是有人正在准备进来。 突然听到响动，正在打扫战场的马晓光心里“咯噔”一下。 /86/86417/25519491.html 第九十五章 不服不行 听到书房门锁响动的马晓光，就地一滚藏到了书桌之下。 进来的是野间三郎，他走到沙发前，轻轻地唤了一声周太太。 野间见周太太并未醒来，又伸手轻轻地推了周太太一下，还是没能唤醒沉睡的人。 就在这时，野间也感到一阵困意，他慢慢倒了下来，靠在周太太身边睡着了。 马晓光站起身，摇了摇头——这两个疲倦的人，就让他们睡去吧，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马晓光仔细检查了书房的物品，又将过程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和疏漏。 他收好了背包，处理好了善后工作，轻轻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时间过得似乎很慢，好不容易来到了下午，霓虹国领事松村臧雄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出了会客室。 这些学生原本不难对付，但是胜在精力旺盛，而且他们确实占了理…… 松村臧雄一下午外交辞令的车轱辘话说过去说过来，弄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终于把谈判代表送走了，这种谈判都是没什么结果的，自己不过是反复说着废话。 总算是应付完了，好在这次示威的人也很克制，除了喊口号、扔东西并没有进一步的过激行为。 松村脚步沉重地一步步朝书房走去，心里暗骂：“这个野间让她去叫周太太，结果却不见了人影，多半是怕顶雷，溜边了，待会得好好修理一下个马鹿……” 松村正想着，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只听得里面传出了“啊——”一声女人的尖叫。 松村猛地去打开房门，锁又失灵了——门打不开，隔着房门只听得里面是女人的尖叫声，一个男子的说话声，还有东西掉地的声音…… 松村臧雄心里也是像猫爪一样，怎么这么倒霉，这锁又坏了，这一男一女在里面究竟又在干什么？ 又过了一个小时，在杭城情报机关技术人员的协助下，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书房里有点乱，当然离一片狼藉或者乱七八糟这样的情形还是差得很远，只是有些放在外面的摆设和茶杯之类的掉在了地上，松村自己心爱的古玩和其他东西都还好。 在看书房里的两位，周太太面色通红拿着手帕一个劲的哭，野间则站在她旁边不住地鞠躬。 “怎么回事？”松村臧雄涨红了脸问道。 “昨日我彻夜未眠，今天在这里等了阁下一阵，没承想却打了个盹……一醒来看到野间他……呜呜……”周太太泣不成声的哭诉着。 “非常抱歉，我失礼了！但是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做出有损周太太清白的事情！”野间也是满脸通红，鞠着躬不断地解释着。 “好了，好了，肯定是误会，大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这些小事就不要纠缠了，吵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有什么也掉不了一块肉！好了，说正事吧。”松村坐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 …… “好了，说正事吧。”马晓光同一时间也是这样说道，只不过现在他现在坐在杭城宅子的书房里，对面坐着的事情是警长宁中平。 “死者新的尸检报告已经获得了确认，死者不是被金笔穿喉致死，应该被是一种类似弩箭物体射中的……经过走访确定，死者死亡时周子涵在漫无目的地乱逛，有个小贩见过他，因为他买了一包桂花糕，没有吃又扔掉了……”宁中平郑重地给马晓光汇报道。 “行，如实上报就是，包括周家和领事馆的电话的事情……案子好好查，还是要务必抓住凶手，死者和周子涵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还他们一个公道。”马晓光说道。 “卑职敢不从命，一定全力追查。”宁中平答应道，说完便由小陆带领着离开了书房。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吴秋怡合上记录本，向马晓光问道。 “接下来，我们赶快整理好这次的情报，弄出头绪以后马上上报，东西太多了，要好好整理，这方面你是专家，小陆和小杜两个新人你多费心带一下……另外情报整理出来和密电码本一起你辛苦一趟，亲自护送到金陵。”马晓光对吴秋怡说道。 “好的呀，那么领事馆还用查吗？” “不用了，剩下有价值的就是古玩了，这东西不在计划内，不好弄，再说我们又不是强盗，这次已经搞得领事馆鸡犬不宁了，再搞我怕松村要暴走。”马晓光开玩笑道。 闻言，吴秋怡不禁莞尔。 正在这是，却听小丫鬟蕊儿（新人女特工杜可欣）在书房外禀告道：“大少奶奶、二少爷，博雅轩罗掌柜到了……” 罗掌柜师兄弟进来之后却没有先向马长官问好，反而先给大少奶奶请了安，礼数极为周到，待到大少奶奶回了礼，吩咐蕊儿上了茶，退出了书房，两人方才转身向马长官施礼问安——当真是长嫂如母啊，大少奶奶果真是一家之主。 两人屁股挂着半边椅子，假假的坐着。 坐定之后，两人对视一下，交换了数个眼神，最终还是鬼手兄咽了口唾沫，对马长官汇报道：“报告长官，钥匙我已经做出来了，这把钥匙可不是一般的钥匙，是霓虹国正金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说重点。”马长官这两天天可不比松村臧雄和周太太轻松，也是累了整整两天，当然这是为了党国应该不辞辛苦，鞠躬尽瘁。 这鬼手兄居然还在书房趁自己和松村相互鞠躬时，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松村真的玉猪握掉了包，马长官一想到这里就有点郁闷，果然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天旱饿不死手艺人，不服不行！ “我们兄弟有把握协助长官打开这个保险柜。”鬼手兄说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顺便瞟了马长官一眼。 “嗯？这么神奇吗？”马长官闻言，精神一振。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有保险柜主人的证件……”鬼手兄轻声汇报道。 “此事就算我们兄弟为抗战大业纳的投名状。”罗掌柜补充道。 “你们早就是组织的一员了，不过这是个意外情况，保险柜开了再说，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兄弟。” “誓死效忠党国！” …… 沪市外滩，霓虹国正金银行沪市分行。 银行大楼建筑立面为三段式，中部设一对贯通四层的爱奥尼式巨柱，局部采用日本的武士及菩萨雕像作装饰，外墙立面全用花岗石垒砌，整幢建筑的用料十分讲究，装饰得富丽堂皇。 今天马老板衣着光鲜，一身合体洋装，而且最近他的衣品有了提高，不再是一身名牌堆砌，少了些暴发户的味道。 罗掌柜和鬼手兄则充作了跟班，不过成衣店购置的洋装穿在这二位身上总感觉有些怪怪的——感觉还是长衫马褂比较搭。 “我叫刚田武，要在这里开个保险柜。”马老板豪气的对银行经理香川良悟说道。 “好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香川良悟彬彬有礼地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把证件给他，交三年的费用。”马老板用日语对罗掌柜吩咐道。 罗掌柜在杭城和不少霓虹国人打过交道，日语还行，所以能够听懂。 “刚田先生，我行的保险柜业务需要需提供有效证件，留存印鉴，交付租金和钥匙保证金，遵守不得存放违禁物品，不得转让、分租……”香川继续专业地介绍道。 拿出“刚田武”的护照、身份证明、印鉴等一系列东西，一次性缴纳了三年的费用，一番手续完成之后，马晓光和香川经理终于来到了银行保险库。 保管箱库房位于地下负二层，建筑牢固、严密，水泥墙体内，有铜板一层，设备为美国进口，金库设圆洞形纯钢库门，据称重达10余吨，厚约50—60厘米，锁栓约20支，门框及库门轴，根据力学原理设计，亦有相当重量，以保证库门稳定，不致下坠，厚重的库门，电焊亦无法切割。 库门有双主锁钥及密码，银行负责人与管理职员同时开启，方可生效。门内又设置第二道栅栏门，开启后才能进入。库内备有不同型号的大、小保管箱500个，依次编号，配有特制钥匙，亦为双主锁钥，银行及客户各持一把，只有同时启用，方能开箱存取物品。 金库有通风、保温设备，可防火、防水、防潮、防爆。库门外设客户存取物品室数间，室小如斗，甚为周密。 看情形就是后来的大蘑菇弹袭击只要不在爆炸中心，都能安全无虞。 “刚田武”仔细地检查了保险柜，对这里安全设施表示满意，回头对充作随从的鬼手兄示意了一下，鬼手兄连忙拿出一个黄花梨木头匣子，打开匣子大略给香川经理看了一眼，示意没有违禁物品后，放入了编号为137号的保险柜中。 鬼手兄日语要差一些，所以没有和他对话，而是眼神交流，不过者不妨碍，都是专业人士，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 “这是您的钥匙。”香川良悟锁好保险柜后，将“刚田武”先生的钥匙双手递上后说道。 “你这保险柜是凭钥匙就可以打开？”刚田武接过钥匙后问道。 “不不不，没这么简单……我们的保险柜打开需要钥匙，还需要出示印鉴，要是本人无法前来，需要出具委托书，我们会对委托书的笔迹和印鉴进行鉴别，十分安全。”香川良悟彬彬有礼地说道。 事情办完，一行三人回到了暂住的福州路上的江苏旅社，三一二房间。 “现在完全确定，那枚钥匙确实是正金银行的，目前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确定松村是以什么身份来开的这个保险柜……”鬼手兄郑重汇报道。 /86/86417/25519492.html 第九十六章 孔二公子 “是啊，现在最关键是查到松村是以什么人的名字或者身份开的这个保险柜。”马晓光叹道。 这事可不太容易，今天实地体验了一番银行开立保险柜的流程，确实非常严密，除非客户本人或者熟识的受托人，其他人根本没有可能打开银行的保险柜。 不过这事情可没有难倒马长官，前几天松村不是和死人脸史主编在丹凤楼碰过头吗，女特务黎梦芸的跟踪应该有所发现，不过想到要见女特务马长官又有些头疼。 现在和女特务联系倒是方便了，河滨大楼的安全屋交给了女特务在沪市的时候使用，老是住旅馆太不划算，以后用钱的地方且多着呢，还是要精打细算。 河滨大楼是现代化的公寓，电话自然是有的，联系好之后，双方约定在外滩先施百货旁边的一间咖啡厅碰头。 “这几天怎么样？去了哪里？”见面之后黎梦芸好像特别开心地样子，见到马长官不断地问长问短。 “好着呢，对了上次跟踪那个松村有什么收获？”马晓光问道，却没有告诉黎梦芸自己去了哪儿。 “他住在虹口新亚大酒店，用的是片冈英男的名字，不是用的真名……”黎梦芸有些扫兴的样子，似乎对马长官老是说工作有点不满。 “这是他的身份信息……”黎梦芸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抄录的新亚大酒店的住客登记底单。 底单登记得很详细，身份信息一应俱全，除了没有照片——不过马长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照片，尤其是松村的，而且他书房里正好有他自己的自拍，这种好素材马长官是不会放过的。 至于印鉴更不存在问题，保险柜里正好有个正金银行的存单，上面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和印鉴——统统地都有。 想到这里马长官满意地笑了，看来机遇果然青睐有准备的头脑。 正笑着，突然一个问题犯了难，自己和罗掌柜师兄弟都露了脸，miss柳在杭城扮大少奶奶主持一大家的事务，胖子在上山……而且执行任务的人最好还要精通日语。 看来这个重任得落到女特务身上了。 想着这个问题马老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弄得对面的黎梦芸有些满腹狐疑——自己又不是豺狼虎豹、妖魔鬼怪，这马长官见着自己怎么一会儿都换了几种表情了？亏得自己出门还认真打扮一番。 “咳咳，这里有个其他任务交给你……”马长官干咳一声说道。 “什么任务？老板您就吩咐吧。”黎梦芸语气有些慵懒地说道。 “过两天我给你一套委托书、印鉴和证件，你去正金银行开一个保险柜。”马长官悄声说道。 “晓得了。”黎梦芸还是懒懒地答应道。 正事说完，马长官原本准备告辞，却被女特务拉着非要一起逛逛先施百货，没办法，马长官为了党国只能勉为其难的同去了。 因为有人陪同，女特务精神振奋，拉着马长官就开始逛着远东首屈一指的先施公司。 先施公司七层大楼，是沪市率先开办的一家大型环球百货公司，除了日用百货，其他商品也一应俱全，楼上还有上海最早的屋顶花园和游艺场。 黎梦芸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但是越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对逛百货商场越有兴致，这可苦了马长官——笑面虎的特训可没有逛商场这个科目啊。 好不容易终于逛到了七楼屋顶花园，马长官呼吸一畅，终于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黎梦芸似乎也有些疲累了，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拿出手帕扇着风，不过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神情。 “怎么样？还好吧？”马晓光自己喝着一瓶汽水，也递给了黎梦芸一瓶——就是后世有名的肥宅快乐水。 “不错，比爬山好玩。”黎梦芸笑靥如花赞道，就是不知道是称赞先施公司呢，还是称赞马长官的绅士风度。 “啊呀，马老板，果然艳福不浅，走到哪里都有佳人相伴。”这时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却是陆京石。 陆京石脸上是暧昧的笑容，也拿着一瓶汽水，一副闲适打扮。 马老板知道解释就是掩饰，也没多说，连忙给站起身来的黎梦芸介绍了陆先生…… 大家都是场面人，偶遇之后自然要礼貌寒暄，互致问候。 三人正说着话，这时游乐场中却冲出一个一个半大小子，此人一身订制西装，留大背头，歪戴礼帽，俨然是赌神出场的做派，后面跟着一票小弟好不拉轰，可惜没有bgm，差了一点意思。 “这游乐场都是小孩的玩意，没有意思……”小子一边走一边抱怨，后面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人，似乎是游乐场的经理。 “老陆，我正到处寻你，你却在这里和闲杂人等瞎白话？”半大小子屌炸天地对陆京石喊道。 “我说怎么不待见我呢，原来有美人啊。”半大小子带着黑眼镜，却已经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 黎梦芸见了这半大小子，却脸上有些变色，鹌鹑似的躲在了马老板身后，和平时女特务的做派完全是两个人。 见了此人，陆京石也是脸上有些变色，虽然不像老鼠见了家猫，但是也是有些惴惴的样子。 “公子，这位女士不是和我同行的……”陆京石态度分外恭谨地解释道，解释完毕随即马上郑重向马老板二位介绍道：“二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孔二公子。” “这位是天马洋行马老板，这位是黎小姐……”陆京石恭声道。 “嗯？你就是那个谁……杰克?马？”孔二公子闻言，脸上变色取下了黑眼镜。 “二公子好，蒙公子错爱，居然知道在下的名字。”马晓光笑道，看到黎梦芸的神情，陆京石的脸色，半大小子的做派，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这位孔二公子可不是真正的公子，他或者说她，可不是一般的所谓公子、少爷能够相提并论，她老人家在现在和后来可都是一个大大的名人，她就是传说中的：孔二小姐！ 这位孔二小姐可是民国的一个奇葩，不爱红妆爱男装，老是喜欢做男子打扮，对外也自称孔二公子，此人从小便撒野成性，在学校最喜欢挑起同学打架斗殴，自己则作壁上观。十岁出头，她就学会射击，十三岁即会开车，不但无证驾驶还经常交通肇事。 委员长夫人非常钟爱她视若己出，还夸赞她：“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我。” 此人爱枪爱车，就是不爱读书，而且脾气怪异，喜欢为非作歹，后来金陵流行一句话：“你不要神气，小心出门叫你碰上孔二小姐”。 现在马长官就相信自己肯定是被诅咒了，华夏这么大，金陵离着沪市好几百里地，居然自己能在先施百货楼顶花园这么屁大的地方碰上了这位奇葩，会不会是女特务妨的自己？ “怎么？见到本公子，还不请安？”孔二公子找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坐下。 孔二公子看着马晓光若有所思，没有对自己纳头便拜，有些不豫之色，加上前段时间的一件事情，自己原本就有点不爽，现在新账老账正好和这厮一起算算，得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二公子，在下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的高管，可不是公子的属下。”马晓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哼，你别以为除了漂亮国这身皮，我不知道你是那里的……”二公子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神色。 “那个身份也是国府的，可不是公子家的。”马晓光有些傲然道。 “嗯？你这家伙，有性格，不过嘛你自觉本事很大，是不是什么都能说得准？”二公子神情中露出古怪之色，却也并未像传闻中的一点就炸，反而玩味地看着马晓光。 马晓光看了一眼陆京石，却见陆京石脸色略有些古怪，悄悄地冲自己打着眼色，心念电转一下想到了，多半是因为外汇市场的事情，自己利用大预言术帮助老杜和陆京石解决了一个麻烦——还不止是解决了麻烦，顺带还赚了一笔，也帮孔部长和宋家大姐解决了一个隐患。 没承想却还有孔二公子（或者说小姐）这个奇葩，这可是自己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按理说自己这次也是帮大家解决问题，创建和谐民国，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位孔二公子不按套路出牌，因为炒外汇的事情没按原来的路数操作，现在直接过来和自己开怼。 “二公子，在下那次是侥幸言中，当不得真。”马晓光低调说道，他也不想得罪这个煞神。 这位和黄公子不同，真的要得罪了，虽然说自己不至于在国府混不下去，但是却要多很多的麻烦。 陆京石和老杜虽然也不怕这些，但是这种鸡毛蒜皮，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也犯不上让两位大佬出手。 要是真的今天认怂，这样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手下的兄弟还怎么带？ “二公子见谅，在下当时可是一番好意，没有搅和夫人和杜先生生意的意思，最后的结果，不也是皆大欢喜吗？”马晓光悠然说道。 “本公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一个个人模狗样，都到处特么装大尾巴狼。”二公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似乎今天憋着劲要和马老板较量一下。 “看来二公子今天兴致很高，怎么办？就请二公子划下道来吧。”马晓光也一点没客气说道，说完拉着黎梦芸在二公子面前坐了下来。 /86/86417/25536399.html 第九十七章 吓死我了 听到马晓光叫自己划下道来，孔二公子一下来了兴致，原本今天出来就是玩的，结果来到先施公司顶楼游乐场一看却有些失望，所以先前才败兴离开，又正好碰到这个杰克?马，正好摆开场子斗一斗。 “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说得准吗，要是叫你预测明天的股票或者天气，那得等多久？本公子没那么多时间，要是赌开枪或者飙车你一个特务肯定学过，要是比打架，我怕你说我人多欺负你人少……现要说干脆我们来快点的，赌一把？”孔二公子悠然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原先见孔二公子拉轰的出场，都差点有赌片的错觉，现在居然叫自己和她赌一把，当真是民国版赌片要开场了。 当然，自己不接招是不行的，这回要是认了怂，马长官的队伍以后就不好带了。 “就请二公子划个道，赌什么？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样？”马晓光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这小赤佬，还有点胆色……赢了我不再找你麻烦，输了你给我磕个头认错，让这小美人陪我一天……大家都是文明人，赌纸牌、筛子、牌九都太粗俗，我们赌点有技术含量的，赌猜大洋怎么样？”二公子说道，脸上露出狡黠之色。 闻言，一堆人差点绝倒…… 麻蛋，闹了这么大阵势还以为这位二公子要赌什么梭哈、牌九或者筛子也行，却没想到她老人家来了这么一出，果然是位奇葩。 “行，就依公子，怎么赌？”马晓光问道。 “这里有个大洋，我抛出去，然后我们各自猜人头还是字，开始……”二公子说着，话音未落就突然将大洋抛向了空中。 只听“啪”的一声，二公子出手如电，一下将大洋按在了桌面上。 “我猜是人头！该你了。”二公子笑道。 “我猜也是人头。”马晓光也笑道。 “不行，不能和本公子一样，重新猜。” “那也是人头，这个大洋两面都是人头。”马晓光笑道。 “这局不算，重来。”二公子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愣了一小会儿发狠道。 二公子又拿起大洋飞快地抛向空中，也是出手极快又将大洋按在桌上。 “这局我先，我猜是字。”马晓光喝了一口快乐水笑道。 “你？”二公子闻言有些绷不住了。 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脸上神情变幻，目光中大有惊诧之色，像见了鬼一样。 “最后一次，一把定输赢！”二公子嘶声叫道。 二公子根本没有给马晓光商量余地，直接就把大洋抛向了空中。 “这次你猜什么？我猜是字。”二公子面相狰狞地问道。 “我猜是人头。”马晓光依然是淡定的神色，旁边的女特务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手不由地握紧了汽水瓶。 “真的是人头？”二公子将手拿开，惊诧地看着马晓光，又有些惊悚地看着桌面，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会儿，不光是二公子，周围吃瓜的一帮人，包括有点担心的陆京石、心里忐忑的黎梦芸全都惊呆了，这个是肿么一个操作？ 这杰克?马先生当真有预知未来的神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赌神？又或者是江湖传言的神眼？ 杰克?马先生则云淡风轻的坐着，喝着肥宅快乐水，在那里笑看风云。 “好，果然厉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三次都中的高人，有技术！那个谁……杰克?马，你和那些小白脸果然不一样，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有谁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我们走。”二公子输人不输阵，豪气地说道。 说罢，也不和马晓光道别，拉着一大票手下就呼啦啦地走了，果然是来去如风。 陆京石也忍住好奇向马晓光告罪一声，连忙跟了上去——虽然不怕这位二公子，但是也不能得罪不是，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这一大票人走后，黎梦芸还像小迷妹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等到马老板叫她的时候方才回过味，一脸崇拜的表情。 “天呐！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黎梦芸忙不迭地问道。 “其实这位二公子要赌什么其他的我未必会赢，她找了一个自以为的稳赢局，不过却作茧自缚，变成了必输。”马老板点起一只哈德门有点得意的说道。 “别买关子了，快说说嘛？” “她其实有三个大洋，其中两个是错版，两个错版中一个两面都是人头，另一个两面都是字，至于第三个是正版的。”马晓光悠然笑道。 “原来这样，她一出手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了？” “对。” “那第三个呢？别告诉你是猜的，那可是逗小女孩的手段。”黎梦芸有些释然，又更加好奇，连忙追问道。 “她快要按住大洋的时候，我用了这个……”马晓光说着从地上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原来你耍诈？”黎梦芸笑道。 “不耍诈，你今天就得去陪那个男人婆。”马晓光啐道。 “你？不和你说了……”黎梦芸窘道，话音未落就跑下了屋顶花园。 …… 两天后，正金银行。 “松岛女士，请出示您的委托书和相关证件……”客户经理有马孝永彬彬有礼地鞠躬说道。 “都在这里。”一身洋装的松岛美惠子女士一脸的高冷，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有马孝永。 “请稍等，我们需要核对签名和印鉴。”有马孝永非常严谨却不失礼貌。 化名松岛美惠子的黎梦芸看起来云淡风轻。 虽然这正金银行高大的大楼，装饰豪华的大堂都给了来的人极大的压力，尤其看到那些装饰的雕塑，虽然明知道这些鬼神都是假的，但是心里老是觉得有满天神佛在看着自己，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但是，黎梦芸从小闯荡江湖，参加过特务的训练，又有多年的情报工作经验，对这种场合还是能应付的。 正在黎梦芸悠然自得的品着咖啡时，笑容可掬的有马孝永再次来到了会客室。 “松岛女士，印鉴和签名都没问题，不过我们还需要打个电话给片冈英男先生……” 听到这话，黎梦芸差点稳不住，手中的咖啡几乎洒了出去，不过她也算久经考验，立马稳住心神，将咖啡杯稳稳放在茶几上，说道：“你打吧，片冈君这时候应该在。” 有马孝永冲黎梦芸一笑，拿起了会客室的电话。 “你好，请接东信商社……” 黎梦芸听着有马孝永的话差点站立不住，按马老板的话来说就是感觉药丸。 执行过多次高难度任务的她，第一次有了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要是这个电话没有打通还好，要是打通了一切都穿帮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要是再通知了巡捕房多半会当做女贼给抓起来，听说提篮桥那个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这么久以来对马长官钦慕不已的黎梦芸第一次有了杀了他的冲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但对黎梦芸好像是一个世纪。 “好了，松岛女士，没有问题，我带您去保险库。”有马孝永还是那副职业的微笑，但他的声音对黎梦芸来说却好似天外仙音，把正在胡思乱想的黎梦芸拉回了现实。 黎梦芸有点凌乱了，怎么回事？难道松村老狐狸和自己一样投诚马长官了？这大猪蹄子的光环也太大了？ 坐着电梯，来到了略显阴冷的地下二层。 保安人员操作机器，打开了极为沉重的圆洞形纯钢库门。 冰冷的保险库大门打开了。 黎梦芸和有马孝永一起来到了以片冈英男名字开立的保险箱前。 随着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保险箱打开了——终于没再出幺蛾子。 要是再出状况，黎梦芸怕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了。 里面是三个木头匣子，黎梦芸可没有心情现在打开，拿出匣子让有马孝永帮着自己抱着再说——自己倒是想拿着，里面太沉了，抱着太累。 出了保险库，回到会客室，将匣子放入带来的皮箱中。 松岛美惠子女士恢复了高冷，但仍然礼貌地向有马孝永表示了感谢，并代表片冈英男先生对正金银行的优质服务表示了赞赏。 刚刚出了正金银行大门，一辆出租汽车就停在了松岛美惠子女士面前。 松岛美惠子女士优雅地上了车，冲有马孝永挥手告别…… “好了，别再讲礼了，都没人影了。”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马长官笑道。 “吓死我了！” 黎梦芸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在笑，但是又带了点哭腔，听着有几分滑稽。 “怕什么？我可不会让你去跳火坑。”马长官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黎梦芸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个问题从有马孝永告诉她“没有问题”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虽然我们手续齐全，但霓虹国人做事出了名的严谨。为了防止万一，我们通过工部局查了这个片冈英男的底子，正好他有个身份是东信商社的经理……这个东信商社是个皮包公司，但是注册了一部电话，我们查过，这个地址和电话平时都是没人的……我昨天就让其他兄弟给他们电话旁接了一条线，一直有人守着，只要有电话打进去就可以接听。”马长官悠然道。 “难怪……真是厉害！吓死我了，不行，你得请我吃饭，补偿我……”黎梦芸嗔道。 /86/86417/25551657.html 第九十八章 佛法高深 马晓光又回到了杭城，罗掌柜师兄弟留在沪市配合黎梦芸，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呢。 沪市的任务顺利完成，保险箱的东西也顺利取到，里面好东西不少，三个匣子其中一个里面有一尊羊脂玉观音像，马老板豪气地给了罗掌柜师兄弟，他们是外围成员，所以奖励应该丰厚些，而且这次要没有这两位，不容易弄出钥匙和一堆证件，必须奖惩分明，要不以后谁还效忠党国。 另一个全是大黄鱼，有二十来根，按照老规矩给了黎梦芸一成，自己一成，其余全都带上交给miss柳入公账。 另一个匣子却是一堆书籍和文件，其中有一本晚唐时期的雕版印刷《陀罗尼经》，经鬼手兄认证是真品，价值自不用说，但是松村老狐狸将这个东西放到正金银行保险柜，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还是慢慢探寻吧。 自己的运气够好了，不能贪多，要不会遭人嫉妒的。 回到了杭城，自是先回家给大少奶奶请安。 “托大哥的福，沪市的生意很顺利，但是要去金陵一趟……”马晓光端着茶盏，给大少奶奶回禀道。 这意思就是说，杭城和沪市的事情搞定了，得准备回金陵收网了。 “唉，是得去看看，你大哥还在山上呢。”大少奶奶也是叹道。 旁边的小丫鬟蕊儿差点绷不住了，这两位煞有介事，还真的入戏了，果然长官的自我修养就是高，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真是不少。 “这边收拾一下，我先去找一下宁警长，问问周同学的事情。”马晓光对同学还是关心的。 “先生那里，也不能失礼，你忙完还是去道个别吧……”大少奶奶品着茶悠然笑道，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听了这话，马晓光一口茶差点没喷到鼻子里，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诺诺地应下来。 从宅子里出门，马晓光寻思了一下，决定先不忙去找宁警长，左右现在周子涵基本洗脱嫌疑，现在经过自己和宁警长关照他的环境也改善了许多，呆在警局反而更安全。 还是先去会会先生吧，这一别，说不定以后就见不着了。 “刚回来不久，马君这是又要远行？” 橘先生睁大美目，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她这次听到马同学要出远门，却比上次分别的时候情绪波动大得多。 “这次是大哥在外地寻了一门生意，能长久发展，总好过一家人都在这里坐吃山空……”没办法，马同学又只能继续编书了。 “那几时回来呢？” “短时间不回来了，应该举家迁走。” “啊……”橘先生脸上却是有些震惊的神色。 “是以特地来给先生道别，一直以来多谢先生关照……”马同学诚恳说道，站起身来按霓虹国人的礼仪三十度鞠躬道。 “那我也得走……”橘先生突然说道。 马同学听了这话如遭雷击，这个是什么剧本？难道自己泄露太多天机遭了报应，小寡妇要和自己不死不休，拉着自己私奔？问题是这事还没开始啊，太突然了，自己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更关键的是，要是大少奶奶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 “哦，是前些日子国立江城大学给我发了邀请，昨日邀请信刚到，让我去担任教授……”知道自己话没说清楚，橘先生脸有点红了。 “那杭城这边？” 马晓光听了这话总算是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想多了，连忙恢复了镇定，关心地向橘先生询问。 “这边自有其他教授接任……今日与君一别，山高水长，万望保重。”橘先生神情间有些黯然。 “先生也请保重，如果有缘将来说不定会再会呢。”马同学客气道。 “对了，此去经年……这个认印请马同学先取回，我已经印了纹样，会继续参详，如果有了头绪，会联络你。” 橘先生说着，从书橱里郑重地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却是那枚平氏的扬羽蝶纹认印。 马晓光收好了锦盒，这玩意本来就是一个道具，现在暂时用不上了，就先取回吧。 又和和橘先生唏嘘了一阵，马同学又郑而重之地与先生道别后离开了贴沙河边的宅院。 马晓光离开了贴沙河边，来到延龄门大街喜雨台茶馆，找了一个雅间，仔细检查了窃听情况，确定没有隔墙有耳，方才放心地坐下。 这是约定和宁警长见面的地点，虽然目前整个华夏仍是国府统治，但马长官自从决心干好特务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以来，一直是以战时的状态要求自己，就算现在也不能大意——隐藏得越好对自己越安全。 就现在而言，马长官都觉得对自己、对特别行动组、天策情报组伪装还不够，还是太薄弱，还需要加强，对于未来残酷的战争，自己怎么小心都不算过分。 本来不该在茶馆这里见面的，但是作为特工，不能老是在一个地方碰头，总得换换环境。 刚坐下不多时，宁中平也到了，稍微化了一下装，穿的也是便服，还算合格，不过值得赞扬的是他很准时。 “周子涵的嫌疑基本排除了，按照您的意思，暂时让他在警局单独关着——保护他。”宁中平沉声汇报道。 “其它人怎么样？” “原本那个卫大律师东奔西跑，装模作样地跑关系，现在反而没动静了，这两天周家也安静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出去过，领事馆也风平浪静，就是松村忙着和学生代表谈判，不过这种谈判不可能有结果……过一阵事情平息了，松村就该走了……”宁中平汇报道。 “案子好好查，多搜集些证据，这方面你更专业，我就不越俎代庖了……我们马上回金陵，会想办法也尽量配合你，让你有机会去领事馆搜证，我推测，领事馆里肯定有需要的关键证据……要注意盯着那个芝原平三郎，另外有紧急情况，你可以打金陵这个电话……”马晓光给宁中平交代着下一步的工作，还把天马洋行的电话给了宁中平便于联系。 “卑职一定尽忠职守！” “注意不要暴露特务处的身份，安全第一，明白吗？” “谢长官提点，卑职铭感五内！” 从喜雨台茶馆出来，马晓光慢慢的走着，心里思考着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松村要走了，橘先生也要走……这里面会不会有联系？该怎么帮宁中平进领事馆？这宁中平是个人才，该怎么想法收为己用？ 抗战大业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才啊！ 三日后的金陵，栖霞山的枫叶更红了，秋风乍起，空气中多了一些萧瑟之意。 今天栖霞古寺却来了一队人，带头的是老李，他带着小陆和另外两年轻个队员——尤新和杨百林。 “敢问长官，来我栖霞寺有何贵干？”知客僧有些忐忑地问道。 “我们有情报，说你们这里有危险分子，和前一阵刺杀汪先生有关……”杨百林率先说道，现在老李带队，得学马长官装装x。 “施主，我们这里都是出家人，而且都是多年修行，度牒等一应俱全，前几日城内有大会，我们连挂单的都没有……”知客僧虽然有些不安，但他担任此职多年，也不是能轻易唬住的。 “嗯，你这和尚，油嘴滑舌，莫非你和危险分子有勾结？”旁边的尤新瞪大眼睛喝道。 “施主你们不能无凭无据随便冤枉好人，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可能有你们说的危险分子。”知客僧见对方有点色厉内荏，胆气壮了一些，硬着头皮说道。 “这和尚好生刁滑，不要废话，抓起来！”叼着香烟的老李出声说道。 知客僧是老于世故的，这种情形他虽说不是见惯不惊，但是没有吃过猪肉，但是也是见过猪跑，当下眼珠子一转，连忙悄悄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沓法币，递给了老李。 “几个意思？”老李却不为所动，斜着眼问道。 “长官们为国分忧，辛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拿去喝茶……”知客僧干笑道。 “这可不行，我们是执行公务……” 知客僧见这几位不好打发，将牙一咬，又拿出一沓钞票。 “几位长官，佛门清修之地，可经不起折腾啊，要是惊动了各位菩萨，小僧罪过就大了！” “那……好吧，看在各位菩萨份上，我们就不进去了。”老李半推半就地接过钞票，转手揣在了兜里。 四个特务看在佛祖的份上，就没有打扰各位大师的清修，收队上车，扬长而去。 知客僧看着远去的汽车，心里一个突突，吩咐一个小沙弥看着大门，连忙转身往寺内深处一间禅院跑去。 过了一不大会儿工夫，知客僧从禅院出来，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自己的禅房——情况紧急，得赶紧跑路！ 他动作极其娴熟，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了几沓纸币，日元、美刀、法币都有，还有一封大洋，另外还有一支六发转轮手枪。 随便整理收了几件衣服，把钱装在包袱里，手枪别在腰上，知客僧快步往千佛斋方向跑去。 为何去那里呢？这是因为千佛斋现在生意很好，最近租用了一辆破旧的小货车拉新鲜蔬果。 跑路哎，自然得越快越好…… 没有车钥匙？不存在的…… 知客僧到了千佛斋后院，小货车正停在那里，瞅着四下无人，他一个飞身蹿上了小货车驾驶室。 飞快地捅开车门，从方向盘下面拉出火线，将火线和零线直接一搭，车发动了！ 知客僧调整好了坐姿，娴熟地松开手闸，准备起步了。 “啊呀！大师果然佛法高深，这汽车没有钥匙都能开得走，厉害！” 知客僧这时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说话的声音。 /86/86417/25572606.html 第九十九章 夺路狂奔 知客僧通过驾驶室后窗回头一看，却是千佛斋大半月以前刚来的胖厨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货箱里。 知客僧把牙一咬，挂上一档，猛地右脚踩下油门，左脚一抬离合，小货车突然一下窜了出去。 后面货箱里的胖子没想到知客僧居然狗急跳墙，冷不防地被摔在了货箱栏板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知客僧驾驶着小货车，飞快地在栖霞山山道上夺路狂奔，只见他动作娴熟，宛如秋名山车神附体，把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居然开出了赛车的风范，帅出了天际。 事前的推演中，胖子已经料到了知客僧可能会采取的举动，所以这才会躲在货箱里守株待兔。 不过胖子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厮车技如此之高，这下在货箱里东一下西一下被颠得头晕目眩…… 车神附体的知客僧开着小货车夺路狂奔，周遭的树木、山石、景致纷纷如梦幻泡影般飞似的往身后退去。 车很快下了山道，拐入了公路，这样车速就更快了。 “我说，别再开了，再开这车就该飞起来了。” 身后又是那个死胖子的声音，现在对知客僧来说就是魔音入脑，他心里有些恼火，这家伙皮厚血长，居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不行，自己得尽快解决这个死胖子。 不过就在他正在恼火之时，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临时的哨卡。 哨卡大约有一个班的国军士兵，居然还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知客僧心想，这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下惨了。 不过知客僧也不是等闲之辈，把心一横牙一咬踩下油门，继续开着小货车狂飙突进。 带队在此设卡的是特别行动组第二队队长屠炳炎，按照马长官指示，他们在此下山后的道路上设卡拦截山上可能下来的日谍，老屠有点纳闷，为何不在山上设卡呢？这不更容易逮着人吗？要是万一日谍不走这边自己不白等了。 不过，一向算无遗策的马长官再次没有让大家失望。 这不远处正风驰电掣般的开来一辆小货车。 栏杆已经放倒，前面一个队员正举着小红旗示意对方停车检查。 不过远处的小货车却好像对路卡、路障视若无睹，对呼喊停下的命令充耳不闻，像疯牛一样向路卡冲来。 老屠见小货车居然没有停车的意思，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要糟，连忙掏出手枪。 “呯”老屠开了一枪，却是朝天鸣枪示警。 没办法，马长官有令要抓活的，要不自己早下令机枪扫射了。 眼见小货车越来越近，这边却不能开枪，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日谍冲出哨卡？ 几个年轻队员，仗着一股血勇，居然推着路障和沙袋妄图以血肉之躯挡住小货车。 但是机械的力量又岂是人的血肉之躯能够阻挡？ 老屠把心一横，顾不得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被日谍撞死，这样就太憋屈，他举起右手，准备下令让机枪射击——马长官那里自己去解释，大不了这个队长不干了。 不过，就在老屠举起右手的时候，他却又有些迟疑了，因为他看到，小货车货箱上人影一闪，又听得“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响声过后，小货车方向一歪，往路边的稻田冲去。 与此同时，车子的刹车声却尖利地响了起来，这刺耳的声音对老屠和第二队的弟兄们却好像最好听的音乐。 再不刹车，大家就要稳不住了。 小货车凭着惯性在田里又冲了一段，慢慢地歪斜着停了下来…… 见状，老屠连忙一挥手，喝令道：“弟兄们，跟我上。” 除了机枪手和旗手，第二队的兄弟们呈战斗队形冲了过去将小货车团团围住，驾驶室里知客僧已经昏倒在座位上，一根扁担从后窗直穿驾驶室，套着一个竹筐抵在刹车踏板上。 “麻蛋，这贼和尚好生厉害……”小货车货箱上传出了一个声音。 一会儿，鼻青眼肿的胖子慢慢地露出头来。 “哟，胖爷，您威武！居然把这特务连人带车逮住了！高，实在是高！”老屠见是胖子，心里一宽连忙赞道。 “高个屁，胖爷我大意了，没想到这厮驾车如此厉害，山道上开得像飞一样，要不是用这根扁担别住刹车，今天的事情难说……”胖子跳下车啐道。 “要是在山上设卡，应该不会……”老屠由不得说出了自己刚才的疑惑。 “山上设卡？老屠，要是山上设卡要不你成烈士，要不我就成烈士了，要说这马长官算得还是准，不服不行……”胖子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眼前忙碌的弟兄们感慨道。 “胖爷，您喝口水，给我们说说？”一个第二队年轻队员袁枫恭谨地问道，还给胖子递过去一个水壶。 胖子喝了口水，抹了一下嘴说道：“山上设卡，这车开这么快，往哪停？撞山还是下崖？直冲过来，大家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抓住的就是一个死和尚。所以说马长官这人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做事没得说……” “是是是，马长官英明，我们都不能及他老人家万一……”老屠连忙隔空将给马长官的彩虹屁奉上。 …… “啊嚏、啊嚏……” “麻蛋，谁在骂我？”马长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啐道。 “许是秋燥，长官鼻子不舒服……”一旁的老刘开解道。 “也不知道胖子他们得手没有？”马长官抄着手嘟哝着。 “长官，为何不直接在栖霞寺把这些贼和尚拿下？” “栖霞寺是千年古寺，佛门清净地方不像城里，胡乱抓人怕多生事端，适得其反。而且你看，连将军山一个小山庄那里都有密道，保不齐日谍往寺里那个暗室、密道一躲，找都没法找，只有打草惊蛇这招。这就像打猎，树林子里到处是野兽，他们都躲着，你得把他们都赶出来，要不不好抓……大清皇上木兰秋狝就是用这招，康麻子让上千个兵围住一头熊，是个人都能打中，还特么吹自己武功盖世……”马长官又开始了装x模式。 闻言，老刘连连点头称是，不住地称颂长官英明。 …… 金陵栖霞山车站，这里不像后世，就是一个站房，站房外停了一辆破旧的凯斯鲍尔长途客车。 这车年纪应该比较大了，应该是北伐前后生产的，不像后世相同品牌的豪华大巴，这车就是一个加上了载客车厢的货车。 但是，这年月能有车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站房里乱哄哄的，背行李的、抱小孩的、抽烟的……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慧觉和尚现在不是僧人打扮，而是穿了一身俗家衣衫，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整个一副跑单帮商人的模样。 售票处围了一堆人，这年月不兴排队，买票比的是谁力气大。 “给我一张票去京口的……”慧觉好不容易挤到了售票处，说着把钱递给了卖票的。 “京口？没了。” “行个方便，生意上有急事……”慧觉又递上一张钞票。 “看你也不容易，下不为例。”买票的熟练地将钞票收好，从抽屉里摸出一张车票递给了慧觉。 拿到车票的慧觉心下稍安，就在人堆中坐着，静等开车。 坐火车属于自投罗网，前段时间汪兆铭被刺之后金陵城现在各个交通枢纽都在严格盘查，只有栖霞山车站这种偏远地方，才有所疏漏，自己这才有机会，而且离栖霞山也近，当务之急是坐上车，远离金陵，跑远了之后就天高任鸟飞了。 自己调虎离山，发扬风格，让知客僧通法先跑路就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和火力，这样自己才能从容不迫地撤离。 为了帝国，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不，是贫僧。 车站进来之前仔细观察过，没有发现盯梢和检查的，只要上车过了京口就安全了。 等了不大会儿工夫，外面叼着烟卷的司机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去京口的，上车了！” 司机话音未落，站房里的人一窝蜂似的拿起行李，往客车方向冲去。 这时间不管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男的女的……一个个身手无比矫健，无比迅捷。 没办法，这个年月就是这样，要是晚了，就只能像后世三哥家坐车一样挂在车上了。 个子小的根本不走车门，直接就从窗户上翻进车厢里，然后让同行的人把行李扔上车，这样可以抢一个好位置。 身体强壮的，自持身大力不亏，直接来硬的，挤开人群就往车上冲，身后则留下一片骂声…… 慧觉现在不是出家人，暂且不用管佛祖的教诲，也是随着人群一起往车上挤。 不挤不行，不挤的话，怕误了这班车就麻烦了。 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务，观察力和身手比一般人自然强得多，只见他左冲右突，宛如泥鳅一般，好不灵活，几下就从人丛后面钻到了车门前。 给检票的验过车票之后，慧觉提着藤箱上了客车。 在最后一排抢到一个位置之后，把藤箱放在脚下，让礼帽耷拉下来，假装疲累的样子，观察着车上的情形。 非常年月，国民的身手也分外的好，很快不大的车厢里就挤满了各色人等。 争座的吵闹声、被占了便宜女人的咒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各种声音响成一团。 司机叼着烟卷指挥几个苦力往驾驶台边上放自己带的私货，车站调度也在往行李架上递东西，可不是帮助行动不便的乘客，也是带货呢。 客车发挥了极限的装载能力，也不分是人是货，一股脑地往车上装，这不，有两个来晚了点的，坐的路程又近，只能在车顶看着大家的行李了。 好不容易，车厢像沙丁鱼罐头一般塞满了乘客和各类行李，车顶也已经挂满，司机方才扔掉烟头，骂骂咧咧地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过了不久，车像吃撑了的老母猪一般，吭哧吭哧，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远去的栖霞山，慧觉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不舍，更有些高兴。 /86/86417/25572607.html 第一百章 猝不及防 长途客车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公路上颠簸着，似乎在唠唠叨叨抱怨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为党国效力，退休金和其他福利都还没着落。 车厢里的人刚上车的兴奋劲慢慢消散，偶然间爆发的小宇宙也逐渐熄灭，正好也是人挨人、人挤人，还不用找倚靠之处，不少乘客都在客车的摇晃中昏昏然睡去。 开车的司机似乎脾气不是很好，不时地骂骂咧咧，他不是什么讲究人，语言自然是粗俗的，其中心意思也就是要和客车家的女性亲属发生一些亲密的关系…… 法名慧觉的朱德明心里虽有些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感觉是一种解脱，就像离开家多年的游子，有了一种踏上归途的感觉。 在栖霞寺已经潜伏了好多年了，自己都有些不记得家里孩子的样子，都忘了自己在远方还有一个家，不过终于结束了，一切就像这秋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正在感慨伤怀之时，突然觉得客车一阵挣扎，吼吼了几声，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见车停下，车厢里开始嘈杂起来，乘客们纷纷向司机询问。 “该死的破车……”司机咒骂着下了车，掀起车头的引擎盖，拿着工具拨弄起来。 过了好一阵，司机伸出一张花得像鬼似的黑脸冲车上喊了一嗓子：“都下来，推车，不能推的先走路……” 和所有乘客一样朱德明也下车了，和几个壮年的男乘客一起在车尾推车。 “一二三，推……” 众人一阵吆喝，缓缓地推着破旧沉重的客车，慢慢地开始加速，司机则在驾驶座上指挥着大家。 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众人觉得身前一滞，一股巨力让车突然减速，客车“吭哧”一声，打着喷嚏又启动了。 累得臭死的众人又重新冲刺挤上客车，这次却比站房上车时更有规矩，似乎大家有默契一般，按照先前各自占据的位置入座，车顶的人自然还是高高在上地挂着…… 这么来回地折腾了三回，走走停停，车终于到了一个镇子——咸兴镇。 目前为止，朱德明还没发现危险，只不过，此去京口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华里，咸兴镇只不过刚过了三分之一，这样磨磨蹭蹭到京口不知要到几时。 看着纷乱的人群，朱德明没来由地心里有些焦躁，没有为什么，就是一个特工的本能。 路边有一个小茶馆，大家都过去买大碗茶喝，朱德明也过去买了一碗，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小店热闹了起来，又是一通忙乱…… “去京口的，赶快上车了！”抽完一根烟的长途车司机又扯着嗓子吼道。 下车解决各种问题的众人听到这一嗓子，都飞快地结束了自己的事情，一窝蜂似的地冲向了长途客车。 一阵忙乱之后，客车又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不过这一路，车没有再出状况，两个钟头以后，顺利地到了京口城外一个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情况和栖霞山车站差不多，也就是一个站房，一些木栏杆，另外停着两辆比老陈开的这辆车还破的汽车。 车站上的几个苦力见车停下，围拢过来，打开车门准备开始卸下驾驶室里的私货。 “到了，到了，我们这车，不进城的……”司机吆喝道。 车上乘客们纷纷下车，一时间车厢内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苦力们跳上车厢七手八脚地开始卸货，把唯一的下客车门堵得严严实实。 后座的提着藤箱的朱德明见几个精壮的汉子堵在那里，顿觉情况不妙。 眼见一个年轻汉子穿过前排的座椅，向自己走来，朱德明一点没有迟疑，只见他将藤箱猛地往年轻汉子一扔，仿若泥鳅一般从后排开着的一扇车窗中一跃而出。 奇变突生，众人猝不及防，楞了一下。 “扔掉箱子！”突然一个声音高喊道，却是长途车司机。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年轻汉子飞快地扔掉了藤箱，一帮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隐蔽、卧倒。 只见箱子将要落地之际“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地上腾起了一股黑烟。 “愣着干什么？追！”化装成长途客车司机的特别行动组第一队队长老陈（陈绍均）从地上爬起来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大喝让第一队的兄弟们如梦初醒，跳下车向朱德明追去。 只见朱德明身材瘦削，身手却是极好，又料敌在先，趁着爆炸之后车站的混乱，飞快地跑过了公路，往江边的方向跑去。 只见他几个腾跃，就将众人甩开三丈多远。 折腾了一路的老陈见煮熟的鸭子要飞，颇为恼火，掏出了腰间的柯尔特m1903手枪。 “呯呯”老陈顾不得那么许多，连开了两枪，可惜他拿的是手枪，射程和准头都极其有限，两枪都没击中，只是在地上溅起了一阵尘土。 这个朱德明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知道背后有危险，他左冲右突，却并未直线往前跑，让老陈无法瞄准。 就在朱德明跑过一个土丘时，却身前一滞，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梁爽，抓住他。”后面追着朱德明的老陈喊道。 老陈话音刚落，梁爽一个飞身扑向了朱德明，其他队员也飞快地赶了过来，一帮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没有和朱德明过多废话，队员们一拥而上。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朱德明空负一身好功夫，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讲武德，居然采用流氓战术，让自己一身功夫无法施展，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擒住了。 这时老陈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唉，人不服老不行，这家伙跑得好快……” “总算抓住了。”一个队员庆幸地说道。 “不对，队长，这人不是目标，他的头发是真的！”梁爽突然叫道。 老陈连忙仔细一看，差点昏倒——这不是咸兴镇小茶馆的老板吗？ …… 真正的朱德明此时却心不在焉地在咸兴镇上卖着大碗茶，他在长途车上就有一丝的不安，其实通过自己观察，也没有发现长途客车上有什么不妥，但是心里就是有种感觉。 所以一车人下车歇息的时候，他和自己发展的茶馆老板在后面换了装束——好在自己还早有准备，不过这里也不能久留对方有可能发现车上的人是假的，会回过头来继续查小茶馆，那就马上穿帮了。 但是自己也不能马上走，一般的茶铺子哪有这么早上门板歇息的，总得假模假式地卖上一会儿大碗茶再说。 这时，一辆老式两轮马车在小茶馆门口停下，赶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厮，他将车停下之后，连忙在车下放上一个小凳。 车上先下来了一个小丫鬟，小丫鬟下车之后伸出手去，将车内的女主人扶下车来。 “掌柜的，三碗茶。”小丫鬟说着递给了朱德明一张一角钱的钞票。 朱德明收起钞票，给三人倒上了三杯大碗茶，随手又桌下的小竹筐里抓了几个铜子找补给小丫鬟。 原本咸兴镇就是金陵到京口的必经之地，每天这样的客人不知凡几，朱德明也没多在意，就等着再过一会儿，太阳下山，自己把小茶馆上了门板，赶紧找机会继续跑路。 女主人似乎对街边的大碗茶不是很感兴趣，略抿了两口就放到一边作罢，坐在那里休息。 小厮和小丫鬟却在那里靠在一起嘀嘀咕咕。 不多会儿，却听得“叮当”一声，一个茶碗掉在地上碎了。 “啊呀，老板，对不住，对不住……”小丫鬟涨红着脸冲朱德明不住地道歉道。 “不妨事。”朱德明随意的应了一声，拿着笤帚过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和茶叶渣子。 正打扫着，突然觉得头上一凉。 “哈哈，怎么样？大少奶奶，蕊儿，我说这是个光头吧，还有戒疤，是个和尚！”小厮挤着眼冲大少奶奶和蕊儿笑道，手里拿着一顶毡帽和假发，不是小陆是谁？ 朱德明气急败坏，知道行迹败露了，准备夺路而逃，却见小茶馆门口，被马车堵得结结实实，对方三人似乎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却是一个相互呼应的战斗队形。 糟了，自己大意了！ 不过朱德明也算是经验老到，一个转身就往茶馆后门跑去。 刚跑了步，“咚”地一下，身体好像却撞在了一堵墙上。 朱德明一个趔趄，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汉子从后门进来，推了自己一下。 这时，那汉子身后一个似曾相识的青年走了过来。 “慧觉大师，久违了。”青年开口说道。 “你是报社的马记者？”慧觉（朱德明）一下反应过来。 “大师记性不错，不过我不是报社的，是复兴社的，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姓马……”马晓光笑着说道。 慧觉环顾了一下茶馆的店堂，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自己这次是逃不了了。 “哼哼，复兴社特别行动组，果然有两下子，为了我一个人，居然如此兴师动众。”慧觉冷笑一声说道。 “当然不是为了你一个人……”马晓光冷笑道。 “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的！”慧觉惨笑一声，转头咬住了衣襟，立刻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猝不及防地看着慧觉倒下，店堂里诸人大惊失色。 慧觉身边的老刘心里懊恼极了，可惜自己不是老李，身手是要差那么一些…… 老刘涨红着脸，有些羞愧地看着马长官。 /86/86417/25583160.html 第一百零一章 不敢托大 看着倒在地上的慧觉和尚，特别行动组诸人也是从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除了马晓光。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大家都开心点！”马长官出声安慰大家道。 miss柳见大家情绪不高，也宽慰大家道：“不必如此，日谍也不是次次都能成擒的。” miss柳这说话腔调倒是越来越像马长官了。 老刘立在当下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对大家道歉道：“对不住大家，这次……” “嗨，老刘不必过于自责，我们特务处不经常抓到死人嘛……就你们还没来以前，利生洋行那次，我们一个队不都那啥了嘛……”马长官真是一点没有在乎的样子，反而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翻起了旧账。 大家见马长官满不在乎的样子，也都没有再作声，而且也还有工作，连忙开始收拾小茶馆。 …… 朱德明慢慢恢复了一点知觉，但是他只是觉得周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拼命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是死了吗？这是地府？”朱德明问自己道。 他想大喊，可是喉咙好像被捏紧了一般，只能发出阵阵嘶吼。 他伸出手打了自己一下，没有什么感觉，居然不痛！ 莫非自己真的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跟我走……”一个白衣人木然地在黑暗里出现，又木然地对朱德明说道。 虽然感觉自己死了，朱德明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飘了起来，飘在了空中，不由自主地跟着白衣人往前飘去。 过了不长时间，好像是来到一间大殿里，里面都是身穿白衣的人。 “慧觉，你来了？”一个声音问道。 “是……是我。”慧觉（朱德明）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佛门清净之地，你居然做出如此妄行，是该下拔舌地狱啊……”一个声音说道。 “不，我除了执行任务，一直潜心修行，并未对佛祖不敬啊。”慧觉说道，突然他觉得嗓子好像好些了，不像刚才那样发紧。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我这里不需要多言……让他去吧。”前面的声音说道。 又是一个白衣人飘来，拉着慧觉。 “跟我走吧，送你入轮回。”这个白衣人也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和白衣人飘在黑暗里，慧觉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我会托生去哪里呢？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光亮所在，里面隐隐约约好似有些人影，又好像不是人影，又好像是许多野兽和牲畜…… “这里是哪里？” “轮回之所，送你去……” “不，我不想去，我不去！”慧觉突然大喊道。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这种恐惧前所未有，一想到万一自己托生成猪、成狗，被人杀了吃掉，他就全身打战，以前佛经上各类地狱的图景浮现在脑海之中，让他不寒而栗，又仿佛置身火海。 “天意岂是你们凡夫俗子能够左右，除非你不是慧觉。”准备送他入轮回的那个声音不屑地道。 “我不是慧觉，我不是朱德明，我是泷泽英介！”慧觉（朱德明）大喊道。 话音刚落，周围却一片灯光大亮，周围站的白衣人纷纷哈哈大笑…… 完了！泷泽英介一下全都明白了，他感觉到天旋地转，一下又昏倒了。 “我说长官，你这招太神了，连过堂都给他省了，高！实在是高！”一旁大肆吹嘘的是老陈。 “一般一般，金陵第三……”马长官谦虚道，顺手接过了老屠递过来的三炮台。 “切，要论装x，还数我们马长官，金陵第三？那是谦虚……不过这杨家将中的智审潘仁美用到这厮身上，会不会有点浪费啊，大家快抓紧干活。”一旁的胖子一边收拾道具，一边吐槽道。 马长官闻言，顿时满脸黑线。 他原本一脸得意，正准备接受其他几位奉上的彩虹屁，没想到却又被这死胖子打了岔，好不气人。 兄弟们都在收拾滑轨、黑幕、皮影……这些林林总总的道具。 一旁的老刘却是难得的没吱声，没好意思去给马长官助兴，而是忙前忙后帮着小陆忙着收拾场地。 自己大意，搞得差点成了整个行动组的罪人，这张老脸真的不知往那里放。 “刘哥，别在意，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好在马长官早就料到这茶馆有猫腻，埋伏在他们后厨，趁他们不备早就换了他们的药。”小陆是个好孩子，见老刘情绪还有些低落，忙安慰他道。 “是啊，好在是马长官。”老刘感慨道，心里宽慰了些许。 “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全体！我说了，这次行动闹这么大阵势不是为了这么一个假和尚，或者说假和尚一伙，大家要明白，日谍是非常狡猾的，谍战工作中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每一次都要有多种预案，不能把成败寄托于一种方法，一种方案，万事都要有后手……另外，要注意，我们特别行动组，是一个组，是一个团队……”马长官难得有机会大吹法螺，自然是在那里大吹特吹。 老陈、老屠化身左右护法哼哈二将，侍立左右，乍一看去，马长官的派头果然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特务处处长呢。 马长官看着这副场面也是心满意足，隐隐有了笑面虎当初的感觉。 要说这笑面虎和余乐行还都有些本事，笑面虎自不必说，这次行动还多亏了余乐行教给自己的辩毒和配药技术，要不这慧觉还真不好对付，余乐行号称特务处的化学博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自己以前那些药物在他面前就真的是小儿科、野狐禅。 其实，按说抓个特务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不过马长官所虑的不是当下，而是两年后。 这帮外务省间谍，身手马马虎虎，但胜在脑子好使，正好锻炼队伍——最好的训练就是实战。 要是对上陆军或者海军的情报人员，马长官不一定敢这么托大，那些马鹿的身手可比外务省这帮家伙强得多。 见马长官乐得像个小孩，miss柳也是掩口而笑，待他发挥得差不多了，忙问：“长官，金陵城里的日谍怎么办？” “一起收网，除恶务尽！”马长官断然说道。 第二天一早，当老李带着杨白林和尤新赶到新街口《江南晚报》报社时，却发现死人脸史主编今天却没来上班，一问所有人，都不知情。 打开办公室的门，却一切依旧，一番搜查也是一无所获，弄得三人丧气不已。 “死人脸跑不到哪里去，多半在沪市。”马晓光听完老李的汇报笃定地说。 “miss柳坐镇金陵，负责缉捕山羊胡子还有名单上其他日谍，继续审讯泷泽英介，老李、老刘、小陆协助miss柳……胖子和我去沪市会会死人脸。”马长官命令道。 抓日谍可比旅行要来得快，马长官和胖子是说走就走，坐了最快的一班火车到了沪市。 两人一下车，时间还不算很晚，还没到晚上饭点。 于是，两人立马开着从祥生公司租来的汽车直奔嘉禾里死人脸的另外一个家。 这里是公共租界，特务处没有执法权，可不能肆意妄为，为了方便行动，马晓光和胖子化妆成了市政处查水表的，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各个住户家里。 把车远远地停好了，两人换上市政处的衣服，不紧不慢地来到嘉禾里。 在死人脸的家门前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 “两位这是找谁？”隔壁一个女子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向二人问道。 “我们是市政处查水表的，这家里请问住的是？” “哦，侬说姚先生和姚太太啊？这两天都没见人的……”隔壁邻居女子说道。 “哦，那就打扰了。”胖子有些悻悻地对女子说道。 从死人脸家出来不久，胖子有些郁闷，冲马长官问道：“老板，怎么回事？难道死人脸跑了？” 马晓光这次没敢托大，略一沉吟说道：“他金陵的一切都原封未动，表明他要么是紧急出逃，要么是一直在沪市未归，不要着急……这样，我们从其他方向去看看。” “其他方向，你是说？”胖子反应过来，连忙噤声。 很快二位精英就悄悄返回了嘉禾里死人脸家，不过没走正门，从后面翻墙进去的。 没办法，这干特工神也要装，鬼也要装，贼也要装。 两人分工合作，从阁楼、卧室、书房、起居室、客堂间、厨房……全都仔仔细细过筛子似的查了一遍。 一通忙碌之后。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马晓光向胖子问道。 “这帮家伙是要比井上公馆那些狡猾，没什么特别的，顶多你就说这死人脸和这女的有一腿……”胖子有些郁闷地说道。 “那是，他们毕竟都是霓虹国正规间谍学校毕业的，所以说还是要靠专业啊。”马长官不禁感叹道。 “没事，我们再想想吧，日谍又不是像你蒸的八宝鸭子，他们有脚肯定要跑嘛。” “说起八宝鸭子，厨房倒是还有小半只盐水鸭……”听着马长官的话胖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哦？吃过的？”马晓光冲胖子问道。 “肯定，中午吃的。”作为一个厨师的胖子，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是不会弄错的。 “中午刚吃的……我明白了！”马晓光恍然大悟道。 /86/86417/25592327.html 第一百零二章 热心市民 “隔壁那个女的在撒谎！”胖子也反应过来，沉声说道。 “对，这鸭子是刚吃的，那女的却说两天没见人……有问题！”马晓光压低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化妆成工部局市政处工作人员的胖子又敲响了死人脸隔壁女子家的门。 “这位太太，你看这段时间我和老婆吵架，人都糊涂了，您家里我这水表还没查呢……”胖子陪着笑脸冲隔壁女子说道。 “一个破水表，有什么好看？要不就随便写个数字。”女子倚着门说道，神情间一点没有打算放胖子进去的意思。 “这可不行，这位太太，我要是乱填非得吃瓜落不可，您就行个方便，我知道快到饭点了，我抄完就走……”胖子一边说，一边往屋里挤去。 胖子身材胖大，女子自然拦不住他。 那女子见胖子不由分说，挤了进去，连忙喊道：“啊呀，你这人好没道理，怎么说进就进？” 胖子没管那么多，径直往屋里挤进去，不过他倒是真的先往厨房间跑去，倒不是真的要抄水表，作为一个职业厨师，厨房间他肯定能看到想要得东西。 果然，厨房间的水表没有给胖子惊喜，垃圾桶却又给到了他证据——里面有一只袜子，袜子是四十号的，一般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脚。 一只袜子虽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胖子是特工可不是巡捕，当下，待到女子刚跟着他冲进厨房间之际，左手化拳为掌，一下砍在了女子的后颈。 女子哪里想到，胖子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一下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地上。 胖子可不是马长官，没那么多工夫和这女的谈人生。 胖子从腰间拔出手枪，慢慢地靠近了二楼卧室。 须臾之间，胖子就到了卧室门口，他靠着门仔细听了一下，里面却一点动静没有。 顾不了那么许多，胖子牙一咬，直接拧开门冲了进去…… 出乎胖子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搏斗并未发生，卧室里一片凌乱，却空无一人。 胖子心里一沉，马长官早就提醒过他，这死人脸其他功夫不好说，跑路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这死人脸难道又跑了？ 一秒之中，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没有转身冲上阁楼，反而停下脚步，仔细地在卧室中搜寻起来。 卧室和厨房是和人最近两处所在，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什么直接情报比如密码本、密信之类，却一定能找到对方生活的证据，谍报工作中，每一个证据都会是有用的，关键看你怎么应用。 胖子搜寻了一阵，确实找到了死人脸确实住在这里的不少证据——贴身衣物、刮胡刀、口杯…… 这个死人脸难道跑远了？要是跑远了自己再追确实一点用没有……。 胖子动作越来越慢，好像忘了死人脸会跑这件事，他找来一个袋子，看着可疑物品就装进去，每一件都没放过。 过了良久，胖子见东西搜得差不多了，又摸出手枪，打开保险，握在了手中，慢慢地走向了窗边。 猛地一下，胖子打开了卧室靠后巷的窗户。 “呵呵，史主编，别来无恙，外面风大，你老人家在窗边受累了。”胖子笑着对站在窗外边，脚踩着一楼水泥窗框的死人脸史主编笑道。 死人脸这一次脸上有了惊骇的表情，这个胖子不简单，原来在卧室搞那么多飞机，就是为了戏耍或者折磨自己，让自己白白地在窗边吹了这么久的凉风…… 时值深秋，沪市的气温可不高，在傍晚的冷风中吹了良久的死人脸都快变成死人干了，全身麻木，胖子要是再不和他打招呼，他都有翻身回到卧室的冲动。 不过史俊可不是一般人，只见他他心一横牙一咬，却从一楼窗框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后就地一滚，飞快地朝巷口方向跑去。 又生奇变，后面的胖子似乎特别生气，在窗上大骂…… 史俊有些庆幸，这死胖子，虽然骂的厉害却没有追上来，他飞快地跑出巷口，看见了一辆黄包车，没来得及多想就跳了上去。 “快，去虹口黄浦路……”史俊催促道。 话音一出口，史俊就觉得有些不妙，一名特工的本能告诉他，自己中招了！ 果然，拉车的回过头来，冲他一笑，却是报社的摄影小记者马景涛——自己情报组的二十五号。 一瞬间，各种镜头从史俊脑中浮现，他一下就全明白了，不过还没等他完全明白过来，他只觉得屁股上一麻，就失去了知觉。 马长官不会再犯咸兴镇小茶馆的错误，是以早就在黄包车座子上装上麻针，针上有药，莫说死人脸史俊，就是来一头狗熊都能麻倒——还是要加强学习啊，这化学知识真有用，也不光化学知识各方面知识都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看着躺在车座上的死人脸，马晓光有些想念余乐行和笑面虎了。 不过没等他想太久，胖子背着昏倒的隔壁女子出得门来。 “正好有车，那黄包车，这位太太昏倒了，帮帮忙送医院……”胖子一副热心市民的模样。 “放后座，先生，两个人，得加钱……”马晓光嚷道。 “做点好人好事，怎么这样呢，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胖子一边把女人和死人脸肩并肩放在后座，一边说道。 很快，两位热心市民就把昏倒的两位送走了…… 这里是公共租界，直接拿人不好操作，这样就顺理成章一方二便，避免了很多麻烦——方案是胖子独自进去查水表之前就和马长官商量好的。 死人脸买一送一，不但自己落了网，还顺带捎上了另一个姘头——邻居太太，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这厮不声不响还是个闷骚型的，居然在一处宅子泡两个女人，享齐人之福，真是个人才！ 这说明死人脸某方面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马长官拉着黄包车去安全点的时候边走边想。 死人脸史主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所仓库里，不过仓库里都是木箱，木箱上也没有标记，看不出自己的位置和所在，对面是一胖一瘦两个人。 “史主编，久违了。”马晓光坐在那里冲他笑道。 “马先生，我认输，但是请你不要伤害阿萍，另外也请不要告诉雅琴……”死人脸醒来的第一句话一出口，马长官和胖子顿时惊呆了。 “你总得告诉我谁是谁吧？”马长官没好气的说道，身后的胖子忍不住笑，憋得满脸通红。 “被你们劫持的就是阿萍，我家那位是雅琴。”死人脸也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这家伙还是个情圣……”胖子戏谑道。 “好吧，我们不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女人，为你保密，就说是追高利贷的……”马长官理解地说道。 “我是日本外务省情报员，原来代号讯木，新代号十一号，我们都是单向联系，交通是栖霞寺慧觉大师……”死人脸彻底躺平一五一十汇报道。 过了老半天，死人脸才将自己肚子里的货倒完。 马长官按惯例还是让他在口供、悔过书上签字画押，并让胖子给他拍照留念…… 事后，两位热心市民还把一对恋人送到了虹口福民医院，不过约定第二天死人脸安置好自己的两位相好，一起下午回金陵。 “老板，这外务省的特务和其他地方的有点不同。”胖子叹道。 “搞外务工作的，自然要圆滑许多，不过你的担心有道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马长官对胖子的担心表示了赞同，兼听则明嘛。 第二天早上，死人脸果然准时，比马长官和胖子还先到了火车站，还认真的化了妆，要不是他主动招呼，马长官和胖子差点没认出他来。 一路平安地回到了金陵，下车直接去了鸡鹅巷，让胖子和老陈继续审死人脸，这是必须的，马长官总觉得死人脸的话就像老头的尿——没放干净，还是要小心。 死人脸可是在特务处挂了号的，不过堂，不走程序，擅自作主放人，马长官还没那么大胆子。 一通忙乱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电话却响了。 打进电话的是行动科内勤小朱，说是有紧急情况请马长官去面见徐科长。 马晓光虽然现在红得发紫，但是仍是觉得必须保持谦虚谨慎，礼不可废，到了徐科长办公室门口，高声报告道：“特别行动组马晓光……” “好了，熹然，不要多礼，进来说。”徐科长还没等马晓光把话说完，居然亲自打开门出来说道。 徐科长神秘兮兮地往周围扫了一遍，压低声音对小朱吩咐道：“我和马组长有机密商讨，除了戴处长，任何人找我都不见……” 说完，拉着马晓光到办公室沙发上坐下。 “熹然啊，此次暗杀事件，除了宪兵司令部现场抓住那个死了的枪手，其他单位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尤其是党务调查处，到处抓人，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唯独我特务处，尤其是我们行动科，都是抓的有用的人，在这中间你的特别行动组是厥功至伟的……”徐科长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没口子的称赞着马晓光。 不过马晓光前生后世都是职场老油条，知道但凡上司对你夸奖，多半没好事，果然，夸了一会儿，徐科长脸色一沉话风一转。 “可是，熹然，俗语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最近有不少小人在上面说你坏话，说你有私通红党嫌疑，而且和红党串谋刺杀汪先生！当然我和戴处长是断然不信的，尤其戴处长和上面据理力争，说你此次抓获大量日谍，破获日谍破坏大会的阴谋，并起获霓虹国外务省密电码本，功不可没……”徐科长字斟句酌的给马晓光解释道。 马晓光心里冷笑一声，这多半又是有小人在阴自己，通红党？老子倒是想，可惜没途径呢。 看着老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马晓光心里有些了然，那是自己以前在特务处凶名赫赫所致，脑子又受过伤，加上这几次功劳确实太大，上峰要是卸磨杀驴，怕自己二愣子脾气发作，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所以让老徐出面顶雷，稳住自己再说。 “徐科长明鉴，熹然一心效忠党国，保卫领袖，报效戴处长和徐科长，这可是不白之冤啊！”马晓光眼珠子一转，马上喊起了撞天屈。 “熹然赤胆忠心，戴处长和我自是明白的，不过最近小人太多，你要不出去避避？”徐科长换上一副关心的神色说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峰有令，熹然断然遵从！”马晓光闻言，知道徐科长多半又有大坑让自己去跳，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断然应道。 “熹然果然是国之干城，识大体，顾大局……是这样的，这次上峰打算让你去伪满洲国……”徐科长沉声说道。 /86/86417/25616029.html 第一百零三章 几个意思 马晓光心里一听，差点跳脚骂娘，这特么是避风头吗？这是让自己跳火坑！ 伪满洲国，那是什么地方？到处是特务，关东军宪兵队特高课、满铁调查课、警察厅、保安局、外务省……数得出名的单位都快有十来个，更别说什么黑龙会、井上公馆这些民间组织，让自己在这个风口上去伪满洲国，那和送死没区别啊！ 马晓光现在很想学邦德兄，对老徐说：“可不可以不去？” 但是马长官还是识大体的，努力按下自己骂人和揍人的冲动，对徐科长说道：“徐科长但有吩咐，卑职敢不从命……” 徐科长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见马晓光言词虽然恳切，神色间却有些勉强，知道打了棒子之后还得给甜枣，要不今天不好打发这个煞神。 想到这里，徐科长又换上和蔼的笑容说道：“熹然果然是公忠体国，青年干才，此次去伪满洲国，乃是和一个代号鱼刺的人接头，并把鱼刺带回关内……接头地点和暗号在这里。” 徐科长说着，递过去一张小小的纸条。 听完老徐的交代，马晓光真的有了灭掉国党反动派的冲动，这些混蛋，脑子里怎么想的，就给个地点和接头暗号，让自己去关外领个大活人回来，这是几个意思？ 麻蛋，这“鱼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万一是陷阱或者对方叛变，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事怎么整？ “咳咳，这次任务难度不小，我特务处也只有熹然你这种智勇双全的人方能胜任，当然上峰对你是信任的，我和戴处长对你肯定是鼎力支持，你看有什么要求，或者什么困难？”徐科长老着脸皮，接续白活道。 “卑职不敢有什么要求，但有几个事情需要长官关照……”马晓光看老徐的神色，知道自己去也的去，不去也的去，痛快答应了还能落下点好处，再推三阻四估计老徐就得翻脸了。 “熹然尽管说，都是为了党国嘛。”徐科长见马晓光开口提条件，知道这厮是接招了，语气上又热络了三分。 “我去之后，这特别行动组和……” “这两个组的工作，仍旧你负责，具体工作你自行安排，又不是去多久，又不是不回来。” “这杭城任务仍有一些首尾，卑职想与宁中平联络，想办法进去领事馆……卑职怀疑杀人案和领事馆有关，另外宁中平办完此案我想借调此人，此去关外归期难料，特别行动组缺人啊！”马晓光一边说着工作，一边冲老徐诉苦。 “我当什么大事，此事就按熹然你说的办，还有吗？”徐科长见马晓光并未提特别过分的要求，当然要鼎力支持了，连忙关心地追问。 “另外就是，这经费……”马晓光眼珠子一转说道。 “哦，经费嘛，自然要全力保障，我给你写个条子，你直接去会计股。”徐科长豪气地一挥手。 “卑职谢长官体恤！一定鞠躬尽瘁、报效党国。”马晓光听徐科长对自己的要求全部恩准，连忙起身表态道。 “熹然真是年轻有为……”老徐见事情有了着落连忙开启了点赞模式。 和老徐又客套了一阵，马晓光起身告辞，没承想临出门老徐又给了他一个惊喜——不是惊吓。 “这几次行动熹然你功劳颇大，原本就该嘉奖，只是这两次事件情况特殊，为了保护你，故此没有宣扬，这次从关外回来应该就会晋升——这次可是铨叙军衔。” 马晓光闻言，又连连向徐科长和远在外地的戴处长连连致谢，心却想这些当官的真是人精，和他们打交道都得像对付日谍一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特务工作真是步步惊心，不小心还真的不行啊。 马晓光从行动科老徐那里出来，转身却又去了会计股老徐那里。 会计股徐人骥自持后台硬，自己位置特殊，对谁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不过见到马晓光却是满脸堆笑，不是看在谁的面上，是看在特别行动组隔三差五的大洋份上，当然还有美刀。 “马兄弟这是久违了，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徐人骥一边接过马晓光的哈德门，一边打着哈哈说道。 “这不要出趟差，过来请您支持一二……”马晓光笑道。 “兄弟，这是说哪里话，为党国效力，为戴处长分忧是你我兄弟分内之事，不知兄弟要支多少？” “三千？” “三千恐怕……” “那就五千！” “好吧，那就五千，事关党国机密……到时候你直接把票据给我，不要假手他人，当然出差在外，又是特殊任务，超支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会计股喝完价值两千法币的龙井，马晓光大摇大摆地回到了特别行动组办公室。 “准备开会！”马长官严肃地吩咐道。 一声令下，众位在本部的精英们全都济济一堂。 “上峰又有特殊任务……我外出期间特别行动组仍由吴秋怡全面负责，第三队老李带队，第一队第二队不变……”马长官开始分派接下来的工作。 马长官久未开会，这次难得的过过官瘾，自然是古今中外、国际国内大说一通，下面的人除了miss柳（吴秋怡）全都听得如堕云雾之中，却又不得不不时应和，鼓掌、点赞自然是必须的…… “今天就暂时到这里，今后但有事情都给miss柳汇报，都散了……那个谁，胖子留一下。” 好不容易说完了工作，大家如蒙大赦一哄而散，只留下神情有些呆滞的胖子。 “我说，想什么呢？”马长官见胖子要死不活的样子，连忙问道。 “哦，我是在为长官的安危担心。”胖子这下回过神来连忙搪塞道，总不能说自己开会的时候在想红烧肥肠吧。 “难得你有这份心，整个特别行动组，其实我觉得你的能力是最强的……”马长官连忙拿起刚从老徐那里学来的捧杀大法，开始给胖子上药。 “老板，你就说吧，要我跟你去哪儿？”胖子眼珠子一转，知道马长官又要拉着自己跳坑。 “咳咳，所以说你能力强呢，这次和我出差，去伪满洲国。”马长官干咳一声说道。 “那miss柳？” “不要告诉她，这是纪律，她懂的……” “你老人家不会又要带个哪个女特务一道？”胖子戏谑道。 “那事哪儿到哪？就我们俩，注意保密！miss柳我自会解释。”马长官没好气地说道。 “卑职当全力报效长官。”胖子连忙应声肃然道。 胖子走后，马长官特地以金陵警察厅名义给杭城警察局打了一通长途电话，找到了宁中平——这是说刑事案，所以不怕偷听，其实这个冤案马长官巴不得有人偷听。 电话里，马长官以警察总署的名义给宁中平交待了下一步工作的要点，特殊地方也做了提示，希望他独立把这个案子的收尾工作做好，也还无辜坐牢的周公子一个公道，抓住凶手——也算给宁中平的考验，要是他能把这个案子办好，自己要尝试一下给他一个机会，当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以后在警察系统要是有了自己的人，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好办很多。 电话打完，又和其他主要人员一个个谈话，安排了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下一步工作。 第二天一早，津口车站，马长官和胖子都自己提着行李，在贵宾候车室等着。 就快上车时，胖子却眼尖，一下看到一个人影，连忙捅了一旁抽烟的马长官一下。 两人定睛一看，却是miss柳。 miss柳是一人来的，一身素净打扮，像个小媳妇似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袱。 怎么地？这党国精英女特工准备和自己演《啼笑因缘》？ “你怎么来了？”马长官悄悄在身后掐灭烟头问道。 “你……这次出差，万事小心，那边可冷！”miss柳有些两眼带泪地说道，看那样子好不可怜。 “出差而已，无须担心。”马长官连忙宽慰道。 “听说那边可冷了，这些你可用得着。”miss柳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包袱塞给了马长官。 “别的我不多说了，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miss柳当真一副小媳妇模样，弄得马长官真的有点手脚无措。 “好吧，你也保重，安顿下来我会写信的。”马长官也按着惜别的台词说道。 “miss柳，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老板的。”胖子也在一旁宽慰道，却冲miss柳做着鬼脸。 马长官现在怀疑就是胖子这厮通风报信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位胖兄虽然有时候爱开玩笑，却是个大是大非拎得清的，不会像老李那样大嘴巴啊。 正想着，却听“呜——”的一声汽笛长鸣，检票员开始先招呼贵宾候车室的乘客们上车了。 来不及和miss柳继续依依惜别，马长官就和胖子被人流冲进了月台。 远远望去，miss柳正在那边远远地挥着手…… 列车很快远去，直到看不到了miss柳的身影。 “少爷，别想了，我们还是想想到了关外，该怎么办吧……”胖子已经给马老板改了称呼，安慰他道，不知是不是接到的miss柳暗地里的指示。 “唉，让人好生伤心，那个，德彪啊，你去给我打些开水……”马长官喊着胖子的化名吩咐道。 胖子出去之后，马长官打开了那个大包袱，里面并没有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件棉袄和一件皮大衣。 马晓光在棉袄中摸索了几下，在衣襟的一角摸出了一块，啊不，应该是半块玉佩。 又寻摸了一下，在皮大衣里面又摸出一本小说——《啼笑因缘》。 不用说马晓光现在也知道，miss柳借着扮小媳妇的时候给自己传递东西呢——这多半是戴处长悄悄地让miss柳带给自己的接头信物和密码本。 这个任务有内容，多半通了天，戴处长又神神秘秘不愿露头，看来这个任务所涉非小，自己还得小心应付。 /86/86417/25632467.html 第一百零四章 都是贵族 五天后，北国春城（伪满洲国新京）火车站，扮作主仆的马老板和胖子一路奔波终于在这个小雪的日子，到达了目的地。“阿嚏，阿嚏……”“阿嚏，阿嚏！”两位南方来的精英，一下就被北国的寒冷褪掉了神光。“还是miss柳想得周到，这棉袄起大作用了。”胖子头戴狗皮帽子走在后面拢着袖子抹着鼻涕说道，就是那马老板身材的棉袄套在他的身上明显违和，打眼一看好像是偷来的。“是啊，要不怎么是一家之主呢……不过，这还是有点冷，还是赶快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吧”马老板穿着皮衣情况稍好一点，但还是不住地哆嗦。出了车站，两人连忙钻进了一辆早就电话预约好的出租汽车，这天气要是继续在寒风中凌乱一会儿，马老板连暴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北国春城是一个新兴的城市，很多东西都是新的，建筑、街道、市政设施，霓虹国实际控制这里之后按照国际最新的城市规划标准设计、建设，确实将这座城市打造成了亚洲最现代化的城市之一，很多设施都很先进，甚至超过了沪市和东京。可惜城市很大，很新，却没有什么生气，走在街上的人要么就是一脸严肃的霓虹国人，要么就是吆五喝六的棒子国人，大多数的华夏人都面目表情呆滞，好像在拍鬼片。街上的空气也分外地寒冷，冷得像冻住了一切……两人入住的是北国春城宾馆，这宾馆今年刚刚落成，整个大楼气派豪华，是一处高级消费所在，好在马老板现在不差钱，定了两个单间。“老板，这关外也不那么冷啊……”胖子提着行李走在宾馆温暖的大堂里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完全忘了刚才车站自己的惨状。“那是因为这里室内都有暖气……不行，待会找个皮草行，弄两身衣服，要不扛不住。”马老板感叹道。两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了一个漂亮的外国女郎，在这里，外国女郎并不出奇，大毛国发生革命之后，很多白俄举家迁往华夏，东北和沪市外国女郎都不少，马老板和胖子自然见怪不怪。“嗨，先生。”女郎冲马老板打了一个暧昧的招呼，中文居然不错。“这位女士，你是叫我吗？”“你们是第一次来东北？”女郎虽然发问，言辞中一点疑问的意思都没有。“你怎么知道？”马老板随口问道。“可怜的人，你们穿那么一点，会感冒的……”“女士，你们大毛国的人都这么热情吗？”马老板笑道。“哦，先生，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对了，你们得买些厚实的衣服……”女郎关心的说道。“唔，好吧……德彪啊，去房间把行李放好，我们请这位女士带路，去买几件皮草。”马老板吩咐道。胖子诺诺地应道，拿着二人的行李去房间归置了。“我们国家的名字都很长，你就叫我娜塔莎吧。”外国女郎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图名扬，字森坡，满洲正黄旗的，老姓是马佳氏……”马老板煞有介事地给女郎介绍道。“哦，图先生，你是满洲的贵族？”女郎一脸崇拜地看着马老板。“祖上是忠达公，顺治爷的侍读。”马老板有些自得地说道，仿佛他真的是前清遗少似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他乡遇故知，聊得好不热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胖子就归置好了行李，从楼上下来了。坐上了出租汽车，三人来到了大同广场旁边的中央通（中文的意思就是“中央大街”，以下都称呼中文名字）。在娜塔莎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家叫“佳利斯”的皮草行。“哦，先生你好，欢迎光临，我是这里的老板鲍里斯，您可以叫我老包，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皮草行的大胡子老板亲自向三位客人迎了上来。“弄两套皮衣，两顶帽子……”胖子出声说道，马老板正和外国友人谈人生呢，这事不得他出面。“好的，先生，一看您就是豪爽的人，三位请坐，萨沙，给三位客人上咖啡……”老板全身像通了电似的，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很快小伙计就拿来一堆皮货让客人挑选，由于气候的原因，大毛国的皮货自然是很好的，而且现在这年月不像后世，环保主义还没抬头，都是纯天然。马老板给自己挑了一件裘皮大衣，胖子挑了一件皮衣，两个各要了一顶帽子。“先生，一共是满洲币三千六百五十七元，当然你们应该刚来，有日元、美刀也可以，日元和满洲币一样一比一……”包老板微笑着说道。“呵？你这还有零有整，三千多，当我们是棒槌呢。”胖子闻言脸色一变啐道。“哦，先生们，我们这里都是正宗的西伯利亚皮草。”包老板还是满脸礼貌的微笑，一点没有尴尬的神色。“你干脆去抢！”胖子红着脸，咬着后槽牙说道。瞟了一眼，马老板却还在和白俄小娘们嘀嘀咕咕，不时还发出笑声。“哦，鲍里斯，这些客人都是我的朋友，你应该便宜一点。”这时娜塔莎却出声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朋友，我让点利，三千六怎么样？不能再少，再少就亏本了。”“好吧，德彪啊，包老板做生意不容易，天寒地冻的，娜塔莎又这么热情，大老远带我们过来，就三百吧，不能再多了！”马老板此时也出声说道。闻言，鲍里斯和娜塔莎像看着怪物一样盯着马老板，胖子也回过味来，在一旁冷笑不止。“哦，朋友，可不能这样，你们这是在侮辱我……”包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冲两人走过来。店里的伙计已经悄悄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看样子是准备关门放狗了。除了挂牌子的小伙计，另外有两个壮汉和包老板一起围成一个半圆形冲马老板和胖子逼来，其中两个壮汉，活动着手指，捏得手指关节啪啪作响。“德彪啊，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我可是斯文人。”马老板品着咖啡笑道。娜塔莎此时却一脸紧张之色，站在一旁。三个大毛壮汉也没多说，冲胖子冲来。胖子虽然身材胖大，却极其灵活，一个闪身，突然转到一个壮汉身后，出手如电，一掌击中了壮汉后颈，壮汉抗打击力极强，挨这么一下原本不打紧，没成想胖子掌上加了buff——暗地里套上了针环，针上是经过死人脸亲自试用的麻药，效果那是相当的好，壮汉一声不吭地就倒下了。胖子没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又是一个闪身，身子一矮，避过了另外一个壮汉的一记摆拳，顺势又是在壮汉的肋下一击，这人的耐受力要强一些，愣了一下，甩了几下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晃晃悠悠倒下。包老板见胖子身手如此了得，有些着慌，把心一横，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包老板的匕首看来有些造诣，上下翻飞，舞出一团光影，笼罩在胖子周围。却见身子一侧，避过匕首的刺击，却不管锋利的刀锋划过身体，顺着刀锋的来向，侧身靠向了包老板，须臾之间，就靠到了包老板身侧。只见胖子猛然一下左手叼住包老板手腕，包老板顿时觉得右手像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与此同时，胖子右手的针环却对着他的眼睛刺去。“不准动，要不让你变瞎子！”“不准动！要不我开枪了！”这时娜塔莎却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只老式转轮手枪喝道。“呵，这外国娘们还真是飚，有种就开枪打死我！”胖子喝道，手上的针却一点没松，反而朝包老板的眼睛更近一些了。“哒哒哒”娜塔莎扣动了扳机，却只是空枪的声音，顿时石化，呆在那里。“你开枪前都不看有没有子弹的吗？”马老板老神在在地在一旁说道，说罢，将一把子弹扔在了桌上。“好了，先生们，我们认输，你们走吧！”包老板见局势已定，连忙光棍地说道。“麻蛋，我们可不是劫匪，德彪啊，就给他算三百元吧，这么几件皮草，也是要值点钱的。”马老板豪气地吩咐道。“哦，先生，您真是一个仁慈的人，上帝保佑您。”包老板连忙换上了笑容，谄媚地道，一点没有刚才刀兵相向的神情，果然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老乡。“娜塔莎，叫萨沙过来，把这两个蠢货弄到后面去，别妨碍我招呼客人……”包老板笑得像喇叭朵花似的。娜塔莎见状扔掉了空枪，叫来门外望风的小伙计萨沙拖死狗一样把两个大汉拖到了后面。“包老板，看来这行做得熟啊！”胖子冷笑着说道。“哦，这位德彪先生，您也知道生活不易……”包老板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给两位诉起苦来。“别废话了，说说你自己。”马老板冷声道。似乎看出了，马老板才是正主，包老板恭谨地站好，自我介绍道：“我叫鲍里斯，全名是鲍里斯?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维奇……我们家祖上可是大毛帝国的侯爵。”胖子听了鲍里斯的全名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特么也太长了，怎么记得住？“好了，你们这个皮草骗局，干了多久了？”马老板对侯爵的家事没有兴趣直接问了重点。“咳咳，也就一两年时间，您知道，新京，啊不，春城也是个新城市。”老包讪讪地道。“我们从关内来，就是为了做生意，你要是有上好的皮货、琥珀、金沙……只要是大毛国的特产都可以卖给我，价格按市价，有多少我们要多少。”马晓光对老包说道。“上帝啊，一定是主的召唤让我遇到您，娜塔莎！快，快出来拜见恩人……”听到这里老包又像浑身通电一样大呼小叫起来。娜塔莎刚和小伙计萨沙收拾完后面，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似乎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娜塔莎……对了恩人，您叫什么来着？”老包这才想起来还没请教马老板的尊姓大名呢。“我姓图名扬，图扬图森坡，你妹妹知道的，这位是范管家，范德彪，外号人称关内大明白……”马老板正式给兄妹二人介绍道。“图先生原来祖上还是公爵？这么说起来我们都是贵族……”老包似乎对这种事情颇感兴趣，好奇地问道，马老板则品着咖啡不置可否。“图先生从关内来，就是为了做生意？”老包似乎还不死心，又好奇地问道。“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没人当你是哑巴！”范管家在一旁厉声道。众人是见识了他刚才的战斗力的，对于能打之人大毛国人民都是敬佩的，自然对胖子十分尊敬，连忙噤声。“好了，大家合作，来日方长，我们住北国春城宾馆，有事情可以让娜塔莎去那边找我，我们有事情会给你店里打电话，保持联系，回了。”马老板说完，让胖子包好皮草，大摇大摆地出了皮草行。两人不疾不徐地走在空旷的中央大街上。“老板，你为什么对这伙骗子这么好？”胖子悄声问道。“我们刚来这里，两眼一抹黑……他么的，上峰也没给个当地站点的联络人，怎么办事？我们要贸然去到处打听非得穿帮不可，正好这伙毛子撞过来，至少可以带带路，以你老人家的手段，还对付不了这伙人？”马老板冲胖子笑道。“您抬举我了，不过这几件皮草真不错，在沪市怎么也得五百多，这白俄皮草托在沪市也有……”胖子笑道。“衣服是不错，得赶紧换上，他么的，这什么天气，也太冷了，幸好miss柳没有来……”马老板打了个激灵啐道。话音未落，却听得前方一声“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中央大街上的平静。 /86/86417/25643596.html 第一百零五章 高仿城市 寒风中，狗儿怀里揣着一小包大米，没命的跑着，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刚才在黑市上就这么一小包陈米也就不到五斤，足足被黑了一个大洋！在关内这个价格可以买三十斤好米了。 但是不买不行啊，老爹在床上躺了半拉月了，就想吃大口米粥。 狗儿像疯了一样在街上拼命的跑着，后面的宪兵已经开了一枪，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被枪打死是死，被抓住更是死——上个月隔壁的王大疤瘌就是因为吃大米被鬼子宪兵用刺刀活活挑死，当时的惨状狗儿至今历历在目，一想起就做噩梦。 所以他只能跑，不跑就是当街被开膛破肚的下场，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他已经感觉自己的力气快要耗尽了。 “不想死，跟我来。” 突然，从街边迎面站出一个穿着皮衣的人，低声对他说道。 …… 宪兵越来越近了，马老板整了下衣服，迎了上去，正好挡住两个宪兵的去路上。 “请闪开，我们在抓经济犯！”其中一个军曹说道。 “哦，你是说一个跑得很快的小个子吗？晃了一眼就不见了……”马老板用日语对军曹说道。 “这是个经济犯，我们正在缉捕。”另一个一等兵补充道。 “我刚来新京，想问问北国春城宾馆怎么走？”马老板拉着军曹啰啰嗦嗦。 “您可以坐出租汽车、或者黄包车，很抱歉，我们在执行公务。”宪兵对本国人态度还是可以的。 马老板见两位宪兵没法阻拦，只能摇了摇头。 两个宪兵往街尾马老板来的方向望去，没有看到人影，地上也没脚印。 往前走了几步，一等兵却看到路边另有一条街道，连忙拉着军曹转了过去。 马老板也跟了过去。 街不大，这天气贼冷，街面上基本没有行人，街口过去一点有个背风的位置，一个拎着包袱冷得直跺脚的人正在那里哈着白气，看到马老板连忙用日语喊道：“啊呀，主人，您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仔细一看，不是胖子是谁？ “我在这里！”马老板连忙用日语答道。 “对了，这两位士兵正在抓一个经济犯，你看见有人过去吗？”马老板帮两个宪兵问道。 “这天气，太冷了，什么人都没看到。”胖子撸着鼻涕跺着脚说道。 两个宪兵往这条街看过去，也没看到人影，都摇了摇头，冲马老板和胖子略一示意，便快步地沿着中央大街追踪而去。 又过了良久，胖子低声问道：“老板差不多了吧，再等会儿，我脚底下那小孩可成冰棍了……” “他么的，天气太冷了，就在这把皮衣换上吧。”马老板啐道。 说罢，打开了包袱，撑开了大皮衣比划起来，这么冷的天，也难为他老人家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裘皮衣穿好，戴上了帽子，整个人立刻高了好几个档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就在马老板在那里骚包的同时，胖子飞快地掀起了脚下的马葫芦盖，冲下面嘘了一声口哨，一个矮小的身影嗖的一下蹿了出来。 “谢……谢谢两位大哥。”狗儿低声说道，声音却忍不住地哆嗦。 “快，穿上。”胖子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连忙给他裹在身上。 不是舍不得马老板换下的皮衣，这身要是穿着狗儿身上，走在街面不到五分钟警察就该过来了——反而害了他。 “把米藏好，这些钱拿着……”马老板从身上又摸出了一些零钱，塞给了狗儿。 狗儿鞠了个躬，却没有接过马老板的钱。 “我爹说了，钱要自己挣！”狗儿喃喃道。 “好孩子，快走吧。”马老板也没坚持，拍了拍狗儿的肩膀说道。 看着狗儿远去的背影，马老板和胖子都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我说老板，这就吃个大米，都要人命，这特么什么地方，连正经吃的都要管……这小日本真特么不是东西！”胖子回过神来啐道。 “这就是亡国的下场……麻蛋，他们要是东西，你家少爷我就在金陵纳福了，大老远来这里喝风？”胖子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马老板就火大，立马开骂。 胖子可没工夫和他老人家墨迹，找了公用电话约来出租汽车，侍候着森坡少爷回了宾馆。 第一天一早，两人分头行动，胖子去租车，这鬼地方，天寒地冻，要是没有车，出门全靠走，遭罪就遭到姥姥家了。 马老板则去了新发路上的帝都电影院，按照老徐给的纸条上的指示，先来踩踩点。 寒风中的马老板把脸埋在皮围脖里，虽然化了装，再多一层保护也是好的，电影院离宾馆不很远，走路去也不到半小时。 这北国春城的名字里虽然有个春字，现在却一点没有春意，到处都空荡荡的，让人不由得对这个世界生出疏离之感，而新京这个名字则让马晓光感到无比的愤怒，当然现在这种情绪只能埋在心里。 整个城市是仿照十九世纪的巴黎的城市规划修建，城里的建筑则多是“兴亚式”风格，略带中国特色而又充满威严与压迫感，对马老板而言现在这里就是个高仿城市。 剧院外面贴满了电影的海报，其中一幅是大漂亮国的新片《幽灵帝国》的海报，上面印着大幅的剧照画、剧情简介、男女主演、演出时间…… 马老板对这些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英文剧情介绍和演职员表的每排的第四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这是一封藏头的密信，里面的字母组合起来是一个短语“bronze? 第一百零六章 困难模式 “好了神父，在上帝的面前你就不要撒谎了。”马老板玩味地笑道。 “我发誓，我没有撒谎，你是谁？”神父反应过来，冲马老板问道。 “我吗？我是个生意人，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来这里。”马老板当着西方神灵的面撒谎却是一点没有脸红。 “小伙子，你们走吧……让该来的人来。”瓦耶里神父有些颓唐地说道。 “森坡少爷，我们还是走吧？”娜塔莎对马老板说道。 “好吧，东西你总得还给这位女士吧，难不成还要供奉给上帝？”马晓光对神父笑道。 “哦，对了，这是你的东西……”神父无精打采地把假玉佩扔在了桌上。 拿起假玉佩，马晓光和娜塔莎很快地出了教堂，钻进了路边停着的汽车。 胖子在车上，汽车吊着怠速等在那里。 “暂时没有发现情况。”胖子汇报道。 “好，开车送娜塔莎回去。”马老板吩咐道。 “哦，森坡少爷，我暂时不想回去，太有趣！太刺激了！你们不是商人……”娜塔莎到了车里和教堂里完全判若两人，不住地大呼小叫。 马老板差点有一下捂住她嘴巴的冲动。 但是，我们是个讲究含蓄的民族，不像大毛国的朋友那么热情，要真是这样，说不好娜塔莎会做出什么更让马老板吃惊的举动。 所以，马老板只能使劲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好不容易，让娜塔莎安静下来。 “娜塔莎，听着，这不是玩！既然你猜到了一些，我也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绝对不许说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下一步该做什么我晚点告诉你，现在送你回去。”马老板板着脸厉声对娜塔莎说道。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娜塔莎，胖子开着车往宾馆方向开去。 “老板，下一步怎么办？”胖子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这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今天其实还是有些冒险了！不过我们运气好，至少知道，那个神父不是日特，教堂应该是个联络站。”马老板所有所思地道。 “我们现在只有等，那个神父肯定会给他们那边的人通风报信，应该会有人找上门来的。”马老板继续给胖子说道，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对方是哪部分的？” “看样子应该姓苏……” 听了这话，胖子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宾馆。 停好车，刚到大堂却见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宪兵和警察，当然也有身穿便衣的伪满特务。 心里暗叫不好，表面上两人还是云淡风轻。 自己用的身份没问题，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就算暴露了也只是可能在二道沟东正教堂那边，现在那边风平浪静，现在宾馆这边这种状况，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和胖子的。 敌后工作果然和在金陵和沪市大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敌人，有很多看得见的，也有更多看不见的。 没有刻意地打听什么，这种地方，说不清谁就是日谍，保不齐房间里也有窃听——虽然入住时，两人都做了检查，但是万一呢，还是小心为上。 刚进房间，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楼层主管。 “先生您好，今天是关东军情报部的行动，宾馆有危险分子……不过诸位身份确认之后，应该很快会结束。”楼层主管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身后跟着两个关东军宪兵。 宪兵仔细的查看了马老板和胖子的证件，行李也做了检查，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便和楼层主管告辞而去。 现在的情况更复杂了，周围不知道有没有眼睛盯着，这怎么再次去寻找那个鱼刺？娜塔莎这种临时外围只能用一次，而且还不保险，不能再用，更何况宾馆现在到处是明岗暗哨，对方不可能这么蠢自投罗网。 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静观其变也要吃饭，不过现在特殊时期，又不能外出，只能在宾馆的餐厅对付两口了。 不过两位都是心大的，直接点了一个锅包肉、红烧鲤鱼和一个蘑菇汤，特工也是人，也得吃饭啊。 饭店的上菜速度原本不快，加上很多住客不能外出，这就更墨迹了。 等了好久，两人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服务员方才不紧不慢地拿着托盘上菜来，菜的摆盘有些乱，应该是被检查过，好在还没人吃过。 摆好桌子，马老板付了小费，两人赶紧开吃。 “不对，这菜不对。”马老板吃了一口说道。 “挺好的啊，厨子手艺不错。”胖子尝了一口说道。 “味道没问题，也没毒，不过你看看这鱼……”马老板扒拉了一下红烧鲤鱼，剔下了鱼肉。 鱼肉褪下，露出里面的鱼刺，这饭店的厨子明显不在状态，鱼的大刺有些剔了，有些却留在了鱼骨上，咋一看去就像狗啃的似的。 “鱼刺有问题。”胖子也看出了端倪，压低声音说道。 “对，鲤鱼有三十对大刺，刚好够传递两组电码……”马老板也悄声说道。 两位精英就一边吃着东北菜，一边数着鱼刺。 留在上面的刺看做划——就是“—”，剔掉鱼刺的位置看做点——就是“?”。 鱼骨的正面的鱼刺，组合起来分别是： 第一位“━????”对应电码6； 第二位“━━━??”对应电码8； 第三位“??━━━”对应电码2； 第四位“━━━━?”对应电码9。 “6829是医院的医字。”马老板悄声说道。 用了同样的方法，鱼另一面的刺也排成了一个字，就是医院的“院”字。 “医院……明白了，吃饭。”马老板对胖子低声说道。 除了鱼刺剔得不好，北国春城饭店厨师的技术还是不错的，这不两位精英把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酒足饭饱之后，主仆两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餐厅，刚到门口，马老板就满头冷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啊呀，少爷你怎么了？咝，我好像也不舒服……哎哟，服务生，快找医生！” 救护车很快来了，主仆二人都被送到了第一市立医院。 经过一通忙乎，医生的结论是食物中毒，原因是宾馆餐厅的蘑菇汤可能做得有问题。 好在只是普通食物中毒，要不了人命，警察也只是随便问问就匆匆地走了。 两人正好弄了一间双人病房，留院观察。 到了晚上，医院里的病人大多睡着了，走廊上也只剩下值班的护士在护士站。 一切静悄悄的。 房门开了，一个医生带着口罩走了进来。 “食物中毒？”医生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是北方来的？”医生突然问道。 “我来自有阳光的南方，那里的十月没有阴霾。”马老晓光有气无力地答道 “无论天空如何阴沉，太阳一直都在这里。”医生也不管不顾地低声说着。 “太阳出来的时候，鱼儿就应该跃出水面。”马晓光喃喃地说。 “没有大问题，食物中毒而已……”医生低声说道，同时拿着听诊器仔细地在马晓光胸前听着。 “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可以出院。”医生说道，却冲马晓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伸出一根手指却摇了摇。 “谢谢医生。”马晓光说了声谢谢，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 医生也伸出拳头，两人轻轻一击，医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又观察了几个小时，两人确实健康无虞，院方很快给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吃饭吃出了问题，医疗费自然由宾馆方面承担。 “少爷，正主来了？”回去的路上，胖子悄声问道。 “是，但也不是，也许差不多是，也许还差一点……”马晓光说的话有些含糊。 “怎么？” “对方多半是姓苏的，我们和他们可是有死仇的，彼此都不放心，所以才神神叨叨的，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另外，那个神父可能也没撒谎，也许他们的正主真的不见了！那个医生手上没有信物。”马老板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胖子。 “这党国让我们和他们接头是……对付……”胖子说了一半，打住了话头，用手指了指东面的膏药旗。 “对，多半是这样，说不定我们去帝都电影院或者教堂的时候就被注意了，宾馆也有他们的人。”马老板叹道。 “那这次正主不见了，怎么搞？”胖子担心的问。 “先等等，对方估计也急……宾馆又都是日本人，要是简单接头可能还好，要是弄其他的，这次任务怕是不好搞。”马老板摇了摇头说道。 他其实心里有些高兴，国府多半是在暗暗和大毛苏维埃红党在悄悄联系，故此把自己没头没脑地派来，自己在这个任务中应该就是个跑龙套或者保安的角色，不过能担当这样的角色马老板心里还是高兴的，也不再抱怨上峰让他跳火坑。 高兴之余更多的就是担心了，鱼刺始终不现身，估计真的是有状况了，要是出现了，接下来自己这个任务怎么继续呢？ 另外，马老板心里还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任务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困难模式？ /86/86417/25669269.html 第一百零七章 噩梦模式 马老板心里正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回到了宾馆。 宾馆门口却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手上沉重地抱着一个包袱，正在和门卫争执着什么。 “怎么回事？”胖子出声向门卫问道，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抱着包袱的就是前天遇到的小孩。 “两位大哥！”狗儿喊道，今天的精神比上次遇到的时候好了很多。 “先生，这小孩不能进去的。”门卫急忙解释道。 “没事，我们认识。”马老板说道。 见小孩和客人真的认识，门卫也不再纠缠。 不过狗儿见到了正主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了，把包袱郑重的递给了胖子，说道：“谢谢大哥，我是来还衣服的，已经洗干净了！” “你这孩子……”胖子接过包袱有些无语。 “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胖哥刚刚从医院出来，饿得不行……想在外面吃点，带我们找个地方？”马老板笑道。 狗儿眼睛眨巴了两下，这次却没有拒绝。 三人来到了一家杀猪菜馆。 “今天不算请客啊，大家兄弟聚一聚。”马老板先定下了调子，以免狗儿又客气。 虽然只是一个半大小子，但是狗儿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这种孩子是不能当小孩对待的。 果然，马老板这一说，狗儿不吭声了，连面前倒上了烧刀子也没吱声。 开玩笑，都是兄弟聚会了还不整两盅？ 不过，小孩毕竟是小孩，菜上来之后，狗儿还是安心地对付猪肉炖粉条…… “这猪肉炖粉条，不错，血肠也挺好！”马老板赞道。 “不错，关内的味道是不一样。”胖子也大快朵颐。 狗儿没有说话，埋头苦干…… “对了，狗儿，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马老板抿了一口烧刀子问道。 “我当时听见了，你问鬼子宪兵的是北国春城宾馆。”狗儿说道。 “日语你也会？”胖子好奇地问道。 “这儿到处是鬼子，不想会都会了，要不到了街面上麻烦！”狗儿老气横秋地说道。 胖子闻言对狗儿大为佩服，拿起酒杯要敬他一杯，马老板却有些难受——这么的半大孩子都不得不会日语了，这在后世是父母的骄傲，在这儿就是亡国的悲哀！ 当然，马晓光没有扫胖子和狗儿的兴，这也不是他的错，而且会日语这是好事。 这个乱世，快乐总是短暂的，让他们都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对了，你爹咋样？”胖子喝了一大口烧刀子，有些呛着了，喘着粗气问道。 “唉，没啥起色……”说起老爹狗儿又黯然了。 “家里还有人吗？”胖子问道。 “没了，打我生下来只就和爹在一起……”狗儿淡淡的道。 “生死有命，吃好喝好，吃完了给你爹拿一锅炖鱼回去……不要推辞，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马老板不容置疑地说道。 又喝了一会儿，三人酒足饭饱，胖子让菜馆老板炖了一小砂锅炖鱼，连锅子的钱都一起给了，高矮让狗儿端回了回去。 马晓光还给了狗儿一些钱，不多，不是施舍他的，马老板明确告诉狗儿，让他打听街面的特别消息——尤其大毛的，钱是活动经费，主要是电话费，这年月打电话可一点都不便宜。 回到宾馆一进入大堂，马老板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和胖子。 跟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从胖子的眼光里，也露出警惕之色——自己的判断没问题。 “这位先生，请留步。”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您是叫我吗？”马老板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也开口问道。 只见一个瘦长脸身着黑色风衣面色阴郁的日本人冲马晓光二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装束的人。 “您好，我叫和知鹰二，关东军情报部第二课的，这是我的助手夏目文运。”和知鹰二微微点头后介绍道。 “二位长官好，我们认识吗？”马老板有些诧异地问道。 “哦，是这样，我临时借调负责这里的特殊事件，来的时候听宾馆的人说您昨天食物中毒了？”和知鹰二彬彬有礼的问道。 “对，医生说是蘑菇汤有问题。”马老板坦然答道。 “先生从关内远道而来，可能水土不服……要多保重啊，另外这宾馆里可能有危险分子，进出一定要报备，以免发生误会和不测！”和知鹰二关心而客气的说道。 “多谢和知先生关心，在下姓图名扬，字森坡，从关内来做生意，祖上是大清忠达公……”马老板也是谦和有礼地自我介绍道。 “图先生是大清的贵族，说起来和满洲也是有渊源的，希望您来这里一切顺利，不打扰了。”和知鹰二说完就带着助手转身离去。 过了一小会儿，胖子忍不住道：“老板，这个什么鹰二来得邪乎……” “对，他可不会莫名其妙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食物中毒的客人，估计是试探和排查。”马老板低声答道。 “不会他发现什么了？我们会不会暴露？” “发现和暴露都应该不会，他们应该是例行的探听，当然我们还是小心点儿，没有必要不要说工作。”马老板捂着嘴压低声音道。 “好的，少爷，您慢点，我去开电梯……”胖子略把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滴溜溜地跑到了森坡少爷的前面。 接下来的时光，两人没有轻举妄动，在宾馆里闲的蛋疼。 就在马老板二人蛋疼的同时，新发路上的关东军情报部二课办公室里的和知鹰二却在头疼。 “机关长，赶快把药吃了吧。”夏目文运递上了热水和感冒药。 “不，不用吃药，多喝点热水就好了，感冒药会让我反应迟钝。”和知鹰二接过了热水却伸手轻轻地推开了感冒药。 “您还是要保重，还有很多的工作。”夏目文运关切地说道。 “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关外确实太冷了，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差点不适应。”和知鹰二说道。 “阁下，今天那两个人，有问题吗？”夏目文运问道。 “暂时没有看出来，不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吩咐宾馆的人加强监视，一旦发现线索，不需要证据，明白吗？”和知鹰二缓缓说道，似乎这样头疼的症状会缓解一些。 夏目文运应声领命出去，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待到夏目文运出去，和知鹰二打开了文件柜，取出了一个档案夹，打开之后里面第一页是一则电文，里面只有几个字：“鱼刺消失”。 合上文件夹，和知鹰二觉得头疼又厉害了一些，头靠着椅背，和知鹰二没有睡，因为最近睡着了总是做噩梦。 他只是闭上眼睛略眯了一分钟，开始清理自己的思路。 潜伏在大毛苏维埃那边的内线报告，对方派出了一名代号“鱼刺”的特工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任务的内容不明，不过内线报告，“鱼刺”在对方“契卡”的等级很高，执行的不会是一般级别的战术任务，很有可能是战略级的。 不要指望所有的潜伏间谍都能像影视里一样指哪打哪，一个电报就给出一份名单或者一个行动计划，能够发这四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大毛苏维埃契卡的专业水准很高，潜伏人员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优秀了。 “鱼刺消失”这说明对方也找不到这位“鱼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在宾馆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但是谍报工作总是潜伏在所有正常的行为之下，自己还是要加大力度。 和知鹰二原本不用接这个差事，他是来关东军本部述职的，马上就要升任津门驻军的部附——算是升职了，但是生性的高傲和骨子里的完美主义还是让他接下了这个案子，一连几日几乎没有休息，加上天气寒冷，他终于病倒了。 但是，生病并未能阻止和知鹰二对帝国效忠和工作狂热，他反而更加投入地工作，只有工作才是最好的药物。 和日本同行的认真工作不同，北国春城宾馆的两位党国精英就似乎在摆烂了，马老板拉着两个漂亮女招待玩他从后世带来的斗地主，胖子则去了宾馆的酒吧——都是一副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模样。 连包老板上门谈生意的时候，接待他都很敷衍，似乎几万元的小生意马老板一点没有兴趣，却拉着他一起去了宾馆酒吧昏天黑地的喝了一通。 原本包老板自以为喝着伏特加长大，自己一个人随便摆平这主仆二人，没想到马老板给他来了一个“三盅全会”，这一下就要了包老板的亲命了，直接给喝到了桌子底下，要不是娜塔莎来救场，他老人家估计就得直接给胖子磕头叫爸爸。 娜塔莎把包老板带走以后，马老板和胖子也支持不住了，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房间，一沾床马老板就呼呼睡去。 马晓光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马老板发现自己被敌人包围了，有认识的比如井上日昭、松村藏雄，再比如白天刚见过的和知鹰二，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可能也算有点认识——因为照片他是见过的，比如土肥圆贤二、影佐祯昭……还有一堆的汉奸。 敌人们将马晓光团团围住，一个个冲他狰狞的大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猩红的舌头…… 就算自己武功盖世，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啊！ 难道这次的任务要进阶为噩梦模式？ 马晓光醒了，醒来的他满头大汗，有些惶然地看着房间。 房间里有个女人的影子，身材窈窕，有些像miss柳——不是miss柳，这女子比miss柳还要高些，仔细一看却是娜塔莎。 “哦，森坡少爷，你醒了？德彪大哥和我哥哥应该都还没醒呢。”娜塔莎递过去一张热毛巾。 马老板警惕地看着娜塔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还好没有被大毛女子占便宜，自己还是保持了晚节的，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坐起身来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清醒了不少。 “叮……”房间的电话也在这时响了。 马老板没接电话，因为和狗儿的约定是电话响了第三遍的时候才接起来，前面第一遍是一声，第二遍是二声。 这个电话却只响了两遍，第一次响了两声，第二次响了三声，然后就挂断了， 这应该是对方的暗号，有情况了！ /86/86417/25683827.html 第一百零八章 地狱模式 马晓光接到的是约定的紧急联络暗语，对方很可能是“鱼刺”的同伴——也可能是专门送信的。 略想了一下，马老板对娜塔莎说道：“你去看看你哥哥怎么样了？” 由于包老板实在醉得厉害，娜塔莎一个人可弄他不动，昨天就直接让他在宾馆找了一个房间休息。 马老板有把握包老板现在还没醒，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余乐行历史上可从未失过手，就是要他不醒，要不怎么再去医院？ “森坡少爷，我哥哥还没醒？”果然，娜塔莎有些着急的回来对马老板说道。 “可能酒精中毒了，我帮你把他送去医院吧！”马老板关切地说道。 胖子也醒了，不过还有些宿醉，马老板让他在酒店好好休息——也是守电话。 马老板开着车和娜塔莎将狗熊一般的包老板送到了医院，大家现在是生意伙伴，马老板自然忙前忙后，让娜塔莎守着她哥哥。 “医生，我朋友没什么问题吧？”马老板向医生问道，就是那天给他们治疗食物中毒那位医生。 “没什么，喝多了而已，给他做了处理，一会儿护士会给他输液……不过年轻人，酒精不是好东西，还是少喝点。”医生劝诫道。 “对了，这是药方，去药房拿药吧。”医生接着补充道。 接过药方，马老板往药房方向走去。 瞅了个空，来到一处僻静之所，拿出特制的显影药水，在药方下面一抹，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鱼刺消失速查。” 马晓光很快将显影的部分撕掉，拿着药方继续往药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这特么不是困难模式，而是噩梦模式，自己二人刚来本来就一头雾水，却要去查一个失踪的毛子，还讲不讲道理了？ 有些忧心地回到病房，包老板已经悠悠地醒来，看到马老板居然笑了。 “森坡少爷，你和德彪兄弟都是好人……”包老板喃喃地说道。 “对，都是好人，你们一家都是好人！”马老板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这厮就是个酒鬼，这酒比他爸爸还亲。 “好好照顾你哥哥，我都交了费，多观察两天，酒精中毒，问题可大可小。”马老板对娜塔莎说道。 娜塔莎点了点头，冲马老板不断致谢，一直把马老板送出医院大楼。 这两兄妹是临时合作的外围，但是我们的马老板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现在在医院呆着对他们是最好的。 开着车行驶在新京街头，马老板心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该怎么样破解现在的局面呢？ 回到宾馆，把车停好，正要进入酒店，却在街角看到了一个小乞丐——正是狗儿。 这小孩够机灵的，居然想到了这招，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触自己，递送一些情况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有天分。 “这么快就有发现？”马老板掏出一个铜子扔到破碗里，压低声音问道。 “大毛子的……谢谢先生！”狗儿的声音先低后高。 “换了衣服去隔壁街等我，我去接你胖哥……”马老板低声说道。 很快胖子和马老板以谈买卖的名义出了宾馆，开车到了隔壁街，只见狗儿换了一身行头，虽然也不好，但是比乞丐还是强了很多。 狗儿手中举着一块纸壳子，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带路”两个字。 “呵，小家伙够机灵的啊！”胖子赞道。 “新京城里到处是鬼子和汉奸密探，要不我一个小孩凭啥坐汽车。”狗儿说道。 “小伙不错……说说有啥大毛的情况？”马老板赞了一句以后连忙直切主题，情况紧急墨迹不得。 “有个消息不知有没有用。我请在二道沟一匡街混的孙大牙吃烩面的时候，他给我说，前几天有几个毛子在秋田酒馆打人，被那片的警察署抓了……” “毛子不最喜欢喝酒打架？”胖子问道。 “不是，是鬼子先挑事……毛子后来用酒瓶开了鬼子小队长的瓢……” …… 狗儿走后，马老板点起哈德门，连抽了两支。 “麻蛋，这次麻烦了。”马老板啐道。 “你怀疑，毛子是故意被抓的？”胖子仿佛知道马老板怎么想的一样，出声问道。 “对，要不解释不通，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莫名其妙的消失……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去向，多半是躲起来了，这里是新京，鬼子可以随便搜查，他们躲在哪儿都不安全……” “这毛子够狡猾的，居然懂得灯下黑。”胖子笑道 “对，这样就算被排查，最多认为他们缺心眼，谁还会想到这种时候他们还往枪口上撞，厉害！”马老板叹道。 “那现在怎么接头？”胖子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要不，我们干脆去揍那个谁……和知鹰二一顿，不就可以去找老毛子接头了？”马老板突然笑道。 “森坡少爷，您可走点心吧，miss柳可吩咐了，让您平安回去！”胖子不住地叫苦道。 两人喜忧参半地回到了宾馆，这华夏人不经念叨，霓虹国的人也不经念叨。 这不，主仆二人一回到酒店就看到了和知鹰二。 没有刻意避开对方，马晓光反而微笑着向和知鹰二点头致意，仿佛熟识的朋友一般。 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坦然，心虚反而更加坏事。 相对来说，胖子扮演范管家的难度要略低点，保持低调即可。 这时候，看着和知鹰二阴翳的脸色，感觉开了暖气的酒店大堂都仿佛低了两度，马老板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的魔鬼，两人目光相接，都露出了微笑。 接着，回到酒店的主仆二人则继续过着腐朽的生活。 不过，酒是不能再喝了，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 晚餐没有去餐厅吃，让宾馆直接送到房间里来的。 其实马老板早就相好了，大毛家既然在这里有内线，自己也知道了大致情况，就等着守株待兔吧，这样最安全。 这宾馆还是一如既往地墨迹，打电话都快一个小时了，一个和马老板斗过地主的女招待才推着小车慢吞吞地进得房间来。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晚餐……”女招待很有礼貌地介绍道。 “放那儿吧……”马老板靠着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也太特么无聊了，这年月有没有wifi、电视，整个人都要淡出鸟来了。 好像知道马老板非常无聊，女招待立马给他来了一段火爆的，差点让他流鼻血…… 这位女招待其实长得颇为标致，似乎觉得制式的外套不足以凸显她曼妙的身材，只见这位女子送完餐，居然没有马上离开，却开始解开扣子，慢慢地脱去了外套。 “天哪！真不要脸！怎么个意思？这年月就有这种服务了？这日本鬼子统治下的这些人还真是腐朽堕落！要批判！” “这到底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还没有等马老板想清楚是要大胆批判还是大声呼救，接下来他愣住了。 原来女招待的白衬衣上用红酒写着两行小字： “你是北方来的？” “无论天空如何阴沉，太阳一直都在这里。” 麻蛋，原来是来接头的，又想多了。 马老板直接用红酒在桌上写上了接头的暗语，心里赞道——这办法好，防止隔墙有耳，这年月可没针孔摄像机。 点赞之余，马老板有些庆幸，还好不是男侍应，要不就有点太那个了。 马老板蘸着红酒直接在桌上写道：“鱼刺可能被捕，在二道沟警察署……” 女招待冲马老板点了点头，直接将一整杯红酒泼在了衣服上，这样出去后就更安全了。 “先生，对不起，请原谅。”女侍应穿上外套，向马老板致歉道。 “小意思，算我账上，出去吧。”马老板豪气地挥退了女侍应。 双方现在效率都不算低了，这也才一天功夫就给到答案，还是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自己这个任务的噩梦模式也应该醒了吧。 接下来自己只需要和胖子继续在宾馆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等着大毛家想法把这个该死的“鱼刺”弄出来，双方再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对上暗语，交接信物……要是“鱼刺”是有其它使命，顶多带着他回关内就是，然后自己就任务完成。 想到任务即将完成，马老板心情很好，不过并没有忘形，只是吃饭的时候又多叫一块牛排而已，当然也给胖子多要了两块。 两位党国的精英并没有高兴多久，女招待第二天带来的消息让马老板连水都喝不下了。 桌子上，红酒写着四个血红的小字：“特别移送”！ 女招待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马老板和胖子还是一脸愁容看着这四个字，不愁不行啊，这四个字的含义重比千钧。 所谓“特别移送”简单说就是有一些伪满洲国认为的罪犯经过一系列的程序统一“移送”给冰城宪兵队，再由冰城宪兵队移交给一个臭名昭著的单位“关东军防疫班”——就是恶名昭彰的“731”部队…… 进入“特别移送”程序的人基本都是十死无生，幸好自己没有冲动打破和知鹰二的头，要不最担心的情况就会发生了。 这不是噩梦模式，是地狱模式！ /86/86417/25701203.html 第一百零九章 鱼刺出现 整个伪满洲国都是地狱！ 现在马老板就有了这种切身体会，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 马老板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整自己。 前一段时间太顺，自己大意了！ 现在“鱼刺”被弄进了监狱，事情可大条了，要是在警察署看守所还好，想点办法，或者花点钱就把人捞出来了。 现在弄到监狱里了，看守肯定十分严密，完全没有劫狱的机会，要是想接头倒是有可能，犯点事情——当然罪名要重点，直接就进去了，进去之后倒有机会见到“鱼刺”了，不过以后就多半出不来了。 目前最关键的是信息严重的不对称，从和知鹰二的表现来看多半也是针对这位“鱼刺”，日本人估计也在找他，而且也没找到，自己这边的信息至少还领先一步，还知道了“鱼刺”已经又去了“新京监狱”。 按说大毛子这种治安案件，没有那么快判决下来，也就没有那么快送到监狱去，这中间看来有不少情况，不过也只有见到“鱼刺”才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时间，想办法在关东军情报部明白过来之前，想办法联系上“鱼刺”，甚至把他弄出来。 主意打定，马老板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也点了点头，看样子大家想的一样。 从宾馆出来，马老板和胖子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开车去了天方教寺后面英俄纪事馆附近的新京监狱先踩踩点。 打破和知鹰二的头不是不行，关键打破以后不一定有那么快被送到这里，要快点接触“鱼刺”还要在这里直接想办法才好。 主意打定，两人随后开车到了医院，看望了老包，让他好好休养，忌生冷忌油腻…… 马老板又找了主治的詹医生——也就是那天晚上和自己对暗号接头那位医生，这次没有再神神秘秘地对暗号打太极，时间可来不及了，要赶快商量一个办法，大家再藏着掖着“鱼刺”就凶多吉少了。 “情况紧急，大家就不要墨迹了，赶快一起想办法混进新京监狱才行。”马老板催促道。 “我们内部有叛徒而且不止一条线，不敢轻举妄动，要不是情况紧急，大家应该全体处于静默状态……”詹玉明医生语气沉重地说道。 马老板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大毛情报人员老是藏头露尾的和自己接头了，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大家不宜频繁接触，甚至连见面都不应该，否则自己和胖子都有暴露的危险，更别说完成任务了，要是顺带暴露了“鱼刺”，这两帮国府和大毛的情报精英都会成为业内最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马老板由不得出了一头的冷汗，一咬牙说道：“算了，你们别轻举妄动，还是我来吧，如果紧急下情况需要支援，我再联系你……” 马老板说完，就离开了医生办公室，又到病房再次关心了包老板。 “老包，有个大生意做不做？”马老板把心一横说道。 “生意？当然做，只要价钱合适。”包老板一听说生意，身体的创伤立马恢复了一多半。 “可能有点危险……” “危险？不存在的，只要价钱合适！我马上办出院，先把生意做了……”包老板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 用最快的速度办完出院手续，在回去的车上，马老板对包老板兄妹说道：“这次的生意是去新京监狱捞一个人……” 听完马老板的话，车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不过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包老板问道：“森坡少爷，这个人重要吗？” “对我们来说当然重要，是我们一笔大生意的对家，也可以说不重要，就是因为打架的事情，治安案件被抓的……”马老板把了解到的能说的情况都给两兄妹说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从监狱把人捞出来，但是按说这种治安事件，没那么快移送监狱啊？”包老板说出了一样的问题。 “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问题，第一，想办法捞人，第二，想办法找人混进去……” “森坡少爷，这事情有难度。” “有难度就是有办法，说吧要多少钱？” “一千……” “没问题，我给你日元，就是要快。”马老板一点没犹豫，这种情况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包老板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晚上就带来了消息，他以皮草行人手不足的理由通过关系找到了新京监狱典狱长，说是要找一批罪名较轻的大毛犯人帮忙处理皮草，会按市价上浮五成给典狱长和相关头头脑脑报酬…… 由于时间紧活儿多，在活儿开工之前还要简单给犯人们培训一下，自己的人得每天验货，当然一切都在狱方的监督下进行。 听了包老板的计划，马老板略一沉吟也同意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这是个陷阱，马老板就只能启动紧急预案动用当地资源来个劫大狱，直接把地狱模式推向高潮。 和胖子及包老板兄妹商量好细节，马老板直接给了包老板一千日元现金，并言明，这是保底的，要是任务完成得好，另有奖励。 “老板，你觉得老包靠得住吗？”包老板兄妹走后，胖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至少他们暂时不会把我们卖给鬼子，要是卖了他以后的生意也就黄了，至于中间还有没有猫儿腻？你说的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在马老板大撒币的操作模式下，包老板的效率极高，只隔了一天就带来了消息——监狱同意了找人帮忙干活，组织了二十来个罪名较轻的大毛犯人，让皮草行次日去监狱挑人。 次日，包老板扮作皮草行老板——也不是扮他本来就是，胖子和马老板扮作伙计一起进到了阴森森的新京监狱。 伪满洲国新京这时节本来就冷了，监狱里感觉比外面更为寒冷，身后黑色的大铁门关上的时候，马老板和胖子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到处是灰黑色，除了石头墙就是铁栏杆和铁丝网，没有一丝生气，空气中都是地狱的味道。 包老板找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确实这个季节是水貂皮开始成熟的季节，而且是最好的时间，处理皮草必须得动作快，相对也要对整个工艺程序有一定了解，在这里找大毛国的人理由是完全合理的，据说狱方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 一帮犯人被狱卒带到了一个院子里，原则上，包老板一行都是外人，决不能允许进入监区的，好在狱方地方宽敞，专门给他们找了这么一个院子，让他们选人，顺便以后也作为干活的场地。 看着眼前的十来个长得都差不多的大毛子，扮作大伙计的马老板有点发愁——这些人长得都差不多，都是人高马大，一脸大胡子。 难道自己要一个个盘问，还要对切口？要是这样可能没有和鱼刺接上头，自己三人倒先给抓起来了。 那就真的要上演民国版越狱了，可惜这是北国春城，地下的土都冻得铁一样硬，要挖地道这时节也干不了啊！ 按下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马老板开始看名单，麻蛋，这些毛子的名字也差不多，算了，先挑几个试试吧，对方要真的专业，也应该会想办法混到这里的——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按四五天前进来的时间反推，马老板主要选了五个可能的人员，当然也挑了几个在这时间之前进来的人陪衬，要不一是人手确实不够，二是真正的鱼刺和自己也可能会暴露…… 人手挑好，就由皮草行的师傅教给干活的人要领，他们的任务是处理已经剥下来的动物皮，主要是刮油、洗皮、上楦、烘干这些步骤——都是又脏又累的活。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由技师谢廖沙带着两个大伙计马老板和胖子每天在这个院子里监督一帮人干活，处理皮草，好在是冬季，要不这个腥臭的味道马老板可真受不了。 看着这污秽的环境和原始的操作流程，他终于明白后世为何要强调环保不再买卖皮草了，这样处理皮毛不仅对死去的动物们不人道，对干活的人也不人道，多待一会儿都会被那种味道给熏死。 不过，马老板此行可不是为了批判皮草商人，环保主义还是等把鬼子赶走了再说吧。 他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干活的大毛犯人，从头发到手指，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希望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这些人都一脸呆滞，每天就是懒懒散散的干活，没有什么发现。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这一天的下午，快要收工的时候，马老板原本以为这一天又将在无聊之中度过了，正准备和胖子收工走人。 “啊——” 这时听得一个大毛犯人大叫一声，泡的发白的手指流出了一汩鲜血。 “水獭皮里有刺！”受伤的大毛大叫一声，只见水獭皮中一根大大的鱼刺深深地扎在大毛的手上。 看到这个情形，马老板一个激灵——“鱼刺”出现了？ /86/86417/25717371.html 第一百一十章 一个开始 看到受伤的大毛犯人，马老板连忙和胖子跑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妈的，赶快处理一下，还有那么多活没干呢！”胖子一副恶奴的模样。 “那个谁……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些，弄完继续干活，这么点伤，就不要找大夫了……”马老板自然是要唱红脸的。 把鱼刺给受伤的大毛拔掉，随便拿出一点药膏，糊弄了一下，找了一块破布给大毛包扎起来，可不能太细致，太走心就穿帮了，好在谢廖沙正在和几个守卫吹牛打屁，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你是北方来的？”大毛低声地开始说了一句切口。 …… 马老板却没有反应，面部表情有点呆滞的看了大毛一眼，接着把眼睛一瞪啐道：“麻蛋，什么北方南方，老子看你脑袋有点方……赶快干活！” 大毛看了马老板一眼，表情复杂地悻悻回去继续干活了。 从新京监狱出来，和谢廖沙分手之后，胖子向马老板问道：“怎么？没和那个毛子接头？” “接个屁，这个鱼刺也是假的！麻蛋，一出口一股大碴子味，差点把我给蒙了……”马老板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这种情况本能反应应该是母语。”胖子也沉吟道。 “这次应该是鬼子的试探，他们怀疑一切，说不定我们一到新京就被盯上了，所以才有今天这出，不过他们太贪心了，想一石三鸟……”马老板解释道。 “还好你老人家警觉……”胖子叹道，说罢也没有作声，闷头开着车，留给马老板一些空闲，让他好好捋一捋思路。 马老板心情有些沉重，要是一来新京就被盯上了，自己这次任务恐怕凶多吉少，看来在敌人的重重铁幕下进行情报工作的确和国统区完全不同。 不过只是盯上了倒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简单的怀疑而已，另一种就严重了，专门针对这次行动，鬼子是放长线钓大鱼，准备利用“鱼刺”，既抓住鱼刺，又破获两边的情报组织，关东军情报部门果然不是吃素的。 麻蛋，狡猾的鬼子，好在自己今天没有大意，首先自己和胖子都化了妆，化妆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处理的，就是掩盖两人平时的面部特征而已。 而且自己也保持了警惕，没有贸然和那个假毛子鱼刺搭话，要是对了切口，估计今天就很难出来，或者后面就该有尾巴了。 就在马老板心念电转，抽着哈德门想辙的时候，新京监狱典狱长犬养久智正在给和知鹰二躬身汇报。 “阁下，目前看来皮草行的人没有可疑。”犬养久智汇报道。 “什么情况？”和知鹰二诚恳地看着典狱长问道。 “您安排的内线今天给他们对暗号，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这几天除了干活没有一点动作。” “情报工作是很复杂的，不能只看表象！当然犬养君，术业有专攻，这不是你的工作范畴，继续监视这些人吧。”和知鹰二有些疲惫地说道。 犬养久智走后，夏目文运敲门进来，对和知鹰二汇报道：“机关长，需要采取行动吗？” “不用，我们的目的是抓住和鱼刺接头的人和他的上下线，现在鱼刺是这群人里哪一个？或者在不在这群人里还不知道，随便抓一两个人那是警察厅那些笨蛋才做的事情。”和知鹰二轻声说道，对于助手或者所有日本同僚他都是保持了自己一贯的风度和礼貌，对于其他人他则从骨子里带着轻蔑。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吩咐各个单位，加强戒备和搜索，尽快找到相关线索……”夏目文运说罢也退出了办公室。 夏目文运走后，和知鹰二的头又有些疼起来，不过比起前两天已经好多了，工作果然是治疗的最好药物，现在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拿下鱼刺和接头人。 还是继续努力吧，想到这里和知鹰二拿起电话，接通了宪兵队的电话。 “叮叮……”这个时候马晓光宾馆房间的电话也响了，他还是没有接，电话还是响了两次，第一次响了两声，第二次响了三声，然后就挂断了——这是对方的暗号，难道又要去接头？ 不管是不是，还是得先去看看，叫上了胖子，随便找了个感冒头疼的理由报备给了宾馆，开着车飞快地前往医院驶去。 天阴沉沉地，好像又要下雪了。 刚停好车，来到医院大楼下面，却听得楼上“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巨大爆炸声传来，接着是几声枪响…… 马老板和胖子是职业特工，听到枪响的一瞬，差点本能的反应，做出战术动作。 不过好在马老板反应较快，现在两人是关内来的图扬图森坡老板主仆二人，可不是特务处的黄金搭档，两人连忙站在一旁，惶然地看着医院大楼。 就在这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大楼的楼顶一跃而下，接着重重地摔在了积雪的地面上，殷红的鲜血流在了雪白的地上。 “詹医生！”马老板心里暗叫一声。 詹医生已经没有了呼吸，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雪地，慢慢地融为了一体。 天色更阴了，雪花开始慢慢地飘落。 “图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马晓光身后传来那个阴森森的声音，正是和知鹰二刚刚下了车，快步往大楼方向走去。 “感冒了，头疼，过来拿点药，正好碰上这出，太吓人了，德彪啊，快扶一下少爷我……”马老板头晕地往一边倒去，胖子连忙将他扶好。 “这天气是很容易感冒，大楼现在是封锁了，你最好不要上去，换一家医院吧……”和知鹰二说道。 “谢谢和知桑，德彪啊，我们另找个医院吧，太吓人了。”马老板说着和胖子上了汽车，很快地出了医院。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情况不言自明，詹医生一定是知道自己暴露了，赶在两人到来之前以这种悲壮的方式给二人和自己的其他同志预警——不这样做不足以闹出大的动静，不足以让同伴们知道，而且爆炸也有利于销毁相关的证据。 这就是敌后的情报工作，你永远不知道危险和死亡什么时候来临，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马晓光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十年，还有很多像詹医生一样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会以各种方式牺牲，他不确定会不会包括自己和兄弟们。 但是，时间不允许马老板和胖子再做考虑了，敌人的强大和缜密虽然也超出了预期，自己肩上的任务容不得自己继续犹豫，接下来还是要把行动继续下去。 …… 第二天，马老板和胖子照旧和谢廖沙一起去了监狱监工，不去更不行，贸然这样打退堂鼓，马老板自己心里过不去不说，关键更容易引起有关方面的怀疑，还是一切照旧吧。 不过今天活干了一半的时候，刚放过午饭，却听到院子外面一阵喧哗，声音大多是俄语，马老板和胖子自然是听不懂，却见下面干活的大毛们有些喧哗。 向谢廖沙一问，方知这是近日东正教的圣母献堂瞻礼节将要到来，一些罪名不重又有些关系的大毛们向狱方申请了外面的神父进来诵经…… 听到外面的同胞可以接受主的赐福，院子里的大毛们不淡定了，纷纷要求也要接受祝福，所以喧哗起来——万一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大毛们闹事各怀心思，绝大多数都是跟着起哄，这种时候能放放风也是好的，至于对主和圣母是否虔诚就看个人内心了。 哪些人可以接受主的赐福狱方心里是有数的，和起哄的大毛们略扯淡了几句，狱方征求了皮草行的意见，也把这伙干活的大毛放到隔壁院里一起接受主的赐福。 本着好奇的心思，马老板和胖子，在院门外往里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心里了然——台上这位不是二道沟东正教堂的瓦耶里神父吗？ 庄重肃穆的祈福之后，一些虔诚的大毛排着队去神父面前开始忏悔。 “老板，有蹊跷……”胖子撸着鼻涕遮着嘴低声说道。 “啊嚏……我们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做。”马老板打了个喷嚏低声道。 说到这里，两人打定了主意，远远地蹲在院子外面，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大毛们的仪式。 过了一会儿，前天手受伤的大毛正跪在瓦耶里神父面前虔诚地祈祷…… 神父突然睁开了眼睛，按了一下手中的十字架，十字架一下伸出一个锋利的刀尖，在日光下闪着白森森的寒光。 趁着众人惊愕之际，瓦耶里神父出手如电，一下将刀尖扎在了跪地祷告的大毛的脖子上，神父手法很准，正中要害，鲜红的血像箭一般激射出来，到处是一片血红。 奇变突生，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都没想到在这戒备森严的监狱里，神父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牺牲自己除掉敌人。 大毛苏维埃特工的坚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没有等下面的人冲到面前，神父调转刀尖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变乱一生，所有人都打乱了，只听人丛中不知是谁用俄语喊了一声：“快跑！” 院子里所有的大毛一听，有事没事的全都乱作一团，当然也不算乱，所有人虽然各跑各的，却又方向一致，都一窝蜂朝大门方向跑了起来…… /86/86417/25731249.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汉饶命 大毛兄弟们人高马大，又人多势众，区区几个狱卒跟本阻拦不住。 一个大毛大胡子连滚带爬地摔到了马晓光脚下 他什么也没说，倒地的时候只是深深地看了马老板一眼，然后就和人群一起往外跑去。 不过他见到马晓光以后，这个毛子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不经意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马晓光清晰的看到他将手放在背后，用手势比出了暗语：“我是鱼刺！” 不过马晓光没有动声色，对方没有说话，自己肯定也当没看见，自己要做的是下来核实这个比手势的毛子是不是真正的“鱼刺”。 核实了身份就好办了，自己就找机会接近这个大毛，然后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不过接二连三的出状况，马晓光现在不敢大意，心里明白了表面还是和胖子一样不动声色蹲在那里惶然地看着纷乱的人群。 “呯呯呯”三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乱哄哄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典狱长犬养久智铁青着脸，今天放瓦耶里神父进来是早有计划的，就是要让他在接头时抓住他的证据或者把柄，等祈福仪式结束之后密捕，这样情报部可以抓住更多的大毛间谍，甚至引出真正的鱼刺…… 没想到，大毛家的情报员以这种悲壮惨烈的方式除掉了辛辛苦苦安插的内线，又用这种方式给同伙报警，这下的计划全都功亏一篑了。 “全部带回去！”犬养久智对狱卒们喊道，不过他也有些无奈，犯人们并未有过多过激举动，看到当场杀人，是个人都得跑啊。 要说有问题，瓦耶里神父肯定有问题，这是秃头上面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问题是瓦耶里神父已经蒙主的召唤，见上帝去了，这个事情不好搞了。 变乱发生，皮草行的活肯定不能继续干了，且得歇一两天，不过继续下去的问题应该不大。 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了新京监狱，亲眼看着这些情报人员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行动，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完成任务，他和胖子心里都有千般滋味，却又不可言说。 马晓光想起了笑面虎告诉他的那句话，练技，更要炼心！ 慢慢平复着心情的马晓光和胖子开着车回到了宾馆。 宾馆里今天的军装宪兵和警察少了很多，只在大门口和大堂留了两个值守的，其余的都不见了踪影。 向酒店略一打听得知，就在监狱发生状况的同时，据说新京城里好几个地方都发生了诸如爆炸、枪击等事件，所以才抽调了这里的人手过去增援。 看来大毛家已经在行动了。 过了两天，天更冷了，瓦耶里神父事件的影响也开始淡了下来，联系了狱方，继续工作的干活，对于双方来说每耽误一天就少挣不少啊。 不过上次瓦耶里神父事件之后，狱方加强了搜检，马晓光、胖子和谢廖沙都经过仔细搜查，皮草也经过了认真检查，确定安全无虞后方才放行。 进去之后，这一天仍旧是大家埋头地工作，没有人说话，为了以防不测，狱方也加强了戒备，增加了两名带枪的狱卒。 马晓光和胖子确实一切照旧，还是在那儿走来走去，监督犯人们的工作。 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马晓光走到了昨天冲他比手势那位大毛的面前。 没等马晓光开口，却见大毛伸出了右手，摊开了手掌，上面用了不知什么颜料写了一句英文：“帮我个忙”。 马晓光也摊开了右手，手上也有一行英文小字：“得给钱”。 接着两人又各自伸出了左手，上面也英文写的是接头的暗语，“我只有505卢布”，“我要100美刀”。 这是约定的备用联络暗语，原来的暗语早就穿帮了，要是这个大毛再写出那个什么北方，马老板都想好了——第一时间向狱方举报！ 默默地对完暗语，马老板不得不佩服大毛家特工的急智。 昨天比完手势之后，这位大毛兄还冲马老板摇了摇手，回去的路上想了一下，立马就明白了，是用手写暗语的形式，这样不用出声也能联络，大家只要脑子不犯糊涂，是能够从容避过狱卒的监视的，其实也不是马老板想不到，关键大家得有默契才行。 为何这次的备用的暗语要用英文？对于双方来说中文和俄语有些上头，说几句还没问题，写就难了，一时半会儿大家只能用目前都会的简单语言，所以只能选英文，这也是帝都电影院门口的暗语海报为什么用英文“bronze?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到做到 冬季的北方，天亮的有点迟，大约七点多一些天才完全放亮。 这天，天刚亮，新京监狱就来了两名伪满警察，带着警察厅的手续，说是带大毛人犯过去指认现场和问讯。 监区管事的连忙将情况报告了典狱长犬养久智。 犬养久智听罢，意味深长地一笑，对手下说道：“只要手续齐全，我们就放行……” 管事的和狱卒得到了上峰指令，又检查了证件和相关手续，就让警察去提大毛人犯了。 两名警察很快将人提走，带上了警车。 “爷……”上了车还有些哆嗦的王警长（王二孬）不由得出声问道。 “不要废话！抓紧开车……”后车厢里扮作警察的马晓光低声喝道，打断了王警长的说话。 马晓光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车后窗，心里一个激灵——不知什么时候警车后面不紧不慢地已经跟着了一辆黑色轿车，有胆子跟踪警车的多半是霓虹国情报机关的。 “开快点！”马老板催促道。 …… 关东军宪兵小队长斋藤敬带着三个便衣蹲守在新京监狱旁的汽车里，根据上峰的指示，他们只需要狱方给他们发旗语信号之后，跟踪来的人或者车就可以了。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上峰的命令是放长线钓大鱼，自己只需要跟踪——而且最好是找到对方的巢穴或者联络点，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这次任务是由即将高升的和知鹰二中佐指挥，原因是任务极其重要，必须保密。 “队长，来信号了，那个警车有问题！”负责信号和观察的队员汇报道。 “跟上，不要跟太紧，我们的目的是追踪不是杀敌。”斋藤敬低声吩咐道。 出乎大家的预料，警车没有开往城外，不紧不慢地往新京城中心开去，也没有往警察厅方向，反而往马营子胡同开去。 “果然有问题，川口，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先下车，打电话通知本部……”斋藤敬狞笑着说道。 半个小时后，警车来到了马营子胡同一所小院门前，从驾驶座的是一个警长，只见他下车后打开了后车厢。 警车后车厢门打开，出来的是一名提着箱子的警察和一个大毛人犯，两名警察押着人犯进了小院。 斋藤让队员远远地把汽车停好，川口去打电话增援，其余三人各自扼守一个方向，把小院监控起来。 与此同时，小院内王警长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在新京监狱的时候，他就差点尿了裤子，那黑森森的大门、荷枪实弹的关东军士兵、电网、高墙……看着就让人腿肚子转筋。 虽然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但是他就是害怕——那些手续是他去庶务处赌友老哈拿的，章是早就盖好了的，内容是空白的，提人的时候自己填上去。 原本这些都是要走程序的，但是老哈欠了他好几百块，这点小事还走程序，就只能让他立马清账了。 给马老板的那套警服也是真的，警察局里的警服当然不可能是假的，证件也是真的，只是换了照片…… 那天晚上王二孬不住地求饶，或许是自己的诚心打动了这位煞神，他居然没有杀自己，给自己吃了一颗药丸，这药吃下去肚子里一直隐隐作痛，也不是很痛，就是有那么一点痛。 这位马王爷说，这是十日断肠散，要是不照他的话做就不给解药，到时候会肠穿肚烂全身溃烂而死！ 听到这里王二孬算是死心了，彻底打消了第二天转身告密的念头。 “大爷，您把解药给我吧……”进了屋子王二孬脚肚子又开始转筋了。 “慌个屁，这不我们还没脱身嘛……你小子不会拿了解药转头去宪兵队告密吧？”马老板突然狞笑道。 “爷，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王二孬见对方怕要翻脸，连忙告饶道。 “谅你也不敢，去院里守着。”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王二孬小心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过他并未走远，过了一小会儿，又悄悄地溜到了窗根下面，伏在那里悄悄地听着。 “会说中文吗？我可不会俄语。”这是那个煞神马王爷的声音。 “咋不会咧？”这大毛开口居然一股大碴子味儿，也难怪，好多大毛都会说当地话不奇怪。 “你是北方来的？”大毛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位马王爷压低了声音叽里咕噜地在说话，似乎在和对方对暗号……说的啥就听不清了。 王二孬一听心里一个激灵：“我滴个乖乖，这是大毛家的间谍啊！果然自己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待会儿把解药骗到手一定要向宪兵队报告，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奶奶的，就算不给解药，也要报告，到时候让这家伙尝尝宪兵队的手段！还不乖乖把解药交出来？” 想到这里，王二孬不再犹豫，悄悄地出了院门，飞快地往街上的一处公用电话跑去，刚跑了没多久，却见一队穿军装的宪兵端着三八大盖，好些便衣特务拿着手枪…… 这些人动作轻灵，却杀气腾腾，慢慢地往马营子胡同方向靠拢过来。 王二孬见状立马高举双手，不过他还是知道利害，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拼命挥动着手臂。 “队长，抓住一个！”一个便衣队员将王二孬带到了斋藤敬面前。 “太君，我有机密报告！我是被胁迫的！”王二孬忙不迭地报告说。 “你的，说说。”斋藤敬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我被大毛子的间谍挟持了，他们逼我去监狱提人，然后来我家说事，我可对皇军一片忠心，这是为了引蛇出洞……”王二孬眼珠子乱转打着哆嗦说道，言辞间还是没忘了给自己脸上贴金。 “呦西，你的，很好……带路抓住他们！”斋藤敬狞笑道。 这时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小院的大门升起一股黑烟，两名宪兵惨叫着倒在地上，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枪响，一个宪兵满脸血污踉踉跄跄地退了出来。 “队长，对方发现了，那个大毛特工跑了。”一名队员过来报告道。 “八嘎，赶快追……你的，也一起追！”斋藤敬冲王二孬喝道。 街尾，一个大毛汉子拿着一支手枪，从王二孬家院子里猛然冲了出来，只见他身上披着一个斗篷似的东西，脚步如飞，往马营子胡同巷尾方向跑去。 巷尾是两名便衣队员，见状连忙闪身准备堵住出口，将大毛堵死在胡同里。 就在两名便衣刚刚闪身出现的一刹那，却见大毛一声狞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两人还没明白过来状况，就听得耳边“轰隆”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毛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快速地解决了眼前的两个便衣，飞快地跑到了隔壁胡同，渐渐地逃出了包围…… “太君，就是那个大毛子，我认识他，披了个斗篷我也能认出他来！”王二孬嘶声叫道。 “追上去！”斋藤敬挥手命令道。 队长一声令下，众人自然趋之若鹜，霓虹国士兵的素质的确不错，大家都各自组队分散包抄，追击大毛而去。 王二孬可不能和这些人比，气喘吁吁的落在了后面，斋藤敬见他有些拖后腿，再说这大毛已经确认，直接追上去抓住就是。 斋藤敬这时却有些嫌半死不活的王二孬碍事，转身一看，刚刚在爆炸中受伤的那个宪兵正一瘸一拐地奔跑着，落在了队伍后面。 “你看着他。”斋藤敬命令道，顺手朝王二孬指了一下，加快步伐继续追击。 这个大毛对当地的地形似乎特别熟悉，专门挑车走不了的小巷，胡同七弯八拐宪兵们的步枪也不易瞄准，宪兵连开了几枪都没打中，只是“哧哧”的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花。 看着大毛子渐渐地跑远，王二孬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这要是被他跑脱了可咋整？ 正在焦急之余，一辆轿车停在了身边，只听得一个声音喊了一声：“上车！” 还没等王二孬反应过来，那个受伤的宪兵却极其迅速地将他推上了汽车，接着宪兵自己也上了车——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 “你特么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宪兵取下了狗皮帽子，擦干脸上的血迹骂道，王二孬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煞神马王爷吗？ 车上开车的是穿着宪兵制服的胖子，副驾驶座上狗儿冷冷地看着王二孬。 “怎么样？狗儿，我说这王八蛋会又落我们手里吧。”马老板戏谑道。 “大哥，你真是神了！”狗儿对马晓光赞道。 “没什么好神的，我箱子里本来就准备好了一套宪兵的军装……”马晓光笑道。 “对了，王警长，你说我把你送到哪里好呢？”马晓光冷笑道，在王二孬看来这比刚才鬼子队长吓人多了。 “三位爷，你们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王二孬不住地求饶道。 “送你回家吧。”马晓光突然笑道。 胖子开着车在附近绕了一圈，见大队人马追着大毛子远去了，又兜了回来，车在王二孬家门口停住。 马晓光和狗儿、胖子一起和把王二孬押了进去…… 不多时三人就收拾停当走了出来，抓紧时间上了汽车，一脚油门车就走远了。 往回一看，一队伪满警察又冲进了王二孬家里，就在这时又是“轰隆隆……”一声比刚才更大的巨响，一股蘑菇状的黑烟腾空而起，连飞驰的汽车都好像顿时一滞。 “好了，孩子，你爹的仇报了，还有那天那些混蛋黑狗一起给你爹陪葬，你马大哥我说道做到！”马晓光沉声道。 “谢谢你，马大哥！”大仇得报的狗儿红着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逐渐消散的黑烟。 /86/86417/25756714.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还有一样 两天后，新京车站，依旧扮作森坡少爷和范管家的马老板和胖子正在贵宾候车室等着去燕京的列车。 主仆二人，低着头嘀嘀咕咕坐在那里扯着闲篇。 夏目文运提着随身的行李，走在和知鹰二的身后，大件的都已经托运了。 一进贵宾候车室，就看到了有过数面之缘的森坡少爷。 “和知桑，你好。”森坡少爷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向两人点头致意，范管家也哈着腰站了起来。 “咳咳，图先生也是这班车回关内？”和知鹰二咳嗽一声，颇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 “货办得差不多了，关外太冷了，扛不住，这不就回了。”森坡少爷笑道，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哦，确实太冷了。”和知鹰二没有和森坡少爷多说，和夏目文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通知车站，这两人检查一下，抓到线索马上缉拿，如果反抗格杀勿论！不过没有线索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咳咳。”和知鹰二一边咳嗽一边对夏目文运悄声说道。 这该死的天气，感冒总是时好时坏，看来可能要到关内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好得了了。 前几天的行动，算不上成功，当然也谈不上失败，有意地放“鱼刺”离开，原本是想借此机会一举抓获对方的上下线，没想到对方的狡猾和行动能力超出了预料，不过好在让“鱼刺”曝了光，狱方有他的照片存档，这下他已经被通缉在整个满洲都跑不了了。 一系列的行动也斩断了对方的联络线，抓获了不少间谍，也算是有些收获吧，自己本来就是从晋城特务机关卸任述职的时候借调的，现在述职完毕应该去津门赴任了。 远处，车站的两名铁路警察走到了森坡少爷主仆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将二人带到了另一处休息室。 过了一阵，夏目文运神色古怪地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有什么发现？”和知鹰二轻声问道。 “这是两个走私犯……”夏目文运轻声汇报道。 “走私犯？” “对，他们为了少上税……把金沙藏在行李里面。” “金沙没收，另外呢？” “另外，他们给了五百日元……其他，就没什么可疑了，他们托运的行李我已经让人查过，每一张皮草都认真检查了，没有可疑。”夏目文运低声道。 “算了吧，华夏有句古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这些前清遗少还有用……只要证明他们不是间谍或者特工，其他的是满铁的事情。”和知鹰二有些疲惫地说道，这段时间的工作真的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夏目文运去了休息室，很快交涉完毕，将神色惊惶的主仆二人带了出来。 不过两人显然也是老江湖，没有当面向和知鹰二道谢，只是远远地取下帽子，哈着腰行了个礼。 这种情况太多了，只是这二人运气不好，被自己看穿了而已，和知鹰二有些得意的想到。 这个年月，走私的、带货的太多了，抓不过来，就连霓虹国籍的好些人也在带货，自己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对付带货的，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呜——”的一声，火车的汽笛长鸣，贵宾候车室开始放行，和知鹰二和夏目文运进了闸口，后面是头等和二等车厢的乘客。 有霓虹国的、有华夏的、大英的、浪漫国的，当然也有大毛家的。 闸口贴着大毛通缉犯“鱼刺”和同伙王二孬的照片——两人都是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类。 安检的宪兵和警察一一辨认，没有发现挂像的，甚至连年纪差不多的都没发现，有几个毛子都是老弱妇孺。 …… 两天后的早上，列车终于到达了燕京站，马老板和胖子不紧不慢地下了火车，好巧不巧又在出站口碰到了和知鹰二。 这回倒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双方只是略一点头，便各奔东西了。 “少爷，这回终于没再破财了，可惜那五百日元，好在金沙不是真的……”胖子出了站，低声嘟哝道。 “不给那个什么鹰二一点甜头，老是让他盯着，没事都盯出事情来了，他们抓到了走私就很大概率不会怀疑其他的了……好了走吧，去找他们会合。”马晓光也轻轻舒了口气说道。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崇文门外花市迤东羊市口盛祥当铺。 “赎当。”胖子将当票拍在了柜台上。 “这位爷，您这当票不对……”当铺伙计拿起当票端详了一会儿，有些惴惴地看着胖子。 “不对？哪儿不对？”胖子有些动容地问道。 “这当票是假的！”伙计说道。 伙计旁边的朝奉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小眼睛，隔着厚厚的玻璃眼镜把胖子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位爷满身风尘之色，全身皮货，头戴狗皮大帽子，面色不善——莫非是山上下来的朋友？ 朝奉冲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又很快转过身来冲着胖子陪笑道：“这位爷，请这边喝茶叙话……” “我不是爷，爷是这位——森坡少爷！”胖子没好气地说道，并往旁边一指把森坡少爷推荐给了朝奉。 只见森坡少爷虽然和胖子一样有些风尘仆仆，却是衣饰华贵，不怒自威，俨然一股世家子的派头——怎么看也不像骗子啊？ “森坡少爷……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二位这是从关外来的吧？我不是说二位有什么，只是这当票……”朝奉有些嗫嚅说道。 “嗯？当票有什么？”马晓光一听心里也是一个激灵。 这可是从戴处长给的《啼笑因缘》夹层里拿出来的，难道老戴坑自己，当真相信自己通红党，这是准备卸磨杀驴？ 这时，却见伙计已经关上了大门，后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会儿工夫几个拿着枪的伙计冲了进来，将马晓光和胖子围在了中间。 “怎么个意思？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诸位要干没本钱的买卖？”马老板戏谑地说道。 “哼，老实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否则今天可出不了这个门！”朝奉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朝奉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位刚才的胖爷，不知怎么地出手如电，却一下下了旁边一个伙计手中的枪，又一个闪身，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冰冷的枪口就顶在了朝奉的脑门上。 “怎么着？就算胖爷我的当票是假的，你就要开我们的瓢？”胖子笑骂道。 胖子话音未落，正在这时，当铺的大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一家三口。 “胖哥，不要动手！是误会！”这却是狗儿的声音。 只见狗儿一身有钱人家小孩的打扮，和以前破衣烂衫完全是两个样子，身后跟着老夫少妻的一男一女。 看到当铺里面这种情形，那对男女连忙示意伙计赶紧关上大门，伙计也是机灵，干脆挂上了“今日歇业”的牌子，一劳永逸。 “真正的当票在这里！”老年男子身上拿出了一张当票交给了伙计。 伙计连忙把当票交给了还被胖子用枪指着脑袋的朝奉。 朝奉一看当票，脸上神色大变，连忙叫道：“都把枪放下，误会！误会！” 见朝奉如此神色，伙计们也知道摆了乌龙，连忙收起家伙，各忙各的去了，一瞬间大堂里就只剩下朝奉和马老板他们。 伙计们走后，那一男一女已经卸掉了化装，却是娜塔莎和那天那位真正的大毛“鱼刺”兄！ 原来，马老板和王警长明目张胆捞的那个毛子其实是个大盗贼，那天瓦耶里神父清理叛徒的时候，马老板一眼就相中了跑在前面的那位老兄，让他做替身。 他身手好、跑得快，足够吸引对方火力，运气好可能还能跑得脱。 胖子那边根据鱼刺兄被捕时的公开身份——秋林公司的业务经理，让包老板想办法把人悄悄捞了出来，又找关系给鬼子小队长打点妥当，打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罪。 马老板和王警长这时的大动作，已经吸引了全部的火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那边自然一切风平浪静，一切顺利。 最后那一队伪满警察也是胖子掐好时间打电话以王二孬的名义叫过来的，难得到伪满洲国走一趟，还不把事情搞大一点？ 在火车站的时候，马老板和胖子自然冲在前面，有意地破财消灾，大家分散行动，这才安全。 鱼刺兄化妆技术不错，和娜塔莎、狗儿一起扮作了一家三口，顺利通关…… “森坡少爷，这是误会，不过你们燕京站同仁好像对你不太友好啊……”鱼刺兄对马老板笑道。 朝奉面色有些讪讪地道：“诸位，这的确是误会，不过事情非同小可，兄弟身上可是担了莫大的干系，上峰在等着诸位，请随我来。” 朝奉在带着众人走到了后院，这时，后院已经走的清洁溜溜——看来燕京站的人倒也训练有素，不是神剧中演的那些饭桶。 朝奉又带着众人出了后院，在后面一条小胡同里穿梭了一阵，这燕京不愧是五朝帝都，胡同绕得是众人有些头晕，不过朝奉这次倒没故弄玄虚，而是胡同原本如此。 不一会儿，来到一所宅院前。 朝奉有节奏地扣着门环，敲了几下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仆人看了众人一眼，低声和朝奉嘀咕了一两句，连忙带着众人到了宅子里。 宅子是三进的四合院，来到客厅，马老板知道要见正主了，就安排胖子、娜塔莎和狗儿在客厅喝茶，自己则和鱼刺兄由朝奉引领着来到了书房。 到得书房门口，却见一人已在书房门口迎接，此人身着长衫三十来岁一脸精明之像。 “啊呀，先生久仰，森坡少爷海涵，请书房叙话。”说罢将马晓光和鱼刺兄让进了书房。 朝奉见状，却没有跟进去，站在书房门一丈开外保持警戒。 长衫主人郑重地关上了房门后，又冲两人说道：“二位辛苦，不过还有一样东西……请二位出示一下。” /86/86417/25766835.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的亲切 马晓光和鱼刺兄闻言，反应过来，各自拿出了那半块玉佩，两相一合，严丝合缝。 “甚好，甚好！”长衫主人看到合二为一的玉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在下复兴社特务处燕京站张炎远……”张炎远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苏维埃国家安全总局情报员安德烈科夫中校……”鱼刺兄第一次正式介绍了自己的大名，用的是流利而标准的中文，没有大碴子味儿。 “长官好！复兴社特务处特别行动组马晓光。”马晓光敬了个礼，也报出了名号。 “欢迎您，中校先生！先前手下兄弟多有得罪，情非得已，万望海涵！”张炎远笑着对安德烈科夫说道。 “可以理解，这是工作，不过你还是叫我安德烈吧，这样习惯一些。”安德烈微笑道。 “哈哈，马组长不要多礼，久仰大名，果然身手不凡……”张炎远转头向马老板陪笑道。 这厮叫的名字可不错，炎远？倒是个好演员！ “哈哈哈，张站长客气了，误会嘛。”马老板爽朗地大笑一声说道。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位张站长，这位后来可是接了毛局长的班的，不倒翁啊，就是不拍马屁也不要得罪的好。 “马组长此次厥功至伟，独自完成此次任务，功莫大焉啊！”这位张站长果然是人精，好听话张口就来。 “安德烈中校，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的工作……” “哦，马先生，你是一名优秀的特工，我也只是负责联络，以后的工作就是双方代表团的，不是吗？”安德烈眨了眨眼睛说道。 “对，说起代表团，那另一件东西得……”张站长又幽幽地说道。 “这个吧？”马老板闻言，从身上拿出了那张假当票。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事情呢，马兄弟你是知道的……事关机密，上峰也是得小心。”张炎远老着脸皮说道。 “没有这东西，上面是不会见代表团的……” 原来真当票是接头的一个信物，假当票的用处更大，是代表团交接的凭证。 没办法，这事情兹事体大，也难怪大家都搞魔障了，霓虹国情报机关的厉害这次大家都见识了，可不是草鸡。 马老板心下早就了然，这戴处长不会没事让miss柳拿个假东西糊弄自己，这东西留在自己人手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招也是最后一手，要是大毛没安好心或者内部有叛徒，自己这边至少要保证己方代表团的安全和事情的保密，那些可都是党国要员，出不得一点闪失，谈判也是极为机密的漏不得一点风。 把凭证交接完毕，留下张炎远招呼安德烈，剩下的都是高层的活了，自己还是回避吧。 马晓光向两位告辞之后，退出书房，却见朝奉仍站在那里，此人身手虽然一般，却是一个忠于职守之人。 两人相视一笑，马晓光回到了客厅，见胖子三人正在那里有说有笑。 “事情办好了？”胖子关切地问道。 “好了，我们准备回吧，狗儿，愿意和我们去金陵吗？” “愿意，愿意！”狗儿忙不迭地答道。 “金陵？我也要去！”那边娜塔莎也兴高采烈地说道。 马老板闻言却一下子头大了，这回去那位一家之主怕是又要问长问短，唉，头疼！ …… 津浦路上，回金陵的火车呼啸着前进，已经过了珠城，很快就要到达熟悉的浦口车站了。 卧铺车厢，胖子、娜塔莎还有狗儿正兴高采烈地扯着闲篇，说着前两日在燕京的趣闻。 “这燕京五朝帝都，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不行。”胖子说道。 “我觉得都好吃，就是那个豆汁……”狗儿笑着说，这也难怪，孩子从小过的是苦日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何曾见过马老板这种吃货的生活。 “华夏的美食真的不错。”娜塔莎的评价比较中肯。 “唉？马大哥，那个十日断肠散不是真的？”看着马晓光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狗儿以为他有心事，没话找话地问道。 “那是扯淡的。哪儿有这个药，哄王二孬的而已。”马晓光回过神来答道。 他是个心大的，倒没想其他，关键这大毛美女回去，怎么给接站的兄弟们解释？难道真的遂了她的愿望，让她加入？组织上能同意吗？ 管他的，路到桥头自然直，老子不偷不抢，问心无愧。 几人一路嘻嘻哈哈，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几个小时后列车到达了浦口车站。 一出站，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miss柳（吴秋怡）和小陆。 “回来了？”miss柳一见到马老板，立马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哈哈，回来了，全须全尾。”马老板笑道。 “这是狗儿，这位是大毛国的友人娜塔莎，这次行动她和她哥哥出力甚多……”马老板寒暄完毕，没等miss柳发问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秋怡姐姐，大家就叫miss柳吧，兄弟们都叫顺口了。”马老板又热情地给客人介绍。 马老板担心的像杭城那种针锋相对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虽然已是初冬季节，miss柳却给予了客人们春天般的温暖，让人感到了丝丝的暖意，特别是狗儿有了一种家的亲切。 胖子则和小陆在后面扛着行李，却低着头窃窃私语、嘀嘀咕咕，不时还发出笑声，不知又在讲什么八卦。 由于没有料到多了两人，miss柳和小陆只开了一辆车，不过狗儿是小孩，就只能挤一挤了——难道谁还敢拦住特务处的车说超载？ 车上空间有限，胖子拉着狗儿坐在副驾驶，小陆开车。 马老板坐在后座中间，一左一右，一中一西，两个大美女相伴，让人煞是羡慕，不过他老人家却有些如坐针毡…… 将娜塔莎和狗儿暂时安置在湖北路的和光旅社，离安全屋不太远，这样能够有个照应。 马老板则来不及放下行李，直接回到了洪公祠汇报情况。 迎接他的是同仁们和蔼的笑容 行动科老徐一见面，对马老板是一通夸赞，并言明，戴局长正在出差，但已委托徐科长对党国的两位功臣予以表彰。 马长官铨叙军衔晋升为陆军少校，职务军衔也升了一级，现在是中校组长了，基本上算进入了特务处的中层。 胖子的铨叙军衔也升为陆军中尉，并且两人都有奖金，法币两百元……并将择日正式举行授衔仪式。 和行动科老徐又白话一通，见时间差不多了，马老板礼貌告辞，转身又来到了会计股老徐那里。 徐人骥早就收到了风声，见到马老板脸都笑烂了。 “啊呀，兄弟，这次你可是不得了了，恭喜恭喜。”徐人骥没口子的赞道。 “唉，徐大哥你不知道，这次出关，遭老罪了，这花费可不少！” “这是肯定的，那是龙潭虎穴，兄弟能够完成任务，全身而退，那可真是党国干才，人中俊杰……上峰特别指示，此次行动但有花费应酌情予以处理。” 闻言，马老板立马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票据，递给了老徐。 “六千？”徐人骥一看账目后说道。 “怎么？”马老板见老徐那神色，心想，老子出生入死多刮点油水不过分吧？ “兄弟你还有票据吗？”徐人骥轻轻地问了一句。 “伪满洲国的没了，都是燕京的了，要不就是沪市和金陵的。” “不妨事，情报工作嘛，是很复杂的。这，好像还差三千……” “你老人家放心，我明天就给你补齐这三千的票据。” “好，唉，党国艰难，我们都要体谅，就不要超过一万了，这样账不好做。”老徐忧国忧民地说道。 马老板忍住笑，又和老徐感叹了一会儿，才告辞出了会计股。 麻蛋，老子在伪满新京杀了个七进七出才多弄三千法币，这老徐嘴皮子一动是三千，还是当官的有办法。 心里在吐槽，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笑容，逢人便是三分笑，一点都没有小人得志的作派。 回到鸡鹅巷，特别行动组的兄弟们自是一片欢腾，迎接两位英雄回家。 不过经过这一次行动，马长官和胖子都低调了许多，没有装x。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特工这个行业也是一样。 花了几天工夫，处理完后续工作，马长官又忙着处理各种琐事。 娜塔莎被安置在了天马洋行，天马洋行现在就是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原来沪市老狐狸柯守义派来的三贱客，现在又加上一个大毛美女，倒是符合天马洋行国际化企业的定位。 狗儿原本是准备送他去读书，但是这孩子在外面野惯了，坐不住，马老板原本不想让他接触特务工作，但是这孩子似乎对这行颇有兴趣，而且悟性极高，许多东西一学就会，唉，这是个乱世，且由得他吧，多一些本事防身也好。 在湖北路安全屋附近新租了一处小院，让胖子、老李和狗儿住在一起，正好相互照应，也让狗儿真正学点东西。 娜塔莎则让给她在江北独自找了一处宅子，洋行上班每天轮渡不方便嘛。 这样平静的生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一九三六年的元旦。 辛亥之后，国民政府一声令下，元旦的光环就被公历的1月1日给抢到了头上，再也没还给人家旧历大年初一。 一九三六年，马晓光知道会发生很多大事，甚至有一些改变了整个华夏和世界的历史。 这天和特别行动组的兄弟们刚刚吃过新年的第一顿饭，晚上则准备和天马洋行的员工们聚一聚，正在洋行办公室休息，浪漫国三贱客之一的乐夫，却鬼头鬼脑地出现在了办公室。 “尊敬的马老板，我们有消息，渝都有我们要找的线索！”乐夫汇报道。 /86/86417/25778703.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空空如也 “嗯？什么线索？”马老板有些没好气的问道，有些人就是看不得自己闲下来，这才几天，事情又来了。 “我们在华夏到处都有在查徽章和有关的事情，这您是知道的，前几天，渝都传来消息说，那边的德肋撒天主堂有线索，所以我们想是不是去趟渝都？”乐夫恭谨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我们一起去，不过，你们柯老板还没给钱呢。”马老板懒洋洋地说道，职业道德要讲，但是账还得算清楚。 “我们已经给主人禀告过了，如果您亲自出马，这次去渝都的费用全部算我们的，找到线索另有酬劳。” “那还等什么？等着过年呐？马上订船票，出发去渝都！”马老板一听立马站起身来，豪气地一挥手道。 三贱客（乐夫、卜伟、安德禄）在天马洋行呆了一个多月，每天朝九晚五，除了上班，都快闲出屁来了，马老板一声令下，自然行动迅速，立马订好了去渝都的船票。 这一次由于前一段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特别行动组没有非常重要的任务，miss柳担心马老板一人奔波在外，照顾不好自己，非要同行，一家之主的意见，谁敢违抗？ 黄金搭档胖子是要带在身边的，老李还得留守，第三队可是他现在在负责，出乎意料的是马老板居然带上了老刘。 这个嘛，马老板可是有深意的。 金陵下关码头，一行七人浩浩荡荡，走在一起派头十足，反正老柯有钱，多带一两个人不存在的。 薅帝国主义羊毛的事情，马老板从不手软。 马老板没有让人来送行，这太高调了不好。 原本马老板就准备找机会再次派人去渝都，这可关系到今后十年大家的生计，这次正好亲自出马去看看。 大家坐的是大英太古轮船的公司的班轮“扬子江号”，一路上无惊无险，风平浪静，也就是过三峡的时候众人对奇异瑰丽的三峡风光大为惊叹，对川江的奇险也仅仅是稍有担心，此时正值冬季不是丰水期，川江没有在大家面前露出狰狞面目。 欣赏着奇绝的三峡美景，“扬子江号”缓缓驶入了渝都境内，远远望去雾气氤氲中是著名的朝天门，这时节的渝都整个笼罩在一片大雾之中，朦胧之中看不清整个城市的全貌，却让这座城市显得更加神秘。 轮船靠岸，慢慢地靠近了朝天门码头，和后世都是高楼大厦、立交桥、轻轨不同，这时的渝都大多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建筑，远看颇有一番景致，近观却有些破败甚至危险，这就是一个旧时代的样子，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仿佛一个个历史的印记，堆叠在那里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不过这年代的华夏的城市处理沪市等几个城市，大多是这幅久经风霜的样子，比较而言，渝都还是一个比较现代的城市了。 除了马老板，其余的人都习惯了这种破败，不过大家都没习惯渝都的道路，还在有棒棒帮着挑行李，要不还真扛不住。 这时候，还不像几年后，渝都还是一个内陆偏传统的城市，虽然是水陆码头，现代化的宾馆酒店却不好找寻，不过这难不倒生意精老刘，他早已订了东水门内的江南会馆，这个位置有山有水，闹中取静，环境也不错，在旧时已然是一个颇为不错的暂住之所，而且费用适宜，就是多住些时日都不妨事。 由于人多，大家花了半天时间方才安顿下来，七个人正好住了一个小院，一点也不拥挤，乐得大伙没口子称赞老刘会办事。 传来消息的德肋撒天主堂可一点都不近，在江北呢，会馆在渝中半岛，只能次日坐渡船过江。 第二天一早，三贱客早早的就起来了，马老板让miss柳和老刘去考察生意，重点是渝中、渝北，当然江北、沙坪坝这些地方也要看。 对于马老板脑子开了光的神通，特别行动组诸人早就见怪不怪，视作理所当然，三贱客却没有见识过，一时间对马老板惊为天人，脸上崇敬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安排停当之后，马老板和胖子带着三贱客一路折腾，终于来到了江北的德肋撒天主堂。 这座教堂历史悠久最远可以追溯到大清，新址落成于1928年，由重庆教区主教尚维善号召教友捐资修建，有些中西合璧的式样。 消息是潘贝庭主教给柯守义写信透露的，说是找到了一些古籍，可能会对老柯的事情有帮助，老柯不良于行，正好马老板和他是有约定的，本着一客不烦二主和其他不便言说的理由，让三贱客和马老板前来探寻一番。 潘主教是一个和蔼的老头，精神矍铄，见了故乡的人自然特别热情。 “哦，亲爱的小伙子们，欢迎来到渝都这座美丽的城市，一定是万能的主，让我们有缘在这里相聚……” “尊敬的主教大人，我们来是因为您给伯爵大人的信。”乐夫是三贱客的头，耐心地听完潘主教的神谕，连忙切入了正题。 “哦，对对对，你看看，我一见到你们就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主教又客气了一通之后，转进了书房，在里面摸索了好一阵才郑重其事地抱着一个羊皮匣子出来。 把手上的银色十字架放在匣子上叨叨了半天，请来了各方神灵，主教这才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匣子。 当当当当——匣子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这一下可让吊了快半个月胃口的众人立马大失所望。 马老板和胖子还好，本来这回就当做是个副本来刷刷经验值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发发洋财或者弄些装备。 三贱客却是如坠冰窖，目瞪口呆地看着主教。 “天哪！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主教大人也不淡定了，这可是城墙上拉屎——露了大脸了。 潘主教涨红着脸略想了一会儿，才从这巨大的落差和打击中回过神来，一改平日里的闲庭信步，三步并做二步地往外疾走而去。 “泰勒！你在哪里？怎么回事？你今天有没有进过我的书房？”潘主教一边疾走着，一边喊着贴身仆役泰勒的名字，一点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和庄重。 很快众人来到仆役泰勒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泰勒，我知道你在里面，该死的，你会下地狱的！”潘主教敲着门喊道。 里面的人似乎对外面的喊声无动于衷，声音却更大了一些。 三贱客可没有主教大人这么矜持，相互确认了一下眼神，另外两名贱客卜伟和安德禄后退几步，“咣当”一下撞开了泰勒房间大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仆役泰勒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只匕首，地上到处是血，已经慢慢开始凝固。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一道灰色人影一闪，却是直接从二楼的窗户飞身跳下…… “天哪！抓住他。”潘主教见到如此惊变自然大惊失色，连忙喊道。 没有多说，留下乐夫和胖子善后，马老板和另外两名贱客也飞身从二楼窗户跳下，冲着刚才那灰衣人逃遁的方向追去。 这渝都可和其他城市完全不同，且不说这时的建筑大多是老街道、小巷子，就是这鬼神难测的地形就要人老命。 你转过这栋房子还是一楼，那边就看到另一栋屋子的房顶。这边穿过一条小街，那边过去又可能是高高的崖壁…… 整个追击就像在跟着前面的灰衣人在转一座立体的8d迷宫。 马老板还好，后世他老家就是巴蜀的，渝都虽然呆的时间不很长，却也是知道厉害的，总算也是体验过。 两位贱客哪里见识过这个，不大会儿功夫就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 前面的灰衣人身手很好，地形也较为熟悉，飞纵腾挪跑得飞快，不过马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他本来身手不错，这时代渝都的地形他虽然不甚熟悉，却也能根据地形预知变化，所以并未被拉下很远。 不过终究马老板还是吃了一些亏，这渝都的街巷太迷幻，地形太复杂，转过一条巷子之后，前面的人彻底没了踪影。 转过这条巷子后，这边是一条石板街，街道依山而建，沿路要么是杂货铺，要么是小饭馆、要么就是渝都最多的茶馆…… 街道很窄，行人不少，偶尔还有抬着滑竿的，更多的是扛着各式东西的棒棒。 也有些没有揽到活路的棒棒靠在街角，在那里吹壳子。 马晓光见状，也停下了脚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灰衣人好像一滴水融入旁边奔腾的嘉陵江一般，凭空地就这样消失了，对方看来不是那种简单的角色，居然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叫过一个打瞌睡的棒棒，马老板用当地方言大声问道：“师兄，刚刚儿，有个人穿灰色衣裳的跑了过去，你们看到没有？他是我舅子，得了狂犬病！咬伤好几个人了，从家里跑出来的……” 众棒棒闻言大惊失色，一哄而散。 只见街角墙根，不正窝着刚才那个灰衣人，孤零零蹲在那里好不尴尬。 /86/86417/25790111.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晓书生 那人怔在当场，却没再奔逃，不过有些讪讪地看着马晓光。 这人不管逃跑也好，长跑也好，都要受到体力限制，尤其这种长距离奔逃，脚步不停歇还好，一旦缓下来，要再次发力却是没那么迅速地。 而且灰衣人似乎也没打算跑了，只是有些眼神古怪地看着马晓光。 “啷个回事？你追老子咋子？”灰衣人突然向马晓光问道，一出口却是渝都地道方言。 “你个人肚子疼，个人晓得，那可是命案……”马晓光也用渝都方言说道。 “老子没杀人！老子进去的时候，那个外国人就死了！”灰衣人有些急道。 “那你拿到了啥子？” “啥子都没得！嗯？我凭啥子告诉你？” “你还是告诉我的好，我是警察，金陵来的……”马老板从身上摸出了准备好的警察证件。 “那个人真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东西我也没找到，我还在找的时候，你们就进来了。”灰衣人见了证件，似乎情绪反而稳定了许多。 “我相信你，但你得有点诚意，报个字号吧？” “在下大足铁山堡谢清河，江湖……”灰衣人似乎兴趣更大，正准备来一段江湖切口。 “不用废话了，跟我走一趟，详细说说今天的事情。” 灰衣人谢清河跟着马晓光，找了一处僻静所在，一五一十地讲了这疑似杀人案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铁山堡谢家是当地的一个大族，前一段堡中管事谢锦钰接到江湖传书，说是德肋撒天主堂内有一件大秘密，甚至可能关系到天下气运，谢锦钰就派了小一辈中比较能干的谢清河来到渝都探查此事。 谢清河来到渝都多方打听，才从江湖人称“百晓书生”的一位包打听口中知晓，据不可靠消息——天主堂潘大主教的贴身仆役泰勒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 江湖儿女都是说干就干，得到消息的谢清河马上就来到泰勒那里，却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泰勒躺在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 “事情的经过真是这样，老子真的没有扯谎骗你……”谢清河对马老板道。 “你的话我不是不信，红口白牙你要打胡乱说，老子会有医治你的办法，明天带我去见你说那个什么书生。”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好找哦！”谢清河嘟哝道。 “废话！所以才叫你明天，要不今天就让你带我去。”马老板厉声喝道。 三十年代渝都最奢华的地方，是总商会附近，这里好比沪市的南京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又来馆”门口挂着黑漆楷书的金字招牌，这是一家日本风格的娱乐场所。 不要奇怪，退回去几年渝都甚至还有日租界，不过渝都人民在1931年租期到期之后坚决斗争，没能让霓虹国继续占据租界，是以租界被收回。 所以这里的日式风格休闲场所可不止一家，“又来馆”不过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一间而已。 今天中午马老板依旧扮作森坡少爷，胖子依旧扮作范管家带着昨天擒获的那位谢家高手，一起来“又来馆”探听消息。 进了“又来馆”二门就是天井，天井的右侧房间挂着“吕风”的帘子，是日本浴室。天井左侧主厅是日本式餐厅，里面都是日式菜品，留声机里还播放这霓虹国的小调，楼上是日式的客房。 据谢清河说，他和那位包打听上次见面就是在这间“又来馆”中，而且言辞间那人似乎透露出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三人决定在这里来打探一番。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常有达官贵人前来寻欢作乐的场所，打听消息也很容易，包打听们也在这里发展了下线，所以向酒保一打听很容易就有了“百晓书生”的消息。 “百晓书生”叫刘骏，他基本隔三差五都会来这里，或喝酒消遣，或打听消息，更多的是贩卖消息——这和金陵的张若奇到是同行。 据酒保说刘骏昨日刚在这里过了夜，和这里的红牌吉田小百合等一众霓虹国姑娘玩得十分开心，今天怕是不会再来。 听到这里，没等森坡少爷开口，范管家喝道：“那个谁……随便了，我们森坡少爷不差钱，把那个什么小百合和姑娘叫来，好好让我们家少爷乐一乐。” 说罢，拿出一沓法币往桌上就是一拍。 这时间，法币刚刚面世，购买力还十分强劲，基本和大洋等值，渝都这里消费还没上去，一个姑娘也就不到二十元，看着范管家那一沓票子，虽然不至于包场，但是也是大豪客了，酒保立马换上了笑容，热情招呼，定要几位客人感受一下渝都的霓虹国风情。 酒保屁颠屁颠地去找人、准备酒菜了，也怨几位大爷来得早了一些，一般这都是晚上来，白天的也有但是毕竟不多，姑娘们可都还在补觉呢。 “怎么？德彪啊，你这是要我犯错误啊……”森坡少爷幽幽地说。 “少爷，这可是为国争光的事情。”范管家嬉皮笑脸捉狎地说道。 “切，你们不知道，这里的姑娘说是霓虹国的，其实多是棒子国来的，多是罗圈腿，那腿比你的还粗，说不定一说话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儿……你信不信？”森坡少爷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俗语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这啥子坡少爷硬是要的，连这些都晓得！”谢清河与这二位相处快一天，也知道这两位不是歹人，今天三贱客也没在，便也不再像在会馆时候那么拘束。 “哼哼，你家少爷我还知道，这里不光是销金窟，更是情报点……”森坡少爷冷笑一声道。 可得赶快把话题拉回来，要不越整越偏，回去以后胖子那张破嘴还不知得八卦成什么样子。 “渝都有个霓虹国情报机构叫金子公馆，这个又来馆可是他们的重要的情报点，大家待会儿可得小心些。”森坡少爷压低声音说道。 接下来，大家就都自觉地没有谈论工作有关的事情，都只说了渝都的风土人情，趣事掌故。 “三位客人，久等了！”酒保的声音传来。 “啪啪”两声击掌之声后，一队身着和服的霓虹国姑娘鱼贯而入，神奇的是居然响起了霓虹风格的bgm。 这多半是有人在暗处放留声机——唔，这个又来馆会搞事情，要小心些。 姑娘们都穿着各种颜色的和服，咋一看去倒还有些争奇斗艳的意思。 “哪位是小百合姑娘啊？”范管家出声问道。 这胖子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没等森坡少爷发问，先开了腔。 一个身穿白色和服，脸上略施粉黛的姑娘站出来，她的脸并未像霓虹国艺伎那般涂得雪白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是略用了一些胭脂，描了眉毛，在这风尘之地倒是显得有些清新脱俗。 “那个，小百合姑娘留下，你、你还有你……留下，其余的就散了。”胖子留下几个顺眼的，其余差强人意的就都让大茶壶给带走了。 “嗯，不错，德彪啊，看赏……”森坡少爷豪气地吩咐道。 “都坐下，森坡少爷看赏。”胖子拿出十几块大洋打赏了一圈。 “多谢森坡少爷……”姑娘们连忙致谢，这一开腔就基本上走了火，基本上都带了棒子国口音。 “那个谁……小百合姑娘，过来说话。”森坡少爷吩咐道。 小百合姑娘低眉顺眼地走到森坡少爷身边，略一鞠躬，优雅地坐下。 “森坡少爷好。”这口音倒是没有什么棒子味儿，一口官话十分标准。 “呵，中国话说的不错，看赏！”森坡少爷一高兴，又吩咐范管家。 和姑娘们喝了一会儿酒，瞎扯了一会儿，见气氛也不那么尴尬了，森坡少爷发问道：“少爷我是从外地来的，估计姑娘们也看到了，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想找个地头蛇问渝都的掌故，听说那个谁……叫什么刘骏的，你们谁认识？” “好叫森坡少爷知道，我们天天见了许多客人，客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叫，哪里知道客人的真名？您说的那位客人说不定留的是假名字呢。”小百合姑娘笑盈盈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哦？是吗？这么说小百合姑娘也是假名字了？”森坡少爷也笑着说道。 “森坡少爷，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谁特么给你开玩笑，老实说！小百合在哪儿？”森坡少爷突然翻脸喝道，一副凶相和刚才判若两人。 姑娘也是见过场面的，却一点没有着慌，只是端起酒杯自顾自地饮酒。 “啪”的一声，范管家在桌子上拍出一只二十响盒子炮，这一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姑娘们顿时噤若寒蝉。 “麻蛋，给你脸不要，快说！”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森……森坡少爷，这位姑娘是小百合的妹妹美佐子，小百合姑娘身体有些抱恙……”另一位姑娘有些怯怯地说道。 “带我们去！”森坡少爷的语气不容置疑，也不容分辩。 那位说话的姑娘和美佐子带着三人穿过两进院落，来到一栋小楼前。 “姐姐不喜欢别人上去打扰她……”美佐子低声道。 没有和美佐子多言，马老板三人径直冲上了二楼，谢清河按捺不住，“咚”地一下踹开了房门。 房门踹开，只听得一个女子尖叫了一声。 马老板和胖子进去一看，倒没有不可描述的画面出现，真正的小百合姑娘虽然说不上衣衫整齐，却也没有春光外露，只是突然一条汉子闯了进来，任谁都会大吃一惊的。 却见窗边一条人影又是一闪，一人似乎身手也颇为不错，一下就没影儿了。 “我说，谢兄，你们巴蜀的朋友都是身手这么敏捷吗？”森坡少爷笑道。 “啷个办？这龟儿跑了！”谢清河有些着急道。 …… 刘骏在小百合房间正在歇息之时，听得楼下有个熟悉的人声——不是那个谢清河是谁？ 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心中自然有鬼，立马一个翻身，套上外衣就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刹那就跳下了二楼。 好在二楼不高，虽然脚脖子杵得有些生疼，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紧跑路才是正理。 “马老板果然神机妙算！” 刘骏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奇怪的官话，定睛一看却是三个老外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正是天马洋行三贱客乐夫、卜伟和安德禄。 /86/86417/25798888.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要脸的人 “森坡少爷，抓到这个白瞎书生了。”安德禄操着半生不熟地汉语说道，顺便把鼻青眼肿的“白瞎书生”一下扔到了马老板面前。 看来外国朋友的手段也不可轻视啊，高手果然在民间。 “跑得脱，马脑壳！”马老板冲刘骏啐道，用的俨然是地道的巴蜀方言。 “少爷真是神机妙算……”乐夫的汉语则要熟练许多，忙不迭地赞道。 其实马老板昨天听谢清河一说，早就打好了主意，是以给老谢说当天不能去，非得第二天。 “百晓书生”刘骏是当地有名号的包打听，为了生意他自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行踪，稍微花点工夫就打听到了他的去处。 当天晚上马老板已经让三贱客到了“又来馆”消遣一番，三人到华夏虽然时间不短，但是都被柯守义老狐狸管得紧紧的，哪里有这种机会放飞自我，又是公款消费，自然全力嗨皮。 至于马老板，当然老老实实呆在江南会馆中看书学习，大晚上的，要是说出来到这种地方探听消息，一家之主能同意吗？就算同意了，要是胖子那张破嘴到处八卦，那该如何是好？马老板可是要脸的人。 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了三贱客，三贱客嗨皮一晚之后，待到马老板他们上门，就悄悄埋伏在后巷，只等着刘骏一头撞过来便是。 “各位大爷，我也是逼不得已，不是非要陷害谢爷，那几天突然江湖传闻被我晓得，加上谢爷要问，我就顺便了……”刘骏忙不迭地告饶道。 刘骏在江湖上混的年深日久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看着这六丁六甲，其中还有三个洋鬼子，一看就是来追查泰勒的事情。 他是消息灵通人士，警察局也有内线，昨晚泰勒被干掉一事就传到了他耳朵里，虽然不是他做局害人，泰勒被杀也不干他的事，但是他心思剔透，一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挖坑，是以一听谢清河找上门来，就准备先溜之大吉，脱掉干系再说。 “我是金陵警察厅的……刘骏，你事情不大，没事，就说说消息哪儿来的就是。”马老板狞笑着对刘骏说道。 刘骏一看这位爷神色不善，心里一个突突，想道，金陵离渝都几千里远，这位爷怕是早就收到了风提前来了，而且公差给你说“事情不大”的时候，一般可能都是有大问题，这就好比有人得了重病，医生说“没得啥子，该吃点啥就吃点啥……”基本上就是该请道士了。 刘骏心里一个哆嗦，知道这回可能犯大事了，当下把心一横说道：“这消息是我三天前，在又来馆和市政厅一个朋友吃酒，去厕所时不小心听到的……” “仔细说说，听谁说的。” “应该是这个泰勒亲口说的，我当时肚子突然不舒服，在里面蹲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是个外国人的口音，你老人家晓得，外国人大舌头说中国话很好辨认，说是东西已经拿到了，要对方谁给钱，对方好像不是很愿意，两个人还扯了半天……后来他们就走了，应该是回房间了。”刘骏稳住了情绪，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还是颇为清楚。 “对方口音呢？”胖子直接问了重点。 “不是渝都的，也不像外国人，标准官话。”刘骏已经开始回神，智商指数逐渐恢复。 “就这些？”胖子还有些狐疑地看着刘骏，看得他心里发毛。 “真的就是这样！我要是对几位爷扯谎，让我天打五雷轰。”刘骏生怕这几位不信，赌咒发誓道，神情中还对浪漫国三贱客的手段有些后怕的样子。 又问了一些相关的消息，留下刘骏的联络方式，放掉了他。 “森坡少爷，接下来怎么办？”乐夫有些挠头地问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看似有了进展，其实线索却断了，鬼才知道和泰勒说话的是谁，就算查到了和泰勒接头的人，东西也不一定是那个人拿走的。 …… 一行人又回到了德肋撒天主堂，潘主教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大家都没有去打扰一个伤心的老人，直接找了负责庶务的神父卫德礼打开了泰勒的房间。 “森坡少爷，怎么不去警察局？”三贱客之一的卜伟问道。 “警察局？那帮警察昨天的德行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这白瞎书生都能从那里套到消息，整个警察局和一个漏风的筛子似的，你指望能查到什么？别到时候消息没得到，我们的底还被卖个干干净净！”胖子撇了撇嘴戏谑道。 众人闻言，均点头称善。 于是都振奋精神，瞪大眼睛仔细搜寻，决心在这里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昨天情况紧急，着急拿人了，而且这是命案，马老板他们虽然有杀人执照，却不愿意惹麻烦上身，所以当时还是按规矩让当地警察局先勘察了现场。 泰勒房间已经在勘察后做了初步清理，不过房间的物品还是一切依旧，并未移动。 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椅一柜一床，还有一个马灯和一个烛台，除此之外就是房梁和承重墙了。 桌上空空如也并无其他物件，衣柜里都是泰勒的衣物，一番搜寻后也并无发现。 “谢兄，你是怎么进来的？”马晓光一边搜寻一边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发问道。 “我当时敲门，没人应，我就到后面翻窗子进来的。”谢清河老老实实说道。 “怎么直接翻的？没用工具？” “森坡少爷，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们谢家可是有家传的武艺。” “这就对了，你翻窗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对不？” “对，大开着。” “现在是冬天，渝都的潮气可重，我们一大早就来当时雾还没散尽，一般都要临近中午才开窗，所以这个窗户应该不是泰勒自己打开的……而且你们看。”马晓光往窗上一指。 只见窗框上有几道刻痕，刻痕较深却是极细。 “这不是那把匕首的刀痕，那把匕首刀刃比这个厚。”胖子当时留在现场，对现场的情况自然是熟悉的。 “对，这不是匕首的刻痕，是日本刀！”马老板没有故弄玄虚，直接说出了答案。 “日本刀，霓虹国人？”众人闻言立马问道，这也太神奇了，马老板什么时候又开了神探的霸服了？ “下面还有脚印呢，除了谢兄的，还有一种脚印，你们仔细看，这种是忍者或者武士穿的地下足袋，那玩意儿是分趾的，和我们华夏的鞋子都不同。”马老板继续为众人解惑道。 “现在情况看来，泰勒的死很可能和霓虹国的人有关系，东西也多半是杀他的人拿走了……”乐夫当起了事后诸葛亮。 “看来，我们还是要继续盯着又来馆……”马老板沉吟道。 “为了主人，我们义不容辞！”三贱客闻言精神大振，立马表达了为柯老狐狸效忠的决心。 为了成全三贱客的一番忠心，马老板让他们继续在又来馆蹲守，至于花销又不是他出，肯定都是柯老狐狸埋单，自己则带着胖子和谢清河回到了江南会馆。 “少爷回来了……”老刘见马老板回来，连忙上前问安道。 “嗯？老刘今天要早些？”马老板问道 “这不，今天是小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回来准备一下过年的东西……”miss柳从里面出来说道，这一家之主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只见她手里拿着不少过年的窗花、春联之类，堂屋一角还摆放着几个灯笼。 “就是啊，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你看我都忙得快忘了。”马老板有些歉然道。 “这个年要在渝都过了，不知道家里如何？”miss柳有些神伤地说道。 “唉，既然以身许国，自然四海为家，不要伤感，心安即是归处……”马老板出声安慰道。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而已……”miss柳有些脸颊微红说道，“对了，我里面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你们先忙，老刘给少爷说说生意的事情。” 说罢，miss柳回到里间，接着整理过年的年货，胖子则拉着谢清河去了厨房，弄他的老本行——他一是担心一家之主太过操劳，二是生怕miss柳兴致一来要亲自弄一桌小年夜宴，暗黑料理出来那可就要了亲命了，还是先占了坑位，主动出击的好。 “少爷，这渝都的地价和铺面都便宜，也没有看涨……我们非要弄那么多吗？”老刘请示道。 “必须的！总之相信我，最多两年绝对看涨，三年后翻翻不止！先弄十来个铺子，另外买几套宅子，大小不论，大的要能多住人，小的住下一家子就够了，最好都要靠着山。另外朝天门附近好像有新公寓大楼要竣工，留意下，也弄两套……”马老板现在不差钱，渝都现在算是内陆城市，也不是后来的陪都，这说起买房就像买大白菜似的。 “对了，其他人我们一步步来……你这次回去，把家里人都迁过来，要全部，这是命令！”马老板接着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的，少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老刘对森坡少爷是彻底服气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生怕自己再多问，马老板翻脸。 “除此之外，用洪门和天马洋行的关系和本地袍哥接上头，多走动，这次联络一下，去拜拜码头……”马老板对诸多事情一一详细嘱咐道。 老刘则一一记下，并准备着手安排。 商议了好一阵，两人方才理出头绪，正准备吩咐胖子开饭，却见卜伟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森坡少爷不好了！”卜伟一边跑一边叫道。 “麻蛋，新年大吉的，你家少爷我好得很！后面有狗在撵你？”马老板啐道。 “咦？老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老刘奇道。 三贱客向来形影不离，这次一个落了单，怕是真有状况？ “他们两位还在干活呢……我先回来报信，已经找到拿东西的霓虹国人了！”卜伟喘着粗气说道。 /86/86417/25816225.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挂号信件 话说接到森坡少爷安排的艰巨任务，三贱客自然尽心竭力。 三人爆发出全部小宇宙，施展出浪漫国男士的浑身本事，弄得一众“又来馆”姑娘欢喜不已，大家的友谊得到了升华，浪漫国和霓虹国的关系自然又更近了一步。 卜伟和一位棒子国姑娘深入交流一番之后，正在抽着事后烟中场休息，却听得隔壁有人说话，言语中似乎说到了德肋撒天主堂！ 这卜伟也不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连忙找个理由，悄声叫姑娘去找点酒食，自己则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说话。 隔壁说的是霓虹国话，卜伟在沪市混迹多年，中文、日语都会一些，是以能够听懂，当下听了个大概，大意是隔壁这厮正在和姑娘炫耀自己的盖世武功，在主的地盘上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一件宝物…… 卜伟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偷偷出了门，叫起了两位兄弟，悄悄地弄开隔壁房门，代表上帝他老人家，一下把人拿住。 不过人拿住之后，那位霓虹国浪人却已知道事情失了风，也就一问三不知，缄口不言。 三人在“又来馆”又不好来硬的，时间拖久了又怕生变，只要先把人捆起来，嘴堵住，连同陪侍的姑娘一起关在了房里，留声机声音开大，继续放着霓虹国民歌。 当然，对外说的是大家一见如故，正在畅饮。 乐夫和安德禄看着浪人和姑娘，卜伟自然就回来报信了。 听完卜伟的禀告，马老板知道自己又得出手了，顾不上吃饭，叫上胖子带上卜伟，急三火四地赶到了“又来馆”。 两位贱客对于逼供可没有马老板专业，卜伟带着马老板来到房间的时候，那位霓虹浪人还是咬紧牙关，只字不说。 进得房间，棒子国姑娘正在那里和浪漫国欧巴喝酒、聊天思密达，完全没有理睬被捆成粽子的霓虹国浪人，这职业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 “那个谁……安德禄你和姑娘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卜伟、乐夫留下，我们一起和这位霓虹国朋友聊聊。”森坡少爷（马晓光）吩咐道。 很快，房间就收拾了出来。 “音乐声音大一点。”森坡少爷吩咐卜伟道。 “胖子，你来，让霓虹国朋友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森坡少爷下令道。 胖子没有多说，直接拿出一把小刀，在浪人身上浅浅的划了一通。 “胖爷，这是什么操作？血都没有？”乐夫奇道。 “哼哼，时间有限，胖爷我没时间和这浪人啰嗦，而且这里是别人的地方，见了血不好。”胖子撇撇嘴说道。 胖子说完，从桌上的酒瓶堆里拿起找到了一瓶酒，居然是巴蜀的大曲酒。 “这酒够劲！乐夫、卜伟，按住他，等会儿动静可能小不了。”胖子叮嘱道。 乐夫和卜伟将浪人按住，胖子将烈得可以点火的大曲酒一点点倒在了浪人的伤口上。 高度的酒精，马上顺着伤口渗入了浪人的皮肤真皮层。 只见刚才还死气活样的浪人一下像打了鸡血似的，青筋暴突、脸红筋涨、双目赤红、牙关紧咬…… 牙关不紧咬也不行，嘴都被一块什么东西塞住了，做不得声。 这人的皮肤最敏感的就是神经末梢富集的真皮层，尤其是这种未见血的伤口，渗入酒精之后更加疼痛…… 一番折腾，浪人弄得死去活来、以头抢地，把房间的榻榻米撞得是咚咚作响。 周边不明真相的客人们听到隔壁一声紧似一声的响动，对那房间的客人都赞叹不已。 客人们没有赞叹多久，过了一会儿，咚咚声也逐渐平息。 浪人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胖子，一个劲地点头。 胖子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没再继续，让卜伟取出了浪人口中的东西。 浪人如蒙大赦，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淋漓，这一瞬他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体会到了活着的美好。 待得他缓了一会儿，胖子用日语出声问道：“说说你的事情，还有德肋撒天主堂的东西去哪了？” “我叫野中徳男，是霓虹国丹石流的武士，东西是个用火漆封好的木头匣子，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拿到之后就交给了金子公馆的木村君，就是木村得一，他给了我两百日元……” “泰勒是你杀的？”胖子接着问道。 野中徳男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听罢野中徳男的交代，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金子公馆”大家都知道，是霓虹国在渝都的间谍机构，里面戒备森严，高手可能不少，何况一个小小的木匣，只要木村得一小心隐藏，这玩意儿要是进了那里还怎么弄得出来？ “乐夫，你们善后，把这个野中弄出去，叫安德禄把袜子穿上，大冬天都这么臭，太味儿了……这人先找个地方关起来，我和胖子去金子公馆先看看。”马老板对乐夫吩咐道。 “金子公馆”就在渝中半岛邮局巷1号至3号，这是一栋中西结合样式的楼房，占地面积不小，不过门口站着守卫，进出都要凭证件，守卫盘查颇严。 这里门禁制度非常严格，就连邮局送来大包小包邮件的邮差受到的待遇也和别的单位不同。 别的地方是让邮差清分好邮件以后直接送进去，这里的邮件是放在门口，由邮差和守卫一起清分后，由守卫送进去，就是需要本人签收的挂号信也都是收信人出来，自己签字取信。 “少爷，鬼子定了好多报纸。”胖子远远地看着“金子公馆”说道。 “他们这是分析情报呢，和miss柳一样，你看miss柳每天看多少报纸？”马晓光在一旁低声说道。 “鬼子这么小心，进去怕要费点手脚。”胖子知道马老板脑子开了光，办法肯定是有的，但是作为下属也有谏言的义务啊，忠臣嘛。 “不急，我们先回会馆，晚饭还没吃呢。”马老板却神转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回到会馆，饭菜居然一筷子未动，都用食盒温热着，一时间让两个原本心大的家伙皆是感动不已。 miss柳见马老板终于回来了，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团团围坐，共庆小年…… 饭后，老刘主动去厨房善后，大家伙坐着喝茶叙话，汇总情况。 “少爷，那个浪人野中问完口供怎么办？交给警察局？”乐夫请示道。 “先关着，现在交给警局要么人没了，要么过两天人跑了，东西找到以后再交给警察局，杀人可是大罪，他跑不了！我们也不要滥用私刑。”马老板想了想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卜伟着急地问道。 “接下来去找人，分头去，乐夫你们去找些棒棒，我们去找木村……”马老板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马晓光和胖子正吭哧吭哧地蹬着自行车。 “少爷，我们真的不用进那什么公馆？”胖子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不用，关键是木村……其实要不是这木村是霓虹国间谍，老子才懒得理他。”马晓光东一下西一下地回答道。 “我们在这样就能拿住那个木村？” “应该可以吧……” 马晓光这一回答，终于轮到胖子满脸黑线了。 又蹬了一会儿来到了金子公馆门口。 “您好，我是邮局的，这是木村先生的挂号信，必须本人签收。”扮作邮差的马晓光对门卫说道。 “你等一下。”守卫面无表情地对马晓光说道，说罢拿起了内线电话叽里咕噜和里面说了一通。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中等的小胡子从里面出来，对马晓光说道：“我是木村得一，来取挂号信……” 按流程让木村签字后取走了信件，马晓光骑着自行车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你老人家信里都给他写了些什么？”胖子笑着对马老板问道。 “我以死人脸的名义给他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是为了确定目标，你拍照了吗？” “放心，清清楚楚的。” “洗出来让野中认清楚，再确定一下，然后让谢清河和三贱客出手，我们暂时不用管，另有行动……” 木村得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霓虹国谍报精英，会在遭遇渝都的毛贼时阴沟翻船。 他已经在办公室坐了好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参悟拿到手的东西。 今天是准备歇息一下，外出去找个好的所在透透气，走到一条后巷，一个黑布袋子就突然从天而降，接着几条大汉围拢而来…… 对方的行事手法不像特工，倒像是半路出家的绑匪，作为一名职业特工，木村对同行的行动方式还是了解的，这帮人很不专业，甚至可能就是棒棒——木村闻到了汗臭味。 这帮人主要是强在身强力大，木村原本是准备找个机会直接说钱的事情，又或者稳住对方以后大声呼救，却没想到对方没按套路来，直接上来一顿老拳。 被弄晕之前，听到一个巴蜀口音说道：“搞快！这龟儿要是一喊就遭了。” 当天晚上，渝北的一所偏僻仓库，正是老刘刚盘下的那座。 安德禄在木村身上一阵摸索，不久便搜到了一个羊皮卷轴似的东西。 安德禄见状大喜，留下卜伟看着昏迷的木村，连忙拿着卷轴跑了出去。 “森坡少爷，真是太好了！你看这个卷轴。”安德禄举着卷轴来到不远处的另一间仓库。 这里已经经过简单的拾掇，有些简单的桌椅，改成了一个工作的地方，森坡少爷、胖子、谢清河还有乐夫正在商量着什么。 马老板冲安德禄手上瞥了一眼，却没接过卷轴，冷冷说道：“别乐了，这玩意儿是假的。” 满心欢喜的两位贱客闻言，顿时石化。 /86/86417/25828864.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来断后 柯守义的手段，三贱客都是非常熟悉的，幸好马老板出声提醒，要是这就把假东西送回沪市，他们不敢想象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你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木村会带着到处跑？”马晓光冲安德禄捉狎地笑道。 乐夫闻言，拿过卷轴一看，麻蛋，真是假得不能再假！ “那森坡少爷你还让我们把人拿住？”乐夫疑惑而又有些急切地问道。 “不拿住怎么去找东西？现在可只有在木村身上想办法。”胖子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 “想什么办法？”安德禄听到有办法，精神又是一振问道。 “休息几天再说，快过年了。”马老板笑道。 快过年了，渝都也渐渐地有了新年的气氛，和后世到处张灯结彩遍地欢声笑语不同，这时的街道也挂出了灯笼，到处也贴上了春联，不时还有鞭炮声传来，但路上行人脸上除了个别衣着光鲜的，大多仍有愁苦之色，当然新年的到来还是让大家心情愉悦了不少。 霓虹国也有过年的习俗，但是，金子公馆的机关长金子一道却一点没有感受到过年的喜悦，反而有些如坐针毡。 因为木村得一失踪了！ 木村是金子公馆的另一位负责人，主要负责秘密情报，前几日还说从当地什么人那里搞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结果东搞搞西搞搞还把人给搞没了。 要说人没了就慢慢找，要是真的没了，正好这东西归自己，金子公馆以后也是自己一人说了算…… 出乎意料的是，前一段的德肋撒天主堂命案近日却似乎有了突破性进展，今天的报纸一早就刊登了最新的进展，很多证据指向了一名霓虹国浪人。 金子一道前天去“又来馆”还听到了一则小道消息，这名杀人的浪人是受到木村得一指使，原因是为了泰勒手中的一尊金佛！ 而且更离谱的消息是，这“金子公馆”为什么取这么一个吆不到台（骚包）的名字，就是因为霓虹国这些年在巴蜀搜刮了大量的金子，都放在了“金子公馆”！ 金子一道现在又不好出面解释，一解释好像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本想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就呆在金子公馆不出来，不过这几天却发现公馆周围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 绿油油恶狼似的目光，白天晚上都有，似乎只要瞅准时机，这些如狼似虎的棒老二（土匪）就会冲进来…… 与此同时，被关在仓库中的野中徳男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应该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对方的看守并不很严密，而且人手应该很紧缺，居然这几日看守都换成了棒棒。 作为一名武士，野中徳男感到这是一种侮辱，在他看来最不济也应该找职业的士兵来看守自己，而不是这些临时找来的棒棒。 棒棒们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到关押野中徳男的地方瞟一眼，门口也就留了两个人，根据野中徳男的观察这些人应该都不会武功，自己逃脱的把握很大。 果然，当天晚上，棒棒们不知在那里弄来一坛烧酒，就着一些粗陋的菜式就喝了起来…… 野中徳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碎瓷片，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弄断了绳索，又弄开了房门。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野中徳男忍住杀人的冲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前天自己在旁边的仓库里看到了木村君！木村用暗语告诉自己想办法逃出去，救了他另有重谢！ 木村那边就看守严密多了，这可以理解，木村得一是当地情报机关的头头，肯定会受重视些。 野中徳男边跑边想，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吆喝。 “那个龟儿跑了，快追！” 看来对方已经察觉了，自己要更快一些才好。 野中徳男飞快地奔跑着，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木村得一听到旁边仓库的喊叫声，心里稍宽，野中徳男应该是趁着夜色逃出去了，对方就算要带着自己转移也要白天了，根据他对野中徳男的了解，他肯定会找人来救自己，而且会很快。 等待总是漫长的，眼看将近黎明时分，外面却还一点动静没有，却听得为首那人招呼众人，准备收拾一下带自己转移。 就在这时却见一道寒芒闪过，院中一条大汉胸口正中一枚暗器，暗器没入胸口，鲜血四溅，他大叫一声便倒下了。 五名黑衣忍者跳下房顶，落在了院中。 “咣当”为首的忍者砸开了房门，接着忍者用锋利的太刀割断了捆绑木村得一的绳索，喊道：“木村君快跟我走。” 院子那头也传来了野中徳男的声音：“木村君，他们是我找来的朋友，你快和他们一起先走，我来断后！” “果然是野中，帝国的武士果然是最值得信任的！”木村得一为自己眼光和智慧点了一个赞。 两名忍者扶着手脚麻木的木村得一，夺路而逃，忍者们且战且退护卫着木村得一快步奔跑。 对方已经在突袭中回过神来，后面的追兵拿着各式武器紧追不舍…… 逃了一阵，因为地形不熟，还要阻击追兵，忍者们体力也有些不支，而且对方也并非不堪一击，追击中，五名忍者就折了两名。现在只剩为首一名忍者和两名搀扶着木村的，仅剩三人。 就在危急之时，前方看到了一辆卡车。 “天就要亮了，木村君不便行走，还是上车吧！”为首的忍者扶着木村得一上了车。 刚刚上车，后面的人就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居然开枪了，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浓雾中山城的宁静。 “哧哧哧”，子弹没有打中快速行驶的汽车，却打在地上溅起一股股泥土。 “诸位果然是勇士，只可惜了野中君。”木村得一回过神来惋惜的说道，神情间仍有些惊魂未定。 “为帝国玉碎是野中君的荣幸，我是宇智波佐助，请多关照！”为首的忍者在颠簸的车厢中仍然执礼甚恭。 “宇智波君，帝国不会忘记野中君，更需要你们这种勇士。”情绪逐渐恢复的木村得一开始大吹法螺。 “阁下为帝国不辞劳苦，让我们非常钦佩，这是水和食物，请随便用一点。”宇智波佐助拿出一个食盒和一壶清水。 也许是怕木村不放心，宇智波佐助掰下小半个饭团，用竹筒倒了一杯清水自己先吃下了饭团，并将清水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木村得一见宇智波佐助却是安然无恙，心里一宽，就拿起饭团和水壶，大吃起来。 一阵狼吞虎咽，除了吃得快了一些被噎着了一下，木村得一果然平安无事，嗝，有些撑着了。 有卡车加持，逃跑的速度就快得多了，很快就来到了“金子公馆”。 “我是木村得一，快开门！”木村得一顾不得平日里的风度，从卡车货箱里露出头，对守卫大声喝道。 守卫仔细一看的确是木村，忙打开了大门。 卡车疾驰而入，转瞬间大门“呯”的一声又重重地关上了。 宇智波佐助和两名忍者扶着木村得一进了主楼，在木村得一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木村的办公室。 “多谢，宇智波君，可惜那些勇士们。”逃出生天的木村得一一边没口子的感谢，一边犹自心有余悸。 “阁下，这是我们的荣幸！”三名忍者连忙躬身致说道。 话音刚落，却听得“当啷”一声，木村房间窗户的玻璃却被不知哪里飞过来的一块石头打得粉碎。 这时，“金子公馆”周围却又传来了愈来愈大的人声。 “严惩凶手！” “霓虹国人滚出渝都去！” “还我们金子！” …… “纳尼？”木村得一刚刚坐下一口气还没喘匀，又遇到状况，而且这次是打上门来了，兀自有些懊恼。 就在这时，金子一道却敲门进来了，他看到木村得一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复杂。 略略整理好表情，金子一道用有些焦急的口气叹道：“木村君，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啊，我都准备转移了，这些支那人恐怕随时会冲进来，他们人多势众……” “为什么不通知警察局？不通知驻军？”木村得一怒道。 “当地政府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有意放任。”金子一道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要去收拾一下，就不奉陪了，木村君你也请保重！”金子一道说到这里，言辞间颇有些埋怨的味道。 金子一道走后，外面的人声却越来越大，不时也有不明物体从外面飞进来，有些砸在墙上乒乓作响，有些砸在窗户上就砸出一地的玻璃。 “木村阁下，请收拾一下，也尽快撤离吧！”宇智波佐助躬身请求道，说罢便招呼着其它两名忍者退出了办公室。 木村得一心里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这刚刚回来，又要跑路，还是要打包逃跑，任谁心里都会受不了。 不过由不得他再多想，大门外的嘈杂声一阵紧似一阵，再多耽误一会儿就出不去了。 木村连忙打开了保险柜，将一些绝密的文件还有从泰勒那儿弄来的卷轴拿了出来。 木村将卷轴、文件和现金装入了一个公事包，公事包用手铐和自己的手腕拷在了一起。 收拾停当之后，木村得一也没有继续耽搁，叫上三名忍者冲下楼去。 就在这时，愤怒的人群已经冲破了守卫，一拥而入。 “兄弟伙冲进去，抓凶手，找金子！”一个声音高喊道。 汹涌的人群涌入了金子公馆，木村苦心经营多年的机关现在到处上演全武行，一片杂乱，一片狼藉。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还是跑路要紧。 在三名护卫的保护下，木村得一好不容易冲过汹涌的人潮，冲到卡车边上。 这时卡车周边已经到处是人，很难冲出重围了。 “木村阁下，宇智波君，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这时一名忍者冲木村得一和宇智波佐助喊道，只见两名忍者在卡车前奋力拼杀，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卡车喇叭一声大响，司机重重地踩下了油门，人群毕竟都是血肉之躯，不敢和钢铁的汽车对抗，加上两位忍者的拼死冲杀，汽车很快冲过了纷乱的人群。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金子公馆和人群，木村得一心里又涌上千般滋味，不过还没等到他仔细品味，却眼前一黑，昏倒了。 /86/86417/25837151.html 第一百二十章 比肩神明 木村得一醒来了，他发现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旁边是神色悲戚的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已经换了便装，毕竟在这大白天又是医院，穿着忍者的衣服实在太违和了。 “阁下，你醒了？” “宇智波君，这是怎么回事？” “阁下，您没有大碍，是因为再喂养综合征，加上旅途劳顿您昏倒了，请放心，这里是义林医院很安全！”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一名医生推门进来。 “病人饿了太久，你们怎么会给他吃那么多？”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很抱歉，是我的失误！”宇智波佐助深深地鞠了一躬。 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宇智波佐助还在不断地致歉。 “这不怪你，宇智波君，对了，你去帮我问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宇智波佐助走后，木村得一连忙将打开了和手腕烤在一起的公文包。 文件、现金还有卷轴都在，木村得一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些时候，金子一道和情报机关的其他人也得知了消息，匆忙赶到了义林医院。 “暴徒被驱散了，木村君你受苦了。”接到消息的金子一道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就算不为木村得一，也得为他手上的情报和人员名单。 “我没有大碍，是久饿之后突然暴食引起的再喂养综合征……所有的文件都在这里。”木村得一掀起被子的一角给众人瞥了一眼。 看到公馆的重要文件都在，大家神色都是一松，连忙都开始对木村得一嘘寒问暖。 对于这帮人虚伪的嘴脸，木村得一有些不屑一顾，心里却颇为怀念只有数面之缘却又忠心耿耿的野中徳男和神勇无敌的宇智波佐助。 不过那天自从将自己交给了公馆的人以后，宇智波佐助却似乎像大多数霓虹国的武士一样，又浪迹天涯去了，再也找不到踪影…… 就在木村得一还有些怀念两位武士的时候，这边江北的德肋撒天主堂门前，其中一位武士已经被蒙着头由急公好义的浪漫国三贱客移交给了警察分局的局长胡银鹏。 “多谢乐夫先生，卜伟先生还有安德禄先生，浪漫国人真是英雄！”胡银鹏脸上都笑出了不少褶子。 “我们浪漫国的人都是有侠义心肠的，而且特别讲法律，这事情我们已经通报了领事馆，你们不能徇私！这个人已经供认不讳，刚才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认了现场，口供和证据我们都有副本！”乐夫端着架子高傲地说道。 “那是，那是，这个案子喧嚣尘上，妇孺皆知，无人敢徇私的！”胡银鹏悄悄擦了擦汗水说道，心想，这事看来不能接霓虹国人的招了，洋鬼子都得罪不起，这回就秉公执法一回吧，反正自己也只负责拿人，剩下的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情。 在众多教民的欢呼声中，凶手被押上了警车，警车拉着警报飞快的远去了。 看着远去的警车，三贱客颇有些成就感，志得意满地笑了。 “我的孩子们，万能的主会记住你们的善行的！”潘主教恢复了矍铄地精神，站出来对三人道。 “谢谢您，主教大人，我们得回去了，渝都真是个值得留恋的城市，我们还会再来的……”乐夫代表三人向主教大人致意道。 “愿主保佑你们！”潘主教在胸前划着十字祝福道。 …… “愿主保佑他们！”站在远处的森坡少爷（马晓光）也是这样对胖子说道。 “少爷，为什么把这出风头的事情让给这三个混蛋？”胖子问道。 “唉，德彪啊，我们是特工，最重要的是低调！”森坡少爷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老人家？现在该办正事了吧？”胖子挤挤眼笑道。 “唉，走吧，去取真的卷轴。”森坡少爷嘟哝着说道。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泰勒的房间。 “森坡少爷，这边都搜了好几遍了，刚才警察局的又押着那个啥子徳男指认了一遍，没得东西哦！”早已守候在一旁的谢清河说道。 “呵呵，这泰勒功夫不行，脑子却好使，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这屋子里，我刚才都又看了，还在。”森坡少爷悠悠地说道。 “不可能哦？” “怎么不可能？胖子给他见证一下奇迹！”森坡少爷吩咐道。 只见胖子郑重其事地关上了房门，从身上包袱里拿出一柄飞虎爪，手一挥，绳索绕了几圈，“笃”的一声，飞虎爪牢牢地抓住了房梁。 胖子扯了扯绳子，飞身蹿上了房梁。 胖子在房梁上一阵摸索，在一处地方轻轻地吹开了上面的浮尘，又拿出尖刀撬开了一块木头，木头取出，里面是一个竹筒。 胖子取出竹筒，一下扔给了马晓光，又小心地把房梁复原。 胖子下来之后，马晓光捣鼓一番，从竹筒中倒出了一个羊皮的卷轴，卷轴展开里面尽是一些西方文字，还有一幅图画，图画上画着一个类似祭坛的高台，上面有颇多西方宗教的仪轨…… “哎呀！这外国佬儿也懂我们老祖宗的灯下黑……这个是啥东西儿哦？搞不懂哦？”谢清河先是对森坡少爷的神机妙算钦佩不已，看着卷轴又一脸懵逼地看着马晓光。 “这就对了，就是它——比肩神明！”马晓光指着抬头的一串西方文字说道。 “deoproximo，中文意思就是，比肩神明，这是拉丁文……”马晓光对二人解释道。 “老谢，这东西也许非同小可，也许一文不值，虽然是我们找到的……这样，过了大年初二，我们和你一起去一趟铁山堡，和你一起回去给你们家管事的交代。”马晓光诚恳地对有些手脚无措的谢清河说道。 “森……森坡少爷，你这人，硬是要的！”谢清河正在为如何回去交代发愁，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赞道。 “好了，收拾妥当，赶紧回了，这地方不宜久留！”森坡少爷揣好卷轴说道。 回到了江南会馆的小院，只见miss柳正在和老刘忙里忙外，正忙乎着过年呢。 谢清河见状，连忙过去搭把手帮忙。 森坡少爷则和胖子进了书房。 “少爷，这东西是真的吧。”胖子关上门和马晓光确认一下眼神，他可丢不起三贱客那种人。 “真的，如假包换！这泰勒有些本事，死得可惜了。”马晓光叹道。 “那乐夫他们手上那个呢？” “那个是泰勒做的高仿！不过仿得很真，基本上和这个一模一样，至少字的内容肯定是一样的，要不也骗不过木村。”马晓光悠然说道。 “那三个贱人回去怎么交代？不用交代，这玩意儿外面的匣子可是真的，而且是经过潘主教认证，他们交代个屁，这三个家伙虽然混蛋，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没必要刻意整他们，只是这东西太重要，我不能给他们而已，老柯那里都不行！”马晓光郑重地说道。 “那你老人家还跟老谢去铁山堡？”胖子有些不解。 “老谢就是个跑腿的，我的目的是要去铁山堡看看他们对这东西了解到什么程度，这可是西方光明会的东西，一般华夏人不可能知道的！”马晓光耐心地给胖子解释道，接着把自己知道的光明会的一些黑历史，还有近代在华夏的恶行大致说了一下。 “他么的，这些西洋佬，什么光明会？简直就是黑道！”胖子不听则已，听完就差点没忍住。 “所以，这东西不能给老柯！在沪市为了一个徽章，我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开出了十万英镑的价码，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你说这东西重要不？” “明白了，对了万一木村看出皮包里的卷轴怎么办？那玩意儿可是他自己做出来糊弄人的。”胖子道。 “不妨事，且得过几天呢，他这会儿还在医院，在医院人多眼杂，他是不可能打开皮包细看的……饭团里我还加了料的，要不普通的再喂养综合征他怎么可能在医院躺那么久？这几天时间就让渝都站的李新凯他们立个功吧，让他们按名单抓人就是，以后我们也得在渝都混，结个善缘也好。”马晓光笑着对胖子说道。 “以后我们真的要到渝都来？”胖子还有些不解。 “相信我，兄弟，回去以后把你妈妈赶紧接到渝都，房子我都让老刘落实好了，让老人家和老刘一家一起走，也有个照应。”马晓光郑重的说道。 “那你老人家的家人呢？” “麻蛋，你不知道我失忆啊？哎呦，说起这个脑仁又疼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却是miss柳。 “miss柳快来看看，少爷又脑仁疼，我去厨房了……”胖子见miss柳来了，连忙把治疗脑疾的任务移交了。 “怎么样？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miss柳关切地问道。 “你看你一来，我就好多了。”马晓光笑道。 “又骗人！”miss柳脸上又微微发红道。 “对了，渝都站李站长他们来了，在客厅。”miss柳不愧是职业特工，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话间，马老板和miss柳也来到了客厅。 “哎呀马组长，真是党国干才，我等楷模……”李新凯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赞道。 “李站长客气了，为党国效忠，为戴处长分忧是我辈分内之事，只是此次兄弟是因私而来，不便出手，只能烦劳李站长勉为其难……”马老板谦虚道。 “马组长这是高风亮节，我辈不如，在下痴长几岁，兄弟要是不嫌弃，我们兄弟相称如何？”这李新凯也是个官场老油条，知道马晓光这次是有心结交，而且让出这偌大功劳肯定还另有深意，当下也不说破。 “蒙李兄抬爱，熹然我就冒昧了。” “这样才对，熹然兄弟，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万望收下。” “呵呵，你我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正说着话，突然“嘭嘭嘭”几声巨响，响彻夜空——原来是有人放的焰火，美丽的烟花照耀着美丽的山城，夜景分外迷人。 …… 独自躺在医院过年的木村得一听到了巨大的响声，也从梦中醒来。 本能地反应，伸手摸了摸，皮包铐着手铐还在手腕上。 看了一下四下无人，木村拉亮电灯，将文件取出一一查看，还好文件都还完好，一些密件的封口都尚好。 最后，木村拿起木匣装着的卷轴，刚一打开，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展开一仔细看，这不是自己做的那个假的吗？ 木村得一又感觉一阵眩晕，一股热血涌上脑子，接着就又昏倒了。 /86/86417/25851029.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中招了 在渝都过的这个年是马晓光来到民国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农历新年。 这时代的新年还是保留了许多传统的味道，大家一起贴春联、放鞭炮、吃年夜饭、守岁……这让后世被大小屏幕隔离的马晓光感到浓浓的人情味。 年，第一次在他的心中没有那么的冰冷，而是代表了温暖。 金陵那边这一段是通过电报联络的，这时节长途电话还不是特别方便，金陵和渝都又山长水远，基于各种原因，只能通过电报联络，不过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任务，关键是马老板的礼到了，给各个部门的年礼是出发前备好就送了过去，这些都全靠老刘和miss柳（吴秋怡）统筹计划、精心安排，要靠马老板那被炸弹炸坏掉的脑子，估计又得整出一些幺蛾子。 特别行动组已经委托了老李和两名队长给兄弟们发了红包，大家一番乐呵自不必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过完初二，就和谢清河一道动身去大足了，这次也是走水路，坐船从朝天门出发，逆流而上，大年初五就到了铁山镇。 老刘留在了渝都打理生意上的事情，miss柳以前没来过巴蜀，这次正好游历一番，看着到处的青山绿水，大家都感到了神清气爽。 尤其是不久前刚从北国回来的黄金搭档——森坡少爷（马晓光）和范管家（胖子），这里和伪满洲国的压抑不同，空气中是湿润的风，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一行人进了铁山镇，这是一个颇大的镇子，镇上多是从事铁业活计的人家，有打铁的、制作刀剑的、更多的是做小五金的……这边的铁器在西南一带颇为有名，有近千年的历史。 即便是在年节里头，镇上还是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击打之声，好一片热闹景象。 这里自古以来便有冶铁的传统，离铁山镇不到百里就是闻名遐迩的大足石刻，不过森坡少爷暂时没有闲情逸致去游览，更重要的人和事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穿过铁山镇，是一座绵延的山脉，这是华蓥山支脉的巴岳山。 沿着山路一路前行，谢清河原本准备了滑竿，没想到森坡少爷三人，除了胖子因为身形原因稍微有些气喘之外，连那位美貌如花的miss柳都大气不喘。 这座山和巴蜀绝大多数的山峦一样高峻，山道上植被丰茂，除了因为这时节是冬季有个别枯叶之外和别的时节并无两样。 到了半山，一座规制颇大的石堡在大家的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 石堡依山而建，堡墙约有三丈多高，这在技术不甚发达时代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而且从建筑的痕迹看，这里应该是经过了数代甚至十数代人不懈努力方才建成。 石堡充分利用了山形、山势，举头望去颇为雄伟，仔细一看却堡墙不是规规整整，而是波折起伏，与一般华夏的城堡略有不同，隐隐约约有些西方棱堡味道，端的是个险要所在。 堡门上有一块铁匾，上刻三个遒劲的大字“铁山堡”。 “幺哥回来啦？”一名中年人带着几个小厮站在堡门前迎接，见众人到来，连忙施礼道。 “十一叔，您老人家好，我是奉大管事命令去渝都……这是三位贵客！”谢清河也赶紧回礼，向中年人介绍三位客人。 “这位是图少爷，这位是柳姑娘，这位是范管家……” “三位贵客，这位是我家十一叔。” “小老头是谢锦铭，排行第十一……” “十一叔好。”森坡少爷一点没摆架子，谦和有礼的致意道，miss柳也是微笑颔首，范管家则保持高冷给少爷壮声势。 大家在堡门前略作寒暄便在十一叔谢锦铭的引领下进得堡内，这山上风大，再多站会儿怕人都会吹得不好了。 堡内仿佛是个具体而微的小世界，外面有的里面也都有，小饭馆、杂货铺、布店、纸火店……方方面面一应俱全。 现在正逢年节，堡内也是颇为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不时还传来鞭炮声、小孩的笑声，比起外面更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 整个石堡依山而建，顺着堡中主干的石板街拾级而上，渐渐地一座颇大的宅院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一叔领着众人，小厮们扛着行李，带着客人穿过大门、二门便是客厅了。 “各位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在下铁山堡谢锦鈺。”只见一人站在堂前拱手施礼自报家门道。 将客人请到堂上，十一叔便领着小厮们悄然告退，让大管事、谢清河和客人叙话。 “我前几日已经接到清河的书信，森坡少爷对此次宝图寻找出力颇多，铁山堡上下对此感激不尽……”想是怕蜀中方言难懂，谢大管事说的乃是正宗官话，字正腔圆。 “呵呵，大管事客气，你老人家说道宝图我们不知，不过我们确实找到了一幅经卷，但是事前已经受人所托，怕不好一女两嫁啊。”森坡少爷笑着说道。 “那三位郑重其实来我们这荒僻之地有何贵干？”谢大管事不以为意问道。 “我们与这位清河兄一见如故，知道他担了家里的干系，怕他不好交代特来贵堡，当面陈情，望大管事体谅。” “这不妨事，左右就是生意，打开天窗说亮话，森坡少爷大可以开个价。”谢大管事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点弯都没有拐。 “咳咳，这不是钱的问题……”森坡少爷干笑一声道。 …… 在客厅说了半天车轱辘话，大家都觉得有些没趣，还是谢清河见气氛不是特别融洽，赶紧以旅途劳顿为由，让客人先行休息，生意上的事情嘛，从长计议。 主人将森坡少爷一行安置在了一个充作客房的小院，环境颇为清幽。 “少爷，这个铁山堡有古怪。”胖子首先说道。 “那是必须的，没古怪我们来干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没事，反正离正月十五还有十来天呢。”森坡少爷笑道。 “这里环境不错，也挺干净的。”miss柳一点没关心生意，却评价起客房环境来。 她对环境的要求不高，但是有一点有些苛刻——就是干净。 “你们放宽心，我们就当休息了，那个什么管事不是话事人，正主估计正在琢磨呢。” 就在森坡少爷放空杂念享受宁静的同时，宅院深处一间小厅一帮人正在那里说得热火朝天。 “格老子，这个啥森坡少爷要是不识相，老子找几个兄弟伙冲进去把他们按了！”这是排行第十五的谢锦镕在那里叫道。 “哼，说得轻巧吃根灯草！那个啥子少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们一行人功夫都不错，而且肯定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是官家的……你想把官军引来？现在是民国，不是大清！”排行第八的谢锦锋在一旁冷冷说道。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啷个做？” “还是去请老太太示下吧。”谢锦鈺听着众人吵了一气也没拿出个章程，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 事情要议，年也要过，这是几千年沉淀下来的传统，无法更改，就在宅院深处一大家子人吵吵的同时，铁山堡里节日的气氛更加浓郁。 森坡少爷、miss柳和胖子，兴致勃勃地走上了这个山中小城的街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的年俗。 其实要说这边的年俗，和华夏大地上其他地方的区别不太大，也是张灯结彩、逛吃逛吃、大家串门拜年之类，不过由于铁山镇盛产铁器，这边的匠人们有颇多独门手艺，也在此形成了一项独特年俗——打铁花。 三人随着人流，来到了铁山堡中心的一片空地，只见一处空旷场地搭出两丈多高的双层花棚，棚上密布新鲜柳枝，上面绑满各色鞭炮和焰火。 棚中间竖立一根三丈米的高杆直插夜空，旁边设一熔炉烧着熊熊烈火，熔炉内化着红红的铁汁。 只见十余赤膊的汉子轮番用花棒将千余度高温的铁汁打到棚上，形成十几米高的铁花，铁花又点燃烟花鞭炮，一时间焰火漫天，烟花绽放。 正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端的是美不胜收！ 这时又听到一阵人声鼎沸，一队汉子舞着一条五彩金龙穿过了人群，人群闪出了一条通道，让舞龙的队伍穿行而过。 人群一挤，职业的本能让马晓光心里一紧，连忙将miss柳和胖子招呼到身边，以防有状况发生。 这时，“嘭”的一声，空中又绽开一朵巨大的焰火，人群又是一片嘈杂。 人潮汹涌之时，不知何处一道金光闪过，一道铁花正直冲着miss柳的方向飞来，这东西的温度有上千度，要是中了一点不是重伤就是毁容！ 马晓光见状一个闪身，不管不顾立马将miss柳护住，硬是要用血肉之躯将铁花挡住！ 胖子的反应也不慢，急忙将随身的百宝袋直接扔了出去，只见铁花过处，一阵焦臭之味…… 众人合力之下，堪堪避过了险情。 “少爷，miss柳！怎么样？”胖子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miss柳双颊通红说道。 “我有事，少爷我中招了！” /86/86417/25861256.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资深美人 出山以来英明神武的马老板、森坡少爷、杰克·马先生、特务处特别行动组长官——马晓光被暗算了！ 走遍华夏大地战无不胜，擒获日谍无数的马长官，却在巴蜀的这偏僻石堡里中招了！ 中招的部位有些尴尬——在屁股上，对方应该不是想要取大家的性命，因为森坡少爷现在除了下肢麻痹、毫无知觉之外，其余都无大碍，刚才还喝了老大一碗参汤活血。 这不，正坐在堂上发飙呢…… “格老子，你们这铁山堡是强盗窟，是土匪窝！居然意图谋杀本少爷，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马晓光腿上盖着毯子，坐在一张藤椅之上，已经化身为咆哮帝，对着下面谢家众人大骂。 胖子则一脸凶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miss柳拿着手绢在一旁抹着眼泪，眼睛肿得像两个小桃子，看上去好不伤心。 大厅中直挺挺地跪着三名谢家的晚辈——谢清鸿、谢清泽、谢清浩，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色沉重。 主意是谢清鸿出的，他掌管着堡中药房，对于配制各类药物颇有心得，这次听闻长辈们对宝图一事着急上火，作为谢家的未来话事候选人之一，他自然要勇敢地站出来。 纠集了另外两位兄弟——手上有谢家独门暗器“九天凤羽”的谢清泽，外家武艺高强的谢清浩，三人计较一番，决定事不宜迟，准备今晚“打铁花”时动手，用计将三人中那位娇滴滴的美人拿住…… 想来在美人安危威胁之下，那位少爷应该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没想到这三位不是等闲人等，这么多年轻好手一起设局，居然美人毫发无损，也只是让森坡少爷屁股中招，现在人又都被那位胖爷当场拿下。 “森坡少爷，您老人家消消气！”谢清河躬身站在那里，低声下气道，这帮兄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总是捅了篓子让自己擦屁股。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兄弟，你说我对你如何？从那个啥子教堂开始，啥子事情瞒着你了？还有那个外国老头……你懂的，格老子，你们这些人都是白眼狼！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森坡少爷越想越气，越说越火大。 “还好伤的不是柳姑娘，要是柳姑娘伤了一根头发，我家森坡少爷定会通报上峰，派人灭了你这石堡！麻蛋，你有武功，老子有大炮！”胖子也在一旁凶神恶煞地说道。 谢锦鈺心里骂了无数个mmp，这帮混蛋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心里早已有数，所以渝都的事情才让脑子稍微清醒一些的谢清河出马，要是这帮混蛋出山，可能被别人坑得连骨头都不见了。 现在这事情弄得，人家好心上门，虽说刚刚生意没谈拢，没谈拢继续谈就是。 这帮混蛋居然挖坑，挖坑也没事，关键没有把别人坑了，倒把自己陷在里面了，现在这位森坡少爷得理不饶人，谢大管事的现在是一个头比三个大。 森坡少爷骂了半天，也有些累了，旁边的miss柳连忙又奉上参茶，就是不知道这么大补晚上会不会流鼻血？ “森坡少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这三个孽畜的错，实非寒家本意，请现在堡内安心歇息，寒家定全力医治，少爷康复之后铁山堡愿意做出补偿……”谢大管事见事情不好善了，只能低声下气地说着好话。 “医治你们肯定是必须要医治的，少爷我还没成亲……另外什么补偿之类的就不要豁老子了，少爷我不差钱！”森坡少爷余怒未消，又不好对谢大管事发作，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那依少爷的意思？” “要是依我的意思，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孽障从山上扔下去！”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厅外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厅内谢家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垂手而立——除了厅中跪着的三个倒霉鬼。 这时只见两个清秀的小丫鬟搀着一位夫人缓步从厅外走了进来。 这位夫人容貌端庄秀丽，气质雍容华贵，她看上去四十多岁，但似乎又不只，这女人的岁数总是很难猜的…… 最让人有些称奇的是她的眼眉居然有些高鼻深目，颇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老夫人安好！” “老太太安好！” …… 周遭的问候声此起彼伏，一个个谢家的男丁们全都变成了一个个鹌鹑。 “我很老吗？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不知所谓！”老夫人却似乎并不领情，而且好像有些生气自顾自地在厅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下来，这一坐不怒自威，下面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是是，主母说的是，他们都是过年腊肉吃多了，心眼都给堵了……”谢大管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禀道。 “锦鈺，你倒是个会说话的。”谢老夫人冷笑一声道。 森坡少爷见状，借着递茶盏的机会，悄声对miss说道：“正主来了，是个慈禧的角色，要小心应付！” 说罢，又冲胖子挤了挤眼睛。 “看来这位贵客伤得不轻，脸都歪了……老身代表谢家上下，给您赔不是了！”谢老夫人郑重向森坡少爷施礼道。 “哟，老夫人，老太太，老人家，老祖宗……我是晚辈，这可担当不起，您这是折我的寿啊。”森坡少爷连忙坐着欠身拱手还了个礼，他咬字很重，尤其那几个“老”，一字一顿，听得谢老夫人脸上差点没挂住。 “这三个孽障，原本应该给活活打死，给森坡少爷消消气，但是这新年大吉的，见了血光不详……客厅这里风大，再吹一会儿怕是森坡少爷伤势会越发沉重了，琉璃、玲珑你们伺候森坡少爷先到后堂休息，我和少爷叙叙话……”谢老夫人吩咐道。 “可不敢劳烦二位姑娘，德彪啊，赶快把少爷我弄到轮椅上去……” 话音未落，这边厢，胖子连忙拉着谢清河抢先把森坡少爷给弄到了轮椅上。 “两位姑娘，带路吧。”森坡少爷冲两个小丫鬟吩咐道。 “少爷！”miss柳见状担心地看着轮椅上的森坡少爷。 “这位姑娘无须担心，我一个老太太难道还会把你家少爷吃了不成？”谢老夫人笑道。 这一下，miss柳反而红着脸有些做声不得。 “没事，没事，胖子照顾好miss柳，我去就来。”森坡少爷大度地说道。 说罢，任由小丫鬟琉璃推着自己，跟着谢家老太太进了后堂。 坐着轮椅走了许久，七弯八拐，穿堂过榭来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 轮椅推到小花厅中放好，小丫鬟玲珑给主客二人又奉上香茶，两个小丫鬟退了出去。 “这是三花茶，清热败火，客人请用。”谢家老夫人笑道。 “得了吧，老夫人，您就收了神通吧。” 森坡少爷说罢也没客气，居然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味道芳香，沁人心脾，是比刚才那不知真假的参茶好喝。 “呵呵，你这年轻人，倒是有趣，不过，我真的有那么老？”谢老夫人有些纠结地问道。 “您不老，是辈分高！”森坡少爷诚恳说道。 “好了，不要扯闲篇了，说正事，你折腾这么一通不就是让我现身吗？你想要怎么样？”谢夫人突然收起笑容，郑重问道。 “夫人此言差矣，不是我要怎么样，是你们或者说你要怎么样才对，第一，是清河兄怕没有交代才让我一起来的铁山堡，第二，是你们的人动手把我弄伤的，你反倒问起我来，没有这本书卖哦……”森坡少爷叫起了撞天屈。 “我知道你拿到了光明会的第三卷轴，deo?proximo——比肩神明！”谢夫人笑着说道。 这一下轮到森坡少爷惊讶了。 他的脑洞再大也没有想到，一个巴蜀之地住在山中世外桃源的老夫人，也不能说老，资深美人好吧。 一名资深美人居然一下就道出了自己手中经卷的来历。 “这事情可得有先来后到。”森坡少爷嘟哝了一句。 “对方出价多少，我出双倍！”谢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 “那就更不能给你，看你们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这东西便宜不了。”森坡少爷道。 “这东西必须给我！”谢夫人语言不容商量。 “人家外国人的东西，为什么必须给你？再说你又不是犹太人……”森坡少爷道。 “不！我就是犹太人！” 谢夫人一语一出，马晓光是一点都不淡定了，就凭你是资深美人就能为所欲为？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马晓光的样子，谢夫人反而也冷静下来，冲马晓光说道：“年轻人，你看来知道光明会的历史，对犹太人的事情肯定也知道一些，我也不啰嗦了……不过你知道大明朝有个刘瑾吧？” 马晓光心道，这资深美人也太能扯了，这又扯上了死太监，且听听她讲古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知道，大坏蛋嘛，愿闻其详，夫人请赐教。”心里不以为然，马晓光嘴上还是很客气。 资深美人也是美人，还是要尊重的。 “正德年间，有一位左江都公，就是犹太人，官至巴蜀布政司右参议就是先祖，后江都公被刘瑾所害……这位江都公就是先祖，后来为了避祸，后人改为姓赵，我的华夏名字是赵安雯，我们谢赵两家世代联姻，家夫五年前不幸过世了……我们本族的名字是艾薇·祖克曼（avi·zukermann）……所述一切均有家谱为证！” 资深美人谢夫人将自明朝以来赵家在华夏和四川的历史大略给马晓光说了一遍，饶是如此也说了一个钟点有余，待到她讲完，桌上的三花茶都凉透了。 “这样吧，夫人，我和一位老人也有约在先，还要寻找其他经卷……放心，经卷我不会据为己有，你让你们谢家的子弟找一两个跟着我，其他经卷找到之后，大家坐下商量一下怎么办，你看如何？” 谢夫人闻言眼神变得很复杂，看了马晓光半天，看得他心里发毛。 “唉，先暂时这样吧。” 过了好一会儿，谢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谢夫人叫来小丫鬟琉璃把森坡少爷送回了前厅。 “少爷，怎么样？”miss柳和胖子见得少爷出来连忙上前关心问道。 “还好，就是少爷我听了半天故事，有些犯困，而且那个谢夫人光让干活不给钱，让人郁闷。” “少爷，可不能这样，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胖子在一旁像捧哏的似的连忙说道。 “哼，走着瞧，你家森坡少爷我，从不走空。”森坡少爷抬高了声音仿佛有意要堂上众人听到似的。 /86/86417/25870603.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九天凤羽 森坡少爷有些郁闷地跟胖子和miss柳回到了小院，却见谢清河带着小丫鬟玲珑已经在门口守候了。 “清河兄，你好啊。”森坡少爷阴阳怪气地问候道。 “唉，森坡少爷，您折煞我了，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好，这来一是给您送药，这药是对付暗器上毒药的独门密药应该会有效果；二是代表寒家给您赔礼，这是三千大洋，您就先收着，其他咱们再议；三是今后奉老太太令谕我就跟着少爷您了……”谢清河啰啰嗦嗦地给森坡少爷汇报着。 “你们家老太太真会打算盘，这伤了人本来就该负责治好还要付汤药费，这天经地义，另外你知道那三个浪漫国贱客嘛，人家可是老柯付的薪水……”胖子在一旁接过话头，不住地埋怨道。 “唉，德彪啊，可不能这样说，老谢还是个厚道人。”森坡少爷接过miss柳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说道。 miss柳则接过玲珑手里的伤药，也没避忌，当着众人的面便检查起来，开玩笑，森坡少爷现在都变得和柯老头一个样了，还不得小心点？ 和谢清河又聊了一会儿，森坡少爷就端茶送客了，也不能老这样尬聊，大家都累啊。 谢清河走后，胖子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少爷，你老人家不会真的在这里和铁山堡的人耗着吧？” “不要着急，这才初五呢，慌什么？休息几天，总不能在路上过元宵节吧，我看这铁山堡环境还不错……” “我还不知道你老人家，你该不是看上他们的什么东西了吧？” “少爷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嗨，谁还不知道您……” 就在马晓光和胖子吹牛打屁的时候，那边谢家宅子里一众人等正在议事呢。 堂上正中高坐的是资深美人谢夫人，下面左右手坐着的是各房锦字辈众人，清子辈的年轻人则都在后面规规矩矩侍立。 “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夫人开口说道。 “我看一不做，二不休，趁他病要他命，这回这个森坡少爷行动不便，我们干脆……”谢锦镕狠狠说道。 “老十五，你不要动不动就要来莽的，你没看出人家是故意中招的吗？你是想让铁山堡赔个精光才高兴？”老九谢锦镟冷笑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给钱？” “要不请老夫人再出面和他摆一下？” …… 众人是七嘴八舌，扯了半天都没弄出个章程，谢夫人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忍不住地火大，这帮人平时抢生意，争好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干，现在遇到扎手的了，一个个就都下趴蛋了。 “这样，我看还是请大管事出马，再和那位客人说说，生意嘛，总归是要谈的。”谢锦锋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下把锅又甩给了谢大管事。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纷纷点头称是，一致推举谢大管事再次出马周旋。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谢大管事从初六和森坡少爷谈到了初七，也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森坡少爷那个架势是准备在铁山堡养老了。 听完谢锦鈺的回禀，谢夫人心里冷笑，知道这位森坡少爷一定憋着什么坏，原本想一直这样给这厮耗下去，但是一想到还有若干经卷下落不明，手底下的人又大多不堪重任，想来想去，不由自主地带着玲珑来到了森坡少爷一行住的小院。 尚在院门之外，就听得里面传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嚣张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铁山堡的主人就是里面这位呢。 “森坡少爷安好，我家夫人来看看您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小丫头玲珑一副伶俐样子。 “我们家少爷其他都好，就是这腿还没有知觉，要是真的残了，那可怎么办？”miss柳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 “就是，我们家遭此变故，可真是飞来横祸啊，真是天妒英才！”胖子也在一旁抹着眼角叹道。 森坡少爷则要死不活的躺在轮椅之上，神情落寞，也不知刚才那笑声是哪里发出来的。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玲珑快给森坡少爷看看……”谢夫人连忙吩咐道。 “使不得，使不得！男女有别！”森坡少爷闻言连忙说道。 “我倒是觉得好点了，德彪啊，快给夫人上茶。” “没想到，森坡少爷沪市来的文明人，也讲这些封建礼教，现在可是民国了。”谢夫人坐下后说道。 “礼不可废！”森坡少爷郑重说道。 “不知不觉都初七了……五千大洋怎么样？”谢夫人画风一变突然说道。 “夫人，这可是残疾哎！事关我下半生的幸福，一家的香火……”森坡少爷凄然道。 “六千不能再多了。” “既然夫人出面，钱的问题好说，就是我没明白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让我中招了？” “那是铁山堡的绝世宝物：九天凤羽。”小丫鬟玲珑接口道。 “玲珑，住口，好没规矩。”谢夫人闻言脸上勃然变色喝道。 玲珑红着小脸，掩着小嘴退到了后面。 “夫人，现在都民国了，你这样吓着这小丫头了。”森坡少爷劝住谢夫人，玩味地笑了。 “对了，钱不钱都是小事，待会儿再说，这九天凤羽是个什么东东？” “那是铁山堡的家传宝物，不可能给外人！”谢夫人庄容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我真是个苦命的人啊！可怜我马佳氏一族自此就要绝后了！”森坡少爷抽泣道。 “不要说你，就是我都是先夫还在世的时候只见过一次……伤你的不是九天凤羽，是第八品的两仪玄鸟。”谢夫人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嗯？这么神奇吗？看来这东东还分等级？意思还有很多？”森坡少爷是举一反三，一下联想到了很多问题 “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简单给诸位说一说……我铁山堡传承千年，向来善做铁器——当然包括各种兵器和暗器，这九天凤羽是大明以来赵谢两家联姻之后，家中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制作的一套独门暗器，威力极大……就是第九品的一元初始，都能十步之内杀人无形！你能让谢清泽动用手上的第八品的两仪玄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谢夫人将九天凤羽地来历娓娓道来。 “这么说本少爷还很有面子？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就给我整个第三品的就行了。” “森坡少爷，你真会开玩笑，谢家连谢大管事手中也才有第七品的三足金乌，你就想要第三品的，干脆铁山堡直接关门算了。”谢夫人冷笑着说道。 “不行，总得让本少爷气顺了才好。我怎么这头还疼了呢？”森坡少爷兀自有些气恼地说道。 “森坡少爷帮我们寻找经卷，也不算外人，这样就让库房拿一副一元初始……” “夫人，你们那伤人凶手都用的两仪玄鸟，我们才用一元初始，下一次要是他想不通还要暗算我们，我们岂不是还是干不过他？”胖子未等森坡少爷开口，便在一旁助攻道。 森坡少爷见状心下稍安，抿了一口参茶，给了胖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谢夫人见这主仆二人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银牙一咬说道：“最多只能给两仪玄鸟，不能再好了，再往上这事就算了！” “唉，少爷，这个什么玄鸟你拿来不过是当作古董赏玩，有个意思就行了。”miss柳在一旁一边添茶水一边劝道。 “唉，好吧，谁叫少爷我都是为了你呢？”森坡少爷叹道，此言一出，miss柳顿时闹了个满脸通红。 “好吧，一副两仪玄鸟，六千大洋此事，就算揭过了……”谢夫人有些如释重负地说道。 “夫人，我们不贪你们的东西，可是六千大洋这也太那啥了，您可以问问清河兄，森坡少爷可不差钱！”胖子在一片连忙道。 谢夫人闻言满脸黑线有些不淡定了，怎么个意思？这是吃大户来了？ “这样，钱没了，人还有几个，这小丫头玲珑长得水灵吧？送给你！”谢夫人狠狠地说道。 森坡少爷一听勃然变色一口茶差点呛到鼻子里，miss柳也是吓得脸都白了，胖子也呆在当场没词了。 这资深美人来这么一手大出众人意料，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 “咳咳，这玲珑姑娘年纪尚幼，外面江湖险恶，我们走南闯北她同行多有不便，就请夫人还是继续照拂玲珑姑娘吧。”森坡少爷字斟句酌地说道。 “森坡少爷受伤，寒家实在过意不去啊！”反手一招掌握了主动权的谢夫人连忙乘胜追击。 “夫人言重了！言重了！这伤虽然一时半刻好不了，从长计议吧……叨扰多日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不日就将告辞。”森坡少爷连忙说道。 “那就先这样，对了，这经卷之事少爷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啊！”谢夫人见铁山堡的事情已经基本落听，连忙开启了私人关心话题。 “好说，好说。”森坡少爷敷衍地说道。 “森坡少爷是嫌好处不够？”谢夫人说话总是那么的出人意表。 “我们江湖儿女，是讲义气。”森坡少爷讪讪说道。 “这钱呢，寒家是真没有了，您也是当家的人，现在这年月东西腾贵……生活艰难啊。”谢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开始诉起苦来。 一通家长里短罗里吧嗦，听得三位客人是头昏脑涨。 见客人们神色都有些不好了，小丫头玲珑想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夫人说道：“夫人，左右是没钱了，人森坡少爷也看不上，不是还有一张藏宝图么？” /86/86417/25878911.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得陡了 谢夫人闻言，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你这丫头，果然女生外向，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下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森坡少爷闻言精神好了一点，不过离谢夫人预想的效果还是差了许多。 “唉，这是家夫留下的一张据说是大明朝的时候传下来的藏宝图，据说里面有一个大宝藏！他参悟了多年，也无所得……也罢，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就把这宝图交给森坡少爷吧。”谢夫人说罢居然从衣袖中摸出一扎图卷，放在桌上。 森坡少爷并未拿起宝图，冷笑一声道：“夫人做得好买卖，弄了一张真假不知的什么宝图，当然我是相信夫人的，但寻宝也需要成本啊，夫人也知道现在物价腾贵，沪市为了找经卷，那位老人家可是出的十万……” “还是英镑！”胖子连忙接口道。 “那我倒是小气了，这样吧，这是我的私事，就我私人出四千大洋，和刚才的六千正好一万，找到宝藏双方平分就是。” “少爷，您看夫人一番诚意，您何苦为难女人呢？”miss柳在一旁劝道。 “好吧，也就是你说，我才勉强同意的！先说好，经卷找到以后有关各方坐下来商议东西归属……这钱就当劳务费了，那个什么宝图不算啊，顶多是个纪念品。”森坡少爷叹道。 “我就说森坡少爷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急公好义，慷慨任侠……”这买卖一成谢夫人脸上又浮现出春天般的笑容，好话那是张嘴就来。 “夫人过奖，我也是急人之所急。”森坡少爷脸皮也厚，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吧，藏宝图我就留在这里，大洋恐怕公子携带不变，就给汇票吧，两仪玄鸟晚些我让清河送过来……我就先告辞了，公子好生将养，对了玲珑你帮公子看看，这伤势如何了，实在不行你留这里帮公子医治医治。”谢夫人吩咐道。 小丫头一听，连忙低眉顺眼过来，作势要掀开森坡少爷盖着的毯子。 “啊呀，我这一高兴，这伤就不知不觉好得差不多了！”森坡少爷突然笑道，一下站了起来。 “哎呀，少爷，真是老天有灵！祖宗保佑！你老人家好了！”胖子见状连忙惊喜地大叫起来。 miss柳则波澜不惊地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拿到里间收好。 “森坡少爷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玲珑走吧！”谢夫人见状笑着说道。 “德彪啊，我脚还是有些麻……替我送送夫人，对了，伤药留下。”森坡少爷连忙吩咐道，礼不可废嘛。 出得森坡少爷一行的小院，谢夫人主仆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这边厢，胖子忙着将伤药收起，一边忙乎还一边问道：“少爷这藏宝图怎么弄？” “这玩意儿我又不懂，你放好，回去找罗掌柜和鬼手兄看看吧。”森坡少爷吩咐道。 “这次你老人家屁股上没白挨，啧啧，一万大洋，这可是真金白银……回去得找老柯说道说道了，他说是给十万英镑，现在除了差旅费，其他可毛都没见一根……”胖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对！回去我们得找老狐狸好好算算账。” 铁山堡事情一了，马晓光自然没有过多停留，过了初九，就带着谢清河和胖子、miss柳一道回到了渝都。 老刘还一个人在渝都呢，马老板也不能抛下自家兄弟，回到渝都，大家正好过元宵节呢。 在渝都过完大年十五，和miss柳、胖子、老刘还有谢清河一起仍是乘船，顺流而下回到了金陵。 这回总算是一切顺遂，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平平安安地到了三月初。 …… 这天是惊蛰，天下了些小雨，金陵城周遭出现了不少绿意。 又是一年春来到，不知不觉马晓光来到这里都快一年了，时间果然是头野驴，拉都拉不住。 “你看，胖子把棉裤一脱，这春姑娘就来了……”老李正和诸位同仁在办公室吹牛打屁。 “胡说，是春姑娘一来，胖子才脱的棉裤。”这边老陈一边开玩笑一边拿着老刀牌香烟发了一圈。 胖子则在一旁和小陆又嘀嘀咕咕，不知又说什么八卦，对众人的取笑丝毫不以为意。 正笑闹间，办公室门开了，一名警察打扮的人推门进来。 “你看，你看，胡说八道吧，警察来抓人了。”胖子这一下笑道。 “这吹牛也会坐牢？”老陈差点一个激灵。 “报告，杭城警察局宁中平求见马长官！”宁中平郑重在门外说道。 “原来是宁警长，跟我来。”小陆在杭城是见过宁中平的，连忙过来迎接。 “马长官自己是单独一间办公室。”小陆一边走一边给宁中平介绍着情况。 到了马长官办公室，只有马长官一人，最近特别行动组没事，miss柳和老刘都在天马洋行忙生意上的事情，其余精英们听到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头大，避之不及，马长官则也趁机躲在这里摸鱼。 见到是宁中平来了，马长官欢喜不已，连忙让小陆拿出徐人骥给的好茶，泡茶敬烟忙个不停。 宁中平在肃杀的特务处哪里见过这种热情，当下有些手脚无措。 “小陆，你先忙去，老宁，这里是特别行动组，就当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马长官摸了一会儿鱼正有些无聊，突然来了个新鲜人，自然精神一振。 “此次来金陵乃是为了周子涵的案子。”宁中平汇报道。 “哦？周子涵出来了？”马长官连忙问道。 “松村走后不久，您这边把外务省那条线的间谍抓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放了他……果然不出您的所料，后来，我发展的一个外围，打入了领事馆，找机会故意弄了一场火灾，结果我们以消防队的名义硬冲进去，正好打开了二楼的那间密室，不知由于火灾或者其它什么缘故，他们的机关陷阱都乱套了，在里面发现了好几根钢弩箭，后来我的人把拿来的钢弩箭交给我，杭城没有条件，我拿到金陵来化验，结果有一根上面残留的血迹就是死者乐诗晴的！” “这帮日本混蛋！”马长官闻言不禁骂道。 “他们是一石三鸟，杀了人，栽赃嫁祸自己脱罪，又想图谋周家的家产！”宁中平也沉声说道。 看着沉稳的宁中平，马老板眼珠子一转，准备开始实施自己大胆的想法了。 “我说老宁啊，来都来了，就在金陵多待几天，我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谢长官厚爱，警察局值司紧要，可不敢放松。” “嗨，你那警察的皮不过是掩饰，这样你干这么多年警长也没升上去，想不想升官？”马老板突然问道。 “出来做事不就图升官发财嘛，不过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宁中平笑道，也没有做作。 “我有一个警察分局的局长位子，不知道你愿不愿屈就？”马长官正色问道。 “固所愿而不敢请耳。”宁中平坦然说道。 “那……那就好，只不过这地方稍微远了一点。”马长官见宁中平一口答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为党国尽忠，为长官效力，中平不敢怨尤。” “渝都你觉得怎么样？”马长官问道。 “啊？这？是不是远了点？”宁中平原本想大不了就是金陵或者最多是洪都这些地方，没成想马长官一下就弄到几千里外的渝都了，这上峰的思维果然不是下属能够揣测的。 难不成是自己在杭城的时候怠慢了这位长官，他有意给自己小鞋穿？是不是回头给他备一份厚礼呢？那自己还没来得及汇报的情报还要不要汇报呢？ 见宁中平脸色阴晴不定，马长官知道这一家伙自己来得有些陡了，连忙说道：“这渝都是远了一点，但是长远来看可有很多好处，这么说吧，我这次刚从渝都回来，已经吩咐手下兄弟置办产业，如果过去安家是一点问题没有，渝都站李站长我也联络好了，过去可是实权分局局长……” 马长官耐心地把渝都的好处一一给宁中平做了剖析，另外自然也免不了封官许愿，当然官帽子是国民政府的。 渝都站老李欠了自己大人情，这次从铁山堡回去又联络上了当地关系，弄个分局局长问题还是不大的。 马长官一边说，一边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若干张渝都的房契。 “你看，我怎么能作弄自己弟兄，不要多想……而且你也是情报人员知道中日的情况，这战端之事可说不好……要是那一天，东北华北我们现在说了可都不算了，江南可无险可守……”马长官对宁中平的迟疑早有准备，连忙将一些情况和道理一一说给他听。 作为一名资深情报员，宁中平自然能接触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信息，也能有超过一般人分析能力，马长官这么一说自然一点就透。 “卑职万死，见识浅薄，资质鲁钝，不及长官之万一，望长官恕罪，卑职一定服从指挥，追随马长官鞍前马后！”宁中平见马长官不厌其烦讲事实摆道理，自己再不上路，可能真要被穿小鞋了，连忙起身立正，郑重表态。 “呵呵，老宁，那就这么的了，周子涵那个案子总算他也脱罪了，乐诗晴的死因也已经查明，接下来就交给你的上峰吧……说不定这几年在那密室里头的冤魂还不少。”马长官叹道。 “卑职唯长官之命是从！”宁中平连忙道，他也正头疼呢，现在乐诗晴的案件已经直指霓虹国领事馆，事情昭然若揭，但自己位卑职小怕是担不起那么大的干系啊。 “放心，老宁，这些血债，你长官我迟早会连本带利给该死的霓虹国人算清楚的！”马长官咬着牙说道。 宁中平见马长官神情肃然，知道并非作伪，连忙又道：“卑职相信，长官一定会带领我等驱逐日寇！不过说起日寇，卑职有重大军情汇报！” /86/86417/25888371.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猫要吃鱼 宁中平郑重地对马长官汇报道：“这次去霓虹国领事馆，在一堆文件残片中发现了一份情报。” 说罢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一个信封，里面去是一些残片的照片，上面只有几个字：“陆军……金陵防御……石磨……” “这是卑职从火灾现场的残片中花了好几天刨出来的，卑职在警校学过一些勘验技术……卑职可以肯定，这几张纸来自同一份文件，除了长官，此事卑职尚未向其他人透露过。”宁中平悄声道。 “很不错，中平干得好！看来这又是新情况，我马上向上峰汇报，你休息几天……就暂时不要回杭城了，肯定马上有新任务的。” 拿着这张照片，马长官立马去给徐科长作了汇报，老徐不敢轻慢，连忙给在外地的戴处长发了电报。 没过多久，戴处长马上回电让特别行动组全力追查云云。 从老徐那里领了命令，马晓光却有些迟疑了，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在想，这个案件从哪里查起？ 正想着，出了洪公祠外面宁中平开着车，正戎装整齐地等着他。 看着宁中平的一身戎装，马晓光心里突然一动，杭城领事馆是归外务省管，得到的消息却是陆军的，这两拨人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次要么是领事馆掌握了陆军的动向准备捡便宜，要么就是干脆有意泄露情报拆台，不管基于什么目的，指向很明显就是鬼子的陆军情报部门肯定派人，或者说早已经派人潜入金陵刺探情报。 陆军派人来无非就是奔着最重要的战略布防或者计划，而且现在军委会高层应该是已经制定出来战略计划了——这些都是阳谋，摆在明面上的没有什么秘密。 战术层面或者说技术层面的内容肯定是由军事委员会参谋部负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而且内容应该是高度机密的，看来自己这回只需盯着参谋部，尤其是相关技术部门即可。 目标的职务应该不会很高，国府虽然问题很多，最高层的大多数将领的忠诚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在后来的战争中得到了充分验证。 自己要查的是那些职务、军衔不高却掌控机要的参谋们，这些人容易被对方谍报人员盯上，也容易形成突破口，而且非常不显眼。 想到这里，马晓光心里有了主意。 回到鸡鹅巷，马晓光当即布置了工作，情报收集和情报排查依旧让吴秋怡负责，这方面她是行家，重点的是排查军委会作战和机要参谋职位上的人员，从中学开始，逐一筛查履历。 监控和监视交给了胖子、小陆和宁中平，他们负责外围监控进出军委会参谋部的可疑人员。 老李和老陈带着第一队兄弟们作为支援，比如分段跟踪，蹲守，窃听这些活可不都得有人干。 老屠带着第二队做外围调查，根据吴秋怡他们的筛查结果，外围调查相关人员的社会情况，并进行核实确认，遇到疑点则一路追踪，直至找到可疑人员。 至于马长官自己也不能闲着，现在他是国民革命军铨叙少校，职务军衔是特别行动组中校组长，找戴处长和老徐活动一下，混进军委会参谋部是够资格的。 其他同仁只有吴秋怡合适，问题吴秋怡现在还是上尉军衔，又是女的，去那儿明显不合适。 现在就只有自己担起这个重任了，军委会倒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此去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那地方高官云集，是个处处都讲规矩的地方，和特务处大有不同，马晓光还是有些忐忑。 这一日，马晓光军装笔挺，军容整齐，来到了军委会参谋部，这里有着许多和他年龄相仿，军衔相似的年轻参谋，这些年轻人大多是黄埔甚至国外军事院校科班出身，有着良好的军事素质和背景，所以才得以年纪轻轻就到这种非同一般的部门就职。 马晓光使出浑身解数，请戴处长通了天，按他们排查的方向，以八十七师参谋的名义调到了参谋部作战二室，这个科室主要就是负责国军防御图的缮制，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部门。 根据马晓光的逻辑——只要是猫儿就要吃鱼，如果不吃，那是因为鱼的味道不好，他来的任务就是让鱼的味道更好一些。 “各位前辈好，我是八十七师作战参谋马思克，大家多关照……” “……” 整个科室一片严肃，大家各忙各的，没有人抬起眼皮正眼瞧一下这位新来的少校参谋，这让化名马思克的马晓光有些尴尬了。 不过我们的马老板是什么人，有句话说得好，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丝毫没有在军委会这种严肃的地方认真工作的觉悟，从一上班开始，就在那里摸鱼，而且似乎对八十七师将自己安排在这种紧要部门一点也不感激，反而牢骚满腹，弄得办公室的同仁们纷纷侧目。 “我说小马，你这样可不行啊，这里可是军委会……”同办公室的少校参谋熊子庄劝道。 “嗨，我来这参谋部不过是混日子的，我和你们不同，这是八十七师不好安置才把我打发过来，表面看风光，其实就是让我自己有自知之明，快点滚蛋……”马晓光不住地冲熊子庄抱怨道。 听了马晓光一通抱怨，熊子庄也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继续伏案工作。 马晓光见没人和自己废话，也只能老老实实搬砖，继续自己的活——图上作业。 这图上作业可是这个没有电脑的时代军事参谋们的必修课之一，就是后世技术发达的后世，也是军中技术人员的必备技能之一，自从近现代军事学发展以来，军事越来越多更多的需要精心的筹划、布置和推演，这图上作业就是体现军事态势，反应战场发展和趋势的重要手段之一，有时一条线的马虎大意就有可能决定一场战役成败。 马晓光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手上的活也没耽搁，而且图上作业做得颇为不错，这也是他胆敢来参谋部作战二室，并且没有因为大嘴巴被赶走的原因之一。 他在黄埔的时候图上作业是学得最好的课程之一，得的可是甲，后来笑面虎的特训也对他进行过针对性训练，和其他单位不同，特务处的特工也是军人，这些是必备的军事技能。 “太没意思了……”马晓光弄完当天的活计之后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 “我说小马，你可千万别再抱怨了，要不这活没法干……”同科室的参谋段成玉劝道。 “就是，小马你就出去抽根烟，下班我带你到一个好去处。”熊子庄神秘兮兮的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作为一个颓废的典型，摸鱼的高手，听说下班有节目扮演颓废参谋马思克的马老板自然显得兴趣盎然，一下就来了精神，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再发杂音，也是埋头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和熊子庄一起换了便装，叫了黄包车来到了中山北路的首都饭店。 这里也是金陵最豪华的饭店之一，1933年竣工，饭店该建筑主体4层，建筑为现代派西式风格，根据功能和地形特点，平面设计为不对称的“7字形”，前有椭圆形广场，中设花坛，在那个时代的金陵乃是一处现代化的休闲所在。 “熊大哥，这么好的饭店，怕是消费不菲吧？”马晓光有些惴惴地向熊子庄问道。 “小马兄弟，多虑了，不会让你破费的。”熊子庄有些自得地说道。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侍应的引领下来到了中餐厅的雅间，只见雅间中端坐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大饼脸、小眼睛，那身西装套在他身上紧绷绷地，像是借来的。 除了此人之外，另有一名中山装男子，一脸油滑之像，还有两名浓妆艳抹的交际花坐在大饼脸的左右。 见到熊子庄进来，包厢内的人都一下起身，大饼脸连忙迎了出来。 “啊呀，熊先生光临，蓬荜生辉，这位是？”大饼脸见到熊子庄身后的马晓光一怔，连忙问道。 “这位是我参谋部的同事马思克，小马。”熊子庄殷勤地介绍道。 “小马，这位是大茂洋行的朴中民，朴经理。”熊子庄转头对马晓光介绍道，神情间颇有些自得。 “朴先生，你好。”马晓光不卑不亢颔首问候道。 “来的都是朋友，请入座。”朴中民很快换上了热情的语气。 这原来是个棒子，看熊子庄那副德行，还特么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神仙下凡呢。 当然，心里不以为然，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马晓光只能先把脸抹下揣起来，和一帮牛鬼蛇神推杯换盏，胡说八道。 这酒喝得十分无趣，马晓光只能拿出后世在陆家嘴干金融民工时胡言乱语口不应心的本事，让嘴巴自由发挥，说到哪儿停就哪儿歇——左右都是些骗鬼的话。 就这么东一杯西一杯喝了不知多久，马晓光酒量是经过大毛兄弟考验的，只是微醺而已。 熊子庄却喝得差不多了，眼神朦胧间居然叫了马晓光三个称呼——居然一个都没对！ 到了后来，熊子庄醉眼惺忪搂着交际花似乎已经乐不思蜀，早就把塑料兄弟情在洗手间冲掉了…… “时候不早了，看来熊大哥还未尽兴，请朴经理照顾一二，在下就先行告辞了。”马晓光见这帮人没完没了，连忙告辞道。 席上诸人也很敷衍地与马晓光说了几句，也没再挽留他。任由马晓光自己出了首都饭店。 出了饭店招了一辆黄包车，坐在车上吹着早春清凉的晚风，人清醒了不少。 车夫拉着车走了十来分钟，却突然加快了步伐，一下拐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只见巷子里几条大汉阴恻恻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各式武器，夜色里闪着冷森森的寒光。 “怎么个意思？打劫？”马晓光坐在黄包车上问道，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却不知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小子，你事发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为首一名大汉冷声说道。 /86/86417/25896130.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塑料兄弟 “那就试试看了。”马晓光老神在在地坐在黄包车上，屁股都没挪窝。 众人见他那副屌炸天的德行，不由得全都火大，各自抄起家伙，有拿短刀的，有拿斧头的…… 领头说话那名大汉一声呼哨，众人一哄而上。 马晓光不动如山，只待拿着短刀的两人靠近，他却突然发难，只见他飞起一脚“嘭”地一下将先靠近的一人一下踢出约一丈多远，未等这人落地，又是一腿，将另一个直接提到了旁边墙上，那人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软软地靠着墙掉了下来。 马晓光这两脚，踢出有雷霆万钧之势，被踢中的两人疼得头冒冷汗，张大口喘着粗气，立刻弯成了虾米状。 剩下三人，见他微醺之下，武功尚如此了得，连忙都加上小心，呈一个倒品字形阵形，两人在前，一人在后，朝马晓光逼来。 马晓光不想和他们多浪费时间，待一人挥刀堪堪接近自己左臂之际，出手如电，一下扣住那人脉门，略一使力，对方感觉好似一把钢钳夹住自己的手腕，手腕一麻，短刀一下脱手。 抄起那人的短刀，马晓光从黄包车上站起身来，一个闪身，突入了两人之间。 另外两名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叮叮”两声，手上均是一麻，一人手上短斧、一人手中短刀均同时掉地。 未等几人回过神来，马晓光舞起手中短刀，只见刀光一闪，冷冰冰的刀锋就架在了刚才领头说话那名大汉的脖子之上。 “怎么说？朋友？”马晓光冲那名领头的大汉说道。 “好汉饶命，这不干我们兄弟的事情……”大汉告饶道，这和刚才完全是两副嘴脸。 “那干谁的事情？打劫打到老子们头上来了，老子这两天正火大，正想杀个人去去火！”马晓光狞笑道，说罢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马兄弟住手！”这时却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黑暗里，熊子庄走了出来。 “怎么？熊大哥和这些混蛋是一伙的？”马晓光戏谑道。 “兄弟说哪里话，这些人都是些杂鱼，我怎么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是担心兄弟你，才前后脚跟来，兄弟果然身手了得，哈哈。”熊子庄干笑着讪讪说道。 “不是一伙就好，他们胆敢袭击国军军官，老子要让他们知道死字怎么写。”马晓光冷声道。 “兄弟，都是误会，出了人命可不好收场啊……你们还不给马先生赔礼？”熊子庄对那帮人喝道。 几个打手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自己这回踢到了铁板，只能夹起尾巴，点头哈腰不住地赔小心。 对这些连姓名也不配拥有的杂鱼，马晓光没心思和他们废话，这些人也就是拿钱办事而已。 “怎么，熊大哥这是唱的哪一出？”马晓光玩味地冲熊子庄笑道。 “呵呵，兄弟，为兄是拿你当兄弟，怎么会这样？都是那个谭方舟，说兄弟不是一般人，身上多半有功夫，老朴不信，两人打赌来着……”熊子庄笑道。 “呵呵，原来如此。”马晓光心里也是呵呵，心想，老子要是信你才是有鬼。 “熊大哥今日盛情，我在此多谢了，改日我们再聚。”马晓光没兴趣和熊子庄弯弯绕，直接告辞扬长而去。 马晓光走后，熊子庄怔在当地还没离去，黑暗里谭方舟和朴中民走了出来。 “怎么样？朴先生。”谭方舟哈着腰问道。 “这人身手不错，是军中的功夫，看样子倒不像探子，是个好的人选，熊子庄你再看看……”朴中民幽幽地说道。 翌日，马晓光继续在作战二室画图搬砖，和前几日满嘴跑火车不同，这次他低调了一些，老老实实画着自己的图。 他虽然碎碎念不断，但是手上的活却是很不错的，下午三点多一些，就完成了分内的工作。 不过这里是军委会不是后世的职场，不许，也不可能让参谋们相互帮忙，这里的可都是军事机密，每个人手中的内容都要单独交室主任汇总以后，方才能上报作为军事计划。 所以，马晓光只能抱着茶杯到了走廊上，休息一下。 段成玉也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出得办公室来透气，马晓光见他出来，连忙递上一只哈德门。 马晓光虽然在作战二室满嘴胡嘞，但是为人乖觉，慢慢地和同事们都还相处得融洽起来，私下里大家都还是慢慢熟络一些。 “小马活不错，黄埔几期的？” “九期的，段参谋也是黄埔的？” “惭愧，我是第八期的。” “原来是师兄啊！” …… 马晓光和段玉成扯了老半天闲篇，回到办公室，熊子庄还在埋头苦干，看来人和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差距的。 “熊大哥，那事我在想……多半是那个朴什么的弄鬼，且不管他，兄弟我今天单独回请大哥你。”马晓光悄声说道。 “兄弟，你就不要客气了，你我兄弟不在意这些。” “熊大哥，要不去就是不给兄弟我面子。”马晓光沉声说道。 “那好吧，不过我要晚一些，今日手上的任务比较要紧……” “不妨事，我等大哥。” 马晓光这一等可就久了，一直到晚上天黑，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三刻，熊子庄才堪堪将自己手中的作业完成。 永和园酒楼，两人坐到了一楼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位置上。 “唉，这军委会的活真是辛苦，太磨人了，没意思。”马晓光坐下来就抱怨道。 “兄弟，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领那份军饷，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熊子庄有些言不由衷地劝道。 马晓光闻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熊子庄，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大哥，这话你自己信吗？” “兄弟，这是哪里话，你我报效党国……” “屁的党国，他么的……”马晓光闻言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从当兵入伍开始，一直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多抱怨，听得熊子庄宛如魔音入脑。 “好了，兄弟，这里莫谈国事！”熊子庄小声劝道。 “对，今天是我回请大哥，喝酒！唉，说起回请，你看兄弟我囊中羞涩，今天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了，我可请不起大哥到首都饭店、扬子江那种高级地方……”马晓光又借题发挥了一通。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不少酒，当马晓光去会账的时候，掌柜却告诉他，熊子庄已经悄悄买了单了。 “大哥，这怎么好意思。” 回去的路上，马晓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思克，你我既然兄弟相称，自然要互相照顾，些许小钱不算什么。”熊子庄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不行，大哥，你看两日都是你请……大家可是兄弟，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马晓光豪气地说道，神情间又有些醉意了。 “唉，兄弟，你我弟兄何分彼此，就是有一小事，要麻烦兄弟。” “大哥但说无妨。” “兄弟，你大哥我笨手笨脚，图上作业实非所长，我看兄弟运笔如飞……要是兄弟愿意能否帮忙一二，为兄我愿意给兄弟一些润笔费用。”熊子庄吞吞吐吐地把自己要求小声说了出来。 “我当什么大事，别的我不敢说，这个画图兄弟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今后大哥你的图就交给兄弟我了。”马晓光拍着胸脯说道。 …… 那天以后，马晓光就悄悄地帮熊子庄捉刀画图，反正的地图远看上去都差不多，文字和图例都是标准化的，看不出太多个人的痕迹，上峰只要按时交货，可不管是谁弄的，而且也没想到这二人敢无视禁令，私相授受。 每次代熊子庄画图，马晓光都要收到一笔不少的费用，第一次的时候假模假式地彼此推让一番之后，两人就安之若素，习以为常。 每天下午，马晓光帮熊子庄完成了绘图之后，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悄悄地将图稿塞到熊子庄的皮包里。 熊子庄也会在合适地时候，直接将或多或少的钞票放到马晓光的挎包之中，一来一往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单调重复，两点一线的工作大约过了两个礼拜。 不知不觉又是礼拜六了，今天大家忙完手中各自的工作，都收拾着准备早早收工，轻松轻松。 马晓光和熊子庄也是一脸的轻松，走出了参谋部的大门。 刚出大门，却见几个身穿中山装，头戴礼帽的男子围了上来，为首一人相貌儒雅，梳着三七分头。 “马思克参谋，我是党务调查处的李吉瑞，跟我们走一趟吧。”三七分头李吉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们干什么？”马晓光一脸茫然地看着党务调查处一帮人。 “马参谋你还是配合一下，去我们那里把事情说清楚，在这里要是用强，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李吉瑞收起笑容狠声说道。 “是啊，思克兄弟，你还是配合一下吧，说清楚就没事了……”熊子庄也讪讪地说道。 党务调查处是什么地方马晓光心里清楚得很，说清楚？说得清楚才见了活鬼了！ 当然，也不能指望熊子庄和自己的塑料兄弟情，这种时候大家都是“石鸡上南山——各顾各”的了。 马晓光没想到，自己一个简单的任务会被弄到党务调查处去，难道这次真的药丸？ /86/86417/25910078.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露大脸了 马晓光担心药丸的不是自己，自己的事情好说，最坏不过亮明身份，总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把自己毙了吧？ 但是最麻烦的是怎么给党务调查处解释，或者说怎么对付党务调查处这帮混蛋，亮明身份让党务调查处去查实，顺便惊动特务处，最多麻烦一点最后还是能脱身，不过这次的任务就彻底没戏了！ 自己在上车之前，已经给暗中监控的兄弟们打了暗号——不准轻举妄动，现在谁都靠不上了…… 凭自己的身手，干掉这几个家伙虽说要费点手脚，但是也不是办不到，问题是干掉这几个人自己去哪儿？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不说？死扛到底？那该怎么脱身呢？ 正想着，一行人坐的车却没去中山东路5号，车往郊外行驶到了东郊的一处宅院模样的地方。 这里外面看是个宅院，里面却已经经过改造，完全和特务处张府园看守所那个地方类似。 一番折腾，马晓光终于在一把木椅上坐下。 “马思克，说说吧……”李吉瑞端坐办公桌边，旁边有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青年人在埋头记录着。 “说什么？” “哼，还和我们打哑谜，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是知道的，最好不要让我们上手段，到时候就不是在这里谈话了。”李吉瑞阴恻恻地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有可靠线索证明你盗取党国机密……”李吉瑞冷声说道。 李吉瑞说完双目如刀，冷冷地看着马晓光，马晓光也直直地盯着对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哼，你这叛徒，还有点胆色，陈默，把他的包拿过来。”李吉瑞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陈默拿过了马晓光的挎包，很快从挎包里就搜出了几张图纸。 看了一眼着这几张图纸，屋内诸人神色各异，李吉瑞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一副颇为自得的神情。 拿过包的年轻人陈默则仍然面无表情，在那里做着记录。 马晓光眼神中则闪出有些闪烁的光，一副懵懂的神情：“这不可能！” “铁证如山，你说破天也没用！这有了物证，我不怕没有口供，这会是个铁案！”李吉瑞狞笑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为党国流过血，我为校长出过力！我要见王师长！”马晓光叫道。 “懒得给你废话，来人！”李吉瑞喝道，话音未落两个身上仅着单褂满身横肉的大汉，从外面蹿了进来。 两人像两条择人而噬的野兽，看着马晓光两眼发出了凶光。 “让马参谋见识一下正元实业社的皮鞭，先来半个钟点吧。”李吉瑞轻描淡写地说道。 半个小时后，陈默和李吉瑞推门来到审讯室的时候，马晓光身上已经被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得遍地鳞伤。 马晓光特训的时候接受过刑讯的训练，这点手段比起笑面虎还不够看，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真正的刑讯竟然是来自自己人。 不过，这党务调查处也不能算自己人。 “怎么这姓马的没开口？”李吉瑞冲一个打手问道。 “呼……没有，连哼都没哼一声。”打手喘着粗气说道。 “再给我……”李吉瑞话音未落，这时陈默敲门进来，只是瞟了一眼马晓光，便走到李吉瑞身边轻声地低语了几句。 “妈的，要不是上峰有令……老子弄死他！先关起来。”李吉瑞看着油盐不进的马晓光，狠狠地说道。 说罢，便和陈默快步的走了出去。 马晓光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囚室，环境不算差，至少没有到处跑的老鼠，臭虫和跳蚤暂时也还没出来。 马晓光现在有些能体会到那些潜伏者的痛苦了，为了完成任务，就必须默默地忍受这一切，明明可以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可惜就是不能吐口。 自己要是给党务调查处表明了身份，消息说不定会传到军委会那边，或者说传到霓虹间谍那边，那样一切就都归零了。 所以，自己现在暂时只能咬牙硬挺，看看党务调查处是不是真的都是些疯狗。 就算最后能出去，又怎么让熊子庄、谭方舟和朴中民一伙相信呢，当然这次的事情很明显，十有八九是熊子庄那个塑料大哥使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让自己当替死鬼，混淆党务调查处的视线；二是借党务调查处的手探探自己的底。 至于自己的死活，这帮混蛋是不会关心的。 麻蛋，老子出去非得找机会先修理一下那帮杂碎不可。 想着想着，马晓光居然睡着了。 “马思克，起来了！”外面响起了看守破锣般的嗓音。 马晓光抬头一看，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时间应该是已经过了三更了。 这帮王八蛋看来准备挑灯夜战。 马晓光又被带到了刑讯室，这里依然是李吉瑞和陈默，还有那两个打手。 不，还多了一个身穿风衣戴着眼镜的男子。 “马思克，你特么运气真好，居然惊动了我们徐处长……”李吉瑞与先前那份阴阳怪气的面容截然不同，居然换上了可掬的笑容。 陈默则依然低着头在那里记录着一切。 “马参谋，你好，我是徐安曾。”眼镜男子对马晓光笑道。 “我靠！老子居然有机会碰到这个大特务头子，要不要奋起神威宰了他？”马晓光一个激灵，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这也由不得他不想，这位徐处长后来的名气可太大了，客观说，这位在对付日谍方面当然也是出过一些力，但是更多的内斗和残害红党人士，端的是臭名昭著臭不可闻。 见马晓光听到自己的名字，没有纳头便拜，反而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徐安增并未恼怒，反而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坐下，对着绑在柱子上的马晓光笑道：“马参谋，你的事情已经是铁证，不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了反而少受苦，当然你也许不服气，想着我们不过是屈打成招，我们和特务处那帮老粗不同，我们是讲科学的……” 马晓光听了徐安增一席话，有些哑然，什么时候特务也讲科学了？不过略一回忆，心下也有些了然，这徐安增以前是一名机电工程师，靠着是“二陈”亲戚关系当上的这个处长，此人有高等学历，又是学理工出身，据说还会些心理学，党务调查处这帮人又和红党长期交手，在谍报技术方面目前还是比特务处强得多…… 麻蛋，老子等的就是你，今天脱身就靠你了。 想到这里，马晓光眼珠子一转，说道：“原来是徐处长，久闻大名，据说在你这里死人都会开口，党务调查处是个什么地方我也知道，我不想和这些混蛋啰嗦，只想给你单独汇报一下。” 徐安增闻言，脸上波澜不惊，挥了挥手，打手过来给马晓光松了绑。 “说罢，你们的组织……”徐安增语气平静，但是眼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什么？我可真不是日谍，你们搞错了！”马晓光坐下突然变脸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党务调查处的手段是假的？”徐安增有些愠怒了。 “徐处长不要着急，那份证据明显是假的，有人栽赃陷害……”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证据在这里，铁证如山！”李吉瑞连忙递上挎包。 徐安增冷笑着打开挎包，拿出了那一沓图纸，缓缓展开。 图纸一展开，一众党务调查处的人却都傻了眼。 “效忠党国，保卫领袖！” “驱逐日寇，还我河山！” …… “这……”李吉瑞揉着眼睛，眼珠子凸出来，都要掉到地上了。 徐安增的眼镜滑了下来，差点没架稳。 “别人不知道，徐处长你是顶顶懂科学的……知道这个可不能作为证据吧，好在你们是特务，要是像法院那样过堂，怕就是城墙上拉屎——露大脸了。”马晓光笑着说道。 “处长，这不能说明问题，我党务调查处……”李吉瑞急道。 “我党务调查处是讲科学、讲证据的……收拾一下，天亮以后放了马参谋。”徐安增稳住心神吩咐道，说话间脸上眼镜已经归位，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处长……”李吉瑞仍有些不甘心。 “住口，执行命令！带马参谋去休息。”徐安增喝道。 马晓光被带走后，徐安增神情严峻地对审讯室内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敢乱说一个字，格杀勿论！” 说罢，顺手拿起了陈默的所有记录，快步地走了，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李吉瑞呆在那里。 徐安增看到军事地图突然变成标语的一瞬的确有点懵，但是他也是老特务了，马上明白了过来，这是对方使用了特殊的褪字墨水！ 这墨水可以保持一定的时间，过了一段时间纸上的图画和字样均会消退，露出原本的样子。 特务处号称“化学博士”的余乐行尤善此道，再联想起这个马参谋的种种行为，身份自然呼之欲出，对方有意地没有向自己道破身份，是自己也不能说破，要不这个泄密的锅就得党务调查处来背！ 而且，要是露出一点风，自己安插在日谍那里的内线也可能暴露，现在就只能这么着便宜那个姓马的小子了。 虽然和特务处斗得不可开交，孰轻孰重徐安增还是拎得清的，这么大的锅自己肯定不能背！ 现在对方虽然吃了点亏，受了皮肉之苦，自己却吃了一个瘪，还不能说出来，上次琴岛站的韩哲生现在还在老虎桥没出来，说起来这个姓马的是不是克自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呢？ 难怪有人打过招呼——要么弄走他，要么别惹他。 现在大家都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马晓光也是这样想的。 一大早马晓光就被带到了成贤街租住的临时住所，李吉瑞没来，是陈默带人把他送回来的，到了门口陈默还是一言不发。 同行的一个小特务扯着嗓子说道：“马参谋，经过核实是弄错了，你没事了……”说完就一溜烟坐着车走了。 麻蛋，怎么个意思，这就完了？ 不行，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得找补回来，马晓光心里恨恨地说道。 想到这里，马晓光打了个电话之后，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疼痛，三脚并作两步，急火火地来到了大纱帽巷熊子庄家门口。 /86/86417/25919466.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忙中出错 成贤街离大纱帽巷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不到。 今天是礼拜天，原本就该马晓光和熊子庄轮休的，熊子庄好酒，昨日多半又是在哪个地方大醉，现在才是早上，多半还没起床呢。 马晓光顾不上其它的，到了熊子庄家门口，就伸出手一个劲猛敲，弄得街坊四邻纷纷侧目。 “熊子庄，给老子出来！”马晓光不管不顾大叫道。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大嚷，没有说是什么事，周围的人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子，以为多半是追债的。 过了半天，熊子庄才把家门打开了一条缝，见是马晓光，当场呆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马晓光没理他，径直走进了客堂间，大马金刀地在屋中央坐下。 “怎么熊大哥，今天兄弟上门了，烟不烟、茶不茶的，几个意思？”马晓光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呀，兄弟，你昨晚被带走之后，大哥是心急如焚……后来喝多了，糊涂了！”熊子庄脑筋反应过来连忙道。 “呵呵，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大哥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马晓光冷笑道。 “兄弟，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说，这是谁特么出的馊主意，老子已经通知了八十七师的同袍，找出这个人先灭了他！”马晓光恶狠狠地说道。 开玩笑，马长官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被党务调查处的混蛋们逼供，还关了半宿，从大局出发先不找党务调查处的碴，但是始作俑者肯定要被修理的，要不今后马长官还怎么混？ “兄弟，冷静！这些许小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熊子庄满头冷汗，现在酒是全醒了。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现在马晓光这架势一看就是后两种，哪一种都不好惹啊，熊子庄心念电转，决定自己也不能背这个黑锅，一咬牙说道。 “兄弟，还是请八十七师的弟兄们稍安勿躁，这事真不是愚兄的主意，是朴经理……”熊子庄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麻蛋，老子就知道那个大饼脸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是在那个什么大茂洋行吗？走我们一起去。”马晓光嚷道。 说罢，不由分说，让熊子庄胡乱罩上一件外衣，出了门招了两辆黄包车，风风火火地往新街口“大茂洋行”奔去。 到了“大茂洋行”门口，未等车停稳，马晓光就跳下了黄包车。 “后面那个给钱……”马晓光丢这下半句话，就一个大步跨进了“大茂洋行”。 虽说是礼拜天，但这时节不像后世，没有那么多劳工权益，上杆子送上门被剥削的人很多，是以礼拜天洋行里办公的职员不少。 看着马晓光一脸凶相，职员们都没敢上前阻拦，就这样让他上了二楼。 “先生，朴经理在办公室商谈要事……” “滚开！”马晓光没工夫和那些杂鱼扯淡。 他不想和那些人扯，那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一名保镖模样的汉子，见马晓光就要冲到朴经理的办公室门口，连忙冲了过来将他拦住。 马晓光没时间和他废话，力贯手臂，举起拳头，不由分说的一下打在了保镖的脸上，正中他的鼻梁，只听“咔嚓”一声，鲜血直冒，保镖“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当场ko，人事不省。 “嘭”的一声，马晓光踢开了朴中民办公室的大门。 “啊——”又得办公室听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只见办公室里，朴中民正和前几日在首都饭店里一起喝酒的一名最漂亮的交际花邹蔓红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此处马赛克）。 突然被打断的朴中民异常恼火，转身一看，却是一脸杀气的马晓光，正要发作，却被马晓光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拎着衬衣领，拉了过去。 “叫这女的穿好衣服，赶紧滚！”马晓光啐道。 邹蔓红此时惊魂普定，动作却一点不慢，很快便收拾齐整，出了办公室。 一打开门，正好碰上了满头大汗的熊子庄。 “几位老板，你们慢慢谈，改日再会。” 邹蔓红打完招呼，带上了办公室的大门，一步三摇一切如常地走下楼去。 这份胆气和修养却让人好生佩服。 “姓朴的，怎么个意思？我是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还是偷了你的人？你就这么恨我，三番两次……”马晓光坐在了办公桌上恶狠狠地问道。 朴中民万万没想到马晓光会这么快出来，在他的计划中这人要是有问题，自然销声匿迹了，要是没问题，党务调查处那是什么地方，不死都要脱层皮，起码得十天半月的，到时候确定此人没问题，自己再出手，还不把这一个小小参谋整治得服服帖帖，到时候自己让他往东就不能往西…… “思克兄弟，为兄那天也是忙中出错……”熊子庄干巴巴地对马晓光说道，言语中语气十分敷衍。 “忙中出错？骗谁呢？真以为别人都是傻缺？”马晓光玩味地冲熊子庄笑道。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熊大哥你也别为了这个棒子说情，他么的，还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马晓光狠声说道。 “马先生，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朴中民现在也缓过气来咽了口唾沫后说道。 “好吧，你说该怎么办？” “我愿意赔偿马先生一百法币！”朴中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沉吟了一会儿咬牙说道。 “什么？一百法币？我说老朴，你这是不是刚才来得太猛，把脑袋抽抽坏了？”马晓光闻言不气反笑。 在朴中民的心目中，已经认定这个混不吝的马思克参谋不是卧底，卧底哪有这样的，不都应该小心谨慎的吗？ 而且要是卧底，这回就不会回来了，哪儿还有胆子打上门来？ 既然不是卧底，一个小小的少校参谋，自己出一百法币这事就算了了嘛。 熊子庄闻言也怔在当场，这朴中民当真是舍命不舍财啊？传说中的秘密工作不是这样的啊！ “他么的，你这棒子……”马晓光正待继续发飙，准备提起拳头让朴中民好好接受一下教育。 这时，却听办公室外响起了急切地敲门声。 推门进来的是洋行华裔的协理吕平生，他也是急得一头是汗，后面还跟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 “社长，您来了？”朴中民见到男子，像看到救星似的一下扑了过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男子瞥了一眼朴中民啐道。 “在下吴兴良，是大茂洋行的负责人。”吴兴良气定神闲地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就是吴老板了，怎个意思？”马晓光也不想低着头和吴兴良说话，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坐到了对面沙发上。 熊子庄则还是在那儿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中民，你和熊先生先出去一下，我和马先生谈谈。”吴兴良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吴兴良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马晓光说道：“马先生受苦了，原本是想用一些方法验证一二，没成想他们做事如此荒唐……在这里给马先生道歉了，有关赔偿之事马先生只管开口，只要我大茂洋行能够办到。” 马晓光还是用有些狐疑地眼光，看着吴兴良，怔怔地在那里没吭声。 “我冒昧做个主，鄙洋行给马先生一千法币作为慰问金，另外请马先生为我们做事，另有酬劳……当然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平日工作的时候有些不相干的消息透露一二，和熊子庄不会再发生联系……”吴兴良慢吞吞地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马晓光听完吴兴良的话眼睛放光，却没吱声。 吴兴良见马晓光的脸色，自得的点点头，心想，这人果然贪财如命！ 原来，他们嫌熊子庄的进度太慢，一个人能够接触的情报也有限，鉴于当下军委会极不专业的保密措施和四处漏风的情形，日谍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准备再安插一个棋子，让他和熊子庄两人互相掩护，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牺牲一个保全另一个。 想到这里，吴兴良心下一定，问道：“马先生，我还有一事请教，你包里……” “防御图是吧？动脑子想想，我把防御图放包里，带出去，这不傻缺吗？老子趁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给放回去了……党务调查处拿我没辙这才放人的。”马晓光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而且他两眼瞪得老大，像两个一百瓦灯泡似的，盯着吴兴良看得吴兴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咳咳，马先生做事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到，身手不凡，我希望我们能有良好的合作。” “合作没问题，只要钱到位。” “那是一定！晚上我在马祥兴延请马先生，还望不要推辞，放心，绝不会有闲杂人等。”吴兴良见目的达成，也开始说收尾的话了。 “好说，好说。”马晓光含糊地答应下来，略一拱手算是告辞，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扬长而去。 出了门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 “成贤街……” “好咧，您坐好。”拉车的态度颇为殷勤。 “我说老板，要不要去湖北路处理一下伤口？”黄包车离开大茂洋行的视线许久之后，拉车的老李连忙问道。 “算了，去成贤街，你帮我处理一下就行，就是些皮外伤，除了疼点，没大碍……要让miss柳看到，又得啰嗦半天。”马晓光吩咐道。 “见到正主了？”老李见老板又头大，连忙换了个话题。 “算……可能，是吧。”马晓光有些不肯定地答道。 /86/86417/25929055.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称心如意 马晓光和老李很快来到了成贤街出租屋，一进门马晓光就呆住了。 只见miss柳（吴秋怡）一身便装，素净打扮，红着双眼，在那儿抹着眼泪。 “你怎么来了？”马晓光不由问道。 “我不能来吗？为了任务连命都不要了？党务调查处是什么地方？居然一个人进去，这次是你运气好，但是万一呢？”miss柳是难得的连珠炮似的灵魂拷问。 “咳咳，我不是怕大家担心吗？”马晓光干笑一声说道。 “这样人家……啊不，大家更担心！”miss柳嗔道。 老李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多余的，哧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我看马长官是不是这段时间画图画糊涂了？你带个黄包车夫进来，时间久了可不好……” miss柳很快稳住了情绪，一边打开桌上的家伙事，一边说道。 这话说得可让马长官无言以对，的确是，你说一个素不相识的车夫跟着进来，一会儿还行，拿钱嘛或者其他都好说，时间长了，只要有人监视绝对会认为是有猫儿腻。 果然，老李出去的时候，假模假式地还在那儿碎碎念：“他么的，有钱人都他么是大尾巴狼，出门坐车居然没带钱，好在老子跟得紧……”一边念叨，还一边拿着几个铜子在那儿数着，真像那么回事。 “把衣服脱了。”miss柳吩咐道。 “什么？这不好吧？”马晓光一听，心里一个激灵——不会吧，这发展是不是快了一点？ “想什么呢？不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等着进医院呐……”miss柳没好气地说道。 麻蛋，自己又想多了。 和多数小说中的剧情一样，疗伤都是要脱衣服的。 不过这次只有男的脱，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马晓光脱掉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的伤痕，伤口大多数结了疤，看着反而分外狰狞。 “忍住啊，可能有点点疼。”miss柳轻声说道。 马晓光还准备自吹一下在党务调查处的英雄事迹——这为了保密需要没有太多观众，不符合马长官一贯装x的风格，肯定要有所弥补的啊。 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开口，后背马上是一片火辣辣地疼，疼得直钻入骨髓，现在马长官的感觉就和“又来馆”被胖子折腾的霓虹国浪人野中徳男的有些相像，好在miss柳手法专业，不像胖子杀猪般的操作，要不马长官非暴走不可。 “啊……咝……唔……” 在党务调查处硬是没吭一声的马长官，现在彻底放飞了自我，忍不住地发出各种怪叫，弄得miss柳不知怎么满脸通红。 左邻右舍听到这家的折腾声和怪叫，不禁感叹：“唉，这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就是这大白天的有些不妥……”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酒精消毒之后上了药，裹上了纱布，总算是结束了，两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实在太麻烦你了。”虽然大家很熟了马晓光还是客气了一下。 “不麻烦，我决定了，准备跟着你。”miss柳说道 “嗯？”马长官闻言，吓了一跳。 “是，这次任务我得跟着你，一个人太危险，出了状况连报信都来不及……”miss柳连忙补充道。 麻蛋，这miss柳说话怎么跟日本小寡妇一个样了，都是大喘气，自己难道真的是画了半个月地图把人给画糊涂了？ 也是，这年月，像自己这个岁数，成了亲的不少，好多同龄人的小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要弄一个挂牌媳妇也不是不行。 总之，两人商量半天，最后还是miss柳占了理，军委会参谋部作战二室马参谋马思克就这样有了老婆了。 为了感谢miss柳的疗伤，马参谋主动要求下厨，将就着家里还剩下的一些面条又煎了鸡蛋，没办法，这miss柳哪样都好就是这做饭不行——人无完人嘛。 吃完东西，两人进入了工作模式，各种资料、信息汇总，安排下一步行动，各种准备自不必说，很快到了下午。 “哦，时间过得好快，晚上我得一个人去马祥兴。”马长官看了一下时间说道。 “知道了，早去早回。” miss柳这回没有像诸多神剧的女主一样拖后腿非要跟去，当然就算跟去，以她的专业素质也不会拖后腿，只不过吴兴良说了那边不会有闲杂人等，也等于告诉自己不要带更多的人，说话听音，马参谋最近虽然有些糊涂了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晚上六点一刻，马晓光独自一人来到了米行大街马祥兴餐馆。 在伙计的引领下，马晓光来到了雅间。 雅间里却只有吴兴良和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哈哈，马先生，欢迎欢迎，这是我的助理苏守常先生。”吴兴良向马晓光介绍道。 “马先生好。”苏守常见到马晓光笑容可掬地问候道。 双方寒暄之后，坐下自是开始应酬模式，和朴中民不同，吴兴良和苏守常说话相对比较诚恳，言辞间也非常客气，让人感觉好了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兴良放下了筷子，说道：“马先生，上午在办公室讲的事情，我是认真的……当然这中间没有什么风险，马先生只需要把自己画的图或者抄录一部分，或者有闲暇时画个副本……” “吴先生，这可不是中学生画素描，图上作业要求是很精确的，差一点就差不少呢。” “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一张图我们出一百元，另外每个月有固定润笔费五百元……”吴兴良缓缓说道。 “吴先生，这里面风险你是知道的，今天我可是刚刚从党务调查处出来。”马晓光冷笑道。 “这个，我自然是能够体谅的，这样一张图一百二十元，固定润笔费六百元……”吴兴良接着说道。 “怎么交货？” “北华街，鸿升旅社后门有一个花坛，花坛靠墙的一块砖是死信箱，一次一幅图，取走钱放下地图……” “我还有一个要求！” “马先生但讲无妨。” “那天说的一千元，我可没承口呢。老子要那个朴中民摆酒道歉，场面要大！人要多，有关人等都要到场！当然公开的理由随便啦……” “这……好吧，时间定下来我通知马先生。” 第二天是礼拜一，马晓光还是正常上班，一上班就看到了熊子庄，两人略一点头，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 不过这天开始，马晓光没再给熊子庄捉刀了，熊子庄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做得不地道，也没再开口提这档子事情，只是埋头自顾自地画自己的图。 马晓光和吴兴良碰头的当晚就连夜请示了戴处长，戴处长代表上峰指示——放长线钓大鱼，必要时候可以提供一些真实情报。 说是这样说，这中间的度可不好把握，所谓的假情报不是胡编乱造的，有时候假情报看起来要比真的情报还要经得起推敲。 这就要求马晓光制作假防御图的时候，得煞费一些脑筋，比如一段防线，明明是一个旅在防御，可能番号什么都是真的，但是火力配置，具体布防，兵力配属都要做一些文章，所谓七分真三分假，甚至是九分真一分假，而且这些假的还要在逻辑上说得通，比如临时机动、转进，布防的轮换这些。 总之，马晓光每天在假防御图上面花的时间，比真的可多得多，整个人都差点变魔障——有时候他都差点怀疑自己是汉奸了。 画完图，通过各种夹带方式拿出军委会，然后送到死信箱，交货取钱。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进行了两次，马晓光就戛然而止，这一日早早地完成了手里该做的事情，早早地收工下班回到了成贤街。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miss柳问道。 “老子有意的，麻蛋，那帮混蛋当真把我当棒槌……”马晓光不忿道。 “你真打算让大茂洋行的人给你摆酒啊？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那是必须的，我心里气还没消呢，麻蛋，居然坑我。”马晓光点燃一支哈德门没好气地说道。 miss柳正待劝劝他，却听得外面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大茂洋行协理吕平生。 吕平生是来送请柬的，也许是那日马晓光在洋行着实威风，杀气太重，略寒暄几句之后，吕平生扔下请柬就一溜烟跑了。 “大茂洋行开业两周年，于新街口福昌饭店特备晚宴……晚上六点特邀马思克先生……”马晓光拿起请柬煞有介事地念道。 “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吧？”miss柳笑道。 “哼，这帮混蛋，到时候我不得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马晓光冷笑一声说道。 两天后晚上，六点一刻，马晓光衣着整齐的出现在了新街口的福昌饭店。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miss柳。 没办法，一家之主担心他上次那种意外发生，到时候真的遇到状况，怕送饭的都没有，所以横竖要跟着来，这是喝酒吃饭，又不是接头，倒不担心有人拖后腿。 miss柳一身素色旗袍，笑靥如花大方地挽着马老板的手臂，不过刚下黄包车没走几步，还没进福昌饭店的大门，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对面走来一个女子，风姿卓越，身材窈窕，面若桃李——这不正是女特务黎梦芸吗？ “哟，这不是马先生，miss柳吗？”女特务先看到了两人，笑着打招呼道。 “这下可真是称心如意了。”miss柳冲马长官笑道。 /86/86417/25937775.html 第一百三十章 箭术大师 马长官现在心情很复杂，心想自己是不是和福昌饭店天生八字不合，怎么每次来这里吃饭都要出幺蛾子？ 就在他老人家胡思乱想之时，黎梦芸已经走近，睁大美目打量了二人一番。 “有生意？”黎梦芸看着二人低调的打扮一下也明白过来。 马长官没有吭声，现在这种情形还是少说话，说多错多。 “有些朋友请吃饭，黎小姐还没吃饭吧？”miss柳客气地招呼道。 说话间，马长官冲着女特务直使眼色，向来乖觉的黎梦芸这次却视若无睹。 “对啊，我正好在成衣店取了衣服，这不也没吃饭呢。”黎梦芸出乎意料地说道，让马长官差点昏倒。 马长官认为miss柳原本就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女特务这么没眼色，非要出来搅局，看来今天这顿饭吃不安生了。 “那感情好！反正有人请，多一个人我也好有人说说话。”miss柳的回答更是出乎马老板的预料。 没办法，马长官现在只能让两位美人挽着手臂走在后面，自己在前面开路——保持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 坐着电梯，到了顶楼，吕平生已经在电梯口迎接了，见马晓光出来，连忙热情招呼，将三人请到了大雅间。 这是一个颇大的雅间，居然摆下两张大圆桌之后还特别的宽敞。 “哈哈哈，马先生，欢迎！欢迎！”吴兴良热情招呼道。 “多谢吴老板！这位是贱内，这位是……”马晓光忙给主人介绍后面的两位女子。 “表妹！”黎梦芸一下接口道。 “哦！马先生的家人，都是我们的朋友！”吴兴良热情地说道，眼神间一副我懂的神色。 马晓光坐下之后，周围尽是艳羡的目光，尤其是朴中民和熊子庄，原本上次在首都饭店就是有些让马晓光出糗的意思，没想到这回人家左拥右抱，老婆和表妹都凑齐了，一下反杀众人，还是秒杀那种。 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熊子庄在那里有些不忿。 这华夏的美人还是比棒子国的强！朴中民在那里有些走神。 其余各人，也是看得一呆。 几个交际花和两位女特工一比，哪方面都被比了下去，兀自在那里没有吭声，邹蔓红盯着三人，眼神也颇为复杂。 两个美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倒是没有一左一右坐在马晓光两边让他真的享受齐人之福。 她们是按照主次就座，马晓光挨着主人吴兴良，miss柳和黎梦芸挨着马晓光依次而坐。 挨着马晓光的是miss柳——这都介绍了那必须得坐一起啊。 至于表妹黎梦芸就只能挨着miss柳，坐下后一改平日装神弄鬼的样子，娴静地坐在那里，做了一个安静的小女子，只是不时的掩口和miss柳小声说着什么。 “马先生真是艳福不浅！”吴兴良笑着赞道，目光中有一种暧昧的神情。 “吴老板过奖，惭愧，惭愧。”马晓光也只能胡乱地答应着。 “马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我兄弟相识这么久，你怎么没有介绍弟妹给我认识一下？”熊子庄在一旁没稳住说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吴兴良的脸上挂不住了，麻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这倒霉催的，他自己找死，也不要拦着他了。 想到这里，吴兴良也是一笑，不再作声。 马晓光听熊子庄这么一说，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心想，老子还正愁想不出怎么开头，这王八蛋自己倒撞上来了。 “熊大哥，这是何意？坑我一人不够，还准备祸害我的家人？” “唉，马兄弟你这是说哪里话，都是误会嘛！” “误会你妈！你给老子进去呆一下试试？老子现在一身的伤还没好完呢！”马晓光说话间勃然变色。 他的武力值，雅间中众人是有数的，尤其是熊子庄，三个他也不是这位马王爷的对手啊。 “呵呵，马先生，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那边朴中民见熊子庄顶不住了，连忙助攻道。 “老子还没说你，你个棒子！一百法币，亏你想得出来，你不但侮辱我的人格，还侮辱老子的智商，要不是吴先生，老子那天就打爆你的头！”马晓光怒骂道。 这一通下来，席间大茂洋行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是老板有言在先，也不便发作，但是脸上都青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 吴兴良也怔在那里，脸上表情古怪，却是没有吭声，只是端起酒杯喝酒掩饰。 “马先生，这件事我们虽然有误会，也有疏忽，但是华夏有句俗话，得饶人处且饶人，紧咬着不放，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只见说话的是隔壁桌一个瘦瘦的男子，中文说得还行，略有些生硬，不过并不妨碍大家听懂他说什么。 看到男子，站起来，朴中民精神一振，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国最有名的箭术大师——全斗建大师！” 听到“全斗建”这个名字在座棒子国诸人，包括吴兴良都是一脸的尊敬之色。 “哦，全先生你好。”马晓光随便招呼了一声，没打算和这个姓全的多说废话，大家又不熟。 这时，坐在隔壁桌招呼客人的苏守常，连忙走到全大师身边，低声给这位介绍着什么。 “马先生，今天是大茂洋行两周年，我看大家不如坐下喝一杯，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揭过。”全大师缓缓说道。 “大师有所不知，这两人坑我不浅，我都想大家都这么熟了不会有过分要求，当着这么些朋友的面，端个酒道个歉，就算了。”马晓光淡淡说道。 “朴先生再怎么说也是洋行的经理，这样不太合适吧？”全大师似乎有些愠怒的神情。 “那要怎么合适？难道有人把大师你的孩子扔到井里，再给你说声对不起，就走了，大师你会怎样？”马晓光阴阳怪气地说道。 “年轻人，不要咄咄逼人！这样，大家都是习武的人，要不就手上过，比试一番？”全大师似乎按下心中怒气说道。 “怎么比试？有什么彩头呢？”马晓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很随意地问道。 “这比试分文斗和武斗，这里是福昌饭店，金陵城高尚的地方，大家就文斗吧，点到为止。”吴兴良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出声说道。 “好，就文斗，要是全大师赢了，这事就了了，我不要别的，让你跟两位女士给我和大师敬个酒，你我之间的事情就揭过！要是你赢了，我给你端酒道歉，大茂洋行再补偿一千元！另外再加一千元的彩头”朴中民似乎有了底气，中气十足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福昌饭店唉……”马晓光这边，黎梦芸有些怯怯地说道，一副有些怕怕的样子。 miss柳也是一脸紧张之色，紧紧地拉着黎梦芸的手。 “马先生，要是不比，就给我一个面子，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全大师傲然笑道，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全大师抹着颌下的短须，睥睨众生地环顾四周，看得一众大茂洋行的棒子们眼睛放光。 “彩头一千块啊？会不会……”马晓光似乎被全大师强大的气场压制，弱弱地问道。 “一千块太少？那就三千块！”全大师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 “那就按大师说的彩头三千块。”朴中民也在一旁笑道。 “要不五千？”马晓光突然道。 “好！”全大师想都没想就应声道。 话赶话说到这里，接口的全大师，怔在那里，马晓光却笑了。 “大师，这里空间狭小怎么比呢？”马晓光冲全大师问道。 全大师闻言，恢复了高深莫测地神色，轻蔑地一笑，一挥手，旁边的人端过一个三尺多长的匣子。 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三尺长的松武弓，整张弓制作精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而且此弓的弦蜡顺滑，一看就是经常使用，并非赏玩之物。 “哦？龙舌松武弓？”吴兴良一看这张松武弓就叹道。 “吴社长果然学识渊博。”全大师和吴兴良开始了互吹模式。 在场的棒子国诸人纷纷发出赞叹之声，全大师抚着颌下短须露出自得之色。 少顷，全大师一伸手，弓像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就飞到了大师手中。 “好！” “催高（韩语：太棒了）！” 周遭立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大师果然神乎其技，不过还是说说怎么比试吧。”马晓光似乎一点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 “我们就在这雅间之中，比试一下射击之术如何？年轻人你武艺不错，可以使用任何你擅长的暗器。”全大师自得地说道。 “对了，饭店是文明之所，可不能用枪！”朴中民狞笑道。 “行，就按你们说的，用暗器，不用抢。再说今天是喝酒又不是寻仇，我带枪干什么？”马晓光戏谑道。 全大师闻言深深地看了马晓光一眼，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大家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我们就简单一些，三局两胜，射击之术自然是比谁射得准，我自是用弓箭，马先生可自便……”全大师缓缓说道。 全大师话音一落，之前刚才拿过松武弓的青年，拿着一个小酒杯走到了雅间的对角。 这个雅间颇大，能够坐下满满两桌人，对角有近四丈，也就是十米开外。 只见青年在对角，将酒杯置于头顶，便静静地站定。 就在此时全大师从箭囊中取出一只羽箭，张弓搭箭，也没瞄准，轻飘飘地就将羽箭射出。 厅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只听“叮”的一声，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酒杯！ /86/86417/25948173.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乎其技 只见全大师一箭射中酒杯之后，箭尖将小小的酒杯劈成了两半，却没有继续飞行，轻飘飘落在地上。 稍微一想就知道，大师这是有意的，乃是显示自己对方向和力量把控的精准。 “催高！” 周围的棒子国众人一片欢腾，全大师只是抚须微笑，一副装x的样子。 “该你了，马先生！”朴中民兴奋之余还没有忘记马晓光，出声提醒道。 “哦。”马晓光闻言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答道，大茂洋行众人看在心里，欣喜之言溢于言表。 miss柳和黎梦芸都不禁对马长官接下来的发挥有些担心，这射箭乃是棒子国的国技，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专等这时候弄一场比试，让马长官出丑，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一下厉害，否则，请客吃饭的场合带这么一把松武弓干什么？ “大师果然神乎其技，射箭我是不中的，用枪这怕是会吧宪兵或者警察给招来，这样多不好……大师说了，我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暗器，那我就用暗器吧。”马晓光幽幽地说道，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餐刀。 这是一把西餐的餐刀，银光闪闪，不过怎么看也不适合作为暗器。 马晓光手里玩着餐刀，说道：“这类表演，我不是很擅长……这样吧，就学大师，诸位，谁愿意出场相助？” 众人闻言，全都没有吱声，各顾各地喝酒吃菜，连miss柳和黎梦芸都宛如感情笃深的一对好姐妹，低着头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丝毫未理会马长官的发问。 这一时间，马长官有些尴尬了。 不过他是什么人，脸皮可是比金陵的城墙都要厚，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在人群中看了一圈，说道：“熊大哥，你我兄弟一场，要不就你来？” “不不不，兄弟，为兄我不胜酒力，怕是要拖兄弟后腿啊！”熊子庄连连摆手道。 马晓光丝毫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就是顶着酒杯站在那里……” 大茂洋行众人见二人如此，都在一旁窃窃私语，雅间内一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熊先生，你和马先生兄弟一场，也是同僚，就勉为其难，帮他一下吧。”吴兴良见有些冷场，便出声说道。 见吴社长出声下令，熊子庄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只见熊子庄拿着一支酒杯，也是走到了雅间的对角，试了几下，才将酒杯慢慢地放在了头顶，心里却有些心慌，兀自猜测着马晓光的飞刀技术。 见熊子庄在对角站好，马晓光拿着餐刀，左瞄一下，右瞄一下，不住地比划，就是始终不出手。 “怎么，马先生是心虚了？”朴中民在一旁冷笑着问道。 “呵呵，磨刀不误砍柴工嘛。”马晓光淡淡说道。 又拿着餐刀瞄了半天，马晓光终于站定，对众人说道：“各位观众，看刀……” 这时一刀寒光闪过，餐刀脱手飞出，只听这时对面“啊”的一声大叫，接着是“当啷”一声，却是酒杯落地的声音，只见餐刀很不幸地没有命中酒杯，却插在了熊子庄的左臂之上，鲜血直冒，疼得他哇哇大叫。 “快救救我！”熊子庄大喊道，两名大茂洋行的人连忙过去，将他扶到一边给他治伤。 “咳咳，抱歉，抱歉，这许久不曾用过这飞刀，失误了，失误了！”马晓光冲观众们致歉道，却没有一点向熊子庄道歉的意思。 吃瓜的众人见状，全都绝倒。 大家情绪变得十分有趣，或哑然失笑，或窃窃私语……就连miss柳和黎梦芸都掩口而笑，弄得脸上红霞直飞，好像丝毫没有在意马长官的尴尬。 “马先生做事果然出人意表……不过这样第一局，可是你输了。”全大师脸上潮红却庄容说道。 马晓光却厚着脸皮道：“愿赌服输，第一局是我大意了，没有发挥好……不是三局两胜嘛。” “那好，第二局得小心了。”全大师也未多言，朝刚才顶酒杯的青年打了个眼色。 青年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对角，站定之后，从手中取下一枚指环，两指捏住，指环圈对着众人。 指环本就比酒杯小得多，看样子这次全大师是准备射中指环，这难度可比刚才高了许多，把酒杯一射两半，主要考验射箭者对力道的控制，这一次主要是考验准头了。 饶是全大师技艺精熟，却也不敢大意，只见他凝神静气，拿着弓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临渊峙岳——却是好一派大师风范。 厅中众人也已停止了喧哗，静静地或坐或站，都静待大师出手。 少顷，全大师睁开双目，一下拿过羽箭，张弓搭箭，略一瞄准，“嗖——”的一声，羽箭飞过，接着“笃”的一声，指环被羽箭钉在了墙上，箭头穿过指环，却只是堪堪钉住墙面，未对墙面造成过多损坏。 “好！” 大茂洋行众人又是发出阵阵喝彩之声，全大师淡淡地微笑，将松武弓交给了青年。 “大师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佩服，佩服！”马晓光赞道。 “马先生，现在认输，彩头可以只算一半！”朴中民在那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马晓光却表情木然地道：“还没比呢，怎么会认输？” 转过头，又向众人问道：“诸位，谁愿助我一臂之力？” 大家对熊子庄刚才的惨状可是记忆犹新，自然不敢接招，一时间喝酒的喝酒，吃东西的吃东西，还有上厕所的…… 见有些冷场，全大师笑道：“马先生，这要是没有人助你，我这助手……” “不用！我们自家的事情，肯定是自家来做。”这时却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却是miss柳站了起来。 “贤伉俪的感情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只不过马先生手上准头有限，万一误伤了佳人，却如何是好？”朴中民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们自己家的事，不用外人担心！”miss柳声音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只见她从旁边的花盆中轻轻地摘下一朵茉莉花拿在手上，冲马晓光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马晓光回答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 miss柳慢慢地走到了对角，却将茉莉花茎轻轻衔在口中，轻轻地在那里站定。 “马先生，可不要误伤了美人啊！”朴中民不怀好意地在一旁笑道。 众人见状也是，嬉笑不止，这要是失手了，这张玉脸就算是毁了，这马参谋回家能有好果子吃？ 虽然知道马长官脑子开过光，黎梦芸见此情形也不禁有些担心，这是比实力不是投机取巧，上次虽然和二公子比试猜大洋，马长官用过银针，但是那距离和这次可不一样，远了十倍可不止。 “好吧，各位观众……”只见马晓光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又是刚才那把餐刀宛如一道银龙，朝茉莉花的方向飞去。 银光贴着miss柳的脸划过，只听“笃”的一声，餐刀钉在了旁边墙壁之上，入墙却不深，和全大师的羽箭一般也只是堪堪钉住而已。 那朵茉莉花却飘飘落下，落在了miss柳的脚边，她的口中却还衔着半截花茎，玉脸还是和先前一般俏丽，安然无恙！ “大师，这一局，怎么算？”miss柳轻轻取下花茎，盈盈笑着向全大师问道。 厅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一招可比刚才射中指环厉害多了，花茎的粗细仅有指环的十分之一，凭一柄餐刀就能仅伤花茎，花朵丝毫未伤，美人也是毫发无损，这简直是神鬼之技！ 全大师见状，脸上有些变色，却不愿输了宗师的风度，抚须木然道：“马先生技高一筹，老朽佩服，这局自然是马先生赢了。” “承让，承让！侥幸，侥幸！”马长官扳回一局却十分低调，假模假式地客气道。 miss柳回到席间，只是冲马长官一笑，却没有和他多说话，过去冲席间众人告罪了一下，便静静地在那里安坐。 厅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出乎众人所料，这马参谋居然赢了，这没道理啊！ 黎梦芸见马长官老神在在，miss柳在那里人淡如菊，心下稍定，也没再那么担心了。 “这前两局，双方打和，这第三局，大家不如挑战一下，都是静止的目标有些无趣，我们不妨射动的靶子，马先生你看？”全大师稳住心神，沉声问道。 “都行，都行，无所谓了。”马晓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是打牌吃饭，随便上几个菜就是，而不是一个六千大洋的赌局。 朴中民见他一副惫懒样子，不由得气恼道：“这一局，我再加一千彩头，马先生你跟不跟？不跟也算你输！” “非得这样吗？这么多？”马晓光迟疑道。 “不跟就算你输了，不过投降输一半，这一千加上六千就是三千五，当然那个所谓的道歉就肯定也算了，你们一家人给我们敬一轮酒，这事情就罢了。”朴中民狞笑道。 “那好吧，不过，这得事后吧，出门吃饭谁也不会带那么多钱……”马晓光的语气中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行，大家都是熟人，比完再算账，不妨事。”这次说话的却是吴兴良。 “那么，全大师，第三局就开始？”这时却是苏守常向全大师问道。 “开始吧。”全大师沉声道。 /86/86417/25957405.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并蒂梅花 只见全大师冲对角站着的助手瞥了一眼，助手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匣子，匣子打开，拿出了一只带把的玉卮杯。 “哎呀，这是传说中的子冈杯啊！”吴兴良失声说道。 “吴社长果然学识渊博，这确实是我国著名大师陆子冈所做的子冈杯。”全大师自得地抚须笑道。 马晓光听了差点昏倒，看了一眼miss柳和黎梦芸，两人脸上也是红霞直飞，却掩着口，强自憋着笑，看那表情有些难受的样子。 这些棒子怎么这么无耻呢？这陆子冈原本是明朝吴中人士，什么时候去棒子国了？ 想到这里马老板不禁对自己在未来打败法西斯之后的身世担心起来——以后自己装x过甚，大大的有名之后会不会被变成棒子国人？ 见马晓光和家人都是有些恍然的样子，大茂洋行众人全都得意满满，仿佛已经取胜第三局，赢得赌局一般，兴高采烈溢于言表。 反倒苏守常有些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道：”咳咳，这子冈杯乃是古董，用来比斗是否不妥！” “老夫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此杯便也用作彩头！”全大师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自是一片惊呼，不少人不由得吁了一口凉气，先不管棒子的胡乱安排陆子冈的出身，这子冈杯要是真的，可是妥妥的古董啊，好多人倾家荡产都不配拥有的。 全大师看着厅中，任由吃瓜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会儿，便轻咳一声道：”老夫说话算话，这便开始吧。” 此语一出，厅中原本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青年将子冈杯往空中一下扔出，厅中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全大师一击不中，这传世的古董可是妥妥地毁了！ 只见就在青年出手扔出子冈杯的一瞬，全大师顿时张弓搭箭，只听”嘣”的一声，弓弦轻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接着是”笃”的一声轻响，大家担心的玉碎之声却未响起，众人随着轻响之声看去，却见一只羽箭穿过子冈玉卮杯的杯耳，将杯子牢牢挂在了墙上，而且正中墙上装饰的一幅腊梅傲雪图的木雕中，枝头的一朵梅花的花蕊。 “好！好！”厅中自是爆发出有一阵的喝彩之声，比之先前却是只高不低。 “大师果然神技无双！”这回赞叹的却是吴兴良。 马晓光看着墙上的玉卮杯，心中也不禁感叹，这全大师果然箭术了得，这一手堪称精绝了，既展示了神技，也是装x成功，这准头、力道甚至羽箭入射的角度差一些，都无法达成这般效果。 “大师神技，在下佩服！”马长官是讲理的人，全大师射得好自然还是要点赞的。 “马先生，要是现在认输，还是算投降输一半。”朴中民继续在那里尬演。 “谁特么说我要认输？这还没开始比呢，不过我可没有子冈玉卮杯那种宝物。”马晓光说道。 “呵呵，宝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马先生不要为难，没有东西，有人也可以……”朴中民猥琐地笑道。 “这，不太好吧？”马晓光迟疑地问道。 “马先生的带了两位美人，当然柳女士是您夫人，自然不能出场，这令表妹……”旁边的苏守常却出声道，眼神中尽是暧昧之色。 “哼！我不能让你们这样欺负我表哥！”一声轻叱却在厅中响起，只见黎梦芸一下站了起来，红着脸俏生生站在那里。 “表哥，跟他们比！”黎梦芸走到马晓光身前，有些气恼地说道。 美人都是宜喜宜嗔的，看着她这副模样，看得一众棒子口水当真是流了一地。 只见黎梦芸也是有样学样地，走到了大厅对角，略想了一下，却伸手从耳边将自己的珍珠耳坠取了下来。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将珍珠两枚耳坠托在手掌之中，说道：“我相信表哥会有办法……” “哎，我说马先生，还有令表妹，全大师可是射中的是空中的杯子，这耳坠子虽然小，却是死物。”朴中民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叫嚣道。 “谁说我这坠子是死物，待会就活了。”黎梦芸笑道。 转头了一眼马晓光，又看了一眼miss柳，出声问道：“表哥，好了没？” 这一声，语气却极尽温柔，猪哥们差点连骨头都化了。 马晓光冷笑一声，心想，你们是没见识过女特务的手段，谁要是真的摊上，保证分分钟败家，还是倾家荡产那种。 想归想，话却说得很是有礼，只听他道：“有劳表妹，好了。” 只听马晓光话音未落，众人眼前先是闪出两点奇光，却是灯光下，从黎梦芸手中抛出的珍珠耳坠发出异样的华彩，接着又是一道银光，随着银光闪过却是“叮、叮”两声轻响。 未等众人回过神来，黎梦芸已经悄然，回到了席间坐下。 见黎梦芸坐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对角的墙上看去，只见还是刚才那副腊梅傲雪图木雕，两朵并蒂梅花之上正好签着两枚珍珠耳坠，煞是好看，就是下面那把餐刀横在那里有些煞风景。 不过餐刀入木不深，只是堪堪将耳坠的耳钉，嵌入花蕊之中而已。 看到这幅图景，厅中一众人等全都没有吱声了，简直不能用神技来形容了，这莫非开的是仙侠小说的副本？ 黎梦芸和miss柳见状，也是相视一笑，颇有些如释重负的神色。 “咳咳，大家觉得怎么样？”马晓光干咳一声，弱弱地问道。 “这……” “这自然是马先生胜了，马先生飞刀之技，堪称神奇，简直非人力所能为，老朽认输！”全大师脸色灰败颓然道。 虽然棒子国有很多不要脸的人，但是全大师还是愿赌服输，没有兀自在那里死撑，现在明眼人都看出来，后面两局，马晓光胜出他颇多。 第二局，茉莉花茎可是极细，要射断花茎，不伤花朵分毫原本就是极难，而飞刀过后还托了花朵一下，让其坠地也未飘散，这已经是天人之技了。 第三局，马晓光射的可是两个耳坠，还要恰好钉在并蒂梅花之上，这可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所以，除了第一局，马晓光许是真的大意了没有发挥好，第二局、第三局可以说是碾压般的完胜。 地方是自己选的，规矩是自己定的，连用的武器都是自己趁手的，人家只是用了一柄普通的餐刀而已——唉，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全大师再不要脸也不敢说自己赢了。 只见他向助手示意了一下，助手熟练地收起松武龙舌弓和箭囊，向吴兴良和苏守中略一拱手，歉然道：“两位，老朽技不如人，多有打扰，告辞。” 说罢也不理其余人等，带着助手飘然而去，只剩下子冈玉卮杯还钉在墙上。 苏守常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过去，轻轻将子冈玉卮杯和两枚耳坠取下，由侍应用托盘托着跟着他走到马晓光面前。 “马先生神技，我等拜服，这彩头请收下，这耳坠物归原主。”苏守常笑着向马晓光说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晓光见场子已然开始找回来，也没有对苏守常恶言相向，笑道：“好说，好说，我就却之不恭了。” 马晓光一伸手，拿过了子冈玉卮杯，略端详了一下，轻轻放入匣子之内，正待取过耳坠，却见苏守常取过托盘，冲黎梦芸讨好地笑道：“这位小姐，这是你的东西，这是物归原主。” 黎梦芸红着双颊，一把抓过耳坠，瞥了苏守常一眼，又埋低头回到席间，只见她拉着便宜表嫂miss柳的手，头埋在miss柳肩上，一副娇怯怯、羞答答地模样，竟看得苏守常有些痴了。 马晓光冷笑一声，心想，这女特务坑死人不偿命，苏守常这厮不要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充作表嫂的miss柳则抚着黎梦芸的肩膀，悄声对她说着什么。 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马长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盯着美女看，而是转头问道：“吴社长，这赌局？” “啊……咳咳，这赌局……自然是马先生赢了，但是一时之间怕是朴经理没有那么多现钱啊。”吴兴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惴惴地说道，和刚才的豪气干云可是判若两人。 “是啊，马先生，谁没事出门带大几千的现钱，您包涵一下？”苏守常也在一旁劝道。 朴中民则呆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 “哦，这样啊？我也不让吴社长为难，这样吧，打个欠条总行吧？”马晓光冲大茂洋行的两位高层说道。 “这自然是应该的，应该的。”吴兴良和苏守常对视一眼，连忙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马先生打欠条，端酒道歉！”吴兴良恢复了社长的做派，威严地命令道。 朴中民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拿过纸币，笔走龙蛇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八千大洋的欠条，签了名字，摁下指印。 朴中民满脸通红，将欠条双手交给了马晓光，马晓光神色淡淡地接过欠条，揣在怀中。 接着朴中民又倒了一杯红酒，冲马晓光举杯道：“马先生，多有得罪，请海涵！” 马晓光又不是疯狗，不会死咬着不放，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装相，毕竟以后还要指着大茂洋行继续发洋财，当下也笑道：“朴经理，好说，这事就揭过了。” 当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既了，大家重新入席，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自是不提。 马晓光刚刚坐下，脸上却现出痛苦之色，额头上冷汗直冒，一看就是出了状况。 “我肚子好疼，这酒有毒！”马晓光冲miss柳大声说道。 /86/86417/25968306.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事不好 只见马晓光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一看就不是作伪。 miss柳和黎梦芸也是有些慌了神，吓得直抹眼泪。 “快，快打电话给医院！”苏守常反应快大声喊道。 很快，饭店的经理叫来了中央医院的救护车，救护车载着马参谋和他的家人，拉着警笛“呜啦——呜啦——”向医院驶去。 福昌饭店大茂洋行一帮人见有人中毒，自是人人自危，换上新的菜式和杯盏，仅仅胡乱喝了一轮便各自散去。 那边，一番救治之后，马晓光又躺在了中央医院的单人病房，陪在他身边的还是吴秋怡（miss柳）。 对了，这次多了一个人，女特务黎梦芸。 由于发现得快，处置得当，马晓光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两位女子也是红着双眼，一左一右站在病床边抹着眼泪。 “别这样，我这不没事嘛。”马晓光安慰两人道。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这大茂洋行可不简单，老板不像老板，职员不像职员，你看这才几天都出了两回状况了……”miss柳抹着眼泪说道。 黎梦芸也是眼泪汪汪，站在另一边，不过女特务却没有说话，没有抢一家之主的风头。 “唉，不用担心了，我这都好好地了，不要通知别人了，我正好将养两天……”马长官宽慰二位女子道。 “那你想吃什么？对了，医生说好多东西暂时都不能吃……”miss柳关心地问道。 马长官闻言，轻声说道：“说起吃的，倒是什么都没吃，还洗了胃，你给胖子打个电话……就随便弄个烫干丝吧，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 miss柳闻言连忙出去打电话了，黎梦芸见miss柳出去，也出了门，打开水、问护士医生，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两个美人都是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怎么了解烫干丝的难度，胖子接了电话之后可是心下了然——马长官这是吹哨子求援呢。 胖子可没工夫真的弄烫干丝，他只是随便地将一些菜蔬榨了汁，加入一些蜂蜜，找了个罐子装好，便匆匆出了门。 很快，胖子来到了中央医院，见着马长官躺在床上，两位美人左右侍奉，心下更加了然，连忙笑道：“两位辛苦，这里还是交给我吧！” 两位美女都是未婚女子，侍候男病人有些事情的确不便，见胖子来了，也知道马长官有事情要说，再说医生也说了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便也没再坚持，像是很有默契似的出了病房。 胖子听着两位女子的脚步走远，又悄悄地将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望了一下，再仔细地扫视了病房一番。 “别鬼鬼祟祟的，没有窃听器，我都看了。”马长官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长官，你这可是了不得，一派祥和啊，佩服……啧啧……”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不老子还没法脱身。” “您对自己真狠！居然给自己下毒。”胖子叹道。 “麻蛋，我还没那么缺心眼，这毒是别人下的，我不过是刚巧赶上，顺便脱身而已。” “怎么？还有人要对付大茂洋行？” “都在装神弄鬼，哪有这样摆酒道歉的？麻蛋，还准备了弓箭，糊弄鬼呢，下毒的多半是哪边的内线，以为老子是汉奸……麻蛋！” “那现在？” “现在你是和兴饭庄送饭的杨师傅，被我临时请来当护工……我可真给钱啊，你知道两女的在旁边，撒尿都不方便……说起撒尿，帮我一下拿着输液瓶子就是。” 于是胖子便又变身护工，担负起了照顾马长官的重任。 经过马长官和胖子两人多方劝解，反复地做工作，两位女子才一步三回头和马长官暂时依依惜别，回去先执行马长官安排的任务，毕竟大家的主业是特工，不是琼奶奶笔下的少爷小姐。 看着二女远去的背景，马长官如释重负，连忙点起一只哈德门。 “老板，听说你这次装x……啊不，展示了飞刀神技？”待二女走远，胖子忍不住萌动的好奇心连忙问道。 “嗨，什么神技，老子一是出一口关进党务调查处的恶气，二是看不惯那个棒子全大师装神弄鬼，什么擒龙手……麻蛋，他手上有根细丝而已……”马长官本来也闲着，就把近段时间的情况，包括福昌饭店的赌局之事慢慢道出。 “那你老人家那飞刀？”胖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穷追不舍地继续追问。 “十赌九骗，他们耍诈，我们难道就当棒槌？飞刀是幌子，骗那些棒子的……我其实用的是铁山堡的两仪玄鸟，要不那么细小的目标，谁射得中？其实好在是在饭店雅间里，要在外面距离远一点，两仪玄鸟就没那么好使了……”马长官抽了口烟，幽幽地说道。 …… 马长官是吉人，自有天相，一个普通的中毒而已，在医院躺了两天就生龙活虎，销了假继续回到了军委会参谋部上班，继续挣他的双份工资。 熊子庄虽然被插刀，但是伤得并不重，皮肉伤而已，而且伤的是左臂，不影响画图写字，所以还是坚持上班。 熊子庄见到马晓光，两人都还是礼貌寒暄，丝毫没有受福昌饭店事情的影响，大家都是有理智的，不会无脑地在军委会这种地方撕逼。 马晓光现在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帮大茂洋行做事，看着情形给大茂洋行弄一两张假的防御图，这东西太烧脑，简直比和全大师比箭还累，只能慢慢应付。 这一日又到了礼拜六，今日暂时不用交图纸，下班后正准备回家，刚出军委会大门，便看到老李又扮作车夫在那里等客，便径直上了车。 马晓光没说话，任由老李拉着自己往前走——谁也不敢担保周围有没有人监视，也没有必要费心观察，大家本色出演即可。 老李把马长官直接拉到了离他家不远的和兴饭庄，付了车钱马晓光进店就看到了胖子，两人穿过前堂，来到一个静谧的雅间。 打开雅间的门，里面已经完全改造过了，电台、电话、应急电源……种种设备不一而足，miss柳和宁中平正在里面说着什么，见马长官到来，连忙站了起来。 马长官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说道：“用不着这么客气，有情况？” “大茂洋行的情况非常明显了，这是一个日谍的情报站，但是人员以棒子国的人为主，社长吴兴良也是韩国人，但是有消息说他是霓虹国人本名松本二郎，是日本陆军特高课的，军衔是大佐！”宁中平汇报道。 “这回可是大鱼啊！大佐？”胖子笑道。 “miss柳怎么看？”马长官见miss柳在那里沉吟，便出声问道。 “表面证据和所有的线索都很明显，但是我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miss柳难得地皱着眉头道。 “有什么疑虑？说说看。”马长官知道miss柳不会无故如此，定是有些关键点还有疑问。 “首先，马长官接二连三遭到不测，肯定不是巧合，肯定是触动了他们的什么，第二，我在福昌饭店看到的情形觉得有些古怪，这个大茂洋行，虽然他们的洋行只是幌子，但是也有些状况让人难以理解……”miss柳轻声说道。 “对，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慢慢查就是，这次不像以往，一定不能让松本二郎这个大鱼跑了！”马长官吩咐道。 开完会说完正事，马长官让胖子去准备些伙食，房间里静了下来，转过头，他开始关心起宁中平的近况。 “谢长官关心，一切都很顺利，家人都按照您的安排去渝都了，我的值司也回到了特务处本部。”宁中平一一汇报道。 “那就好，好好跟我查这个案子，逮住松本二郎，我们要把这个案子尽量搞细一些，抓人容易，关键是松本二郎的间谍证据……”马长官沉声说道。 “对，大茂洋行的人都再查一遍，尤其是吴兴良和他周围的人。”miss柳补充道。 宁中平干脆的答应下来，大家接着又完善了一些行动的细节自是不提。 第二天是礼拜天，马长官想到许久没有回天马洋行了，便和miss柳一道换了便装，坐了轮渡过江，来到了津浦路上的天马洋行。 一进天马洋行就看到了明艳的娜塔莎，这金陵的风水就是养人，大毛美人来这里几个月，越发地光彩照人。 “老板，上午好！”娜塔莎见着马老板有些开心，但不知是这里是工作场合还是miss柳在旁边的缘故，没好意思凑得太近，只是礼节性地点头致意。 “对了，狗儿如何？”马老板的问题让娜塔莎有些不是那么开心。 “好着呢，前一段他跟着李大哥学功夫，最近李大哥有事，我在教他俄语和英语……这孩子挺聪明。” “那就好，最近老李和胖子都有事，你就费心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少什么缺什么说一声就是……”马晓光有些歉然地说道。 “没事，狗儿挺乖的，是个好孩子。” 大家正聊得高兴，却见洋行外面飞快地驶来一辆半新的道奇轿车“嘎”的一声在洋行门口停了下来。 车还未停好，后座车门就打开了，只见向来做事从容不迫的行动科老徐，三脚并作两步走了进来，后面的小朱都有些跟不上趟了。 “熹然，我可找到你了，大事不好了！” 徐科长一看到马晓光像看到救星似的拉住了他的手，一边悄声说道，一边快步往二楼走去。 /86/86417/25978358.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沟翻船 马晓光和吴秋怡将徐科长请到了二楼办公室，还没等主人开始泡茶客套，徐科长急忙说道：“熹然，你我同僚，不要搞那些虚礼，的确是天大的事情。” “请长官示下！”马晓光见徐科长神色郑重，连忙立正肃然道。 “这次大茂洋行的案子你请示戴处长他不是不在处里，你们只能电报请示吗？实不相瞒，他亲自带队去了港岛……估计是有小人作祟，戴处长被抓了！”老徐稳住心神连忙将来龙去脉道出。 马晓光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这戴处长虽然职务不高，但是身份可是极其特殊，在华夏敢抓他的怕是只有委员长了，这次居然被抓了，恐怕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而且前几日还电报请示过大茂洋行的案子，看来被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可是大事！必须得保戴处长万全啊！请徐科长示下，卑职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戴处长！”马晓光忙郑重说道，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戴处长对于特务处的重要性，虽然根据自己的记忆，戴处长此行有惊无险，但是可不是谁的脑子都有幸被炸弹开过光啊。 “熹然，我就知道找你没错，我可是奉了上面的意思，专门来找你，我知道你现在有任务……不过日谍在那里，短时间跑不了，当务之急是马上动身救出戴处长！”徐科长沉声说道。 马晓光见状，立即表态道：“卑职自当立即动身，无论如何一定会救出戴处长！” 这可是紧急任务，说走就走，坐船肯定来不及了，马晓光给吴秋怡（miss柳）叮嘱了下一步的工作之后，连忙叫上了胖子、老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急忙坐车到了大校场机场，军委会那边无须担心，自然有人帮忙打招呼给他请假。 这回特务处可是上下一心，花了血本，联系了空军的道格拉斯dc-1运输机——主要是其他的破飞机也飞不了太远，怕还没到港岛救戴处长，马老板先从天上掉下来殉国了。 虽然是执行特殊任务，空军还是严格检查了马晓光一行的随身行李，武器是不允许带上飞机的，dc-1飞机可以坐十几个人，同机的有几个行政院和中央党部的要员，不过马长官这次用的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总经理的身份，却还让众人高看一眼。 空军飞机自然不像后世的民航，人员到齐之后，塔台空管清空了航线空域之后就给出了起飞信号。 马长官后世坐飞机是家常便饭，各种情形都遇到过，这三十年代的老飞机虽然密封性不佳，噪声有些大，但是速度慢，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惊险。 不过两位精英胖子和老李可是第一次坐飞机，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精英这回可是无比的紧张，加上空军飞行员可不像民航，一切以快速到达为己任，又没有漂亮的空乘姐姐，两位大将几乎是以赴死的状态飞完了全程。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飞机还是安全的到达了羊城，下了飞机马老板屁事没有，两位大将虽然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却忍住没吐，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别憋着了，找个地方解决一下。”马长官拿出一只哈德门笑道。 两人闻言，连忙找了一个五谷轮回之所尽情地释放了一通，好不痛快！ 没有在羊城过多停留，三人直接到了番禺莲花山坐快船，两个多小时后便到了九龙。 天马洋行给马老板预订的是位于尖沙咀疏利士巴利道的半岛酒店。 一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正好住下一行三人，套房就算了，没那个必要，马长官还是随遇而安的，这个条件在民国这个时代已经是顶级的了，没必要让洋鬼子多挣我们的钱。 刚刚安顿下来，前台就打来电话，说是有位陈女士来访。 和传说中的陈女士见面是在半岛酒店咖啡厅，马晓光一进门就见到了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丽女郎。 “是天马洋行马先生吗？”女郎未等马晓光坐下后就问道。 “对，在下就是杰克?马。”马晓光彬彬有礼地答道。 “马组长，我是陈桦，大家就不要绕弯子了，除了委员长也只有你能救雨浓了……”陈桦低声说道，说罢两人面色如常的找了一个卡座坐下。 听到“陈桦”这个名字，马晓光立刻心中了然，这位可是戴处长的红颜知己，现在大家都还名声不显，后世她的回忆录可是卖断货了的，而且戴处长曾经对这位红颜知己有过这样的评价：“复兴社的天下，至少有一半是你打下来的。” 这在后世就是老板娘啊！老板娘面前，马长官自然是要表忠心的。 “桦姐无须担心，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马晓光出言宽慰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里是港岛，大英的地方，而且暗地里又有人推波助澜，要置雨浓为死地，我怀疑是斧头帮干的……” 听到“斧头帮”这三个字，马晓光心里“咯噔”一下，这王帮主和戴处长不对付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自己这一趟怕是不好弄了。 不过他是什么人？当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心里虽然转了无数个念头，脸上却是悲戚的神色。马晓光继续宽慰陈桦道：“桦姐，相信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护老板周全，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救长官脱险！” 陈桦闻言，眼中隐隐有了泪光，神情间有些落寞地叹道：“唉，现在这世道，都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偌大复兴社也只有你只身前来……” 马晓光怕老板娘接着伤感弄偏题了，连忙说道：“桦姐，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还是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原来，不久前戴处长收到情报，王亚乔在港岛！ 本来去年的刺杀事件就让戴处长背了不少黑锅，经过调查，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位斧头帮主，现在有了确切消息，戴处长当即决定亲自出马，到港岛密捕这位死敌。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行走江湖多年的戴处长这回在阴沟里翻了船，他万万没想到会栽倒警察手里，他和副官贾金楠换掉皮箱情形早就被大英港岛警察拍了照片，早已等候多时的警务处长亨利让手下警察一搜，当场发现了两只手枪，就这样在华夏横着走的戴处长和副官就以非法持有武器被拘留了，现在还关押在拘留所。 委员长知道消息之后，当即责令外交部与大英交涉，外交部那帮人表面上忙个不停，私底下却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所以过了这么几天，戴处长还在拘留所啃老米饭。 马晓光听完事情经过，一下了然了，这又是国府内部狗血宫斗的结果，国府外交部那帮混蛋，从汪兆铭往下好多后来都当了汉奸，和委员长一系的矛盾年深日久，这一次还不趁机修理戴处长？ 不过马晓光也是大略知道这段历史的，他一点都不为戴处长担心，正打着鬼主意准备好好刷刷经验值和存在感，与此同时，他反而为王帮主的安危担心起来。 心里是这样想，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沉重，马晓光又宽慰了陈桦一阵，当然也再次拍胸口对灯发誓，一定营救出戴处长，否则誓不回金陵！ 女子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感性的，马晓光一番表态，让陈桦心下大定，不再像先前那么担心，和马晓光聊了一阵便起身告辞。 虽然知道最终港英警方会放人的，马晓光还是有些犯愁，他犯愁的不是怎么救出戴处长，而是怎么让戴处长和陈桦知道是自己救了他。 这可比直接救人费脑子多了，弄得马长官哈德门是一支接一支的往死里抽。 第二天上午，马晓光三人来到了港岛域多利道及摩星岭道交汇处的摩星岭白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家港岛警察政治部拘留所。 “老板，这戴老板在拘留所，我们能进去？”老李不解地问道。 “港岛，是个讲法律的地方，我们只要要按法律办事，一定能得到公正的对待！”马长官义正词严地说道。 “问题是我们不是律师啊，港岛可不认我们国府的律师，再说您也没有律师牌照啊。” “这个不存在，有英镑、美刀或者港币应该就可以了。”马长官豪气地回答道。 这时代不像后世，icac还未横空出世，港岛虽然号称法治之区，一众大英官员却更看重钞票，没费太多周折，马长官就疏通了关系，获准探视戴处长。 而且在英镑的加持下马长官还给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人权”，必须尊重被拘留人的人权！ “啊呀！老板，您瘦了！”马长官见到戴处长的时候情绪是激动的，声音是颤抖的，台词是俗套的。 戴处长神情虽然有些憔悴，却应该没有怎么受罪，应该是殖民者当局考虑他的特殊身份，没有敢做得太过分。 “熹然？怎么是你？”戴处长见到马晓光也是颇为惊奇，他知道委员长在设法斡旋，特务处也在想法搭救，却没想到原本应该远在金陵的马晓光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所以尽管马晓光的台词有些俗套，戴处长也是颇为感动。 “怎么会这样？这些殖民者，他们简直无法无天！”马晓光悲愤地说道。 “唉，熹然，这次我也是大意了，阴沟里翻船……不要急，慢慢来，我谅这些人不敢怎么样……”戴处长在里面反思良久，早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所以情绪也还稳定。 “老板放心，属下定竭尽所能，早日营救您脱险。” “熹然，有心了，其实看到你能来探视，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不像有些人……”戴处长感慨地说道。 和戴处长又聊了一会儿，会见的时间很快到了，毕竟这里是拘留所，不能太过分。 当务之急是在外面尽快想办法把戴处长捞出来，而不是在拘留所和他磨叽，大家都是做大事的男人这点轻重还都是清楚的。 马晓光又留下了一些钞票让拘留所的相关人等对戴老板多加关照，便离开了摩星岭道。 回到尖沙咀的三人，见事情有了一点眉目，心下稍安，没有回酒店，按照马长官的意思准备找一家粤菜馆，品尝一下心仪已久的港式粤菜。 刚刚看到对面弥敦道街边有一间不错的菜馆，正准备过去。 这时，老李和胖子却脸色稍变，久经战阵的老李沉声道：“不好，我们遇到埋伏了!” /86/86417/25990570.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弥敦道上 只见街边有些短打装束的汉子慢慢地近身过来，手中拿着各式肉搏兵器，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手中的斧头。 “斧头帮！”老李低声说道。 “大家小心些，拿出手段，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马晓光对两位弟兄说道。 话音刚落，一柄利斧就直劈面门而来，马晓光略一侧身，斧头劈了个空，执斧那人招式用老未能收住，一下露出了身侧空当。 马晓光见机，岂能放过这一击必杀之机，他也不用兵器，挥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下便击中那人脑袋，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咚”地一下倒在地上。 斧头帮众人原本以为自己几十号人肯定能三下五除二制住这三人，没想到一来就被对方给弄了一个下马威。 领头的汉子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见对手殊是不弱，大声喊道：“弟兄们，点子扎手，大家并肩子上！” 斧头帮众人闻言，立马打起精神。抄起家伙，并肩子一拥而上。 这边的老李在马晓光一拳击倒那位斧手之时，也是一把夺过一柄短刀，看着围拢来的三名斧头帮众，气力灌注于刀上，奋起神威，也没有用花巧的招式，只见只是雷霆万钧的一刀，只听得“铛啷啷”几声脆响，对方的武器便已尽数被斩断！ 这一刀端的是霸气十足，宛如天神下凡，将围上来的众人震得是一愣。 那边的胖子可没有马长官和老李这种硬桥硬马的真功夫，他是速成的特工，短时间也修炼不出来绝世武功啊。 但是胖子胜在街头临敌经验丰富，只见他虽然身材胖大，却极其灵活，左图右闪，几个刀手拿他硬是没有一点办法，刀光闪处这位胖爷愣是一点油皮都没事，反而被他利用地形绕得对方七荤八素，反而削减了不少战斗力。 和在沪市潜伏的时候不同，马晓光这次是公开身份，没必要藏着掖着，虽然和王帮主有协议，但是这次他不打算惊动他老人家，有些事情心照就是，没必要弄得众人皆知，这样反而不好。 正是因为如此设想，马晓光奋起神威，也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战斗力爆表，没几下只见他的身前就是一空，斧头帮好几名帮众倒在脚下，已经弯成了虾米状，不过这些人确颇为硬气，即使被打得满地找牙，也没有求饶。 领头的青年见对手竟然如此强悍，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烟花，很快地点燃，烟花飞上空中，炸出一朵夺目的焰火。 焰火闪过之后，只见附近开始传来纷乱地脚步声…… “兄弟几个，不要再打了，赶紧跑路，对方人太多了！到指定地方会合就是。”马晓光低声对两位兄弟说道。 对方显然早有预谋，在附近的街巷中又埋伏了约两百多的人手，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有的拿着斧头，有的手持短刀，有的拿着铁棍……也有拿着古惑仔制式兵器——西瓜刀的。 这场面可比后世马晓光看的洪兴社砍人震撼多了，对方一个个面露凶光杀气腾腾，虽说不怕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就算全身是铁，也顶不住这样打一架，到时候没被打死，倒是给累死了。 “跑！” 马长官一声令下，大家都撒开腿朝不同的三个方向跑去。 胖子虽然胖，但是他跑路的速度却是最快的，只见他脚步如飞东挪西闪，让后面追杀的刀手们急得哇哇怪叫。 胖子可不只是闷头跑路，他早就注意到了旁边街区的双层叮叮车（双层电车），只见他几个闪身，先避过背后的刀锋，又是一通狂奔，离叮叮车的车站距离是越来越近。 算好了提前量，等叮叮车刚刚起步的时候，胖子一个腾跃，飞身跳上了叮叮车，身后的刀手们没想到这看似狼夯的胖兄如此灵活，又如此机警，只能眼睁睁看着胖子在叮叮车上渐行渐远…… 老李没有胖子的急智，但是他胜在刀法霸道，只见他且战且退，身边基本没有一合之敌，很快身边的追兵便慢慢地少了。 老李沿着疏利士巴利道跑一段，便又回身和刀手们拼杀一阵，既是他没有胖子跑路的本事，更是他没忘记自己还是一名党国军人，虽然长官下令转进，但是可不能一窝蜂，总得有个殿后的，要不就真成了古惑仔了。 老李吸引了大部分的追兵，边打边撤，很快来到了天星码头，此时一艘开往中环的轮渡已经拔锚起航，驶离岸边约一丈来远，老李也只是沉吟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短刀，转身抄起旁边堆放的毛竹，毛竹近两丈长，只见老李奋起神威，将毛竹横于身前，来了一招少林风火棍中的莲花舞，毛竹舞成一朵莲花，让刀手们一时近身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见追兵们留出空当，老李也没再犹豫，毛竹一点便是一个飞身，跳上了轮渡，这一手可惊得轮渡上一众乘客惊叫不已，也只剩下一帮刀手气急败坏地在码头上气得跳脚。 与此同时，还在弥敦道上的马晓光还东一下西一下的和一些刀斧手们在周旋，他倒不是没想到撤退的方法，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他也是且战且走，没过多久，时机便到来了，一辆出租车这时正好驶来，马晓光闪身站在路边，也没有伸手拦车，这样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只见他先是轻巧地避过了几下劈砍，待到刀斧手们冲到路中刚好挡住出租车的去路，出租车连忙慢了下来。 那年头汽车还没装配后世的中控门锁系统，只见马晓光一伸手便拉开了左边副驾驶的车门，一个闪身便坐进了汽车。 “开车，去深水埗……开快点，我给双倍车钱！”马长官吩咐司机道。 司机闻言也顾不得其它规矩，更不管有人挡道，长按着喇叭，重重地踩下油门，汽车留下一股焦臭飞驰而去…… 这符合马长官一贯动作要快、姿势要帅的宗旨，他没太多兴趣和斧头帮的帮众们火并。 麻蛋，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有个毛线的意思，今天已经让斧头帮和王帮主见识到自己的超强战斗力，这便行了，再打下去要是收不住，弄出人命怕是真的要去摩星岭和戴处长作伴了。 第二天，好多报纸都报道了前一天斧头帮砍人的新闻。 半岛酒店房间里，三位党国的精英正在埋头看报。 “我说老板，我觉得我没这么神勇啊？你看这写得，说我一个人砍五百多个……这全部人也没这么多啊？”老李拿着一份报纸嘴上谦虚着，脸上却是自得之色。 “麻蛋，这些报纸都特么不好好写，居然说胖爷我裤子都跑掉了……”胖子一拍桌子狠狠地说道。 “老李把报纸留几份，带回金陵好好展示一下，让兄弟们见识见识你的手段，胖子这段嘛简单，用剪刀裁了。”马晓光一边抽着哈德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报纸，喝了口咖啡嬉笑道。 “少爷你别笑我，你这段是最离谱的，什么红衣少女飞车救英雄……我得留着给miss柳看！”胖子恨恨地说道。 “这段，就不要给她看了吧，特工最重要的还是要低调。”马晓光闻言连忙说道。 正说着话，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对方是个年轻男子，电话里云山雾罩地说了一通，让马长官整个人都有些晕了，挂了电话连忙叫上两员大将到了酒店大堂。 能够让马长官头晕的东西不很多，但洪门切口肯定算其中之一。 大堂内有三名衣着整齐的青年，为首一人眼神精光外露，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角色，一见到马晓光便过来施礼道：“马先生好，我家坐馆诚邀马先生一同饮茶，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提前通知马先生，还请海涵。” 马晓光闻言，也未置评，淡淡问道：“唔，国语说得不错，未请教？” “在下是和胜和的程子安。”青年恭声道。 马晓光闻言道：“哦，算起来你们也是洪门一脉，那就烦请程兄带路吧。” 当地洪门原本出发前就托人带了信准备会面的，希望能在这些地头蛇手上找到门路捞人，现在人家相邀马老板自然得给面子，洪门切口再烧脑也得走这一遭。 一番辗转，三人跟着程子安来到了深水埗的一间麻将馆——这里就是和胜和的堂口，穿过前厅，很快来到后堂。 只见堂上端坐一人，面色黝黑，约五十多岁年纪，眼神中不时射出精芒。 “禀龙头，马老板来了。”程子安恭声通禀道。 龙头闻言立马起身拱手道：“马老板威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见对方并未像沪市洪门一样对切口，马老板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阵势不大，应该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再打一番，不过今天有老李在要是打架，自己倒不用出手。 双方寒暄一番后，分主次坐下，龙头自我介绍道：“在下洪胜，江湖人称黑骨红……” 一听这位一介绍，马晓光心下了然，原来这位“黑骨红”便是后世港岛三大帮派之一的和胜和创始人，他找自己应该是接到了洪门的消息。 “不知龙头前辈，找在下等有什么吩咐？”马晓光好整以暇地问道。 “哦，上月沪上李老大来信，说和天马洋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和胜和也想在港岛……”黑骨红沉声问道。 “哦，这事好说，下来我让沪市安排，在港岛也成立一个分行，和贵帮对接此事，不过贵帮是帮会，我这是公司，大家做生意可得先小人后君子。”马晓光字斟句酌地说道。 “哦，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已经议过了，这就成立一个公司，专门负责和洋行合作此时，除此外帮会其它人不得插手……公司由子安负责，他是帮里的白纸扇。”黑骨红沉声说道。 “哈哈，那便好说了，子安兄定能打理好此事，让大家大发利市！”马晓光闻言朗声说道。 意向达成，便是程子安日后负责与天马洋行派到港岛的人对接此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讲究一个“信”字，自然不用签署什么意向书之类。 见气氛颇为融洽，马晓光便向地头蛇黑骨红和程子安打听港岛警务处的情况，希望能过找到捞出戴老板的门路。 听马老板一说，黑骨红和程子安脸上都浮现出尴尬之色，面面相觑，却半天没敢吱声。 还是程子安到底年轻，没有绷住，看了一眼老脸微红的黑骨红，转头向马老板禀告道：“其实前几日，接到电报，鄙帮也在广找门路，但是一番打探之后，发现这其中大有隐情啊。” /86/86417/26002014.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港岛首富 马晓光见程子安讳莫如深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早就了然，面色却是一改问道：“还望程兄不吝告知。” “其实贵上峰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大英佬这纯属搞事情，国府的来接洽的人也是出工不出力，这背后还有斧头帮在操作，马先生昨日遇袭，也多半是斧头帮干的……”程子安也是字斟句酌地答道。 “斧头帮在港岛有这么多人？他们不主要在沪市混吗？”旁边的胖子没忍住出声问道，他老人家还在惦记那报纸上写他裤子跑掉了的事情呢。 程子安闻言，脸色稍变，忙解释道：“那都是斧头帮出钱请的一些小帮会凑的人头，但是我们和胜和绝对没有参加！” “无所谓了，反正又没死人，洒洒水啦……”马老板大手一挥将此事揭过，这让胖子和老李有些纳闷了，这位睚眦必报的主这回怎么转性了？ “对了，子安兄，那么现在还有什么消息没？”马老板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唉，这事本来可大可小，没闹大之前，悄悄放了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听说都闹到督爷那儿了，这位督爷又特别较真，现在这事成了老虎屁股了……”程子安脸色有些发白地回禀道。 “都弄到督爷那里了，看来事情小不了，这么说没辙了？”马晓光闻言也有些犯难地问道。 “也不能这样说，只是这位督爷尤其不喜欢我们帮会的……”程子安有些尴尬地说道。 马晓光一听恍然大悟，麻蛋，绕了半天不就是说帮会不好使吗？本来也没指望江湖上的兄弟这次出什么力，顶多就是个宣传作用，让大家都知道马老板为了这事上下奔走，出了工又出力，出了人又出钱——尤其要让在里面的戴老板知道。 事情想通了之后马老板反过头来安慰了黑骨红和程子安一通，弄得主人反而更加不好意思。 看到效果差不多了，马老板也没继续往下展开，立马起身告辞，原本黑骨红生意达成意向有些高兴，现在人家的忙也没帮上准备摆酒请客，大家吃烧猪庆贺，但是马老板心系长官婉拒了主人家的一番好意，又是一番客气之后离开了麻将馆。 只是留下一句话，此行万一有事情，还希望帮会的兄弟务必仗义出手相助…… “老板，接下来怎么弄？莫非真的去找督爷？”老李有些着急地问道。 “唔，这个嘛……督爷是要找的。但是，首先我们要知道港岛是个讲究法治的社会，我们还是按程序来，先找外交部的同仁吧。”马老板幽幽地说道。 …… 马晓光是第二天在港岛当时的地标建筑——中环告罗士打大厦的茶室见到的外交部专员欧伟平和于鑫的，见面的时候是早上，两人还有些宿醉未醒的样子。 “两位上官，这戴处长被拘留一周多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马晓光着急地问道。 “我们外交部做事，不需要你们特务处的人指手画脚，你什么身份？一个中校而已……”欧伟平不屑地说道。 “年轻人，这里是港岛，不是金陵，这里是讲法治的。”于鑫也在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话虽这样说，但是法治之外不外乎人情，而且戴处长身份特殊，事情刻不容缓啊！”马晓光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度。 接下来就是和两位外交人员泡蘑菇，双方各自东拉西扯，但是都各执一词，彼此的话对对方来说都显得是鸡同鸭讲。 最后，还是两个外交人员先忍不住了，起身告辞。 “普尼阿姆！这帮杂碎。”马晓光在大堂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啐道。 旁边胖子和老李则对视苦笑，这马老板脑子多半又开始抽风了，明明都知道找这帮混蛋没用，却还是上杆子和他们浪费时间，这当真是画图时间长了脑子糊涂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进了大厦的酒店，这位老者精神矍铄，高鼻深目，一副欧洲人面容，却又穿着长袍马褂，颌下是一挂漂亮的大胡子。 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向电梯间，看样子是准备乘电梯往楼上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见到老者进来，也是忙作一团，经理亲自迎接，另有专人去开电梯，还有侍应在老者步入电梯间前，在前方探路、清场，这规格怕是比传说中督爷出场都不差啊。 “兄弟，这位老人家是？”胖子没忍住悄声向一位侍应打听道。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贺东爵士，在港岛没有人不敢给他老人家面子。”侍应低声道。 听到“贺东”这个名字马老板一个激灵，这位可是大大的有名啊，他老人家可是港岛首富，人家说富不过三代，这位老人家却颇会经营，在港岛有极其强大的人脉，一家人富了好几代，后来他的侄孙子一代赌王也是首富，家族人丁兴旺，还留下了不少传奇故事…… 老爵爷一家虽是混血，却有着一颗华夏之心，比之后世某位黄皮白心的李姓首富不知强了千万倍。 看着爵爷上了电梯，楼层显示的是顶楼，马晓光带着胖子和老李马上跟了过去。 电梯里，胖子禁不住问道：“少爷，你老人家是打算找这位爵爷帮忙？问题是大家不熟啊！” “就是，我看那位爵爷好像个外国人，他会帮忙吗？”老李也有些不解。 “没事，先跟着去看看，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熟了。”马老板丝毫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到了顶楼，却见一个大厅门口挂有一块横幅——“苏富比港岛春季特别拍卖会”。 马晓光看到横幅，略一沉吟，便火速和门口的拍卖行的接待接洽，写了支票交了保证金，领了号码牌，带着两位大将进了会场。 会场内当真是冠盖云集，港岛好多有名望的人都来了，不过现在马晓光的注意力都在爵爷身上，对其他贤达没有心思去更多的关注。 只见爵爷在前排的显赫位置就座，周遭都是随从或者至交好友，没有其他人能靠近的份。 在这个大厅里马晓光属于吊车尾的路人甲，不过他似乎并未介意，和胖子、老李在后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马晓光一个激灵——在这里也会碰到熟人？这左右护法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回去扣工钱！ 转头一看，却是一个有点熟悉，却又不十分熟悉的西方面孔——老狐狸柯守义的孙女苏菲。 “杰克，能够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啦！”苏菲有些小兴奋。 胖子和老李对视一眼，暧昧的一笑，对马老板投以敬佩的眼神。 “苏菲小姐，你好，我是来看看热闹的，对了，你爷爷来了吗？我的工钱好像还没算……”马晓光却不解风情，没有和浪漫国女郎讨论一些浪漫的话题，反而庸俗地翻起了旧账。 苏菲却似乎不以为意地说道：“爷爷腿脚不便，没有成行，我是来看看拍卖会上有没有拍品能有线索……” 又和苏菲扯了几句闲篇，主持人却已经示意安静，说起了开场白：“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今天我们的拍品将是前所未有的珍贵，他们有具有难以想象的价值……” 主持人又白话了白天，才开始正式开始拍卖。 拍品大多是东方的诸如青花、粉彩之类的瓷器，要不就是西方的手稿、书画之类的艺术品，马晓光感兴趣的不多，在那边昏昏欲睡，兀自强打精神，胖子则早就打起了瞌睡。 好在老李还精神充足保持警惕——毕竟总得有一两个清醒人啊，大家是特工又不是真的吃瓜群众。 苏菲对大多的藏品也不甚感冒，只是对东方的古籍和西方的手稿、笔记之类的物品颇有兴趣，不过她也不是傻大姐，只是留意东西和自己要找的线索是否有关，并未出价。 拍了好几轮，都没有什么让马晓光和苏菲感兴趣的东西。 很快过了一个小时，就在马晓光都快无聊地和胖子一样睡着了的时候，主持人让侍应推出了一个小车，小车上装着一个红色绸布盖着的物件。 “各位嘉宾，这件是华夏国新出土的一件宝物，传说是神话时代商朝天子用的祭祀礼器……”主持人也似乎对这件宝贝期待不已，声音高了八度。 主持人又上蹿下跳，口沫横飞地渲染了一番，接着让侍应们将宝物放在展台上小心翼翼地放好。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来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宝物……” 话音未落，厅中灯光一暗，台上的幻灯片打出了一张照片，只见打出的幻灯片虽然是黑白的，拍摄的清晰度却颇高，幻灯片上却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尊，还有些困意的马晓光隐约觉得样子颇为熟悉。 “……女士们、先生们，这件物品出土于华夏国豫省，这上面有四个羊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青铜器……我们暂时叫他四羊酒尊！” 听到这里，马晓光一个激灵，没有了困意，定睛看了一下台上的幻灯片，只见这件物品长颈，高圈足，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纹，尊四角各塑一羊，肩部四角是四个卷角羊头…… 这个造型虽然和后世熟悉的样式有些差异，大体样子马晓光却是印象颇深，尤其是那个造型风格，典型的商代的样式，整个方尊仿佛带着一股远古的气息。 不过马晓光略一想，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嗤嗤”的笑出声来。 /86/86417/26013071.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慧眼如炬 苏菲见马晓光失笑，不禁好奇地问道：“杰克，你笑什么？” “哦，我是感叹华夏人民的智慧……”马晓光绷住脸正色道。 “少爷，你笑得那么奸诈，怕是你又遇到什么好事了？”旁边的胖子却突然出声说道，还以为他已经睡着的马晓光反而被吓了一跳。 “哦，不是好事，是好戏开始了！”马晓光回过神来，悠然说道。 之间这件物品一出，厅中气氛顿时热烈了五倍不止，这酒尊是苏富比拿出来拍卖的，也就是事先肯定经过了不少专家鉴定、内行掌眼，断然不会是假货的，这可是商代，在这可根传说中神话中的时代差别不大，大家顿时跃跃欲试，准备竞价。 贺老爵爷低着头似乎和身边随从说着什么，看样子也对此物颇有兴趣。 待厅中的嘉宾们释放了一会儿热情，见气氛已经炒起来了，效果已经达到，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嘉宾，我们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一千英镑，每次加价一百英镑……” “两千英镑！” “两千一百英镑！” …… 随着加价声此起彼伏，举牌的人越来越踊跃，大厅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拍卖师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好。 “现在的出价已经是六千三百英镑，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喊道。 “八千英镑！”贺老爵爷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出声竞价。 “贺爵士出价八千，果然是出手不凡！”主持人适时地点赞道。 厅中听到了贺老爵爷的报价，已经是一片惊叹，很多人都已经偃旗息鼓，却又有很多的在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 拍卖师任由嗡嗡声响了一阵，又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问道：“各位，还有没有……” “八千五百英镑！” 拍卖师话音未落，大厅右侧一声有些生硬的国语声音响起。 在港岛这个地界上，谁敢和贺老爵爷别苗头？大家不由得把眼光都聚焦到竞价人的那边。 “霓虹国的安田善三郎先生出价八千五百！”拍卖师涨红着脸大声介绍道。 “麻蛋，怎么哪里都有鬼子？他么的真有钱。”老李啐道。 “现在知道鬼子可怕了？这个安田可是霓虹国四大财阀之一，银子海了去了，爵爷这回遇到对手了。”马晓光在一旁玩味地笑道。 “这个什么尊真的这么值钱？”苏菲睁大美目好奇的问道。 “咳咳，应该，可能，差不多吧……”马晓光的回答却让胖子和老李有些纳闷，这老板是不是脑子最近真的出状况了？说事情，回答问题怎么老是黏黏糊糊的。 “一万英镑！” 一转眼马晓光却举起手中的号码牌，高声叫道，这一家伙差点没让胖子和老李掉到椅子底下去。 我的天！一万英镑！这要十万大洋，在这年月可是不菲的巨款，好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森坡少爷这是看到了浪漫国美人又开始犯糊涂了？有这一万英镑也应该能把戴老板捞出来了吧？ 这得有多败家啊！胖子的心脏开始有些不好了，老李觉得耳朵边都是嗡嗡声，虽然和马长官、森坡少爷一起干了好几票，两位精英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钱，但那不一样，那是挣钱，这回可是出钱啊！ 苏菲闻言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豪气的森坡少爷，眼睛里全是小心心。 “咳咳，这位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的杰克?马先生，他出价一万英镑！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是看了一下名单再做的介绍，是以迟疑了一会儿，毕竟大家现在对杰克?马先生还不熟悉啊。 厅中众人这时，也是将目光聚焦到了这位横空出世的杰克?马先生身上，只见杰克?马先生一脸云淡风轻，淡定地坐在那里一副宠辱不惊地样子。 贺老爵爷也回过头，看到了这个年轻人，两人的目光似乎还有意无意，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一起，年轻人的目光中却似乎有些歉然的神色，却又不是，只见年轻人眨了眨眼，冲自己先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安田善三郎那边的人也看到了这位年轻人，此人只是淡淡地看了霓虹国的人一眼，并无过多表情，这让安田善三郎颇为恼怒，皱着眉头冲手下低语了几句。 “一万一千英镑！”安田的随从继续加价道。 “一万一千一百英镑！”马晓光继续加价。 “一万二千英镑！”贺老爵爷那边也开始加价。 原本以为的双雄会，现在成了三国杀，厅中的气氛越来越高涨，各种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一万三千英镑！”霓虹国的人毫不示弱，对这件物品志在必得。 马晓光迟疑了一下，一咬牙一闭眼再次举高号码牌出价：“一万三千五百英镑！” 这价格一出，胖子和老李都只有苦笑了，这要再弄下去，会不会到时候戴老板没救到，自己弄得一身精光，抱着这个酒尊游回羊城吧？这不是装x不成成傻x？ 苏菲见状也拉了拉马晓光道：“杰克，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急需的，我看还是算了吧，别逞强！” “一万四千英镑！”老爵爷那边急需加价。 “一万五千英镑！”霓虹国人死咬着不放。 “一万五千一百英镑！”马晓光像杀红了眼的赌徒一般继续竞价，但语气间却有些掩饰不住地色厉内荏。 贺老爵爷见马晓光如此，摇了摇头，冲随从耳语了几句。 “诸位，杰克?马先生出价一万五千一百英镑，他已经创造了我们港岛拍卖的历史！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拍卖师的话极大地刺激了霓虹国一帮人，只听拍卖师话音未落，大厅中急需响起了竞价声。 “一万六千英镑！”霓虹国人加价道。 “哦！我的天啊！这将是创造历史的一刻！诸位，一万六千英镑！一万六千英镑！” 厅中已经是一片寂静，只有拍卖师的话在空中回荡。 安田善三郎已经换上了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洋洋自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拍卖师的话还在回响，这仿佛是在为霓虹国人庆祝，抑或是在给他们助威。 “一万六千英镑第一次！” “一万六千英镑第二次！” “一万六千英镑第三次！” “成交！” “呯！”随着拍卖师重重地落下手中的拍卖槌，霓虹国的人一片欢腾，甚至有人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这时刚才像打了鸡血一般的马晓光却平静了下来，玩味地笑了笑，甚至还冲贺老爵爷那边挥了挥手。 老爵爷也平静地点了点头，嘴角间却是有一点若有若无地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天马洋行众人来说乏善可陈，自然是宝物的交接和霓虹国安田一帮人什么感言之类，马晓光可没什么兴趣，招呼了一声，带着两位护法和苏菲出了拍卖厅，来到了电梯间。 “少爷，你可吓死我了，一万多英镑啊，要是真买了这么个玩意儿，怕是回不去了……”胖子有些心有余悸地叹道。 “是吗？我还没想到这一出。”马晓光不以为意地说道。 “完了！少爷的脑子真的出问题了！”老李和胖子不约而同地想道。 “杰克，你也不要介意，一个古玩而已……”苏菲则出声安慰道。 正说着话，贺老爵爷一行也走了过来。 贺老爵爷却似乎对刚才竞拍失败一点不以为意，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看到马晓光笑道：“年轻人，你很有意思……有没有兴趣和一个老人家聊聊？” “爵爷，您太客气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马晓光客气地答应道，他已经神色如常，和刚才那副恍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拨人很快来到了大厦酒店的餐厅，餐厅一看是老爵爷大驾光临，自然是跪迎，立马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一个大雅间。 分宾主坐定之后，做东的老爵爷先给大家介绍了自己一行人，这一行人大多是他的亲随和家中子侄，人太多马晓光大多没太记得住，不过有一个人却让他印象深刻，就是那位举牌的男子——贺世光！ 贺世光三十多岁，不过许是因为混血的缘故相貌堂堂颇为英俊，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一些。 这位先生的大家可能不是很熟悉，他的儿子就有名了，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赌王。 主人介绍完毕，马晓光也给老爵爷介绍了自己一行，胖子和老李还好，介绍到苏菲的时候，却对浪漫国美人的全名和身份犯了难。 “爵士您好，我是苏菲?德?卡斯蒂耶，您叫我苏菲就是……我和马先生是旧识，在拍卖厅偶遇的。”苏菲似乎看出了马晓光的难处，连忙接过话头自我介绍道。 双方客套完毕，坐下饮茶等着上菜。 老爵爷呷了一口茶，笑着问道：“马先生，适才为何示意我不要拍下这个酒尊，你自己反而故意给霓虹国人抬价？” 马晓光闻言知道戏肉来了，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表情，郑重的说道：“爵爷，您是慧眼如炬，要是您出手拿下这东西，可就麻烦了……因为这东西可是假的！” /86/86417/26026288.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别出心裁 马晓光一言既出，果然是语惊四座，一众人等闻言都是一惊。 老爵爷却面色如常微微一笑，说道：“马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对古董也有研究？” “略懂，略懂。”马晓光连忙谦虚道。 胖子和老李看到马老板的做派知道他原来早就知道这酒尊是假的，心下了然，不过仍然有些纳闷，这马老板虽然脑子开过光，也和罗掌柜师兄弟混了一段时间，但是这酒尊运远地看了一眼，都没过手就知道真假，这也太神奇了！ 其实一点都不神奇，因为马晓光认识这个东东，他以前在博物馆看过这个酒尊，也知道它的来历，这东西要是真的确实是妥妥的国宝，虽然这从器型和其他方面看，这东东真的不能再真，但是对历史略知一二的马晓光却知道眼前这货假得不能再假。 真实的历史上这东西要两年后一九三八年才从土里刨出来呢，而且地点是在湘省而不是豫省，这东西后来的名字可是鼎鼎大名，它就是镇国级国宝——四羊方尊。 虽然知道方尊的来历，马晓光却未说破，一则有些话不好讲，二则说穿了有些事情不好弄了，就只能老着脸皮接受了大家的夸赞。 见马晓光一副谦虚谨慎的模样，老爵爷不由得心生好感，叹道：“现在像马先生这样胸有锦绣而又不自傲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爵爷，您过奖，我也是机缘巧合而已，您叫我先生，我可当不起，当不起……您是长辈，还是称我的表字熹然吧。” “呵呵，熹然，好字……”爵爷赞道。 聊着聊着，饭店已经开始走菜，大家边吃边聊，席间贺世光也与马老板一见如故，两人年纪有些差距，贺世光虽然年纪长得多，但是却对马老板颇为佩服。 看着年轻有为的马老板，贺世光有些不胜唏嘘，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样子。 “世光兄是很有感触啊？”马晓光关切地问道。 “他自己以前做事不小心，老是想挣快钱、发大财……结果大财没发到，却差点弄得倾家荡产，要不他也不会去了安南，我早就告诫过他股票不是谁都可以玩的……这些本不足为外人道，但熹然你我一见如故，不算外人。”老爵爷似乎是没什么顾忌，出声说道。 老爵爷在家中是一言九鼎，虽然言辞间颇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关爱之情却溢于言表。 “生意上的起起伏伏很正常，老爵爷不必担心，我与世光兄一见如故，定能相互扶持。”马晓光肃然答道。 “如此甚好，家里的子侄我都是有心照拂的，但是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照顾不周……要服老啊。”爵爷有些感慨地说道。 “爵爷，您绝对会长命百岁的。”马晓光诚恳说道，他可是非常有把握，老爵爷最后可活了九十多离一百岁可差不远。 “爵士爷爷，中国的寿星都是长胡子，您一定会长寿的！”这时苏菲也对老人家祝福道。 大家不断地凑趣，让老爵爷心情好了不少，席间聊生意、聊人生、聊古玩……一番畅饮，宾主尽欢。 这老爵爷后世家族兴旺、富可敌国，在港岛和香山澳经营了强大的人脉，果然是积淀深厚，非一朝一夕之功。 散席之后，贺世光带着众位随从先去安排其他事宜，苏菲也和胖子、老李悄然先退出了雅间。 “熹然你费尽周折，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古董是假的，和我这老头聊聊人生吧……”老爵爷见没有了其他人，便淡淡地笑着问道。 “咳咳，爵爷明鉴，在下的确有一事相求，在下有位上峰，在港岛遇到一些事情，被关在政治部拘留所，正在设法营救。”马晓光一点没有矫情，直接说明了来意，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相关隐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接倒了个干干净净。 一番说话让老爵爷听得是不断点头，他没想到马晓光如此光棍，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也直接表明了身份，还附带爆了不少国府一些内幕，这可是老人家始料未及的。 老爵爷略一沉吟，又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原本可大可小，我也听说国府外交部安排了专人与港府交涉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如此的内情，也真是难为你了。” “所以，这事熹然想拜托爵爷，想办法周旋一二，日后但有差遣，熹然将赴汤蹈火……” “熹然言重了，我早年和一位云游高人相识，学得一鳞半爪相面之术，我观你人品不凡，颇有异像……虽然现在位卑，日后却是不可限量，你我相识是缘分，犬子也在军中效力，说来和你也属同袍，日后有机会可以亲近亲近……此事也是国家之事，自当全力周旋，你等我消息便是。”爵爷沉声说道。 “如此，熹然自己，也代表特务处上下感谢爵爷！”马晓光起身立正，郑重说道。 又和爵爷聊了一会儿，外面贺世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爵爷是老人家自然不能和年轻力壮火气旺的马老板耗下去。 马晓光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也和老爵爷客气告辞。 临走，还和破落户贺世光留下了联系方式，这却让有些落魄寄人篱下的贺世光感佩不已，他却不知道，马老板这是看中了他儿子，在考虑二十年以后的事情呢。 和老爵爷一行在大厦门厅告辞，看着爵爷远去的车队，马晓光长吁了一口气。 “哦，森坡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苏菲赞叹道，她原以为马老板就是一个特务，没想到马老板不仅懂古玩，还懂做生意，这可比沪市那些绣花枕头世家公子强多了。 胖子也点赞道：“少爷，你这招倒是别出心裁啊，一分钱不花，还认识了一位爵爷，看来事情有门了。” “少爷这脑子可是开过光的！”老李总结道。 “呵呵，过奖，一般般，洒洒水的啦……”马老板谦虚地笑道，心里却窃笑不已，这回可是真的猪脚光环附身了。 马晓光这事其实也是灵光一现，为了见爵爷还有很多办法，但是短时间哪里能来得及运作呢？还好老祖宗显灵，豫省的同胞帮忙，一个工艺品让自己还得了一段机缘。 而且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爵爷只看到了第一层，却不知他还打了几个鬼主意。 一是这鬼子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东西吃亏上当那是活该，现在不宜说破，以后还留得到机会装x呢，何况这古玩行的规矩也是如此，坏规矩的事情，马老板是不会做的。 二是这东西出自豫省，自然是豫省伊川县那座著名的小村庄——“烟云涧”的产品，那里很久以前便有造假的产业，这次居然蒙过了苏富比的法眼，反正是霓虹国人上当，断人生路的事情，马老板更是不会做的。 三呢是他也是有意要让大家知道自己在拍卖会露了脸，这就行了，消息最终肯定会通过种种渠道传到戴老板耳朵里，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刚才和老爵爷在大厦门口挥手道别，肯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港岛这个地方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露脸装x的事情，马老板找到时机那是一定会做的！ 港岛事情办完，马老板一行准备坐轮渡回九龙，苏菲却非要跟去，说是一个孤身女子在港岛人生地不熟，怕是不安全。 这一下听得马老板直翻白眼，心想：“这浪漫国小娘皮自己都不知在港岛呆了多长时间了，看样子对港岛比我还熟，还不安全？这多半还惦记着其他经卷吧。” 胖子却和老李跟在后面，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时发出怪笑。 轮渡上，午后的海风吹拂着面庞，欣赏着三十年代维多利亚港华夏南国和英伦风混搭的美丽景色，让马晓光忽然有一眼百年的感觉。 旁边的苏菲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杰克，好多在华夏的西方人都和爷爷一样有中文名字，你看老爵爷也有，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苏菲……苏菲？那就叫淑芬吧。”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 “淑芬？倒是一个好名字。”苏菲点点头。 胖子和老李听到，对视一眼，都有些摇头，这“淑芬”这名字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怪怪的，这森坡少爷多半又使坏捉弄人呢。 轮渡靠岸之后，回到了半岛酒店，苏菲马上找到电话操着浪漫国话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接着就在酒店也定了房间，一副跟定森坡少爷的架势。 马晓光现在现在有些发愁了，原来老爵爷承口帮忙，事情已经完成大半，还准备在这原生态的港岛畅游一番，现在却跟了这么一个大尾巴，让人好不烦恼。 而且按胖子和老李的德性，回去肯定又得八卦了，到时候怎么解释呢？ 自己可没老爵爷和他孙子赌王的逼格，一个人娶四个老婆。 愁归愁，事情该做还得做，有些收尾工作还得好好做一做，要不这次行动就不完美了，也枉费惊动爵爷他老人家出场。 趁着淑芬（就是苏菲）还在饭店安顿，拿出了装有微型相机的怀表，取下胶卷，叫过胖子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得到令旨的胖子奸笑着跑了…… /86/86417/26036150.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少爷放心 第二天一早，马晓光刚起床，刚刚刷好牙，就接到电话说有人求见。 带着起床气的马晓光顶着一头乱发在自己房间接见了来客。 一见到马老板，两个人影“扑通”一下按了过来，一下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求饶认错。 “马长官，马老板，我们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报啊！”痛苦流涕的是欧伟平。 “马长官，您放心我们马上给和有关方面发照会，提出交涉，照会我都起草好了。”战战兢兢说话的是于鑫。 “怎么个意思？大清早的，一点都不喜庆……”马老板没好气地说道。 “熹然，你果然好手段，这两位今天一早就过来找我，说是立马去港府斡旋此事。”陈桦见火候差不多了，方才信步门外走了进来 马晓光冷笑道：“两位，这我可当不起，这差可不是我派的，营救戴处长可是国民政府的正事！” 两名国民政府外交部的专员欧伟平和于鑫丝毫没有了前一日在告罗士打大厦的威风，根本顾不得外交部高官的体统一个劲的哀求道：“马长官、马老板，您吩咐的事情我们马上就办，有些事情还望手下留情，高抬贵手！” “特么怎么说话呢，都说了这事国民政府的差事，怎么算到我头上，我可当不起……废话少说，赶快去港府办差，我今天就要看到戴处长出来！”马晓光啐道。 二人对视一眼，只能先悻悻地出了门，飞似的走了，去办正事。 两人前脚走，后脚胖子和程子安就来到了马老板房间。 见陈桦在此，两人神色有些迟疑。 “桦姐是老板娘，没有什么避忌，有事直说！”马老板直接吩咐道，一语既出却是让陈桦有些俏脸微红。 “呵呵，少爷，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胖子奸笑着汇报道。 “少爷请放心，都是帮会兄弟出手的，说是看不惯他们出工不出力，基于义愤……”程子安躬身说道。 “照片都有？”马晓光还有些不放心。 程子安躬身答道：“少爷放心，都拍好了，没问题，他们敢乱来，马上分分钟见报！” 原来，昨天为了让营救的事情有个完美地收官，马长官在和两位外交部专员见面的时候，就用怀表相机拍下了照片，胖子找了照相馆用最快的速度加急洗出了照片。 帮会的兄弟们拿到了照片自然好找人，这两人本来就一屁股屎，来了港岛更是肆无忌惮，正好这次又有经费，那还不使劲霍霍，不料乐极生悲，昨晚上就被拍了照片，还是需要打马赛克那种。 事情汇报完毕，胖子便和程子安匆匆告退。 待两人走远，陈桦坐下叹道：“熹然，你果然厉害，想了这么个办法修理这两个伪君子……” “嗨，桦姐，你折煞我了，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他们这种伪君子只能用下三滥手段，情非得已，见笑了。”马晓光忙歉然说道。 “整个特务处也就是你，多方奔走，到处求人……这几天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受累了！你放心，雨浓出来……” “桦姐，可不要这么说，此事熹然责无旁贷！” “熹然果然是实诚人！”陈桦叹道。 此言一出，马晓光不觉有点老脸微红了。 临近中午，这回陈桦没有走的意思，真有些犯愁的马老板却已经接到电话——摩星岭那边已经搞好了，通知赶快去接人！ 接人的事情，马老板自然要让老板娘亲自出马，也不能让大家看到戴老板落魄的样子，便让老李安排了一辆租好的汽车，自己开车载着陈桦过了轮渡，赶到了摩星岭。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接到了戴老板，没有多留一分钟，马晓光加上油门一溜烟就跑了。 按陈桦的要求，将戴老板送到了一处别墅，戴老板虽然一路都很沉默，但眼神中已颇有嘉许之色，马晓光也回应了一副诚恳的神色，让老板娘和老板都是点头不已。 这时候，这种情形，一切多余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安顿好老板之后，马晓光便知趣地告辞而去，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 马晓光来到了太平山老爵爷的别墅，事情既了，马老板是讲礼的人，肯定要给老爵爷表示一下谢意。 “熹然，礼重了！礼重了！”老爵爷看着紫檀木匣子里的子冈玉卮杯连连叹道。 马晓光见爵爷连连点头，知道东西弄对了，忙道：“爵爷，这杯子在我这里就是明珠暗投，埋没了东西，我又是一介武夫，是不懂欣赏的……” “你这个熹然，真是会说话，我就收下吧，免得到时候你又说出其他的道理来。”爵士呵呵笑着说道。 和老爵爷又攀谈一阵，马晓光见时辰不早，再晚点就不好坐轮渡了，便起身告辞。 老爵爷也是洒脱之人，也未再强留，当下示意贺世光代为送客。 “世光兄留步，今日本就是来致谢，你我就不要如此客套了。”马晓光边走边对贺世光说道。 “熹然，你我一见如故，真的是好想和你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可惜你知道我这情形特殊……” “世光兄，来日方长，不如这样，港岛我知道兄长外出多有不便，改日一定携家眷来沪市，你我好好聚一聚！” “一定，届时一定叨扰。” 离开了太平山，刚下山顶道，却见后面一辆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往前开了不远，一辆盖着车棚的卡车直接就把路堵了。 马晓光知道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便将汽车靠左停了熄了火，拔下钥匙锁好车门，施施然地走到了卡车前。 “我说，斧头帮的人就不能好好说话？”马晓光悠然道。 “来人，把他绑了！”车旁边一个声音厉声说道，俨然是那日带人追杀马老板那位青年。 “你们再过来一下试试，老子不介意再上一回报纸。”马晓光狠狠地说道。 “阿祥，请马先生上车。”车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马晓光闻言笑道：“你们这斧头帮也就王帮主是个人物。” 当下飞身一跃，一下纵上了卡车，看得车下斧头帮众人为之一呆。 马晓光呵呵笑着问候道：“王帮主，别来无恙？” “废话少说，为什么坏我好事？”王帮主有些不忿地问道。 “王帮主，我还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有些事情还是看不明白，你以为我不出手，这戴老板就会在摩星岭呆一辈子？你以为港府会坐视你派个矮骡子进拘留所去行刺？大英的特工可是祖师爷……”马晓光戏谑地道，一席话让王帮主有些语塞。 “当然，我承认我坏了你好事，但是各为其主的事情，你老人家要是这点肚量都没有，我只能说很遗憾，要是有本事今天就宰了我！前提是你们要有人打得过我。”马晓光的语气有些嚣张。 王帮主听了一愣，不气反笑：“哈哈哈，马王爷名不虚传，有些胆色，算了，看在你帮我那几位兄弟的份上，此事揭过” “别介，那几位志士我是心甘情愿地帮他们，护照已经落实，让他们尽快到外面去，钱你不用操心……”马晓光说道。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化解我和你们特务处的恩怨……” “没想过这个，最多希望你不要找我麻烦而已……临别再送你一条建议，今年当心身边人……不要在粤西再呆了，最好去安南……言尽于此，帮助多多保重！” 说完，马晓光一个飞身，跃下了货车，几名斧头帮众见状，正准备抄家伙拦住他，却被阿祥给喝住。 “不要去找死，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 马晓光完美地完成了差事，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带着二位护法，对了还有浪漫国美人柯淑芬（苏菲）坐着太古轮船公司的客轮五天后到达了沪市码头。 来接马老板一行的是久违了的查理?曹（曹木），有段时间不见，这位现在在沪市是混得风生水起，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油光水滑的气色哪叫一个好。 “法租界贾尔业爱路。”苏菲说了地点。 一路上老李和胖子还在谈论着港岛之行的见闻，这时代其实较之沪市港岛的发展还欠缺一些，但是所谓距离产生美嘛，人总是对有距离感的东西更有兴趣。 不过也不是所有有距离的东西都会产生美，车开了一会儿，马老板就有些不爽，后面居然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黑色的汉斯国奔驰170轿车。 “麻蛋，谁特么这么败家用奔驰跟踪？”马晓光没好气地说道。 查理?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在沪市尤其是祥生汽车公司呆了这么些时日，道路是非常熟悉的了。 只见查理?曹一会儿左拐，一会儿急刹车，又不时地借助交通灯和电车错车时的人流，按说要是日谍或者其它特工，早就被甩得没影了。 的确，过了一会儿往车尾看去，尾巴已经甩掉了。 但是，正当大家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后面那辆奔驰170又像幽灵般地出现了。 “大家小心点，对方不好对付！”马晓光沉声说道。 “对，大家小心，那些人不是一般的特务，是汉斯国秘密警察！”苏菲也沉声说道。 /86/86417/26065895.html 第一百四十章 货物被劫 听到苏菲这么一说，马晓光已经了然了，这汉斯国的人也惦记着这些经卷呢，来的多半是恶名昭彰的gstb。 不过现在汉斯国和国府关系还不错，国军还有近二十个德械师，自己作为党国的特工当然不好公开和汉斯国秘密警察硬钢，该怎么处理呢？ 许是看出了马老板为难之处，胖子眼珠子一转，对查理?曹说道：“兄弟，待会儿找个人多的地方，把我放下……” 车快到南京路时，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找准一个机会，胖子偷偷地溜下了车。 胖子下车后不久，从后挡玻璃看过去，跟在后面的奔驰170旁边已经围住了一堆人，人丛中一片喧哗，不过还是能听到胖子呼天抢地的声音。 马老板笑了，不用看都知道，这厮多半给汉斯国朋友玩碰瓷呢，gstb虽然厉害，可哪里见过这种无赖手段。 这一下汉斯国的朋友不出点血多半没法善了。 很快来到了贾尔业爱路老柯家。 一切依旧，柯守义还是坐着他的轮椅，后面推着轮椅的是则换了乐夫。 “哎呀，我的孩子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柯老狐狸高兴得脸上的老人斑都少了好些。 一番客套之后，老李、查理?曹由乐夫和其他两位贱客陪着在客厅饮茶。 苏菲则接过了轮椅推着柯老狐狸和马老板进了书房。 刚刚坐定，马老板便出声询问道：“老人家，第三卷轴三位老兄已经早就带回来了，你老人家总得意思意思吧，这一趟我可花销不老少……” 柯老狐狸没想到马晓光一点过渡都没有，直接就进入主题，完全没有华夏人应有的含蓄和谦让。 “咳咳，年轻人，你们华夏有句古话，有拖无欠……这其他卷轴不是还没找到嘛，这徽章也还……”柯老狐狸面色如常，反而开始了碎碎念。 又过了一阵。 马晓光有些歉然地说道：“老人家，这样吧，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天马洋行，还有国府那边的差事，忙都忙不过来了，反正大家现在还没清账，您另请高明吧。” 此言一出，书房中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咳咳咳咳，年轻人，你可不能这样……华夏有句古话……”柯守义干咳一声道。 “别！老人家，我脑子以前被炸弹炸过，一听人讲古就头晕！” “爷爷，杰克……要不这样，我们按照进度来，这十万英镑按找到经卷也就是卷轴的和徽章的数量算，有一个算一个……” “嗯？这也行？” 马晓光没想到这傻大姐居然还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咳咳，果然是女生外向，马先生你看？”柯守义有些丧气地问道。 “可以，但是得先付一万英镑！” “一万？马先生，按经卷数折算最多也只能有五千！”老狐狸接过苏菲递上的水杯，呷了一口说道。 “一万，少一个子儿，都算了，我还有一大票兄弟要养活，这些都是私活，国府可不发饷的。” “六千，不能再多了。” “这活儿，惊险万分，渝都的事情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出了人命的……” “呼……七千，再多也只有一拍两散。”柯守义喘着粗气道。 “行，七千就七千，要现钞，不要支票！”马晓光立马答应下来，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朗姆酒。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能关心一个老人，算了，我想休息一下，下来的事情让苏菲和乐夫给你联络……”柯守义说罢，让苏菲推着自己离开了书房。 和苏菲商量好七千英镑现钞的交接，马晓光客气几句之后便和查理?曹、老李一起离开了法租界。 “老板，这算是大买卖了，七千还是英镑……”老李叹道。 “嗐，这才哪儿到哪儿，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些卷轴的意义肯定非常重大，要不几拨人不会都跟乌眼鸡似的盯着不放。 回到了四明邨，大家放下了行李，休整一番。 一切都弄完了，却听见门铃响，老李去开门一看，却是两个熟悉的人。 胖子杵着拐杖，脚上也缠上了纱布，整个一伤残人士造型，搀着他的居然是久违了的老熟人——黄包车夫黄立春。 “老黄也不是外人，没事，进来坐。”马晓光看出黄立春有些手脚无措，连忙招呼道。 关上大门，胖子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脚步如飞。 客厅里马晓光正在那里和黄立春叙话。 “多谢马先生，拉了这车以后，一家生活也算是有了着落，多好算不上，总不至于饿着，小雪也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补贴家用，日子好多了……”黄立春坐在沙发上，还是有些拘谨。 “我说老黄，幸好你路过，这出戏就更真了。”胖子在一旁道。 “杨先生，你这当时可把我吓坏了，那汽车可是铁的，撞上哪儿能有好？你可真是神人。”黄立春反而有些心有余悸地道。 又说了一会儿话，马晓光沉吟一下对黄立春问道：“黄大哥，其实我们是做什么的，你可能都猜到了，现在还有一个活，想麻烦你，放心这不白干。” “马先生，你这说哪里话来，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什么钱不钱的。” “别介，黄大哥，公是公，私是私大家亲兄弟明算账，再说这事帮国府，不是我私人。”马晓光连忙道。 “那您尽管吩咐。” “这样，你在拉车的时候，遇到霓虹国人，尤其是有些时候这位曹兄给你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的时候，有线索大家马上联系，具体联系方式和注意的，我让老曹一会儿告诉你……”马晓光吩咐道。 黄立春那边自是一口答应，大家又聊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黄立春起身告辞，曹木代马老板送客，顺便交接一下联络方式，彼此熟悉熟悉。 第二天早上，马晓光独自出门去了外滩字林大楼，胖子和老李就让他们去处理一下琐碎的事情。 尤其胖子这次回来得让他把老母亲安排好，和老刘的家人一起去渝都了，趁着现在渝都房价便宜，大家都能过得好一些。 到了洋行，却见凯文正和两名白人谈得兴高采烈。 “马先生您好，我们是汉斯国……”两人见正主来了，立马起身自我介绍道。 “到我办公司谈。”马老板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尊敬的马先生，我叫霍夫曼，这是我的助手费舍。”个头略高的汉斯国人自我介绍道。 “好了，两位先生，直说吧你们有什么贵干？” “很抱歉，我们昨天并非要跟踪您，是想跟那个浪漫国女人……”霍夫曼歉然说道。 “你说苏菲，我和她认识，但是不熟，在港岛拍卖会偶遇的，然后同乘一条船回来……就这么简单。”马晓光简单地介绍了情况，然后一脸坦诚地看着两位汉斯国客人。 “原来是这样……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找这个女子是因为我们西方的一些秘密的东西，您和她认识，有线索吗？”霍夫曼的中文还是不错的。 “不清楚，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知道你们西方的那些传说总是很神秘，我一个华夏人，连外文字都认不全，哪儿会搞得懂这些……” 霍夫曼和费舍对视一眼，看着一脸无辜死不认账的马老板，有些无可奈何。 少顷，霍夫曼从身上拿出一张卡片，说道：“马先生，我们保持联系，如果您有线索，可以打这个电话……另外我们非常有兴趣和天马洋行合作，接下来，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说罢，霍夫曼和费舍便礼貌地告辞，非常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原本抱着和两位汉斯国大汉开片准备的马老板有些愣神。 两位汉斯国人走后，凯文又神秘兮兮地进了马老板办公室。 凯文语气里有些掩饰不住地小兴奋。 “杰克，汉斯国这两位给了我一份报价单，他们的工业品可比其他的要便宜一成，汉斯国产品的质量你是知道的……” “做生意没问题，这些你比我专业，我会乱插手……但是他们如果说光明会的事情，你可不要掺和，会要人命的，明白吗！”马老板语气严肃地告诫凯文道。 他是生怕凯文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到时候出来的东西多了，怕是真的要人命，渝都的泰勒老兄不就蒙主的召唤了吗？ 扯了几句闲篇，两位高管开始说正事。 从“乐见未来”的下一步运作，到“洪利滚滚”接下来的展开。 从渝都分行到港岛分行的开业事宜。 从人员补充到内部管理……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弄得马老板都有些头昏脑涨。 许是知道二位高管已经有些疲倦，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让人精神为之一凛。 接电话的是凯文，听了电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杰克，我们有批货物被劫了，是青帮季云清的人干的！”凯文有些焦急地说道。 马老板现在和季云清一伙可是死仇，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这回难不成大家又得火拼一场？ /86/86417/26065896.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们说理 马老板下午和两位汉斯国客人没有过上招，正有些全身力气没地方使呢。 好死不死，青帮的混蛋居然敢摸老虎屁股，真是叔叔和婶婶都忍不了！ 当下打电话通知了四明邨，叫上左右护法，又吹哨子找了人。 晚饭都顾不上吃，带着凯文，急三火四地来到了十六铺码头仓库。 仓库里一片狼藉，几名看仓库的职员被打得鼻青眼肿，让人看了就无名火大。 “货都被劫了！”凯文痛心地说道。 “货有没有问题？”马老板皱着眉头问道。 “肯定没问题！都是正常报了关的，手续齐全，对了还买了保险，不过保险是只管到下船……”凯文见马老板急赤白脸的，知道他开始上火，连忙说道。 “都是些什么货？都是汉斯国的东西，欧洲的工业品还有工艺品，都是正规货物。” “不是洪门那些？” 马老板问了这个问题以后，也觉得自己有些白痴，洪门的货要是青帮敢劫，沪市早就开片了，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等。 “特么的，货既然没问题，要不要叫上些警备司令部的兄弟，扫了季云清的场子？”老李看马老板脸红筋涨的样子，赶紧站出来为老板分忧。 “不用，江湖事，江湖了，老子这次要按正规的来，让季云清吃了的都给我吐出来，连本带利！”马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胖子，下来马上查，再确定一下是不是季云清做的，一定要有实证！老李吹哨子，找人，江湖上的，洪门愿意出人欢迎，我们给他们算出场费……” “凯文，现场保持原样，我们先拍一组照片，通知巡捕房，他们管不管都要通知。” “另外，受伤的兄弟，抚恤金给双份，先让他们去医院，工资照发……” 马老板稍微冷静了一下，捋了捋各项事务，开始吩咐兄弟们行动起来。 一通忙碌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少爷，查清楚了，这次的事情是季云清让人做的，带头的是吴四宝，好多人都认得他。”胖子汇报道。 “这个杂碎，迟早老子得收拾他。”说起这个吴四宝马老板莫名的有了一股恨意，倒不完全是他带头劫了货，最可恶的是他最后当了汉奸，跟着霓虹国人干了不少坏事。 “天亮了就杀过去？”老李冲马老板问道，神情间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着急，我们且得先探探情况，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马老板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反而劝老李道。 果然还是老板长官道行深，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 虹口三角地。 马老板、胖子还有老李正坐在路边，吃着早餐，忙乎了一通，连昨晚的晚饭一起，这是第一顿。 “这吴四宝还真特么不要脸，东西居然全部藏在霓虹国人货仓。”老李咬了一口包子，恨恨地道。 “相比其他人的仓库，霓虹国人的当然最安全，不过他也太小看我们了，霓虹国的老子就不敢动手了？对了胖子，照片拍好了吗？”马老板喝着豆浆冲对面的胖子问道。 “放心，清清楚楚，吃完早饭我就自己动手洗出来。” “唔，洗出来先存着，要不是鬼子的货仓我还算了，这次老子得给他来个加倍！” “你老人家还要干一票？”胖子闻言悄声问道。 “这哪儿跟哪儿？我们又不是强盗，我们说理。”马老板哂笑道。 胖子和老李对视一眼，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 吴四宝现在感觉自己快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整整一仓的货，都是最紧俏、最时兴的欧洲货，等风声过了出手，肯定得生发一笔。 不仅如此，关键是师傅季云清对这件事非常满意，还帮自己联络了霓虹国仓库，东西放在那里可谓万无一失，守卫不仅有大狼狗还有长枪，正所谓武功再强也怕长枪啊。 就在吴四宝还在饶有兴致地回味这精彩的一票之时，手下陶阿根却悄悄凑了过来。 “四爷，又有好消息……” “说！” “公共租界的兄弟收到线报，天马洋行紧急给一家汉斯国商行联系，又补了一批货，说是金陵和其他地方的大买主要他们限期交货，否则要赔那什么……对了，违约金。”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加紧查探，弄清楚这批货的真假，老子要再干一票，让天马洋行赔个底儿掉，滚出沪市！” 领了命令的陶阿根带着两名精干的跟班再次来到了十六铺码头货仓。 只见好几辆大卡车比平时都矮了一截，似乎装载十分沉重，吭哧吭哧，行驶起来显得十分吃力。 “根哥，这回的货怕比上次还多，看这汽车都快被压垮了。”跟班悄声道。 “别着急，再看看，天马洋行这帮人不是草鸡……”陶阿根还是很小心的。 只见卡车在仓库门口停好，仓库里的工人井然有序地开始卸货。 同时，仓库里走出一位洋人，这不就是天马洋行的外国老板凯文吗？ 只见凯文径直走向了一辆卡车，卡车驾驶室里也下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洋人手里拿着一个夹子，见到凯文过来，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开始说鸟语。 “根哥，他们说什么？” “这么远，你能听见，就算能听见，你能听懂？” 又盯了一会儿，却见两位洋人开始握手，两人笑逐颜开，又各自给手下员工吩咐了几句之后，一起上了旁边的一辆轿车，扬长而去。 天马洋行的人这次明显加强了戒备，好些人都拿着砍刀棍棒之类，还有几人在高处瞭望。 “下来跟仓库的人碰个头，弄明白这批货到底是什么……” 陶阿根说完便带着一名跟班离开了。 消息是很容易打听的，第二天中午，陶阿根就给吴四宝汇报了货仓的情况。 “确定都是汉斯国的高级货？” “错不了，都是有底有账的，上面都是洋字码……仓库的癞痢阿三还悄悄打开过两个，里面都是高级钟！” “不会是陷阱吧？”吴四宝也不是纯粹的无脑之人，抹着下巴暗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次让齐兆林去查查就清楚了……”吴四宝的老婆佘爱珍在一旁出声道。 “唔，有道理，告诉齐兆林每一箱货都要看，到时候成了少不了他的好处！”吴四宝笑道。 两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吴四宝亲自带了一帮干练的兄弟，来到了十六铺码头货仓门口附近。 “宝爷，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直接进去劫货？”陶阿根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吴四宝一听眉头一皱，骂道：“你特么是不是大烟抽多了，脑子瓦特了？你自己看的他们用卡车都拉了好几车，我们那儿去找这么多车，这不正好趁他们出货，老子连人带车全都要！” “是是是，宝爷高明！”陶阿根讪讪地答道。 “通知兄弟们，都准备好家伙，这次老子要给他们一锅端，谁挡住老子们发财，直接做了！” 正说着话，几道亮光闪过，卡车低沉的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过了一会儿，卡车驶入了仓库区，开始装货了。 守在外面的青帮众人心里都砰砰直跳，想象着拿下卡车打开货箱的场景…… 等待总是让人煎熬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里面终于又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一会儿，又是刚才那几辆汽车，从仓库中鱼贯而出。 “上！”吴四宝一挥手，断喝一声命令道。 “停车！”陶阿根一马当先，站在马路中央，嚣张地喝令道。 汽车刹住，打头的车上下来了一个小分头的眼镜男。 “这是大漂亮国天马洋行的货，你们不准乱来！”小分头正是升任的天马洋行协理的何峥。 陶阿根骂道：“四眼狗，识相的赶快带你的人跑路，要不然我们可不客气。” “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大家不要怕，抄家伙！”何峥一挥手卡车上天马洋行众人抄起了刀枪棍棒，一看架势是准备火拼。 “哼！小子，够胆，不过你太嫩了。”吴四宝阴仄仄地说道，一挥手身后的青帮帮众亮出了手中的武器，有六发转轮枪，有撸子甚至还有二十响。 吴四宝从腰间抽出了二十响拿在手中一晃，狞笑道：“怎么样？还要不要抄家伙，爷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何峥看到面前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慌了神，颤声道：“你们不要乱来，这里可是租界！” 吴四宝厉声说道：“我们不乱来，留下车和货，赶紧滚！” 怔在当场半天，何峥最后咬了咬牙道：“兄弟们我们走……” 在青帮众人的嘲笑声中，何峥带着天马洋行的众人狼狈而仓皇地离开了。 “会开车的上车，其他人上货箱，阿根再对一对，货对不对板？没问题我们再去虹口。” 青帮帮众早有准备，马上登车行动，很快车队便向虹口霓虹国洋行仓库驶去…… 当晚事了，吴四宝一帮人是通宵达旦、兴高采烈、放浪形骸自是不表。 第二天还在“大利赌场”宿醉未醒吴四宝就听到了外面的一阵嘈杂。 陶阿根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呼天抢地喊道：“宝爷，不好了，出大事了，霓虹国人的货仓被封了，货全被缴了！” /86/86417/26076665.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讲你个鬼 吴四宝兀自还有些头晕，陶阿根的话音在他耳边若远若近。 两人正在面面相觑愣神的工夫，外面已经冲进来了一队巡捕。 “吴四宝，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涉嫌抢劫，私扣国民政府的军械……总之你罪名很大，和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是巡捕房的英籍探长威尔森，而不是吴四宝熟悉的齐兆林。 “威探长，会不会搞错了？”吴四宝还有些懵地问道。 “不会有错！我们有人证，物证，甚至还有照片！” 说罢不由分说，威尔森一挥手，两名背着步枪的红头阿三过来架住了吴四宝。 就这样，吴四宝一伙被糊里糊涂地就押上了警车。 “少爷，会不会太便宜这混蛋了？”旁边装作吃瓜群众的胖子向马晓光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才开始呢，我要吴四宝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还要加倍！可惜一下子搞不死他。”马晓光恨恨地说道。 他是很想一下子弄死吴四宝的，这人以后肯定是个祸害，这回又像天意，大家结了梁子，以后的麻烦肯定又多了。 问题是季云清在沪市的势力还是很大的，人脉也广，只要他出面，吴四宝肯定会没事，这次这般运作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毕竟是租界，公然开片那就真成黑帮了，马老板可是讲理的人。 “那接下来呢？”旁边的老李问道。 “让凯文去联系，明面上他才是老板，我们有我们的活，弄不死吴四宝也要他脱层皮！” 佘爱珍一早就听说了吴四宝被巡捕房带走的消息，但是她并未着慌，仗着自己“沪市女流氓”、“季云清干女儿”的名头，她可从来没怕过谁。 后来和某张姓女作家争风吃醋，还出手扇了女作家几个大耳光，文笔如刀出了名矫情的女作家也只能哭着跑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敢声张。 按她的设想，吴四宝被逮进去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谁还敢欺负他不成？ 不过陆续传出的消息却越发地让她有些不安。 首先是吴四宝没有关在巡捕房拘留所，而是直接扔到了提篮桥监狱，本来这样也没问题，但好巧不巧的是，吴四宝居然和洪帮的一波人关在了一起，饶是吴四宝能打，也是双拳不敌四手啊！ 其次就是，从吴四宝被关进去之后，自家的堂口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有状况，要么就是赌场出老千穿帮，要么就是烟馆抽死人，最恶心的是自己罩着的麦兰路一家舞厅居然出现了大量的屎苍蝇，让人好不恶心。 最后蹊跷的是，通过老头子季云清出面交涉，工部局这回却是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好使，让人想起来就火大。 佘爱珍的脑子可比吴四宝灵光得多，仔细一想便回过了味来，能让工部局出面而且和自己不依不饶的只有天马洋行那位了。 想到这里，佘爱珍当场热血直冲脑门，带上家伙，吹哨子叫来一票兄弟，坐上汽车出了门来到了天马洋行。 到了天马洋行却只有老外凯文和几个白皮洋人在说着鸟语大声谈笑，佘爱珍原本是准备在天马洋行大闹一通，没想到天马洋行早有准备，不知疏通了什么渠道，居然请了两个红头阿三站岗，这却让她犯了踌躇发作不得。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佘爱珍越发的狂躁，但是理智还是让她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发作，多方打听得知马老板却是去了汇中饭店。 又急急忙忙跑到了汇中饭店，径直地杀到了马老板所在的一间大厅。 厅中人数不少，见佘爱珍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众人皆是一惊。 厅里只见讲台上，马老板西装革履居中而坐，人五人六，身后左右护法高冷侍立，下面还坐着几十个拿笔杆子模样的人。 “姓马的，快让巡捕房放了四宝，这事就此揭过！”佘爱珍一见大厅里老神在在的马晓光不禁有些火大，要不是想着吴四宝还在提篮桥，早就打过去了。 马晓光闻言，冷笑着走下讲台，说道：“我说佘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人是巡捕房抓的，关我屁事，我们天马洋行的冤还没处申呢……” “明人不说暗话！都知道是你让巡捕房使坏……” “什么叫，我使坏？你们抢劫哎，我是受害人！不准我报仇，还不准我报案不成？还有没有这本书卖？那个谁……汤大律师，你说说。” “佘爱珍女士，已经有可靠证据显示尊夫吴四宝抢劫天马洋行货物，私扣国民政府军械，蓄意伤人……等多项罪名，虽然凯文董事长和马先生非常愤怒，但是租界是个讲法律的地方，所以还是准备通过正常途径解决问题，主要涉及的控罪如下……”汤大律师掏出一份文件，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地念了起来。 汤大律师的话对佘爱珍来说仿佛魔音入脑，听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罪名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但是架不住这汤律师口才好，翻过去扎牛皮翻过来牛皮扎，一句话说来说去可以说好几分钟，这可怎么得了？ 旁边好多记者模样的人也拿着小本本在一旁认真记录着，越看越是可憎。 “别说了！再说姑奶奶撕烂你的嘴！”佘爱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样粗暴！佘女士，正所谓，万事不过一个理字……”马晓光说道，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呸！你特么别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姑奶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老子是正经商人，天马洋行是在大漂亮国和工部局注册的合法洋行，所有货物都是正规渠道，税款也是按规定交清了的，一应手续俱全！这些都在这里，新闻界的朋友大可以随便查阅。”马晓光闻言一翻脸，厉声说道。 “姓马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青帮在沪市可有十万弟子……”佘爱珍犹自恨恨地说道。 “十万人怎么了？欺负我是不是？大家看看，大家看看，有这样的吗？天理何在？法律何在？”马老板发出了一大段的灵魂拷问。 周围的记者见场面开始火爆，纷纷开始刷刷开始记录，还有的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镁光灯闪过，一缕缕白烟升起，现场气氛热烈起来。 “我再说一次，马上让巡捕房放了四宝，否则我不客气！” “我始终相信，租界是个讲法律，讲秩序的地方……”马老板似乎并未着恼，反而大段大段地开始讲古。 更气人的是以汤大律师居然涎着脸和这姓马的搭戏，两人一个劲在那儿拽着酸词…… 看着厅里的场面，青帮的喽啰们也是有所忌惮，没敢轻举妄动。 眼前的情形，让佘爱珍觉得很不真实，这特么怎么了？沪市什么时候变成了法治之区了？还讲法律？讲秩序？ “讲你个鬼！”佘爱珍越看越气，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抄起藏好的铁棍就冲马老板面门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呯……”的一声，接着一道血光迸出…… “啊！”一声惨叫，一个人满脸血污地倒在了地上。 佘爱珍一击得手，心中愤恨稍解。 定睛一看，却见马老板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啊呀！打人了！汤大律师被打了！”后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地上的汤大律师倒在地上，满头是血，样子十分恐怖。 周围的记者们一看，乖乖，这下事情大条了，妥妥的头版头条新闻！ 霎时间，“噼里啪啦”闪光灯响个不停，到处是升起的镁粉燃烧的白烟。 这一家伙，厅中人声鼎沸，气氛一下推向了高潮！ “敢阴姑奶奶，找死！”佘爱珍见状，怒火更甚，抄起铁棍便向马老板冲了过来。 一身洋装的马老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疯女人，似乎已经忘记了逃跑。 铁棍带着罡风呼呼地，眼见就要打到马老板头上。 就在还差一点点的时候，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了佘爱珍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定睛一看，却是马老板身后左右护法中的痩者，正是老李。 老李手上略一使力，铁棍“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一帮饭桶，都抄家伙上啊！打死这个姓马的，有事情我担着！”佘爱珍恼羞成怒，又动弹不得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冲手下大叫道。 “都不准动，这里是租界！” 威尔森探长带着一帮白皮巡捕，荷枪实弹威风凛凛地冲了进来。 “威探长，我看还是不要过激，佘女士是太激动了，让她冷静一下就是，毕竟租界是讲秩序的，对了！我们还是先救救汤大律师吧。”马晓光冲威尔森探长笑道。 话音刚落，律师事务所的人如梦初醒，赶紧抬着人事不省的汤大律师去医院了…… 巡捕到了之后饭店很快就清了场。 “马先生，请发表一下您对此事的看法。”一名勇敢的记者问道。 “我很痛心！对汤大律师的不幸深表遗憾，并致以诚挚的慰问，在凶手未作出赔偿前，天马洋行将垫付所有医疗费用和抚恤金……并呼吁大家不要怕黑恶势力，一起来揭露事实的真相！”马晓光面色沉重地说道。 “马先生，天马洋行是否继续追究此事？” “我相信，租界是讲法律的！” 又是一阵折腾，采访终于结束，马老板带着一丝遗憾的赶脚和左右护法离开了汇中饭店——这年月资讯还是不够发达，没有直播，要是后世，这事情分分钟上热搜啊。 “老板，接下来怎么弄？”回去的车上胖子也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接下来交给凯文和律师事务所，赔偿再加一倍，两个流氓而已，老子才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马晓光笑道。 “唉，可惜记者在，没有机会动手。”有些郁闷的是老李。 “跟一群流氓动手有什么意思？想动手？很快有机会了，miss柳发了电报，大茂洋行那边有动静了，催我们赶快回去呢。”马老板说道。 /86/86417/26086601.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想惹事 字林大楼天马洋行办公室，桌上全是报纸，都是昨日佘爱珍大闹汇中饭店的新闻。 “昨日十点，汇中饭店惊现血案！” “丧心病狂的黑帮！” “沪市震惊，举国震惊！女流氓公然殴打大律师！” “我说老板，什么时间回去？不是miss柳在催吗？”胖子一边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报纸问道。 “已经安排定票了，手上的事情扫尾之后马上动身……”马老板一边说一边奋笔疾书，难得的认真工作状态。 其实马老板心里有数，大茂洋行一帮人跑不了，但是这种情况也没必要动用大预言术，胖子也是从工作出发，这种精神要鼓励！ 胖子现在是对特工工作更有兴趣，而且他对写字楼里的活有点避之不及，他是巴不得早点回去。 正说着话，老李敲门进来，一进门便也是拿着几张报纸。 “佘爱珍这也是没谁了，都是她的新闻，比电影明星还火。”老李咂咂嘴叹道。 “你也可以出名，回去找机会揍工部局总董一顿，我保你明天上头条……”马老板刚好写完文件，神情一松，嬉笑着说道。 “算了，我还是低调点，不出这个名了。”老李摇了摇头。 “看你的神情，状况不错，青帮那边有什么消息？”马老板接着问道。 “那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芮庆荣的鼻子比狗还灵，听到吴四宝进去了，马上安排人到处煽风点火，占了不少堂口，烟馆、赌场、舞厅，总之不老少……现在估计那家伙又要乐得没边，这到哪儿说理去？”老李自顾自倒了茶水灌了一大口后说道。 “他倒是有些傻运气，算了，我们又不是流氓，这就便宜这厮吧，对了，吴四宝在里面怎么样？”马老板也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有人招呼他，都是洪门的，梁成的兄弟，能打……这回吴四宝可以好好过过瘾，可惜没遇到老子，要不让他连妈都不认识！”老李恶狠狠地说道。 马老板闻言，哂笑道：“以后绝对有机会，要是对上了，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就是，这吴四宝可是坏事做绝，手上可有不少人命！”胖子也在一旁说道。 三人正聊得起劲，凯文也敲门进来了。 凯文眉飞色舞，高兴地说道：“杰克，好消息，工部局刚才通知我，所有被扣货物都已经查验完毕，即刻如数发还！” “那感情好，赶紧联系下家出货。”马老板闻言眉头一展。 “那批军火呢？” “你说后面被劫这批？这就让汉斯国的人和国府军委会的人去找工部局，我们不要插手了，原本也只是帮忙免费帮他们运输而已……等他们把手续弄好，我们再联络运送就是，也别打这东西的主意，烫手！”马老板对凯文不放心，啰啰嗦嗦地吩咐道，生怕这位牛仔精神发作，热血上头，打起这批货的主意。 “哦，杰克，你放心，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会动第二批货的……不过汉斯国那两位，似乎对合作的兴趣很浓！”凯文道。 “这帮人不简单，不好打交道，和我们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同，要小心，当然也不要断了联系……你先接触。”马老板沉吟一下说道。 胖子和老李见两人谈兴正浓，连忙退出了办公室，让两位高管继续深入而密切的讨论。 出来之后，在外面又翻了一会儿报纸，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只见几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定睛一看，正是女流氓佘爱珍。 见佘爱珍进来，两人心中一个激灵，怎么个意思？准备开片？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找马老板！”佘爱珍面无表情说道。 很快马老板、凯文就和佘爱珍在会议室相对而坐。 “凯文董事长、马总经理，我这次是来道歉的……”佘爱珍涨红着脸说道。 “就这些？”马老板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情。 “除此之外，我们还愿意赔偿贵洋行的所有损失，还有人员抚恤……” “还有呢？” “还有？” “汤大律师还在医院呢，这个事体你们得和他商量啊，我们的货的事就这样，人员受伤的抚恤和这段时间工资，双倍，钱不多，你们当买个教训！” “这些都没问题！马先生您快给工部局打个招呼，放了四宝，要不他就要被洪门的人打死了！” “工部局又不是我开的，我最多给巡捕房说下，让他们看着办，你干爹不是一手遮天吗？其他事情让他去啊，我可左右不了工部局。”马晓光冷笑着说道。 马晓光不软不硬的话，让佘爱珍有些无语，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佘女士，没有其他事情，这事情就到这里吧，我们很忙的！”凯文冷声说道。 “对，事情就到这里，我们自己的事情暂时不追究了，其他事情你自己去摆平，另外带话给季云清，不要再想着使坏，你信不信，他要再出幺蛾子，我保证他和他儿子一样，马上看到自己的脑浆！说道做到！”马晓光狠狠地说道。 佘爱珍听了，咬着牙没有作声，这和她原本的预料有差距，她原以为就凭自己过来服软对方应该就坡下驴，要些钱找回面子这事情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姓马的一下就点出了背后的季云清，而且似乎是根本看不起季云清的意思，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 她就不懂了，都是流氓，也都有钱，为何马老板对杜月生礼敬有加，对季云清却恨之入骨？ 以她的智慧可根本没想到，这是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杜月生一伙虽然也是流氓，却还有民族大义，在抗战中出人、出钱、出力……老杜后来还因此跑路到了港岛，手下弟子投身抗战，牺牲的不少。 反观季云清，上杆子和霓虹国的人勾结，一心为虎作伥，坏事做绝，马老板早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顾忌诸多方面早就出手做了这个老混蛋！ “这事就这样，吴四宝的事情你自己去摆平，你们和芮庆荣抢地盘的事我不参与，天马洋行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要想开片，可以，划出道来，单打独斗还是群殴都可以，就这样！” 马晓光说完站起身来，和凯文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佘爱珍怔在当场，她这次没再像汇中饭店的时候撒泼发作，被巡捕房带走之后，多方运作打听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知道这天马洋行并不简单。 当下也暂时放下了寻仇的念头，都是混江湖的，又不傻，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救下吴四宝再说。 愣了一会儿，佘爱珍便招呼着自己的人，悻悻地离开了天马洋行。 “差不多了，老李、胖子收拾一下，去火车站！”马老板在办公室玻璃窗上看到佘爱珍的汽车走远，连忙吩咐道。 “哦，原来老板在等这个女流氓啊？这有什么好等的……品位太差了……”老李撇撇嘴说道。 一番话，饶是胖子神经大条差点绝倒，这老李也真特么敢说，马老板口味应该不至于这么重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马老板是在为日后的斗争埋下伏笔，暗地里，马老板还有布局呢，只是不好说而已。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沪市的意外事件和计划中的诸多事情，马老板和两位护法趁着夜色回到了金陵。 miss柳带着小陆连夜等着接站，见到马老板展颜一笑，示意小陆接过了行李，说道：“家里一切都好。” “辛苦你了，辛苦大家了！”马老板有些歉然地说道。 “嗨，工作而已，老板你说哪儿的话。”小陆接过话头说道。 马老板闻言和miss柳相视一笑，小陆这孩子长进了，至少比后面两个嘀嘀咕咕说着八卦的家伙强。 翌日，一大早马晓光没有回鸡鹅巷，连夜工作便已经做了布置，他这是直接去军委会参谋部上班呢。 离开港岛是以八十七师的名义调用，现在马老板的重心在参谋部这边。 到了办公室，和久违了的同僚们寒暄问候，当然也包括塑料大哥熊子庄。 “兄弟，你这一去大半月，这边可忙得不亦乐乎……” “辛苦大哥和诸位同僚，小弟懂的，呵呵。”马晓光笑着说道。 “你走这段时间，大家都不习惯呢。”熊子庄叹道。 “大哥可千万别折煞小弟……” 和熊子庄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便开始了当日的工作——依旧是枯燥的图上作业。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这时到了将近下午四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熊子庄、马晓光，过来一趟……”电话里命令道。 很快，二人便到了参谋部作战二室主任黄少祥的办公室。 “接上峰命令，安排我部人员前往江阴，有重大任务……现在我命令，熊子庄、马晓光明日启程前往江阴，绘制江阴周边，尤其是要塞的布防图纸……” 接到命令的二人，心中都是一凛，大家都知道江阴要塞的重要性，这次的任务可算得上是重大了。 下班之后，两人马不停蹄，各自好一通忙乎，一夜无休。 /86/86417/26098767.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阴要塞 马晓光和熊子庄是坐军需署送给养的汽车到的江阴，却并未到得要塞。 你道为何？却是这熊子庄说难得出来一趟，这鞍马劳顿的，不要着急办差，暂且歇息一下再说。 听得熊子庄如此说词，马晓光心中冷笑，这厮多半又是准备安排做出卖党国机密的勾当，且放手让他表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想到这里，马晓光也惫懒地说道：“一切都听大哥安排，来这么个破地方，没意思透了。” “那我们便休息一日，后天再去警备司令部……今天坐这五个多小时的车，可把我累坏了。”熊子庄道。 熊子庄这个意见正中马晓光的下怀，他知道这厮多半会利用这一天去联络相关的人，自己也需要这个时间安排一些事情，参谋部的命令太急，只能随机应变了。 次日一早，说是要休息的熊子庄早早的离开了歇脚的民风旅社，马晓光则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县城南门外高明桥下的石子街。 来到了石子街的一间小茶馆，径直走到靠窗的桌边，桌边已有一名长衫客在品茶。 “大清早的喝碧螺春，会不会太寡淡了？” “没事，有鳝丝烩面就行。” “可我更喜欢吃大肉面，尤其是无锡的。” “啊，马长官……啊不，马老板好！”长衫客对完暗号，准备起身立正敬礼。 “老黄，别整那些虚的，你知道我不喜欢这套……”马晓光伸手阻止了黄永发。 黄永发已经在江阴呆了有一段日子，上头又让他在江阴盘了个小客栈，让他无锡、江阴两头跑，无锡暂时没有什么任务，现在主要是在江阴。 马长官的命令是让他监视来江阴的日谍，无论是陆军、海军还是内务部、外务省…… “江阴现在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黄永发悄声说道。 “详细说说……” “日谍所有挂得上号的情报机关都来了，把个江阴搞得像个公共厕所一样……”黄永发开始了吐槽模式。 黄永发对马长官本来是很尊敬的，不光是因为上次的大黄鱼。 上次的行动，黄永发对马长官的指挥策划和行动情报能力是佩服不已，所以对马长官前些日子派下来的任务也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结果一执行却发现，这国府的情报工作做得实在太烂，江阴这么重要的要塞简直让霓虹国人如入无人之境。 一番吐槽，饶是马长官脸皮厚比城墙也老脸微红，当下干咳一声道：“那个……老黄，上峰这不是派我来了嘛……” “也就是你马长官，要其他人派的差，我还真让他们另请高明……你看这江阴城里的防谍工作，这完全是乱来嘛！” 对黄永发的抱怨，马长官虽然刚开始有些尴尬，不过到了最后心里却是欣慰的。 这老黄没有因为职务低而忘记自己一个特工的使命和职责，正是“位卑未敢忘忧国”，抗战中除了千千万万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还有许许多多黄永发这样的人，他们也许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和困难，也有不少的吐槽和抱怨，但除此之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恪尽职守，他们也是值得尊敬的。 耐心地倾听完老黄的碎碎念，马晓光则不徐不疾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听得老黄是连连点头，不断称善。 “还是马长官您考虑周全，属下不能及万一……”黄永发听完马长官的计划和指令连连赞道。 “我又不是孙悟空，没有三头六臂，还得靠大家……记住你的任务是潜伏，搜集情报，不要参与行动，明白吗？”马晓光沉声对黄永发说道。 离开石子街的时候，马晓光还是小心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形，避免后面跟上尾巴，虽然老黄已经确认过，但是特工工作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一般工作疏忽了最多要钱，特工工作出篓子就是要命。 又去了几个地方，联络了该联络的人，下午饭点的时候马晓光回到了民风旅社。 熊子庄则是天黑了好久之后方才返回，回来时带着一身酒气，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一夜无话，很快天明。 马晓光和熊子庄早早的起身，换上了军装，付账的时候却把旅社的掌柜看得一愣。 没有理会收了房钱还没回过神的旅社掌柜，马晓光和熊子庄按约定到了警备司令部搭乘前往要塞的交通车。 …… 江阴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江海门户”之称。 万里长江自京口折向东南流到江阴骤然缩至不足1500米，然后江面放宽，最后奔腾入海。 早在大清康麻子年间，此处便有驻防官兵开始建造炮台。 到了“一二八”事变之后，霓虹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威胁日大，国府也开始整军备武，也是对要塞炮台进行过大规模的整饬和加强。 江阴要塞共有黄山、东山、西山、萧山、鹅山等八座炮台，配备各种口径火炮33门，另设若干移动火炮以出其不意地打击敌舰，以现在江阴江面的宽度，就是普通火炮都能轻松打过对岸，只要火力配属得宜，完全能够彻底封锁江面。 和要塞的联络官褚正廷中校交接之后，两人带着要塞方安排的一个警卫班的国军弟兄便开始了勘察工作。 在勘察时马晓光发现，长山北面山脚和西山脚，正在修建四个新增的简陋炮位和通用炮兵掩体。 正在修建的炮位和掩体十分的敷衍，侧面居然使用填砂的油桶加固，看上去就是临时炮位，看得人心里一紧。 马晓光可是非常清楚，未来江阴要塞这些不起眼的炮位上将要安装的大炮会在战争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这些炮位将要安装的是四门汉斯国莱茵金属公司的skc/28型150毫米炮，也是俾斯麦级战列舰和沙恩霍斯特级战巡副炮的岸防版本，“大西洋壁垒”中的要塞炮也多用此炮，可见性能之卓越，可谓一代神炮。 在萧山和东山炮台上，情况也是如此，这边添置的是八门汉斯国skl/45型高射炮88毫米高、平两用火炮，此物也是一代神器，即是后来大名鼎鼎“沙漠之狐”的反装甲利器——k18型88毫米高射炮的前身，性能也非常优异。 看来参谋部的高参们还是识货的，这些火炮比霓虹人的火炮强了可不止一点，后来的战争中国军炮兵和这些火炮的表现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可惜两国的差距不是几门先进的大炮可以短时间抹平，这是国力和体系的代差！ 要塞的主阵地上只有一座混凝土掩体，观瞄战位、弹药储存战位、急救战位……这些辅助战位现在也只是画着白线，还没动工，要是马上打起来了怕是神器都成烧火棍啊。 虽然看得心里哇凉，马晓光还是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参谋工作，一笔一画地画着要塞的防御图。 熊子庄则完全是另外一副做派，他是一脸轻松，仿佛是出来春游的，还肆无忌惮的拿着一个相机到处拍照。 由于要塞阵地炮位众多，一时半刻是完不成勘察的，忙乎了一整天，马晓光才完成了一座炮台防御图的绘制。 按条例绘制的防御图是不能带出要塞的，参与绘制的人员也是不能离开要塞半步，工作期间也不允许和外界通讯。 这也是两人昨日都不着急报道的重要原因之一，江阴城里虽然鬼影重重，这边看要塞的防备工作还尚可，至少形式上和表面上的工作还是做了。 所以当晚日间的工作完毕之后，马晓光和熊子庄就只能在要塞的营地里歇息了。 两人是合住的一间新修的水泥房，说不上好，不过这是阵地，对于参谋部下来的，这已经是优待了。 这里是要塞，自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甚至连收音机都没有一台，当真是能够无聊的淡出鸟来。 “他么的，这特么什么任务，整个一个坐牢嘛！”熊子庄颇有些不忿地吐槽道。 “唉，熊大哥，这里是要塞，搁战时就是前线，能给我们一间屋子睡觉算不错了。”马晓光似笑非笑地安慰自己的塑料大哥。 “还是兄弟你心宽……我说兄弟你艳福不浅啊，就这么三天两头不着家，你舍得？不怕出事？”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是军令，我们只能照做而已。”马晓光无奈地说道，心想这厮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妈的，没意思透了，要不整两口？”熊子庄突然鬼鬼祟祟地说道。 “不好吧？这里是要塞唉……”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过一会儿就吹熄灯号了，大家都是两腿一伸困觉了事，谁管你？” “问题是没有酒啊！” “哪会没有？你看！”熊子庄话音未落，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色的西洋酒壶。 拿出酒壶放在床头柜上，熊子庄又从挎包里摸出一个牛肉罐头和一包肉干。 “嗬，可以啊？大哥早就有准备？”马晓光奇道。 “兄弟见笑了，大哥我早就知道来这里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准备了这个，要不这漫漫长夜可不好过……来走一个？”熊子庄一边说，一边将酒匀在了两个军用搪瓷杯里。 就这样，两人你一杯，我一口，就在这江阴要塞的水泥屋里喝起酒来…… 过了不久一会儿，酒便喝完，两个杯子见了底。 “唉，大哥，这酒好烈！有些上头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等躺一会儿！”马晓光兀自念着，一头倒在了床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思克兄弟！再整点？”熊子庄使劲推了推马晓光，一点反应没有。 熊子庄笑了。 他熄了灯，悄悄地带上门，出了小屋。 /86/86417/26109303.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滚滚长江 熊子庄出了门不久，马晓光就睁开了双眼，黑夜里一双眸子却亮如晨星。 马晓光暗笑着心想：“这个熊子庄，居然想给老子下药，我要是真的被药倒了，余乐行也该被特务处开除了……” 心里想着，行动却更加迅速，悄无声息地翻下床，马晓光也悄悄地出了小屋。 熊子庄出门之后，一路却没有鬼鬼祟祟，反而是大摇大摆，东看看、西望望，有时还停下驻足。 他是军委会参谋部派下来办差的，身上有最高权限的派司，巡逻的守卫和站岗的哨兵自然不会阻拦他。 本来他和马晓光的任务就是过了勘察要塞地形，绘制要塞防御图，也没有哪条文件规定不许晚上办差啊？ 麻蛋，这不是把耗子放到米缸里了吗？马晓光摇头叹道。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参谋部的上峰，熊子庄脑门上又没刻字，没有调查，或者说没有证据，谁知道他是间谍呢？ 只见熊子庄打着手电筒，按着白天的勘察路线又不徐不疾地走着，不时还掏出小本本画一画，记一记，态度十分敬业，跟白天的懒散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这不是像白天马晓光画图一样面面俱到，熊子庄只需要在关键点做好记录和标识，进度自然快上了许多。 很快熊子庄便在西山脚下完成了150毫米大炮炮位的坐标记录，正准备回撤，却见一道黑影闪过。 “谁？口令！”熊子庄出声问道。 “滚滚长江，是我。”只见黑暗中一名国军上尉军官闪了出来，却是要塞汽车连的副连长彭余清。 “哦，是彭连副？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熊子庄问道，这白天马晓光和熊子庄在要塞查勘，自然不能全靠两条腿，他们问汽车连借过车，是以认得彭余清。 “没……没什么事，睡不着出来走走。”彭余清答道。 “我这也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彭连副手上拿的是什么？”熊子庄手电筒冲彭余清直晃。 “没，没什么，就出来看看，我先走了。”彭余清忙不迭地说道，边说边转身快步地走了。 “站住！手上东西拿出来看看！”熊子庄厉声喝道。 彭余清听到熊子庄的喝令，却未曾停下脚步，反而脚上加力飞也似地跑了。 “站住！不要跑，再跑就开枪了！”熊子庄一边追一边喝道，跟着还掏出了腰间的配枪。 马晓光则远远地跟在熊子庄后面，准备看看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站住！哨兵，有奸细，警戒！”熊子庄大声喊道。 彭余清听到熊子庄的喊声，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跑得更快。 “呯……呯……”熊子庄跑得有些累了，眼看彭余清就要脱离视线，连忙举起手枪，冲彭余清开了两枪。 “哧……哧……”子弹打在彭余清身后的泥土里，却未击中。 这是夜晚，目视距离本来就很近，手枪要能在几十米开外打中移动目标，枪法也是极好了，熊子庄显然没有这个水平。 不过枪声很快惊动了守卫的哨兵和巡逻队，各处的灯光开始亮了起来，由远及近的人声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守卫正在往两人的方向运动而来。 转过一座炮台，彭余清奔跑的脚步戛然而止，眼前正是褚正廷带着几名士兵堵在了前方。 “彭余清，举手投降！”褚正廷大喊道。 “彭余清，快……投降。”熊子庄也追了上来，喘着粗气说道。 彭余清狞笑一声，把头一侧，咬中了衬衫的衣领…… “快！拉住他！”褚正廷明白了过来，这衣领里藏着剧毒，连忙喝令士兵阻止彭余清。 熊子庄闻言也冲了过去，不过都已经来不及了，彭余清已经咬破了衣领的毒囊，剧毒的毒药已经流入咽喉，不一会儿便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封锁现场！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马上向许司令禀告……”褚正廷倒没有着慌，冷静地安排着各种事宜。 “有劳熊参谋，还请跟我过来一下，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褚正廷安排好相关事宜，还不忘彭余清旁边的熊子庄。 暗处的马晓光，看到这里也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熊子庄在搞间谍工作，碰到了一样是日谍的彭余清，正好灵机一动把锅甩给彭余清。 这位的心理素质和段位明显不如熊子庄，熊子庄有军委会高参光环加持，自然能唬住不少人，加上彭余清做贼心虚，自然先败下阵来，不由自主地撒丫子跑路。 熊子庄这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对方和他又不是一条线的，死得再多，也不关他鸟事。 这样既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又能先抛出一个替死鬼，也能让要塞方面背上防范不严的责任，一举数得！ 这熊子庄是个人才，可惜心长歪了。 想到这里，又眼见周遭的士兵、军官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马晓光趁着夜色便悄悄潜回了小屋。 抓捕彭余清那条线的日谍不是马晓光这次的任务，何况一个死人，马晓光也知道不会有更多的线索，便放手让熊子庄表演了。 一觉醒来却是天已大亮，洗漱完毕之后，整理好军容，做好了准备工作，背着挎包正准备出门，却见一脸倦容的熊子庄推门进来。 “哟！大哥这是去哪儿了？”马晓光故作好奇地问道。 “嗨！兄弟你不知道，昨晚上可是万分惊险……我喝了酒，却不知如何难以入睡，便起来走走，却让我碰到了一个奸细……”当下便添油加醋地将昨日撞破彭德清的事情讲了出来。 熊子庄讲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不明真相的群众这会儿要是听了，还真以为熊参谋英明神武智擒日谍呢。 “啊呀！大哥可是了不得，这妥妥的大功一件，日谍最后呢？”马晓光夸张地问道，演技是掩饰不住地浮夸——幸好胖子不在，要不肯定得差评。 “日谍很狡猾，服毒自尽了。”熊子庄浑不在意地答道，颇为心满意足地接受了赞扬，眼神中尽是欣喜之色。 又接受了一会儿马晓光的赞誉，许是觉得观众和听众都只有一人，熊子庄觉得有些意兴索然，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憋闷。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几分钟，这时褚正廷带着一名少校军官走进了小屋。 “熊参谋辛苦，这位是要塞守备旅的林允田少校，昨日之事尚有些细节林少校要询问一下，另外，询问之后我们一起去见许司令，熊参谋查获日谍有功，司令要亲自慰问！”褚正廷道。 只见那位林少校约三十岁年纪，话不多，待褚正廷说完，拿出笔记本正襟危坐开始记录。 马晓光见状，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正好也要做今日分内的勘察工作，便礼貌地告辞出了小屋，留下意犹未尽的熊子庄继续给二位军官说书。 昨日发生了间谍事件，今日里要塞各个炮台戒备森严了许多，口令也做了更换，每到一处都要重新检查证件，哨兵也要打内线电话核实来人的身份。 马晓光知道，这样也只能是聊胜于无而已，真正潜伏得深的日谍怕是没那么容易露头，而且现在自己身份微妙，不是很方便出头抓捕日谍，但是眼睁睁地看着日谍如入无人之境，马晓光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心里有些憋闷。 勘察完毕，马晓光站在一处土丘之上，望着烟波浩渺的长江，沿江各处星罗棋布的炮台，若隐若现的远山…… 看着如画的景致，马晓光颇有些感慨，不自觉地从挎包里摸出一包哈德门。 “这里是军事要地，不准吸烟！”一个声音高喊道。 “要抽也不能抽哈德门，只能抽三炮台。”另一个声音说道。 只见两名国军尉官从土丘下走了上来，一看却是宁中平和老李。 “麻蛋，你们终于来了！”马晓光笑道，顺手把烟放回了挎包里。 “除了我们，胖子也来了，不过他当军官不行，只能干老本行，现在在外面一家菜馆掌勺……”老李笑着说道。 马晓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两人笑道：“你们来了便好了，特么的，这要塞里牛鬼蛇神不少，江阴城就更不用说……” “这是昨晚要塞报告发现日谍，我们是以五十七军稽查处以协助防谍名义来的。”宁中平补充道。 “这个理由好！不能都是金陵来的，这太假了，这个名义也方便你们进出，我这身份现在反倒成了累赘，哪儿也去不了……对了金陵怎么样？”马晓光关切地问道。 “有miss柳在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还有两个队的弟兄嘛……”老李宽慰马长官道。 “也是……你们在外围注意进出的人，逐个记录排查，但是不要公开盘问惊动他们，只能暗中调查……”马晓光所有所思地吩咐道。 不大会儿功夫，便交代完工作，正待和二人道别，却听得远处营房仓库方向“轰隆”一声巨响，巨响之后便是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86/86417/26133520.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假痴不癫 一声巨响，肯定是有重大状况，三人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爆炸现场。 发生爆炸的是守备旅的一处杂物房，杂物房挨着的是守备旅的弹药库，爆炸引爆了仓库中的弹药，爆炸威力巨大，整个仓库几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残垣断壁。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发生在火炮的弹药库，那边要是殉爆怕是好多营房都得上天，那就不是一股黑烟了…… 发生如此大事，要塞几乎所有的头头脑脑都过来了，要塞司令许康中将铁青着脸，正在训斥一干人等，尤其是守备旅旅长袁俊更是把头都快缩到脖子里。 “一群饭桶！彭余清是日谍，潜伏在要塞这么久，你们都没察觉？还是军委会的熊参谋警觉，这才抓出奸细……你们守备旅也是，青天白日的居然营房发生爆炸？你这旅长是干什么吃的？”许司令对着一干军官大声斥责道。 平时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国军军官们无论是少将还是上校，都像瘟鸡似的站在当场。 马晓光和老李、宁中平自然也得立正站好，虽然不关他们的事，但是这时要塞最高长官发飙，当然也得陪着挨训。 训斥一通之后，许司令大约是有些累了，叫过几个高级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副官离开了现场。 走的时候，许司令却好似不经意地看了马晓光这边一眼，也没有更多的语言，径直上了车，便各自离去。 许司令走后，不相干的部队主官们也各自散去，但守备旅旅长袁俊和稽查处处长刘守平却还留在现场，他们一个是责任人，一个是主管调查，不都得继续办差嘛。 本来正在被许司令接见的熊子庄正在大吹法螺，牛皮还没吹完就发生了这档子事，自然是面罩寒霜，一脸的不虞，却也没离开现场，怔怔地在那里有些木然。 马晓光冲老李和宁中平使了个眼色，两人早已会意，很自然的分开加入了现场勘察的队伍之中。 马晓光则走到了熊子庄那边，关切地问道：“熊大哥，心里有气？” “思克兄弟，这也太气人了，你说这敌特怎么就这么猖狂呢？”熊子庄愤愤地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哥这般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敌特……”马晓光说道。 “唉，那倒也是，就是可惜了这些弹药，听说还牺牲了几个弟兄……”熊子庄叹道。 这熊子庄表情悲戚，神情落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忧国忧民，这演技真的可以。 “嗐，大哥无须过分担心，我们只需要办好自己的差就是，防谍的事情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咱们没必要狗拿耗子。”马晓光有些不屑有意地冷声说道。 “两位高参，这边有些情况，烦请一起来参详参详……”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着机锋之时，要塞稽查处处长刘守平过来说道。 原本这勘察现场的事情轮不着马晓光和熊子庄，但是稽查处的人在现场的一些发现却有些挠头。 稽查处病急乱投医，加上熊子庄昨日抓获敌特的光环加持，便向两位军委会的高参请教了，反正这只是技术性问题，不存在涉密。 现场一片瓦砾，到处是爆炸后的残片，让人看了心里一紧。 马晓光倒是无所谓，这种情形在特务处时常都遇到，熊子庄则整个人都不好了，走在前面脸色一阵阵的发白。 走到了爆炸中心位置，也是一片碎渣，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二位高参，这爆炸来得蹊跷，你们看爆炸中心位于营房的最里面的杂物房，里面东西都有登记，不会有爆炸物，但是这里却发现了火药的残渣……最奇怪的是，这个位置如何引爆？”刘守平介绍着情况。 现实的状况和众多神剧里可不同，这时代还没有机械或者电子定时引信发明出来，也就是说不会有定时炸弹。 “一名幸免于难的弟兄说了，从昨天晚上起没有人靠近过杂物房，也就是说没有人放置炸弹的可能……”稽查处上尉参谋高德权补充道。 “这还真是出了鬼了？会不会有人用引线？”熊子庄奇道。 高德权闻言连忙道：“不会，要从门口或是窗口到爆心十好几米，不会用这么长的引线，营房区随时有人巡逻的……” “这会不会是敌特已经一早潜入了杂物房，趁大家不备点燃了炸药……”熊子庄干脆信口胡诌道。 此言一出，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都没想到昨晚英明神武的熊参谋会给出这么一个奇葩的结论。 巡逻队和哨兵并没有发现有人从杂物房中出来，现场爆心也并没有发现有人殉爆的痕迹，难不成这人会飞？ 马晓光没有说话，看着爆炸的现场沉吟着，努力想着当下的各种可能，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却又有些琢磨不定。 他也没有嘲笑熊子庄，一是没这个心思，二是他知道熊子庄说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假痴不癫，这人不是笨蛋。 又随着稽查处的人勘察了一阵，也一无所获，马晓光和熊子庄便各自走了，毕竟本职工作是防御图，而不是现场查勘。 下午，马晓光画完当日的炮台防御图，将画稿和相关文件交由要塞机要室存档之后，找了个借口来到了驻军的营房见到了宁中平。 “老李出去联络城里的兄弟了……让他们在外围调查……”宁中平汇报道。 “唔，万事小心，除了我给的情报线，不要和特务处还有其他情报单位联系，这是为了大家好……”马晓光没有往深了说，党国的情报保密工作差得一批，乱去接触反而有害无益。 有些话有些事，大家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爆炸的事情，还没头绪，大家都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宁中平有些烦躁地说道。 “不要着急……” “叮叮……”马晓光话还未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 宁中平拿起电话，答应一声，却只是听，没有多说话，不过脸上表情却有些欣喜。 “老李打的，有情况……” 听到这一个消息，宁中平当即出面给要塞以协助调查爆炸案的名义借调了马参谋。 交代完毕，两人连忙出了要塞营区，赶到了江阴城里“味正轩”菜馆。 穿过菜馆的前堂和厨房，马晓光和宁中平来到了菜馆的后院。 “有什么发现？”马晓光问道。 “鳝鱼报告，经过他侦查发现了可疑人物，这个人和一名国军军官见过面，而这名军官就是死了的彭余清……”老李沉声汇报道。 “干得不错，不过和鳝鱼见面要小心，尤其要注意保护他的安全。”马长官赞道。 “鳝鱼”就是马长官给黄永发的代号，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居然在外面发现了日谍的同党，这人要么是上线要么是交通，肯定不会是杂鱼。 “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租了一处民宅……”说着，老李打开了院子后门。 三人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味正轩”，来到了一所僻静的民宅。 甫一进门，便听得屋子里面传出了阵阵求饶的说话声。 “长官，我就是个送信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高抬贵手！” “你这拿根稻草当香烧——糊弄鬼呢？要是真只是送信的，胖爷我手心煎鱼给你吃！” “嗬，胖爷遇到滚刀肉了？”宁中平走了进去笑着问道。 “这还没开始呢……”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马晓光和老李没说话，点上烟坐在屋外，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不多时，只听屋里传出了一阵以头撞柱的声音，和人被捂住嘴的“呜呜”声…… 又过了不久，声音没了，传出来一人张大嘴巴喘气的声音。 “好了，进去吧。”马晓光灭掉了烟头对老李说道。 进得屋内，只见一人被绑在了堂屋的顶梁柱之上，脸上鼻青眼肿，除了手臂之上有处刀伤，身上却没有太多伤痕。 房间里一股味道酸酸的，有些冲人。 “老实交代！要不胖爷我再给你加点料！”胖子在一旁表情狰狞的说道。 “我说，我全说！我是霓虹国内务省特高课卷云情报组的交通，代号层云，名叫冈田浩二，主要负责为要塞里面代号乌云的村上义雄，为死了的彭余清传递情报……”绑在柱子上的冈田浩二喘着粗气招供道。 四人一听，皆是有些无语，尤其是马晓光，他没想到这里情形比黄永发说的有过之无不及，这特么特高课都派来一个情报组了，还有外务省、陆军、海军…… 看来就凭自己这几个人，怕是真不够用啊。 “你们情报组还有其他人吗？”马晓光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每次的情报都是送到南门城墙的死信箱……” 没有从冈田浩二嘴里拿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马晓光有些郁闷，这光一个“卷云”情报组就这样了，还不要说更多其他的魑魅魍魉。 “胖子先把他看好，马上通知金陵的兄弟过来把他押回去……这边人手少……”马晓光吩咐道，郁闷归郁闷，工作也要推进不是。 宁中平在一旁给冈田浩二录正式的口供，胖子则在收拾自己的家伙事。 “好大酸味，这是？”老李出声问道。 “这是米醋嘛，不是拿来修理这小子的……要是在金陵，胖爷直接给他用硫酸。”胖子说道。 “硫酸……我想到了！”马晓光听胖子这么一说，突然一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86/86417/26133521.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务正业 马晓光听到胖子提起“硫酸”二字，一道灵光一下劈中了脑门，上午爆炸案的脉络一下清晰起来。 “这里交给胖子和老李，老宁和我回要塞……”马晓光心中豁然开朗，对兄弟们吩咐道。 回去的路上，宁中平开着车不解地问道：“长官，您想到爆炸的原因了？” “对！我猜测，对方应该是用的硫酸做的一个延时装置，用玻璃瓶子装上酒精或者汽油，这两样要塞里都有现成的，再用油纸做一个塞子，硫酸可以慢慢腐蚀油纸……最后硫酸遇到溶剂会发热……” “发热之后引爆雷管，就引起杂物间的爆炸！”宁中平闻言恍然大悟。 “回去之后你和老李去找要塞稽查处，揭破这件事……然后排查前一天进入杂物间的人，时间不会太久肯定会有新情况的。”马晓光笑道。 “杂物间不是仓库怕是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宁中平略有些踌躇地说道。 “没关系，查不到就查不到，总得查嘛……不还有神探熊参谋嘛？” “你老人家又要给他挖坑？”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是让他立功！” 一路说着话，很快回到了要塞。 马晓光独自回到了和熊子庄合住的宿舍，却没见熊子庄的踪影，想来熊参谋多半是去协助破案去了，就是不知现在到了哪种程度了。 奔波了一天，马晓光也有些疲累，当下靠在单人床上打起盹来。 天快擦黑的时候，熊子庄回到了宿舍，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焕发的样子。 “熊大哥好气色，有好消息？”马晓光问道。 “有个事情，是机密，我只告诉你一人，切不可乱说……” “你放心……” “敌特应该是做了一个延时的引信，我猜测应该用的是硫酸……” 马晓光没想到这小道消息传的还真是快，这么会儿都让熊子庄掌握了，当下也不点破，脸上尽是震惊和敬佩之色。 “大哥还真是了得，这个办法可不容易想到，厉害！厉害！” “唔！小意思，小意思，就是不知道这敌特是谁，是哪个情报机关的，现在正排查前天到昨天进入杂物房的人呢，可那边本来就是人来人往，不好查……” “那可可惜了的，这些办法我们这种粗人可是想不到的，也只有大哥你……算了，这整个一天累得臭死，还是早点睡觉吧，别到时候鸡飞狗跳再出幺蛾子……”马晓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捡毛巾牙刷，准备去水房洗漱。 就在此时，要塞稽查处的高德权却突然造访，他是过来邀请熊子庄的。 “熊参谋，刘处长请您去一起参详一下白天的爆炸案。” 熊子庄客气了几句，便意兴盎然地和高德权出去了，马晓光笑着摇了摇头，拿着毛巾、牙刷、口杯施施然进了水房…… 还在睡梦中的马晓光是被枪声惊醒的，一看时间却是凌晨三点多，只听得外面也是一片人声嘈杂。 “抓到奸细了！这回是活的！”宿舍外有人说道。 闻言马晓光心里了然，知道又有人忍不住露了头，管他的，这些都是日谍，抓一个少一个。 想着想着，马晓光居然又睡着了。 早上起来，天已大亮，却还未见到熊子庄。 刚刚梳洗完毕，却见宁中平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抓住放炸弹的人了？” “长官果真料事如神，我把您的推断告诉了稽查处刘处长，稽查处大张旗鼓的排查前一天有可能进去杂物房的所有人员……”宁中平一脸敬佩之色禀告道。 “结果让高参谋和熊参谋排查的时候发现，要塞庶务处的戴俊行迹可疑，于是安排人对他进行问询，可还没等问询他就稳不住了，直接跑路，另一边在他的宿舍里发现了硫酸……” “嗬，这熊大有些办法呢，人才啊！”马晓光感叹道。 不过想来也是，要是笨蛋也进不了军委会参谋部，更不会被霓虹人看上，可惜此人有才无德，十足汉奸一个，时机成熟了还得抓起来，免除后患啊。 宁中平又交代了一些行动的要点和注意事项，马晓光去了警卫班，叫上士兵们拿上工具，继续防御图的绘制工作。 这防御图马晓光越画越觉得有用，这一张张图最后汇成的就是一道道钢铁的防线啊！ 虽然最后由于国力、军力的差距国军还是免不了要撤退，甚至最后都撤到了西南，但是一道道的防线还是有效地迟滞了日寇的进攻，在正面战场起到了他们应有的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日谍各个情报部门都在费尽心思刺探防御图的原因，就是在后世拥有强大火力的现代军队，面对立体化的城防和防线都是一筹莫展。 所以虽然本职工作是特工，马晓光这段时间在防御图方面下的力气却超过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大家各有职司，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画好防御图，图上的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是未来阻击敌人的利器。 忙到下午，自己负责的防御图终于全部完成，马晓光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图例有些开心地笑了。 到了机要室刚刚封存了图纸，却见到了笑得更开心的熊子庄。 “思克兄弟，这是还在画图？” “我可没大哥抓敌特的本事，只有做些笨活了……” “谦虚，谦虚，大哥我也是运气比其他人好些罢了，好在这次抓的是活的。”熊子庄颇为自得地说道。 “哎呀，不得了，大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我听说情报部门一年也抓不了几个活的日谍！”马晓光配合地惊叹道。 “哪里，哪里，功劳不功劳，都要看上峰的意思。”熊子庄咂摸着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大哥，这次抓的是哪部分的敌特？”马晓光悄声地八卦道。 “这可是军事机密，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次抓的是日谍，内务省特高课的，这人代号叫什么积云……”熊子庄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不得了！不得了！”马晓光压低声音赞道。 且说两位都不务正业的军委会高参马晓光和熊子庄一周后终于完成了江阴要塞的工作，返回了金陵。 这日下班后，马晓光没有回成贤街的“家中”，而是先去了北华街。 很自然地做了几个脱梢的动作之后，仔细观察，确定没有尾巴之后，马晓光来到了鸿升旅社后门的花坛边。 根据约定，这次去要塞除了真正的绘制防御图之外，还要给吴兴良他们提供情报，这次马晓光给他们弄了一套微缩版副本——当然这是经过他修改过的西贝货。 把一个裹着牛皮纸的纸筒放进了死信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实的信封。 也没什么顾忌，马晓光边走边拆，嗬！里面一扎扎的全是钞票，数目不少，咋一看两千元是有的，难怪这么多混蛋想当汉奸！ 揣好钞票，马晓光没有直接回成贤街，却是略绕了一下，准备在国府路兜个圈子再回去。 走在国府路，看着路边望不到头的法国梧桐，微风下树叶沙沙作响，树也好似在翩翩起舞。 金陵果然不负六朝金粉之地，真是一派好景致。 这时却有一道身影闪过马晓光的眼前，打断了他欣赏风景。 “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说了今天要去表哥家！”身旁传来的是女特务黎梦芸的声音。 只见黎梦芸快步地冲着马晓光的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仔细一看却是大茂洋行的苏守常。 “表哥！” 黎梦芸看到了马晓光，像看到救星一般，脚步更快了，三脚并作两步便来到了马晓光面前。 “这个苏守常阴魂不散，老是约人家，我不是和表嫂约好今天在家给你接风吗？”黎梦芸不等马晓光答话，先出声说道。 马晓光却是知道，黎梦芸是怕大家的话对不上，先把口风对上了。 “啊呀，这不是苏先生吗？”马晓光让过黎梦芸，连忙招呼苏守常道。 “哦，是马先生，你家表妹可真是……”苏守常叹道。 “这孩子，从小在外面……如有得罪之处，包涵，包涵！”马晓光笑着说道。 “这倒不妨，我是真心对令表妹倾慕不已，可惜……”苏守常颇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嘛，慢慢来，不能着急的。”马晓光含糊着说道。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就说了今日是要去表哥家。”黎梦芸在马晓光身后露出半边脸狡黠地笑道。 “唉，那就改天吧……”苏守常一脸的遗憾。 “改日再会，届时我亲自延请苏先生！”马晓光郑重地说道。 苏守常得到马晓光的答复，还有些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苏守常远去的背影，黎梦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人走了，大家各回各家吧……” “不是说要和表嫂一起给你接风吗？”黎梦芸却没有走的意思。 马晓光听了一愣，没想到女特务真的给他来这么一出。 这世界怎么了？军官不是军官，特务不像特务，这是谍战哎！麻蛋，怎么改民国言情了？ 都特么不务正业了！ /86/86417/26144245.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始终会来 马晓光一个头比两个大的回到了成贤街出租屋，前脚进去，后脚黎梦芸便跟了进来。 “回来啦……哦？表妹也来了。”miss柳有些诧异，不过脸上却是笑靥如花。 马晓光则苦着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道：“在国府路碰到，她非要跟来。” 看马老板的样子好像吃下了半斤耗子药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黎梦芸则安安静静地在客厅坐下，一副娴静的小女子模样。 “表妹难得来一趟，我得亲自做两个菜。”一家之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真是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马长官闻言，脸色大变连忙道：“你多日在家操劳，太辛苦了，还是我来吧……” 推让了半天，还是表妹出声，说是许久不曾尝过表哥的手艺了，今日机会难得，一定要烦劳表哥展示一下。 没奈何的马长官，只能亲自操刀，将就着厨房里的春笋还有渝都带回来的腊肉，弄了一个春笋炒腊肉。 又在街边菜摊，切了三块熟牛肉，买了两块豆干，一把芦蒿，弄了一个芦蒿炒豆干，牛肉充作凉菜。 家里有鸡蛋，在柜子底下翻出一块紫菜，随便地弄了一个紫菜鸡蛋汤。 miss柳说是做饭，家里却什么都没有，厨房里的活计她可是一窍不通，要真是让她下厨，马长官宁肯马上吃耗子药！ 看着马长官变戏法似的，不多时便弄出了四菜一汤，二女睁大美目，一副崇拜的眼神。 麻蛋，这可真是小马哥变成了炊二哥，哪儿说理去？ “好吃！”黎梦芸尝了一口豆干叹道。 “嗯，不错，春笋别有风味。”miss柳则对春笋回味不已。 “这一个多月，我也没在金陵，辛苦二位！这顿就算我慰劳你们，边吃边说，讲一下情况吧……”马长官幽幽地说道。 他可得把话题拉回正常轨道，要不越走越偏，怕是有些不妥。 “大茂洋行还是老样子，特别你出差的时候，情报方面基本没动静，不过朴中民、吴兴良和苏守常却是活跃得很，到处搞交际，有一次还碰到过钟表行老刘他们……”miss柳不徐不疾地说道。 “我这边和miss柳掌握的情况一样，就是那个苏守常，烦人！”黎梦芸则有些郁闷地吐槽道。 马长官闻言，很没营养地说道：“情报工作，是这样的。” “我知道，不过人家就是心里不舒服！有没搞错，到底是我监视他，还是他监视我？”黎梦芸不忿地嗔道。 这种八卦的话题，马长官尤其不擅长，连忙招呼二位女特工吃菜，自己则端着一碗白饭吃得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吃完饭，坐下略饮了一阵茶，天色已晚，黎梦芸自是不便留宿，表哥表嫂则将她送出了家门，站在小院门口，直至黄包车消失在黄昏之中。 “这黎梦芸够机灵的，知道有人跟踪……”回到家中miss柳悄声说道。 “嗯？是吗？马马虎虎啦。”马长官嘟哝着说道。 …… 接下来的日子，马晓光恢复了在参谋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节奏。 不过最近各处汇总的情况和信息越来越多，作战二室的工作量也大了许多，有些时候甚至要加班。 接了私活的熊子庄和马晓光就更忙了，有时候上厕所的时候都是跑着去，不过一个为了钞票，一个为了党国，都是铆足劲地大干。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五月底。 这一日，马晓光的活稍微少了那么一点，正说抽根烟歇歇，却被电话打断了。 电话是miss柳用暗语打来的，接到电话的马晓光给黄少祥主任告了假，飞快地赶到了洪公祠。 在洪公祠马晓光在办公室见到了久违的戴处长。 戴处长一向不苟言笑，不过见到马晓光却亲切不少，眼神中竟然有了笑意。 “熹然，好久不见，精神了！”戴处长赞道。 戴处长与下属交流，大多直接说工作，不怎么嘘寒问暖，这让神经紧绷的马晓光心里为之一松。 “来，熹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项乾，说起来你也是洪公祠毕业的，也算是我的学生了，你们都算是师兄弟，以后多亲近。”戴处长笑着说道，转身给马晓光介绍了旁边侍立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熹然不敢擅专！”马晓光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恭谨态度。 “你这个熹然，总是这么谨小慎微，这里没有外人，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师生相称即可……” “是，先生！”马晓光灵光一闪答道。 你道为何？叫老师，太普通。叫校长？还想不想混了？叫主任？这官还没处长大，以后戴老板可是局长，虽然是副的。 像其他人一样叫“老板”，也不好，有距离感。 所以只有这个先生，不远不近刚刚好。 “熹然兄安好！”项乾待马晓光和戴处长寒暄完毕之后，方才出声搭话道，一看面容一脸精明强干之色，确是一位干才。 “项兄客气，以后多关照！” 别人不知，马晓光可知道，这位项乾兄可是大大的有名，后来抗战期间潜伏港岛，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由于形势变化，此人在港岛长期从事社团工作，最后乃是港岛三大社团之一新怡安的创始人，他可能名声不显，他儿子可是名人——大名鼎鼎的“龙五”！ “好了，你们师兄弟日后可以多联络……我和熹然还有要事。”戴处长收起和蔼神色，郑重说道。 项乾闻言，忙悄然退出了办公室，只剩下戴处长和马晓光两人。 门刚刚带好，戴处长便沉声道：“熹然，我有可靠消息，大茂洋行的案子党务调查处近日怕是有动作……” “属下马上着手布置，整理证据，安排人手，马上抓捕大茂洋行一帮敌特！” “唔，你做事我是很放心的！放手做，只有一点动作要快，不能让党务调查处抢了先！”戴处长沉声命令道。 “是，先生！”马晓光肃然立正，郑重领命道。 领命而去的马晓光一刻也没停留，这磨磨唧唧两个月，也该差不多了。 再磨蹭下去，马长官都快走火入魔真把自己当汉奸，让老李一枪把自己打死算了！ 当晚召集了第二队全体同僚安排了接下来的行动任务。 第二天白天，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平静，可是马晓光知道这平静中酝酿着风暴。 今天的工作却是前所未有的的多，饶是马晓光手速过人，也没有按时完成，便打了电话通知成贤街家里，今日便留在办公室加班了。 熊子庄也比平日里下班晚一些，不过他却没有马晓光的狠劲，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晚上，马晓光都在办公室，过了凌晨三点完成了自己工作，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马晓光感觉自己也就睡了一小会儿，却是被隔壁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不好了，出事了，熊参谋带回家的图纸被偷了！”外面传来的是同科室参谋段玉成的声音。 这可真是大事！好死不死，也不知道这熊子庄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战略机密级别的防御图纸带回家去，真特么是寿星老头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临近中午时分，马晓光方才看到熊子庄灰溜溜地回到了参谋部办公室，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样，没有半点精神。 “怎么了？熊大哥？”虽然是塑料兄弟，马晓光也关切地问道。 “唉！别提了，最近不是活太多吗？我昨天家中有事，便把图纸拿回去做，晚上又多喝了几杯……今天早上起来，图纸就不见了！”熊子庄沮丧地说道。 “这可是大事，那后来呢？” “和图纸一起被盗的还有一些家中财物，我马上就报了警察局……” 听罢此话，马晓光有些哭笑不得，这熊子庄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要是普通的东西被盗，这样处理肯定蒙得过去，可这回的东西可是“战略防御图”，事关整个国府命脉，估计要不是为了追查线索，熊子庄都被拖出去枪毙了！ 这厮还敢报告警察局，弄得满城风雨，这得喝了多少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不过熊子庄也没失落多久，待他去了黄主任办公室后不久，警备司令部的一名中校军官就带着几名宪兵把他带走了。 和到处一派紧张不同，马晓光反而有些云淡风轻，事情到了这一步该来的始终会来，都是必然的，躲是躲不过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军委会的差事也差不多了，马晓光找给洪公祠去了一个电话，又给黄主任汇报了一声，便离开了军委会。 没过几个小时，金陵城便华灯初上，一片灯火阑珊。 灯火辉煌之中，扬子饭店的饭店更显得神秘迷人。 “进去了，注意，待会主要是抓那个叫吴兴良的，他其实是霓虹国的间谍松本二郎，官可不小，大佐！”路边一辆车上的老李对身边的小陆和梁爽说道。 又抽了两支烟，见天已经黑透，老李灭掉了手中的香烟，把烟头丢在了旁边一个罐头盒里。 “准备行动，检查武器！”老李沉声命令道。 梁爽冲车外打了个手势，又有几名弟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一队人疾步地冲进了扬子饭店，还没进大堂，却听得楼上一阵嘈杂，人声杂沓的声音传了下来。 “执行特别公务，闲杂人等闪开！”楼上一声断喝传来，一名身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子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下得楼来，却是党务调查处的李吉瑞。 李吉瑞后面跟着一队中山装，押着两个脸色灰败的男子——正是朴中民和吴兴良！ “糟了！麻烦了，这下被党务调查处截和了！”梁爽心里一沉失声说道。 /86/86417/26154880.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里发毛 看着党务调查处一帮人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之中，特别行动组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不忿。 “这叫什么事？弄了半天让这帮党务调查处的抢先了！”杨百林重重地关上车门，有些懊恼地道。 其余兄弟也都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 “都哭丧着脸干啥？好了，开车回鸡鹅巷。”老李咬着牙吩咐道。 就在老李带着一帮弟兄在扬子饭店扑了个空的时候，这边首都饭店307房间也亮着幽暗的灯光。 苏守常在房间里有些兴奋地走来走去，这个狡猾小娘皮——就是军委会马参谋的表妹，今天终于答应跟自己约会了，刚刚吃了饭，这小美人有些不胜酒力，去了盥洗间。 房间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为了保密和其他不可描述的原因，苏守常谁都没告诉，甚至今天洋行的宴请都推掉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个狡猾的小妞，今天晚上得让她知道一下厉害！ 看着窗外迷醉的灯光，苏守常有些恍惚了。 过了一小会儿，房间终于响起了敲门声，苏守常的心跳得更快了。 打开门，双颊微红的黎梦芸俏生生站在门口，看得苏守常心里一荡。 “哎呀，何小姐，快请进，快请进！” 黎梦芸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名，用的还是“何碧兰”的化名。 “苏先生，叫我到这里做什么？”黎梦芸睁大美目不解地问道。 苏守常心里冷笑道，这装傻呢？看待会不弄死你。 黎梦芸走进房间，在单人沙发椅上坐下，似乎是刚才吃饭的酒劲开始上头了，她略有些醉意地靠着沙发，有些眼波迷离的样子。 苏守常看得更是心里长草，满背后跑老鼠。 黎梦芸似乎醉意上来，已经靠着沙发椅背，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苏守常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了过去…… “咚……咚……咚！” 就在苏守常距离黎梦芸还有0.01公分的距离的时候，307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敲门声非常沉重，好像下一秒厚实的木门马上就要马上被砸破一般。 “谁？”苏守常带着火气问道。 “警察局的，开门！”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苏守常一万个不情愿地拧开了门锁。 刚一开门，“呼”地一下，外面几条人影一下冲了进来。 “表哥！他要非礼我！” 这时，已经昏睡过去的黎梦芸却一下醒来大声叫道，又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 “苏守常，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领头的人正是马晓光，后面则跟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一胖一瘦。 两名警察瘦的自然是宁中平，胖的可不就是杨有义——就是胖子。 “苏守常，你涉嫌非礼良家女子，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宁中平肃然说道，他原本就是警察，今天算是本色出演，表情、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 苏守常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了羊皮胡同，“乙地”看守所。 “这里不是警局，你们不是警察！”一进审讯室苏守常发现了情形不对，叫了起来。 “对，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特务处的。”马晓光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弄错了，我只是个助理，也就是个秘书，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弄错，松本二郎大佐！”马晓光戏谑地看着苏守常笑道。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宁中平和胖子心里一下大喜，旁边审讯室里刚刚赶到的老李和小陆却是大吃一惊，只有miss柳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大家原以为，这次马长官是从大局出发，不去扬子饭店跟党务调查处抢风头，能抓住一个也是聊胜于无。 结果没承想，马长官再一次没有让大家失望，一竿子下去，居然钓到了一条最大的大鱼！ 苏守常，也就是松本二郎，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晓光，原本马晓光出现在审讯室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马晓光居然一下就揭破了他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松本二郎，我是苏守常！”松本二郎大叫道。 “冷静一点，这里是特务处的看守所，这里有你的很多同胞，松本君。”马晓光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 松本二郎现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是个小丑，闹了半天自己以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结果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人，而且一下就被耍了三个月！ 想到这里，松本二郎变得非常沮丧，也没有喊叫了，颓唐地坐在审讯椅上，把头埋在了两手之间。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松本二郎的？” “松本二郎就是松本二郎，吴兴良也一直都是吴兴良，我说的对不对？” 松本二郎听马晓光一说，反而有些缓过劲来样子，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难看。 隔壁房间的兄弟们则有些不解，小陆先忍不住问道：“马长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嗐，谜底就在谜面上！”胖子倒是一副心中早已了然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你们内部有党务调查处的卧底，只是不知道是谁，所以你就让吴兴良表面上一人分饰两角色，他一会儿是吴兴良，一会儿又是松本二郎，都是为了迷惑外面的人和内部的卧底。” “也是因为如此，你躲在幕后，再三试探我，想套我的底，但是就是因为我每次给的情报又很有用，所以又舍不得出狠手……我说的对不对？松本君。”马晓光一口气道出了前因后果，说了一大段话，都有些口干了，拿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听完马晓光的讲述隔壁房间的兄弟们是心中了然，脸上却尽是欣喜之色，松本二郎脸色苍白，低声问道：“你赢了马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 “就凭那天在福昌饭店你和那个姓全的鬼鬼祟祟，最后可是你把子冈杯拿过来的……细节，松本大佐！”马晓光略有些自得的说道。 松本二郎明白了过来，不再说话，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马晓光没有理会呆坐的松本二郎，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接下来的活自然有兄弟们会去做。 “长官，我真是服了……”这是小陆发自内心的点赞。 “这些党务调查处的杂碎，现在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这是老李恨恨地说话。 马晓光拉轰地和吴秋怡（miss柳）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票特别行动组第三队的兄弟们。 “抓住松本二郎，本是大功一件，但为了大局，大家切记不得声张！这个风头就让党务调查处去出，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是，中平你和老李问口供……口供问完之后不得假手第三人，直接交给miss柳！”马长官威风凛凛地边走边说。 “长官放心，职部一定保守秘密！”大家齐声答道。 历时三月有余，抓住了霓虹国陆军在金陵情报机关负责人，还是一个大佐，戴处长是很满意的，其他的细枝末节就没有和党务调查处起纷争。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没过几天，马晓光也得到了上峰嘉勉，不过他此前官升得太快，这次就没有升官了，只发了奖金法币二百元。 对于大撒币的马长官来说这点钱也就是个心里安慰，聊胜于无而已。 不过这次由于战绩确实耀眼，加上港岛的加分，戴老板亲自出面，居然给他弄到了一枚六等云麾勋章！ 拿到勋章的马长官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看着办公桌上盒子里的勋章一个劲傻笑。 “一枚勋章而已，真的这么开心？”吴秋怡（miss柳）看着有些魔怔的马长官，不解地问道。 “这可是荣誉……”马晓光笑着说道。 马长官现在有些能够理解另外一个对勋章有特殊癖好的人——苏勋宗，此人一生就爱勋章，由于有最高权力，没事就给自己发一个，据说他获得的所有勋章挂起来可以防弹！ 看着亮闪闪的勋章，确实很有成就感。 吴秋怡看着马晓光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她对这些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晋升少校的命令都没什么触动。 满心欢喜的马晓光下班之后来到了成贤街。 他是来收拾东西的，任务完成自然要退租了，特务处资金可不宽裕，经不住马长官胡乱霍霍。 刚刚在门口停好车，见门口站着一人，却是打扮得一身素雅的女特务黎梦芸。 “嗳？表哥，你是要搬家吗？”女特务明知故问。 “嗯……这不军委会的差事没意思，我申请了调回八十七师。”马长官做戏自然做全套，给出了个合理的理由。 马长官说罢直接进了小院，黎梦芸也一点没客气，也是前后脚跟了进去。 “我说，黎小姐，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奖金也给你发了，还是双倍……”进了客厅，马长官硬着头皮说道。 “哼，人家这次牺牲可大了，你好没良心，给点钱就把人家打发了……”黎梦芸说着说着，越发委屈，眼眶开始红红地像是要哭。 马晓光看她这副模样，头更大了，这到哪儿说理去？ 这为党国效力，像黎梦芸、钟老板这种特殊人员，又不能升官，勋章她又不感冒，只能给钱了，难道还有别的？ 女特务红着眼睛，看着马老板，盯得他心里发毛！ “这女特务又有什么企图？” /86/86417/26175870.html 第一百五十章 济难诊所 “马老板这是新娘进了房，媒人扔过墙，打完斋不要和尚了？”黎梦芸一变脸说道，那戏谑的神情倒是一个女版的马长官。 “这哪儿到哪儿？不是没那啥吗？” “不行，你得补偿一下！”黎梦芸又嗔道。 “怎么补偿？” “下次有任务你带上我。” 怎么个意思？这女特务的意思是吃定自己了？要让本长官情债肉偿？ 正头疼之际，却听得门外“嘎吱”一声，正是汽车急刹车的声音。 从破旧的雪铁龙b10轿车上急急忙忙下来的是胖子。 他见到马长官却是神情严肃，啪的一个立正，难得的敬礼报告道：“报告长官，有急电！” 拿过胖子手中蓝色封套的文件夹打开一看，马长官脸上阴晴不定，一瞬间变换了几种神情。 “有任务？”黎梦芸见状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 胖子则一脸高冷站在当下，标准的国军军官模样——除了他显眼的肚子。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马长官，接到了情报自然不敢耽误，当下让胖子电话通知了特别行动组，让miss柳继续主持工作…… 大茂洋行被一锅端，松本二郎被捕之后，霓虹国各个间谍机关都炸了锅，外交、内务、民间、陆军…… 除了海军，所有情报部门基于不同的目的，都在用各种方式搭救这位大佐。 马晓光接到的是特务处的密电——内线报告，霓虹国军部情报局一处的“鹰机关”机关长小野昭亲自出马前来营救松本，目前人应该在京口！ 对付日谍马长官和胖子自是不用动员，说走就走。 马长官坐在副驾驶，胖子开着那辆破旧的雪铁龙b10，后座还有死活要跟去的女特务黎梦芸，三人马上出发去了京口。 金陵到京口是八十公里的样子，胖子开的雪铁龙除了喇叭不响，全车都在响，尽管如此胖子仍是把车开得飞起，一副赛车手做派。 这当然是马长官授意的，这时代长途坐汽车可是受罪，车速不快，路况又差，他是希望女特务知难而退，大不了多跑一二十公里。 结果却是大出马长官和胖子的意料，娇滴滴的女特务坐在后排，虽然车颠簸得厉害，却是面不改色静静靠在那里休息，平静如水…… 没办法，为了党国，马长官只能硬着头皮去京口了。 由于车速极快，赶到京口的时候居然天也是才刚刚擦黑。 京口，此时为国府江宁省省会，颇为繁华，拥有众多高级饭店，军政人员一般下榻设备齐全的扬子饭店，不过由于做的是秘密工作，自然不能去那里。 三人来到了江边日新街的万全楼，这家是生意最好、房数量最多的旅社，住宿条件也不错，在车上颠了两个多小时，大家也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 胖子用森坡少爷和范管家的名义订了一个标间和一个单间，单间自然给了女士，得到关照的女特务心满意足地拿着钥匙自顾自地去了房间。 关上标间的门，森坡少爷如释重负地一下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我说森坡少爷，这女特务看样子吃定你了！”胖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唉！你就别寻我开心了，我脑子又疼了。”森坡少爷有气无力地说道。 “您老人家这可是艳福，别人都羡慕不来的！”胖子捉狎地笑道。 “我才懒得理那女特务呢，我是在头疼，偌大的京口，哪儿去找这个小野昭？” “我还以为，这一路两个多小时，您老人家早就有辙了……” “麻蛋，脑子都颠散了，还想个屁……” 和胖子的斗嘴笑闹中，马晓光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胖子却早就起来了，忙里忙外地收拾了。 收拾停当，森坡少爷拉着胖子准备赶快出去，刚到大堂却见黎梦芸穿着一新，花枝招展地从楼上下来。 只见女特务一身粉色旗袍，略施粉黛，看得大堂一众男士眼睛发直。 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黎梦芸径直地走到森坡少爷面前说道：“表哥，你可答应过，今天……” “少爷，表小姐也是难得来京口一趟。”范管家在身旁神情恭谦地劝道。 森坡少爷听得直翻白眼，这死胖子，嫌本少爷死得不够快是怎么的？和女特务合着伙来搞事情。 心里这样想，脸上还得做出脸含笑意，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好不难受。 “算了，难得来京口，先去尝尝这里的特色吧。”森坡少爷叹道。 他现在也算是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不偷不抢，一没犯王法，二没犯军纪，还是先解决当下的吃饭问题。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大市口的“晏春楼”。 宴开桃李园中一觞一咏，春在金焦山畔宜雨宜晴。 晏春楼最出名的是锅盖面和蟹黄汤包，这两样都是早餐的好选择，当下入内坐定。 范管家出面，各弄了一碗面和一屉汤包，动筷子一尝，果然名不虚传，鲜得人眉毛都快掉了！ 早餐滋味虽好，某些方面颇为自律的黎梦芸，却不愿多吃，吃了两个汤包就停下了筷子。 两个吃货森坡少爷和范管家则不管那么多，尤其森坡少爷更是不顾形象，放开胃口大吃起来。 黎梦芸怕油腻，面条一口没动，为了不浪费，森坡少爷就帮忙打扫了，两碗锅盖面一屉汤包吃完，好像意犹未尽，便吩咐范管家又加了肴肉、麻油馓子…… 快一个钟头，森坡少爷终于把早餐吃完了。 “嗝！好吃，名不虚传。”森坡少爷满意地点着头，擦了擦嘴。 在黎梦芸和胖子惊奇、感叹、敬佩的眼光中，森坡少爷一步三摇地上了汽车。 “少爷，接着去哪儿？” “随便逛逛吧，我又没来过京口，你熟不熟？” 胖子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不熟。 “那去大西路吧，听说那儿可热闹了……”黎梦芸出声说道。 表小姐出声，范管家肯定要遵从旨意，一踩油门，车便起步了。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三人来到了熙熙攘攘颇为热闹的大西路。 看到鳞次栉比的店铺，女特务两眼放光，又看了森坡少爷一眼，看样子是准备血拼一番。 就在这时，却见森坡少爷脸色发青，头冒冷汗似乎有些不妥！ “表哥！怎么了？要不要紧？”这是表小姐焦急的询问。 “少爷，你怎么了？又中毒了？”这是范管家的灵魂拷问，对于有过前科的森坡少爷，胖子担心这是他老人家为了摆脱女特务的苦肉计。 “麻蛋，少爷我早餐吃多了，那边不有个什么诊所吗？扶我过去看看……”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不由分说地搭在了胖子肩上。 “医生，快，快来看看！”黎梦芸一进诊所便喊道，一点没有顾及一位淑女的仪态。 两名护士从胖子那里接过病人，安置在病床上，开始忙乎起来…… 护士紧急处置完毕，一名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开始给病人诊断。 “这位先生是饮食过量引起的急性肠胃炎……” 医生看过之后沉声说道。 “那要不要紧？”表小姐担心地问道。 “送来得很及时，没大碍，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安排护士补充一些液体，晚点再开些消炎药……”医生絮絮叨叨地说道。 “谢谢大夫，未请教？”病床上缓过神的森坡少爷向医生问道。 “小姓赵，赵悦霄。”赵医生彬彬有礼地答道。 “多谢赵医生！”旁边侍立的范管家微微鞠躬致谢道。 “医者父母心，这是分内之事，不必客气。”赵医生诚恳地说道，说罢，转身便回到了办公室。 当下，暴饮暴食的森坡少爷就只能接受教训，在这诊所里先治疗了。 范管家见安顿下来，便给少爷交代了一声，说是去洗车，顺便置办些养病需要的物事，便悄悄地溜了…… 只在诊所留下了可怜的森坡少爷和眼泪汪汪的表小姐。 还好，表小姐不像一家之主，没那么多碎碎念，抹干眼泪也开始了护理模式，一会儿问森坡少爷肚子还痛不痛？一会儿关心他渴不渴？甚至还关心他想不想上厕所！ 森坡少爷是真得有些想上厕所，刚才又弄得肠胃不舒服，更需要多喝水，问题这和表小姐不熟，难道待会让她服侍着上厕所？ 虽然森坡少爷思想开明，一点都不封建，但是总觉得有点那啥，便只能强自憋着。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啊…… 范管家终于回来了！ “哎呀！真是该死，表小姐辛苦，东西置办齐了，这少爷也不是大病，药得输一阵，您先去街上逛逛，东西放车上就是，这是钥匙……”范管家躬身道。 好一阵劝，表小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诊所。 “胖子，快，帮我拿着一下瓶子，去厕所，可把我憋坏了……” “少爷，可能你跟表小姐八字是不怎么合，你看，两次见你都在床上。” “怎么说话呢？当心扣工钱！” 很快到了厕所，一阵哗哗的水声。 “这下舒服了……” “已经确定，这间诊所新开的，也就三天前的事……少爷小心，别弄在裤子上！”胖子悄声汇报道，最后又抬高声音喊道。 “这下对上了，那个医生很可疑，他就是小野昭！”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86/86417/26175871.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 慢慢放血 晚上，完成了治疗的森坡少爷（马晓光）、范管家（胖子）还有血拼一天的表小姐（黎梦芸）都有些疲惫的回到了万全楼。 “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这家诊所有问题，上至医生，下至护士，都是霓虹国人！麻蛋，连听诊器、床单都是新的，还特么真讲卫生……”回到房间的森坡少爷没好气地说道。 “要不要吹哨子，调人过来，把他们都抓起来？”范管家恶狠狠地问道。 “淡定，淡定！我们这才开始，小野昭到底怎么救人现在还不知道呢，他在金陵有没有内线也不清楚……”森坡少爷沉吟道。 “那怎么搞？” “简单，他不治好了我的肠胃炎吗？请他吃饭。” 第二天的中午，大病初愈的森坡少爷带着范管家，还有表小姐，在京口饭店特意要了一个雅间宴请赵医生。 “赵医生妙手回春，我是顶顶感谢侬的……”森坡少爷向赵大夫敬酒道。 “先生肠胃炎初愈，实不宜饮酒啊。”赵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医生医术可交关是灵啊，我代表哥敬赵医生一杯！”表小姐笑盈盈地端着杯子，冲赵医生说道。 赵医生闻言，连称道：“惭愧，惭愧！”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医生真是豪爽，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京口我不熟，要是金陵，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国府五院兄弟我平趟……”森坡少爷豪气地一挥手说道。 “好说，好说。”赵医生打着哈哈说道。 吃完饭，坐上车，胖子忍不住道：“少爷，这假医生没接招啊？会不会牛皮吹过了？” “就是，这人我看有点狡猾……”黎梦芸也沉吟道。 “这不要紧，且等等，好好休息一下，这一段累坏了。”森坡少爷嘟哝着道。 森坡少爷可是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真带着范管家和表小姐在京口城里游乐起来。 早餐之后是饮茶、听评弹，虽然少爷他老人家在听的时候一句没听懂…… 下午则让表小姐尽情血拼，这可把女特务乐坏了，当下施展出全身本事，开始扫货模式。 一个下午，表小姐的大名就传遍了大西路，当然更多的是说金陵来了个森坡少爷，钱多人傻！ 看着后座满满的都是表小姐的战利品，胖子算是服了，森坡少爷跟她比起来，那就是艰苦朴素的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少爷，这么些东西怎么办呐？车上连副驾驶座都快装不下了，要不我也不会让你和表小姐坐黄包车回来。”胖子难得的哭丧着脸问道。 “哦，你明天去火车站，办托运，地址写金陵颐和路三十一号……”森坡少爷也有些疲惫地说道。 他可没想到这陪女特务活还真不好干，像他这么精壮的汉子，一天下来，居然都有些顶不住了！ 不过能者多劳，自古都是如此嘛，这不，次日一早，旅馆大堂就打来内线电话——有人来访。 来的是一女的，有点面熟，自称叫叶薇，是济难诊所的护士。 叶薇是来带信的，说是中午赵医生有请森坡少爷和表小姐…… 中午的酒宴就在大西路万家酒楼，大家都方便嘛。 “今日是我回请图先生，还有表小姐……”赵医生今天的态度好像有了些改观，但还是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味道。 “赵先生客气，今天还是应该由我来做东才是。”森坡少爷豪爽笑道。 “一样的，一样的。” 大家相互客气着，不过气氛却比前天似乎热烈融洽了许多，那个叶薇很会来事，搞气氛也不错，怎么看像交际花多过护士，弄得森坡少爷不由地想到，难道霓虹国人这方面真有天分？ 席间，叶薇不住地称赞森坡少爷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表小姐貌美如花，人见人夸…… 范管家沉稳大气，做事干练…… 赵医生则还是保持了一名专业人士的风度，偶尔不时地插科打诨，大家自然感觉更加轻松自在。 主人热情，客人这边表小姐要装淑女，范管家要装高冷，只有森坡少爷跟主人唱和了。 森坡少爷自然不能让对方唱独角戏，也只能配合主人的话题天南海北一通胡侃。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医生停箸举杯郑重对森坡少爷道：“我与图先生一见如故，颇有知音之感，前日听您说道，金陵官场颇有办法，好巧不巧，今天正好有一小事拜托图先生。” “赵先生只管说就是，我不说了吗，别的地方不好说，金陵城兄弟我平趟……” “咳咳，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大茂洋行做事……”赵医生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 “啊呀！大茂洋行啊，这个事体可不得了！间谍案唉，闹得老大了，惊动了……”森坡少爷闻言脸色一变，手指头指了指天。 “哦？我们不是救大茂洋行的吴兴良，我家赵先生是有个亲戚在里面做事，这次被一并误抓的。”叶薇连忙说道，说完眼波的余光还瞟了赵医生一眼。 “要不是挑头的只是误抓，那就好办了，赵先生尽管说就是！”森坡少爷闻言，又脸色如常地说道。 赵医生缓缓说道：“我有个远方表弟，叫苏守常的，这次也一并被误抓，望图先生帮忙打听一二。” “小事一桩!后天我就给赵先生回话。”森坡少爷豪气地道。 两天后，范管家来到了济难诊所，森坡少爷在陪表小姐游览京口呢，传话带信这种事情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金陵那边的家里人回话了，令表弟原本罪责不大——就是非礼良家女子，男人嘛，不都好这个吗？不过他运气不好这次遇到什么处之间的破事儿……所以显得麻烦一些，当然，办法应该还是有的。”胖子煞有介事地在医生办公室给小野昭（赵医生）和叶薇汇报着。 “辛苦范管家了，那这事应该不难？”小野昭问道。 “要说不难，也不难，要说难也难，短时间内探视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捎带点东西、递个话这是肯定没问题，救人得等风声过去。”胖子继续说道。 听胖子这么一说，小野昭和叶薇反而有些如释重负地感觉，两人目光相接眼中都有了一丝笑意。 胖子又说了一些情况，便彬彬有礼地告辞，他还得去西津渡接森坡少爷和表小姐呢，虽说不远，但职责所在，必须恪尽职守。 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叶薇轻声道：“赵先生，这个范管家说的情况和我们掌握的基本一致，不过还是有些出入……” “基本一致就对了！要是完全一样那才有问题，这个森坡少爷的背景打听清楚了吗？”小野昭沉声道。 “这个森坡少爷是个前清遗少，家里颇有身家……这都不重要，关键的是跟他一起的表小姐！”叶薇恭声禀告道。 “嗯？怎么说？” “这位表小姐姓何，叫何碧兰，传说是国府军政部何部长的私生女！所以以那位森坡少爷才卖力的讨好她。” “有证据吗？” “有的，国府的内线做过调查。” “唔，再接触一下，多方面证实。” “哈依！” “记住，以后在华夏，只能说中文！” “是！” 胖子很快到了西津渡，接到了森坡少爷和表小姐。 “都汇报了，少爷放心，接下来的就看家里和表小姐的了。”胖子恭声禀告道，脸上是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也不知什么这么好笑？ “这回可以吧？给你找了个便宜爹，何部长啊！”森坡少爷戏谑地对表小姐笑道。 表小姐撅着嘴，却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为什么是私生女？不是正牌大小姐？” “姐姐，就为了这个私生女，我们金陵一帮兄弟可是忙乎了好几个通宵，你还要正牌大小姐？你干脆让何部长一枪打死我算了。”森坡少爷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开玩笑嘛，好不啦，森坡少爷！”女特务闻言又换了一副嗲嗲的语气，讨好地说道，看得胖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少爷，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小野昭和霓虹女特务一下抓起来得了，这么麻烦干什么？他都机关长了，未必还有上线？”胖子一边走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那是因为我是个仁慈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少爷真是宅心仁厚！” 胖子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我信你个鬼！森坡少爷多半又有挖坑的打算，要不会那天从诊所出来就发密电，让金陵的所有人行动起来，甚至惊动了戴处长调动了特务处其他部门，居然就是为了做实表小姐何部长私生女的身份。 上了车，雪铁龙b10慢慢悠悠地行驶在京口繁华的街道上。 “森坡少爷，会不会又是有大生意了？”表小姐露出狡黠的笑容问道。 “说哪儿的话，我们是救人。” “对，慢慢地放那个小野昭的血，救其他的人。”胖子明白过来奸笑着说道。 /86/86417/26184665.html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还有下次 两天后，京口江边听涛茶苑。 霓虹国女特务叶薇和森坡少爷（马晓光）还有范管家正在品茶，表小姐则留在万全楼睡美容觉。 “森坡少爷，赵先生表弟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了，也就是先带点钱物，应该不为难吧？”叶薇笑着问道。 “好说，好说。”森坡少爷品着雨前的六安瓜片，似乎这绿茶的味道更吸引他。 叶薇已经用了不少手段，森坡少爷却不为所动。 麻蛋，前几天找你们还当本少爷是骗子？现在上杆子来找门路了？ 范管家见有些冷场，便笑着劝道：“少爷，这赵医生也算是对您有救命之恩，您老人家看是不是帮衬一二？” “就是不知道表小姐答不答应啊，毕竟……”森坡少爷颇有些耐人寻味地道。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叶薇两眼放电盯着森坡少爷。 “那我就勉为其难试试？不过……”森坡少爷又有些面呈难色。 叶薇一看，心里知道戏肉来了，连忙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金光闪闪甚是晃眼。 “这是些许心意，一则望金陵的朋友给先生的表弟带些吃穿的用度，在里面肯定条件不比外面，二则希望少爷这边疏通疏通……”叶薇郑重说道。 “这金陵，叶女士你知道的，当官的太多了……” “这只是定金，事成定有重谢！”叶薇沉声说道。 “那我们先小人后君子，说个数，要不金陵的长辈或者朋友问起，我也好回话。”森坡少爷字斟句酌地道。 “黄金三十两！”叶薇连忙给出了报价。 “那我先问问看，放心，有没有金条东西都要带到，大家是朋友嘛！”森坡少爷笑着道。 叶薇走后，森坡少爷饶有兴致地拿起匣子里的金条一根根地翻看着。 “少爷，看来金陵城里那位真的不得了……”范管家侍立一旁，奸笑着道。 森坡少爷冷笑一声道：“哼，黄金三十两就想惊动何部长，这小野昭是不是喝了早酒啊？” “这不少了，要真是一般的非礼良家女子……可惜，这位确实是，唉！”范管家惋惜地说道。 “那没事，让他们加钱就是，我又没说放人……再说放人我说了也不算啊！”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你老人家是准备黑吃黑？”胖子笑着问道。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我这是为了抗战大业！”森坡少爷严肃地说道。 森坡少爷的信誉，一向卓著，收了钱肯定是要办事的，金条到位之后，赶紧联系金陵方面，苏守常果然得到了优待，住宿、伙食都得到了改善…… 大西路，济难诊所。 “先生，金陵报告，您表弟的状况大有好转，各方面都得到了优待！”叶薇拿到几页情报，躬身给小野昭汇报道。 “很好，看来下一步可以正常渠道营救了。”小野昭幽幽地说道。 “正常营救？”叶薇有些不解地问道。 “松本君已经被转移到了陆军特别监狱，那里戒备森严，我已经做过多次推演，无论是武装劫狱，还是派人配合秘密越狱，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正规渠道，通过国府腐败的司法系统，弄到释放的文件！”小野昭沉声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不能和这个姓图的啰嗦了，直接和他摊牌，找到法院的关系，弄到释放证明！” “他们要是办不了呢？” “他们要是办不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他们要钱，我要他们的命！”小野昭恶狠狠地说道，眼露凶光，撕下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赵医生的面具。 第二天黄昏，大西路好些店铺都打烊了，小野昭和叶薇还在济难诊所等着森坡少爷。 森坡少爷今日陪表小姐玩耍自是要晚一些，日头都下山了好一阵，他老人家才和范管家（胖子）急匆匆赶到诊所。 “抱歉，抱歉，这表小姐今天游性颇浓，刚才安置好！”森坡少爷脸带歉意对叶薇说道，胖子也在后面一个劲帮着解释。 就在这时，只听“吱——”的一声，一辆小卡车停在了诊所门口，两名汉子从后车厢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进了诊所。 “有没有医生？快来人……”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叫到。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伤者扔到了病床上。 伤者全身是伤，大多是刀砍的，不过伤口虽然多，所幸却都是皮外伤，并未致命。 “森坡少爷，我们先救人……”叶薇忙对森坡少爷说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她是怕这位少爷不知轻重坏了大事，只能先把伤者处置了再说。 叶薇和另一个护士段仁芳连忙拿来酒精和纱布，给伤者消毒，酒精弄在了伤者伤口上疼得他哇哇大叫，旁边的两个大汉也是倒吸几口凉气。 她们都是专业的护士，处理这种伤口自是驾轻就熟，一会儿就完成了一些较轻伤口的处置，让赵医生接手处理比较严重的几处，说是严重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消毒之后上药，然后缝针就了事。 赵医生医术高超，处理这种伤口自然小菜一碟，一会儿功夫便缝合完毕，伤者和两个大汉自是千恩万谢。 “诚惠诊金二十元。”叶薇见活已干完，自然要对方付诊金了。 虬须大汉豪气地扔下一个袋子，说道：“诊金在这。” 护士段仁芳接过袋子却觉得颇为沉重，打开一看却吓了一大跳，打着哆嗦望着叶薇。 “炸弹！”叶薇一看袋子也是大吃一惊。 “都不准动！不好意思，我们兄弟最近手头紧，只能烦劳贵各位江湖救急了，放心我们只求财，不劫色，更不要命！”虬须大汉狞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了一支二十响驳壳枪，扯开衣襟，身上竟然捆满了炸药！ 这一下，让诊所里一帮人吓坏了，全都噤若寒蝉。 赵医生一个斯文人自是不敢乱动，森坡少爷平时牛皮吹破天这会儿也是瘟鸡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就范管家还有点人形，不过也是背靠着墙，不敢越雷池一步。 “老二，赶快断了他们的电话线……再去翻翻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只要红货和钞票，其他都不用，累赘！”虬须大汉吩咐精瘦汉子道。 “好咧……老四你回车上去，换老三过来。”唤作老二的精瘦汉子一边迅速地行动着，一边对伤者说道。 伤者挣扎着站起身来，走的时候还不忘把诊所里合用的伤药拿上一些装好带走，不一会儿，小卡车上充作司机的一个中年汉子拿着一支二十响走了进来。 “都别动，不准叫，招来了警察大家一起归西，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大洋、金条、手表、镯子……衣服不要！”刚刚进门的老三沉声喝道。 吓得有些没了方寸的森坡少爷已经开始脱外套了，这一声喊让他又愣在当下。 “少爷，衣服不好出手，卖不起价，拿去又不能穿，麻烦……”胖子在一旁解释道。 “嗬？你这胖子还懂这个？”老三听胖子这么一说，乐了。 “嗨，各位好汉，我以前服侍老太爷也走动过江湖，各位高抬贵手！”胖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值钱的物件一股脑地取下，又接过森坡少爷手上的，双手给老三奉上。 就在外面胖子和劫匪老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的时候，里间的老二却是一声怪叫：“啊呀，不得了，老大快来！” 唤作老大的虬须大汉闻言，拉开驳壳枪的保险一下冲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神色古怪地又冲了出来，老二手中还抱着一个皮箱。 “老大，这一买卖差不多够了吧，赶快闪吧。”抱着皮箱的老二似乎有些扛不住箱子的重量，喘着粗气说道。 “闪！”虬须大汉没有多说，驳壳枪一挥，便自和老二开始退出诊所。 老三待老大和老二上了车，又拿着一边枪威逼着众人，一边在外面翻箱倒柜，最后甚至把外面的零钱都一个子不剩地装打包背好，方才扬长而去。 听着小卡车的引擎声渐离渐远，胖子有些如释重负。 “好在对方只是求财……大家没事吧？”胖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少爷我是不想多伤人命，要是在金陵……”森坡少爷恢复了平日里的威风，开始大吹法螺。 “少爷您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消消气。”胖子没好气地劝着森坡少爷，还给他弄了一杯水。 “先生，这可怎么办？里面箱子里可是……我们要不报警吧！”叶薇焦急地对赵医生（小野昭）说道。 赵医生也是脸色灰败，不过他却伸手阻止了叶薇，颓唐地说道：“不能报警！今日未出人命已是万幸，明天歇业一天……” 见小野昭一副霜打的茄子样，森坡少爷和胖子也不好留下继续白话，只能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告辞。 “少爷，这么容易就得手了，他们不会怀疑吧？”胖子开着车有些疑惑地问道。 森坡少爷不以为意地道：“怀疑怎么了？他们又不敢报警，你都看见了，麻蛋，老李那大嘴巴倒是威风了，不过这么大票生意我们几个人也干不了……下次……” “什么？还有下次？”胖子吓得跳了起来，差点把手上的方向盘扯下来。 /86/86417/26193288.html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有下次 京口城外，北固山脚下。 “我说李哥，这特么也太容易了……一百两黄金，啧啧！”充作伤者的杨百林一边忍住身上的痛，一边叹道。 装作虬须大汉老李赞道：“你小子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有前途！” “老李，我这算是服了，马长官这一招，光天化日明抢，对方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高！”装作老二的第一队队长老陈一边擦着枪一边说道。 “现在这鬼子假医生可是有苦说不出了。”连零钱都要一扫而光的老三梁爽也是一边笑一边数着包袱里的铜子。 正说着话，远处昏黄的灯光亮起，一看就知道是胖子开着破雪铁龙过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破车喘着粗气停下，马长官和胖子跳下车来。 马长官看着傻乐的几个兄弟，开始吩咐道：“现在你们不能回金陵，回去就穿帮了，老陈你老家不是北方的吗，你和梁爽带着部分金子往北走，越远越好……不能出国啊！” 闻言，梁爽和老陈连忙收起笑容，肃然答应。 “我身上的家伙事暂时不要还我了，要不也太假了。”马长官接着说道。 “另外，小杨赶紧去沪市，老曹给你联系了租界的医院，好好调养，以后就听老曹安排。”马长官接着命令道。 “那我呢？”老李有些着急的问道。 马长官闻言没好气地说道：“麻蛋，你现在是江洋大盗的头，还想抛头露面啊，这不又招了新人吗？继续搞培训班，另外顺道把金子带回金陵。” 干净利索地分配完毕工作，望着小卡车远去的背影，马长官有些意兴阑珊，似乎是在为自己没能在诊所精彩的表演有些遗憾。 “长官，要是这小野昭怀疑，这还接着干？”胖子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他未必还敢咬死我？” “他要不给呢？” “不给就明抢！抢不到就让他死了死了的！”马长官恶狠狠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要再坑小野昭一次，这难度可比第一次难度高上了不少，这不，接下来的好几天叶薇也没有上门了。小野昭也没信了，济难诊所开门也是有一天没一天。 “少爷，这怎么回事？小野昭不会跑了吧？”旁边化了妆的胖子向同样化了妆的马晓光问道。 “他们肯定筹钱去了，这一家伙没了一百多两黄金，身家再厚也给折腾空了……”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少爷，你老人家这又替他担心什么？”胖子在一旁劝道。 “毕竟是救命之恩呐，不行，我不能这样看着……”森坡少爷嘟哝着说道。 又过了两天，森坡少爷带着范管家果然又来到了济难诊所。 一看到主仆二人，叶薇连忙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哎呀，森坡少爷，好久不见！” “久违，久违，赵医生在？”森坡少爷彬彬有礼地回礼后问道。 叶薇迟疑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笑道：“在……” “在就好，我给赵先生带来了好消息。”话音未落，森坡少爷一头便闯进了小野昭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却有两人，见森坡少爷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脸色都有些尴尬，颇有些被那啥捉住的感觉，但是你说两个大男人又不可能有那啥，总之屋里三人表情都是怪怪的，不好言说。 “赵医生，我这可有好消息！”森坡少爷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啊！那好，章老板，您先回，我回头联系你。”小野昭客气地与客人道别道。 客人走后，森坡少爷拿过一张椅子，靠着赵医生办公桌神秘兮兮地说道：“赵先生，这几日我找你可好找，有确切消息了！” 小野昭满腹狐疑地看着森坡少爷，其实他潜意识里有种感觉，上次的劫案有可能和森坡少爷有关，但是此事颇为微妙，又不可能报警，让人愤懑不已。 这森坡少爷在现场损失也不少，就是那块欧米茄手表就得值上千块大洋，连范管家拿出的家什也都价值不低，也不像骗子…… 不过森坡少爷好像真的不在意那么一点点的损失，反而一个劲宽慰小野昭，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什么钱就是纸，钱是王八蛋…… 一番开导小野昭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对森坡少爷道：“实不相瞒，听到表弟无恙，营救有望，我心中的是极为欣喜的……其实劫案发生后，我也并未就此放弃，也在到处筹措款项，只是这金额太过巨大，这要把人救出来花费应当不少，这不我不正广为联络嘛，四处筹措嘛。” 森坡少爷一听，心里也是一喜，不过脸上仍旧是肃穆的神情，他沉声道：“前日里得到确切消息，何部长您是知道的，早年留学霓虹国，听了表小姐的说话，也有意出手相助，结个善缘嘛，他当然不在乎钱，可方方面面的……” 说到这里，森坡少爷也不继续白话，掏出哈德门自顾自地点了起来。 小野昭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冲森坡少爷问道：“那得需要多少？” 森坡少爷迟疑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沉声说道：“黄金五百两！” 这一说差点把小野昭吓得从椅子上掉到地上！ 这年月钱可值钱，他可不知道森坡少爷大生意做惯了，一般一百两黄金以下的小生意都不想出手了，所以才知会老李带着几个新人锻炼一下。 其实森坡少爷当初是准备报一千两黄金的，好在胖子和表小姐一听吓坏了，好一阵劝，才把报价控制在了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是多少呢，十两一根的大黄鱼五十根，折算成大洋一万五！ 当然这对现在和后世见惯了大钱的森坡少爷就是毛毛雨，他老人家第一次出手不就从三洋商行弄了近一百根大黄鱼吗？ “这，森坡少爷，这数目有些大，我得跟家人商量。”小野昭有些不淡定了，额头冒着冷汗说道。 “那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大笔钱呢……当然要是有难处，您说话，多的没有，万儿八千的兄弟我还可以帮衬。”森坡少爷豪爽地说道。 说罢，也没久留，彬彬有礼地向小野昭和叶薇告辞，带着范管家飘然而去。 “先生，怎么啦？”叶薇见小野昭怔怔地坐在那里，连忙出声问道。 “该死……他们太贪婪了，要五百两黄金，短时间内我们怎么筹措得到？”小野昭狠狠地说。 “那就让那个章炳财多出点！”叶薇闻言也是一惊，转瞬又狠狠地说道。 “没用的！我已经再三问过，章炳财最多能拿出一百黄金，我们还有上级拨付的这次营救专款，合起来也就两百出头，就算再找一些商人，最多也就能凑出一百两，还有很大缺口啊！”小野昭懊恼地说道。 叶薇闻言，俏脸吓得一白，问道：“那怎么办？”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桌上座钟的滴答声。 “你觉得那个姓图的，就是森坡少爷，有没有钱？”小野昭沉吟了一阵，突然问道。 “看他这段时间挥霍无度，还有那天被劫的样子看，应该很有钱，我看他们不像一般人，一般的江湖骗子没这种气度。”叶薇沉声道。 “这样，明天找个好说话的地方，约一下，把那个表小姐也叫上，我有安排……”小野昭沉声命令道。 “是的，先生。” 第二天中午，京口颇负盛名的素菜馆“一枝春”一个幽静的雅间内。 桌上皆是素菜，素鱼、素鸡、素东坡肉、最妙的是这里的什锦素菜包，连在栖霞山千佛斋修行过的胖子都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啊呀，赵医生有心，这么一桌素斋可交关不便宜啦……”表小姐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主人的用心也是连连点赞。 叶薇也是个会来事的，连忙接过话头道：“表小姐说哪里话，您是大忙人，我们平日可请都请不到。” “呵呵，这一枝春的素斋可是金山寺的手艺……请随意。”小野昭有些得意地介绍道。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主人这么说，也是提箸表示了一下而已，这种饭局饭不重要，重要的是局。 又客气了一阵，小野昭见气氛还算融洽，便双手举杯冲森坡少爷庄重道：“森坡少爷，你我一见如故，也是缘分，表弟的事情您和表小姐费心不少，在此多谢……不过表弟是家中独子，家中长辈一再催促我尽快救人，所以有所唐突之处，望海涵。” 森坡少爷闻言，和胖子目光一接，知道戏肉来了。 当下森坡少爷也是停箸举杯，庄重说道：“赵先生说哪里话？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前一日得知表弟能够获救的消息，我们是极为高兴得，多方想法筹措……无奈这时间仓促，短时间难以筹措这么多黄金啊，现有一个不情之请。”小野昭缓缓说道。 “先生说就是。” “在下，在下想，请森坡少爷暂借黄金三百两……当然利息照付。”小野昭沉声说道，说罢眼睛便直直地盯着森坡少爷，生怕他一下就跑了。 “这……德彪啊，我们有那么多现钱吗？”森坡少爷有些踌躇地向胖子问道。 “这……我得回去盘一盘，少爷，这可不是小数目。”胖子怯怯地回话道。 表小姐这时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哎呀，表哥，人家赵医生只是暂借，还有利息，三百两也就不到一万元，又不是很多。” 森坡少爷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总之是不大痛快，不过架不住表小姐的说话，最后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双方约定，明天一手交钱一手给借据，凑齐五百两黄金由表小姐带去金陵，联络救人事宜。 离开了“一枝春”素菜馆，坐在车上胖子不住地摇头，又不住地点头道：“我是服了，这还真有下次！” /86/86417/26201507.html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别账户 仅仅过了两天，森坡少爷家的账房刘先生（刘大有）便带着保镖尤新押运着三百两黄金来到了京口。 济难诊所内小野昭的心情很复杂。 他真的没有想到森坡少爷虽然答应的不痛快，答应之后，做事却很地道，很快调来了三百两黄金，还是真正的黄金，不是汇票或者其他什么的。 这三百两黄金摆在面前，的确有一种晃瞎眼的赶脚，小野昭都有点不淡定了，叶薇的呼吸也有点急促，看森坡少爷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三百两黄金在这里，赵先生请过数。”刘大有恭敬地说道。 小野昭虽然心里波澜起伏，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稳住心神将三百两黄金一一过数。 “没问题，刘先生。”小野昭轻声对刘大有说道。 “那好，这里的借据，请赵先生签字，用印。”刘大有仍是恭敬却又不可置疑地说道。 小野昭怀着激动的心情，举着颤抖的手，感觉魔幻般地在借据上签下了“赵悦宵”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虽然签的是假名，但手印是真的啊，这一瞬间小野昭有了被人贩子卖掉的赶脚。 “好了，赵先生，钱财都是身外物，最重要的是人没事……”森坡少爷开导小野昭道。 “对对，在此多谢森坡少爷相助。”小野昭这次没有了前几日的气势，有些恭谨地对森坡少爷致谢道。 “赵医生说哪里话，实在是这拆借乃是家族的生意，不得不如此，还望海涵！”森坡少爷歉然地说道。 “不不不，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小野昭连连说道。 见手续完成，刘大有招呼一声保镖尤新，两人收拾停当自是礼貌地向主人告辞。 待得两人走远，小野昭又示意叶薇，从里间拿出一只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可就差点意思了，大黄鱼、小黄鱼，甚至还有日元和美钞，林林总总什么都有。 “这里的财物折合黄金二百两有余，时间仓促，这是多方筹措的，森坡少爷请勿见怪……”叶薇轻声对森坡少爷说道。 “勿搭界，勿搭界，都一样。”森坡少爷云淡风轻地说道，说罢便示意范管家接过了两个皮箱。 “黄金五百两，我代表小姐谢过赵先生，在下一定全力斡旋，全力营救令表弟。” “森坡少爷慢走！” “不送，不送，留步。” 在主人殷切的目光中，森坡少爷和范管家不紧不慢地上了雪铁龙轿车，慢慢地离开了济难诊所。 “我靠，少爷，这还真的成了，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和拆白党差不多？”胖子还有些意犹未尽地道。 森坡少爷撇了撇嘴道：“嗐，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嘛，我这三百两可是担了风险的，这可是天马洋行的钱。” “那不一样？”胖子有些不解。 “那不一样！天马洋行的钱是大家的。回去之后这三百两要如数奉还给miss柳的。”森坡少爷不容置疑地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弄？真的放了那个松本二郎？” “放不放我说了不算，这要听上面的。”森坡少爷有些意兴索然地说道。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最后的结果，虽然情报部门的人历尽辛苦抓住了日谍，但是架不住国府贪官太多，最后这松本二郎竟然真的通过正规渠道被释放了！ 马晓光（森坡少爷）一点也没有为松本二郎活动的意思，对于前前后后一共黑掉小野昭三百三十两黄金的事情，他本来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营救松本的人很多，最后小野昭也不可能去打听这二百两黄金怎么花的不是？ 他是在想，要不要把那些可能卖国的汉奸提前爆出来，让松本大佐在陆军监狱这么一直待下去? 问题就在于，国府的状况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有证据都不一定法办，何况这种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先收了这些黄金，留下欠条——这东西以后可还有大用呢！ 至于松本二郎最后还是会出来的，到底是谁起的作用，届时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主意打定，又让表小姐在京口游玩了一日，三人便启程回到了金陵。 回去得路上，胖子倒是不紧不慢，不过拢共就八十公里，雪铁龙虽然旧，却没有故障，也就三个小时，便到了新街口。 “好了，表小姐，你也快到家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马长官对黎梦芸说道。 “好吧，不过下次有这种有趣的任务，一定带上我！”女特务笑着说道。 “好好好，下次再说，辛苦了，好好休息。”森坡少爷硬着头皮说道，要不看她是女的，已经打开车门撵人了。 女特务高深莫测地冲森坡少爷一笑，飘然而去。 “少爷，我看女特务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她不会真的有那打算吧？”胖子八卦地问道。 森坡少爷见胖子一副努力求知的神情，不由地叹道：“唉！兄弟，现在是谁我都不敢碰，miss柳你别看，厉害得很，而且我敢肯定，她不是一般人。女特务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虽然通过了甄别，证实没有其他问题，但是我总觉得她投诚的有点古怪……” 听着森坡少爷一路难得不厌其烦的碎碎念，胖子心下了然了，原来森坡少爷也不是佛爷，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不懂风情，只是这些女特工确实太过非同寻常，他老人家心里有障碍呢，也是，谁也不想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啊，那也太累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又恢复了平淡如水，波澜不惊，金陵又是一天到晚的梅雨，下得人好生愁闷。 特别行动组连续抓获重要日谍，马长官也有意让兄弟们歇一歇，还有一年时间，让大家多做些准备吧。 金陵左右无事，刚好回来后不久凯文有电报来，说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一需人手协助，二需和其他高层商榷，望尽快来沪商议云云。 接到电报的马老板，这次可是认真的给特务处交代了一番，特别行动组金陵的日常事情就让负责培训的老李临时负责，重要的情况通过长途电话和电报汇报，并由两位队长老陈和老屠协助。 安排好金陵的事情，马老板和miss柳、胖子、小陆回到了沪市，次日一早，精神抖擞的来到了字林大楼办公室。 “哦，杰克，你们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忙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凯文的中文不错，就是有些市井俚语也是出口就来。 马老板闻言忙道：“好吧，miss柳，小陆和我去开会，胖子去货场看看。” 胖子闻言，像得到大赦一般，一溜烟便跑了。 会议室凯文和马老板居中而坐，miss柳、小陆还有洋行的其他员工也都到场，大家一起开会，开始商量目前的一项生意。 情况是这样的，随着汉斯国小胡子元首反犹政策越来越魔障，越来越丧心病狂，许多犹太人遭到了迫害，很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来到了沪市，来了之后人生地不熟自然要从头开始，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 商业嗅觉敏锐而且已经在这之中得到好处的凯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且舟山路一带现在也开始兴建新住宅，舟山路现在反而成了犹太人聚集区。 买房置业自古以来都是大商机，凯文没有太多的兴趣做实业开发，却瞄准了楼盘销售和金融配套，果然来自大漂亮国这脑筋转得真是挺快。 对于凯文的这项决策马老板是极力赞成的，不过却是给了建议，不能发放长期贷款，短期信贷和拆借都是允许的，另外利息可以不用那么高，毕竟落井下石不好，人家远涉重洋来到沪市，没必要赚黑心钱。 很快正事说完，大家推了出去，miss柳去安排具体工作，两位高层还有具体事情商议，自然留在了会议室。 “这么大阵仗，让我把能调的人都弄了过来，说吧，又有什么大生意。”马老板笑着向凯文问道。 “上帝，按你们的话说，你真是料事如神……是这样的，汉斯国那位小胡子疯了，杀害了不少犹太人……” “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酒会，无意间听到看一个消息，汉斯国准备打被迫害之后的犹太人特别账户的主意，这笔钱虽然是没主的钱，我本来不想打主意的……” “问题是现在据说霍夫曼，就是那位汉斯国的秘密警察，他们也在打这笔钱的主意！还有该死的霓虹国鬼子！”凯文略有些急促地一口气把这次吹哨子求援的前因后果道出。 马老板一听沉吟问道：“有多少钱？” “具体数目不详，据说有几十个账户，分布在沪市很多家外国银行，总数肯定不少……我估计得有上亿美刀！” 马老板一听，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就在后世上亿美刀也是妥妥的一笔巨款！ 不行，必须得先下手为强，至于弄到之后怎么处置那是后话，至少现在不能让这些钱落在法西斯分子手里。 看来，又得有一番大动作了！ /86/86417/26208351.html 第一百五十五章 摩西会堂 在凯文那里了解到了基本情况之后，马晓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死命地抽着哈德门——这件事可是颇费脑筋。 凯文所说的特别账户的事情颇要费些工夫。 首先，这些账户都有哪些人，准确的情况是怎么样子的，每个账户具体金额多少，都分别在哪些银行？ 其次，怎么才能把这些钱转出来，或者转移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也是整个行动最难的地方。 要是一个两个账户，马晓光自然有办法提现金出来，问题是这是几十个账户，要分别提现难度太大…… 想了不知多久，到了下班时间，整间办公室弄得烟雾弥漫，好像发生了火灾，又好像腊月间熏腊肉，真的是乌烟瘴气。 办公室门打开的一刹那，可把miss柳给吓了一跳，看到马老板关心地问长问短，似乎生怕他老人家想不开在办公室烧炭了。 “好了，别担心了，想事情而已，明天洋行的事情你和凯文多费心。”马老板有些歉然地说道。 miss柳闻言却嫣然一笑，见怪不怪地道：“不碍事的，你自己在外面多加点小心……” 听了这话，马老板不知怎么地，却好像心里安稳了不少。 次日，马老板带着胖子没有去字林大楼，却换了一身不那么出众的普通西装外套，跑到华德路一带去转悠。 “我说少爷，这么瞎转能有啥搞头？”胖子不解地问道。 “唉，哪儿每次都那么好的运气？东搞搞，西搞搞，不久有搞头了嘛，未必你想回字林大楼开会，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 “千万别！我们还是逛逛华德路吧。”胖子闻言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说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走边扯淡，不一会儿来到了摩西会堂附近。 摩西会堂是一座犹太教堂，位于华德路62号，又称华德路会堂。是大毛裔犹太人集资兴建。 会堂1927年竣工。占地面积660平方米，建筑面积1074平方米，砖木结构三层，坐南朝北，是一座具有晚清中西结合风格的外廊式建筑。 “少爷，你不是准备进去祷告吧？” “唔，可惜我不信犹太教，要不还是应该进去祷告一番的……” “那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犹太人都信犹太教，你说人万一没了是不是得过来报个到？” “哦，我明白了！你老人家是想从教堂入手拿到名单，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人没了又怎么查银行账户呢？” “这个嘛，不着急，先吃早餐。”马老板眨了眨眼睛说道。 话音未落，拉着胖子到了会堂不远处一个早餐档坐了下来，点了一屉小笼包两碗白粥和胖子坐下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 “老板，最近生意好伐？”马老板边吃边和早餐档老板聊了起来。 “阿拉这是小本生意，一般般啦，不过最近会堂附近白皮越来越多，生意也好了一点点……”早餐档老板似乎今天心情不错，给马老板攀谈得还算愉快。 “洋鬼子也喜欢吃小笼包？” “这位老板，侬是不知道，有些洋鬼子交关喜欢吃阿拉的小笼包呢……那不，前几日还有个大高个鬼佬，都说这小笼包不错。”早餐档老板喜滋滋说道。 “侬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个鬼佬，金色头发，大高个，和会堂的白先生不一样，他说话很特别，好认。” “是不是说话有些大舌头？高鼻梁……”马老板一听心里一个激灵，连忙给早餐档老板描述了一下汉斯国同行霍夫曼的样子。 早餐档老板眼力和记性都很好，马晓光略一描述，便很容易地确认了，前天汉斯国的霍夫曼和费舍已经来过礼拜堂。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马老板和胖子几下扒拉完早餐，离开了早餐档。 “走胖子，不去做礼拜了，而且我们去了也太扎眼，我们去礼和洋行。”马老板悄声说道。 “好嘞。”胖子爽快地答应道。 胖子因为不用进教堂去假模假式的做礼拜，心情自然大好，虽然他不信天主，但是他可是个实诚人，也不想欺骗上帝。 “接下来我们得好好化一下妆，那两个洋鬼子认识我们。”在去礼和洋行的路上，马老板沉吟着对胖子说道。 “需不需要把鬼手兄他们叫过来？”胖子听了却突然问道。 “对！你这主意不错！有了他们两师兄弟，活儿好干得多，回头到了礼和洋行你先去发电报……” 四十多分钟以后，马老板独自一人来到了江西路，这里属于公共租界的核心区域，工部局大楼和礼和洋行都在此不远。 按说要查犹太人的名单，其实工部局也是可以的，不过犹太人大多是难民，有些可不一定在工部局有备案，而且工部局一惊动，这事就不保密了！ 马晓光脑子一边想着各种预案，一边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礼和洋行大楼对面。 这栋大楼高四层，安妮女王复兴风格，外墙以清水红砖兼石雕构建砌筑，顶部点缀巴洛克式山花，整栋楼十分的大气漂亮，是沪市洋行大楼中最大的建筑。 马晓光在大楼对面一个报摊上，不紧不慢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眼睛的余光却盯着大楼。 现在兜兜转转一圈，马晓光算是想清楚了。 既然汉斯国同行已经动手多时，他们多半已经掌握了准确信息，自己没必要大动干戈地再去做重复的工作。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盯住汉斯国的两位同行，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出手，这是最优解！ 当然，这个办法也有个最大的风险，汉斯国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可是职业特工，想跟在他们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有些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是一样到，这些海量的金钱要是跑到法西斯甚至鬼子手里，马晓光又忍不住地告诉自己，必须想办法弄到这笔钱，打鬼子同样也是拼经济啊！ 现在的每一块钱，将来都有可能是射向敌人的子弹！ 想到这里，马晓光平复好了心情，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掏出几个铜子，买了几张报纸，转身离开。 转到洋行的后面，在街角呆了没多久，却见到似曾相识的奔驰170出现在了眼前。 车上有三个人，前排两人自然是霍夫曼和费舍，后排却是一个东方人的面孔。 奔驰170的速度不紧不慢，出门便左转往北朝虹口方向驶去。 眼看着奔驰170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马晓光眼见路边一辆黑色出租车渐行渐近，未等车子停下，便一下拉开后车门钻了上去。 “时间刚刚好！”开车的是胖子，他却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脸大胡子，还带了一个司机的便帽，一副标准司机打扮。 “不错，你要是再晚点过来，我就只有扒车了。”马老板一边对胖子的默契点赞，一边拿着后座的道具开始改装。 这还得多亏查理?曹的事先布局，到了祥生公司之后，由于双方的理解和信任，老周也是对马老板和老曹的工作大力支持，以天马洋行的名义给车行签署了租车协议。 这个租车协议可以类比后世，随借随还的互联网租车模式，即是在沪市有祥生公司分行的地方，都以天马洋行的名义做了报备，用车随到随取，以应对随时可能的用车状况。 这可是三十年代，出租汽车也是奢侈消费，不会像神剧里一样招手即来，用车多半需要事先预约，可特务工作不像其他，谁也保不齐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这番操作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别跟太紧，首先注意不要暴露，他们车上还有其他人！”马老板换好装，沉声吩咐道。 奔驰170行驶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北四川路一间霓虹国洋行——吉田洋行。 车上下来的除了两名汉斯国特工，还有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西装中年男子，看霓虹国洋行职员冲他行礼鞠躬的样子，身份应当不一般。 “看来，小鬼子和汉斯佬的动作比我们预料的要快！”马老板悄声对胖子说道。 “但是，没法查探这帮人说什么啊？最关键是他们到了哪一步了？”胖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要紧，没那么快！这可不是小钱，不会是三五两天就弄好的，我们且盯着这三个家伙，多半有猫儿腻。” 在洋行外面等了约一个钟头，两名汉斯国特工，开车出来，霓虹国中年男子却未跟随他们上车，倒是一辆黑色漂亮国克莱斯勒“气流”轿车跟着开了出来。 二十分钟以后，两辆车到了平凉路泰成里的一栋石库门房子前停下。 未等车停稳，两名汉斯国大汉和后面车上四名霓虹国人便急急忙忙地跳下轿车，往石库门房子冲进去。 只听得房子里面一阵翻箱倒柜的杂乱之声，过了不久，一帮人一脸失望地又冲了出来。 为首的矮壮霓虹国男子向霍夫曼问道：“霍夫曼先生，什么都没找到，怎么办？” “去华德路摩西会堂，把那个白思檀给抓起来！”霍夫曼恨恨地说道。 一帮人得令，蹿上汽车，飞快地远去了。 看着两辆车消失，马老板笑着对胖子说道：“差不多了，胖子，我们进去看看。” “不跟上去了？”胖子有些不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看看这里，说不定这里会有线索，相信哥，没错的！”马老板笑道。 /86/86417/26222583.html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陷阱 马晓光和胖子很快闪进了白思檀的家。 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到处被翻得凌乱不堪，看样子怕很难找到什么线索。 果然，两人从一楼灶披间、客堂间一直找到阁楼的老虎窗，皆是一无所获。 “少爷，会不会这里没东西？”胖子有些沮丧地问道。 “不会，汉斯国和霓虹国特工是突袭搜查的这里，听他们的口气，白思檀肯定还在礼拜堂，他们要的东西应该来不及转移，就算转移了，我想这里应该还有线索……”马晓光耐心地给胖子做着解释。 “明白了，那我们再仔细找找……”胖子没有多话了，又认真地翻找起来。 情况比马晓光预想的更加困难，汉斯国和霓虹国的特工们都不是草包，这所房子里凡是能够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他们都仔细的搜检了一番，这么一堆狼藉的家什里恐怕很难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这下不光是胖子，马晓光自己都有些丧气了，难道自己的推测这次错了？ 马晓光有些疲累地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凌乱的卧室，从包里习惯性地摸出了哈德门。 还没来得及点燃香烟，马晓光觉得腰上一阵膈应，伸手一摸却是一本羊皮封面的旧书。 马晓光顺手将旧书放到了茶几之上，就在将要放下的一刹那，他停住了手。 这本书看起来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羊皮封面，里面是希伯来文书写的，文字马晓光是看不懂的，笑面虎再特训也不可能给他训练希伯来文，要这样也太扯了。 不过书的封面却总让马晓光觉得有些怪异，他把香烟放回烟盒，拿出随身的小刀，轻轻地剥开了封面。 羊皮封面剥开，里面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西方文字，看样子都是人名和数字，后面还有一些字母缩写。 “乖乖，不会这么容易吧？”马晓光暗自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很奇特，感觉有些幸运，又有些不可思议。 “胖子，上来……”马晓光轻轻地喊了一声胖子。 很快胖子也吃惊了，看着那张泛黄的纸，睁大了眼睛。 “少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你把这本书收好，我们去摩西会堂看看……” 找到这么一张纸，马老板心里有些不确定，也有一点欣喜，总算还是胜了霓虹国的特务一筹。 不过犹太人都是非常聪明的，自己不会就这么容易得手了吧？ 马晓光觉得迷惑的解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自己也许比汉斯国同行运气好一点，但是不会太多，很多难题的解开怕是还要落到白思檀身上。 当马晓光和胖子赶到摩西会堂的时候，却早已人去楼空，毛都没捞到一根，向周围的人一打听，白思檀却已经被人带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马晓光早已在意料之中，对胖子叹道：“看来这事有意思了，我们找白思檀去。” 这一次的事情，马晓光心里有种感觉，不会太简单。 自己不能低估犹太人的智慧，更不能小看两个法西斯国家的特务，他们要是草鸡，后来的战争也不会在前期打得势如破竹。 据周围的人说，白思檀是上了汉斯国的霍夫曼的轿车，车是往沪西方向开的…… 胖子和马老板闻言，立马上了车，直接向沪西驶去，那边是工业区，有很多仓库。 至于礼和洋行的仓库位置，马晓光是早就在地图上标注好了的，按图索骥就是。 一个小时以后，到了仓库区，这里虽然占地颇大，外面守卫却并不森严，毕竟汉斯国和霓虹国有些不同，他们暂时还没有打华夏的主意，不像霓虹国鬼子，几百年前就处心积虑了。 当然两人在仓库区不能开车，要不这也太显眼了。 目标很好找，直接找到霍夫曼他们开的奔驰170就是，这车锃光瓦亮明显得很，那么拉轰那么出众，想不被注意都不行。 果然，二十多分钟后，在仓库区的西北角发现了霍夫曼他们的汽车。 “你在外面看着，有情况就示警或者掩护我，我进去看看……多小心！”马晓光吩咐道。 说罢，便纵身一跃，如灵猫一般攀上了屋顶。 仓库的顶部是特力瓦，马晓光落脚的时候非常注意，没有发出声响。 在屋顶走了一会儿，听到了下面有人的叫喊和呵斥声。 轻轻地掀开了一片特力瓦，只见下面是一个略有些空旷的仓库，摩西会堂的拉比（犹太神职人员）白思檀已经被打得血流满面，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霍夫曼一改马晓光见到他时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涨红着脸，眼光中露出狼一般的凶狠——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霍夫曼对白思檀逼问用的是德语，可惜马晓光德语只会几句，基本上听他们的说话就像是听天书——这事可谁都怪不了，谁知道还会和汉斯国的特务交手呢？ 不过看白思檀那个样子，也是半懂不懂的，就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不懂，想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理会霍夫曼的凶神恶煞，也没有在意费舍的严刑拷打，白思檀紧咬着牙关，看来这位拉比倒也是心中有坚持的人。 看到这里马晓光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马晓光又观察了一下仓库周围，大门外有两个身穿礼和洋行工装的华夏人守卫，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看守，至于仓库区其他巡逻和固定的看守，都离这间仓库有一段距离。 霍夫曼和费舍又逼问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仍然一无所获，两人脸色都有些灰败，叽里咕噜商议了一阵，费舍拿出一副镣铐将白思檀锁在了靠墙的一根柱子上，又叫来门外的看守。 “看好他，什么都不要给他，我看他能坚持多久？”霍夫曼用中文冷冷地说道，想来是要让看守听懂。 看守自是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又点头哈腰地送两个汉斯国特务离开。 马晓光伏在屋顶，一直看着黑色的奔驰170驶离仓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又待了几分钟，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白思檀的呼吸声。 “拉比……” 白思檀有些晕晕的，却又清晰地听到耳边有人在喊自己，用的还是中文。 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华夏国年轻人。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白思檀警惕地低声问道。 “嘘！不要紧张，拉比，我是来救你的。”马晓光沉声说道。 “哼，不要用这些花招，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白思檀说罢，便靠着柱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听好了，拉比，我不是霓虹国或者汉斯国的，我是华夏人，我是华夏政府的特工！”马晓光郑重说道。 “嗯？你是华夏特工？”白思檀半信半疑问道。 “对！”马晓光答应一声之后，没有继续和白思檀纠结，再白话一会儿该惊动门外的守卫了。 只见马晓光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工具，对着镣铐的机关就是一阵的捣鼓，过了一会儿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机括弹起，镣铐松开了。 “能走路吗？” 白思檀没有说话，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这里待一会儿，我马上就来。”马晓光低声说道，说罢便一闪身，到了仓库外面。 白思檀在仓库里只听得“嘭嘭”两声，接着是两声倒地的声音。 马晓光很快回来了，他不由分说地架起白思檀，动身往外走，白思檀受了一番拷打，加之身手远远不如职业特工马老板，只能跟着他向外走去。 马晓光一边往仓库外走去，一边说道：“就算你不相信我，有其他主意，我们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马晓光很快找到了胖子，两人合力很快把白思檀弄上了出租汽车。 上了车，马晓光从另一件衣服里拿出证件，递给白思檀。 仔细地看过马晓光的证据，白思檀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好了，尊敬的拉比，你要去哪里？”马晓光向白思檀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礼拜堂我是不能回去了，家里肯定也回不去了……”白思檀喃喃地说道。 “去闸北，天马洋行货仓。”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胖子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功课，当下左穿右拐，很快驶离了沪西工业区。 车开了约十分钟，马晓光若有所思，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白思檀，他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少爷？”胖子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马晓光不由得问道。 “总觉得哪儿不对……”马晓光沉吟道。 “怎么了？”胖子拐过一个路口后问道。 “不对！马先生，你们不应该救我，这是一个陷阱！”白思檀在后座突然出声说道。 白思檀话音刚落，胖子就在轿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几个黑点——是几辆轿车。 这几辆车速度不快不慢，远远地地吊在马晓光他们的出租车后面。 “麻蛋，大意了，我们中计了！”马晓光有些懊恼地啐道。 /86/86417/26234236.html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比之死 马晓光有些懊恼，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自己一段时间以来太顺利，这次大意了！ 从后挡风玻璃看过去，对方都是东方面孔，估计是霓虹国情报机关的特务。 汉斯国特务人手有限，和霓虹国勾结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次他们在白思檀身上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便反手过来，利用白思檀做诱饵，引蛇出洞。 胖子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有人跟踪，他用力地踩下了油门，加快了车速。 车突然一下加快了速度，后视镜里追踪的轿车渐行渐远。 又行驶了一段，却见前面路上横着一辆大卡车，彻底的把路给堵上了。 对方应该是早有预案，所以才在没有其他岔道的这段荒僻道路上跟踪，眼见这边有应对，便改跟踪为设伏，智取为强攻。 “胖子，看来我们又得跟鬼子较量一下了。”马晓光咬着后槽牙狠狠说道。 “放心，不含糊！” 马晓光转头又对白思檀说道：“拉比，除非我们告诉你……待会儿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要下车！” “知道了，请放心。”白思檀冷静地说道，似乎对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浑不在意。 离卡车还有十米左右的样子，胖子停下了出租汽车。 马晓光下了车，脸色淡然地冲卡车上问道：“朋友，怎么回事？车坏了还是？” “我们是霓虹国情报人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那位犹太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对面卡车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下来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此人身材略瘦，相貌普通，属于那种会让很多人患上脸盲症的外貌。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内务部特高课的南浦源三，我们需要车上那个犹太人跟我们去一趟。” “啊哈，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正好约了这位先生和他打麻将，一缺三，少一个都不行。”马晓光嬉皮笑脸地说道。 “先生，用你们的话来说，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放下这个犹太人，你们可以离开！”南浦源三有些不耐烦了。 “真的不行，要能放下他，我们何必大费周章呢……再说你问问这位先生，他愿意跟你们走吗？” 南浦源三没再言语，冲后面三辆轿车使了个眼色，四名霓虹国特务分开左右，朝出租汽车方向冲了过来。 眼见一个特务的手已经搭上了右边后门的把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嚓——”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又是一道血光闪过，鲜血迸出。 “啊！我的手！”一名霓虹国特务倒在车边，用日语不由自主地叫道。 却见马晓光立在当场手里多了一柄短刀，目光凶狠地环视着四周。 “我说了，这位白先生是我的客人，不能跟你们走！”马晓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其他三名特务见对手如此凶悍，唯恐再遭反杀，立刻组成战斗队形，站在那里与马晓光对峙着。 后面车上的其他霓虹国特务，见状也纷纷拿着武器下车，有拿手枪的，也有拿着太刀的。 马晓光见状，没有更多的犹豫，欺身上前，直冲三名组成战斗队形的对手。 对方没想到，马晓光采用了这种不讲理的打法，还没回过神，只见眼前刀光一闪，“嚓——嚓——嚓”三声，三名日特只觉身上一疼，全都流血不止。 其中一人反应稍快，一闪身，右边大臂竟已然中招，鲜血汩汩流出，伤口竟是深可见骨，已然丧失再战之力。 另外一个也是左臂中刀，鲜血迸流，也不能构成威胁了。 最后一个就没有同伴的运气了，见霓虹国特务不讲武德，马晓光也杀红了眼，生死之际，只能出了杀招，一刀便抹过他的咽喉。 一道血箭射出，转瞬间，这名日特得偿所愿，为他的天皇尽忠了！ 马晓光单手持刀，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星星点点，他倚在门边，双目赤红宛如一个煞神。 “さいせつしん（霓虹语：岁杀神）！”一名后排的日特失声叫道。 南浦源三没想到对手的武力值如此强悍，他睁大了眼睛，似乎要想看清楚，马晓光是不是开了外挂？ “八嘎，准备射击！”南浦源三情急之下母语脱口而出。 众特务听到命令，纷纷举枪。 就在此时，马晓光却一闪，又是一个缩身鬼魅一般钻回了出租汽车的副驾驶。 还未等副驾驶的车门关上，只听“轰……”的一声，出租汽车的发动机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后轮飞速地旋转，顿时到处是一股烧胎的焦臭。 只见出租汽车挂着倒挡，飞快地倒着冲了出去！ 汽车倒挡虽然速度不很快，但是扭矩却异常惊人，只听得“乒铃乓啷”一阵乱响之后，三厢出租汽车虽然变成了两厢半，前置的发动机却丝毫没有受损，仍然像野牛一般冲破了后面轿车的封锁！ 冲过了封锁的出租汽车马上停下，转瞬便调转了方向。 这一下可是出乎了所有日特的预料，南浦源三恼羞成怒，烤熟了的秋刀鱼都会溜走，自己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笑话的！ “开火！”南浦源三顾不得上面要求拿活口的命令，下令开枪了。 出租汽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而去。 “呯……呯……呯……”这是日特的枪声。 “当……当……当……”这是子弹打在车上的声音，有些地方还溅起了点点的火星。 没有几分钟，胖子已经拐上了另一条大路，车道宽阔，暂时不会有日特追击了。 “胖子不错！开车技术见长啊。”马长官对胖子的反应和技术还是毫不吝啬的点了赞。 真要是在车下对方开了枪，马长官自问还不是燕双鹰，没有躲子弹的本事。 “麻蛋，好悬，好在上次栖霞山之后我好好练了一阵开车……”胖子这时才觉得有些后怕，一边开车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 “能逃出来就是万幸！对了，拉比，你放心我们那个地方很安全的。”马晓光转头对白思檀说道。 后面却没有回应，马晓光心中一惊，连忙转头一看。 只见后座的白思檀脸色煞白，头歪在一边，车座上却是一滩鲜血，还有些滴到了车底板上。 “胖子快开车！去医院……拉比！”马晓光忍不住大喊道。 他不能不喊，这会儿要是白思檀睡过去，他就永远地睡过去了。 “我的孩子！不要喊了，没用了……也不用去医院，来不及了。”白思檀气若游丝，用尽全身气力说道。 “拉比，坚持一下！胖子，快点！”马晓光大吼道。 胖子的脚几乎都已经踩到了油箱里，破烂的出租汽车发了疯似的在马路上狂奔，往最近的静安医院方向驶去。 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白思檀张大了嘴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吐出的却是大口大口的血沫…… 白思檀睁大了双眼，嘴角蠕动着，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坚持一下，快到了！”胖子也是大喊道。 “没有用了！他不行了！”马晓光颓然说道。 只见白思檀没再张嘴呼吸了，他的目光暗淡下来，脸上好像恢复了平静，又过了很短的时间，白思檀停止了呼吸！ “拉比！”马晓光大喊，却没有一丝回应。 “该死的鬼子！”胖子恨恨地说道，同时拐到一个僻静的岔路，靠边停下了汽车。 打开后座的车门，白思檀靠在后座上，面色却变得十分安详。 马晓光和胖子都没有说话，现场一片沉寂。 “都怪我，要是早点倒车就没事了！”胖子懊丧地说着。 “这不怪你，都是鬼子造的孽，我们帮这位白先生整理一下吧，然后帮他办一下其他事，尽点心……”马晓光心里也不好受，但强自忍着，还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两人正准备摆正白思檀的身体，马晓光却愣住了，只见副驾驶后背上，有一个红色的符号，又像是文字。 文字应该是白思檀在最后的时刻口不能言的时候，用沾血的手指写成的。 “??????”像是反过来的英文字母“nolc”却又不像。 “这是什么？”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肯定是白先生最后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先记下来吧。”马晓光说道，说罢便拿出纸笔照着样子，把符号画了下来，又拿出微型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做完这些，马晓光让胖子找来清水，帮白思檀擦干了脸，也使劲地擦去了副驾驶座上的符号，还有车上的血迹，将白思檀的身体在后座放好，让他安详地靠着。 处理完这些，马晓光突然觉得有些累，比刚才以一敌四和日谍搏斗的时候累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径直向摩西会堂驶去。 在摩西会堂，给会堂的人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情况，便让白思檀归尘归土。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犹太人“一切从简”的习俗。 摩西会堂的事情忙完，天已然黑尽，两人往四明邨驶去。 “好像情况有点乱，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开着车的胖子忍不住问道。 “情况反而清楚了！休息几天，我们去找线索。”马晓光眨了眨眼，冲胖子说道。 /86/86417/26243527.html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黄铜匣子 说是休息，马晓光在接下来的几天，却和miss柳一起去字林大楼，朝九晚五当起白领来。 胖子是不敢让他坐办公室的，马老板担心一个不小心让他受不了，整出个病假就不好了。 因此马老板安排了胖子出去，一是去妥善处理撞坏的出租汽车的事情，并吩咐胖子，车修好，买下来，赔给祥生车行一辆新车。 另外就是在坊间打听消息，主要就是关于汉斯国和霓虹国特务的。 事情安排好，马晓光说在上班，其实工作都被miss柳带着手下的人做的差不多了，一时间自己好像又成了洋行多余的人。 这种情况正是马晓光所希望的，革命工作目标一致，分工各有不同嘛。 看着洋行正常运转，马晓光给miss柳交代了一下，又悄悄地溜出了字林大楼。 刚刚下楼，就碰到了急急忙忙赶回来的胖子。 “怎么了？这么着急？”马晓光关切地问道。 “白思檀的房子被人占了！”胖子悄声说道。 “意料中的事，占房子的人是谁？”马晓光叼了一支哈德门边走边低声问道。 “青帮的，季云清的徒孙，十三太保罗虎的徒弟，卢德祥，外号人称癞痢祥的……”胖子跟在后面半步，悄声汇报道。 “这帮杂碎，多半是日本人指使的，先不管他们，我们去找线索。”马晓光声音更低了，咬着烟卷，不特别留意看不出他在说话。 马晓光比以前更加的谨慎了，由于自己的托大，让白思檀拉比中了流弹，马晓光自责了好几天，总结下来还是自己不够缜密、小心。 还是miss柳开解他说，这位拉比就算不死在霓虹国特务的枪下，留在礼和洋行仓库，也会受尽折磨，说不定还更不好说…… 想到这里，马晓光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当下也是振奋精神，面对困难，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按照拉比留下的信息，赶紧去找线索。 那天送拉比回摩西会堂的时候，看到会堂的一刹那，马晓光其实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悄悄把画下的符号给会堂新的负责人费德默辨认，答案马上呼之欲出——那个符号是希伯来文“教堂、会堂”的意思！ 很显然，摩西会堂里应该有要找的线索，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另外，白思檀将东西放在什么具体位置，也有待查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白思檀将一个重大的秘密托付给了此前素昧平生的华夏国特工。 当时虽然自己和胖子化了妆，但是马晓光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多加些小心，以后和日特打交道必须更加谨慎，尤其是将来，一个疏忽都有可能让形势急转直下甚至逆转。 这次马晓光和胖子没有开车，倒不是存在什么心理阴影，这次是定点探寻，不开车反而目标小。 马晓光要休息几天再去摩西会堂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排除日特或者他们安排的包打听埋伏在会堂附近。 一番辗转，来到了华德路。 早餐档的老板正在忙乎着收摊，胖子叫住了。 “老板，阳春面有伐？” “有的，有的，客人稍坐。”老板有生意上门连忙支起锅子。 “两碗阳春面。”马晓光也坐了下来。 面很快端上来，两人吃得不紧不慢，一边吃一边和老板聊着天。 “老板，阳春面味道也不错哦！”马晓光点赞道。 “这位客人，侬可识货，阿拉这阳春面可是真材实料……”有人赞赏自己的手艺，老板自然是满脸红光，颇为自得。 “最近人好像会堂这里又少了？” “唉，以前这里大多是白皮佬过来，前一段好了一阵，前几天听说礼拜堂的白先生过世，不知怎么人又少了蛮多，以前这个辰光，阿拉都卖完收摊了……”老板有些郁闷地对二人碎碎念道。 没多会儿，话说得差不多，面也吃完了，付了钱，马晓光和胖子不紧不慢的在华德路上闲逛着。 “看来，白先生用自己换来了这里暂时的平静，我们再观察一下。”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两人在华德路书报摊、杂货店、擦鞋摊、水果摊……都一一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没有尾巴和钉子之后，方才走进了摩西会堂。 会堂是三层的房子，红砖斜尖顶，白色的窗棂上有蓝色的拱纹，罩着窗顶，然后又向两头延伸开去，点缀成红墙上的条条蓝纹。 正前方进去就是礼拜堂，这时没有人祷告，非常安静，只有礼拜堂里一排排的座椅在那里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由于之前的事情，会堂现在的负责人费德默对马晓光和胖子是认识的，点头寒暄之后便让他们自便了。 这正是马晓光所需要的，来到白思檀平日里自用的一间祈祷室。 跟其他教堂一样，这里的气氛安静而肃穆，和基督教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犹太会堂里是没有十字架的，一个都没有。 这间祈祷室不大，就只有一桌两椅，除此之外四壁空空。 胖子和马晓光都没有说话，关上祈祷室的门仔细地找寻起来。 椅子和桌子两人都仔仔细细逐寸检查过，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祈祷室的墙壁二位精英也没有放过，也是认真查看，就差把墙皮刮下来了。 中间的都看过了，剩下的只能是天花板和地板了。 马老板负责高些的天花板，这间祈祷室在一楼，挨着礼拜堂，因此一楼的层高是颇高的。 好在马老板身手不错，又借助桌子、椅子和胖子的帮助，马老板掀开了一块天花板，一猫腰钻进了二楼楼板和天花板之间的通风道。 这里虽然灰尘密布，却是没怎么见到小强和老鼠，马晓光点亮手电筒，仔细的查看着通风道夹层里有没有可能存在的夹层、暗格之类的。 摸索了四十多分钟，弄得满头是灰的马晓光跳下了天花板。 这时胖子还趴在地上一寸寸地看，一寸寸地轻轻敲动着，不过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唉，我说少爷，会不会不是这间祈祷室？”胖子喘着气问道。 “应该不会，这东西这么重要，白先生肯定不会放到别处，我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马晓光沉吟着说道。 马晓光和胖子靠着窗坐在地上再次仔细地观察着这间祈祷室，小小的祈祷室已经一寸寸看了，胖子就差掘地三尺了，东西会在哪里呢？ 会不会真的像胖子说的，这间祈祷室里真没白思檀的东西，自己想多了，但是马晓光又隐隐地有一种直觉，这里肯定有秘密。 稍事休息，两人再次换了分工，胖子查上面——天花板除外，主要是怕天花板撑不住他老人家，弄坏人家会堂的东西。 马晓光则负责地板，再次过筛子似的查了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胖子再次摇着头叹道。 “走吧，我再回去想想。”马晓光沉声道，忙乎了一上午，一无所获，自然心情不会美丽。 “要不砸墙？”胖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我们俩人不都看过了，砸墙也没用，反而给人家费先生找麻烦，回去吧。”马晓光缓过神来，反而安慰胖子道。 两人仔细地把祈祷室的桌椅和烛台等物归位，打扫干净。 “走吧，今天先到这。”马晓光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道。 胖子低着头，跟着马晓光走出了祈祷室，顺手“咔嗒”一声关上了祈祷室的门。 听到门锁的一声响，马晓光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这种感觉如醍醐灌顶，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胖子，打开门。”马晓光笑着转头对胖子笑道。 “怎么，不是回去吗？”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知道东西在哪儿了！” “嗯？少爷你别安慰我了，找不到再找呗，没事的。” “真的！开门，我们回去。” 胖子打开门，两人又回到了祈祷室。 马晓光仔细地关上门，把耳朵贴在门的后面，伸出手在门上敲了起来。 “我靠，这位白先生还真是高明！”胖子见马晓光这样子一下明白了过来，低声叹道。 “看来不光咱们懂灯下黑的道理，这白先生才是高人！”马晓光一边听着门里的响动，一边也是赞叹道。 少顷，马晓光就停下了手，肯定地对胖子笑道：“是这里了！接下来的活你来，弥补一下遗憾。” 说罢，马晓光便在祈祷室的椅子上悠闲地坐了下来。 “您就请好吧！”胖子干脆地答应道，他这会儿精神可比刚才好上了百倍不止。 胖子也是学着马晓光刚才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上，一只手轻轻地逐寸敲着木门，很快他就找到了方位——门下侧三分之一处。 胖子拿出随身的小刀在门的木皮上一划，小刀异常的锋利，很快划开木皮。 拨开木皮，里面果然嵌着一个黄铜的物事！ 胖子一点没敢大意，仔细的播下物事周边的木皮，又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机关或者暗器之类的以后，小心翼翼地将黄铜物事取出。 物事取出之后，胖子发现原来它是个扁平的黄铜匣子。 匣子已经被放在了祈祷桌上，在上午的阳光下，发出一种古朴的光。 /86/86417/26251407.html 第一百五十九章 欲速不达 黄铜匣子表面有一些精美的花纹，颇具异域风格，马晓光和胖子都不认识。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匣子好像是一个整体，没有打开的地方。 “先收起来吧，你不是通知了罗掌柜师兄弟吗？估计这几天他们也该到了，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另外找个木匠把这门给弄好，毕竟是人家会堂的东西……”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找来木匠，修好木门之后，两人向费德默告辞，离开了摩西会堂。 回到字林大楼却见鬼手兄和罗掌柜已经在马老板办公室恭候。 胖子的电报是前几天去礼和洋行之前就发出去了，因为罗掌柜要安顿好博雅轩的生意和几个老主顾的事情，所以才迁延了几日，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刚刚好。 “二位辛苦，正好我这里有件东西，帮我看看，胖子告诉卢安妮，除了miss柳不许其他人来我办公室。” 马晓光说罢便将包裹好的黄铜匣子放在了茶几上。 鬼手兄小心地打开包袱，开始和罗掌柜一起端详着黄铜匣子。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阵。 “此物不是我们华夏中土的物事……”罗掌柜的话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不过他一句话出口却觉得自己挺傻，在场的都不是外行，这东东这么明显，要是华夏的那才出了鬼。 “咳咳，罗掌柜说得对。”马老板的话化解了尴尬的气氛，一时间罗掌柜有了遇到知音之感。 鬼手兄却仍然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匣子，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在上面。 “好了，鬼手兄，歇一歇，这东西不急于一时的。”马晓光出言安慰鬼手兄道。 “咳咳，老板见笑了，鄙师弟说了此物并非我华夏的物事，乃是西方的竹忽密匣！”鬼手兄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这还有个这么古怪的名字？”胖子也好奇地问道。 马晓光则没有做声，这“竹忽”乃是华夏古时对犹太人的古称，看鬼手兄和罗掌柜师兄弟的样子，应该在以前哪本古籍中见过这个图样，因此认识，自己就没必要显摆了。 还是要给手下兄弟们留点空间嘛。 “此物乃是泰西竹忽人，也叫一赐乐业人……也就是现在咱们说的犹太人的密匣，制作工巧，需找到专有密钥配以独到的手法方可打开，不可随意破拆，否则里面的物件会毁于一旦，得不偿失啊！”鬼手兄摇头晃脑的说道。 “孙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总归是有时间，先安顿下来……东西已经仔细拍了照，慢慢探寻就是，不急于一时。”马晓光出声安慰道。 又和两位高人叙了一会儿闲话，便让小陆带着二人先去安顿下来。 给两师兄弟找的是法租界福煦路一个里弄的一间宅子，给两人的公开身份也是古董商人。 以前特别行动组主要在公共租界和华界，法租界涉足的时候不多，未来这里也是主要战场，所以马晓光便让大家现在开始了准备。 其实不光现在，马长官去年来沪市刚刚站稳脚跟，便开始了筹划布局。 所有办公点、安全屋、联络点、秘密仓库……根据未来的战事和对敌斗争的形势，都要做好安排和布局，而且还要分级！ 马晓光将所有网点分为了四级。 第一级为秘密级，也就是作为一般特工工作所需，而且这一级的联络点还可以和特务处沪市区联络使用，虽然不想和沪市区有太多横向联系，但是工作总得干，所以联系还是免不了的。 第二级为隐密级，作为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外围联系和特工工作使用，福熙路房子就属于这个级别。 第三级为机密级，作为行动组和情报组核心成员使用，而且互不交叉，北苏州路的河滨大楼、天马洋行货仓和四明邨安全屋就属于这个级别。 第四级为绝密级，只由马晓光和miss柳两人掌握，这是整个特工组将来在沪市最后的堡垒和退路。 每个网点都根据级别配备了现金、金条、通讯设备、武器、弹药、食物还有水源，有些还有特别的藏身处和逃生通道，未来的斗争是地狱级的难度，前所未有的残酷，一点掉以轻心不得。 这也是马长官这次来沪市的一项重要的秘密工作，有些事情必须现在筹划安排好了。 当然除了这些秘密的网点和物资，明面上的生意也得做大做强，这在将来也是一种掩护。 其实马长官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找一家霓虹国商行合作甚至顶下来做，甚至搞一个护身符，但是这件事不能急，欲速则不达啊！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道理，包括这次“竹忽密匣”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毕竟如果消息是真的，密匣里肯定有关于账户的资料。 看来这个匣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没有里面的东西，汉斯国秘密警察也好、霓虹国特务也好，都弄不到这笔钱，因此资金暂时是安全的！ 另外这些钱马晓光没打算直接据为己有，自己是特工，不是盗贼或者强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贪得无厌，拿到匣子掌握主动权这已经是非常幸运了，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做嘛。 事情想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端起桌上的咖啡，品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 胖子已经把两位高人和小陆送走，回到了办公室，见到脸含笑意的马长官，也是凑趣地问道：“老板，为何发笑？” “那啥，德彪啊……你把这个匣子还有那天在白先生家找到的那本书一起去花旗银行开个保险柜，放好！”马长官一下变身森坡少爷，笑着对范管家说道。 “就这么放？要不要再弄口皮箱？” “嗯？这主意不错，要带密码的，密码就设9527，箱子低调点，不要太招摇！”森坡少爷神秘兮兮地说道。 胖子接过包好密匣的包袱，把那天找到的羊皮书一起放好，悄悄地跑了。 胖子刚走，祥生车行的查理?曹却又登门了。 “周先生说了，您大可不必如此，一辆车而已……”老曹恭谨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不，公是公、私是私，生意就是生意，不能和特务工作混为一谈，明白吗！”马晓光严肃地对老曹说道。 “是是，少爷您一心为公，属下颇为感佩！”作为一名特务处精英，彩虹屁的本事老曹是一刻没有丢下的。 “你不会今天就为了一辆车的事情吧？”森坡少爷一边给老曹泡上咖啡，一边问道。 “是这样的，田鼠最近混得很不如意，都有些不想在那边干了……”老曹字斟句酌的汇报道。 其实他心里有种疑惑，这位代号“田鼠”的老兄，混得可谓极差，比自己那是远远不如，甚至比起特别行动组诸多兄弟都差得远，也不知马老板看上他哪一点？ “唔，要多给他打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哪块云彩有雨，谁说得准呢？”森坡少爷连忙安慰老曹道。 其实森坡少爷也憋得难受，按他的本意，干脆直接出手干掉这混蛋算球，问题是汉奸特务太多了，杀了个“田鼠”还有其他鼠辈。 这位“田鼠”此后的轨迹还在自己记忆中，还能掌控，要换一个，森坡少爷担心蝴蝶效应作用过度，好多事情不好弄了！ 所以，现在看，留着“田鼠”对于以后的工作应该是有好处的，和日谍的对抗，是体系的对抗，不是杀一两个人的江湖对决。 在森坡少爷的安慰和疏导下，老曹心情好了不少，看来特工的心理建设很有必要啊。 说完正经工作，老曹又面色古怪地对森坡少爷汇报道：“少爷，有个事还得给您汇报一下……” “别那么客气，自己兄弟，有话就说嘛。” “是这样的，您老人家贵人事忙，那个乐见未来计划……” “怎么地？出幺蛾子了？”森坡少爷闻言，一个激灵，出声问道。 “不是，不是，是最近芮庆荣和他小老婆拉了很多人入伙，据说都快有五十万大洋了……”老曹有些惴惴地说道。 “这不好事吗？嫌钱多啊？” “那倒不是，投资自然有洋行这边负责，那是没问题的，芮庆荣他们的收益也是一分不少……” “关键是他们捞到了好处，还想大干，约了不少人，准备开个什么会……问题是，这种事体他们又不会弄……” 老曹吞吞吐吐地把情况给森坡少爷汇报了。 “意思是又要我们出手是吧？”森坡少爷一听心下了然，笑着问道。 “您老人家能出手，那就太好啦！”老曹闻言心中一喜，最近他被芮庆荣搞得不胜其烦，但又不好得罪这厮，又闹不清森坡少爷的想法，因此心里有些没底。 见森坡少爷闻弦歌知雅意，老曹自然是高兴的。 “这事我就勉为其难，出一下手吧，不过我又不好太高调，这样我安排一下，你让芮庆荣准备准备，先找一家上档次的饭店……”森坡少爷给老曹安排起了接下来具体的工作。 /86/86417/26259800.html 第一百六十章 欢声雷动 马老板（马晓光）给查理?曹（曹木）的指示是必须找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下让人亮瞎眼的地方。 经过多方考察与论证，选择了新的国际饭店。 国际饭店于1934年落成，大楼二十四层，其中地下两层，地面以上高83.8m，钢框架结构，钢筋混凝土楼板，它是当时全国也是当时亚洲最高的建筑物。 由于芮庆荣找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档次的都有，其他地方怕是品位不对，反而适得其反。 这天，国际饭店十四摩天厅嘉宾云集，济济一堂。 这个厅不太大——二百多平，不过也够用了，摆设成开会的形式，能坐下一百多人还有富余。 嘉宾们彼此或寒暄问候，或小声交谈，或放声大笑，或翘首等待…… 总之厅中气氛比较热烈，充满期待，就是稍微吵吵了一点。 “我说老曹，你们马老板怎么还没出现？”芮庆荣坐在第一排的主位有些不安地问道。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你说让芮庆荣拿刀砍人他是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绝对不会紧张的。 问题是这今天这种人五人六的场合，他还真不适应，平时的拖鞋短褂，也换成了皮鞋洋装，领结箍在脖子上让人好生难受。 王月桂也是有点小着急，一身合体旗袍，凸显出她的标致身材，她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那位让人觉得好生可怜，命中犯了天煞孤星的密斯脱马。 “二位不要着急，离开会还有十分钟，大漂亮国的人是顶顶守时的！”眼见二位老板、老板娘有些坐立不安，老曹连忙出声安抚道。 话音刚落，却听一阵音乐响起，摩天厅大门打开，一队人施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走在头里的自然是天马洋行董事长凯文，马老板则低调地落后半个身位走在后面。 两位老板身后是一身职业装的miss柳引领着的三位美女，和miss柳走在一起的是天马洋行的卢安妮。 她俩身后是两位外国美人，凯文的女朋友杰妮，另一位是从金陵过来的娜塔莎。 对外统一说都是大漂亮国的，麻蛋，你敢说不是？ 这么些美女你敢说不漂亮？ 这个出场可是马老板精心设计的，bgm的加持下，还让饭店弄来两个电风扇，这小风一吹，衣袂飘飘——现场气氛顿时拉满！ 这帮人虽然也大都是见过世面，什么酒会、舞会也参加过不少，但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 一时间都有些傻了眼，现场一下静下来，只有音乐声音。 一行人走到了第一排，凯文董事长和马老板亲切地和芮庆荣握手致意，寒暄问候。 嘉宾们当即投以羡慕的目光，脸上都是崇敬的神情，一时间，芮庆荣感觉就是舒服他娘哭半夜——舒服死啦！ 坐在旁边一脸高冷的胖子，默不作声，心里却吐槽，这马老板今天又要装x了，真是忽悠死人不偿命。 其实好在这是在室内，要是露天，马老板非得让人鸣礼炮、放鸽子不可，那效果肯定屌炸天了！ 过场好不容易走完，充作主持人的卢安妮袅袅婷婷地走上讲台，讲起了开场白。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济济一堂，共同来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一个伟大的时代……” 麻蛋，这特么什么破词儿？怎么听不太懂？听不太懂就对了，要都懂了马老板还混个屁！ 开场白讲完，下面的男士倒是拼命鼓掌，就是不知是冲主持小美人还是马老板写的演讲词，估计多是冲着前者来的。 待嘉宾们鼓掌欢呼一阵，则是凯文董事长致辞。 为了嘉宾们听得明白，凯文董事长没有说母语，也没有说他已经熟练掌握的当地方言，而是操着大舌头的外国佬国语。 “哥位来宾，大家嚎……” 一席话讲完，下面的来宾们云里雾里，直接蒙了！ 就在嘉宾们有些腾云驾雾的感觉之时，现场灯光一暗，吓得胖子一个激灵，疑惑地想，马老板不会要放电影吧？ 只见一道光柱打在卢安妮身上，让一身白衣的她更显得美丽出尘，下面好些个家伙都露出了猪哥表情。 “下面有请天马洋行总经理杰克?马先生为大家重点讲解乐见未来第二阶段计划！”卢安妮落落大方地介绍道。 主持人话音一落，魔幻的bgm再次响起，小风又吹了起来，不知哪里设置的机关，讲台上下开始放起了干冰，现场顿时仙气飘飘。 杰克?马先生缓步走上了讲台，宛如赌神出场，好不拉轰，立刻成为了现场瞩目的焦点。 台下的一众太太小姐看得眼里直冒小心心，放出了红光。 与此同时，下面的由何峥带领的氛围组则配合地开始欢呼，擂桌子…… 现场气氛更加地热烈起来。 这一通表演可把台下众人镇住了，待到杰克?马先生到了发言席站定，下面的叫好声、欢呼声都还没停…… “咳，各位大家好，非常荣幸也非常高兴，能够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们天马洋行的乐见未来计划……”杰克?马先生轻咳一声，开始了讲话。 此时灯柱一下打在马老板身上，更加衬托得他仪表不凡。 原本马老板开始讲话，胖子都准备打盹的，接下来的状况不但让他吃了一惊，更加让现场嘉宾为之一震！ 只见台上隐隐地、慢慢地开始出现亮光，由暗至明、由模糊到清晰。 这马老板真的要放电影？ 不对？怎么是彩色的？ 只见讲台后面的墙上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块巨大白色幕布，幕布上打出的是一幅彩色画面。 不过和电影不同，这幅彩色画面是静止的，但是清晰度颇高，上面是沪市漂亮的外滩作为背景，上面打着四个大字“乐见未来”。 这对于后世职业经理人杰克?马先生而言这只是常规操作，后面幕布上的的就是ppt的前身幻灯片。 但是，配合现场的环境和氛围塑造，加上画师精美的画工，又有bgm加持，视听效果是出奇的震撼！ 而且根据马老板的要求，幻灯片不但请了专业的画师逐张绘制、着色，还根据内容的要求加上了文字。 这样既可以条理清晰的讲述整个宏大的商业计划，也能让讲演不再枯燥。 这不，现场气氛一下就达到了一个高潮，这次可是自发的出现了欢呼声和赞叹声。 接下来的时间，马老板首先简单地再次讲述了一次“乐见未来”计划的大致模式。 由于有幻灯片加持，自然是比上次在酒楼简洁明了，但是又通俗易懂得多，听得当然也包括看得，因为配合演讲内容，还有图像呢，一时间台下嘉宾们皆是如痴如醉。 尤其是王月桂，看得眼睛直勾勾地，都忘了拿手帕擦嘴。 芮庆荣也是瞪大三角眼，眼珠子都快落到幕布上了。 其他也有见过市面的嘉宾，但是却没有见过这般的阵势和画面效果，更别说音画配合。 一时间，马老板的形象无比的高大起来，好多姨太太、小姐、夫人都对他老人家惊为天人！ 美化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演讲很快来到了最后。 马老板始终没有忘记坚定投资人信心，用几幅图画结束了演讲。 “在未来，我们的计划将涉足实业、金融、当然还有诸位最能直接获益的贸易……我相信在不远的今后，你们将为自己的决定叫好，为自己的梦想窒息！” 配合着语言，幕布上通过浅显易懂的画面，展现了“乐见未来”计划的几个重点领域、方向以及计划当前的进度。 由于画面非常写实，加上杰克?马先生此前的pua，嘉宾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在计划中赚得盆满钵满的未来，一个个的呼吸急促，看样子是都快窒息了。 看到这里，现场嘉宾们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一个个涨红着脸，看着杰克?马先生眼睛已经不是红光，而是一个个的都是绿光了！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这种亢奋的感觉之中时，现场灯光却渐渐地亮了。 “好！” 还没等氛围组出声，芮庆荣头一个叫起好来，一时间现场欢声雷动！ 演讲大获成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曹、何峥以及其他天马洋行员工了。 事情弄得差不多，几位高管也准备见好就收，和大家分别致意之后，便准备告辞。 这时，却见有些拥挤的众人被几名黑衣保镖分开，过来一个仁丹胡子。 仁丹胡子西装革履，穿着严整，中分头梳得油光锃亮。 “马桑，你好，我是霓虹国中野商社的中野幸志，请多关照！”中分头操着生硬的国语，一见面就是一个三十度鞠躬，吓了杰克?马先生一大跳。 “我和中野先生不熟啊，何来关照一说？”杰克?马先生问道。 中野幸志直接地问道：“这么好的计划，马先生为什么不考虑我们霓虹国人？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语气中多是不甘、不服与愤懑。 一听这话，大家一愣，现场气氛为之一滞。 /86/86417/26270460.html 第一百六十一章 梅子好酸 马晓光看到中野幸志一脸的不服，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着问道：“那依中野先生看，这计划应该怎么运作呢？” “这么好的计划，应该由霓虹国的商行参与，我们中野商社也是很有实力的！”中野幸志有些急切的说道。 “这个嘛，主要是这参与的人太多，我怕没有份额了……”杰克?马先生（马晓光）陷入了迟疑。 “这个不行，必须增加份额，否则我们将阻止贵洋行的计划！”中野幸志的语气不容置疑。 马晓光有些无语，忘了一眼不远处的miss柳。 miss柳嫣然一笑，然后给了马晓光一副莫可奈何的神色。 “不行啊，老板，份额太多，恐怕对其他投资人的获利会产生稀释……”查理?曹咬着舌头，好不容易把马老板事前交代的台词捋清楚。 其他投资人闻言脸色均是一变，现场一片寂静，全都看着会场中的几人。 “我不管，马桑，要是不答应，恐怕后果会很严重！”中野幸志恶狠狠地说道。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倒不是中野幸志的语言让人害怕，主要是黑衣保镖们腰间露出的南部式手枪让人心里发毛。 连一向嚣张的芮庆荣一时间也没了声音。 充作助理的胖子也仍然饶有兴致地盯着幻灯片，好像要把幕布盯出花来，丝毫没有站出来为马老板挡枪的觉悟。 凯文董事长则和几位嘉宾低声地交谈着什么，没有理会这边的状况。 一时间马老板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现场气氛略有些尴尬了。 “好吧，既然中野先生这么有诚意，这样在下有个变通之计既能增加份额，也能不稀释原有投资人的收益。” “马桑，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中野幸志闻言一下笑了起来，两眼放光，仁丹胡子一动一动的，好像嘴上爬了一只蟑螂。 “正好，这也要当着原来的投资人说一下，我们大漂亮国做事从来都是公平、公正、公开的。” “具体是这样的，我们乐见未来基金与中野商社合资新成立一家新公司，新公司名字就叫日新投资……”马晓光眼珠子一转，拿出了方案。 别的不说，就听这个名字中野幸志眼睛一下就亮了，其他投资人也听说不会稀释原有的收益，加上畏惧疯狗一般的霓虹国人，自然也都不再做声。 见中野幸志也没有继续斗鸡似的急眼，情绪也稳定了，马晓光笑着邀请他到偏厅叙话。 随后宾主双方在国际饭店十四楼摩天厅旁边的偏厅进行了亲切、友好而深入地交谈。 双方就“日新投资”的创立、拓展、做大做强进行了深入浅出地交流。 会后，双方一致同意，即日起便创立“日新投资”，开始广泛而深入的合作…… 看着中野幸志志得意满远去的背影，马老板满意地笑了。 “少爷，您这可是坑死人不偿命，把人卖了他还帮你数钱呢……”胖子奸笑着说道，那表情一看就像戏台上的奸臣。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共存共荣嘛。”马老板幽幽地说道。 “你们少爷这是为了不让大多数人被坑，其实他是个好人……”miss柳笑着助攻道。 此言一出，马老板顿时有找到了知音之感，确实，这个“乐见未来”计划杀伤力太大，一个不好会出大乱子。 马老板是越想越觉得要把风险做一道切割和隔离，芮庆荣找的虽然大多是社会渣滓、江湖人士、帮派分子，但是也有不少正道商人，就这么给大家造成伤害和损失是马晓光不愿意见到的。 芮庆荣人品再不堪，也是真金白银投资了的，更不用说其他真正的投资人，所以，本着基本的商业道德，这些资金都用在了正常的贸易和实业投资上，而且以后也将全部用于这方面。 但是马老板是什么人？他可不愿意这个酝酿已久的计划被霓虹国朋友忽略，他还指望着这个模式以后在霓虹国侨民和本土人民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呢。 在来宾名单中，马老板早就发现了好几个霓虹国商行的名字，就算今天中野幸志不出头，其他的鬼子多半也会找机会跟他交涉，所以这个“日新投资”就新鲜出炉了！ 马老板对“日新投资”的界定是只能吸纳霓虹国朋友的投资，采用最具侵略性、扩张性和成长性的推广方式——直销！ 一传十，十传百，“日新投资”计划将很快在霓虹国侨民中传播开。 这将让他们提前几十年享受衍生金融产品带来的好处和刺激，当然前期的是好处，后面就主要是刺激了！ “乐见未来”计划以皆大欢喜收场，这是马老板乐于见到的。 至于“日新投资”马老板的要求很简单，不久的将来，收回本金即可，其他的就让中野幸志自己尽情地去嚯嚯吧。 大会开完，洋行的生意更忙了，miss柳和凯文忙得更是脚不沾地，小陆也是像陀螺一样被折腾得团团转。 洋行里其他人也是快马加鞭，连轴转，一派繁忙景象。 看着这忙碌的情景，马老板反而懒病又犯了，一点也不想在办公室呆——其实他是不想尴尬，大家都认真投入工作，就他和胖子两人游手好闲。 为了不让大家嫌弃，这一日，他和胖子便换了一身随意的便装，外出游荡。 当然，作为党国的精英，两人也不能没事瞎逛。 正事也是干了的，比如早上就又按约定的时间去了虹口，见到了天策情报组的“鹌鹑”——霓虹国海军投诚情报员小泽孝一郎。 马长官的指示是让“鹌鹑”全力找寻江阴要塞潜伏的海军敌特的消息，当然前提还是先隐蔽好自己。 跟“鹌鹑”见完面，两人觉得好像没处可去了，胖子已经把母亲安排好，跟老刘的家人去了渝都，现在除了跟着马老板也没地方去。 两人就这么东一下、西一下，游荡着来到了望平街。 望平街是报馆一条街，不到一华里的小街上星罗棋布地分部了五十余家报馆，盛极一时，整条街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多是卖报贩报的业内人士。 从望平街挤过去往南，刚走到格致公学至爱多亚路的街口时，却见一人行色匆匆地往望平街方向走去。 此人满头大汗，身着单衫，脸型微圆，背着一个挎包，一看就是记者模样。 本来这样的记者在这附近不知凡几，但是马晓光往他身后一看却目光一凛。 “胖子，有情况！” “看到了，那个记者后面有尾巴，看穿着像霓虹国的……”胖子沉声答道。 本来霓虹国在沪市有不少特务，他们盯着记者也不少见，这种闲事要想管可管不过来。 但是这一个记者后面跟着的可是一组特务，这就有些罕见了！ “那个记者不一般，你想法掩护，我去帮帮他！”马晓光悄声对胖子说道，说罢，便跟着那位记者走远了。 领了旨意的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看到了格致公学围墙边一个水果摊。 “兄弟，杨梅几钿？”胖子走到水果摊问道。 “两分钱一斤，甜呢。”小贩见有主顾上门，殷勤地招呼道。 “称点儿。”胖子很随意地道，一边说一边瞟着越来越近的霓虹特务。 “还是先尝一个，看看甜不甜？”胖子拿起一颗梅子嚼了起来。 “嗯！呸……你这梅子好酸！”胖子嚼了几口连忙将口中的杨梅吐掉。 说时迟，那时快，好巧不巧，紫黑色的杨梅一下吐到了一只锃亮的皮鞋上。 “八嘎！”霓虹国特务被这么一下突然袭击，猝不及防，气得大骂。 “靠！你特么不要以为胖爷我听不懂日语，你骂人，几个意思？”胖子一听自然不依，连忙拦住了霓虹特务。 骂人的霓虹特务涨红了脸，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但又被胖子死死抓住不依不饶，这里是公共租界，他们暂时还没胆子乱来。 “我是不小心，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要觉得有什么，我们可以去巡捕房……”胖子冷笑着对霓虹特务说道，似乎准备耗下去，而且颇有些有恃无恐，不愿善了。 这时，特务的同伙们也纷纷过来，帮着劝解，准备快速脱身。 几个吃瓜的路人却借机起哄，准备看街头互砍，真人直播。 “各位，和气生财，千万不要生气好伐……”小贩见状吓得不轻，这要干起来，今天自己这一天就白干了，说不定要殃及池鱼被弄去巡捕房。 在小贩的劝解下，尤其霓虹国特务们着急跟踪，压根没有生事的打算，略争执几句就不管不顾地走开，让色厉内荏的胖子呆在当下。 看着霓虹特务走远，胖子眼珠一转，冲小贩笑道：“兄弟，受累，给我五斤。” 小贩闻言，自是喜不自胜，连忙找了油纸袋子给胖子包了五斤。 胖子接过杨梅，递给小贩一角钱，一溜烟地就跑了。 往北转过两条里弄，便瞥见一个偏僻位置马老板留下的暗记。 顺着记号，胖子很快找到了马老板和刚才那位圆脸记者。 只见两人靠在街角，聊得似乎很投机，不过脸色都不很好看。 /86/86417/26288195.html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路向西 “少爷，尾巴甩掉了！”胖子远远地招呼道，他可不想神神叨叨地出现在两人旁边，给他们一个惊喜。 特务工作尽量少制造惊喜，要不然，一个不好就会变成惊吓的。 看到胖子过来，马晓光忙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樊记者。” “樊常江！”圆脸的樊记者向胖子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胖子虽然不习惯文化人的礼节，但人家真心诚意，自己也不能拂了面子，连忙惶恐接招。 “这是我的同事，杨有义。”马晓光还是郑重而正式地给樊记者介绍了胖子。 “叫我胖子就行，来吃杨梅！”胖子实在受不了那些繁复礼节，还是切换到了自己熟悉的方式。 “这位杨兄弟倒是性情中人。”樊记者倒没客气，抓了一把杨梅，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不错，这梅子好吃，酸中带甜，入口生津。”樊常江津津有味地品味着梅子。 “真这么好吃？”马晓光将信将疑地塞了一个到嘴里。 “嗯，还行，胖子，你这回算是立功了，樊先生有重要情报……” “重要情报你老人家就不要告诉我了，保密！”胖子连忙摆手道。 “咳，你这家伙，跟你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留下保护樊先生安全，你赶快通知miss柳，又接到任务了！” 接到命令的胖子换了一个样，没有再嬉皮笑脸，认真地接受了命令，很快地去通知相关人等了。 “樊先生，您通报的情报太重要了！这于国乃是大功一件啊！”马晓光赞叹道。 “抗日救国，匹夫有责，樊某一介书生，只能用手中的笔唤醒民众，要把鬼子赶出去，还得靠你们这些军人。”樊常江殷切说道。 “樊先生放心，我辈革命军人，定不负所托！” “日本人图谋中华已久，只是没想到西北居然他们都已经涉足如此之深，多亏先生示警啊！”马晓光郑重回答之后叹道。 又聊了一会儿，马晓光便护着樊常江安全回到了望平街《大公报》报社。 分手之际，马晓光专门给樊常江留下了联系方式，包括了自己的和沪市备用的，这样的爱国人士是必须保护的。 另外，为了樊常江的安全，马晓光还给他联系了永利车行，让黄立春给樊常江拉车，一则是有个专人联络，二则也是为了安全。 一切安排好，马晓光赶到了福熙路，找到了罗掌柜和鬼手兄。 “二位这次得受累，跟我辛苦一趟。”一见到两兄弟，马老板便开门见山说道。 “老板您说笑了，我们兄弟，生是特务处的人……”罗掌柜连忙陪笑着接话道。 “别介，下面别说了哈。”马晓光连忙伸手打断道，下半句要出来，那多不吉利？ 江湖儿女，自然是说走就走，轻轻地不会带走一片云彩。 当晚，上峰便回电，让马晓光特别行动组跟进樊常江提供的情报。 接到消息的马晓光已经在沪市火车站了，miss柳带着小陆来送别，小陆远远地站着，让两位上峰好好聊天。 “这三天两头地，这次又要去西北！”miss柳语气无不担心地道。 “咳，没事，就是你在沪市和金陵这边又要受累，我已经给戴先生汇报了，你正式担任特别行动组副组长，我去西北期间，你就又要辛苦……”马晓光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不当官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一定会把家给你守好！”miss柳有些双颊微红地说道。 “大家都是为了将来，这个时代，是没有岁月静好的……好在是西北，这正好入夏了，那边凉快。”马晓光沉声对miss柳说道，而且很快转了天气的话题，让聊天氛围不那么沉重。 “对了，西北那边风沙好大，晚上可冷！你衣服带够了没？那边又缺水……”这话题一转，miss柳便开始了碎碎念模式。 这下马长官可就惨了！ miss柳可是从衣食住行一直念叨到了气候水土，马长官却只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洗耳恭听。 这火车还得有四十多分钟才开啊！ 正在miss柳不厌其烦地交代各种注意事项的时候，胖子和罗掌柜师兄弟也赶到了候车室。 看着三人，马长官精神一振，总算是救星来了！ “森坡少爷好，少奶奶好！”罗掌柜点头哈腰地问安道，后面亦步亦趋的是鬼手兄。 听了这一声，miss柳立马双颊绯红，干练女特工一下变成了羞赧小媳妇，不过却没出声反驳。 麻蛋，多半又是胖子那厮整蛊。 三人的到来，倒是让候车室气氛热烈不少，大家又闲扯了一会儿便上了火车。 这次订的火车卧铺，正好四人一个包厢，除了休息，便是和鬼手兄和罗掌柜交流江湖异闻，官场趣事。 不知不觉奇怪的知识增加了不少。 火车是去徐州的，到了那里转乘陇海线列车一路向西，便到了十三朝古都长安。 这次要去的主要是甘省的省会金城，宁省和额济纳旗，西北地域广大，人烟较少，而且此去时间不短，可得在长安做些准备。 趁着准备东西，森坡少爷和胖子也借机到处逛吃逛吃，领略一下这西北名城的美食。 羊肉泡、臊子面、肉夹馍、葫芦头泡馍……这些美食惠而不费，这可让两个吃货高兴坏了，放开胃口，大快朵颐，当然最喜欢的还是烤腰子，吃得森坡少爷都流鼻血了！ 当然，美食师兄弟两人也没少吃，只不过没有两位特工那么吓人罢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长安的古迹和古玩。 其实呢，长安城除了城墙是古迹，其他好多古迹都在地下，两人没有胆子公然在城里挖坑寻宝，只能去古玩市场看看能否捡漏。 四人一路逛吃，不经意间已来到古城的小东门市场。 这里是当地有名的古玩市场，而且最有名的是凌晨的“鬼市”，问题是时间不允许，只能白天来过过眼瘾。 不过，这次两位专业人士却有些大失所望，走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件能够入眼，弄得罗掌柜大其摇头，鬼手兄蔫头耷脑，二人皆感叹，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没有收获的四人，只能离开，准备回旅馆去。 正在此时，却见一阵鼓号之声传来，一队人马法号齐鸣黄伞浙天，威风凛凛地由远而近走来。 只见这队人马均是身着红衣头戴黄帽，一个个身材胖大，神情高冷，径直地往西而去。 森坡少爷看到这队人马却皱起了眉头，略有所思，待得这帮人走远，却见他展颜一笑，冲着罗掌柜师兄弟道：“两位，你们信不信，跟着这些佛爷肯定有搞头！” 此言一出，两位古玩专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两眼放光。 胖子则不解又好奇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别的他不知道，但根据他的经验，他知道森坡少爷又要出怪招了。 佛爷们的去处很好打听，四人很快便来到了长安城西北角的广仁寺，这里是陇西唯一的一座藏传格鲁派寺院，是大清康麻子四十四年修建。 “我说少爷，你真不会打寺里的主意吧？”胖子有些惴惴地问道。 “这个嘛……得看罗掌柜和鬼手兄了，我是无所谓啦，我和胖子今天逛吃得可尽兴，就看着两位有些不得劲，这不就来这……”森坡少爷笑道。 “少爷啊，这可是喇嘛寺！”罗掌柜咽了一口口水说道，眼睛却瞟着鬼手兄。 鬼手兄却眼珠子直勾勾的，看来一颗心却是飞到了喇嘛寺里面。 “就不要站着了，走，进去看看。”还是森坡少爷一锤定音说道。 广仁寺占地颇大，全部面积约二十亩，约有各类殿阁房间约三百余间，建筑风格具有浓烈的藏传佛教寺庙的特色。 寺内香火颇为鼎盛，还有不少少数民族的朋友在此叩拜。 “我说罗掌柜，你们现在可算是耗子进了米缸里，这里可到处是古董啊，随便寻摸一两件都不便宜吧？”胖子一边走一边对两位古玩专家开玩笑道。 “啊呀，胖爷，可不能这么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啊！”鬼手兄连忙说道。 森坡少爷闻言，和胖子对视一眼，随即又都换上了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大家一路瞻仰这古城的宏大佛迹，不知不觉已走到第三重的千佛殿。 只见这千佛殿气势宏伟，建筑精美，风格却与汉地佛寺形制颇有不同。 大殿面阔三间，正门上悬一上书“法相庄严”的匾额。 “哦，这可少见，这不是慈禧老佛爷的题字吗？”罗掌柜还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匾额的来历。 “这位施主有眼光！” 只见佛殿廊庑之侧施施然走来一名红光满面的胖大喇嘛，口中却对罗掌柜的眼光赞道。 “上师安好！”众人见状立刻恭谨问好，毕竟这是佛爷的地盘，礼不可废。 “几位施主从东门一路向西跟到鄙寺，请问有何贵干呢？”胖大喇嘛笑着问道。 /86/86417/26311310.html 第一百六十三章 色即是空 众人一听，脸上变色，感情人家佛爷早就知道自己一路跟了过来，果然有法力啊！ 森坡少爷（马晓光）眼珠子一转，先施了一礼，便对喇嘛道：“上师明鉴，我等前来确有事相求，但请借一步说话。” 胖大喇嘛有些不解，但见森坡少爷衣着光鲜，谈吐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也就没有扭捏。 只见喇嘛和森坡少爷转到一边，压低声音，嘀嘀咕咕神神叨叨说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只见森坡少爷从怀里不知摸出了些什么东西，塞到了上师的袖子里。 上师也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挽起袖子，脸上瞬间变幻出诸多法相，转身便匆匆地去了。 “少爷，你和那佛爷说什么？”胖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多吉上师说你和我佛有缘，准备在这里让你剃度了……”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什么？”胖子一听有点炸毛了，一下原地跳了起来。 “我原本是准备自己来的，可人家佛爷说我们几人只有你老人家和我佛有缘，再说你以前不也在栖霞寺干过嘛……”森坡少爷讪讪说道。 “不行！我还没成亲呢，我们杨家可是一门忠良，不能无后啊！”胖子不断摇头道。 “少爷，是不是再想想？”罗掌柜也帮忙劝道。 “这个，少爷啊，这可是人生大事，是不是草率了一点？”鬼手兄也有些惴惴地问道。 “不行！必须有人舍身为佛，啊不，为国！”森坡少爷庄容说道。 “少爷啊！我知道我平时好吃了点，但你也没少吃……可干活我从来没含糊啊！”胖子叫起了撞天屈。 “兄弟，冷静！冷静！这只是暂时的，也是为了……”森坡少爷说了一半，另一半的话却生生咽住，却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胖子一见，也似乎明白了过来了，没再吵吵，眼珠子也是转了两转，问道：“能吃肉吗？” “放心，这是喇嘛教，不禁吃肉的，而且不烧戒疤！剃个头就完事。”森坡少爷悄声道。 “那还有啥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这次本少爷都要听你老人家指挥了。”森坡少爷似乎还有些不忿。 见二人不再争吵，又换了神秘兮兮的样子，罗掌柜和鬼手兄对视一眼，却都有些不解。 过了不久，只见一名年轻僧人快步过来，施礼后说道：“各位请随我来。” 众人闻言，也没有多说，跟踪僧人便又穿过两进佛殿，来到一处佛堂。 却见此处，刚才那位胖大多吉上师头戴黄色僧帽，居中而立，周围好些僧人侍立两边，或手持各种法器，或双手合十诵经，法相俱都颇为庄严。 “这位施主，想好了吗？”多吉上师肃然问道。 “想好了！”胖子脸色木然地答道，事到如今这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啊。 多吉上师闻言，自然马上示意，佛门的剃度仪式便正式开始。 只听得一声磬响，喇嘛们开始了诵经模式。 仪式从导引、启白、请师、开导、请圣等开始，一直到辞谢四恩、忏悔、灌顶剃发，上师均是一丝不苟。 仪式完成，胖子原本的短发也被剃刀剔得干干净净，一个脑袋锃光瓦亮。 乍一看去，咝——还挺像那么回事！ 多吉上师又对胖子以手抚顶，念诵了一段经文。 少顷，上师双手合十，对胖子道：“礼成了！今后你便是我的座下弟子，法名便是德勒——乃汉语大吉大利之意!” “上师果然学究天人！”后面的森坡少爷和另外两位闻言立刻对上师称颂不已。 上师却面沉如水道：“好了，正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德勒啊，便自领受度牒、法器，便自西去弘法吧！” 一番话说完，便自带着众僧人，飘然而去…… 佛堂里又只剩下森坡少爷四人。 “我靠，这也太水了！好歹是人生大事，得吃顿饭啊！”森坡少爷啐道。 “胖爷，啊不德勒大喇嘛，你老人家这也算是火速皈依了，按佛家的话这叫顿悟！”鬼手兄赞叹道。 “火速个屁！花了少爷我一千大洋呢……胖子，啊不，大师，看看你师父给了我们什么纪念品？”森坡少爷没好气地说道。 胖子连忙拿过一上师交给的黄布包袱，看看里面的法器。 之间包袱打开，里面有四套喇嘛袍服，另有四张度牒，一张已是填好字样，却是德勒大喇嘛的，另外三张却是空白的，下面只有广仁寺的印章。 除此之外，却还有四个天珠。一个五眼的，一个三眼，两个四眼。 “嗬！好东西啊，就这四个天珠也值不少大洋！”罗掌柜看到宝物，自然是眼前一亮。 “这多吉上师还是有职业道德，送佛送到西，东西都齐了，不错，不错，还有纪念品！”胖子看着包袱赞道。 说罢，便和众人分了袍服，天珠也是一人一个。 现在，胖子身份不同，自然要佩戴最贵重的五眼天珠，两个四眼的给了罗掌柜和鬼手兄，森坡少爷自己则低调地拿了最小的三眼天珠。 “空度牒上的法名，想想再填，空即是色嘛。”森坡少爷想了一下说道。 大家换好衣服，收拾好行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广仁寺。 其实，这个办法是马晓光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的，怎样才能既隐蔽好自己又能在西北畅行无阻呢？ 特务处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那地方民风独特，钱有时候也不一定好使。 当在小东门看到多吉上师法相庄严，一道灵光一下又劈中了森坡少爷的脑门，所以才带着大家一路尾随来到了广仁寺。 原本他是真的准备自己舍身为佛的，也化解一下羊腰子吃多了的臊气，问题是人家多吉上师可不是一般人，一眼却相中了胖子。 “一切皆是缘法啊！”离开广仁寺的山门，森坡少爷不住地叹道。 又准备了一些必要的物事，一行四人便买了去金城的长途车票，前往甘省省会。 长途汽车上各色人等都有，多了四个喇嘛并不奇怪，西北这里喇嘛多了去了。 自己开车犯不着，太累，这倒霉催的西北路况，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四个喇嘛开着汽车，在后世倒没什么，可这是民国，有些太违和了！ 低调，特工一定要低调。 四人中，胖子已经刮了大光头，其他三人也剪了极短的板寸，穿上袍子，不说话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西北这边气候独特，尤其坐了几天长途汽车，要真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怕是都成麻绳了。 摸着自己的猕猴桃似的脑袋，胖子不禁有些庆幸起来。 在长途汽车上折腾了五天，四位高僧终于到达了甘省省会金城。 在后世，这里最有名的就是牛肉面。 虽说“色即是空”但眼目前，佛爷也是还有肉身的，还是需要吃饭。 这不，一下车四人便到了官升巷的马保子牛肉面馆。 一进门，头戴白帽的小二便端上四碗牛肉汤，那味道，鲜！ “鲜！”森坡少爷忍不住地赞道。 “小声点，你老人家现在是小喇嘛。”德勒大喇嘛借着汤碗掩饰，提醒森坡少爷道。 “是！谨遵上师法旨。”森坡少爷没好气地悄声答应道，他还在为胖子能当大喇嘛的事郁闷呢。 一路上，身位大喇嘛的胖子可是得了不少善男信女的香火，布施都弄了不少。 顺带的连两位古玩专家，罗掌柜和鬼手兄都跟着沾了不少光，什么唐卡、佛像、佛珠……总之弄了不老少，暗地里乐得不行，直呼不虚此行！ 很快四个大海碗端上桌来，只见里面都是飘着牛肉香气的清汤毛细牛肉面，上面是碧绿的蒜苗，辣子油和切成薄片的牛肉用碗碟盛好放在一旁，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四个假喇嘛见状也是赶紧动手，祭奠早就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三下五除二，牛肉面吃完，连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周边食客们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佛爷们的吃相，毕竟佛爷们还没修成金刚之身，还是要饿的。 毕竟佛经上不也是说嘛：“诸相非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地方多民族杂居，各种宗教都有，假佛爷们倒不十分突兀。 不过总有有心人，会多看两眼的，这边就有一个长衫食客，也是刚好吃完一碗面，热得满头冒汗。 这位一边掏出手帕，一边往四位佛爷的桌边走来。 “上师，在下有礼了。”长衫客彬彬有礼地问候道。 “施主有礼嘛，敢问嘛，有何赐教？”德勒大喇嘛大着舌头回礼道。 “在下有些佛理想请教……”长衫客恭声道。 “施主嘛，说说嘛。”大喇嘛大剌剌说道。 “在下有一本《金刚经》，乃是东汉古物，想请上师……”长衫客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旁边的罗掌柜和鬼手兄最后一口牛肉汤差点没呛到鼻子里。 这《金刚经》乃是南北朝时传入中土，这人一开口就是屠龙刀划腚——让人开了大眼了！ 旁边闷着头装小喇嘛的森坡少爷闻言，却是猛地抬头，眼神一亮，接口道：”《金刚经》没有，《大藏经》倒是有四卷。” “不是只有一卷吗？” “原来是一卷，后来写的人多了，就成了四卷……” 听森坡少爷和长衫客东一句西一句，胖子和另外两位就已经明白，这又在对切口呢。 “还请上师移驾，借一步说话。”长衫客躬身道。 /86/86417/26328440.html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灰头土脸 四位佛爷跟着长衫客走了一会儿，穿过巷子，七拐八弯，来到一所小院子里。 “卑职特务处金城站魏国康。”进了堂屋长衫客“啪”一个立正，把四人吓了一跳。 “好了，不必多礼，我是特别行动组马晓光。”马长官已经确认对方身份，便也自报家门。 “马站长外出有特别任务，特委托卑职代为接待长官。”魏国康恭谨地说道。 “魏兄客气了，说说情况吧……我们初来乍到，可算是两眼一抹黑啊。”马长官边说也边坐下，也示意大家都坐。 魏国康听到指示，恭声介绍道：“西北地广人稀，却是战略要地，日特早就盯上了这边，由于防范严密，他们在金城活动很隐秘，也非常狡猾。” “不过在阿拉善定远营可有他们的特务机关，名字叫祥太隆商号……活动十分猖獗！” “麻蛋，这日特真的是觊觎我中华年深日久，西北都这么多！”马长官恨恨地说道。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日特会这么猖狂，霓虹国所图匪浅啊。”魏国康也叹道。 “这霓虹国嘛，鬼子嘛，想要霸占华夏，这不明摆着嘛！”德勒大喇嘛（胖子）也愤愤说道。 “这位兄弟，扮得喇嘛还真挺像。”听到胖子说话，魏国康也对他点赞道。 “过奖了嘛！”胖子矜持地致谢道，看是样子入戏了，罗掌柜师兄弟对视一眼，这感情好，跟着佛爷有搞头！ “那这样，请转告马站长，金城城里还是麻烦你们盯着，有你们在，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准备去阿拉善、额济纳……”马长官沉吟着说道。 “长官这风尘仆仆……”魏国康闻言似乎准备劝诫两句。 马长官闻言笑道：“魏兄不必客气，我知道你们西北的难处，我们在这儿反而给你们诸多麻烦，这我们跟着大喇嘛一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呵呵，那是，这西北好多人信喇嘛教，尤其蒙古，佛爷过去肯定多受礼遇的，这个办法好！”魏国康闻言也是笑了笑赞道，不复多言。 有了定计，兵贵神速，可不再磨叽，就由魏国康联系了一个驼队，四位佛爷转头向北，前往定远营。 不要看这骆驼慢吞吞，其实行走可一点不慢，每日可行进约六十公里，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星期，便到了塞外重镇阿拉善定远营。 这边的蒙古族民众多信喇嘛教，看到德勒大喇嘛宝相庄严，随从们也是仪表不凡，自是顶礼膜拜。 由于喇嘛身份加持，四位佛爷自然受到了礼遇，走在街上，不少信众都是顶礼膜拜，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佛爷们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住寻常地方，当即在王府街北侧延福寺住下。 “我靠，这环境，还真是不错！比住旅店强。”寮房里胖子敞着僧袍躺在罗汉床，一脸满地地赞道。 “怎么样？我没坑你吧，这大喇嘛好处多得很呢。”马晓光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喝着酥油茶笑道。 “你没看那两位，乐得屁颠屁颠的，这回可淘换了不少好货，回去得让他们分润一些。”胖子有些向往地说道。 “做梦娶媳妇——尽想美事，还是先想想怎么逮那些日谍吧。” “不是确定有对方的商号吗？” “他们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关系盘根错节，商号只是明面上的，这里水可浑，下面不知还有多少大鱼呢……不要轻举妄动。” “那明天我们在这定远城看看？”胖子问道。 “你老人家现在是德勒大喇嘛，还是留在这里妥当些，罗掌柜陪着你，我跟鬼手兄出去。”马长官沉吟了一下道。 这就是人手相对充足的好处，要是又是只和胖子两人，就不好分开了，这定远营看起来不大，牛鬼蛇神不少，还得小心应付。 走在定远营小城街道之上，装扮成喇嘛的马晓光和鬼手兄走走看看，确实不那么引人注目。 反而，有好几个或穿洋装、或穿皮衣的人就特别扎眼，略一打听不就正是“祥太隆”伤号的霓虹国人吗？ “这定远营，霓虹国人这么多了吗？”马晓光略有些诧异地向路边一个刷马的牧民问道。 “这有什么？他们还弄了好大块地，能坐着铁鸟，从天上飞过来呢！”牧民似乎见怪不怪地说道。 马晓光闻言，脸色一变，他可万万没想到，这里的状况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霓虹国人居然连简易机场都修了。 自己还神神秘秘生怕暴露，没承想这霓虹国鬼子都把这里当作自家后院了，真他娘的叔叔婶婶都忍不了！ 这是马晓光以前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以前在金陵、沪市他们是官兵、捕快，可以正大光明的抓贼。 在伪满洲国，是秘密任务，从事地下活动，只需要做好自己。 这边说公开，又不敢真正公开，说秘密，事情都在明面上，难怪樊常江一个记者也能刺探到情报。 有心人，只要来这里一趟，认真收集整理，也能把情况搞个七七八八。 但是这里却又和沪市、金陵的重要性不同，那里的日谍是抓不完的，而这里未来将是抗战的大后方，从苏维埃大毛国那边来的援助，这里是必经之地！ 所以，阿拉善一带的特务必须全部肃清，除恶务尽，否则一旦战端一起，后患无穷！ 主意打定之后，冷静下来，悄悄地摸出小本本，开始了地毯式排查。 一个个街巷，一个个商铺地观察，记录，标注，地图上有的，没有的，都务必做到尽量详尽。 至于最后的数据汇总，只能晚上回去弄了，反正这塞上小城晚上又不像沪市和金陵，没有夜生活，只能在庙里念经。 忙乎了一整天，定远营小城不大，基本弄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可以对重点地方比如“祥太隆”商号，阿拉善王府这些进行监视了。 由于有喇嘛的身份，手拿着转经筒，觉得哪里合适观察，便坐下，半眯着眼，也没有谁敢过来干涉。 马晓光和鬼手兄在王府对面街上，坐了半天，不但没有任何一人前来打扰捣乱，甚至还有人贡献了不少布施！ “唉！难怪这么多人冒充和尚。”坐久了腿麻，马晓光看天色还早，就拉着鬼手兄往城东传说中的简易机场方向探寻而去。 倒不是非得马上去机场查探个究竟，但至少要知道路径，以备将来嘛。 往东走了不久，眼前是苍茫的黄土间杂着一些绿色的草地，像一张巨大的猎豹皮。 湛蓝的天空，倒是颇让人觉得心胸开阔不少。 天空下，似乎隐隐见着一人一马，渐行渐近…… “隐蔽。”职业的本能，让马晓光马上拉着鬼手兄伏下身子，很快隐藏在路边的一个土丘后。 过了不久，却是是一个灰头土脸的骑马之人，渐渐走近，这人倒是一身蒙古装束，骑术也很不错。 “少爷，这还真是敌特！这把他拿下不怕打草惊蛇？”鬼手兄却悄声道。 “看他骑马那德行，和马就知道，不会是本地特务，应该刚从其他地方过来的，拿下他没问题。”马晓光点头啐道。 只见对方胯下的黄马都有些脚步打闪，口吐沫子了。 草原牧民尤其爱惜马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长途跋涉把马这般往死里折腾的。 只见对方还有三丈距离之时，鬼手兄一个闪身，却到了那人面前。 对方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连忙勒住马匹，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瘦小的喇嘛。 草原牧民对出家人都是很尊敬的，那人见是喇嘛，连忙滚鞍落马，向鬼手兄施礼。 “上师安好。”对方用的居然是蒙语。 “施主从何方来？”鬼手兄用的却是汉语。 “你不是喇嘛！”对方惊道。 “你也不是蒙古人！”鬼手兄厉声道。 对方闻言，脸色突变，忙向腰间摸去，此时，却感觉一股巨力钳住了手臂，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还没等假牧民反应过来，双手却已经被反剪到了背后，又被牢牢缚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这些假喇嘛！”假牧民这才反应过来，兀自嚷道。 “麻蛋，你特么一个假牧民，还说我们，老子是假喇嘛，可是却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你是什么东西？”马长官这段时间可憋屈坏了。 这里空旷无人，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正好好好出口心中的恶气！ 对方这下方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当下垂着头，坐在地上默不作声。 见他不说话，马晓光直接火大，没跟他啰嗦，直接老拳伺候，却只见马晓光拳拳到肉，专挑对方吃痛的地方下手，不大一会儿，对方便已经疼得冷汗直冒，满地打滚。 “麻蛋，不给你点厉害，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说，你是哪个特务机构的？”马长官打了一阵，拳头也有点吃痛，一边揉着手，一边恶狠狠道。 正所谓，鬼也怕恶人，马长官这般凶相，鬼手兄在一边配合，摸出了雪亮的刀子，准备给长官分忧。 “我是霓虹国陆军情报机关的田中久信！”对方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报出了自己名号。 /86/86417/26356855.html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难念的经 马晓光冷冷地看着田中久信，却从身上摸出了很久没抽过的哈德门。 扮喇嘛自然是不能抽烟的，而且是哈德门，那不扯淡嘛，这里天大地大，正好偷闲，放飞一下自我。 鬼手兄见长官点上了烟，知道该自己出手了，在田中久信面前晃了晃刀子，阴恻恻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不然，爷让你现在就成一片片的，你信不信？” 田中久信早已经破防了，他可没想到一来定远营还没进城，就被拿下了，吸了口气交代道：“我是从百灵庙赶来的，德王、我们霓虹国都通过电台联系了阿拉善亲王达理札雅，燕京与阿拉善每天都有电讯联系……” 说话间，马晓光一只哈德门已经抽完，掐灭烟头埋进土里，转头对田中久信问道：“电台频率、接头暗号、还有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就是联络阿拉善亲王，为定远营特务机关成立打前站……”田中久信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待到田中久信交代得差不多了，鬼手兄向马长官请示道：“少爷，怎么处理这个田中？” “让他写下悔过书，效忠书，继续执行任务，鬼手兄你定时，每两三天和他联络一次。”马晓光吩咐道。 很快弄完一切，还是按老规矩，签字、画押、拍照留念，最后还是放掉了失魂落魄的田中信久，让他继续自己的使命。 “少爷，怎么不干掉他？” “干掉他，鬼子还要派其他人来，我们杀不完，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鬼子的下一步动作，还有阿拉善亲王的想法……” “我们可不容易接近亲王啊？” “那不要紧，不还有德勒大喇嘛吗？差不多该他老人家出场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很快回到了延福寺。 把情况给德勒大喇嘛（胖子）一说，却见大喇嘛有些面呈难色，马老板便问道：“怎么？你老人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次怎么回事？” “唉，我主要是怕演不好，砸了牌子，这可是大喇嘛，不是大厨师啊！”胖子老实说道。 “哦，这就简单了，马上在延福寺找一本佛经念一下，反正到时候叽里咕噜，谁也听不懂，怕什么？你老人家可是官方认证的！” “那倒是，那就弄本经来念念，反正都是糊弄鬼……”胖子一横心说道。 当即吩咐罗掌柜去寺里借经书，联络相关人等。 两天后，德勒大喇嘛带着随从们来到了王府。 听闻大喇嘛法驾光临，阿拉善亲王当即下令，大开中门，摆开仪仗，带着王妃亲自 四人中罗掌柜和鬼手兄是通蒙语的，搞古玩工作这些可是必修课，胖子则在来的路上学了一些日常用语对付一下，实在不明白就念佛经，让随从传话，这不正和大喇嘛派头嘛，马老板扮作小喇嘛自然是缄口不言，乐得不吱声。 “上师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啊。”阿拉善亲王达理札雅恭敬地冲德勒大喇嘛施礼道。 “王爷多礼了。”德勒大喇嘛怕说多错多，只能多看少说，倒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上师佛法高深，小王正有诸多未决之事，想向上师讨教……不过，上师远来，礼不可废，还请先入座。”王爷冲四位高僧道。 客随主便，只能在王府诸人引领下，到了仪厅之中。 厅中，王爷自然和王妃坐了主人的位置，王妃是大清贝勒载涛之女韫慧格格（又名：金允诚）温文知礼，倒是和她的族姐大名鼎鼎的女间谍完全是两个做派。 王爷王妃以下，依次还有不少王府属官和其他贵人作陪。 高僧大德来访，自然要高规格接待，主人摆下的是蒙古特色的“乌查宴”，规格极高。 喇嘛们不禁吃肉，所以自然是欣然领受了主人的美意。 只见大家面前的桌上放有一个羊型的木制餐盒，上面放有各种蒙古族特色的凉菜与糕点，当然大多以肉制和奶制为主。 贵宾入座，随后侍女会为每位宾客倒上奶茶、奶酒。 宾主坐定之后，“乌查宴”的重头戏开始了，只听一声令下，侍者端上了一个红色木质方盘，方盘内盛好了满满一盘羊肉。 “乌查宴”在蒙古语的意思为“羊背子”，就是把现宰的全羊分成七大件，然后放入锅中用清水煮，只加上少量的盐，待煮熟后，放在大盘子中摆成羊卧的姿势，方可上席。 方盘摆好，族中的一位长者先讲祝词，讲完后，长者用小刀割下少许的羊肉，置于杯中，然后又将杯中酒朝天弹三下，意为把最圣洁的食物先敬献天与地。 随后，长者熟练地将羊肉切成小块，但有一点不会剁碎骨头，据说这是蒙古族人对羊的尊重。 传说中，羊肉上最为美味的部位在尾巴上，只见长者拿起粗肥的羊尾巴，用小刀娴熟地将上面的肉剃下，最后只剩下细细的一段羊尾巴骨头。 长者把剃下的肉递给了每一位宾客。 德勒大喇嘛面前的自然是最美味、最肥腻的羊尾，好在大喇嘛佛法高深，谢过长者和主人之后，欣然吃下了这冒着肥油的羊尾。 马长官这一下算是彻底服气了，难怪人家多吉上师一眼就相中了德勒大喇嘛。 就凭大喇嘛这宠辱不惊，举重若轻的做派，自己就大大的不如了，吃肉更是乌龟撵兔子——赶不上啊。 看来一切果然自有缘法！ 不过马长官还是有点担心，要是待会吃饱喝足，王爷和王妃要请教佛法那可就穿帮了，自己这帮假佛爷，会不会被当场拿下？ 这可真是肉好吃，经难念啊！ 四位佛爷似乎又有佛祖庇佑，宴会之后，大家喝了一会儿茶，王妃便有些不胜酒力，说是头晕！ 王爷见状，自是连连向四位高僧告罪，说是今日王妃欠安，四位高僧也是鞍马劳顿，大家改日再研讨佛理，便让王府的亲信副官张元新代为招呼几位高僧。 四位高僧闻言，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起身恭送王爷和王妃。 随后，张元新自是侍奉四位高僧回延福寺休息。 王府距延福寺本就很近，不久便来到佛爷们休息的僧寮。 “四位高僧辛苦，今日不巧得很，王妃突感不适，在下正好也有些佛理想请教……”还没等四位佛爷说上句客气话，张元新便一下闪进了僧寮的小院。 客人都进去了，主人自然只能亦步亦趋。 大家坐下，却是有点尴尬的沉默，没办法在场的四位，有两位倒是会蒙语也略懂佛理，问题万一人家问的高深佛理，这可一下就穿帮了，这可真是本难念的经啊！ 另外两位倒是一点没着慌了，坐在那里老神在在。 “张副官，就别绷着了，王爷让你老人家过来，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便是！”坐在最下首的小喇嘛马老板出声说话了。 “呵呵，这位长官好眼力，不愧是金陵来的人！”张元新闻言也是一笑说道。 “怕是乌查宴的时候，或者我们一登门就已经知道了吧。”马晓光笑道。 “不摆乌查宴可说不过去，一则是高僧大德，二则……”张元新边说边捧着手中的茶碗品着茶，脸上则是玩味的笑容。 “明白了，王爷却是小心。”马老板闻言沉声道。 “这也不能怪王爷，是这里的情形错综复杂，既有霓虹国人，德王的人，还有对我们这边觊觎已久的马家，他们可信天方教……和国府未必一条心。但是苍天可鉴，王爷对民国可是忠心耿耿，很多事情乃是形势所迫！”张元新肃然说道。 “明白了，王爷的经看来更难念，所以才如此这般呐。”马晓光也是叹道。 两人的问答，却让其余三人有点一头雾水。 原来阿拉善亲王如此也是形势所逼，这里和不远的额济纳虽然荒僻，却又都是战略要冲，所以图谋的人不少，既有远在千里外的德王，还有狼子野心的霓虹人，宁省的军阀马洪奎也是打着主意。 要说德王和马姓军阀还是本国的人，更悲催的是，对于霓虹国人在这里公开活动，横行无忌，国府却“无权”过问，因为当时居住在华夏的日本侨民及在日本统治下的朝鲜侨民都因为外交豁免权不接受国府的管理，也不接受华夏法律的约束，所以阿拉善的鬼子间谍才那么猖狂。 张元新一番解说，大家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心下了然，也理解了马老板为什么要大家扮喇嘛了。 这地界，佛爷的法旨比国府的命令好使。 “眼下，诸位要注意的首要就是德王的电台，他们的台长叫王成华，报务员是徐厚天，他们既是德王的人，和霓虹人也有勾结，电台很好找，城里都能看见天线……”张元新的言语中有些不忿，更有些无奈。 “好了，多谢张副官，我们接下来便会仔细查探日谍的电台，还请转告王爷，请相信我们！” “那是自然，诸位但有所需，王爷一定全力配合。”张元新说罢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张元新，马晓光回到僧寮，胖子马上问道：“少爷，是不是去查电台？” 马晓光闻言笑道：“电台是必须马上查的，不过人不要太多，我一人去就是，你们三位还是继续扮高僧吧。” /86/86417/26383220.html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巧借电台 说干就干，马晓光第二天悄悄找到了张元新，弄了一匹马还有一身蒙古族衣服。 喇嘛身份超然，但是太引人瞩目，本着马长官一向低调的原则，还是普通一点的好。 马长官一袭蒙古袍，牵着一匹蒙古马，在定远营慢慢地转悠着，德王的电台很容易就被发现了，首先就是他们毫不隐蔽的天线。 天线高高地架着，想不被发现都难。 马晓光装作歇息，躲在德王电台的小院旁边盯了一会儿，就发现这些人发报完全是无所顾忌，有些不很重要的电报甚至用的明码。 看来这个工作倒是可以长期找人帮忙盯着，体力活而已，问题是自己那边这次因为考虑到当地没电，还有保密的原因，没有携带电台。 另外就是要尽快搞到电台，和金陵或者其他站点把信息建立起来，要不这样孤军奋战，马老板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找到了德王的电台，为了避免暴露也就没有继续盯着了。 回到延福寺，四人坐下商议了一下，接下来还是让胖子继续装大喇嘛，就呆在延福寺，没事可以去王府走动走动，反正现在王爷和王妃都清楚了，大家多走动一下，联络一下感情嘛。 罗掌柜留下和胖子配合，大喇嘛身边可不能一个护法的都没有啊，那也太不像样了。 经过路上突击培训的鬼手兄则化妆蹲守，侦查电台的情况，虽然隔得远，听不真切，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躺平，这不是马长官的作风。 马长官骑着他那匹瘦马，出了城往城东方向查探去了，他是想查探一下老陵滩的霓虹人的简易飞机场。 骑着马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老陵滩。 说是机场，其实就是塞外大平原上一块稍微整饬了一下的大平地，什么雷达、塔台、调度室……都是不存在的。 也就平地上远端，竖起了几根信标，风向仪等物事，作为地面引导飞机起降的一些辅助设施，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东西。 机场上临时搭了几个帐篷，作为地勤人员休息和一些设备存放的场所，另外还停了一辆卡车。 这时代的飞机都是活塞式螺旋桨飞机，速度较慢对起降的条件要求不高，所以才能轻松地在这种场地上起降。 马晓光没有刻意地隐蔽，这样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就在简易机场远处，找了一个不很显眼的所在，伏在那里，或者说倒在那里，就像一个悠闲的牧民。 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了纸笔，还有一只蒙着防炫布的蔡司望远镜。 草原上，天高云淡，远远望去，很有些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可惜马长官文采不够，要不肯定是会赋诗一首的。 没有欣赏太久的草原风光，就听到了天际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接着是一阵嗡嗡声传来，由远及近。 很快一架银白色的中岛九七式运输机，便降落在了简易机场。 马晓光举起了望远镜，从望远镜里看到飞机上下来了八个人，为首一人身着黑色皮风衣，一脸的面目可憎，最恶心的就是那标志性的仁丹胡子。 “麻蛋，这些鬼子，太特么张狂了，连妆都不化一下！”马长官一边记录，一边吐槽道。 这种难度的盯梢和跟踪对于在金陵和沪市来说，简直一点难度没有，复兴社稍微训练的小特务都能胜任。 但是在阿拉善草原这里就不一样了，霓虹人完全把这里当作了自家地盘，看样子，他们不是把在这里工作，当作出任务，更多像是一场草原上的春游。 一伙人嘻嘻哈哈地上了卡车，不多时司机打着了发动机，汽车嘟噜着慢慢远去，去的正是定远营方向…… 马晓光待到卡车走远，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收拾好设备，收拾好心情，骑上马慢慢地回到了延福寺。 刚到僧寮，还没见到大喇嘛和罗掌柜，却见到了张元新和鬼手兄。 “有新情况，霓虹人在阿拉善的特务机关正式成立了，机关长是恒田六郎。”张元新沉声说道。 “看到了，他们刚刚下飞机。”马长官沉声答道，他的心情自是不那么好。 “以后，日谍会每天一班飞机……”鬼手兄有些惴惴地禀报道。 这事情，由不得他不惴惴地，实在太特么猖狂了，这是我们华夏的土地，虽说是少数民族同胞自治，但是跟你霓虹国人有什么关系？ 麻蛋，一没报备，二没登记，护照这些提都别提，完全把这西北战略要地当作公共厕所！ 如此这般，国军焉有不败之理？ 看着马长官脸色铁青，鬼手兄和张元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张元新鼓足勇气问道：“长官，这是否需要采取非常行动？行班定远之事？” “麻蛋，我倒是想！时间还不成熟。”马晓光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接下来？”张元新和鬼手兄不约而同地问道。 “鬼手兄准备好设备，该拍照拍照，该记录先记录……元新兄请转告王爷，还请暂时忍耐，和鬼子先周旋，另外就是能否想办法搞到电台？”马晓光沉声问道。 “王爷那里无须担心，只要国家不放弃阿拉善，我等自然会流尽最后一滴血！电台的事容我想想，最迟后天，就有办法！”张元新答道。 鬼手兄也是干脆地答应。 第二天，一早德勒大喇嘛就接到了王爷的请求，要在王府办一场大法事祈福，祈福的主旨是祈求风调雨顺，天佑阿拉善，各方神仙大家和平共处…… 大家对视一眼，知道戏肉来了，当下商议好各自分头行动。 罗掌柜、鬼手兄和胖子自然是要去做法事的，当下左右护法连忙去联络寺里准备依仗。 胖子则在那里还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和王爷、王妃相处得不愉快？”马老板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少爷，你是知道我的，上阵杀敌，抓日谍我是不会含糊的，这天天念经，我怕是扛不住啊！”胖子诉苦道。 “这哪儿跟哪儿？好在王爷他们不难相处，要不还真是把你架在火上烤了，现在的经反而好念，你明天主要盯住那些鬼子和汉奸！这也是重要任务。”马老板庄容说道。 “真这么重要？” “那当然！没有这场法事，我还真的有点没辙！”马晓光郑重道。 有了上官指示，胖子当下心情大定，居然找来经书，做起功课来…… 翌日，便是黄道吉日，阿拉善王府的祈福大法会一大早便隆重的开始了。 法会盛况自不必说，总之王府是把能够邀请的有关各方都是如数邀请到场，基本一个不拉。 到场的既有宁省党部书记周柏煌和秘书长叶珅，还有霓虹国“祥太隆”商号一干人等，连新来的恒田六郎都来了，当然德王那边电台的王天成和徐厚天也在受邀之列。 看着四周一拨拨的牛鬼蛇神，德勒大喇嘛是很想让左右护法把手中的降魔杵化作机关枪，或者是手榴弹也行，一阵突突把这群混蛋全都解决掉！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而已，自己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念经，做好法事，法事主要的流程自然由延福寺的僧人们操办，大喇嘛也就是坐在那里保持法相庄严即可。 不过大喇嘛看到那些妖魔，心里着实不快，干脆闭眼念经，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一来，倒显得更加的高深莫测！ 这边王府“丁零当啷”锣鼓喧天，定远营其他地方自然安静了不少。 马晓光还是牧民打扮，悄悄地来到了德王电台的小院外面。 仔细确定了四下无人，马晓光敏捷地翻过了围墙。 到了小院里面，很快地摸到了电台的位置，马晓光先认真地记下了旋钮的初始位置，之后又检查了蓄电池电量。 万幸，蓄电池电力充足，还能支持发几封电报有余。 很快地调整好频率，找出密码本，开始呼号…… 在金陵和沪市，这些工作都是吴秋怡（miss柳）或者小陆他们操作，马晓光是从来没有碰过的。 不过好在笑面虎的特训，这项技能马晓光还不算生疏，加上来的路上也有这方面预案，也就刚开始的呼号的时候有些生涩，发了几个电码之后，便熟练起来。 很快一封电报便发完一遍，为了稳妥，马晓光又发了第二遍，而且给出了确认呼号，以确保金城站的人能够收到密电。 没办法距离太远了，保险起见只有先发到金城站，确保能够顺利接收。 终于发完了电报，马晓光有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的确，这封电报发出去可是解决了大问题，马晓光这下终于能够体会王爷孤军奋战的难处了。 收拾好现场，把发报机开关都拨回开始的位置，确定一切如旧，又断开了发报机的电源。 马晓光悄悄地翻过院墙离开了小院。 双脚刚刚落地，马晓光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当下也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往前走去，突然一下转过一处荒僻院子。 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对方急火火地冲过来之时，后背大大地空当露了出来。 这种机会焉能放过，马晓光化掌为刀一下砍中了对方的后颈。 /86/86417/26404677.html 第一百六十七章 誓不成佛 马晓光把砍晕之人弄到了一处僻静所在，这定远营本就是塞外边城，可不像沪市、金陵，骑着马略走几步便到了城外。 用水囊里的清水往那人脸上一泼，冷水刺激，鼻腔进水，那人自是悠悠地醒转过来，睁眼一看，眼前却是一个肤色黝黑地大胡子。 来之前马晓光是化了妆的，经过这么多次行动，他越发地小心，尽量不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说，你的身份？”马晓光用含混不清的带着日本口音的汉语问道。 “我是德王电台的报务员徐厚天。”那人喘着粗气回答道。 “你不应该在王府吗？”马晓光恶狠狠问道。 “那法会不知道要弄到几时……每天我们都要按时向德王电报联系的。” “而且今天临时王台长又让我去接收一份紧急情报！”徐厚天答道，他可不像田中久信，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免受皮肉之苦了。 “原来是自己人。”马晓光用日语嘟噜了一句，眼珠子一转说道。 “你是霓虹国人？”徐厚天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是外务省的情报员，名叫泷泽英介，以前在金陵……”马晓光眼珠子一转，煞有介事地说道，报的乃是金陵栖霞寺慧觉的名号。 “原来是泷泽先生，请问有何见教？”徐厚天一听，心下一下了然。 自己的主子德王和陆军勾结，但是霓虹国情报机关多如牛毛，外务省又和陆军尿不到一个壶里，相互刺探情报太正常了，当下心下稍安。 想到这里，徐厚天坐了起来，把德王勾结霓虹国陆军准备图谋阿拉善的阴谋竹筒倒豆子一般，干干净净完完全全都给这位泷泽先生讲了。 “哟西，你很不错！今后你可以作为外务省外线情报员……”马晓光故作神秘地说道，说罢随身摸出张日元钞票，塞到了徐厚天怀里。 徐厚天顿时有了一种飘忽忽的感觉，自己看来这是要转运了，果然大喇嘛当真厉害，刚刚摸了自己头顶赐福，这一下就又靠上外务省金陵的大官。 这大喇嘛的神通果然了得！看来自己还要对佛祖虔诚一些才是。 又反复问了徐厚天几个类似问题，见前后所说一致，且言辞中偶尔还有错漏，便放他离去了，并约好以后单线联系。 要徐厚天说得滴水不漏，口供反而有问题，这人的记忆总是和实现略有偏差，这才符合实际。 马晓光给了徐厚天一个代号“马鹿”，约定两人单线联系。 看着徐厚天远去的背影，马晓光不厚道地笑了。 回到延福寺，整理好记录的情况，安置好一切，又歇息了好半天，几位高僧方才回到僧寮。 看着罗掌柜师兄弟眼角的笑意，马长官没好气地问道：“麻蛋，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又打着佛爷的名义去骗钱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大多是贵人们的布施。”鬼手兄有些讪讪地笑道。 “切，放心，少爷我不会贪图你们的钱财，这玩意儿要真在草原上，球用不顶，还不如一口铁锅！”马老板啐道。 德勒大喇嘛（胖子）闻言也是颔首道：“钱财嘛，身外之物嘛，还是要好好修行嘛！”神情间颇为郑重，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麻蛋，这胖子也是入戏了！ 马长官可不能说胖子，一则喇嘛是他让人当的，二则四人之中人家胖子可是官方认证灌顶过的，货真价实的大喇嘛，可不像他们三个西贝货。 大喇嘛原准备再给几个弟子讲讲佛理，还没开口，却见张元新神神秘秘地敲门进来。 “诸位，有个新情报，鬼子在额济纳也有行动，具体还不清楚，但是肯定是大动作！”张元新沉声说道。 “多谢张副官，我们会小心查探，很快就会弄清楚的。”马晓光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二天早上按照约定，马晓光去了“祥太隆”商行外面找到了田中久信，又去了徐厚天他们电台附近，从两个人那里都得知鬼子确实将在额济纳会有大动作！ 情报工作里面，有个原则叫“孤证不举”，也就是一条情报可不是空穴来风胡编乱造，必须得经过佐证或者应证，可不是信口胡诌的。 眼见阿拉善的局势虽然也不好，不过亲王心系华夏，巧妙斡旋，还不至于短期内崩坏。 反正已经给上峰去了电报，相信很快就会有应对，别看日谍、汉奸现在蹦跶得厉害，最后肯定会算总账的。 给两个反水情报员留下了延福寺的死信箱，让他们还是定期传递情报——这些好资源可不能浪费。 至于接收情报汇总，就只有麻烦张副官了。 安排停当之后，找到了张副官详细交代了联络方式和应对措施，四位佛爷便准备起身前往额济纳弘扬佛法了。 相对阿拉善，额济纳的交通位置更加关键，它位于阿拉善的西北约七百公里，正好处在苏维埃大毛国和漠北蒙古与华夏的交界之处，确实是一个交通要冲。 前往额济纳汽车是不好使的，还是只能骑马。 为了四位佛爷的安全，阿拉善亲王府安排了马队和向导，向导叫莫日根，对草原颇为熟悉，一路西去倒是颇为顺利。 马队一天行进约一百公里，到额济纳的速度倒是不慢，可惜四位假佛爷骑术都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一路可被折腾得够呛。 没办法，这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像霓虹鬼子一样坐飞机嘛，要是能坐飞机，谁愿意遭这份罪，这就是体系的代差啊！ 过了一个星期，这已经是民国二十五年七月初了，这时节金陵热得像个火炉子，这塞上却是一片凉爽。 天气虽然凉爽，眼前却是一片苍凉之色，只是远处有一簇簇的胡杨林，正是一片大漠戈壁风光。 不过就在四位佛爷喝着马奶子酒，欣赏着大漠风光的时候，远处的天际线却三三两两地跑来一些人。 过了一阵，人群离四位佛爷渐渐地近了，大家一看却是僧俗都有，大约是十七八人的样子。 众人一看到德勒大喇嘛，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是躬身行礼，有些虔诚的善信甚至俯身叩拜。 要搁以前，德勒大喇嘛肯定有些手脚无措，不过他老人家现在佛法已经修炼多时，自然宠辱不惊，淡定地吩咐弟子们扶起善信和喇嘛们说话。 “上师，救救我们啊，该死的霓虹国人占了庙宇，赶走了僧人，眼看着菩萨们的道场被妖魔占据了……”声泪俱下的是毕力格喇嘛。 “上师不可再西去了，那些霓虹国人比豺狼还要凶狠，比毒蛇还要恶毒，好多人都遭到不测了！”出言劝谏的则是蒙古族大夫思勤。 “多谢各位美意，大家放心，我敢西来，自然是有所持的！大家先扎下营地，安顿下来，我再行西去。”德勒大喇嘛肃然说道，神情间神色庄重，端的是一派高僧做派。 草原上的牧民对于安营扎寨的活计自然是熟悉不过，大家会合在一处，找了一处小小的海子，搭建起营地来。 好在逃过来的人数不多，大家可以将就着在帐篷里挤一挤，不至于大晚上地在戈壁上吹风。 这时节，虽说是夏季，戈壁上晚上也只有几度，还是会冷得让人瑟瑟发抖的。 鬼手兄、思勤大夫和向导莫日根带着牧民们去拾掇柴火，搭建帐篷，设置栅栏。 德勒大喇嘛、马晓光则和毕力格喇嘛坐在一旁叙话。 “上师，额济纳可真去不得！”毕力格喇嘛再次劝谏道。 德勒大喇嘛闻言却决然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藏菩萨曾许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本佛爷西去弘法，岂能因为这点妖魔鬼怪便自退缩？” 此言一出，马晓光虽然看胖子的表情有三分滑稽，却更有七分肃然，心下也是颇为感佩，虽然老子们是假喇嘛，但也是中国人！ “呵呵，两位虽然方入我佛门，却深得佛理，请受我一拜！”毕力格喇嘛闻言，却肃然向二人行礼说道。 马晓光闻言和胖子对视一眼，却顿时生出警觉，这位毕力格喇嘛虽然如是说，谁知是不是日谍派来的？ 情报工作从来都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二位不必如此，我可真是赛日川吉庙的喇嘛。”毕力格喇嘛见状也不着恼，反而跪坐当下，郑重说道。 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陈旧的度牒。 看着毕力格喇嘛一脸坦诚之色，两位党国的特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世道艰难，魑魅魍魉甚多，也难怪两位如此小心。”毕力格喇嘛已然换了流利的汉语，说话间只是隐隐有些蒙古口音罢了。 “那无论如何，我们是必须西去的，大师何以教我？”马晓光见事情已经挑明，索性光棍地问道。 “两位，这扮喇嘛一事本是十分妥当的，也真所谓佛本无相，又以众生为相……只是兴许诸位时间仓促，若是不嫌弃老和尚愿意助两位一臂之力！”毕力格喇嘛说道。 “好啊！” “要是大师愿意相助，那就太好了！”马老板和胖子闻言皆都赞同道。 “老僧虽然愿意相助，但是这一路西去仍然凶险万分呐！”毕力格喇嘛闻言仍然面带忧色地说道。 /86/86417/26439705.html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光暗淡 毕力格喇嘛望着西北方向，面容俱是一派焦虑之色。 “前一段，霓虹国人拿着长枪，赛日川吉庙也被占了。” “他们把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赶走，在草原上自生自灭，青壮全部抓了起来，帮他们修房子、运东西，牛羊、骆驼他们也占了不少……有些年轻人不肯就范，被他们直接用长枪打死了！”毕力格喇嘛语气沉痛地说道。 “鬼子有多少人？”马晓光问道。 “五十多个吧，东庙的广场他们也霸占了，不时还有会飞的铁鸟飞来，他们有些人坐着铁鸟来去，快得像草原上的北风。”毕力格喇嘛边说边摇头。 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忧色，原本以为阿拉善的情况已经很恶劣了，现在看来和额济纳比起来还是好多了，至少阿拉善那边还像人间，这边完全就是地狱了！ “看来，这扮成喇嘛也不保险？”胖子有些担忧地说道。 “也不要太担心，你老人家的喇嘛还得继续干下去，粗活还是我们来……”马晓光安慰胖子道。 “我倒愿意干粗活。”胖子忙说道。 说话间，罗掌柜他们回来了，马晓光也没磨叽，更没客气，当下就给大家分派了任务。 马晓光把人分为了两队，一队还是由德勒大喇嘛带领，往额济纳旗去，重点是探查额济纳周边的情况。 另一队由思勤大夫和马晓光一道，探查日谍各个据点情况和飞机场。 大家约定在额济纳南边十五里一处小喇嘛庙会合，这里早已年久失修，鬼子没有兴趣占领，暂时作为大家的碰头地点。 有了定计，休整一晚之后，大家便各自出发了，跟着是德勒大喇嘛和毕力格喇嘛一行，他们的目标仍旧是额济纳的东庙。 不愿回额济纳的牧民则让他们和莫日根一道回阿拉善去。 马晓光和思勤大夫骑着马在一望无垠的荒原上慢慢地走着，目标不是额济纳，而是毕力格喇嘛说的赛日川吉庙。 走了半日，天际线的远处已经隐约能见到一所规制颇大的佛寺，那里没有钟鼓之声传来，却不时传来清脆的枪声。 “是霓虹人在打靶呢。”思勤大夫恨恨地说道。 马晓光没有说话，嘴里叼着一根枯草，这是在干活，可不能抽哈德门，有时候一个烟头就可能暴露自己，这点马长官要都分不清，这特工也别干了。 两人下了马，没敢再往前走。 自己能看到赛日川吉庙，霓虹人肯定也能看到自己，虽然人和马的目标比寺庙小得多，问题霓虹人飞机都开过来了，不可能不给负责瞭望的人配望远镜。 一切要小心啊！ “思勤大夫，地方到了，你绕一下，去额济纳和破庙方向，和大喇嘛他们会合，这里我一个人就行！”马晓光沉吟了一下道。 “那不行！这里你不熟悉……” “听说我，大夫，这是情报工作，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更方便，何况我这里还有一张条子，你得交给大喇嘛。”马晓光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眼见马晓光坚决异常，思勤大夫也是一咬牙，接过纸条郑重贴身放好，转身离去了。 马晓光看着思勤大夫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这去赛日川吉庙真是龙潭虎穴，真的不能让无辜的人做无谓的牺牲。 思勤大夫走后，马晓光自己也没有贸然行动，他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其实也没太多东西，一个蒙古族风格的牛皮挎包，里面主要是一些道具和自己挑选的特战小装备。 另外就是一本外务省日谍的证件，名字当然是泷泽英介了，做戏做全套嘛。 这个东西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被鬼子围住，还能撑一段时间。 其他就只有一只勃朗宁m1911手枪了。 马晓光一直等到天快擦黑，吃了点干粮之后，悄悄牵着马，慢慢往赛日川吉庙方向走去。 这可只能是走，最多走快点，可不能骑马或者奔跑，那样动静太大，另外要是跑过去人和马都脱力了，还侦查个屁啊！ 当接近赛日川吉庙时，正好天已经黑尽，这时农历五月的月中已经过了，空中是大半个下弦月。 马晓光选择的这个过去的时间是经过考量的，太早了一眼就会被看见，不用查探了，直接可以被抓进去。 晚了也不行，那时月亮又出来了，能见度比不上白天，却也容易在月光下暴露。 眼见目标迫近，马晓光找了个土丘，把马拴好，然后悄悄地向赛日川吉庙走去。 他没有走正门，正门那边远远地就看到了有岗哨，侧面这边暂时没有发现寺外的岗哨，先摸到墙根下面再说。 借着月亮躲进乌云里的遮蔽，马晓光很快地摸到了赛日川吉庙外墙的墙根下面，他没有着急翻墙过去，而是附耳听了起来。 听了略有一阵，他临时改变了计划，准备沿着墙根先往后面查探一番。 马晓光为何这样呢？ 这是因为，寺庙的布局前面是各种佛殿，后面是斋堂、僧寮还有藏经阁之类，从后面潜入进去，一是更能查到一些秘密的东西，另外就是能够更好的隐蔽自己。 摸到寺庙的后面，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附耳在墙上听了一阵，确定没有岗哨之后，马晓光扔出了飞虎爪。 飞虎爪搭在墙头，只需要略借一下力即可，很快马晓光便像灵猫一般翻过了赛日川吉庙的外墙。 借着庙里各种建筑的遮挡，马晓光逶迤前行。 走了不久就中奖了，因为他又听到了清脆的滴答声。 “麻蛋，这些鬼子又在发电报。”马晓光心里暗骂一声。 略听了一会儿，可惜这帮鬼子比德王他们的报务员还是专业得多，用的都是密码，听不出所以然。 马晓光借着月光，在纸上大略标记了电讯室的位置，便去查探下一处了。 电讯室和相关的设施，都是用僧寮改建的，旁边不远有一处僧寮却还亮着灯，外面有一块木牌写着日文“机要室”。 马晓光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暗哨和其他危险，便几个闪身摸到了那间亮着灯的房间窗下。 刚到窗下，便听得里面有人说话。 “报告机关长，明天的飞机还会送来八名精英特工，这样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人很快就可以有一个中队！”说话的是一个带着浓重北海道口音的年轻人。 “还是太少了，这里地方太大了，比满洲都大，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机关长的声音是一个关西口音的中年人。 “机关长，有您的英明领导，我们就能在这里建立一个像满洲一样的天方国！这样我们就能占领这一战略要地，向南从西北保卫支那！向北可以攻略漠北蒙古和大毛国……”霓虹年轻人似乎热血上头地鼓吹着。 “他妈的，这帮王八蛋，当真是夏天到了，做梦想桃子吃呢！”马晓光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又听了一会儿，都是些诸如“天方国”、“大东亚共荣圈”之类的陈词滥调，马晓光便没再听下去，记下了机要室位置便悄声离开。 从后面的禅院查探过去，有一间较大的佛殿，里面的佛祖菩萨都被搬空了，却已经改成了仓库。 透过窗棂看进去，我滴个乖乖——满满一仓库都是枪支弹药！ 马晓光略估计了一下，好几十个箱子，比自己那次打劫三洋商行的都多得多，三八大盖肯定在二百支以上！除此之外还有机枪、掷弹筒、手榴弹…… 所有的武器可以武装两个鬼子中队！ 鬼子这是要搞事情啊！ 这时的马晓光，心里既感叹又庆幸还有些悲哀，感叹和庆幸的是樊常江及时示警，既然自己来了，肯定不会让鬼子称心如意。 悲哀的是偌大中华，堂堂民国，居然是一个记者先掌握了这些情况，党国西北这么多官员、军人，都特么在搞鸡毛啊？ 来不及再想更多，马晓光依次记下了庙里各个位置的状况，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里的状况比毕力格喇嘛说的更加恶劣！ 从僧寮改造的宿舍看，庙里的鬼子不下于五十人，除了整整一仓库的步枪，庙前的广场上还居然停着三辆汽车。 按捺住心中的愤懑，马晓光记下了查探到的情况，看着情况差不多了，从东墙一个较矮的地方翻出了赛日川吉庙。 翻出庙里之后，又趁着月光暗淡之际，一路隐蔽前行，回到了拴马之处。 刚刚解开马缰，却听得远处有动静传来。 把马拉低，一人一马赶紧埋伏在土丘之后，尽管不一定能躲开，却能在待会的战斗中占据主动。 对方也没有打马狂奔，也是骑着马快步走着，不过在这大漠之上，夜阑寂静，声音自然传播得更快，听得也更分明。 马晓光希望这人只是路过，或者径直奔去赛日川吉庙，自己也不和他生事。 好巧不巧，那人渐行渐近，却是径直朝土丘方向过来。 马晓光把牙一咬，摸出了雪亮的短刀。 眼见那人走进，正待下马之际，马晓光腾跃而起，只一下便把他击倒在地。 “说，你哪部分的？”马晓光用的是蒙语问话。 “我是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专员王德干，你是什么人？”对方凌然答道，这一句话却让马晓光吃惊不小。 /86/86417/26500203.html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斗准备 王德干答话用的是汉语，言语间义正词严，却让马晓光一愣。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马晓光也用汉语问道。 “你是哪部分的？”王德干没有答话却冲马晓光问道。 马晓光闻言没有答话，却盯着王德干打量起来。 此人倒是没有刻意装扮，只是一身便装短打打扮，便于骑马和行动，身上却挂着一只二十响驳壳枪，此外就只有一个随身挎包。 马晓光看到他的做派，心里信了七成，不过还是没敢掉以轻心。 日谍很狡猾，就算蒙藏委员会真的有王德干这位专员，问题是谁知王专员的身份会不会被冒领了？ 没等王德干反应过来，马晓光一下取下了他的挎包，动作快似闪电，猝不及防。 “干什么？”王德干兀自有些恼怒了，尽管在少数民族区域，也还从来没有谁敢对他这么无礼。 马晓光也是想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这一来可以试试对方的身手，下意识的动作最能说明问题。 现在看对方至少可以排除是职业特工。 打开挎包，里面有几份没有涉密的国府文件，稿纸、用印包括油墨都是国府常用的。 里面还有一本蓝皮证件，里面的正是盖着国民政府蒙藏委员的钢印，仔细一看确实无误。 这一下马晓光心里相信了九成。 “抱歉，王专员，鬼子的间谍太多了，情非得已，见谅！”马晓光客气道歉，把挎包还给了王德干，不过言辞间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有些理所当然。 “哼，我知道了，你是特务，复兴社的！”王德干结果挎包有些不屑地说道。 马晓光一听反倒有了兴趣，冲王德干笑着问道：“王专员怎么知道我是特务处的？不是国军或者党务调查处的？” “国军的搜检没有你这么专业，没有这么迅速……党务调查处那帮笨蛋没有你这种身手，其他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王德干悠然说道。 马晓光现在服气了，也相信了九成九，这位王专员应该是真的。 “唉，局势糜烂，不得不小心些，卑职特务处特别行动组中校组长马晓光，长官见谅！”马晓光这一下道歉倒是真心诚意的，不冲别的，就冲这位王专员孤身一人深入敌后，这就值得人敬佩。 bao“都是为了抗战，无须假模假式的。”王德干语气已经颇有缓和，但仍然报有戒心，想来是因为马晓光特务处身份所致。 “赛日川吉庙专员可以不用深入进去了，而且那里敌特颇多一人去怕是非常危险！我已经探明了全部情况……”马晓光见气氛不禁有些尴尬，连忙把话题转入到大家共同的关注之上。 马晓光已经相信，王专员是打了潜入赛日川吉庙的打算，心里也是升起一丝敬意。 话音刚落，便把查探记录下来的内容递到了王德干面前。 王德干接着朦胧的月光，大略瞟了一眼，虽然看不太分明，却见上面的数字较多，知道应该不是作伪，心下也是稍宽。 这位王专员在国府的文官中他还算是文武双全，骑马打枪、搏击格斗全都技艺娴熟。 但是，这术业有专攻的道理王专员还是懂的，眼见专业人士已经弄好一切，当下也就打消了去赴险的念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去安全地方再说。”王德干略一沉吟说道。 说罢，便牵着马掉头走了，也没招呼马晓光。 可我们的马长官是什么人，需要有人招呼？ 却见他也解开拴着的马匹，跟着王德干悄悄地离开了。 两人步行了约十里，方才翻身上马，看了看时间，借着天空的下弦月，辨清方向，绕道朝东庙方向而去。 到了东庙天已蒙蒙亮，两人便找了路边一个小客栈先歇脚，顺便安顿下来，也打听些消息。 客栈没有名字，条件嘛自然不能和真正意义上的旅店相比，其实就是个大车店。 这荒僻之地，条件有限，这就已经很好了，总比风餐露宿强上许多。 店里伙计颇有眼力见儿，见两位贵客上门，热情地迎了上去，一边忙不迭地招呼，一边牵过马匹，让人赶紧去喂马。 招呼着两位客人坐下，伙计先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羊汤。 “嗬！这羊汤不错。”马晓光连声赞道，走了一晚上夜路，这一口下去，一股暖流从胃里涌向全身。 “兄弟，一般人你们可不会让他们喝羊汤吧？”王德干一边喝着汤一边冲伙计问道。 伙计闻言笑道：“这位爷，我们虽然不会看人下菜碟，但是也要让客人宾至如归才是，有些客人就是端上羊汤，他们也不敢喝。” “呵呵，有意思。”马晓光闻言也是一笑。 “要是一般行商的客人，可不会连夜赶路，也不会像两位这般空手，再说二位的穿着，还有那两匹好马……”伙计笑着恭声回话道。 王德干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埋着头喝起汤了。 “人才啊！兄弟，看来这大车店伙计要干得好也不容易。”马晓光又喝下一口汤后赞道。 “您客气了，这不就靠一张嘴吃饭吗？”伙计还是满脸堆笑着答道。 “兄弟，听口音不像本地的，未请教？”马晓光接着问道。 “我叫孟恩，和老板，就是我叔，一家人以前都在科尔沁……该死的鬼子占了东北以后，我们一家就一路往西，这不就来了这额济纳。”伙计孟恩说着，笑容却已渐渐淡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黯然之色。 “兄弟，鬼子占不了科尔沁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们会打回老家的！”王德干沉声说道。 “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恩接口道。 “孟恩，别扯闲篇，好好招呼客人。”店老板见孟恩和马老板他们一通闲扯，生怕他扯远了，说些不该说的，急忙打断道。 “老板，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日本人！你老人家也是闯荡江湖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吧？”马晓光冲老板笑了笑，一语道破了他的担心。 老板闻言，讪笑着低头敲起了柜台上的算盘。 “兄弟，东庙现在安全吗？这过去会不会危险？”马晓光转头向孟恩问道。 “两位这是去？” “去东庙，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马晓光说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 孟恩一笑也没再追问，反而压低声音说道：“鬼子，现在在东庙可猖狂了，还弄了什么？对，叫飞机场，时不时还有房子般大的飞机从天上下来，另外他们还占了不少佛寺和房子，屯了不老少东西呢……” 听完孟恩的话，马晓光和王德干对视了一眼，俱都面色凝重。 两人在大车店饱餐了一顿，没有再骑马，又换了一身稍微破旧的衣服，步行着赶去东庙。 一路上，两人都没多说话，倒不是隔阂，而是不断交替警戒、观察沿路的情况，又都详细记录了下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来到了额济纳的东庙。 额济纳旗王府就在这里，正是额济纳这时候的治所。 “额济纳和阿拉善可不一样，王府可不能去了！”王德干沉声对马晓光提醒道。 来的路上，王德干就已经把自己掌握的额济纳的情况给马晓光作了交流。 原来，额济纳旗王爷图布新巴雅尔和“德王”的手下苏宝峰是世交，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给霓虹人在额济纳活动提供了很多方便，所以情况才这么严重！ 马晓光知道这位王专员面冷心热，却也领情说道：“放心，我不会去送死，我们在东庙好好查看一下就是。” 说罢，两人便在东庙探查起来，不很久便来到了东庙广场。 这里果然像毕力格喇嘛和孟恩所说，已经被改成了一个简易机场，但是条件和设施的完善程度却比阿拉善好得多。 偌大的广场上，不但有气象观测设备，还搭建了一个木制瞭望塔，一些存放物品的库房，直接就是用的广场周边建筑改建，和阿拉善那边的临时帐篷简直好了不少。 最让马晓光震惊的是，东庙的医学部居然被建成了大型的飞机加油站！里面已经存储了不少油料。 这一时间，马晓光有了想一把火点了这里，让他们全都上天的冲动。 强按捺住心里的怒火，马晓光和王德干用大约三个小时做完了探查的工作，又去大车店取了马，骑着马往毕力格喇嘛说的小庙赶去。 骑马走了不到一个钟头，两人倒在远处南边天际线上，便已经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 不过，马晓光并没有贸然驱马跑过去，而是摸出了望远镜观察起来。 当从望远镜里，马晓光看到破庙门口拴着的四匹马时，却是心里一紧，连忙示意王德干赶紧下马，自己也是滚鞍落马。 这四匹马的装具和胖子他们一行的完全不同，马也有些不一样，不知对方底细，可不能贸然进去。 马晓光抽出了雪亮的短刀，而王德干则摸出了驳壳枪，打开了保险，两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86/86417/26553574.html 第一百七十章 草原枪声 马晓光和王德干下了马，一边警戒观察，一边接近着破庙。 这样逶迤前行，自然比不过纵马奔驰，但是要是真的纵马了，说不定就进不了破庙了。 走了大约快一个钟头，两人才接近破庙。 庙前的四匹马仍然安静地呆在那里，似乎对于过来的两人两骑毫不在意。 马晓光将两匹马栓好，冲王德干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王德干就守在拴马的地方，守株待兔，自己进庙里查看。 王专员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自然是接受了特工的专业意见，找了个地方端着驳壳枪隐蔽好。 马晓光略观察了一下破庙正门，没有走正门进去，反而很快地绕到了破庙后面。 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自己进去一击得手，里面的敌人有很大概率不会从后门这边逃跑，多半他们会走正门，要是走正门正好碰上那边的王专员。 就是不知道这位王专员战斗力如何？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能一闪而过，当务之急是要看看庙里到底是什么人。 几下功夫，便翻进了坡面里，庙不大，也就几间僧寮，一处藏经阁，还有就是伙房等杂七杂八的房间。 前面只有两间佛殿，一间很小，佛像已经不知所终。 另一间稍大，大约六七丈见方，从外面观察，隐隐有人影闪动。 这是白天，现在又是夏季，里面的人没有生火，却传出了笑声和吃东西的声音。 悄悄地望进去，只见四名蒙古族装扮的人正在那里兀自大嚼吃得满嘴流油。 但这四人一看就不是蒙古族人，首先那惨白脸就没有蒙古汉子的高原红，身材也要瘦小得多。 “麻蛋，这些鬼子特么化妆也不走点心。”马晓光心中啐道。 从观察到的情况看，这伙日谍应该是在这里歇脚的，并非潜伏在里面准备打埋伏。 弄清了情况，马晓光便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只见他一纵身，便跃到了大殿里。 殿里四人听到响动，连忙扔掉手中的吃食，伸手到身侧去摸枪。 其中一人身手很快，马晓光刚一落地，他便端起了手中的南部式手枪。 不过，他快，马晓光更快，没等他做好射击姿势，马晓光劈头便是一刀，刀锋闪着银光，带着寒气，从他的头上划过。 枪手举着枪，想扣动扳机，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一道血光从他额头崩裂开，一直到脖子、肩头、手臂。 “啊！” 枪手这才感觉到了疼痛，大叫起来。 没有理会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枪手，马晓光一个闪身，避过了一把砍过来的马刀。 马晓光没有看砍过来的马刀，只是大略判断了一下方位，便将身子略微一矮，待对方招式用老，便是一刺。 只听“哧”的一声，接着便是殷红的鲜血，箭一般的从身上迸射出来。 对方的刀手睁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和恐惧的目光，瞪着马晓光，他张大了嘴，想喊出什么，却再也喊不出来了！ 大殿里的另外两人，见马晓光身手仿若鬼魅，手中的枪怎么也瞄准不了目标，急得大喊。 只听其中一人大喊道：“松本君，不要做无谓地牺牲！我们快撤，赶紧去报告将军，这里有支那的特工！” 这一声喊却是提醒了另一位同伴，只见他也不瞄准了，举起手中的南部手枪对着大殿里面便是一通乱射。 马晓光没想到对方会采用这种没头没脑地打法，连忙闪身到了一座佛像身后隐蔽，想来为了斩妖除魔，菩萨也不会怪罪的。 子弹在大殿里到处乱飞，发出“叮叮当当”的乱响。 南部手枪一个弹夹的子弹不多，一眨眼功夫便已经全部射空。 这时，另一人也是有样学样，举着手枪也是狂射一通，好巧不巧，甚至有一颗子弹射在了马晓光隐蔽的佛像身上，发出了“哧哧”的声响。 一时间，马晓光却也被逼得不敢露头。 对方却并未恋战，而是且战且退，两人相互掩护，竟然已经退出了大殿。 退出大殿之后，两人便撒开两腿，跑到了庙门方向。 见马还栓在那里，两人连忙往马群那边飞奔，距离不远，瞬息便至。 其中一个人手刚刚碰到缰绳，便听到“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响，他后背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开枪的自然是王专员，他见一击得手，忙向另一人喊道：“赶快投降！” 那人却毫不理会，飞快地滚鞍上马，一打马却是飞似的跑了。 王德干不禁有些懊恼，他刚才只射一人，是存了抓个活口的准备，却没想到让另一个日谍有了逃脱的机会，当下便举起枪，朝那个越来越远的日谍连开了三枪。 对方是全力打马狂奔，又不是直线奔跑，手枪射程和准头有限，自然是没有射中，急得王德干直跳脚。 这时，马晓光也冲出了庙门，见对方竟然已经跳上马背，狂奔而逃，也是一纵身跳上自己那匹马，尾随而去。 “王专员，你留在这儿，等着会和的人……”跑远之前，马晓光还是没忘记给王德干交代留守的事情。 对方日谍有先发的优势，马也不错，马晓光在后面拼命追击，却一直有着一百多米的距离。 就这样全速跑了十来分钟，对方胯下的马似乎点撑不住了，速度慢了下来，还没等到马晓光高兴，自己这边的速度也是一样，也是一缓。 麻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家的马力都有限，大意了！ 马晓光可不愿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掉，从腰间摸出勃朗宁m1911，朝前面的马瞄准了……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似乎知道马力不济，突然一下却往右一转，拐到一个土丘之后。 土丘虽然不大，却正好挡住马晓光的射界，气得他咬着后槽牙，也不管马受不受得了，一打马追了过去。 刚到土丘边，却听得那边，“哧通”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落马的声音。 赶紧打马奔过去一看，却见几个人正在那里，却是把刚才狂奔的人按在当下。 马晓光仔细一看，却正是德勒大喇嘛（胖子）一行。 “这个日谍嘛，终于抓到一个活的了嘛！”大喇嘛高兴地说道。 马晓光见日谍成擒，也是赶紧下马，让自己的坐骑休息一下，撒开两腿，狂奔过去。 那边人一看是马长官，也是一脸欣喜。 “先把他打晕，捆结实了，堵上嘴，先押走……”马长官连忙吩咐道。 当下几人连忙收拾停当，把俘虏捆好，放在马背上，大家便赶到破庙方向。 到了破庙与王专员会合，收拾起破庙的三个死人，大致清理了一下，便继续转移了。 这里是不能久呆的，刚才的枪声胖子他们既然能听到，也不排除其他据点或者巡逻的日谍听到，万一赶过来，又免不了一场恶斗。 所以，这才连人带马一并弄走，至少让对方暂时摸不清状况。 在毕力格喇嘛和思勤大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破庙南边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 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个稍大些的沙丘，旁边有一处水源，倒是一个较好的宿营地。 马晓光吩咐罗掌柜和鬼手兄将三个死了的日谍身上有用的东西扒了下来，人就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远远地埋了。 又相互介绍了队伍中的新面孔，首先肯定是隆重推出沉稳干练的王专员，大喇嘛那边毕力格喇嘛也介绍了以前寺里失散的一位年轻喇嘛——雷德唐兀特。 这用绊马索、套马杆设伏抓住日谍就是这位雷德唐兀特的功劳。 寒暄完毕，也该办大事了，马老板、王专员和胖子将俘虏弄到了一个避风的隐蔽之处。 胖子取下套头布袋，用水弄醒俘虏，除掉他口中的破布。 “说，你的名字，那个单位，来额济纳的任务。”胖子没再扮大喇嘛，露出凶狠的面目问道。 被逼问那人，似乎忌惮了这帮人的手段，也知道自己落在了谁的手中，当下居然也没有死撑，很干脆的交代了起来。 “我叫松本平八郎，是霓虹国陆军情报员，我们都是陆军特别派驻额济纳特务机关的，我们的机关长是江崎寿夫少将……” “我们的任务就是先在额济纳东庙站稳脚跟，找到愿意合作的蒙古人，如果有机会就搞一个事变。”松本平八郎一五一十交代道。 听完松本平八郎的交代，在场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真的让这帮混蛋得逞，这可大大不好！ “接下来怎么办？马组长。”王德干没有用命令，而是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事情不能再拖，我们马上行动，端了鬼子的据点和军火库！”马晓光狠声说道。 “那这么多日谍？这就不是我们特工能抓得完了，王专员肯定有主意，对不对？”马晓光冲王德干笑道。 “行！就先干掉他们的军火库，其他事情由我随后联系政府和军队处置。”王德干一口答应道。 虽说要马上行动，但是也不能蛮干，毕竟日谍比我们这边的人多得多，还是得好好筹划一番。 /86/86417/26606832.html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斜杠喇嘛 回到宿营的地方，马晓光三人把准备行动的意图大略给毕力格喇嘛等人说了。 “好，我早就想把庙里的鬼怪们赶出去了！”首先表态的居然是年轻喇嘛雷德唐兀特。 这位出家人的火气居然比马长官一个俗人都大。 “除魔卫道当用金刚杵！”毕力格喇嘛也是鲜明地表态。 “赶走饿狼，只有靠猎枪！”思勤大夫也不甘人后。 这么一来，大家都达成了共识，思想上没有问题了。 大家当然不能一哄而上，那样干跟送死没区别，商量了一阵，决定一部分人留守，一部分人再次潜入东庙和赛日川吉庙。 两位老人，倒是对留守没有异议，他们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看住俘虏松本平八郎。 直接行动的便是马晓光、胖子、王德干、雷德唐兀特还有鬼手兄和罗掌柜师兄弟，一共六人。 由于漠北地域广大，对方人数又不少，可不能打一枪再换个地方，只能双管齐下，出奇制胜，同时袭击机场油库和军火库。 原本马长官的想法是，自己和胖子带队，分头袭击两处，却遭到了雷德唐兀特的强烈反对。 “这赛日川吉庙你们都不能去……我对赛日川吉庙熟悉，我去炸举火库！”脾气火爆的雷德唐兀特首先调了起来，死活不愿胖子带队。 “我说，你一个出家人不要这么大火气，再说你一个人怎么弄？”马长官连连劝道。 “赛日川吉庙我很熟悉，他们又认识我，很容易就进去了，庙里还有充作杂役的喇嘛。” “我就说去找人，反正霓虹人看我们都差不多……人多了反而坏事！”雷德唐兀特也不是光是火气大，冷静下来给大家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番说话，大家都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虽然很不情愿，但马晓光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代价最小的方法。 要是其他人去，都是生面孔，一下就穿帮了！ “办法是不错，可你会用炸药吗？”胖子兀自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没出家以前，我和家里人是打猎的，做陷阱、玩炸药都熟悉……只要炸药够，保管让他们的军火库上天！”雷德唐兀特笃定地说道。 没想到这位雷德唐兀特还是个斜杠喇嘛，全才啊，这种人当喇嘛不当特工真是可惜了！ 大家闻言，也都不再反对雷德唐兀特的计划，现在的情况便聚焦到一个问题上——到哪里去弄炸药？ 军火库自己有炸药倒是不用，问题是油库还得炸呢，而且撤退或者遇到强敌，光靠那几支手枪可不够看。 “有一个地方是除了霓虹人军火库之外还有炸弹的。”王专员略一思索后说道。 “您是说图王府？”马晓光闻言一下明白过来，连忙问道。 王德干听了，难得的一笑说道：“就是图王府，图王府有卫队，卫队仓库虽然不一定有炸药包，手榴弹肯定是有的。” 所谓图王府就是额济纳旗王爷图布新巴雅尔的府邸，说是个王府其实就是一个较大的四合院，卫队驻地也在旁边一个小些四合院里。 王府卫队的戒备就比日谍情报机关松懈了许多，有很多办法从里面搞出手榴弹。 办法千万种，马晓光准备用最快最直接的一种——就是拿！ “拿”其实是高情商的说法，低情商的说法就是“偷”。 时间紧迫，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马上行动今晚马上弄出手榴弹，明天白天天一亮，或者天不亮就开始行动。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便开始分派任务，人分作两队，马晓光和胖子一队，晚上去王府卫队“拿”手榴弹，王德干代领其他人在附近接应。 德勒大喇嘛是不能再扮了，那样太鲜明、太出众，大家只能都改作牧民打扮，在马群里找了几匹相对差点的马，牵着往额济纳方向去了。 快到额济纳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众人便在附近停下，稍事歇息。 这时候不早不晚地，进去之后这么多个牧民住店，多半会引起注意，万一弄出什么动静就不好了。 牧民们都是随遇而安的，大漠荒原上，时常有赶路的牧民歇脚，这反而不奇怪。 等到天色已经黑尽，月亮再次露出半边脸，悄悄地看着大地的时候，一帮人也溜进了额济纳。 这里本来地方就不大，马晓光和胖子很快就摸到了王府卫队的院子外面。 他们俩是从后面接近的院子，伏在墙角听了一下，里面传出的是一阵阵笑闹之声，还有吆五喝六地酒令。 两人很快翻过了院墙，在院里一听，却听得前面院子里嘈杂不堪，看样子人都在前面，要么赌钱、要么喝酒。 给胖子交换了一下手势，两人一间间查看起来。 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很快两人就摸到了弹药库，其实也不能叫弹药库，弄了一间屋子堆放枪支弹药而已。 门口没有守卫，可能王府卫队的人压根就没想到大漠里谁还敢有胆子偷王府的东西。 拿出工具弄开门锁，两人一溜进了屋子。 拧亮蒙着蓝布的手电，借着微光，很快发现了手榴弹箱子。 胖子拿出匕首，正准备撬箱子，却被马晓光按住。 “没必要，直接搬走！”马晓光笑着悄声说道。 胖子一下也反应过来，不禁也是一笑。 这马老板坑死人不偿命，多半准备借着两个箱子坑德王一把，让这个汉奸——不，蒙奸，到时候好好地和鬼子狗咬狗。 两人找来绳子，把两箱手榴弹打好包袱，直接背在背上。 收拾好了一切，又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胖子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又死活顺走两套王府卫队的制服。 月亮这时又在把那小半张脸藏到了云层里，给两位精英特工打了一下掩护。 很快两人翻出了院子，很快地回到了会合的一处荒废旧屋。 “好了？”见两人这么快回来王德干有些惊奇地问道。 “可不好了！”胖子有些自得地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箱子轻轻放在地上。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全是木柄手榴弹。 马晓光的意思是，虽说是孤军深入，也没必要让喇嘛去白白牺牲，能全身而退当然更好，所以不建议让斜杠喇嘛带武器。 看到两箱手榴弹，王专员却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沉声道：“这军火库手榴弹引线可只能燃烧几秒，雷德喇嘛到时间可来不及撤退啊！” “没事的，我有办法！”雷德唐兀特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 “真有办法？千万不要冲动啊！”王专员沉声劝道。 “专员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会给自己留够时间的。”雷德唐兀特胸有成竹地答道。 那边安排完毕，胖子又扔了一件王府卫队的制服塞给了雷德唐兀特，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 雷德唐兀特听完大喇嘛的法旨脸上却是一喜，连连称善。 冲众人看了一眼，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牵着马悄悄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马晓光见雷德唐兀特走远，便对鬼手兄沉声道：“鬼手兄，你十分钟后出发，带些手榴弹，还是去赛日川吉庙方向，你的任务是接应雷德喇嘛。” 鬼手兄一听，也是点头应下，认真地检查起了马匹和枪支。 其余四人，则是马晓光带队，一起准备袭击东庙的鬼子机场和弹药库。 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检查着身上的装备。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鬼手兄也走了多时，大家开始轮流休息。 约定动手的时间是天亮后鬼子吃早饭的时间。 这时间虽然比不上黎明前，却也是人刚刚起来，状态还没调整好的时候，关键要配合雷德唐兀特潜入庙里，半夜可不行。 不过这时间，行动倒是可以，逃跑却有些难度，好在这里是大漠，四通八达倒也没有死胡同。 当然众人现在一心只想炸掉鬼子的机场和军火库，还没想到撤退的事，这些是马长官要操心的。 时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天已经开始麻麻亮了，扮作牧民的四个人，牵着马往东庙广场上走去。 广场地势开阔，岗哨虽然眼睛酸涩，困意十足，却也一眼看到了几个蔫头耷脑赶路的牧民。 “这里是军事重地，赶紧走开！”岗哨冲四人叫道，一边喊一边端起了手中的枪。 四个牧民似乎对岗哨特别畏惧，连忙行礼作揖，远远地跑开了。 四人很快因为岗哨的驱赶到了东庙原来的医学部，到了一所小院子墙根下停下，这里再转过去，便是鬼子的弹药库了。 这边的看守比德王府和广场可严密得多，门口站着两名岗哨，一看就是霓虹国军人，都是全面戒备、严阵以待。 高处还修了一个木制瞭望台，上面也有一名岗哨。 “罗掌柜看好马，呆在这边别动！”马晓光沉声吩咐道。 “现在就行动？”王德干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还得等一会，等雷德喇嘛那边。” “万一他那边失手呢？”王德干略有点焦急。 “我们只再等一个小时，万一他还没动作，我有第二方案。”马晓光沉声说道。 /86/86417/26653265.html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连连点赞 一个小时过后，天更亮了，广场附近人开始多了起来。 “少爷，要不再行动，那可一点机会没了！”胖子有些着急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抬头看了看天色，拿出胖子弄来的另外一件德王府卫队制服，胡乱地套上，又把一个手榴弹箱子放在了马背上。 “少爷，虽然时间紧急，但也不能硬闯啊！”许久没说话的罗掌柜见状连忙劝道。 “谁说我要硬闯？是这匹马要硬闯。”马晓光笑道。 当下也没有继续装神秘，悄声分派了四人各自的任务。 交代完毕，马晓光看了看表，时间正是六点刚刚过了十分，又抬头看了看天，远处的太阳也开始慢慢地跃出天际线。 “行动！”马晓光沉声下了命令。 话音刚落，马晓光和胖子就动了，一左一右，飞快地几个腾跃。 军火库门前两名岗哨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有两个黑影闪过。 其中一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脖子上一凉，只见一道血箭迸射而出，这人就马上人事不知了。 另外一人要幸运些，他居然看清了眼前是一个面带笑容的胖子。 那胖子笑得人畜无害，好像还有点傻。 但是接下来，就是这个岗哨有点傻了，他刚刚意识过来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却听见“噗嗤”一声，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接着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嘴里也什么都喊不出来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呯”的一声清脆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高处瞭望台上的岗哨也应声软软地倒在了瞭望台上。 马晓光和胖子目光相接，知道王德干已经狙杀成功，连忙冲向了军火库大门。 这时只听身后一声马匹的长嘶，接着便是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马晓光和胖子没有丝毫磨叽，直接砸开了军火库的大门，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两人很快找到了弹药存放的位置。 一秒钟都没有迟疑，两人各自摸出了一根引线赶紧点燃。 这次任务不容有失，所以，必须安排两根引线，以防一根有失另一根还能备用。 引线他们预留的时间是六十秒，这个时间足够他们跑出去，然后骑马狂奔。 引线点燃了，“哧哧”地响着，发出耀眼的光。 “快跑！” 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喊道，又同时撒腿狂奔出去。 刚刚出军火库大门，就听见人声嘈杂，看来日谍反应很快，已经知道军火库有情况，马上调来了增援。 只见一队蒙奸伪军拿着杂七杂八的步枪，正慌慌张张往军火库方向赶来。 就在这时，却见王专员一个闪身，举起驳壳枪，“呯呯呯……”就是一气狂射，又扔了两个手榴弹，爆炸声起黑烟弥漫，顿时伪军们纷纷找地方隐蔽。 趁着王德干给自己争取这一空隙，马晓光和胖子接着手榴弹的烟雾，又是几个腾跃、闪身，闪过了小院这边。 马晓光看了一眼，只少了一匹之外，其余马匹还在，而罗掌柜则冲他点了点头。 “上马！” 四人刚刚爬上马背，就觉得不远处的广场方向火光一闪，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众人见状，知道那匹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鬼子的油库已经炸了！ 也没有时间再想更多的，大家现在都是一个劲地打马狂奔，他们没有往南，而是往东——那是赛日川吉庙的方向。 这时身后却已经响起了“噼噼啪啪”炒豆子似的枪声。 耳边也都是子弹破风的嗖嗖声。 跑了大约三百来米的样子，又听到身后一声更响的爆炸声。 这一声爆炸威力惊人，气浪的冲击波甚至让几百米外的众人脸上生疼。 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这才觉得有些心有余悸，看来以后炸军火库这种操作还是不要轻易行事啊！ 王德干听到这两声巨响，则是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哈哈大笑…… 这时身后除了枪声，也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 “小鬼子反应还真特么快，再加把劲！”马晓光冲同伴们喊道。 人能加把劲，可马不行，马儿撒腿狂奔不能持久的，最多也不能超过十分钟，要不然马儿肯定会脱力的。 但是有这十分钟就足够了，这一气跑出去就是十华里，也就是五公里了。 跑了快到十分钟，后面的追兵已经渐行渐远，却见远处天际一股黑烟腾空而起，一声闷雷似的巨响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成功了！”还是王德干先说了话。 “好了王专员，我们知道成功了，先别乐，马快不行了！”胖子咬着牙说道。 众人这才意识到，已经跑出不远，胯下的马儿们早已大汗淋漓。 “下马，做好战斗准备！”马晓光沉吟一下说道。 大家很快依令下马，罗掌柜赶紧把马儿拉到一边。 其余三人都掏出枪，找到合适地地方隐蔽起来。 刚才在机场附近，因为敌人人多势众，既有日谍还有德王的伪军，敌情不明，肯定不能恋战。 现在这里已经是大漠荒原，骑兵就是活靶子，虽然没有捷克式或者加特林，但是一人干掉一个估计问题还是不大的，听后面的马蹄声和枪声，追兵也就是十来骑。 一般军队战损超过三成就会败退的，何况蒙奸的伪军。 骑马全速奔跑的速度很快的，没过几分钟，远处就出现了拿着马枪的蒙奸马队。 “不要着急，放近点，先用枪，再近点用手榴弹招呼！”马晓光沉声对两位同伴说道。 说话间，很快蒙奸的马队就近了，近得胖子都能看到为首那个家伙的鼻孔。 “开火！” 马晓光一声令下，三人便都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呯呯呯呯……” 大漠荒原上，再次响起了枪声。 不过，这回蒙奸伪军们显然有备而来，平地上他们的战力虽然是战五渣，在马背上他们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 一阵枪响之后，马晓光仔细一看，战果却有些感人。 除了自己打中一匹马，对方骑手落马以外，枪法不错的王专员和胖子，却都放了空枪。 这倒不是因为两人枪法太烂，而是蒙古骑手们马术太高。 他们也是早就居高临下观察到了这边有动静，渐行渐近的时候，便一个镫里藏身，全都躲了起来。 大家可都没防着蒙奸还有这么一手，所以全都脱了靶。 “十秒之后扔手榴弹。”马晓光喊道。 十秒时间，几个呼吸便至。 蒙古骑手们更近了，十来匹马，却由于撒蹄狂奔，隐隐有了雷霆万钧之势。 距离更近了，近的马晓光都能看清对方的眉毛。 “呼呼呼……” 几枚手榴弹算好提前量，准确地落在了马队冲过来的路上。 骑手们见状，已经来不及减速了，只能听天由命，任由马儿驮着自己冲了过来。 “轰隆！”“轰隆！” 几声爆炸，顿时人喊马嘶，马队顿时乱了，好几名骑手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有的掉下来就没了动静，有的却踉踉跄跄地奔逃，有的则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轰轰轰……” 又是一顿手榴弹砸了过来，爆炸声四起，硝烟顿时四处弥漫。 手榴弹不像子弹，这可是面杀伤武器，任你马术在高，也挡不住爆炸的威力，蒙奸马队顿时乱作一团。 “撤！” “快撤！” 对方大喊道。 很快蒙奸伪军们便自退去，果真是来去如风。 “不错，居然还能干掉几个。”王专员似乎对能上阵杀敌感觉不错。 “好了，赶快撤。”马晓光赶紧说道。 三人赶紧找到罗掌柜那边，扔掉了手榴弹箱子和德王府卫队制服，也没理会对方的伤员，骑上马很快的走了。 又往东行进了半小时，视线远处出现了两人两骑。 定睛一看，正是鬼手兄和斜杠喇嘛雷德唐兀特。 两人一脸轻松，虽然不至于像郊游一样，却和这边四人满脸硝烟的样子是两个模样。 很快，两拨人便会合在一处。 “雷德喇嘛辛苦，事情成了？”王德干兀自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成了。”雷德唐兀特一脸轻松地答道。 “没有引线，你拿什么做的延时呢？”王专员心里一松，却好奇心大起。 “庙里不有香吗？各种香都有，我们天天烧香，一根香燃多久，都是很清楚的嘛……”雷德唐兀特理所当然地答道。 众人闻言，都明白过来，都是哈哈大笑，全都翘起大拇指一个劲地朝雷德唐兀特连连点赞。 众人会和之后，在荒原上又兜了好几个圈子，临近傍晚方才绕道回到了毕力格喇嘛留守的宿营地。 “佛祖保佑！大家平安归来！”老喇嘛看到众人欣喜的说道。 “总算幸不辱命，我们情况也查探得差不多了，敌人的设施已经破坏，短时间鬼子翻不起大浪了。” “光靠我们特工是不行的，最后还是要政府和军队才能驱逐日寇！”马晓光转头对王专员说道。 “在下一定会驱逐日寇，恢复草原安宁！”王德干闻言，傲然说道。 /86/86417/26703106.html 第一百七十三章 酷热难耐 一路走来，马晓光对王专员是了解了，知道他并非像国府里其他文官一样夸夸其谈，而是一个干实事的人。 马晓光见王专员毫不矫情地爽快表态，当下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转头对众人道：“我们特工的工作已经完成，情报迟一天送则少一分效果，这组织民众，驱逐日寇，恢复草原的工作，就要有劳王专员！” “这是王某分内之事！”王德干慨然答应道。 “只是这联络僧俗民众，抵御外侮之事还要拜托诸位！” 王德干转头对毕力格喇嘛、雷德唐兀特和思勤大夫拱手施礼道。 三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致意。 “这个俘虏我们已经取了情报和口供，带着累赘，还要烦劳专员处置，我们就准备告辞！”马晓光也是冲众人拱手施礼说道。 众人自是齐声答应。 当下在宿营地歇息了一晚，第二天马晓光四人便向南出发，踏上了归途。 四人一路辗转，八月中旬，方才回到了火炉子似的金陵城。 蒸笼似的鸡鹅巷特别行动组办公室。 “早知道，就在西北多呆段时间……”胖子一脸是汗地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麻蛋，这特么什么鬼天气！”马晓光也是热得有些头晕了。 只有精干的小陆在那里忙前忙后，弄得马长官有些眼晕。 老李带着一些新学员在老山上培训，连狗儿都跟着去了山上。 miss柳（吴秋怡）、老刘在洋行打理生意，鸡鹅巷这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吧。 所以这边是马长官、胖子和小陆留守。 现在一系列行动受挫之后，鬼子的谍报机关暂时好像都进入了静默状态，特别行动组暂时也没什么重要的突发任务。 一些汉奸和日谍暂时是常规监视状态，目前也没有到要行动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这倒霉的天气的原因，大家的行动好像都停滞了。 “胖子，要不我们过几天和miss柳商量一下去沪市吧？”马长官说道。 “这哪跟哪？您是老板，是长官，自然您说了算！”胖子现在老母亲去了渝都，到哪儿都是光棍一条，自然无所谓，当即把皮球踢给了胖子。 其实胖子还好，马长官是所有特别行动组里最怕热的，去年最热的时候他正好在山上，自然不太有感觉，今年又在最热的时节从凉爽的西北回到华夏“三大火炉”之一的金陵，反差之下自然更加难受。 百无聊赖的马长官心里毛刺刺的，但是又不能发作，心里好生郁闷。 胡乱地翻着报纸一则新闻却吸引了马长官，“仙乐斯舞厅，冷气设备……” “唉？沪市有冷气设备了？不得了！” “长官您见多识广，这汇丰银行和大光明电影院不也有吗？”旁边给马长官倒水地小陆凑趣地说道。 “我说少爷，这热也不是好热，弄那东西干嘛？忒败家了！”胖子一听连忙劝道。 虽然没怎么体验过冷气空调，但是听说是汇丰银行和大光明电影院这种高档地方才装得起的，胖子就知道不便宜，虽然马长官不差钱，但是也不能这样败家不是？ 马老板听胖子这么一劝，倒是没有再吱声，但是冷气的诱惑却让他心心念念，又想到未来要去渝都，那地方更热，心里便怎么也不平静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接起来一听，却是行动科老徐亲自打来的。 自从上次港岛之事以后，马长官在特务处的地位那是日益提高，要不也不会由得他如此自由散漫。 现在一般事情都是小朱和miss柳联系，有重要情况，都是老徐或者王蒲臣打电话给他。 听到老徐电话里的干笑，马长官知道肯定又是夜猫子进宅没甚好事。 想归想活还得干，当下忍住酷热，还是穿戴整齐，赶往了老徐办公室。 徐远道见到马晓光比以前更加的和蔼，更加地热情，更加地关心，弄得马晓光略微地地有些手脚无措。 “科长但有吩咐，熹然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熹然，我就知道你是个实心做事的，刚刚从西北回来，本来是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阵，但是这军情紧急……” “请长官吩咐！” “情况是这样的，潭州站副站长孔德惠跑了！据说是被霓虹国内务省特高课收买，去了沪市，他掌握了不少江城站、潭州站的核心机密，华中地区的绝密情报也知道不少……”徐远道语气沉重地说道。 “卑职一定全力缉拿此贼！”马晓光闻言，毫不犹豫地起身领命道。 “我就知道熹然是个实心做事的，这次也是传达出差在外的戴处长军令，此去沪市要么全力缉拿孔贼，要么就地正法！” “是！”马晓光简洁明了地接了命令。 从老徐办公室出来，马长官一点儿没有被坑的感觉，去沪市肯定比呆在闷炉子似的金陵强得多。 回到办公室，当即点齐兵马，火速收拾好行李，连夜乘上夜班火车到了沪市。 这次马长官只带上了miss柳和胖子，小陆还得留守办公室呢。 一下火车，一股凉风吹过，果然沪市比金陵凉快得多。 来接站的依然是查理?曹，一上车马长官就没扯闲篇，直接问了情况：“虹口的霓虹国吉田洋行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最近进出的人反而比以前少了，连社长吉田敏郎都不在，不过在公共租界几个饭店倒是出现过。”老曹直接说了重点。 “这就证明了他们确实有行动。”马晓光沉吟道。 “老曹不错！外围发展得挺好。”miss柳对老曹的基础工作还是满意的。 “这都是马长官高瞻远瞩，miss柳指挥得宜……”老曹的彩虹屁连忙奉上。 “大家兄弟不要搞得太那啥……安排一下，明天我和胖子去查探一下。”马长官连忙说道。 “已经安排了，上次不买了那辆被打坏的车吗？已经修好了，必要的装备都放在车上，要紧的地方还加了钢板……”老曹有条不紊地汇报道。 …… 次日一早，miss柳去了天马洋行，那里通讯便利，消息灵通，正好坐镇指挥。 马晓光和胖子去沪西修车厂取了车。 车是早就修好了，但是这年代不像后世，有人看守的停车场所不多，沪市偷车的尤其猖獗，吴四宝就是个中行家，所以车还是停在修车厂安全得多。 两人开着车，很快来到了虹口吉田洋行。 和平日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相比，这几天吉田洋行似乎生意冷清了许多，只有小猫小狗两三只。 “老曹说的不错，看来他们肯定有大买卖了！”胖子对马长官道。 “现在我们得想法找到他们社长吉田敏郎的行踪，找到他就应该找得到姓孔的……”马老板忖道。 “沪市那么大，大饭店那么多，我们怎么知道吉田会在哪儿？” “这个嘛，倒是好办……”马晓光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吉田洋行的大多数人的确出去执行任务了，本来洋行就是个幌子，加上天气炎热，留守的人却都有些无精打采。 午时已过，酷热难耐，上门的客人更少，职员们都有些精神不振。 就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轰隆”一声巨响，爆炸的冲击波威力极大，震碎了好几扇里面窗户的玻璃。 “敌袭……”洋行里一片忙乱。 一通混乱之后，留守的内务课长若原智和见门口没有危险，冲过去问道：“有没有伤亡？” “报告课长，只有一名门卫受了伤，已经送医院了……” “那就好，把这里收拾一下。” 若原智和回到自己办公室，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好，国际饭店吗？请接1902房间……” “怎么样？这办法不错吧？”洋行不远处，一根电线杆下，化装成电话局维修工的马晓光对胖子笑道，旁边还搭着一根旁接的电话线。 “好办法，这下知道这个吉田是在国际饭店了，姓孔的多半也在，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国际饭店……” “咳，不着急，通知老曹，调外围的人手盯着就是。我们要去国际饭店还得准备一下。”马晓光不慌不忙地说道。 当然准备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当天傍晚，森坡少爷（马晓光）和少奶奶（吴秋怡）、范管家（胖子）也是入住了静安寺派克路的国际饭店。 三人一起住的是十八楼的套房，正好一个主卧一个双床次卧，住下三人。 主卧给了女士，森坡少爷愉快地和范管家挤在次卧。 十九楼的国际豪华套房忒贵，没有必要糟蹋钱不说，关键没房间了，具体原因饭店的卢经理却笑而不答。 “估计霓虹鬼子是把十九层都包了或者都定下了……”胖子勘察一番确定没有窃听之后说道。 “这国际饭店不错，居然有冷气！”森坡少爷关注的点却有些不同。 “你们家少爷又在打主意整蛊了！”miss柳却笑道。 “少爷，你不会今晚就行动，干掉姓孔的吧？” “少爷我才不会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们得好好查看一下十九楼的状况再说。”凉快下来，也冷静下来的森坡少爷笑道。 /86/86417/26728029.html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通话记录 和神剧里面的情况不同，中央空调的通风口极小，别说胖子和森坡少爷（马晓光），就是找个猴子都钻不进去。 不过森坡少爷也压根没有打钻空调管道的主意，那玩意儿不靠谱。 次日一早，准备去十九层查看一下，走楼梯却见十九层的安全出口被锁上了，根本进去不了。 想走电梯，却没承想，这年月的电梯都有人操纵的，十九层的电梯有专人负责，其他不熟识的人，人家根本不给停。 派克路，一家冷饮店。 “少爷，怎么办？要不晚上弄根绳子……”胖子咬着后槽牙向森坡少爷问道。 “兄弟，国际饭店有二十四楼，十九楼也有几十米，不是说没那么好的身手……而是冒那个险不值当！”森坡少爷低声说道。 “你老人家还有办法？” “暂时没有！” “那万一姓孔的跑了怎么办？” “他不敢，他为什么住国际饭店，就是因为这里高！”森坡少爷笃定地说道。 其实知道吉田一伙包下了十九楼，森坡少爷就断定，孔德惠肯定住在十九楼，这里已经是沪市最高的建筑，就算刺杀连狙击手都够不着。 麻蛋，这可是妥妥的阳谋！ 胖子想了想心下也是了然，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么要不我们住二十层去……” “你知道姓孔的在十九楼哪一间？就算你把二十楼包了，这可是钢筋水泥楼板。”森坡少爷淡淡说道。 “这汉奸，还真特么贼！”胖子恨恨地说道。 “他们脑子都好使，就是心长歪了！”森坡少爷也是恨声说道。 两人喝完汽水，又顶着毒日头继续在附近勘察。 勘察一番之后发现孔德惠和吉田的阳谋的确暂时不好破解，最近的体育大厦也比国际饭店矮得多，想用狙击或者爬楼的办法目前看来没有机会。 “看来还是得知道老孔在哪个房间才行。”森坡少爷对胖子悄声道。 “不好搞！”这下轮到胖子挠头了。 “别丧气，路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这姓孔的一辈子呆在鸟窝里不出来。”马晓光转头安慰胖子道。 回到房间，miss柳却也刚刚回来。 “上峰又来电催问进度了，戴老板难得这么着急……”miss柳汇报道。 “知道了！这孔德惠多半掌握了华中地区要紧的机密，也难怪上面这么着急。”森坡少爷边说，边自顾自地泡了一杯茶。 “总不至于这么和他耗着吧？”胖子说道。 “那哪儿能？老子明天就把他的窝找出来！”森坡少爷恨恨地道。 当天夜里，国际饭店依旧灯火辉煌，一派纸醉金迷。 不过这一切似乎与十九层的客人都无关，整个十九层一派如临大敌的状况。 “吉田桑，这天天在这半空中不上不下，不是个事啊！”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在1902套间内走来走去。 “孔桑，不要着急，你们有句俗话，好事不在忙上。”吉田敏郎喝着咖啡阴恻恻地说道。 “吉田桑，人家好久都没有出去透气了，舞也没得跳、电影也看不了，百货公司也不能逛……”一个身材曼妙的旗袍女子娇滴滴的说道。 “你特么少说两句！”秃头的孔德惠斜了女子一眼，恶狠狠地喝道。 女子见两个男人目光不善，当下也不再敢吱声，一个人走到一旁生着闷气。 “不过，吉田桑，确实这样也是太难受了，能不能换个地方？”孔德惠试探的问道。 “孔桑，你们戴处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也许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安全的，你觉得呢……我劝你还是少安毋躁，再忍耐一些时日，过一段时间，我们确定安全了，会接你和陶美娜女士出去。”吉田敏郎用不容商议地语气说道。 “那好吧！不过明天我们可以点些餐食吗？这饭店的吃食，吃来吃去都是那些，简直让人反胃了！”孔德惠问道。 “对，达令，点一个丹凤楼的剁椒蒸鱼头……这西餐吃得，实在太难受。”陶美娜一听连忙搭话道。 “唔，好吧，不过餐食只能送到大堂，我们的人去取！”吉田敏郎想了想说道。 第二天上午，miss柳还是一早就借口逛街、血拼就出了门，其实是去了字林大楼，那边一堆的事儿呢，何况还要守着电台以防上峰有特别指示，情报线有紧急消息。 森坡少爷则彻底躺平，直接睡到了中午十点。 “我说少爷，这活还干不干？”胖子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 “我说你老人家停一下行不行？看得我眼晕。”森坡少爷兀自还有些瞌睡未醒。 “怎么？十九楼的事情不查了？” “查什么查？怎么查？”森坡少爷嘟噜着问道。 就在两人扯着闲篇的时候，“笃笃笃”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胖子快去开门，见到人态度好一点！”森坡少爷一听声音腾地坐了起来。 胖子打开门，却是一个身穿酒店制服的美貌女子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 “我找森坡少爷……”女子有些怯生生地说道。 “快！快进来！”森坡少爷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胖子身后说话，冷不丁地还差点吓了胖子一跳。 女子神色紧张地在客厅坐下，端着咖啡杯的手都略有些发抖。 “咳咳，赵婕女士，不要紧张，我们又不是坏人……”森坡少爷拿一支哈德门说道。 “我……我知道……只是这确实违反饭店规定。”赵婕有些惴惴地说道。 “再给你加十美刀，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这生意不做了！”森坡少爷斩钉截铁地道。 “那……少爷你得保密！”赵婕呷了口咖啡再次强调道。 “保密！必须保密！”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张十美刀的钞票，放在了茶几上。 赵婕略一沉吟，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沙发上，胖子瞟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数字、时间和地址。 森坡少爷拿起纸条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掏出打火机慢慢点上了哈德门，又看了纸条一阵，便把纸条点燃了。 纸条冒出橘黄色的火光，很快在烟灰缸里变成了一小撮黑灰，森坡少爷又倒上了水，黑灰便和水一起散开了。 “现在你放心了。” “嗯，谢谢，那我下班了！”赵婕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是，添麻烦了，那啥……德彪啊，送一下赵女士。”森坡少爷彬彬有礼地而又非常豪气地说道。 送了赵婕出门，胖子连忙把门反锁，跑到森坡少爷面前悄声问道：“搞到消息了？” “唔，差不多吧，1901，不过有时候也在1903，还真特么狡猾……”森坡少爷狠狠地抽了一口哈德门。 “您买通了这个饭店的接线员？”胖子早已明白过来。 “要不怎么办？爬楼？要不昨天大晚上我能去干啥……兄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麻蛋，这女的敲了老子二十美刀，差不多一百大洋呢！真黑。”森坡少爷啐道。 “那通话记录烧掉真是可惜了的，二十美刀呢！”胖子叹道。 “谁说我烧了？这个赶快拿去四明邨暗房里洗出来！”森坡少爷把装了微缩照相机的打火机递给了胖子。 “那你老人家岂不是有这个姓赵的丫头的把柄了？”胖子奸诈地笑着说道。 “唔，别说那么难听嘛！都是为了党国……对了，别告诉miss柳！”看着胖子快出门了，森坡少爷连忙嘱咐道。 “您就请好吧！”胖子早已蹿出门去，还给少爷来了一句京片子。 胖子走后不久，森坡少爷也很快换了衣服，坐着电梯到了一楼，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的出租汽车…… 中午，丹凤楼的伙计按照电话的预订将一个餐盒送到了国际饭店大堂。 很快，十九层的身穿整齐洋装的霓虹国特工森泽宇太便绷着脸下来了。 一言不发地把钞票递给了伙计，森泽宇太接过了食盒。 森泽宇太坐着电梯，将食盒提到了十九楼，先在自己房间，拿出一大堆试管、溶剂和试纸，在每一样食物里都取了样，然后按照规程，细心地一一测试。 测试完毕，菜都有些凉了，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饭菜有没有毒。 还好，一切正常。 食物端到孔德惠和陶美娜面前的时候都快凉透了。 看着桌上还有点余温的菜式，孔德惠有些憋屈，但是看着森泽宇太和南浦源三刀一般的目光，他又不敢说话了。 “孔桑，请吃饭吧，请放心我们认真检查过，绝对无毒！”南浦源三淡淡地说道。 和森泽宇太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离开了孔德惠的套房。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孔德惠只有捺住火，和陶美娜一起开始享用，这原本滋味不错，但现在却差强人意的吃食。 “这怎么吃啊？”陶美娜用筷子扒拉着菜品，噘着嘴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凑合着吃吧，总比这饭店里的餐食味道好不是？”孔德惠反过来安慰陶美娜道。 的确，虽然有点冷了，丹凤楼的菜式也比饭店的味道好很多，两人还是吃了不少。 要以前，这种菜，他们俩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吃完饭，两人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状态，陶美娜半躺在贵妃椅上听着收音机，孔德惠则研读着当天的报纸。 没多一会儿，孔德惠便感到腹中一阵剧痛，脑门上开始冒出冷汗。 “美娜，我的肚子好疼！”孔德惠连忙说道。 “我好像也有点，咝……”陶美娜一听自己好像也是有点隐隐作痛。 孔德惠觉得肚子越发疼痛，连忙叫道：“不行！太疼了！赶快给吉田先生打电话，快叫南浦先生进来！” /86/86417/26750544.html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弓之鸟 南浦源三和森泽宇太赶到1903套房的时候，孔德惠正倒在沙发上，脸上全是冷汗。 森泽宇太连忙过去，先是看了孔德惠的双瞳，又赶紧做了一番检查。 “不像下毒，倒是像食物中毒……”森泽宇太道。 “那怎么办？让医生过来？”南浦源三急切地问。 “不行，可能要洗胃或者灌肠，饭店不好处理，得去医院！”森泽宇太沉声说道。 “那就请示机关长，赶紧送医院！”南浦源三大吼道。 森泽宇太走到了电话机边，要通了一个外线，开始给吉田敏郎汇报。 电话另一头的吉田敏郎闻讯，呆了一小会儿，然后马上指示道：“赶紧用我们的车送医院，去两辆车！” 接到了命令的森泽宇太连忙去隔壁房间，叫来了其他同伙，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乱起来。 当即坐上电梯，一帮人急三火四地到了一楼。 霓虹特工们把孔德惠塞进了一辆道奇防弹轿车，急急忙忙往福民医院驶去…… 十八楼拿着望远镜的胖子有些不甘心地咬着牙说道：“妈的，只是肚子疼，便宜这个叛徒了！” “不着急，我们慢慢和他们过招，这不从鸟笼子里出来了吗？”森坡少爷喝着茶笑道。 “不在福民医院动手？” “福民医院是霓虹人开的，他们这两车人，而且肯定还叫了增援，下手不容易……”森坡少爷幽幽说道。 “妈的，上峰也不多给点人手。”胖子收起望远镜吐槽道。 “别上火，兄弟，这里是租界，就是人手多也没用。”森坡少爷安慰胖子道。 “你老人家是想还在这国际饭店做文章？”胖子眨着眼睛似乎明白了过来。 “对，一客不烦二主，要不我何必费劲巴拉住这里，还花美刀买消息，这里虽然有冷气，但是太特么贵了！”森坡少爷吸了一口哈德门，一边解释一边吐槽道。 “万一这回姓孔的被吓跑了怎么弄？” “不会，就是苦瓜吃了肚子疼而已，医生会告诉他的，还不是要怪日本人……” “切，你老人家也肯定加了料！” “不加料对不起他，谁特么叫他当汉奸呢！”森坡少爷兀自有些恨恨地说道。 “就怕这一惊，他们更小心了。” 森坡少爷笑道：“没事，这鸟人反正在这鸟笼子里，又飞不走，反而好办！” 与此同时，虹口福民医院。 “病人没太多大碍，是吃了有点生的苦瓜，又放凉了……加上他脾胃不好，所以反应剧烈一些。”一脸严肃的日籍医生高桥宏一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没有其他，没人下毒？”缓过劲的孔德惠有些狐疑地看着高桥宏一。 “我的专业不允许你置疑！”高桥医生显然有些生气了，旁边的森泽宇太脸色也是一变。 八嘎，你这汉奸要是中毒了，大家还混个屁啊？ 难不成内务省特高课的特工都是饭桶？ 按捺住心中的不爽，南浦源三皮笑肉不笑地对孔德惠说道：“孔桑，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和专业！餐可是你自己点的。” 孔德惠闻言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好或者说不敢和南浦源三飚国骂，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问候南浦源三家里的女性亲属。 特工们都走后，躺在特护病房里，孔德惠现在觉得全身哪儿都不舒服，虽然医生和霓虹国特工都说没有大碍。 好在自己掌握的机密还没透露出来，要不然按鬼子们的手段怕是真的会杀人灭口。 “达令，这日本人也靠不住啊……”修着指甲的陶美娜喋喋不休地对孔德惠抱怨。 “你特么把嘴闭上！”孔德惠突然冲陶美娜吼道。 “呜……你这人没良心！说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呢？” “人家现在连笼子里的鸟都不如，鸟还能出去放风……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陶美娜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当即变脸掏出手绢开启哭诉模式。 孔德惠见陶美娜兀自在那儿又哭又闹，却兀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任由那个疯女人在那里表演。 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要不然肯定会陪着陶美娜一起哭闹，这样自己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要不专家说女人比男的长寿，所以寡妇远比鳏夫多得多。 陶美娜哭闹了一阵，孔德惠瘫在床上，又不搭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没意思。 寻摸了一阵，却发现暖水瓶空了，陶美娜便拿起水瓶去水房打水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巧不巧，病房里闪进来一个清洁工，原本一个清洁工也不出奇，但是作为职业特工，孔德惠的警惕性很高，他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清洁工来。 这人身穿一身医院的勤杂工衣服，虽然有些皱，却还干净，手脚也还利索，低着头一丝不苟地打扫着病房里面的卫生。 突然，孔德惠瞳孔一缩，清洁工腰间鼓鼓的一团让他神情一凛。 孔德惠伸手习惯性地一摸，却摸了一个空——没有枪！ “来人！快来人！” 孔德惠吓得大叫。 门外的两名特高课特务闻言，一下冲进了病房，动作可谓迅猛至极。 孔德惠只觉得眼前两道黑影一闪，“噗通”一声，清洁工就被扑倒在地。 “阿拉不是坏人，侬做什么？”清洁工倒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那儿哇哇大叫。 “他有炸弹！”孔德惠尖声叫道。 “啊！” 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声音穿透力极强，传遍了整个医院。 只听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孔德惠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情急之下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只能钻进了被子里，虽然这样卵用没有，但是也聊胜于无吧。 “孔桑！孔桑！” 被子蒙头的孔德惠听到有人在用带着日本腔的汉语叫自己。 孔德惠战战兢兢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没有爆炸？” “快放开阿拉，阿拉真是清洁工！”地上的清洁工还在大嚷道。 这时医院的庶务主任铃木永信也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到病房中一片狼藉也是有些纳闷。 “诸位，这个人真是医院的清洁工，在医院工作三年了！”铃木主任郑重说道。 “他……他身上有炸弹！”孔德惠惊魂未定地喊道。 “纳尼？” 铃木主任身后的南浦源三也是心中一惊，连忙示意两个架住清洁工的特务搜检。 “这是什么？” 一个特务很快从清洁工身上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这是阿拉的午饭，烤白薯！怎么啦？”清洁工见状气得直翻白眼，气咻咻地不忿道。 布包打开，正是两个凉了的烤白薯。 病房里面的众人顿时满脸黑线。 “这？” “这就是个误会！这个林德根在医院做了三年了，一向老实本分……”铃木主任连忙解释道。 有人说话，气氛也不再那么尴尬了。 “阿根，把这些积水和玻璃碴打扫一下！”铃木主任接着吩咐道。 林德根很快扫干净了地上暖水瓶的碎渣和积水，又和铃木主任一起离开了。 “好吓人！” 这时惊魂未定的陶美娜才拍拍胸口说道。 “我还没说你，好好地鬼叫什么？”孔德惠已经回过神来，冲陶美娜吼道。 “是你在喊有炸弹的，那暖水瓶掉在地上，差点伤着人家……”陶美娜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哭闹，反而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在那里抹着眼泪。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国际饭店去。”孔德惠喃喃地说道。 第二天，高桥医生确诊，孔德惠没有大碍，可以出院。 惊弓之鸟一般的孔德惠、陶美娜便和一帮霓虹国特务又回到了国际饭店。 “嘿！少爷，你真说准了，这帮人又回来了！”胖子趴在窗户上一边观察一边笑着说道。 “对于惊弓之鸟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笼子里。”森坡少爷悠然说道。 “那什么时候行动？”胖子问道。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道。 孔德惠回来之后，他更加的小心，和外界的通讯也变得更少。 霓虹国特务也增派了人手，整个十九层如临大敌。 但是孔德惠仍然不放心，老是觉得身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周围怎么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夜幕很快地降临了。 孔德惠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这次食物中毒来得好生奇怪，虽然事后分析，所有环节都没问题。 那个清洁工也是怪怪的，他为什么要带两个烤白薯？为什么不带盐水鸭子——哦对了，他吃不起鸭子。 总之，一切都透着古怪。 孔德惠朝窗外望去，夜已经深了，四处的霓虹灯也灭了不少，城市也似乎累了想要休息。 孔德惠也有些眼皮打架，感觉困意袭来。 与困意一起袭来的还有窗上的一个黑影…… “不对！” 孔德惠心里一凛，猛然睁开眼，只见窗上确实有个黑影——是个人形！ “快来人！窗上有人！”孔德惠寒毛直竖，吓得大喊。 外面值守的特务一下冲了进来，拧亮了电灯，冲到了窗边。 “孔桑，什么都没有。”霓虹特务转过头郑重地冲孔德惠说道。 /86/86417/26750545.html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多惊喜 “真的什么都没有？”孔德惠有些无法置信。 “您自己看。”特务拧亮手电筒，直射窗前，果然空无一物。 “莫非自己眼花了？这几天太紧张神经过敏？”孔德惠靠在床上，脑子里冒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与此同时，饭店楼顶。 “少爷，这孔德惠保准被吓得半死！”胖子一边收着道具一边笑道。 “可惜，吓不死他。”森坡少爷（马晓光）淡淡地说道。 很快，胖子把绳子已经收好了，取下了上面的纸板人。 “这纸板人做的还真好，乍看去还挺像。”胖子啧啧赞叹道。 “先折起来，快回去，待会回到十八楼你可以先烧给姓孔的。”森坡少爷笑道。 “麻蛋，便宜这小子了。”胖子收拾好道具嘟哝道。 兄弟二人很快悄然回到了十八楼的套房。 “就这么便宜这老小子？”胖子去卫生间把纸人先给孔德惠烧了之后，出来便问道。 “那不能，这才刚开始呢，不过我们不能弄得太厉害，要不真的把他惊跑了反而不好，而且我这还有些东西要弄，弄好了我会给他一个惊喜的。”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有多惊喜？” “总之是很惊喜。” 一夜时间对于睡着的人来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不，森坡少爷和胖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起来之后miss柳都又出门了。 这两货也一点不对自己的懒散而感到惭愧，反而嘻嘻哈哈地在饭店吃完早餐后，才不慌不忙地奔爱多亚路而去。 路口，“大世界”俱乐部门口。 “少爷，这一大早就来看戏？” “不看戏。” “不看戏？你对这些小孩玩意儿不是不感兴趣吗？”胖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取点东西。”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很快，两人到了杂耍台后面，一些演员正在排练。 有唱昆曲的、有唱评弹的、有耍杂技的、还有玩魔术的…… “你好，我找邬师傅。”森坡少爷彬彬有礼向一个正顶着一摞大碗的年轻男子询问道。 “就在那边，箱子旁边。”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没忘保持平衡，练着自己的功呢。 “邬师傅，您老好。”森坡少爷客气地冲不住忙乎的一位老人家招呼道。 “你要的东西都在那个黑色小箱子里。”头发花白的邬师傅头也不抬继续忙着自己的活计，也没有和两位不速之客多说。 “那就先谢了！”森坡少爷兀自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反而有些高兴地谢过这位师傅。 招呼着胖子拎起了箱子，见这边人人都在各忙各的，两人也不好过多打扰，便离开了大世界。 刚刚到路口，一辆黑色出租汽车停了下来。 两人见状，连忙把箱子放到车上，很快地上了汽车。 “老曹，安排得不错，就这老头好像不喜欢生人。”森坡少爷对老曹的工作点赞道。 “老人家不善言辞，不过听说是铲除汉奸用的，什么也没问，一天工夫就把东西赶出来了。”曹木连忙给长官解释道。 “那没事，高人嘛，一般都有点小脾气。”森坡少爷笑道。 “不抓活的了？”胖子忍不住问道。 “抓什么活的？其实戴老板就是要死的，他不好说而已，这是租界，又不能让工部局找茬，不能授人以柄。” “要不怎么会让老徐这个冤大头传达命令？特务处高手如云，干嘛找我们呢？”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那就找个杀手悄悄干掉他？” “直接干掉他，太特么便宜他了，既然当了汉奸就要有不得好死的觉悟！”森坡少爷恶狠狠地说道。 夜幕又降临了，一到晚上，孔德惠更加地焦躁不安。 白天好不容易眯瞪了一会儿，这会儿看着到处闪烁的灯光，孔德惠的心里又有一种毛刺刺的感觉，好像那些灯光是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陶美娜白天又哭又闹，终于让吉田敏郎同意两个特务陪着她去几个百货公司血拼了一番，这会儿正美滋滋地在房间试衣服呢。 孔德惠有些坐立不安，拿起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看书就更不用说了，上面那些铅字盯得稍微久一点就感觉在眼前跳动。 “达令，好看吗？”陶美娜换上了一套新裙装，扭着腰肢向孔德惠问道。 “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孔德惠应付着说道，兀自有些心不在焉。 要搁平时，他肯定要品鉴一番的，现在这情形，可是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陶美娜也看出孔德惠的敷衍，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神游物外的样子，也是颇为扫兴。 但这又是非常情况，不便和他哭闹，只能噘着嘴回到了自己房间，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孔德惠看着房间里的挂钟，钟里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间一秒秒流逝…… 不知不觉孔德惠靠着沙发睡着了。 作为孔德惠的安保负责人，南浦源三虽然看不起这个叛徒，但是作为内务省特高课的精英特工，他必须恪尽职守。 认真地检查了一番楼层的安保情况，他安心了不少。 楼梯间直接给锁住了，不可能有人能从那里进来。 除了一部专人操作的电梯，其他电梯都不经过十九层，不可能有人能够来得了。 餐食自从前天食物中毒之后，直接禁止了从外面送餐，就是酒店的餐食也都是专人烹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要经过专人——就是森泽宇太检验，确定无毒之后才能送到孔德惠的房间。 大厦是沪市第一高楼，也没有被人狙杀的危险。 想着自己布置的安保措施，南浦源三还是满意的，拿机关长吉田敏郎的话来说，这里比霓虹国领事馆都要安全。 “情况怎么样？”南浦源三对房间门口守卫的松尾大口问道。 “一切正常，除了清洁工来循例打扫过走廊……但是没有进房间，而且搜检过，没有可疑物品。”松尾大口恭声道。 “呦西，继续坚守岗位！”南浦源三命令道。 南浦源三仔仔细细地把十九楼又巡视了一遍，确定无虞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很久，夜更深了，孔德惠还沉沉地睡着。 突然，“叮……”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孔德惠。 “你的房间有炸弹，快跑！”电话里是一个带着日本腔的男子的声音。 神情恍惚的孔德惠没有来得及多想，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摸出腰间的手枪，一下冲出了房间。 松尾大口和另一名霓虹国特务已经闻声冲进了套房客厅里，见神色慌张的孔德惠冲了出来，也是如临大敌。 “有炸弹！有人要杀我！”孔德惠惊魂未定地说道。 两名特工，一名护着孔德惠往外走，另一名则硬着头皮到孔德惠的房间检查，看看是否真像他说的“有炸弹”！ 两人刚到了走廊上，正准备换一个房间，却见走廊上的灯全都一暗。 孔德惠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本能地一闪身，退到一旁，倚着墙壁点亮了手中的打火机。 借着打火机的光，只见刚才那个霓虹国特工靠墙站着，阴森森地低着头，手里的枪闪着蓝莹莹的幽光。 “情况不对！”孔德惠心里一寒，扣动了扳机。 枪却没响——原来情急之下，保险都没开呢。 孔德惠有些慌了，他不敢出声喊了，这霓虹国人也靠不住！ 在黑暗中呆了一会儿，孔德惠适应了走廊的黑暗，眼前开始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些东西了。 他不敢在这里呆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要赶快离开这里。 摸着黑，孔德惠来到了楼梯间，一推门，一股巨力却弹在他双臂之上。 这时，孔德惠才想起，这里自从十九楼被包下，就已经全部锁死，钥匙在南浦源三手中。 但是现在孔德惠谁也不相信了，说不定那个南浦也没安好心。 眼见楼梯走不了，孔德惠又继续摸索着。 从楼梯间拐出来，又过了一个转角，孔德惠看到了一点光亮——是电梯的口的灯。 “坐电梯，赶快离开这里！”一个声音在好像在对孔德惠说道。 略有微光的电梯间空无一人。 孔德惠三脚并作两步跑到了平日里常坐的专用电梯，借着微光，捣鼓了半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糟了，肯定有人要害我！”孔德惠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正在这时，孔德惠忽然听到了一阵“咔咔”声，电梯又有反应了。 “当”的一声，电梯似乎停在了十九楼。 孔德惠见状，急忙拉开电梯的厅门。 厅门拉开，孔德惠并未贸然冲进去，借着电梯口的微光定睛看了一眼，方才冲了进去。 这时，孔德惠只觉得脚下一轻，接着是一声纸张碎裂的声音，自己的脚下仿佛踩在了虚空之上。 孔德惠觉得自己现在漂浮在半空之中，这种感觉很奇妙…… 很快，他感觉一股巨力骤然冲向自己，然后是“嘭”的一声巨响，接下来是碎裂的声音！ 这声巨响非常响，整个国际饭店的人似乎都听见了。 不过孔德惠却再也听不见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 十八楼电梯井里刚刚钻出来的森坡少爷一边收着绳子，一边冲守在旁边的胖子笑着问道。 /86/86417/26785916.html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惊一乍 “真特么的又惊又喜！”胖子奸诈地笑着对森坡少爷（马晓光）叹道。 “快把绳子收好，电梯井打扫干净，我们回去继续喝酒！巡捕房的人很快就会来的。”森坡少爷对胖子说道。 胖子很快帮助森坡少爷把电梯井周边的痕迹清理干净了。 “十九楼的道具呢？”胖子突然想起来，悄声问道。 “没事，都是纸的，就是可惜了邬师傅的好手艺，那地板画得跟真的简直一模一样，可惜只能用一次……” “姓孔的掉下去的时候，我都处理好了，待会儿巡捕房的再坐上电梯一冲，影儿都没有了。”森坡少爷悄声说道。 第二天的报纸都报道了国际饭店的这次意外。 “国际饭店住客意外坠楼。” 和原来遇到此类事件，大家竞相争当标题党不同，几乎各家报纸都是一模一样的标题。 “少爷，这真是斜了门了？怎么各家报纸的标题都一样？”胖子不解地问道。 “这肯定是背后有人打了招呼，但是这么大的动静，捂是捂不住的，所以干脆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就都说是意外，这样所有人都有交代了。”森坡少爷玩味地笑着说道。 “哦！我说特务处这么多高手不用，要把这任务给我们组呢，而且又不给支援，这当官的心思……”胖子叹道。 “别感叹了，等会儿把房间退了，回四明邨……这鬼天气，还是这有冷气的地方舒服！”森坡少爷言辞间有些不舍地说道。 不过森坡少爷也就说说而已，当天下午还是回到了四明邨。 放下装备，让胖子先去虹口外围打听一下吉田洋行的消息，森坡少爷还是去了字林大楼。 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躺平，好多事情等着人做呢。 这话不是森坡少爷说的，是miss柳说的，对于miss柳严谨、认真、细致的工作态度森坡少爷一向是敬佩的。 回到了办公室，两人确认了一下眼神——关于任务的事情报纸都登了，个别的还有照片，不需要大家再关注了。 “凯文呢？” “跟娜塔莎去了十六铺码头，接一批大毛国的货。” “好，大家辛苦……” 森坡少爷一边说相声似的给诸位同仁道着辛苦，一边回到办公室。 桌上居然还有一杯冰咖啡——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端起咖啡刚品了一口，还在回味。 只听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刚说“进……” 一条大汉便冲进了办公室，仔细一看却是三贱客之一的安德禄。 安德禄一见森坡少爷便像通了电一样兴奋不已，大叫道：“啊！尊敬的森坡少爷，看到你真是太好啦，我刚从伯爵那里过来，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些老外总是一惊一乍的，好像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他们的演技。 森坡少爷心里吐槽，表面上还是显得十分重视，客气地招呼安德禄坐下。 “说说吧，又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先说好，一万英镑以下的生意就算了，你家少爷我忙得四脚朝天呢……”森坡少爷靠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 “哦，少爷，真的是惊人的消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安德禄是一个人从老柯过来的，另外两名贱客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此行的目的是专门来延请森坡少爷过去。 原因是，根据老柯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消息，光明会的诸多卷轴其实早已在多年前远涉重洋辗转来到了华夏，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散落民间…… 这也是众人能够在渝都发现第三卷轴的原因。 昨天，老柯从一个老相识的消息人士那里得知，第四卷轴近期在津门一个神秘的东方集会上出现了！ 老柯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爱好，都快见上帝的人了，却老是对这些什么圣物、卷轴之类的心心念念，听说了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赶紧让安德禄过来找森坡少爷。 不过森坡少爷上过老柯一次当，去了趟渝都，就挣了点差旅费，要不是后来死乞白赖，这头期的七千英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到位呢？ 是以，森坡少爷半信半疑地看着安德禄。 “亲爱的少爷，主人都说了，这次先付钱，先付一千英镑……” “滚！” “两千……” “老安，大家算是熟人一场，要是其他人这样和我胡嘞，你信不信？我立马从窗户上把他给扔下去！” “三千，和上次的七千一起凑成整数，刚好一万，事成之后再付一万，都是英镑！”安德禄赌咒发誓地说道。 “其他两位呢？” “他们在做些准备，这次我们要去津门……” “要现钱，先给钱！”森坡少爷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必须的！苏菲小姐带着呢，她一起过去。” 森坡少爷心里吐槽道，特么老柯以为是街头开片啊，拼人多？ 不过转念一想，管它的，又不是自己出钱。 老柯就算要派一个连的人去也不关自己鸟事。 上次从关外回来，津门也只是路过，没有进过城，不过那里可有一位老朋友——和知鹰二！ 这个家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虽然这次不是搞情报工作，但是世界上有些事情说不好的。 总之，小心无大错。 正和安德禄扯着闲篇，胖子回来了。 “老安，这次又有大生意？”胖子玩味地笑着问道。 “大生意，津门。”安德禄笑着答道。 让胖子和安德禄先聊着，森坡少爷来到隔壁miss柳的办公室。 “津门可是不一般的地方……一路上小心点。”miss柳一边写着文件，一边说道。 “都知道了？” “那个安德禄一惊一乍的，想不知道都难，我就不去了，这洋行和特别行动组一大堆事情呢。”miss柳笑道。 “这又辛苦你！” “森坡少爷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客气了？”miss柳玩味地笑着问道。 “那……你先忙，我去准备一下，到了津门会给你电报……”森坡少爷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说道。 “好了，好了！别打扰我写文件，你那个乐见未来计划要的，顶顶重要的……” 森坡少爷如蒙大赦般地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见安德禄和胖子正吹得兴高采烈。 “特么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少爷，津门可是个好地方！”安德禄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比沪市还好？” “那不一样，去了您就知道了！” 津门好不好森坡少爷不知道，但是现在等着上船的他是有点不好。 按说现在他应该高兴才是，身后可是一大票人。 除了浪漫国三贱客和黄金搭档胖子组成的四大护法阵容，还有两位异国美人——苏菲和娜塔莎。 虽然没花自己的钱，森坡少爷总觉得怪怪的。 这娜塔莎不知为何非要跟着来，而且得到了尚方宝剑——说是一家之主担心没人照顾少爷，左右不花自己钱，所以安排她跟了过来。 看着周遭羡慕和嫉妒的目光，森坡少爷的心情是复杂的。 客轮五天后便到了津门塘沽码头。 坐客轮是森坡少爷的意思，反正不赶时间，又不花自己的钱，这个鬼天气坐火车即便是卧铺也是遭老罪了，还是客轮舒服。 由于人不少，大家就没有住酒店了，而是在法租界找了一处小洋楼。 这房子是出发前苏菲托津门的浪漫国乌利文洋行的熟人找的，房子不大，但却精致漂亮，而且合用。 小洋楼挨着海河，交通便利，好巧不巧的，河对岸正是以前的俄租界——现在的国府津门特三区。 其他人都还好，唯独娜塔莎远远地望着河对岸的大毛国风格建筑，怔怔地，似乎黯然神伤，又像若有所思。 刚到房间放下行李，胖子就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少爷，你说这浪漫国小娘皮弄这么大动静，有什么企图？” “管她有什么企图，我反正对她没什么企图。”森坡少爷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翻着杂志。 “我看两个外国娘们跟乌眼鸡似的，这里头会不会有事？” “我说你一个厨子，怎么跟罗掌柜一样喜欢八卦……对了，死人脸被抓以后，《江南晚报》还差个主编，要不你把他的缺顶了，开个八卦专栏？”森坡少爷笑着打趣道。 “嗨，我不是担心嘛，临来的时候，一家之主可再三嘱咐我照顾好你，我妈对我都没那么啰嗦……”胖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管他的，该吃吃，该睡睡……我们这次其实是来当打手的。麻蛋，这柯老狐狸能自己弄怎么会便宜我们？”森坡少爷没好气地啐道。 胖子和森坡少爷一边扯着闲篇，一边归置着行李。 刚刚收拾妥当，休息了一阵，却听见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的还是急火火的安德禄。 “老安，别告诉我又有什么着急上房的事情，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森坡少爷啐道。 “哦英明的少爷，真是急事！卜伟打电话来，给我们消息的那个人不见了！”安德禄还是一如既然地一惊一乍。 /86/86417/26812355.html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是好人 给到安德禄消息的是一个浪漫国启昌洋行买办，也是一个兼职的包打听，名字叫詹世林。 詹世林有四分之一的浪漫国血统，是柯老狐狸以前在津门时的旧识。 拿三贱客之一的乐夫的话来说，詹世林是个靠得住的人，不会随便放大家的鸽子，肯定是遇上什么状况了！ 带上胖子和两个贱客（乐夫和安德禄），森坡少爷（马晓光）很快来到了福煦将军路詹世林的家。 苏菲和娜塔莎就让她们留在家里，有情况打电话联系。 卜伟是早就守候在了这里，他本来就是来找詹世林过去海河边小洋楼通报情况的，结果一来这里却毛都没捞到一根。 “我一来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就试了试开门，结果门没有反锁……进去之后却发现什么人都没了！”卜伟现在说起事情的经过仍然还有些难以置信。 “人都没了？”乐夫再次问了一句。 “都没了，连仆人、司机……全都没了！一家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卜伟说道。 “进去看看吧，注意弄几双鞋套，不要动他家里的东西。”森坡少爷沉吟一下说道。 大家很快换上鞋套，走进了詹世林的家的主楼。 这是个法式小花园别墅，还有一个小院子，不过并不大，主要建筑就是一栋法式的三层小楼。 “这詹世林日子过得不错。”胖子一边查看情况，一边感叹道。 “他有浪漫国血统，中学一毕业就进了洋行工作，以前在伯爵手下干了五年……”安德禄介绍道。 “他的家人呢？” “他老婆是前年娶的，那时候伯爵已经去了沪市多年了……不过据我们了解，他没有儿女。”乐夫补充道。 “知道了，大家仔细看看，每一个房间都仔细查看一下，乐夫你们在一楼，我和胖子去二楼，大家带上手套，不要动家里东西的位置。”森坡少爷吩咐道。 说罢，便和胖子来到了二楼。 二楼就主要是主人的卧室、卫生间、起居室、书房还有一个琴房。 卫生间里的私人用品都还在，卧室里收拾得较为整齐，衣柜里衣服也都还在，可以排除出远门的可能。 起居室则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完全是一副整洁如新的状态。 书房里的也是整齐有序，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连书桌上的摆设也是丝毫不乱。 “这也太整洁了！”胖子对森坡少爷说道。 “对，你也看出来了，整齐的有点过分了。看来有人肯定先来过了，詹世林应该是跟他们走了。” “那我们还查不查？” “看看吧，万一有东西呢，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就是。”森坡少爷道。 大家五个人，仔仔细细把三层小楼搜检了一遍，包括地下的储藏室全都过筛子似的查看了一番。 结果果然如同森坡少爷预料的——一无所获。 “这事要不要报巡捕房？”乐夫问道。 “有用吗？”胖子笑着问道。 “你们三个精英都查不到线索，你觉得巡捕房能比你们能干？”森坡少爷用戏谑的口气笑道。 众人怀着略有些失望的心情回到了海河边的小洋楼。 “什么都没找到？”苏菲犹自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从詹世林给你们消息到我们过来，快一个星期了……这么长时间，能够发生很多事情的，不要着急，我们来捋一捋为什么会这样。”森坡少爷道。 “首先排除外出的可能。”胖子说道。 “也排除被杀，对方肯定是要詹世林说出第四卷轴的消息，或者带他们去找第四卷轴。”苏菲笃定地说道。 “这个可能性最大，当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原因，不管什么原因，詹世林肯定是在某个地方被控制起来了。”森坡少爷沉吟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得看这三位的了，希望他们能顶住……”森坡少爷玩味地看着三贱客笑道。 三贱客这次算是彻底对森坡少爷服气了，要不是某些不可说的原因，他们都想改换门庭了！ 原因是森坡少爷专门向苏菲给他们申请了一笔特别经费，给了他们三位贱客一项光荣的任务——玩！ 森坡少爷的指示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当晚，三人就去了回力球场，尽情地领略津门的风情。 说是球场，其实这地方是个吃喝玩乐的综合体，里面有跳舞场、西餐厅、花园、酒吧……还有，大家懂的。 纸醉金迷的回力球场就是津门不夜天的娱乐城。 凌晨三点，三位贱客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出现在了球场旁边的一个夜宵档上。 “森坡少爷……真是好人！”卜伟一边嚼着煎饼果子，一边含混不清的赞叹道。 “多好的人啊！”安德禄喝下莲子粥后道。 “别特么都想着玩！白天还有正事，还要去码头呢。”乐夫看着两个神情恍惚的同伴，出声提醒道。 “不过，还是真希望这种任务多来几次……”乐夫心里说道。 美好的念头刚刚闪过，乐夫就觉得有些头晕，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眼前的景物和同伴却越发模糊起来。 安德禄和卜伟也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兀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很快，三位贱客都人事不知了。 夜宵档胖老板见三位客人伏在桌上，似乎见怪不怪地走了过去，推了推三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招呼了一声旁边的小伙计，很快将三人弄到了停在旁边巷子里的一辆驴车上。 又很快地收拾好家什，两人便赶上驴车，悄悄地走了。 驴车很快就融入了漆黑的夜幕。 这时，远处一点如斗的灯光闪烁了三下，森坡少爷和苏菲从一个隐蔽处闪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这个办法有用吧？”森坡少爷冲苏菲笑道。 “拿华夏的俗语说这叫——引蛇出洞？”苏菲问道。 “对！我们去詹世林家的时候肯定就被盯上了……但是这事必须得给对方一个机会。” “所以你就让他们三个到处招摇，做出找到东西后喜出望外的样子，大肆玩耍、庆祝……”苏菲说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些问题以后再说，我们赶紧跟上胖子。” 森坡少爷说道，说罢，便和苏菲加快脚步，朝刚才灯光闪过的方向疾行而去。 好在对方用的是驴车，要是开汽车胖子追踪起来就有些够呛了。 这驴车的行驶速度并不比人快，所以胖子跟上并不费劲，而且是夜里，只有一盏马灯照路，走得就更慢了。 跟了大约有半个钟头，到了南门外“三不管”地界一处隐秘院子。 森坡少爷和苏菲也在后面紧跟，很快就和胖子前后脚赶到了院子旁边。 拿出背包里的头套还有其他装备穿戴好，森坡少爷对苏菲沉声道：“你就在外面守着，如果有情况，或者有人对你不利，只管开枪就是！” 苏菲并没有拖后腿，而是爽快点头应下，拿着枪找了个妥当的地方隐藏起来。 森坡少爷和胖子便如灵猫一般很快翻过了墙头。 幸好，院子里没有狗，要不然两人还得费点手脚。 两人心里一松，把对付狗的兽药又揣了起来。 这是一个不小的院子，有三进，门房那里有两个守卫，正站在那里警惕地盯着外面。 两兄弟相互掩护着逶迤前行，逐间逐间地查看着。 不过，每个房间都看了，除了看守和岗哨，想找的人是一个没见着，连三贱客也都没影儿了。 来到了院子最后一进的后罩房，搜索完毕之后，两人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肯定有密道！”胖子悄声向森坡少爷说道。 “那是必须的，这帮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指定不是什么好鸟！”森坡少爷冷笑道，接着便回忆起走过来的路线，重新梳理起线索来。 略想了一会儿，森坡少爷对胖子道：“走，回去第二进小花园那边再看看。” 两人又悄悄地回到了第二进院子，接着地形和房屋的遮挡，来到了小花园的假山旁。 “应该就是这里。”森坡少爷对胖子说道。 两兄弟在假山边寻摸了一阵，没有找到出入口或者机关，不禁都有些挠头。 略想了一下，森坡少爷干脆把胖子拉到了一旁，隐蔽起来。 略等了一会儿，却听“咔咔”一阵机括响动，假山中露出一个大洞，里面走出两个人。 两人看打扮却是夜宵档老板和伙计，只是头脸却特制的罩子蒙住了，只露出眼睛。 和胖子搭档已久，大家早有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两人便齐齐地动了。 这次是突袭，迅雷不及掩耳，都只一下，两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老板倒是胖胖的，和你身材差不多，我就当伙计吧。”森坡少爷对胖子悄声笑道。 两人很快换上了胖老板和伙计的衣服，戴上对方特制的头罩，又把两人捆好，堵上嘴，藏到了假山背后花丛中。 换上装扮的森坡少爷和胖子很快便进了洞口，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86/86417/26822787.html 第一百七十九章 管用就行 森坡少爷（马晓光）和胖子眼前是一个长长的阶梯甬道。 里面残灯如豆，只有昏黄的些许微光。 两人稳住心神，不紧不慢地踏着台阶往下走去。 走了几分钟，一个拐弯，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十丈见方、高约一丈的石室。 石室中空无一人，也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照着让人不至于摸黑而已。 石室尽头却有个高约一尺的小小祭坛，后面墙上挂着一个旗子一般的物事，上面画着一个丑陋的符号，正是久违了的“一贯道”标志！ 看着这个标志两人心里明白大半——多半搞事情的就是这些邪教分子！ 森坡少爷和胖子都是皱了皱眉，忍住厌恶和扯掉旗子的冲动，继续在石室中摸索起来。 很快两人便在旗子后面找到了一道木门，木门后是另一条幽深的甬道。 森坡少爷眼珠子一转，对胖子悄声说道“你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人进来，先制住……或者干掉也可以！” 胖子低声应下之后，便先让过甬道，让森坡少爷先进去之后，在甬道后面借着那个旗子，隐藏起来。 后面的甬道比刚进来的那个更长一些，越走越让人觉得阴冷、潮湿，看样子深入地下不少。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感觉地势不再往下，眼前又有些微光闪动。 除了微光还有人声，准确的说是好些人的声音。 循着微光和人声，森坡少爷轻轻地靠了过去。 转过一个九十度的甬道，只见这里是一根较宽的甬道连着几个石室，石室有铁门，听声音里面关着人…… 不过森坡少爷没有轻举妄动，因为甬道里还有两名守卫，守卫都是一身短打，和外面的两名同伙只有一个地方装束相同——就是他们都带着头罩。 森坡少爷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守卫和机关，沉吟了一下，摸出一个道具，他便动了。 森坡少爷出手如电，手灌注了五成气力，一拳便击中了一个守卫。 一击得手，森坡少爷毫不迟疑，身子一矮鬼魅一般闪到另一个守卫身前。 也是一拳，另一名守卫也是一声不吭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森坡少爷用的是一个针环，针环上有麻药针，这个东东上次在缉捕死人脸的时候用过，效果相当不错。 招数不在老，管用就行。 借着微光，森坡少爷从一名守卫身上摸到了一串钥匙。 拿着钥匙很快地打开一扇铁门。 这间石室里关着三人，正好就是从回力球场出来的三位贱客。 很快弄醒了三人，又给他们松了绑。 三人也都是行走过江湖多年，知道做事分场合，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低声地不住感谢森坡少爷。 森坡少爷连忙道：“时间有限，别客气啦，人没事就好，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手脚血脉通畅了再动……我去其他几间看看，待会等我信号。” 说罢便掩上石室的铁门，一闪身便又到了甬道上。 又摸索着打开了一道铁门，借着甬道的微光森坡少爷看到，里面关着一人。 这人没有被绑着，却全身是伤、昏昏沉沉。 尽管昏睡着，这人却还呼吸均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略等待了一阵，又查看了其他两间石室，暂时没有发现有人或者物事。 便去隔壁叫上血脉已经通畅、适应了环境的三位贱客。 把两个看守各自关进一间石室，卜伟把伤者背在背上，四人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森坡少爷连忙和三人退到一间石室之内。 很快脚步声便近了，一个胖大的身影闪了进来——仔细一看却是胖子。 “什么状况？”森坡少爷急忙把胖子拉过来问道。 “上面来了一大票人，不是胖爷我不想干掉他们啊，一是人太多了，二是他们不是奔着这下面来的，在上面搞怪呢！”胖子出声解释道。 “那些人搞什么？”森坡少爷纳闷地问道。 “不知，反正就是胡搞瞎搞，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胖子悄声道。 “这样，乐夫你们三个带着这个伤者先在这里等等，这把枪先拿着……”森坡少爷吩咐道，说罢把身上的m1911递给了乐夫。 安德禄和卜伟带着伤者留在石室里，乐夫守着甬道口，森坡少爷和胖子则带上头罩往上走去。 走着走着，便听到了一阵嗡嗡声，仔细一听，好像一群人在念着什么。 放轻脚步，森坡少爷和胖子渐渐地接近了甬道口。 这时，石室内已经多点了几盏灯，看光线是马灯，应该是后来的人拿进来的。 多了几盏灯看得分明一些，却见石室内约有二十人的样子，全都身着褐色袍服，跪在当下。 袍服的样式和道袍一般，不过袍服之上却没有道家的八卦，而是那个丑得一批的“一贯道”标识。 祭台上一个身穿红色袍服的男子，头上却戴着一个佛门的毗卢帽，乍看上去说不出的丑陋、怪异。 台上的男子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祝祷之中。 台上男子突然大喝一声，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法旨，台下诸人立刻五体投地，不住地叩拜起来。 “麻蛋，这些混蛋到底要弄多久？要是下来我们不一定挡得住啊！”胖子悄声对森坡少爷说道。 森坡少爷也没想到，一个顺藤摸瓜的计划，却给摸到贼窝里了。 不禁也有些担心，对方要是待会弄完下到底下甬道，自己会不会玩儿脱了？ 就在两位精英特工还在担心之时，却听台上男子停止了胡言乱语，拿出一个托盘。 托盘中都是寸余大小的小碟子，小碟子内装着一颗颗闪着荧光的东西，似乎是丹药。 “多谢尊使赐药！”褐衣众人齐声说道。 “特么终于有句人话了。”森坡少爷心里暗暗吐槽道，瞥了一眼胖子，却见胖爷也是不住摇头。 褐衣众人欣然服下丹药之后，便都席地而坐，开始打坐起来。 此时，只见红衣人朝一个香炉上一指，“哧”的一声，一团诡异的火苗燃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火苗熄灭了，厅中开始出现一股异香。 森坡少爷此时连忙从身上摸出两块布料，用随身水壶里的水浸湿了，一块递给了胖子，一块捂住自己的口鼻。 异香飘过之后，只见台上红衣人又再念着不知所谓的咒语，下面褐衣众人却露出怪异的笑容，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 又过了一会儿，异香消散了，褐衣众人却纷纷伏地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却变得游离，状若鬼魅。 “他们在嗑药！”森坡少爷见暂无危险，便取下湿布，悄声对胖子说道。 “这帮杂碎，肯定没憋好屁！”胖子恨恨地说道。 “现在好办了，你有办法搞定台上那个神经病吗？”森坡少爷冲胖子问道。 “肯定没问题，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弄得动静太大……”胖子向森坡少爷建议道。 “所以说你是人才呢，随便用什么办法，搞定这个神棍就行了，不一定要命……我们现在得趁这帮人这个样子赶紧跑路！”森坡少爷对胖子点赞后悄声道。 留下胖子施展他的降魔手段收拾神棍，森坡少爷转身快步地往下走去。 很快来到了甬道口，叫出了三位贱客。 一行四人，乐夫背上背着伤者，快步地往上走去。 走到木门之后，见门已经大开，胖子已经站在那面丑旗背后，面对着大伙。 胖子见到众人，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大家一见心里的石头便自落地。 森坡少爷朝厅中一看，褐衣众人已经满地打滚，全都魂游物外，台上红衣人却也伏在香案之上人事不知。 大家丝毫没有耽误，快步穿过石室，找到出口拾级而上。 很快到了假山山洞之中，通道的大门仍然敞开着，一股热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麻蛋，外面还那么热啊。”森坡少爷骂了一句。 不过津门虽然热，却比金陵好许多，刚才大伙是在地底阴冷之处出来，自然觉得有热浪袭来，略过了一阵，便也习惯了。 大家很快找到一个地方翻出了院子，看清没有埋伏和危险之后，森坡少爷冲苏菲隐藏的方向给了安全信号。 苏菲很快从藏身的位置过来，看到三贱客安然无恙，卜伟背后背着的伤者却是一喜。 “这就是詹世林，我们快回去……”苏菲说道。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小洋楼，娜塔莎正在客厅等着。 “快，先把伤者弄到客房，看看有什么伤，还有什么情况，胖子帮一下忙……”森坡少爷吩咐道。 大家齐心合力，自然行动迅速，森坡少爷见状也略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 “不要着急，等伤者醒过来，好好问一下，就算找不到东西也能有线索。”森坡少爷向有些焦急地苏菲说道。 这时，安德禄给两人泡好了咖啡端到了茶几上，胖子和娜塔莎却从客房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好了？”森坡少爷有些不解地问道。 “外伤没什么问题，但是估计伤者一时半刻醒不来。”娜塔莎一脸的困惑道。 胖子也是紧锁眉头道：“明天早上还是找个医生看看，伤者这样昏昏的，不是个办法。” /86/86417/26836015.html 第一百八十章 见证奇迹 一个小时后，詹世林被送到圣路易路天主教医院。 医院的专家白纳德医生，立刻接手开始了诊治。 急救病房外，一大票人都有些心绪不宁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白纳德医生神色疲惫地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苏菲关切地问道。 “病人身上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麻烦的是他一直昏迷不醒，至于原因，我们还不清楚。”白纳德医生说道。 “那我们还是让病人在医院观察一些吧。”森坡少爷（马晓光）对白纳德医生说道。 “这样也好，我们再给他做些检查或者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另外你们得安排人照顾他……”白纳德不厌其烦地吩咐道。 交代完毕，医生便告辞去其他病房了。 “看来你们三个得轮流照顾这个伤员了……”苏菲冲三贱客说道。 三贱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接下了差事，这事不可能让苏菲和娜塔莎两个女士来弄，不考虑性别身份上也不合适。 至于森坡少爷和胖子他们更不敢想，那样的话怕是柯老狐狸会打断他们的腿。 三人商定以姓氏字母顺序为序，一人二十四小时，干一天休息两天，轮流在医院照顾昏迷不醒的詹世林。 “我们继续追查，再去詹世林家里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他不是说一个什么集会上出现过这个玩意儿吗？” “现在重点查一下他去过什么集会，这里面肯定能有些线索。”森坡少爷对苏菲道。 大家确定了方向，便分头行事，让胖子和娜塔莎去租界其他地方外围调查。 森坡少爷和苏菲一起又到了詹世林福煦将军路的住宅。 两人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去了二楼，理论上说二楼是主人经常活动的区域，要紧的东西或者线索应该会留在二楼的。 二人在二楼重新开始了搜查，这地方森坡少爷是来过的，他是有意地带上了苏菲。 因为人对自己到过，或者熟悉的地方总有一些思维或者视觉上的盲区，有时候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说不定会有收获。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的要搜寻到线索也不是那么容易，两人仔仔细细地搜了半天，把二楼都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这地方肯定被人打扫过，太过分整洁了。”苏菲说道。 “我们第一次来也发现这个问题，我只是直觉上觉得这里应该会有线索……至于什么理由，说不好。”森坡少爷沉吟着说道。 “休息一会儿吧，有时候换一个思路，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苏菲虽然脸上焦急，却反过头来宽慰森坡少爷道。 既然休息，也不能枯坐着，森坡少爷作为男士，肯定要保持风度，当下便自告奋勇地去泡咖啡。 二楼是没有厨房的，这房子有段时间没有住人，要烧热水只能去一楼的厨房。 打开炉子，正准备生火，炉子旁边一块黑乎乎的纸片却引起了森坡少爷的注意。 这个纸片比一般的信纸厚实，已经被烧黑了，却未燃尽，上面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些字样。 这时，森坡少爷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带上手套，找来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纸片放到随身的小笔记本里。 这时森坡少爷也没有心思烧水泡咖啡了，三脚并作两步，跑上了二楼起居室。 “怎么了，杰克？”苏菲见森坡少爷急急火火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苏菲，你觉得这詹世林的书房有什么不对？” “要说不对，一是太整齐，二就是一张有他字迹的纸张都没有，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收起来了。” “对，很可能是被人烧掉或者扔掉了了，不过我这里还找到一点点线索……”森坡少爷说道。 苏菲闻言心中一喜，不过当看到烧得黑乎乎的纸片时却再次的失望了。 “这张纸都烧焦了，有字也看不到了。”苏菲满脸失望地说道。 “不，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得费点事而已。”森坡少爷笃定的说道。 两人也没有继续喝咖啡的心思，赶紧在詹世林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准备寻找纸片上的线索。 东西很快找齐，两人赶到了二楼书房，开始研究那块黑乎乎的纸片。 森坡少爷准备好了相机，拿过苏菲找来的一盏大瓦数白炽灯，又找来一些锡箔纸，做了一个聚光的罩子。 森坡少爷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纸片放在一块玻璃板上，用灯罩罩着烧焦的纸片。 强烈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投射到纸片上。 见证奇迹的时候果然到了，强光之下，纸片上出现了清晰字迹…… “齐鲁…馆。”纸片上有三个隶书大字清晰可见。 森坡少爷拿出相机，很快地翻拍下了纸片的字迹。 拍摄完毕，准备用镊子夹起纸片，却再也夹不起来了！ “杰克，怎么办？纸片碎了！”苏菲着急的问道。 “不用急，我已经拍了照片，纸片不重要，上面的字才重要。”森坡少爷宽慰苏菲道。 有了照片，自然没有逗留的理由，赶紧回到海河边小洋楼洗出了照片。 “应该是齐鲁会馆，拿地图来一下。”森坡少爷拿着照片从暗房里一出来便说道。 齐鲁会馆位于津门下瓦房村附近，是齐鲁省商人经常聚会的地方。 森坡少爷、胖子还有苏菲第二天便改了装来到了齐鲁会馆。 森坡少爷穿着长衫马褂，脸上还粘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一副奸商打扮。 胖子还是穿着管家的行头，抱着个黑乎乎的算盘在后面跟着。 苏菲则扮作一个老妈子，身上穿着寻常人家袍服，像许多农村妇人一样，包着头，脸也涂得蜡黄，还戴着一个黑眼镜——对外说是得了青光眼，怕光，所以要遮光。 其实主要是苏菲歪果仁特征太明显，不这样不能掩饰，一是头发和皮肤颜色，胖子和森坡少爷可是想了好多办法才给她遮掩过去。 至于眼睛那更是没法，这年月还没有美瞳，苏菲那眼神一看就是个妖精，只能用墨镜遮掩了。 好在苏菲身材窈窕，要是像娜塔莎那种大高个，只能扮成男的跟班了。 三人自然以森坡少爷为首，大大咧咧地进了会馆。 会馆的管事姓肖，名叔达，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精明干练之人。 “三位是詹先生的亲戚？”听三人说是要找詹世林，肖叔达不解地问道。 “对，我家这位嬷嬷，是詹先生的长辈，特地从宁省过来寻亲，又找不到人，好生着急……”森坡少爷说道。 “后来老太太想起，詹先生前些日子托人带过信，说是有事来过齐鲁会馆……”范管家（胖子）补充道。 扮作老嬷嬷的苏菲则佯装听不懂大家的方言，兀自在那里抹着眼泪。 这青光眼不就要流泪嘛，这倒也真实。 “三位，这詹先生是洋派的人，一般是不会来我这老派会馆的。”肖叔达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你都说一般不来，那就是特殊情形的时候还是要来？”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不不，没见肖先生来过……”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对不对肖管事？”范管家一边笑着，一边从身上摸出几张钞票塞到肖叔达衣兜里。 “真的没见过肖先生。” “那啥，德彪啊……上次在关外，那个王什么？对了王二孬，可是渣都不剩，你那玩意儿带身上没？”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m1911手枪拿在手里擦拭着。 “肖管事，我知道你是好人！”范管家又加了一张钞票，脸上却没了笑容。 “是大概半个月前，有人包下了我这会馆，要开什么会，其余我可一概不知，至于詹先生，是见我服侍殷勤……给了点打赏，所以记得。” 肖叔达战战兢兢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到处张望了一下，生怕平白无故哪儿再钻出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人开会？”森坡少爷问道。 “好像是什么道，奇奇怪怪的，当时我和会馆的伙计们都到外面打杂了，里面都是他们的人，看不真切，就听到里面叮铃咣当乱响……” “后来他们走后场地也收拾得清洁溜溜，我们当时还纳闷，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客人。”肖叔达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多的都说了，也就一五一十全都抖露了。 “难怪，原来是他们。”森坡少爷一听心下了然，和苏菲及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都心里了然了。 肖管事那里没有再问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三人便离开了会馆。 由于扮的奸商，三人没开汽车，只是雇了一辆中式两轮马车，范管家赶着车便往回走。 “少爷，下面去哪儿？现在线索好像又断了？”苏菲取了墨镜，睁大美目问道。 和其他歪果仁不同，苏菲的眼珠却是黑色的。 “不用担心去哪儿，有人来找咱们了！”前面赶着马车的胖子却接口说道。 往外一看，却见前面路上正有几名身穿黑色袍服的人，阴森森站在那里，看上去瘆人得很。 /86/86417/26850944.html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九重天 这是一段荒僻的道路，对方选择这里拦截也似乎是计划好的。 这条路只能行人或者马车，随着时代发展，大家多乘汽车、火车，要么就是乘船，这里人迹罕至，确实是个打劫、剪径的好地方。 对方在马车前站了七八个人，把去路堵得死死的，后面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五六个人，也堵死了后路。 那些人脸色木然，身着长可过膝的黑色袍服，阴森森地就这么站着，仿佛刚从棺材里出来的僵尸，看着颇为吓人。 森坡少爷（马晓光）和范管家（胖子）相视一瞥，一副均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别害怕，有我和范管家呢。”森坡少爷安慰一脸紧张之色的苏菲道。 “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挡着道是几个意思？”胖子出声问道。 “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不明事理，我们是奉了教中法旨，前来点化你们的……”为首一个黑袍小胡子上前一步说道。 “去你妹的法旨，有本事留下你家胖爷，没本事不要瞎逼逼！”胖子恶狠狠地说道，说罢便从车上抽出一根三尺来长的铁棍之后跳了下来。 森坡少爷也没有跟这帮中了邪风的傻缺废话，直接抽出短刀，跳下了马车。 “尔等不要不识好歹，无生老母……”小胡子还兀自在那里叨叨叨，胖子却忍不住先动了。 胖子出手如电，铁棍夹着罡风，兜头冲小胡子砸了下去。 不过胖子不是残忍好杀之人，手上并未使太大力气，要不然十来斤的铁棍砸下去，这厮非给开了瓢不可。 饶是如此，铁棍也是威力惊人，斜斜擦着小胡子的太阳穴往下，砸在他的肩膀上。 “噗通”一下，小胡子好像矮了一截，“咕咚”一下又倒在了地上，嘴里咝咝地吸着凉气，满地地打滚。 “特么还有谁？”胖子冲着挡道的黑袍人吼道，众人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有敢过来念咒电话，都远远地站着。 “众位弟子，适才本护法是大意了……休要害怕这种邪魔，都上前来制住这妖孽！”地上的小胡子缓过劲来，忍住痛兀自大叫道。 小胡子叫罢，嘴里却又“呜哩哇啦”却像念起咒来。 众位黑袍人得令，立马像通了电一般，双目赤红，青筋暴突，双手平举，状若疯癫地朝马车冲来。 胖子一根铁棒挥舞得水泼不进，“嘭……嘭……嘭”连续几下都击中了黑袍人。 被打中之人也都口中吐出“嗬嗬”之声，要么不支倒地，要么不为所动，径直地朝马车方向而去。 森坡少爷见状，也是心里一紧，这些邪教肯定用了什么办法让人不知疼痛，当下也不手下留情，身形一矮，一下动了。 只见寒光闪过，“哧哧”几声，血光闪过，三名靠得最近的黑衣服的小腿均是迸出两股血箭。 少顷，三人却“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行半步。 胖子一见森坡少爷如此做法，便也心中了然，其实森坡少爷也是不想多伤性命，解决这些打酱油的战斗力即可，没有必要大开杀戒弄得血流成河。 当下也是依葫芦画瓢，身子一矮，铁棍横扫，改攻黑袍人的下盘，尤其是膝盖处。 只听得“嘭嘭嘭”几下，胖子的铁棍结结实实击中了黑衣人的下盘，有的是小腿，有的是膝盖。 胖子也不是乱打，作为一名专业人士，对于某些构造他可比森坡少爷还要熟悉，每一棍都是打在关节要紧处，中棍之人全都身形一下矮了下去。 一时间，地上黑袍人倒了一片，没工夫，也没心思和行尸走肉一般的黑袍人纠缠，胖子和森坡跳上了马车。 胖子一打马，马儿长嘶一声蹿了出去，就在马车即将远离众人之时，森坡少爷在车后探出半个身子，猛地一抄，将疼得满地打滚的小胡子给抄了起来。 小胡子还没回过神，就觉得后脑勺重重地挨了一击，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等到小胡子醒来，却见周遭灯火通明，却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你们是何方妖孽……”小胡子刚刚恢复神智便又开启了神仙模式。 “啪！”一个重重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好好说话！”胖子恶狠狠地喝道。 “无生……” “啪，啪！”胖子又是两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打了过去，小胡子的脸立刻肿了。 “特么说人话！再装神弄鬼，胖爷我用铁棍子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少一个算我输！”胖子凶神恶煞地吼道。 “两位爷，我是一贯道津门分坛护法雷明顿……”脸肿成猪头的小胡子切换到常规模式开始说人话。 “嗬？特么还是个外国名字？”森坡少爷好奇道。 “不然，这位爷，我们是明字辈弟子，我们上一辈是光字辈……”雷明顿怯怯地道。 “特么的，这老外雷明顿也不是什么好鸟，说正事，你们劫道做什么？”森坡少爷继续问道。 “昨日我们南门外分坛出事了，有几个重要的人走失了……津门总坛吕坛主很生气，降下法旨，发动各个分坛弟子寻找……我们正好负责下瓦房村和齐鲁会馆这一片。”雷明顿招供道。 “半月前的那个什么会是怎么回事？” “那是津门商会的何副会长找到了一个什么宝物，便广邀好友和高人说是鉴宝，不过小的当时在外围，会馆里的情形什么都不知道哇！” “那个什么何副会长你知道在哪儿吗？” “何副会长是津门商会副会长，也是齐鲁商会的会长，产业多得很，不过他老人家经常是去劝业场的……” 雷明顿破防之后完全不是神仙高人做派，简直就是知无不言。 其实他是被胖子吓着了，这家伙那根铁棒太吓人了！ “叫安德禄他们把他关起来，等事情了了之后交给警察局。”森坡少爷对胖子吩咐道。 胖子、森坡少爷问完雷明顿的话回到了小洋楼，苏菲则略有些着急地在客厅走来走去。 给苏菲通报了问话的结果，众人商定，事不宜迟，晚上便去劝业场探寻那位何副会长的消息。 何副会长名叫何宝基，买卖做得极大，年轻时主要弄的是烟土、赌场、走私这些下三滥生意，早年前是津门有名的混混。 怎么说呢，简单点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地头蛇，后来不知怎么地，开始转行，也经营实业和金融这些正行，端的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一个人物。 作为津门商界数得着的人物，何宝基在劝业场也是有着自己的生意。 劝业场在津门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是个商业、娱乐业综合体，是当时华夏北方时尚、高级、摩登的象征。 其中天华景台、天宫影剧院、天纬地球社、天光地社、天露茶社、天会轩、天乐戏院、天外天等，都被称为“八大天”，那可堪比后世那啥人间的所在。 不过最近最风光的场合可是比这“八大天”还要高上许多，这就是何宝基年前弄出来的“天宝苑”！ 这里是整整一栋楼，第一层是舞厅、二楼是包房，三楼是赌场，四楼以上据说是秘密的所在，不足为外人道。 整个“天宝苑”装修金碧辉煌，极尽豪华，当下，在津门劝业场这里可是风头一时无两，号称津门的“第九重天”！ 这日头已经下了山，已近傍晚时分，劝业场中华灯初上，另一种生活的样子墨粉登场。 一辆簇新的黑色奔驰170轿车这时停在了“第九重天——天宝苑”的门口。 门童可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能坐这种车的自然是非富即贵，连忙三脚并作两步赶了过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上一名身着司机支付的络腮胡子大汉一脸的高冷，手握着方向盘一丝不苟——却不是胖子是谁？ 车的后座先下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洋美人，金发碧眼身着红色晚装，看得门童一愣，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接着下来的是一个一身合体洋装的年轻公子，戴着黑眼镜、叼着雪茄，一副沪市小开做派。 门童本以为应该关上车门把客人请进去，却没承想小开下车后，却见车上又下来一位窈窕的异域美人。 这位美人也是歪果仁，栗色波浪长发，面孔却有浓浓的东方风情，身材曼妙。 这位栗色长发美女和金发美人一左一右挎着这位小开。 这一家伙刷新了门口一堆人的认知。 津门作为华夏北方的商业重镇，大家也不是没有见过洋美人，只是没有见过如此样貌极美、气质高雅的洋美人，而且一下还是两个！ 这一个小开左拥右抱让人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亮瞎一众人的狗眼！ 这么拉轰出场的自然是森坡少爷和两位歪果美人——苏菲和娜塔莎。 森坡少爷隔着墨镜看了一眼这津门的“第九重天”。 看罢，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品尝空气中浓浓的土豪味。 “二爷到——”门房拉长声音高喊道。 四位贵客踏上了“第九重天”的红地毯，身后居然响起来激动人心的bgm…… /86/86417/26877293.html 第一百八十二章 壕无人性 踏着bgm的步点，森坡少爷（马晓光）昂首走在最前面，两位洋美人一左一右落后半步走在后面，胖子走在最后亦步亦趋。 “嗯，不错，德彪啊……看赏。”森坡少爷吩咐道。 一脸高冷的范管家（胖子）则拿出几张小额的钞票分给了引领的门童、门房和乐队指挥…… “二爷今天头次来？”一楼舞厅的领班殷勤地招呼道。 津门的习俗不能称“大爷”，只能称“二爷”，这据说跟旧习俗“拴娃娃”有关系。 过去人们为保证生下男孩平安健康，就去娘娘庙求回个泥娃娃供奉，这样，家里生的男孩儿就排行老二了。 称呼“二爷”，那说明客人很有地位，受人尊重。 “嗯。”森坡少爷一脸的高冷，用鼻音答话道。 其实森坡少爷原本的意思是，自己和胖子来就行了，这样目标小，不容易暴露。 但是苏菲却心里老想着尽快弄到消息，死活要跟着来。 苏菲这么一闹，娜塔莎也不干了，说是劝业场那地方复杂得很，一家之主吩咐过，要照顾好森坡少爷…… 所以这么一来，我们的森坡少爷便只能带上二位歪果美人了。 在领班的引领下很快在舞厅中找到一个很好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挺好，能够看清整个舞池，又有装饰的栏杆作为分隔，摆着沙发弄出一个小区域，还有一定的私密性。 看得出，领班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范管家看了赏，领班连忙叫来招待端上了酒水和点心。 前世今生，森坡少爷都对跳舞兴趣不大，但架不住两位歪果美人有兴致，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啊不，陪美人了。 音乐声中舞池中各色人等翩翩起舞，森坡少爷只能硬着头皮和两位美人各跳了一曲三步。 饶是如此，也是招来了周围一片绿油油狼似的目光。 有看着两位歪果美人流口水浮想联翩的男子，也有看着潇洒帅气的森坡少爷打着各种主意的女子…… 总之都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其实森坡少爷和两位歪果美人跳舞还好，都是颇有分寸，而且都是剧情需要，不得不为。 而舞池中各色红男绿女各种搔首弄姿，场下酒桌上各色群魔乱舞才是看得一旁的胖子大其摇头。 见胖子头摇得跟磕了药似的，森坡少爷端起威士忌呷了一口，关心地问道：“怎么着？中邪了？” “没有，就是这环境不适应，幸好是你老人家唱主角，我觉得我还是当喇嘛合适……”胖子幽幽地说道。 “又说气话……说正事，我们跳舞时打听到点什么没有？”森坡少爷用酒杯掩饰着悄声问道。 “何宝基平日里不怎么在舞厅玩……他喜欢赌钱，在三楼赌场应该可以看到他。”胖子悄声说道。 “那还得去三楼？”森坡少爷踌躇道。 “怎么了？你老人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是觉得这不符合新生活运动……” “切！”这下不光胖子，连两位外国美女都对森坡少爷投以鄙视的目光。 没办法，来都来了，不能在歪果仁面前丢咱们的脸。 森坡少爷站起身，胖子叫来了领班。 “前面带路，我们去三楼。”胖子绷着脸吩咐道。 “好嘛，二爷介边请……” 领班一听这话，心中一乐。 这赌场的消费可比下面舞厅中高的多得多，中间的差距可不止隔着一条海河那么远。 在领班带领下，四人来到了三楼的赌场。 和外面及一楼相比，三楼的赌场更显得豪气、奢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亮晶晶的。 灯光摇曳处处都闪烁着奇光。 “还算可以，哪里兑换筹码？”胖子代森坡少爷问道。 领班带着胖子来到了前台。 胖子掏出一沓钞票，扔在了柜台上，原本一沓钞票也不是那么让人注意，可当柜员和领班仔细一看，却都倒吸一口凉气。 胖子扔过去的是一沓五千英镑的钞票，全是最大的五十英镑的票子，整整一百张！ 这在当时按汇率可是值四万六千多大洋，或者说法币，要是在黑市上妥妥的值五万大洋以上！ 购买力相当于后世至少是一千五百万软妹子！ 真特么的壕无人性！ 柜员和领班忙不迭地帮忙换了四万六千五百元的筹码，用盘子装着，满满的一盘。 “赏你的。”森坡少爷从筹码堆里随意地捡了一个扔给了领班。 “谢二爷！” 领班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这位简直是财神爷啊！ 这一会儿工夫都看了两次赏了，前后得有二十个大洋了，顶的上自己大半月工资了。 这赌场中各色器具都很齐全，骰子、牌九、麻将、轮盘、扑克……各式各样因有尽有。 赌场是分了区域的，而且和一般街边赌场不同，这里的人都衣着讲究，颇有身家的样子。 虽然赌上了头，也都吆五喝六，脸红脖子粗，却没有摔桌子打板凳，更没有撒泼打滚的。 毕竟能够上来这里的都不是街边混混，大家都是要脸的人。 “这些赌法技术含量太低，不够刺激……有梭哈吗？”森坡少爷撇撇嘴略有不满地问道。 “二爷，您要嘛都有！” 领班闻言立马答道，心想，怎么可能没有？要是没有，现弄一个也得满足这位爷啊！ 很快，森坡少爷来到了梭哈的包间。 这是一个颇大的豪华包间，容纳了几十号人还颇为宽敞。 两位美人自然是坐到后面贵宾位置上观战，胖子则在后方高冷侍立。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脸上有个红红的酒糟鼻，后颈的肉都起褶子了，一看就是发了横财的做派。 “少爷，这位是常二爷。”领班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图扬，图森坡少爷，简单点就叫森坡少爷好了！”范管家出声介绍道。 “甭管你是什么爷，让你今天知道知道津门爷们的厉害，发牌！”常二爷冲美女荷官嚷道。 荷官先一人发了一张底牌，常二爷盯着纸牌的背面仿佛要盯出花来。 森坡少爷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面无表情。 接着荷官开始发第二张牌，常二爷拿到了一张黑桃q，森坡少爷这边则拿到了一张方片10。 “呵呵，小子，该你二爷说话，先押一百。” “跟。”森坡少爷淡淡地道。 第一手交锋，波澜不惊。 荷官接着发了第三张牌，常二爷拿到了黑桃j，森坡少爷拿到的是梅花7。 “小子，这津门，可不是你有钱就能玩的，押五百。”常二爷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跟。”森坡少爷撇了撇嘴，用不屑的口吻说道，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第四张，常二爷是黑桃10，这时旁边观战的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状况，可是赌片里都难得一见的，牌面上已经有了同花顺的样子，虽然不一定是最大的同花大顺，可也不小了。 森坡少爷那边，则拿了个红心6，连胖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位外国美人也是脸色微变，难得的对视一眼，眼神中尽是担忧之色。 发第五张牌了，吃瓜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着双方的牌面。 常二爷运气爆棚，这回拿到一个黑桃9，森坡少爷却拿到了一个黑桃5。 “嘿，小子，还是该二爷我说话，我这牌虽然不大，不过刚好赢你就行了！”常二爷笑着地说道，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别磨叽，说话。”森坡少爷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二爷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一千！”常二爷气势十足地叫道。 “跟，开牌。”森坡少爷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小子，今天就然你看看，什么叫……”话音未落常二爷就急不可待地掀开了底牌。 底牌一亮，却是一片嘘声，大家都傻了眼，只见底牌倒是黑的，而且很大！ 不过却差了一点点，却是梅花a！ 常二爷可能是因为刚才太嚣张，遭了报应！ 现在这副牌是同花不是，顺子也不是，因为这个梅花a，好好的同花变成散牌了，至于顺子那更不挨，整个一四不像。 森坡少爷轻轻地掀起底牌，却是一个方块7，很小的一个对子，不过赢对面的一把散牌足够了。 “呵呵，三千不到的赌局，也就一个小对子就可以了，承让。”森坡少爷谦虚而低调地笑道。 常二爷脸涨成了猪肝色，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耍横，只能老老实实认了栽，灰溜溜下了桌子。 森坡少爷冲胖子和两位歪果美人眨了眨眼，拿起了一根雪茄。 旁边的领班可是有眼力劲的，连忙过来用专用松木火柴给森坡少爷点上。 森坡少爷对赌博和跳舞一样，都兴趣缺缺，今天是为了任务，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赢了钱，自然见好就收，高兴之余，勤快的领班自然又得了好处。 森坡少爷却心想，这赌博可真是吸引人，更是害人！ 饶是自己经过特训的心理素质，刚才也有些不淡定，难怪这么多人为之倾家荡产，甚至丢了性命。 “这位森坡少爷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不过拿了这么多筹码，却只是玩一两千的局，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这时梭哈的包间外传出一个北方女子的声音。 /86/86417/26889851.html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全部梭哈 随着说话声，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了包间。 这女子一身鲜艳的锦缎旗袍，容貌倒也不错，只是一双眼睛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森坡少爷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真是让人佩服！”女子赞叹道。 “别介，我这人胆小，可吃不住您捧。”森坡少爷（马晓光）连忙摆手道。 “这是咱们天宝苑最大的宝贝——九天凤凰，凤姐……”领班连忙给森坡少爷提点道。 “哦，原来是凤姐，有什么指教？”森坡少爷正色问道，不过心里却有点点好笑，当然他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这位凤姐也算得上一个美人，当然和森坡少爷想到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小女子隋金凤，想和森坡少爷过两招。” “这……不好吧，我就一来玩的。” “和谁玩儿不是玩？森坡少爷不会怂了吧？”隋金凤笑着问道。 “凤姐，你别激我，我这人胆子小……”森坡少爷撇撇嘴说道。 “你只要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隋金凤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的？”森坡少爷脱口而出 “我说话算话！”隋金凤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言一出，包间内一片惊诧之声，胖子和两位歪果美人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场中两人。 “好！” 森坡少爷闻言，立马答应道。 话赶话都赶到这儿了，要不接招这前面的逼就都白装了。 赌场诸人闻言，也是赶紧打扫赌桌和包间。 很快桌子就收拾出来了，美女荷官也拿出一副新的扑克让双方点验。 开始发牌，第一轮底牌发过自然是一切平静如水。 第二张，森坡少爷拿到一个黑桃j，隋金凤手上却是红心k。 “第一手就是老k，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就先来一千吧。”隋金凤淡淡地说道，说罢在桌上扔下了一千大洋的筹码。 一千大洋在民国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何况这是第一手，看来今天要搞大事情！ 包间内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到处是一片嗡嗡声。 胖子、苏菲和娜塔莎倒是一点没有表情，光从脸上看不出悲喜。 森坡少爷脸色也是木木地，没说话，直接在桌上扔下了一千元筹码。 隋金凤有些不悦了，她自以为魅力超凡，这个森坡少爷却对她不假辞色，到底几个意思？ 荷官接着发票，这次隋金凤手上拿到的是红心10，森坡少爷却拿到了红心5。 “同花说话。”荷官说道。 “呵呵，今天真的是难得，居然碰到了同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顺，押五千吧。” 隋金凤扔下了五千大洋的筹码，有些得意地看着对面的森坡少爷。 森坡少爷却没有看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烂牌，好像要盯出花来。 本来隋金凤还想说两句，见森坡少爷的脸色都要滴的出水，便咬了咬嘴唇还是作罢了。 继续发牌，第四张牌一发，包间里面便是惊呼声四起。 只见隋金凤手上拿到的是红心q！ 这个牌面已经相当的大了，要是底牌是红心a或者红心j那可是顶大的同花顺了。 这时候的胖子都有些不淡定了，转头看了看苏菲和娜塔莎。 两个洋美人也是鼻尖冒汗，虽说这次的目的不是赌钱，可看这个阵仗，森坡少爷好像情况不太好啊！ 因为森坡少爷手上拿到的还是一个5，黑桃5，很小的一个对子。 “同花说话！” 包间里响起的依然是荷官虽然好听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 “哈，森坡少爷果然沉得住气，不过这打牌还是要手上过的……一万大洋！”隋金凤语气中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随后扔出了自己的筹码。 筹码落在赌桌的中央，哗哗作响。 森坡少爷依然什么也没说，直接跟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包间里面沸腾了。 这一家伙，桌上都有三万大洋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名场面啊。 第五张牌，隋金凤拿到的是红心9！ 森坡少爷却拿到了大家心心念念的红心j！ 这就是两对，局势开始复杂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没有大的同花顺，隋金凤牌面是红心同花，也是赢面较大。 隋金凤见森坡少爷还是绷着脸，一言不发，也没有兴致和他做口舌之争，直接把桌上的筹码一推，全部梭哈！ 这一家伙下去，整个包间都炸了，连外面也听说了里面的赌局，弄得其他的场面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森坡少爷见状也是绷着脸，“哗”的一下，押上了桌上的全部筹码。 “靠，要不要玩这么大？” 胖子心里吐槽道，虽然钱不是森坡少爷出的，但是这也太特么不拿钱当回事了。 这可是赌场，不是坟场！ 不过要是玩脱了，这里还真变坟场了！ 上面虽然都是筹码，可都是真金白银，不是上坟的时候烧的草纸啊！ 苏菲的脸更白了，要不是娜塔莎扶着她，她都有点站立不稳了，因为这钱可是她找关系暂借的！ “哼，森坡少爷果然有胆色……但是光有胆色是不够的。”隋金凤冷笑道，说罢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底牌翻开，包间顿时一阵惊呼。 红心7！ 虽然不是同花顺，却是同花，也已经很大了。 “开牌吧，不说话也不行，森坡少爷！”隋金凤冷声说道。 “好吧，那就开。”森坡少爷淡淡地说道，说罢轻飘飘地掀起了底牌。 还是一张红色的，不过却是方块5！ “full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不科学 森坡少爷（马晓光）一脸神秘地说道：“一个信筒！” “信筒？什么样的信筒？”何宝基闻言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盯着森坡少爷问道。 “银色的，大概一寸粗，外面是银色……据说是康熙爷那时传下来的！”森坡少爷压低声音说道。 “里面呢？”何宝基连忙问道。 “里面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觉得颇为沉重，里面应该有东西。”森坡少爷所有所思地说道。 “东西呢？” “宝爷，这玩意儿拿着出门，你老人家觉得合适吗？” “那是，那是，那森坡少爷要不就明天把那物件拿来，我们开开眼？”何宝基有些急切地说道。 “那就明天上午，地方宝爷看？” “就元升茶园吧，那地方好。” “行，就明天下午两点，早了起不了，见笑！”森坡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言为定！” 从“天宝苑”出来，两位美人还兀自在后座回顾刚才的赌局，森坡少爷坐在副驾驶和胖子扯闲篇。 “你老人家真能瞎掰，哪儿来的信筒？”胖子笑着问道。 “这个可以有！”森坡少爷笃定地说道。 “问题时间那么紧，到哪里做一个？来不及啊！”娜塔莎在后面听到两人的说话，接过话头说道。 “早就做好了！苏菲回小洋楼看看……这几天应该有邮局包裹的，一整天都忙着准备见何宝基的事，把这茬给忘了。”森坡少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直翻白眼，原来这森坡少爷早就给人挖了坑了。 回到小洋楼，确实有一个邮局的包裹，还是昨天就寄过来了，一个长条的木箱包裹得很严实。 木箱打开，里面是个紫檀的木盒，木盒样式颇为古朴，上面的包浆看上去有不少的年月了。 木盒边缘有蜡和火漆的封口，仔细检查了封口——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小心的去掉封口，打开木盒，一个精致的银色圆筒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信筒？”苏菲好奇的问道。 “里面是什么？”胖子也八卦了起来。 “第三卷轴！” 森坡少爷此言一出，客厅里一众人等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下去。 第三卷轴无论是泰勒做的真品和赝品都是有去处的了——虽然在场的人各自不知。 但是这里又出现一个第三卷轴，这不科学！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胖子有些讪讪地瞟着马老板，故作低头沉思状，其实他是看到苏菲有点心虚。 “麻蛋，有什么不好，老子让鬼手兄根据照片做的西贝货，怎么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眼好奇心又起。这鬼手兄的手艺大家都是有期待的！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森坡少爷没奈何，只能依着鬼手兄说的秘诀，左三圈，右三圈，拧动了信筒外壳。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机括弹开。 分开信筒，里面真有一个卷轴似的东西。 苏菲抢先拿过卷轴，仔细的看了起来。 “鬼手先生的技术真是鬼斧神工，简直看不出是复制品！”苏菲过了半晌后赞叹道。 “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羊皮的材质上就有些不一样？对不？”森坡少爷冲苏菲眨了眨眼，问道。 “对，这不容易分辨的，从外观看，和第三卷轴一模一样。”苏菲说道。 “这就够了，行了，万事俱备，我明天就和胖子去见何宝基，你们分头行动。” 第二天下午两点差五分，森坡少爷和胖子开车来到了鼓楼北街元升茶园。 元升茶园最早可以追溯到大清同治年间。 一走进大门，便看到一个约二百平的超大幽雅大厅，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张大漆方桌、靠背椅。 端的是气势非凡。 这个时间，茶楼已经开始上客了，大厅里都是各色人等。 当然最吸引森坡少爷的还是台上说相声的。 台上两位艺人说的正是传统段子《关公战秦琼》，表演真是炉火纯青，说学逗唱无一不精，弄得森坡少爷 可惜，今天要办正事，没法欣赏一向喜欢的传统曲艺。 “二爷，您早嘛！” 茶楼的伙计，一看森坡少爷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招呼道。 “宝爷在哪个雅间？”胖子出声问道。 这时候肯定不能让少爷说话啊。 “哦，二位请随我来！”伙计闻言，神情愈发恭谨。 很快将二人带到了何宝基和隋金凤所在的雅间。 “哎呀，宝爷已经到了，罪过罪过。”森坡少爷连连拱手告罪道。 话是这样说，脸上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森坡少爷，贵人事忙，无需客气。”何宝基也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 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坐下之后，伙计沏好茶水，便领了赏，乖觉地退了出去。 森坡少爷一个眼神，胖子自然会意，不紧不慢地把背上的包袱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上。 何宝基和隋金凤对视一眼，然后屏住气打开了包袱。 里面是一个紫檀木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正是那银色的信筒。 何宝基有些哆嗦地拿起信筒，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 森坡少爷和胖子则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在一边品茶。 过了好半天，还是隋金凤开口问道：“这……森坡少爷，这个信筒开不了哇？” “唉，姐姐，这玩意儿，我打小就没打开过，但是有一次见老爷子开过，里面有个卷轴似的物件，没看太真切……”森坡少爷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那这个物件，我可不好出价。”何宝基迟疑着说道。 “那是，但是少爷我也不是很差那三瓜俩枣的，宝爷要觉得合适，看着给就是。”森坡少爷很随意地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这信筒我看也是个好物件，不如我们先付个一千大洋，其他待打开了再说。” “都依宝爷就是。”森坡少爷爽快地答道。 “那这个东西我就先收着了，等打开信筒再看看里面的物件。”何宝基也是爽快地说道。 没有在雅间里过多地逗留，森坡少爷和胖子收了支票便告辞了。 很快来到大厅，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又重新点了一壶茶，叫上了一大堆干果茶点，喝着茶听起相声来。 胖子这厮平时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好像对这门传统曲艺特别感兴趣，听得眉开眼笑，不住地叫好。 听完两段，喝了几开茶，见时辰差不多了，两人才意犹未尽、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 “少爷，你觉得何宝基能上当吗？”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何宝基是识货的，这个信筒就不止一千大洋。”森坡少爷笃定地说道。 “信筒是真的？” “当然，信筒如果是假的，你觉得那两个老江湖会认不出来？”森坡少爷笑着说道。 “那倒是，这玩意儿哪弄的？” “切，你老人家当大喇嘛时，那两兄弟跟着你在西北淘换的，这俩货这一趟西北可弄了不少好东西！” “临出门前，我给老孙——就是鬼手兄联系了，让他弄一个物件，这边有用，没想到这家伙做的还不错！”森坡少爷点赞道。 “这俩家伙，打着本佛爷的旗号到处蒙事，不行！回去得说道说道……” 胖子就这么唠唠叨叨地回到了小洋楼。 刚一进客厅，却见苏菲正给乐夫吩咐着什么。 “詹世林伤没有什么问题，在医院很多不方便，而且有危险……我们准备把他接过来。”苏菲转头对森坡少爷说道。 “那就接过来嘛，这边人手充足，也好照应点。”森坡少爷也点头同意道。 乐夫闻言，便叫上了安德禄一道去和医院值守的卜伟会和，把詹世林接回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乐夫走后，苏菲有些按捺不住，连忙问森坡少爷道。 “不要着急，这信筒不是个一般物件，寻常人是打不开的，他们参研一段没辙，肯定会联络我们的。”森坡少爷胸有成竹地说道。 果然，当天晚上，天刚刚擦黑，隋金凤就打来电话，说是这个信筒还是没办法打开。 “姐姐，这玩意儿我可不在行，打不开可不能赖我。”森坡少爷在电话这边诚恳地说道，听得旁边走过的娜塔莎一愣。 “我们已经请了燕京荣宝斋的师傅，准备想法打开这个信筒。” “明日下午老城南边的开洼地，宝爷的别苑，还请森坡少爷赏脸，一同参详……”电话那头是隋金凤有些魅惑的声音，听得娜塔莎直皱眉头。 森坡少爷自然爽快地答应了隋金凤的邀请，随后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少爷，这个女人有古怪！” 娜塔莎面带忧色说道。 “古怪是肯定有的，但是我要是不去，这不科学。”森坡少爷学着胖子的口吻说道。 “大家钱货两清了，还要你去做什么？” “他们要的是信筒里面的物件，现在这东西又打不开，他们肯定左右为难，至于请没请荣宝斋的这个就不重要了。” “但是他们多半有阴谋……miss柳说了让你小心。”娜塔莎一份发言人的口吻说道。 “miss柳说的对！是要小心，正好有些事情你留意一下……” 森坡少爷闻言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悄声对娜塔莎说道。 /86/86417/26917251.html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全傻了眼 次日下午，森坡少爷（马晓光）依旧和老搭档范管家（胖子）开车来到了城南何宝基的别苑。 这是一个颇大的中式宅院，不过却没有太多的暴发户气息。 宅院看样子应该是哪位前清遗老的宅子，布局用料都非常讲究。 不过森坡少爷和胖子可没闲情逸致观赏园子，有正事呢。 在门房的带领下，两人来到正堂，却见堂上已经到了好些个人。 正主何宝基自然是居中而坐，隋金凤坐在他右手边。 左边下首还有一个矮胖男子，山羊胡，身穿竹布长衫，戴着一副酒瓶子底子似的眼镜。 对面还有一个有些像道士一般的清瘦男子，身穿灰布道袍。 乍一看，这个瘦子便给森坡少爷和胖子一种异样的感觉！ 森坡少爷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妖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形，只是这帮邪教的人那种神情就是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此外，正堂的两侧还有好些身穿黑绸衫，腰扎宽皮带的家伙，一看就都是保镖打手之类。 “呵呵，宝爷好大的阵仗。” 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一边说话，便一边和胖子都自顾自坐下，也不管主人招不招呼。 “森坡少爷给的好宝贝，可惜弄不开啊，所以今天只能请来高人一起参详一下，不要见怪！”隋金凤倒是先说话了。 “这玩意儿据说是康熙爷当年打葛尓丹时传递机密军令所用，所以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这东西虽然是家传之物，大家伙也知道，打从道光以后，大清好些个掌故都失传了……” 森坡少爷倒是一点不以为意，一边端起茶碗品着茶水，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对，我打小在府里长大，也没见老爷们打开过。”胖子也在一旁补充道，一脸憨厚之色。 “我们知道森坡少爷的难处，这不请了荣宝斋的关胜源大师，还有张光壑真人一同参详嘛。” “其实请少爷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毕竟是贵府家传的物件……”何宝基似乎早有准备，话说的滴水不漏。 其实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是信筒打开有什么需要解密的或者说明的，免得再去请人。 “那是自然应该的，就请两位高人掌眼吧。”森坡少爷连连点头称善道。 何宝基一拍手，下人便从后面捧出了那个檀木匣子。 匣子放在正堂中央的一个桌子上，等着两位“高人”掌眼。 两位高人净手之后，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匣子，拿起放大镜，开始参研起信筒来。 信筒表面银鋄金的花纹此时散发着奇异的光晕，让厅中众人心中为之一动。 大堂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良久，还是关胜源率先放下了放大镜。 关大师放下放大镜，捏了捏鼻梁的晴明穴，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过了一小会儿，关大师方才说道：“此物确为康熙年间老物件无疑。” “那如何打开？”隋金凤忍不住问道。 “幸好宝爷慎重，此物名为泰密信筒，相传为西域工匠所造，颇为机巧，需要知道特定手法方能打开。” “而且每次打开之后，再次打开的方式可能会有所不同，是旧时专门用来传递机密所用……”关大师呷了一口茶，摇头晃脑地吊着书袋。 “对吧？我说这玩意儿是个奇物吧。”森坡少爷闻言，给了关大师一个赞许的眼神。 那边厢，灰袍假道士张光壑却依旧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信筒，那眼光好像就是一下得把这物件望穿。 不过他不是马王爷，也不是二郎神，没有三只眼，望了许久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这是个假内行！”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眼里俱是玩味地神情。 就在此时，却见张光壑一下拿起了信筒，不光三七二十一先是扯动起来。 只见张光壑双手各执信筒的一头，奋力一扯！ 结果嘛，自然是纹丝不动。 原以为他会就这么罢了，却见他一闭眼，一咬牙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少顷，念了一阵谁也不懂的咒语，张光壑转动起信筒来。 只听“咔咔咔”机括响动，接着又是“嘎吱”一声，信筒再也纹丝不动了。 张光壑见状，连忙双手运气，准备用全身力气再次转动信筒。 “啊呀！使不得！使不得！这再弄，不光信筒机括卡死，信筒再也无法打开……信筒里面的东西也毁了！” 关大师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 “住手！不要再动了！” 隋金凤闻言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厉声说道，眼中闪出一道精光，隐隐竟然有了杀气。 张光壑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悻悻地将信筒放回匣内，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信筒放回了匣子，堂上众人却都有点不淡定了。 森坡少爷和胖子是有些出乎意料。 特么这假道士玩的太没技术含量了，你倒是等人家关大师先上手啊，傻缺！ 关大师脸色灰败，哆哆嗦嗦地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匣子里的信筒。 何宝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望着隋金凤和张光壑，又有些发作不得，气得直喘粗气。 隋金凤俏脸也是气得通红，恶狠狠地看着张光壑。 “完了吧？现在没辙了……大家各找各妈吧。”森坡少爷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且慢！大师，这信筒能否用其他方法打开？”隋金凤几乎是咬着牙向关大师问道。 “唉！此物既然以往装的是国家机密，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开的……里面是精钢制成，可避水火，要是强行打开恐怕……唉！”关大师摇了摇头说道。 “这东西要是无用，这一千大洋我们就算是扔了，干脆不要也罢！姑奶奶我就毁了它！” 隋金凤闻言双目赤红，狠声说道。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全都大惊失色，何宝基听得两眼一瞪，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关大师差点一个趔趄，把眼睛吓得掉在地上。 张光壑也吓得两眼发直，傻愣愣看着隋金凤。 胖子闻言也是心里一紧，这女人属虎的？这么着急？ “别介！别介！这可是宝贝！”森坡少爷也是脸色一变，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哦？森坡少爷有办法？”隋金凤闻言，转身朝森坡少爷笑道。 “我靠！这婆娘翻脸比翻书还快！”胖子一看心里吐槽道。 “办法……我也只是听说过，只是听说啊，只能权且试试，先说好，东西弄坏可不赖我，钱不可能退啊。” 森坡少爷眨了眨眼狡黠地说道。 “哎呀！森坡少爷，人家就知道你有办法……我们加钱就是！”隋金凤又换了一种让人心里发紧的语气娇声说道。 此情此景，何宝基居然还能在堂上稳得住，端坐钓鱼台。 胖子不禁有些佩服他，心里却不断揣测，这女人有没有给他弄些帽子戴戴…… “这不是钱的事，东西可是传世的宝贝。”森坡少爷嘟哝着说道。 “再加一千大洋。”隋金凤直接说道。 “那啥……德彪啊，我这一紧张有些记不得了。”森坡少爷有些为难的说道。 “再加两千。” “这真不是钱的事……” “三千，不能再多……要不张真人请三昧真火，化了这东西！”隋金凤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好，三千啊！”森坡少爷闻言立马接口道。 “说话算话。”隋金凤一听喜道。 话音一落，便一拍掌，外面便进来了一个账房奉上了一扎钞票。 “这怎么好意思。”森坡少爷假模假式地客气道，一边说却一边给胖子使着眼色。 胖子当然是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收好了钞票。 但见森坡少爷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气定神闲地扫视了一眼厅堂内。 突然，森坡少爷一把抓起信筒，两个大拇指在信筒两头用劲一按，接着双手运劲一扭。 只听“咔咔”声响，信筒的机括便再次活动起来。 森坡少爷不禁不慢地转动着信筒，转了四五圈的样子，双手一抽，只听“哐啷”一声脆响，信筒打开了！ 堂上众人听到这声音，看到一分为二的信筒眼前均是一亮。 尤其是隋金凤，双眼死死地盯着信筒，眼里放出异光。 森坡少爷出手如电，此时左手飞快地将信筒内的物事倒出，右手却一把抄了过去。 展开一看却是一张颇具异域风格的羊皮卷轴！ “竹忽宝卷！”张光壑一看立刻脱口而出。 没等众人看清，就在此时，奇变突生，森坡少爷一抬手，卷轴一下又飞入信筒之中。 只听“哐啷”又是一声脆响，信筒又合上了！ “你？”隋金凤急的尖叫一声。 她现在是又气又急，双目喷火，好像马上就要把森坡少爷融化在当场。 “呵呵，原来老头子说的是真的！”森坡少爷捉狎地笑着说道。 这一下，就在一瞬间便已经发生了，除了隋金凤和胖子，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堂上众人全傻了眼！ /86/86417/26928747.html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狗屁神通 半晌之后，隋金凤反应了过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森坡少爷好手段！” “呵呵，我是试试这玩意儿还灵不灵，看来这以前的手艺人技术真的不错。”森坡少爷（马晓光）笑着说道。 一边说便一边把信筒放回了方桌之上。 “森坡少爷，还请再施援手打开这信筒！”何宝基这时似乎回过神来，急切地说道。 “我说凤姐、宝爷，东西既然卖给两位了，自然是两位的……我可不会吃了吐，刚才只是试试这个玩意儿还灵不灵。”森坡少爷好整以暇地说道。 “那就请森坡少爷打开信筒……” “我说，两位这是太着急了！这还有两个问题你们没看出来？”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什么问题？”何宝基和隋金凤齐声问道。 “在下冒昧，这个泰密信筒应该算是国宝吧？刚才那位道兄说这是什么宝卷……二位觉得这么打开了合适吗？”森坡少爷笑着反问道。 胖子闻言也是笑着说道：“兴许宝爷和凤姐就是想让大家伙开开眼呢！” 两兄弟这一唱一和地说着，言辞间尽是皮里阳秋的味道，让人听着觉得那么怪异。 隋金凤和何宝基一听，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尴尬。 “咳咳，这倒是我等疏忽了……这样，来人，带关师傅和张真人去歇息，其他人退下！”何宝基连忙吩咐道。 众人退去之后，隋金凤又换上了笑容，对森坡少爷道：“森坡少爷，这下该打开信筒了吧？” “打开信筒是没问题的……不过打开之前，我很好奇，想问问这里面的东西对二位真那么重要？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森坡少爷问道。 “这个可就……”何宝基迟疑着，却不好再搭话了，端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二位肯定也知道我找詹老板做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上次齐鲁会馆宝爷弄到的宝贝是什么？” “森坡少爷可从来没有这么做生意的！” “古玩行是没有这规矩，我可不是说着信筒，是说的竹忽宝卷，当时我可给宝爷说的是卖信筒……”森坡少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胖子也帮腔道。 “森坡少爷！” “哼哼……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竹忽宝卷估计上次你们弄的鉴宝大会也没搞明白。” “这次又出现一个，说不定自己都弄得一头雾水了，还不如大家一起参详参详。”森坡少爷直接说道。 隋金凤意味深长地望了何宝基一眼，又盯着森坡少爷看了良久，旋即换上如花的笑容，说道：“森坡少爷既然有兴趣，那就一道去参详一下。” “那就多谢凤姐！”森坡少爷朗声道。 事情说定，隋金凤叫来保镖，拿来两幅眼罩。 “二位，这是规矩……”保镖头子游移不定地冲森坡少爷和胖子说道。 “不碍事，客随主便，既来之则安之，那啥，德彪啊……咱们戴上。”森坡少爷不以为意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和胖子自顾自地戴上了眼罩。 在保镖头子的带领下，森坡少爷和胖子跟着隋金凤一行上了一辆小汽车。 小汽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似乎又来到另一所宅院。 在宅院里走了一会儿，几人来到了一进院子。 取下眼罩，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光线，森坡少爷和胖子观察着这眼前的院子。 这应该是一个大宅院的内宅，不过建筑风格却和刚才清新雅致的截然不同。 整个院子雕梁画栋，一股浓浓的暴发户味道。 院子里除了隋金凤和何宝基，保镖头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假道士张光壑却幽灵一般跟在了后面。 院子里约有十来个和张光壑一样打扮的褐袍人，脸色木然地站着里面，大热的天也让人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森坡少爷，这竹忽宝卷是神教的宝物，所以只能请二位过来了。”隋金凤笑着对森坡少爷说道。 “哦？还有这层道理？那自然是应该的。”森坡少爷点点头说道，好像隋金凤的各种要求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二位既然非我教中人，要请出宝物，还需得过三关！”张光壑这时却阴森森地在后面说道。 一边说话，张光壑也不知用什么身法，飘飘忽忽就从后面一下出现在了众人身前，让人看了心里一个激灵。 “哦？这位道兄还要展示神通？”胖子有些戏谑地笑道。 张光壑嘴角一抽冷笑一声，一拍手，旁边的房间却涌出不少褐衣教众，抬着各种物事，在院子里布置起来。 “森坡少爷，见谅，这教中规矩向来如此。”何宝基很随意地说道。 “森坡少爷，要是现在怕了，也可以回去，我们自然还是会让下面的人好好伺候的……二位还是天宝苑的贵客。”隋金凤则有些傲然地说道。 “那不能够！要过什么关就过呗。”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隋金凤闻言，叫了一声好。 正在说话间，褐衣众人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各种物事，东西摆好，众人便肃然退到一旁。 一时间，院子里诡异肃杀地气氛更甚。 只见院子已经被一些木质栏杆和旌旗分作了三重。 第一重，是一排排木质刀架铺在地上，刀架上俱是布满钢刀，钢刀的刀刃朝上，在阳光下发出寒光！ 第二重，则铺满一地的木炭，木炭已经烧红，发出灼热红光。 第三重，则是一口大大的铁锅，下面烧着炭火，锅中倒满了油…… 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胖子和森坡少爷对视一眼，却又都笑了。 “这是我神教规矩，教外之人，要进我神教法坛，须得过三关，这三关便是刀山火海，赴汤蹈火……这三关两位只要其中一人能过都算数。” “本真人可先为两位示范一二，二位若是不怕可以照做。若是害怕便朝无生老母像磕头行礼之后，离开便是。”张光壑傲然朝森坡少爷和胖子说道。 “道兄，不要浪费口水了，你就打个样吧。”胖子撇了撇嘴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俱是脸色一变，这两位的做派俱已大大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只见张光壑脸色很快又恢复了木然，当即在地上盘膝而坐，双掌合十念念有词。 此时，森坡少爷和胖子已经退到一边，任由这个神棍表演。 隋金凤和何宝基却在教众的带领下，七拐八绕，走到了大铁锅后面的花厅前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张光壑双目一睁，一名褐衣教众给张光壑端来一盆清水。 教众恭敬地说道：“请真人用圣水！” 只见张光壑闻言，脱下了鞋袜，赤着双脚，喝了一大口清水，却没有喝下，而是“噗——”的一下喷在了双脚之上。 张光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双脚放在了刀从之上。 只见张光壑的双脚却好像施了魔法，锋利的刀尖对他的脚一点伤害没有。 张光壑不徐不疾地从一丈长的刀从中就这么慢慢地走了过去…… 过了不一会儿，张光壑已然走过了刀从，双脚居然毫发无损。 褐衣教众们俱是发出惊叹之声，竟又虔诚跪下，伏身叩拜，口中俱是念念有词。 张光壑傲然地站着刀从另一边，轻蔑地看着胖子和森坡少爷。 “那啥……德彪啊，你要胖些，这关还是少爷我来吧。”森坡少爷当仁不让地说道。 “少爷，你要想好哦！”胖子象征性地劝了一句，但是谁都听得出言辞中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就请好吧。”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也是一边脱了鞋袜。 只见森坡少爷却没有像张光壑那样装神弄鬼，只是先找了一根头发，伏身下去试了试刀锋。 一试之下，刀锋果然锋利无比，简直就是吹毛短发。 森坡少爷看了一眼刀从，略一沉吟，竟然是毫不犹豫地慢慢将一只脚踏上了刀身。 院子对面坐着的隋金凤一看森坡少爷居然毫不畏惧，也是心里一凛，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森坡少爷动作，也是非常轻缓，待一只脚踏实了，轻轻地将另一只脚慢慢地从刀身上踏了上去…… 一丈的距离，本就不远，几步之后，森坡少爷居然也和张光壑一般安然无恙地过了第一关！ 褐衣道众们见状，俱是一惊，顿时全都哑口无言，隋金凤和何宝基也是面面相觑。 张光壑则又恢复了木然的脸色，目光中却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怎么样？道兄，我还可以吧？”森坡少爷穿上鞋袜捉狎地冲张光壑笑道。 张光壑没有说话，却到另一旁打坐去了。 褐衣教众们则一起坐下，开始念咒…… “少爷，这是什么神通？”胖子这时也已经绕了过来，按捺不住好奇地悄声问道。 “狗屁神通！你仔细看一下这刀锋，其实就和你切菜一个道理，你也可以的……”森坡少爷附耳悄声对胖子说道。 /86/86417/26939447.html 第一百八十七章 鸡毛仙法 胖子伏身仔细一看，一下便了然了。 原来这些刀刃都是有特殊角度的，直直切下自然吹毛断发，按一定角度踏上去却能避过刀子的刃口，再注意一下力度是能够避免脚被划伤的。 张光壑能够避开是因为他本来多次练习，自然驾轻就熟。 森坡少爷（马晓光）伏身其实就是看刃口的角度，再确定自己的落脚角度。 为何要光脚？ 那是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感受刀锋的角度，穿上鞋反而不一定好使。 这个道理其实就是森坡少爷对胖子说的——和切菜一样，我们切菜的时候不是得掌握菜刀的角度吗？ 再加上特制的刀刃，对于长期练习这项技能或者武艺高强的人来说自然是毫无难度。 这个其实和我们现在很多地区少数民族兄弟的上刀山的表演其实差不多，只是难度还要更低一些。 张光壑看着森坡少爷，眼神中愤恨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交织在一起，非常复杂。 不过略想了一下，又没更多办法，张光壑便又盘膝坐下，双掌合十开始念咒。 念了几分钟的工夫，张光壑依然赤着脚，又在脚上喷洒上所谓的圣水。 地上炽热的炭火上也仔细地喷上。 准备完毕，张光壑口中念念有词，哇哇怪叫着踏上了炭火。 只见大家预想和担心的皮焦肉烂的情形却并没有发生，张光壑只是脚下腾起团团白雾。 这次却和上次上刀山不同，张光壑脚下极快，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了炭火。 “这圣水有古怪！”胖子对森坡少爷道。 “敢不敢试试？”森坡少爷拍着胖子的肩膀笑道。 “切！胖爷我害怕的东西很多，就是不怕邪魔外道！”胖子朗声说道。 胖子一边说一边像张光壑一样脱下了鞋袜。 这一家伙可好，真的的是迎风臭十里！ 小院中顿时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我说德彪啊……特么怎么这么臭？你几天没洗脚了？”森坡少爷当即捂着鼻子骂道。 “咳咳，最近不是忙了点吗？忘了……”胖子讪讪地说道。 “快给他弄点水来，好好洗洗！太味了！”森坡少爷一边嚷着一边捂着鼻子跑开了。 褐衣教众塞着鼻子端来清水，胖子也毫不客气，仔细地洗了双脚。 一番清洗之后，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果然淡去了不少。 洗干净脚，胖子也没多磨叽，也是和张光壑一样，赤着脚站到了炭火之前。 伸出手，略感受了一下炭火的温度，又伸出脚试了试。 突然，只见胖子一脚踏在炭火边上仍有余烬的碳灰之上，脚下如同张光壑一般冒出股股白烟。 胖子的另一只脚却猛地一点地，一个胖大的身影，闪电般地射了出去。 一眨眼的工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胖子已然踏过炭火，出现在众人面前。 “嘿嘿，好像一点都不难啊！这特么鸡毛仙法啊……”胖子捉狎地笑着对身边的张光壑笑道。 张光壑一脸的难以置信，木呆呆地望着胖子。 隋金凤和何宝基则更是睁圆了双眼，原以为从森坡少爷赌钱、开信筒、过刀山的本事和身手看，此人功夫了得。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胖子也是如此了得！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胖子旁边的森坡少爷笑道：“怎么样？不需要本少爷给你们再表演一次吧？” “不……不用！”隋金凤咬着牙说道。 “少爷，你给我的东西还真管用，那是什么？”胖子好奇地悄声向森坡少爷问道。 “那是硼砂和朱砂，其实妖道的圣水里面也是这个玩意儿，再有就是你脚上的老茧……要是我去，不一定有你好使，嘿嘿。”森坡少爷捂着嘴悄声对胖子说道。 说罢，两人都是一脸奸笑，看得院中众人心里发毛。 “哼，你们这些不懂仙法的外道，定是用了邪术，这前两关好过，这第三关……”张光壑咬着牙狠狠地道。 “别介，这不就是铁锅炖自己吗？老子可不愿意用你用过的洗澡水，这回少爷我先来！”森坡少爷打断了张光壑的话头抢先说道。 说话间，胖子已经穿好了鞋袜，空气中已然没有了那股让人难忘的味道。 胖子现在对森坡少爷已然有了信心，也知道这帮邪教之人都是在装神弄鬼，便放心地让森坡少爷大显神通。 森坡少爷走到了大铁锅旁边，看了一眼“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油锅，脸色木然，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有隋金凤这女的在场，森坡少爷却似乎毫不不避讳，一件件地脱去了外衣。 那些褐衣教众见森坡少爷如此无礼，都是一脸不忿之色。 不过森坡少爷是什么人？ 那脸皮可堪比金陵的城墙，根本不以为意。 很快外面的衣服和鞋袜都脱得干干净净，当然还是留下了必要的比如那啥裤子，要不接下来的场面我们就只能略过了。 森坡少爷冲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自然会意，连忙蹲下，让森坡少爷踩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慢慢地下到油锅里。 让大家惊悚的场面，比如皮开肉烂，全身起泡之类的状况却全没发生。 “哈哈，没想到居然会表演一出铁锅炖自己，可惜……”森坡少爷下到油锅之后似乎有些享受地笑道。 看着何宝基、隋金凤、张光壑以及褐衣教众一副惊诧莫名的神色，森坡少爷也不禁有些得意。 不过他还是奉行了以往低调的做人原则，并没有继续烧包，略呆了一小会儿，便招呼胖子帮着自己跳出了铁锅。 在旁边找了一处厢房，森坡少爷换上了衣服。 老是这样光着实在不太好，森坡少爷又没有特殊癖好。 回到院中，铁锅仍旧“咕嘟嘟”直冒泡，张光壑仍在旁边席地而坐，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我说道兄，光念咒是没用的，还是赶紧下去为妙。”胖子戏谑地冲张光壑笑道。 张光壑闻言，确实有些绷不住了，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恨恨地看着胖子。 “你看我干啥？胖爷我脸上有没花？”胖子一副惫懒样子。 “我说道兄，还是快弄完，大家好早点看东西……”森坡少爷催促道。 张光壑又看了看，隋金凤和何宝基，两人眼中也是急切的神色，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便一咬牙，招呼了两个褐衣道众过来帮忙。 张光壑也没除去道袍，合衣让两名教众将自己抬了起来。 两名褐衣教众帮着张光壑慢慢地走进了冒着泡的大铁锅。 刚刚走进，两人突然觉得双臂一麻，手臂顿时一软，张光壑“扑通”一下掉进了铁锅里。 “啊！” 只听铁锅中的张光壑发出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快！快拉我上来……好烫！啊……”张光壑在锅里不住地扑腾，尖声叫着。 院中众人，除了胖子和森坡少爷全都大惊失色，隋金凤更是脸色煞白，连忙招呼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张光壑抬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褐衣教众才把哇哇怪叫的张光壑抬了起来，弄到旁边厢房救治。 “少爷，这又是什么科学道理？”胖子趁着众人忙乱又悄悄地问道。 “江湖上骗人的把式，那还是你教我的，里面泡不都是醋和石灰弄出来的，那只有表面有薄薄的一层油……” “那后来呢？” “我们过来踢馆，身上不带点东西啊？你扶我上来的时候，我偷偷拿了包里藏的烧碱，放了进去……” “难怪你老人家要先洗。”胖子奸笑着点赞道。 两人交头接耳完毕，转头看过去，隋金凤和何宝基脸色铁青，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凤姐，宝爷，这三关过了，是不是让我们看看宝卷了？”森坡少爷朗声问道。 “好，我们说话算话！森坡少爷请！”隋金凤咬着牙说道。 很快森坡少爷和胖子便随着何宝基和隋金凤来到了另一进院子的书房之内。 书房的书案上放着一只古朴的檀木匣子。 何宝基和隋金凤对着匣子念念有词了好一阵，才郑重其事的打开了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赫然便是一个羊皮卷轴。 隋金凤小心地展开了卷轴，上面尽是古怪的文字，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却并没有什么诧异的神色。 森坡少爷郑重地拿过信筒，“咔咔”扭动之后，机括弹开。 信筒交给了何宝基，森坡少爷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面的卷轴。 两个卷轴很相似，当然也有不同。 相似的是外观，不同的是上面的文字。 森坡少爷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将两个卷轴看了一遍，又轻轻地放下了放大镜。 “呵呵，恭喜二位，获得两件宝物，在下也算开了眼，不虚此行，那就告辞……”森坡少爷彬彬有礼地冲两个主人一拱手说道。 何宝基和隋金凤对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森坡少爷一眼。 “好吧，今天有劳二位，这边请！” 还是隋金凤先回过神来，带两位客人出了书房。 又过了一阵，森坡少爷和胖子自觉地戴上眼罩，坐着汽车离开了宅院。 下车后，待到对方众人离开走远，森坡少爷有些急切地向胖子问道：“对方卷轴的照片拍了吗？” /86/86417/26952929.html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热不热 胖子东张西望了一下，奸笑着道：“我办事你放心，全都拍了。” “哼，这帮邪教的混蛋，居然弄个假卷轴骗少爷我。”森坡少爷（马晓光）恨恨地说道。 “好在你老人家给我手势，要不我就上手抢了……不过少爷你怎么知道这个卷轴是假的？”胖子一边检查微型相机一边问道。 “第一，我们能弄假的卷轴钓鱼，对方也肯定会想得到，对方那个矮胖子眼镜多半就是个高手。” “第二，真的卷轴拿出来搞这个鉴宝大会……你觉得科不科学？银子是白的，眼珠子可是黑的！” “第三，这个隋金凤我觉得有问题，她可能不光是邪教的人……” 森坡少爷一条条地向胖子分析道。 “那你老人家让我拍照的意思是？”胖子问道。 “作假也不能太假了，至少上面的文字要是真的才行，要不骗鬼呢？上面的文字我估计对方也没搞懂，但是我们可以去问一个人……”森坡少爷玩味地说道。 “谁？” “苏菲。” 看着胖子还是有些不解地样子，森坡少爷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忘了第三卷轴为什么老狐狸和苏菲都没看出来？” “我明白了！一是泰勒做的的确太真了，外行看不出来，二是他们本来就是关注的上面的文字……”胖子一下也明白过来。 “全中！所以尽管这个第四卷轴是假的，但是上面的文字是真的，现在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森坡少爷笑道。 两人回到了法租界，胖子去洗照片，森坡少爷换了衣服来到了书房。 “杰克，这次好像没什么收获？”苏菲有些沮丧地冲森坡少爷问道。 “也不一定，收获还是有的，我们不是拍了照片吗？”森坡少爷冲苏菲笑道。 “谁也不能保证上面的文字……”苏菲急切地说道。 “你觉得专业的人会范这种错误？那个卷轴我看了，做得非常好。”森坡少爷一边点起哈德门一边说道。 “现在怎么办？线索不都断了？”苏菲问道。 “不，相反线索更多了。” “第一，我们可以等詹世林醒过来，问问他。” “第二，照片洗出来，你可以看看，是不是第四卷轴。” “第三，既然有了假的，肯定有真的，要不没有鸡哪儿来的蛋？” “第四，我猜测，做这个卷轴的人应该就在津门。”森坡少爷逐一给苏菲解释道。 “有道理，那么我们得赶快……”苏菲有些着急的说道。 “别介，姐姐，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森坡少爷却突然打断了苏菲的话头说道。 “什么问题？” “这个卷轴到底一共有多少？” “……” “我说，姐姐，这就是你们不厚道了，我哪次干活不是劳心劳力，又搭钱又搭料，你爷爷又一点不爽气，还弄个分期付款……有没搞错？”森坡少爷不住地开始了碎碎念，吐槽起来。 “就是！每次我们干你们的活就没捞着好，这回刀山火海可都去了，就特么弄回一张照片！” 胖子这会儿却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接过话茬开始了抱怨。 两兄弟说相声似的开始了吐槽，弄得苏菲整个人都不好了。 “实话实说……我只知道这个卷轴一共有十二个，我知道名字的只有五个……”苏菲架不住二人的pua，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说说。”森坡少爷好整以暇地坐下，抽了口哈德门说道。 “光明会卷轴一共有十二个，我知道的是第一到第五卷轴，它们分别是：第一卷轴——智者意志……” “第二卷轴——远离世俗。” “第三卷轴——比肩神明。” “第四卷轴——光明指引。” “第五卷轴——全知之眼。” 苏菲一个个地将第一至第五卷轴的名字告诉了森坡少爷。 “那你先看看这个是不是第四卷轴？”森坡少爷将胖子手中的照片递给了苏菲。 端详了半晌，苏菲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内容是真的，卷轴也很像，从照片上看不出是假的。” “那不就结了？我们只要找到做假卷轴的人，多半就能找到真卷轴的线索。”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津门那么大，在哪里找？”苏菲有些不解地说道。 “东找找，西找找……使劲找，就应该能找到。”森坡少爷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杰克！我知道有些事情爷爷做得不好，可是你一定要帮我！”苏菲眼中突然含着泪花，有些梨花带雨地冲森坡少爷说道。 “别介！别介！姐姐，我最怕女人哭了，我们马上行动！最多三天，最多三天啊，一定给您准信。”森坡少爷见状立刻双手合十诚恳说道。 说罢，便放下了照片和胖子一溜烟跑了。 两人连小洋楼都不敢待了，直接跑了出了二里地。 “我靠！这些女人都特么是戏精！”森坡少爷心有余悸地冲胖子说道。 “少爷，这浪漫国小娘皮也不好对付啊！”胖子也抹着额头的汗水叹道。 “麻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走吧我们去城南随便找个旅馆住下再说。”森坡少爷没好气地对胖子说道。 两兄弟各自叫了一辆黄包车，到了城南，找了一家”高升客栈”住了下来。 “后面没有尾巴吧？”房间里，森坡少爷对胖子问道。 胖子伸头冲房间外面鬼鬼祟祟地望了一通，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说道：”放心，我都看过了，没有尾巴。” “那好，我们晚上就去找人。”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找谁？” “就是那位关大师！”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你怀疑那个假卷轴就是他做的？这南门的地界不小，怎么找到他？”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用到处找，这位关大师肯定在津门有宅子。”森坡少爷笃定地说道。 “怎么说？” “这在鉴宝，就是研究信筒时我就发现，这关大师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浆洗过的还熏了香……你说住客栈怕是没那么好的条件！” “而且，隋金凤那伙人明显是邪教的，关师傅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最多是拿钱办事，不大会和他们住在一起。” “另外，那天我看关师傅的鞋面鞋底都很干净，没走多远的路，所以他在城南的可能性大些，当然，我说的是可能性。”森坡少爷给胖子分析道。 “很有道理，那我们怎么找呢？”胖子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看……我们一一排除，太大的宅子是不会的，太差的他也不会住……” “这位师傅是个老派的人，大学那边的新派住宅也不大可能，所以我们明天就去南市那边的胡同看看。”森坡少爷说道。 第二天，两兄弟便换了一身市井打扮，在南市到处晃荡。 不过，南市这地方地界不小，两人搜寻了一上午，毛都没捞到一根。 “怎么办？少爷，这可小半天过去了！”胖子擦着满头的汗水喘着气说道。 “那啥……德彪啊，你热不热？”森坡少爷突然对胖子说道。 “废话，这鬼天气能不热嘛？”胖子啐道。 “走，泡澡去！” 森坡少爷眨了眨眼，冲胖子笑道。 两人很快来到了南市的玉清池。 玉清池被称为“华北第一池”，这里来过的名人不少，张大帅、狗肉将军、倪督军……这些显赫一时的人物都光顾过这里。 一进到澡堂子里，买了票进门，伙计立马笑脸相迎。 只听一声高喊：“二爷，里面请！” 森坡少爷和胖子被伙计引至床位。 又只听得伙计笑着交代道：“二位，鞋帽扣篓，财物交柜！” 交代的同时，伙计麻利的给二人递过一个光滑柳条编织的筐子、一条大浴巾和一双木制的趿拉板（拖鞋）。 在伙计的服侍下，两位客人脱掉衣服，装入筐内，然后脚踩趿拉板走进热汽蒸腾的浴室。 刚进浴室门，门口的伙计从蒸箱里夹出两条热毛巾，分别递给了森坡少爷和胖子。 “嗬！真不错！”胖子不由地赞道。 两人既来之则安之，先取下毛巾在温水池子里泡了起来。 “这津门的爷们还真会享受！”胖子在整个身子没在池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赞叹道。 “少爷我没介绍错吧？”旁边泡着的森坡少爷笑着道。 “舒服倒是舒服，就是不知怎么找到这关大师？”舒服之余，胖子还没忘了正事。 “不着急，到时候自然会出现的。”森坡少爷宽慰胖子道。 泡了一会儿，觉得舒服多了，两人便起身去找搓澡师傅了。 这搓澡在津门可都被玩出了花的，在津门搓澡分为南北两派，南派手法细腻，以扬州为主，北派力道稳重，以定兴为主，搓澡手法达108套之多！ 到了搓澡间，只听里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端的是热火朝天。 正说躺下感受一下，这南派和北派的搓澡手法有何不同，胖子却一下拉住了森坡少爷。 “怎么？”森坡少爷问道。 “老关！我认得他那副酒瓶子底似的眼镜！”胖子悄声对森坡少爷道。 /86/86417/26970186.html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十二卷轴 森坡少爷（马晓光）冲胖子示意的前面不远处看去。 可不？关大师酒瓶子底一般的眼镜，正放在一个木凳之上。 旁边，关大师正眯着眼，享受着搓澡师傅的服务呢。 关大师是南派、北派都来了一通，又找来修脚、净鼻（剪鼻毛）、取耳（刮净耳孔绒毛）、刮脸、放睡（推拿按摩）……总之这里面有的服务都给享受了个遍。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披上大毛巾，准备去休息厅歇息一阵。 刚出搓澡间的门，眼前便出现了一胖一瘦两个人。 “二位这是？”关大师严重近视，这眼镜上还有雾气自然是模糊一片。 “昨天刚见过，关大师贵人多忘事啊！”森坡少爷笑道。 “哦，想起来了，是您二位……有何指教？” 关大师擦干净眼镜上的雾气，重新戴上眼镜冲森坡少爷和胖子笑着问道。 “指教不敢，有些事想向大师请教。”森坡少爷客气地说道。 “两位不着急吧？”关大师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不急，不急，我们兄弟也正想休息一阵呢。” 又在澡堂里盘桓了一阵，到了晚饭时分，三人方从玉清池里出来。 南市建物街登瀛楼饭庄雅间内。 糟熘鱼片、九转大肠、葱烧海参、爆炒腰花、特色煎饺……桌上尽是登瀛楼的特色菜式，全是鲁菜的代表菜式。 “大师真会享受，这泡了澡可全身舒坦，再享受一顿美食，神仙般的日子啊！” “森坡少爷也是妙人啊，你费尽心机找我这个糟老头子，不会只是为了研究搓澡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来找大师，是为了那个经卷。” “森坡少爷说笑了，我哪里知道什么经卷？” “我就不信，大师那么高超的手艺，打不开那个信筒？孙猷您认识吧？”森坡少爷玩味地笑着问道。 “无影鬼手？你们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坏人，鬼手兄我们是兄弟！”森坡少爷说道。 “开玩笑吧？” “一点不开玩笑！” 胖子一边说，一边从从兜里摸出一块木片，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包裹里木箱上隐藏的一块木片。 “怎么样？关大师，我说我们是鬼手兄的兄弟。” “二位是？”关大师说着，用手指指了指天。 “对，鬼手兄和大师是旧相识，他的去处你老人家肯定有所耳闻，他现在正和我们一个锅里搅马勺呢。”森坡少爷笑道。 关大师闻言，换上了郑重神色，却又左右看了看。 “大师放心，我们之前都检查过了，没有人偷听。”胖子悄声说道。 “经卷我见过，但不在我这儿，那个假的确实是我做的……东西不能落在邪教妖人手里，也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手里！”关大师正色道。 “大师拳拳之心，我们都是佩服的，敬您老人家一杯。”森坡少爷一边说一边和胖子一起郑重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老头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关大师也是一口便饮下了杯中之酒。 大家没有继续在登瀛楼谈论经卷的事情，反倒尽兴地品尝了这边大师傅的手艺。 “这里果然名不虚传，这师傅手艺，正宗！”这是胖子作为专业人士的评价。 吃完饭，三人一起回到了关大师在胡同里的一处小院。 这是个颇小的院落，也就一进，一间正房，两间厢房。 三人在书房坐下，老仆关福奉上茶水，关大师开始讲古。 “这竹忽宝卷是我中华的叫法，在泰西的名字应当是，光明会十二卷轴！” 此言一出，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心想，这位大师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下就点出了重点。 “这十二卷卷轴是泰西一个极其秘密的会党，也不能算会党……算个组织吧，卷轴是他们的经卷，但据说除了经卷的内容，里面还有一个极大的秘密，事关一笔巨大的财富……” 关大师倒是并非有意卖弄，而是人一上了年纪，有点嘴碎，说起话来，有些絮絮叨叨的。 “这次这帮邪教的人弄到的是第四卷轴——光明指引，其实这个东西恰巧是老朽几年前做的西贝货。” “老朽祖上曾在宫里当过差，所以机缘巧合之下，此物辗转便在老朽手上，这帮邪教分子背后水很深……不知他们在哪里得知老朽有这个卷轴……” “胳膊拗不过大腿，好在多年前未雨绸缪，老朽便把这个赝品交给了邪教妖人。”关大师语气沉重的说道。 “多谢大师相告，我说那天大师怎么帮着我们呢。”森坡少爷笑道。 “唉，两位拳拳之心，我已明了，用这买椟还珠之计倒是不错，可惜那泰密信筒其实也是个宝物啊……”关大师说着，神情间尽是惋惜之色。 “咳咳，大师，这说得俗一点，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我们也是想把戏做真一点。”森坡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唉！这个道理老朽自是明白的，这十二个卷轴到底有什么秘密，也许得光明会的人才能说清楚，对于有些人其实是无用之物，留在身边反倒招来祸事。”关大师叹了口气说道。 关大师一边叹着气，一边在书案的下面摸索了一阵，不多会儿工夫，从书案下方暗格里，摸出了一个匣子。 匣子里有赫然有一个卷轴，和在隋金凤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胖子好奇地问道。 “呵呵，老朽当时便做了两个，以防万一，这买椟还珠之计是个好计策……”关大师笑道。 说着，在匣子上捣鼓了一通，只听“啪嗒”一声，底下机括弹开，露出一把黄铜钥匙和一方印章。 “二位，这是东方汇理银行的保险柜钥匙和我的印章，凭这两样东西和密码就可以打开保险柜，稍后我会把密码写給二位……”关大师郑重说道。 “大师，这不合适吧？”森坡少爷和胖子吓得站了起来。 要说我们这二位也都是爱钱的主，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也不是什么钱都要弄的。 “二位，听我一言，我知道二位已经有了第三卷轴，此行必是身上负有极大使命，老朽是个风烛残年之人，怕是护不住这宝物，留在身边反而招祸，只能拜托二位！” “还是那句话，东西千万不可落入邪教分子手中，也不能给洋鬼子，更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 关大师神情肃穆地沉声说道。 “大师但请放心！我们兄弟定会誓死守护宝物。”两兄弟也是沉声郑重地向大师保证。 “去吧，看你们能否有机缘参透十二卷轴的秘密……”关大师有些神情落寞的说道。 从关大师家里出来，拿到了密码的森坡少爷心情很复杂，半天没说话。 “少爷，这老人家是诚心把东西给你，用不着内疚吧？”胖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唉，倒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在想，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有运气解开十二卷轴的秘密，我们该怎么办？”森坡少爷叹了口气说道。 “嗐，我当什么事情呢，佛家不是说随缘吗？我们找得到就找，找不到也不要去强求……” “真到了揭开秘密那天，只要我们不昧着良心，不拿不属于自己东西，怕什么？”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嘿！你小子还真特么是个天才！”森坡少爷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对胖子点赞道。 妥帖收好了钥匙和印章，兄弟两人回到了客栈。 次日，森坡少爷和胖子没有着急去取东西，现在这种状况，东西放在银行保险柜反而安全得多。 森坡少爷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小洋楼。 书房里，森坡少爷淡定地把匣子交给苏菲的一瞬间，苏菲眼神里尽是小心心，看着森坡少爷的目光都有些暧昧了。 不过我们森坡少爷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岔开了话题。 东西既然找到，大家自然准备踏上归途。 第二天的上午。 乐夫定的是两天后的火车票，任务完成了，也没必要在津门盘桓，虽然三位贱客对这座美丽的城市有些流连忘返。 “津门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乐夫言辞间尽是不舍之意。 “这不还有两天两夜，够你们嗨皮的了。”森坡少爷玩味地笑道。 “少爷，你是知道的，这柯老……啊不，伯爵老爷对我们很严格的！”乐夫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你还不如说老柯吝啬。”森坡少爷直接掀了柯老狐狸的底。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旁边的卜伟一个劲的摇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那啥，少爷，听说天宝苑你很熟？”安德禄问起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还好，你们要想去，报我的名字可以有折扣，不过那地方消费很高，我们上次去是有特殊情况……”森坡少爷劝道。 大家正兴高采烈地扯着闲篇，苏菲却神色慌张地从楼上冲了下来。 “杰克！不好了，詹世林不见了！卷轴也不见了！”苏菲脸色煞白的大喊道。 /86/86417/26980245.html 第一百九十章 太残暴了 苏菲这一下可把客厅里众人吓得全都站了起来。 “小姐，你别吓我？”乐夫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真的！我刚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书房拿卷轴，打开保险柜，卷轴就不见了！” “我又去找其他人，到了詹世林的房间，他也不见了！”苏菲的话音里带着哭腔。 “好了！不要着急，我们一起去看看嘛，说不定找啊，找啊……就找到了！”森坡少爷（马晓光）安慰苏菲道。 大家先来到了书房，书房很整齐，除了保险柜其他东西都没动过的痕迹。 保险柜门开着，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我本来也没放其他的，就放了卷轴。”苏菲说道。 “很显然的事情，没啥可看的了。”森坡少爷说道。 “詹世林房间还用去吗？”安德禄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可看的，这个詹世林看来是早有预谋，或者这个人根本不是詹世林。” 森坡少爷坐了下来，点起一根哈德门，深吸一口后说道。 “可这个人和爷爷给我的照片上的詹世林一模一样。”苏菲疑惑地说道。 “有几种可能，一是詹世林因为什么原因背叛了，二是人有相似，三嘛就是有人化妆……”森坡少爷一口气说出了几种可能性。 “第一种肯定不会！”苏菲笃定地说道。 “这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嘛，别着急，急是没用的。”森坡少爷似乎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 “杰克！你得帮我，找到这个人和卷轴。”苏菲目光殷切，眼里含着泪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再等等。”森坡少爷不慌不忙地说道。 “等什么？” 众人一听有些纳闷，齐声问道。 “等胖子，从时间上看，应该还有一会儿，我们下楼去吧，待会儿要找不到人，这家伙又得一惊一乍的。” 森坡少爷说着，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众人随着森坡少爷下了楼，刚到客厅，就听见外面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很快就看到了胖子熟悉的身影。 “我说老几位，还在这儿磨叽呢？赶紧跑吧，再过一会儿可就跑不了了！”胖子催促道。 “什么情况？”乐夫有些不解。 其余众人，除了森坡少爷也都是一脸迷惑之色。 “大家行李都收拾好了？”森坡少爷出声问道。 “好了。” “没时间了，好了就赶快装东西上车！上车再说。”森坡少爷命令道。 大家满腹狐疑地忙乎着，把行李装上了胖子开来的小卡车。 这车虽然比大货车小，却比轿车大些，坐下七八个人一点问题没有。 拉上篷布，胖子一脚油门车就蹿出了小洋楼院门。 刚拐过一条街口，就见对面开过好几辆车，风驰电掣般冲小洋楼方向驶去。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苏菲不解的问道。 “邪教的、霓虹浪人、霓虹特务……都有，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货！”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啐道。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大小姐，你还没闹明白？这詹世林就是个卧底！过来打我们卷轴的主意呢，他们可能不仅想要第四卷轴！”森坡少爷也啐道。 “那现在怎么办？”苏菲闻言如遭雷击，睁大美目问道。 “待会儿问问这个詹世林就清楚了。”森坡少爷笑道。 “他不是不见了吗？” “喏，那不就是……” 森坡少爷努了努嘴，指着一堆行李旁边的一个麻袋笑道。 卜伟闻言，急忙打开了麻袋。 果然里面正躺着昏迷不醒的詹世林，手上还紧紧捧着那个装着卷轴的匣子。 “我的上帝……杰克！” 苏菲见状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不到十二个小时，经历了这样的大喜大悲，又到大喜，确实太刺激了！ 也难怪浪漫国小美人有些失语。 三位贱客看着两位特工，也是一脸钦佩之色。 “别忙着感激，那谁……安德禄，坐副驾驶去，你比较像浪漫国老板……免得巡捕问太多，增加麻烦。”森坡少爷吩咐道。 在两位特工的周密安排下，小卡车顺利地出了法租界，过了海河，来到了原来俄租界，现在的国府津门特三区的地方。 到这里胖子似乎比法租界还熟悉，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栋俄式风格的别墅院内。 老仆人很快关上院门，众人收拾好一切，把麻袋抬了进去，主人迎了出来。 大家定睛一看，居然是娜塔莎！ “不要奇怪，是我让娜塔莎找的房子，把这个家伙弄醒，问问他情况，就卜伟你们来。”森坡少爷吩咐道。 詹世林很快被弄醒了，不过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说，你是谁？真的詹世林在哪里？” 卜伟凶神恶煞地问道，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里寒光闪闪的小刀子。 对方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说，老卜，你们浪漫国不会一点手段都没有吧？”胖子戏谑地冲卜伟笑道。 “不要和这个人浪费时间！”乐夫厉声喝道。 “安德禄，帮帮我，我给他点天灯！”卜伟咬着后槽牙，目光凶狠地说道。 安德禄把“詹世林”绑在了柱子上，又找来一根麻绳，麻绳上浸满了煤油。 卜伟将绳子在“詹世林”身上绕了一圈，头顶上还伸出长长的一段，弄出一个灯芯的形状，然后找来打火机点燃了“詹世林”头顶绳子。 “詹世林”头顶的火苗，忽闪忽闪地，绳子一点点的短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煤油刺鼻的气味。 “麻蛋，这些外国佬，太残暴了！”森坡少爷吐槽道。 “太残暴了！”胖子对少爷的意见自然是要附和的。 一会儿，绳子更短了，空气中又散发出头发烧焦的味道。 “不！不要烧了，我说，我全说！”“詹世林”尖着嗓子叫道。 很快，火苗熄灭了，绳子却还在“詹世林”身上。 “我叫詹柏林，是詹世林的双胞胎弟弟，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所以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少……”詹柏林颓丧地招供道。 “哦！我说怎么会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苏菲闻言叹道。 “大约是一个多月以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张照片……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很有钱的哥哥。”詹柏林说道。 “他们说可以让我过上我哥哥一样的生活，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扮成詹世林就行，但是我不会法语，只能装晕……”詹柏林继续说道。 听了一会儿詹柏林的招供，森坡少爷兴趣缺缺，叼着哈德门来到了外面院子里，胖子也是亦步亦趋出了门，留下三位贱客和苏菲继续盘问。 “我是怕抽烟点燃了煤油引起火灾，你出来干嘛？不听听浪漫国样式的逼供？”森坡少爷点上烟，冲胖子笑道。 “麻蛋，那三个棒槌，还有一个傻妞……这个家伙满嘴跑火车，他们也信？”胖子狡黠地笑道。 “怎么说？” “刚刚来一个月？就会撬保险柜？特么有这手艺还不比詹世林过得好？”胖子啐道。 “唉，管他的，等他编吧……要不我们还得想办法擦屁股。”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接下来呢？”胖子问道。 “接下来？唉，你不是跟踪那个詹柏林到了那所宅子吗？我们还是得做好人，看看能不能救出詹世林一家吧。”森坡少爷叹了口气说道。 “就凭我们这几条枪？怕是不行哦！”胖子急道。 “当然不会，有浪漫国巡捕房、津门警察局……只要说是对付邪教，应该还是师出有名的。”森坡少爷悠然道。 “那我们就犯不上出手了……哦，不对，还有一万英镑的劳务费呢。” 胖子反应过来奸笑道，回应他的是森坡少爷赞许的眼神。 当天晚上，城南那栋森坡少爷和胖子曾经来过的暴发户宅子外面乌压压一大票人正整装待发。 苏菲是通过启昌洋行的名义报告的巡捕房，巡捕房又联系当地警察局，由于涉及到外国银行买办，詹世林也是津门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局自然不敢怠慢。 南区分局局长侯清泉点齐兵马，亲自上阵，巡捕房这边也是派出了法籍探长严科（法语名字jacob）带着十来号巡捕助阵。 森坡少爷、胖子、三位贱客及苏菲自然也是悉数到场，反对邪教人人有责嘛！ “报告局长，对方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围！”一名负责通讯的警察从前面观察哨方向跑过来，向侯局长报告道。 “严探长，有什么训示？”侯局长有些疑虑地看了一眼严科探长问道。 “大家分头包抄，把住各个路口，侯局长你带人先冲，我们掩护你。”严科探长不容置疑地指挥道。 虽然不满浪漫国探长的颐指气使，但是看在方方面面的面子和大洋的份上，侯局长还是接了招。 “传我命令，枪上膛，呈战斗队形散开，各单位封锁路口，巡警队冲上去。”转过头冲手下巡警队长命令道。 巡警们得令，都拉栓上膛，举着步枪，呈战斗队形冲进了宅院。 /86/86417/26991926.html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对邪教 森坡少爷（马晓光）、胖子还有三位贱客跟在众警察和巡捕的后面冲了进去。 原本这种状况本来是不应该无关人等参与的，但是本着反对邪教人人有责的宗旨，而且此次行动也有些非正式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考虑到种种原因，大家都没带枪进去，要是前面警察和巡捕的步枪都搞不定，自己弄把手枪似乎也没什么鸟用。 津门警察大清时代便有了，业务素质还是可以的，比起法租界的巡捕也不差，大家虽说是冲进去，也没有一窝蜂。 还是有后方火力掩护，前方冲刺穿插。 看到这个场景，森坡少爷放心不少。 冲进第一进院子，邪教的黑衣和褐衣教众们举着各类刀剑，口中念念有词地向着警察的枪口冲了过来。 “呯……呯……呯……”一阵爆豆子似的枪响之后，不少教众便应声倒下。 但是还有些伤口带血的教众似乎浑然不觉身上的疼痛，继续念着不知所谓的咒语向着枪口冲来。 “这些邪教分子怎么回事？”队伍之中的侯局长有些心悸地问道。 “吃了迷药，不要手软，这些已经走火入魔了，心慈手软就会害更多的人！”胖子冲他说道。 说话间，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手中的汉阳造不知什么原因卡了壳，只见两个丧尸般的黑衣教众便冲到了眼前。 警察不是步兵，哪里会想到还有肉搏的机会，步枪上是没有上刺刀的，见此状况，有些慌了神慌忙用枪招架。 可惜被精神控制之后的教众似乎气力大得惊人，一人正面死死架住警察的步枪，另一人却从侧面将他抱住，一时间警察便无法动弹。 警察的双臂被抱住，无法着力，正面的教众睁圆双眼，额头上青筋暴突，张开大口向他的脖子咬去。 这位警察知道的脖子要是被咬中，虽然无关大局，自己却要平白遭到无妄之灾，当即眼神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却听这时“嘭……嘭……”两声闷响，两名癫狂状态的教众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果然都疯了！”说话的是安德禄，和他一起敲晕教众的是卜伟。 被救的警察心有余悸地端着步枪，退到后面，其他同伴补上了他的位置，继续往里冲去。 “怎么样？我说要靠官府吧？”森坡少爷对旁边的乐夫说道。 “这些人都怎么了？幸好通知了警察局和巡捕房！”乐夫也有些惴惴地叹道。 “他们要么被药物进行了精神控制，要么被深度催眠了，很麻烦的……”森坡少爷啐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解决了第一进院子的教众，冲进了第二进院子。 打头的三名警察刚刚冲进第二进院子，就见里面腾起一股浓烟，接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开来。 “退后，快退后！”巡警队长见状连忙招呼同伴。 不过，这时他的招呼却已经晚了一步，冲在前面的警察已经神情恍惚，眼神迷离。 “安德禄，卜伟……快动手，先打晕他们！”胖子见状在后面叫道。 这时侯局长也已经响起森坡少爷事前的提醒，连忙高声道：“大家赶紧退后，戴上口罩，封锁院门，确认情况之后再冲……” 警察们还是训练有素，一阵忙乱之后，便退出了院门，带上了早已准备好浸泡过药水的口罩。 至于法租界巡捕还躲在后面呢，当然有样学样。 “麻蛋，好在上次看过他们装神弄鬼，这邪教当真可恶！”森坡少爷一边戴上口罩，一边吐槽道。 正说着，三位贱客已经把被打晕的警察拖到了后面。 “上帝！他们这些魔鬼，都应该下地狱！”戴上了口罩的严科探长也开始出声诅咒邪教分子。 过了十多分钟，烟雾散去了一些，侯局长一挥手，警察们冲进了第二进院子。 邪教的法术自然不是步枪的对手，虽然警察手里的步枪大多是老旧的汉阳造，一通枪响之后，第二进院子的教众也被肃清。 看着到了一地的教众，森坡少爷也有些摇头，兀自沉默不语。 这些人本来也有着自己的生活，也有父亲妻儿，却因为误信邪教，却被当做炮灰无谓地消耗，可悲，可叹！ 在森坡少爷心里，还是希望这种消耗少一点。 正想着，大家已经冲进了第三进院子。 这次警察们比较小心，院门打开后，仔细观察了院中有无埋伏和机关之类的。 所幸大家担心的状况都没发生。 确认了情况，警察们分头行动，一部分去其他院落搜寻，另一部分绕路去封锁去路，最后一部分由侯局长带着冲进了院子。 冲进院子之后，却见一人打着赤膊，在院里一个莲花台上坐着，身上还画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咒符。 森坡少爷和胖子定睛一看却是老熟人——张光壑。 “你们这些妖魔，本真人今日便要替无生老母降服尔等！”张光壑在莲花台上大吼道。 两名警察见此人赤手空拳，便端着步枪朝他靠近，准备先制住张光壑。 却见张光壑突然一下双目圆睁，全身变得赤红，面目变得狰狞无比。 张光壑未等两名警察回过神来，突然一下暴起，双手一下抓住了警察手里的步枪，接着一拖，警察的步枪已然脱手！ “退后！准备射击！”侯局长也不愿意手下再受损失，连忙命令道。 两名没了步枪的警察听令，连忙就地一滚，急忙朝后面退去。 张光壑此时却更加狂暴，化身狂战士，脚步如飞，猛然间变得力大无穷，一下将两名警察抓住，又扔了出去。 后面举枪准备射击的众警察，见两位同僚向自己飞来，都是一怔，不敢射击了。 张光壑此时身手似乎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口中发出“嗬嗬”之声，向人丛中冲来。 “胖子、安德禄！绳子！”森坡少爷见状大喊道。 安德禄闻言，立马从身上拿出绳子，并飞快地将绳子的一头扔给了卜伟。 两人很快地形成了一道绊索。 同样的，胖子也如法炮制，和乐夫一起组成了第二道绊索。 狂战士张光壑脚步如飞，却没能注意脚下。 “哧通”一下，张光壑便脸朝下倒在地上。 抬头一看，却因为去势太猛撞得满脸开花，一时间满脸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张光壑却浑然不觉，以手撑地，再次暴起，继续朝前冲去。 没冲几步，又是“扑通”一下，张光壑再次倒在了地上，迎接他的正是乐夫和胖子的第二道绊索。 森坡少爷这次未等张光壑再次反应，便闪身上前，一脚踏在张光壑背上，刚一踏上便一屈膝，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背心。 狂战士张光壑身上青筋暴突，准备再次暴起，身躯却像泰山压顶一般，动弹不等，剩下四肢拼命乱舞。 森坡少爷没有工夫和他磨叽，直接一拳击中了他的后颈，狂战士怪叫一声，便不再动弹了。 “靠！这些邪教分子，害的老子多用了两倍的麻药！”森坡少爷褪下手中带针的指环，站起身后啐道。 这边厢，胖子和三位贱客七手八脚的将狂战士捆了个结结实实。 警察们也给他反剪的双手带上了手铐——加上一道保险。 “收拾好以后，赶快进去看看……”森坡少爷对三位贱客说道。 三位贱客很快将狂战士张光壑交给了警察，冲进了屋子里。 “少爷，我们不进去了？”胖子收着绳子问道。 “总得让三个家伙露个脸，在柯老狐狸那里才捞得到些好处，大家发财嘛……” “他们的身份在警察局说话更好使，姓詹的和他们那些破事儿我们就不要掺和了。”森坡少爷取下了口罩，点起哈德门悄声说道。 两天后，津门火车站。 “乐夫先生、安德禄先生还有卜伟先生，对于三位在此次剿灭邪教之中居功至伟，在下甚为感佩……”侯局长一身正装还带着好些记者前来送行。 “哦，好在这次非常成功，詹世林先生一家安然无恙，我们浪漫国人一向都是有正义感的，除暴安良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坚决反对邪教……” 这次是安德禄代表三位贱客向侯局长和媒体致谢。 “总算火车票没有浪费。”远处的森坡少爷对胖子和娜塔莎笑道。 “浪漫国小娘皮好像有点不高兴。”胖子坏笑着打趣道。 娜塔莎闻言，反而冲二人得意的一笑。 苏菲在人从中，却无心听众人扯淡，眼神幽怨地看着森坡少爷这边。 火车的汽笛拉响了，似乎在催促着站台上的众人。 三位贱客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讲话，跟着苏菲登上了回去的列车。 火车上大家济济一堂，倒是热闹非凡，苏菲也不再幽怨，反而和娜塔莎别着苗头，一路上居然又有说有笑…… 火车自然比客轮快多了，两天后，一行人便到了久违了浦口车站。 森坡少爷、胖子和娜塔莎自然是留下了，苏菲和三位贱客还要去下关车站转去沪市的火车，没有在金陵过多停留。 临上轮渡时，苏菲看着森坡少爷一步三回头，让森坡少爷有点全身发麻，胖子则在旁边一脸坏笑。 看着远去的轮渡，森坡少爷总算松了一口气，拉着胖子和娜塔莎赶紧回到了不远的天马洋行。 到了洋行办公室，却见一个老头正在里面等着。 /86/86417/27002802.html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们一起 等在马晓光办公室的正是津门俄式宅院的老仆人——化了妆的鬼手兄孙猷。 “呵呵，鬼手兄，你倒是早。”马晓光笑道。 “昨天便回来了，少爷，卷轴在此！”鬼手兄拿出一个小皮箱。 “你老哥我是信得过的，这次可多亏你啊！”马长官叹道。 “都是少爷智珠在握，运筹帷幄！”鬼手兄闻言马上开启了吹捧模式。 “好好，别吹了，先回去休息。”马长官连忙说道。 鬼手兄告退之后，胖子走了进来。 “少爷，我觉得津门的事情怕还有内幕呢。”胖子说道。 “这是肯定的，邪教的背后多半是日本情报机关在捣鬼，你看这次除了张光壑抓的都是些杂鱼……” “这些邪教分子以后再找机会铲除他们吧，不过我们主要的事倒是办好了，这卷轴和第三卷轴一起放好……有机会再研究。”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这次好在鬼手兄和关大师！”胖子叹道。 “对，这些江湖儿女还是讲义气的，你让鬼手兄再给关大师说说，不要在北方了，尽快南下！”马晓光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提醒胖子。 “那老人家固执得很，我让鬼手兄尽力吧。”胖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见娜塔莎敲门，说是有人求见。 来的人是久未见面的钟老板。 “哟嗬？钟老板，稀客啊！”马晓光一见钟老板笑着寒暄道。 本来钟老板这条线就很隐秘，没有特别情况，连马长官都不会轻易去打扰他，今天还真是难得，他老人家居然亲自登门了。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只是因为情况特殊……故此少有来上峰这里走动，长官恕罪。”钟老板还是一如既然的客气。 “好了，老钟，知道你生意忙……挣钱也是正事，都是为了组织嘛！”马长官对钟老板的工作性质还是予以了肯定。 “谢长官体恤，卑职这次来有两个重要情况报告！”钟老板郑重说道。 “说说看。” 马长官眉毛一挑，也是有点动容，一连两个情况，看来事情不小。 “第一个是，卑职有可靠消息，三个月前被抓的松本二郎跑了！”钟老板神色紧张的说道。 “很好，干得不错！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跑我们也没法……国府的状况你是知道的。” 马长官首先还是肯定了钟老板的工作，对于投诚人员，还是要多鼓励的。 至于松本二郎跑路的事情，那是多种原因在里面，揭了国府的疮疤也没有什么鸟用。 “卑职明白长官的苦衷，但发现情况，必须汇报，这是卑职职责所在……”钟老板恭谨地说道。 “直接说第二个吧，再磨叽可要耽误你挣钱了！”马长官开玩笑地说道，也是不想让钟老板那么拘谨。 “卑职上次和黄鼠狼喝酒，听到一个消息——资源委员会有霓虹间谍！”钟老板悄声说道。 “黄鼠狼”是天策情报组给黄济明起的代号，马长官认为，这些汉奸用畜生作为他们的代号，是很合适的。 “就这些？” 马长官继续追问道，他知道这老钟性格是属牙膏的，得一点点往外挤。 “这个间谍是谁现在还不清楚，卑职是和黄鼠狼喝酒的时候，他带了一个漂亮女招待，这个女招待一看就不正经……” 钟老板正色说道，好像他是特别正经一样。 “席间我出包间回来的时候，偷听到女招待和黄鼠狼说起资源委员会有个鼹鼠，好像叫月兔……”钟老板悄声说道。 “那个女招待漂亮吗？”马长官的问题有点出乎钟老板的预料。 “漂亮，很漂亮！据说是汤山温泉招待所的……”钟老板听马长官一问，似乎还有些神往的样子。 “那这个女招待你多注意一下……好了，说回来，你觉得这个资源委员会就这么一个月兔？” 马长官思维有些天马行空，钟老板有点跟不上趟了。 “卑职认为霓虹的间谍除非是特殊情况，不会是单独一人，要是单独潜伏的就不会泄露消息……”钟老板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这个消息很好，比那个什么松本的重要！” “接下来我会安排调查资源委员会，给你个好活，接下来去留意那个女招待……”马长官笑着吩咐道。 钟老板愉快地接下了调查女招待的活，美滋滋地走了。 马长官却皱起了眉头，女招待他知道是谁，暂时也没有打草惊蛇的打算，这资源委员会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挠头。 这个资源委员会和别的国府机构有所不同，乃是一个技术型机构。 资源委员会是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由国府元老钱昌肇倡议成立，最初隶属于国民政府参谋本部，翁文浩任秘书长，钱昌肇任副秘书长。 下设军事、国际关系、教育文化、财政经济、原料及制造、交通运输、土地及粮食、专门人才调查八个部门。 这个机构，在抗战前后对于后方经济的规划、建设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据马长官所知两位负责人都是正派人士，绝对不会是日谍。 委员会里的学者、专家，这些人都是有据可查，日谍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那些行政和庶务人员了。 最好的办法是进入资源委员会，暗中调查，这样既能准确锁定日谍，也能减少对委员会工作的干扰。 要知道特务处的名声其实和党务调查处也不相上下，都是和胖子的脚一样——迎风臭十里！ 三天后，金陵天马洋行，miss柳（吴秋怡）办公室。 “看来又得化装侦查了！”马长官幽幽地对miss柳说道。 “不过这次倒还好，是资源委员会，又是在金陵。”miss柳在办公桌一边算着账一边说道。 miss柳这是在统计中秋节的福利呢，特务处上上下下的部门、长官都得打点。 行动科、特别行动组、天策情报组……还有外围的人员，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到。 马长官现在是越来越懒，miss柳就只能担负起一家之主的担子了。 “就是，还是在金陵，不耽误过中秋。”马长官也是高兴的说道。 马长官心里对今年的中秋是有些期盼的，明年的中秋就是战火四起了，还不知道在哪里过呢？ “内部的事情，又得麻烦你……”马长官有些歉然地说道。 “勿搭界……你也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去……”miss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道。 马长官闻言知道自己又被安排好了，当下也没有啰嗦，给miss柳又道了辛苦，便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却见胖子眉开眼笑地走了上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马长官好奇地问道。 “少爷，听说要搬去桃源新村？”胖子一脸高兴地问道。 “麻蛋，合着你们都弄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马长官假意生气地问道。 “这不是想给你老人家一个惊喜吗？”胖子一脸奸笑道。 “不会是惊吓吧？”马长官疑惑地问道。 “绝对不会。”胖子一口答道。 马长官见胖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越发地担心起来。 倒不是信不过胖子的人品，因为不光胖子，其他人也是一副奇奇怪怪的眼神，倒没看出什么恶意，总之是怪怪的。 没工夫细想那么多，回了洪公祠，领取了新的身份证件，这次的证件让马长官很满意。 新的身份证照片把马长官拍得很帅气，不像特务，还有些书卷气，名字也不错——冯少锋。 马长官换上了一袭灰色中山装，鼻梁上架上平光眼镜，提上一个藤箱，叫来一辆黄包车，来到了桃园新村二十三号。 桃园新村的那些别墅，在三十年代属于新派的建筑，绿树掩映间，一派绝美的秋景。 秋风吹过一地的金黄，空气中有了些许萧瑟之意。 有些疑惑按响了门铃，一个妩媚秀气的小丫环蹦跳着出来开了院门——却是有段日子不见的行动组女队员杜可欣。 “大少爷回来了！快请进，行李给我。” 扮作小丫环蕊儿的杜可欣雀跃地叫道，一点没有表演的痕迹，看来演技也进步了。 “大少爷回来啦！” 小陆还是扮的小厮，完全已经轻车熟路，演技可比抓“杉木”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进了小楼，来到客厅，却见一派中西结合的装饰，东西也都不是全新的，却有一番居家的格调。 “大少爷回来啦，请用茶。” 奉上茶水的是行动组另一名新的女学员——谭秋雯，也是一副小丫环打扮，端庄秀丽。 这会儿却低眉顺眼，演技在线。 一切都很正常嘛，不过这排场是不是大了些？ “胖子呢？” 马长官——现在应该是叫大少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少爷您说杨师傅？听说您要回来，特地买菜去了。”扮作小丫鬟小莹的谭秋雯躬身禀告道。 “是少锋回来啦？” 这时二楼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长衫，拄着手杖，由miss柳搀扶着，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 一看这人，大少爷当场说不出话来。 此人正是那个让大少爷又敬又怕的人，一个很厉害的人！ 甚至有时候还偶尔想起的人！ 他就是阔别许久的闻教官——笑面虎！ /86/86417/27011757.html 第一百九十三章 融入角色 笑面虎一身瑞蚨祥的长衫，十分合体，整个人显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miss柳（吴秋怡）则是月白色修身旗袍，一副居家少奶奶打扮。 “少锋，你怎么了？怎么忘了给老爷请安？”miss柳郑重而急切地说道。 “老爷？” “你这逆子！爹都不知道叫，唉！”笑面虎一副老爷做派，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一时间，马晓光以为自己又穿越了，改到了雷雨或者琼奶奶剧本的片场，不过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我说闻教官，这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马晓光惴惴地问道，说实话他连戴老板都不怕，就怕这个喜怒无常的笑面虎。 看这样子，笑面虎准憋了什么坏招。 “要叫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教官当不起吗？”笑面虎冷笑着说道。 “当……当得起，为了一个资源委员会就搞这么大？”马晓光岔开话题，有些不解的问道。 “哼！谍战无小事！你不要低估你的对手，这次这个月兔的暴露，只是一个意外，你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笑面虎郑重地说道。 “是是是，老爷见教的是，我还是回房先休息了！” 马晓光一听，心里了然，眼珠子一转，却改了个称呼，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又冲miss柳眨了眨眼，一溜烟跑了。 “逆子！” 笑面虎斥责了一声，手杖咚咚地敲着地板，看样子他也是完全入戏了。 从谭秋雯那里问到了自己的房间，马晓光来到了二楼套间起居室。 这是一个带卧室、卫生间、起居室的套间，用的全是红木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装饰也是颇有品位。 二楼还有一个小茶室，可以喝茶聊天用。 这房子可比湖北路65号那里好得多了，马晓光一边看着一边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正感叹着，响起敲门声，却是miss柳进来了。 “我说，这把玩大了一点吧？是笑面虎捣的鬼？”马晓光连忙问道。 “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好，闻教官这个主意不错，大家一家人，齐齐整整的。”miss柳笑道。 “仔细想来，笑面虎这个办法是挺好的，一大家子人，世家子弟，再让警察局配合着弄一套档案……这样进入资源委员会也不会让人注意。”马晓光点头称赞道。 “还怕你想不通呢……” miss柳轻声说道，不知怎么的又有点双颊微红。 “那不能够！” 想通了前因后果，马晓光心里释然，有些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便和miss柳商量起了兄弟们各自的任务。 “少爷，少奶奶……该吃饭了。” 小丫鬟小莹（谭秋雯）在房间外轻声唤道，笑面虎果然手段了得，这女特工演起小丫鬟一点不违和。 少奶奶（吴秋怡）很自然地挽着大少爷（马晓光）的胳膊，不徐不疾地走下了楼。 饭厅门口，却正好遇到一身厨师制服的胖子，正在上菜。 “少爷好，少奶奶好。” 胖子恭谨问好道，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好笑。 不过却又乘人不备，冲大少爷扮了个鬼脸 当晚自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提。 第二天，大少爷便来到了中山路200号的资源委员会。 报到之后，便来到了自己所属的交通科。 顾名思义，交通科主要负责交通运输方面的工作，科长姓郑。 郑云帆，交通部第一交通大学毕业生，一个老派的知识分子。 郑科长对马晓光那种托关系进来的公子哥是有些看不起的，不过好在马晓光严谨守礼，倒并没有给他难堪。 马晓光所在的是公路事务股，股里连股长胡民忠一共五人，科员都是男的。 覃伯达，四十五岁，事务股一成立便来了，真正的元老。 林征平，三十一岁，也是老资格科员。 何丰，二十六岁，中央大学毕业，刚来半年。 大家见马晓光衣着得体，却又没有公子哥的浮躁之气，便也都愿意亲近，很快便混熟了。 下午茶歇时分。 “我说，小冯，你家里环境应该不错……怎么不找个油水多点的部门？非要到我们这种清水衙门？”何丰抽着马晓光递上的哈德门问道。 “老爷子说这边离家近，再说家里也差那仨瓜俩枣的。”马晓光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说道。 “这里头有事吧？”何丰眨着眼睛问道。 “没……没啥事！”马晓光眼神躲闪地答道。 “呵呵，都是有故事的人，不想说算了，谁还没点秘密。”何丰宽容地开解着马晓光，一副老人做派。 在资源委员会第一天上班，很快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资源委员会的位置离马晓光住的桃源新村不远，步行也就半个小时。 下班后，马晓光安步当车，直接走路就可以回到桃源新村。 这样像白开水一般寡淡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四天。 这天，也是准点下班。 马晓光离开资源委员会。走了两百多米，却见一名衣着得体的妇人两手空空，面色焦急，有些惊惶地站在路边。 他不愿管这些闲事，低着头闪到一边，却听巡街的警察过去盘问道：“这位太太，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啊没！没事，没什么的，我出门匆忙忘记带钥匙了。”妇人支吾地搪塞道。 妇人应付完警察，稳了稳心神，匆匆地走了，不过临走却抬头瞟了一眼旁边的一栋新修的三层公寓楼。 顺着妇人目光的方向，马晓光看过去，却见二楼尽头的一个窗台上，放着一盆宝蓝色的花。 窗台上放着花，本不奇怪，不过这盆花和这个季节常见的菊花有所不同 马晓光原本对花是脸盲，但是这盆花，特别的颜色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尾巴，马晓光拿出随身的微型相机，飞快地拍下了一组照片。 照片拍完，挥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很快地回到了桃园新村。 “小陆，快洗照片。”马晓光一进客厅就吩咐道。 小陆接过微型相机匆匆地去了。 迎面却又见笑面虎踱着方步从花园里走来，正要开口跟他商量一下。 没承想笑面虎却先开了口：“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不懂的，和你媳妇商量着办吧。”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上楼去了——标准的老太爷做派。 书房里。 “老头生气了？他不会这么小气吧？”马晓光有些犹疑地冲miss柳问道。 “不是，闻教官来的时候就说了，他只负责演好老太爷，其他一概不问，你才是特别行动组组长，只是叮嘱我们要谨慎小心，再就是融入角色……” miss柳轻声细语地给马晓光解释道。 “希望如此吧……笑面虎这个人，一肚子坏水，你们在家要当心！”马晓光转着眼珠子，脑子一边飞快地思索，一边说道。 又说了会儿话，小陆就在地下室暗房把照片洗好了，敲门把照片呈上，便自恭谨地退出了。 “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花？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马晓光知道miss柳对花有研究，直接把照片递过去请教。 “这是矢车菊，花是不是蓝色的？”miss柳看了一眼照片后说道。 “对，你知道我对花没有研究，当时只是觉得这花颜色很特别。” “矢车菊一般不会生长在江南的，花期现在也该过了，这盆花应该是特地在暖房里培育的。” “它的花语是遇见，也有小心的意思，应该是约见的信号，不过听你说的状况，可能是出了意外……”miss柳说道。 “对，估计是东西被不知情的扒手弄走了，所以才着急。” “通知小陆、老陈，找这片的警察，把扒手找出来，扒手都是分片的，应该有可能找得到……” 马晓光沉吟着说道。 说干就干，小陆很快便出门找负责警局联络的第一队队长老陈（陈绍均）了。 当晚，老陈就通过片区的警察把那边的小偷黄四找到了。 黄四是个老油条，警察局、拘留所去的比饭馆都勤，本来滚刀肉一般没当回事，死活不认账偷了包。 老陈见这厮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气的火大，便让梁爽和小陆直接给他上了手段。 老虎凳、辣椒水……总之什么猛来什么。 手段一上不多会儿，这厮便开始招了。 “几位爷，我就是扒了个包……不至于吧！”黄四涕泪直流，向三人哀求着。 “别废话，说包哪儿去了？里面有什么东西？”老陈使劲拍了拍黄四的头直接问道。 “里面有二十几块钞票，两个大洋，还有就是一些女人的东西，没别的了……钞票我用了些，还有一半，都在身上，大洋还没舍得花，你们就找上门了。”黄四垂头丧气的说道。 梁爽很快在黄四身上搜出了两块大洋和十几块钱的钞票，三人仔细检查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小陆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眼冲黄四问道：“包呢？” “这东西出手的话容易被人查到线索……我给扔了。”黄四见小陆怒目圆睁的样子，哆嗦着说道。 “扔金陵中学背后水沟里了……” 吩咐拘留所把招供的黄四单独关了起来。 三兄弟连晚挑灯夜战，摸了一晚上水沟，终于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糊满污泥的女士坤包。 /86/86417/27020560.html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做什么妖 坤包特意地没有清洗，就这样交给了马晓光。 马晓光仔细地翻看了坤包，没有特别的发现，便拿到了洗手间，仔细地清洗起来。 清洗之后，坤包露出了本来面目。 包是黑色的，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打开里面，东西也被翻空了，什么都没有。 划开内衬，也是一无所获。 马晓光有些郁闷了，这不会拿错剧本了吧？ 这个妇人不会真的只是丢了一个包，不想多事？ 但是直觉告诉马晓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问题是现在的证据显示，一切都没有异常。 又想了一下，便叫来丫环小莹（谭秋雯）请来miss柳帮忙看一下这个坤包。 女人看问题的角度和男人是不一样的，miss柳一进来看到划得稀烂的坤包，连声说着可惜。 “一个包而已，至于吗？”马晓光不解地问道。 “法国兰姿的，这个包可不便宜，可惜了！”miss柳一边翻看着包，一边还在惋惜。 “姐姐，别可惜了，你倒是看看这个包有什么不妥？”马晓光催促道。 miss柳也拿起包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 良久也是摇了摇头，说道：“包没有问题！” “不会吧？”马晓光还是有些不死心。 “你总不能让我说瞎话吧。”miss柳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这个破包，也没用了，让小莹来扔掉算了。” “好……别忙！”miss柳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怎么？” “这包的带子呢？”miss柳急忙问道。 “带子？没看到呢！” 马晓光说道，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冲出书房找到了小陆，吩咐立刻重新勘察现场。 又过了两个小时，小陆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被污泥糊得面目全非的带子。 “对不起，长官，我们疏忽了。”小陆红着脸说道。 “这个疏忽不应该啊！”马晓光正色说道。 “卑职明白，卑职会在报告里写明，自请处分！”小陆一个立正，郑重答道。 “知道怎么做就好，做事去吧。” 包带很快弄干净，miss柳稍作检查，便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刀，熟练地挑去了带子边沿的缝合线。 一卷胶卷露了出来。 “这个办法还不赖。”马晓光看到胶卷，心里一松，也是出声赞道。 “是资源委员会计划新建的矿区和工厂资料，都是原件拍摄的！”miss柳拿着放大镜看了一会儿，有些急切地说道。 马晓光闻言心里也是一沉，他很清楚，这东西可太重要了，这些矿区、工厂现在作用不显，未来可要在抗战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这次要不是意外查到这个胶卷，日谍按图索骥，怕是以后战端一开，前方还没组团开练，这后面水晶却被偷了，那事情可大条了！ “接下来我们得马上行动，先搜查那间公寓……让人给那个女的画像，尽快找到她！”马晓光马上说道。 “我帮你打电话给资源委员会请假吧。”miss柳笑道。 “对！就说我们家老爷子重病住院了！”马晓光眼珠子一转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叫过还在卧室写报告的小陆，跳上汽车，吹哨子找人赶往那天路过的公寓。 桃园新村开车过去很快，十来分钟便到了公寓楼下。 路边一辆车上，一队队长老陈（陈绍均）和梁爽坐在车里，见到马晓光也是脸上一红。 “别不好意思，但是疏忽了还是要按家法来，赶紧干活，将功补过。”马晓光说道。 两人闻言，精神振作不少，老陈连忙汇报道：“公寓的情况查过了，是一个叫康常年的男人租的，但是经过初步调查，没有特别情况，康常年的一切都很清楚，很正常。” “康常年，男，三十一岁，电灯公司职员，老家是豫省的，所以租住了这套公寓……”梁爽连忙一边说着，一边呈上了调查的材料。 “唔，这都不错。”马晓光还是对第一队的效率给予了肯定。 虽然工作中免不了会失误的，但是马晓光还是希望用制度让大家形成习惯，尽量减少失误。 一般人工作失误，可能是要钱，特工工作失误，要的就是命了，而且不仅仅是自己一个的的生命，甚至可能是很多很多的生命。 “我们调查过，康常年每天定时上班，这个时间点应该不在家。”老陈说道。 “这次是秘密搜查，千万不要有动静，注意痕迹，康常年的，还有我们自己的。”马晓光叮嘱道。 大家领命之后，分头下车，分别若无其事的进了公寓。 十多分钟之后，康常年公寓门外，三人便聚齐了，小陆留在楼下接应。 大家穿上鞋套，戴上手套，梁爽很快捅开了门锁，仔细检查门边没有机关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三人小心地跨过了门边的香灰，关上了门，没有着急搜查，先仔细观察着公寓的情况。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带卫生间的新式公寓，倒是很适合康常年这种电灯公司的职员居住。 电灯公司收入不低，住在这里倒是很适合。 小客厅有一套木质沙发，其余便是茶几之类的家具，除了几盆花，没有特别之处。 卧室里面是老陈搜查，他也是颇为小心，翻看东西之前，都逐一拍照，并记下所有物品的位置，以便搜查完毕之后复原。 翻看之前，老陈都仔细观察有无特别的暗记和小机关，以免暴露行动。 梁爽继续留在客厅查看、拍照、记录，并担任警戒。 马晓光去了充作书房的另一个房间。 从常理来说，书房是会有一些工作上的线索留下的。 书房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所有家什摆放得整整齐齐。 首先引起马晓光注意的是收音机。 作为潜伏特务的标配之一，收音机是不可少的，这东西接收信息很方便，而且不会引人注意。 可惜，收音机不能打开，这时候的收音机是电子管的，打开以后发热严重，这等康常年回来一模一下就穿帮了。 而且不知道康常年经常收听的频率，也没办法锁定他的通讯。 康常年很仔细，书桌上别说没有一张有字的纸，连没字的纸也没有。 书房里一点垃圾都没看到，让马晓光不禁有些佩服他。 书架上倒是很多书，各种类型都有，马晓光没有一一翻看，一是容易暴露，二是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不过马晓光还是拿出相机，仔细地拍摄了书架上面书的顺序，书房里的陈设也全部仔细拍了照片。 全部这些工作做完，也过了一个多小时。 “走吧，这是个老鬼，不容易对付，弄多了我们容易暴露，回去再做些功课。”马晓光对两位同伴说道。 三人仔细地恢复了现场，做好了善后工作，又认真地相互检查之后，悄悄地离开了公寓楼。 回桃园新村的车上，小陆开着车。 “长官，这姓康的倒是挺狡猾的，没啥发现啊？”梁爽有些丧气地问道。 “老陈，你给他说说。”马晓光拿出一只哈德门笑着递给老陈后说道。 “小伙子，我们可是交叉检查过的，书房里你没发现？”老陈笑着问道。 “没什么特别啊？” “收音机是干什么的……”老陈拍了拍梁爽的肩膀道。 “队长，你是说康常年用收音机接收指令？” “只有这个可能性。”老陈笃定地说道。 马晓光闻言，给了老陈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当然，现在我们动不了这个收音机，但是康常年可以啊，我们只需要在他书房隔壁监听几天就行了。” 老陈一边掏出打火机给马长官点燃哈德门，一边说道。 “那就得想办法让隔壁的住客消失几天……”梁爽连忙说道。 “那还不简单，查他，要么做生意的，让他去谈生意，要有正经工作的让他出差，实在不行抓起来……”小陆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对，不错！就按这个套路来，你们自己弄……就一条，不能让隔壁的住客起疑心，更不能让康常年起疑心！”马晓光说道。 和日谍斗争可不是马长官一个人的事情，兄弟们都得动起来，群策群力才好呢。 回去的路不远，很快就到了。 还没下车，却见胖子提了个食盒，看到车回来了，立马准备蹿上车来。 “胖爷，怎么了？”梁爽出声问道。 “老太爷生病了，住院，让我送吃的。”胖子说道。 马晓光闻言，顿时满脸黑线，心里满是疑惑，笑面虎这又是做什么妖？ “啊呀，老太爷生病，我们兄弟就不打扰了！” 老陈闻言后急忙说道，立马把小陆拉下车来，赶紧告辞。 两人很快就跑没了影，抓紧时间去让康常年的邻居消失去了。 小陆开着车，三人很快来到了金陵大学医院。 三人很快来到了内科单人病房。 一进去，却见到了资源委员会的公路事务股的两名同事，正是林征平跟何丰。 “二位有心了，代我向覃股长致谢，康复之后老夫设宴……大家千万不要推辞。” 笑面虎躺在病床上，中气不足地向两位客人致谢道。 /86/86417/27030158.html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毒死自己 “哎呀！多谢二位仁兄，少锋铭感五内！”马晓光冲两位资源委员会的同仁致谢道。 “冯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令尊住院应该陪侍左右嘛……”林征平年纪大些，又是前辈，自然端起架子说道。 “是是，林兄见教的是，我这不外面刚忙完就赶着过来了。”人家话说得有理，马晓光只能点头称善了。 “老人家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来看望！”何丰对笑面虎诚恳而关心地说道。 “多谢二位！我这身体不适，唉……少锋，代我送送二位客人。”笑面虎挥了挥手，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 老太爷的意思，可不能违抗，马晓光只能先送走客人。 回到病房，却见少奶奶（吴秋怡）也刚刚回来，却是去缴费了。 “你这逆子，你看看你媳妇，可怜我这老人啊……咳咳！”笑面虎一边教训着大少爷（马晓光）一边咳嗽道。 “老爷，你老人家息怒，大少爷不是在外面忙嘛，这有上好的猪蹄子汤，你先来一碗？”胖子见状连忙劝道。 “那就来一碗吧。”笑面虎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地说道。 胖子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碗还温着的猪蹄子汤，猪蹄炖得雪白，撒上了葱花，飘出诱人的香气。 “我说老太爷，你老人家吃这个，也不怕油腻？又不是坐月子……”大少爷有些玩世不恭地笑道。 笑面虎没有搭理大少爷，让小陆喂着自己喝汤，不时还发出对胖子手艺的赞叹。 “这入秋了，进补进补也是好的，那谁……有义啊，回去给大家伙都补补，最近大家也都辛苦了。”老太爷若有所思地吩咐道。 胖子闻言，笑着连连称是，一个劲地代全家上下感谢老太爷体恤。 喝完汤，小陆收拾好家什，胖子忍住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告退了。 病房里便剩下大少爷一家三口。 “我说，有烟没？来一根。”笑面虎对大少爷说道。 大少爷摸出一包哈德门，笑面虎眼睛都亮了，出手如电，一下便整包拿了过去。 自顾自地拆开，叼上一只，忽然想起没有火，冲大少爷叫道：“点上啊！还愣着干什么？” 大少爷没好气地给他点上香烟，心里不住地画着圈圈诅咒他：“抽吧，抽死你这个笑面虎！” “你心里又在骂我？”笑面虎好像看穿了大少爷心里的想法。 “你媳妇比你聪明，打电话给资源委员会之前，先给医院打了电话……”笑面虎赞许地表扬少奶奶道。 “是是，少奶奶辛苦。” 大少爷闻言，又冲少奶奶道了辛苦，少奶奶不知怎么的，脸更红了。 “老爷，少锋，你们聊，我去医生办公室问问……”少奶奶冲正在吞云吐雾的二人说道。 说罢，少奶奶便离开了病房。 “怎么样？我说你们这资源委员会水深吧！”笑面虎自得地冲大少爷笑道。 “是是，你老人家料事如神。”马晓光点头称是道。 这不承认不行，要不是笑面虎假戏真唱，就算事后能够圆回来，总会让人怀疑的。 这一下，倒是把事情坐实了。 “发现了胶卷……” “这些事情，你们自己搞定……我的任务只是当老太爷。”笑面虎抽了口烟，笑着说道。 “抽这么多烟，你也不怕护士怀疑？”马晓光捉狎地笑着问道。 “怕什么？有人问起，我就说是你抽的就行。”笑面虎无耻地说道。 这一下可让马晓伟彻底无语了。 正准备换个话题好好跟笑面虎过过招，少奶奶却回来了。 “我们得小心！医生办公室有人进去过，没丢东西，估计是有人在悄悄查什么！” 少奶奶有些急切地低声说道。 “怎么样？大少爷，你现在知道锅子是铁铸了吧？”笑面虎一脸坏笑地看着马晓光。 “对对对，你老说得对。”大少爷见此情形也只能认可。 “哼！你这逆子，我不想见到你！我不回家，老子就死在这医院里！”笑面虎突然翻脸，厉声喝道。 “老爷，您息怒，少锋你少抽点烟，少说两句……”少奶奶连忙劝道。 这两人，演技转换顺滑自然，中间毫不生硬，果然了得！ 少奶奶一边劝着父子二人，一边开窗透着气，让病房里散散烟味。 在笑面虎的叫骂声中，马晓光悻悻地离开了病房，开心地离开了金陵大学医院。 说实话，不知怎么地，今天看到笑面虎和少奶奶如此表演，马晓光心里更有了底，对此次的任务充满了信心。 老太爷住院，阖府上下的重点自然是医院里的病人。 大少爷反而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家寡人了。 这种生活持续了两天。 这天早上刚上班，却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各个科室的人都神神叨叨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种单位，遇到状况不八卦，那是不正常的，所以马晓光等胡股长训话完毕，立马拉上何丰出去走廊上抽烟。 “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大家都怪怪地？”马晓光给何丰递上一根烟以后立刻问道。 “你不知道？”何丰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知道什么？这不刚上班……” “隔壁矿产科的蓝副科长死了！但是不是死在家里……死因不明……”何丰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嗨，就是你家老爷子住院的第二天，这几天你都走得早，昨天下午警察局就派人来问话了，估计今天还得来。”何丰悄声道。 两人说完话，刚刚回到办公室搬了一会儿砖，果然警察局的人就来了。 “我是警察局探长宁中平，冯先生昨天下午请假，今天请跟我们去一下，不要紧张，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一身金陵警察制服的宁中平客气说道，后面跟着的也是一身警察制服的特别行动组队员杨百林。 神色有些紧张的冯大少爷（马晓光）跟着两位警察离开了资源委员会。 “长官，这个案子很奇怪！”一上车宁中平就对马长官汇报道。 “说说看。” “资源委员会矿产科副科长蓝安本，前天晚上死在了相好的家里……是中毒，但是情形有些奇怪。”宁中平汇报道。 “没事，不要奇怪……带我再去看看现场吧。”马晓光说道。 很快三人便驱车来到了慧园里的一栋石库门房子。 交际花李丹琳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新修不久的石库门房子，住的大多是有点钱的中产阶级。 房子距离夫子庙很近，倒是一个宜居的好所在。 见到三人的时候，李丹琳有些钗发散乱，未施脂粉。 她一个劲的抹眼泪，不住地呜咽着。 “李女士，我们还要循例来看看现场……这位是冯先生。”宁中平对李丹琳说道，顺便模糊地介绍了一下马晓光。 “好的，宁探长，你们请便……”李丹琳有些失神地说道。 马晓光打量了一下这位交际花。 和一般的交际花卸了妆一脸的鬼样子不同，这位李女士虽说脸稍微圆了一点，却眉目标致，卸了妆反而有种天然的美，难怪这蓝副科长被弄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今天李丹琳似乎没有心情展现自己的魅力，反而有意无意地拿着手绢挡住半边脸——没办法，有一只眼睛都成熊猫了，脸上还有抓痕…… 李丹琳用手帕遮着脸，却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身洋装的冯大少爷一眼。 “这里头有事……” 杨百林八卦地对宁中平悄声道，那神态一看就是老李培训班出来的。 “安心做事！”宁中平沉声斥责道。 让李丹琳自己留在一楼，三人上了二楼案发现场。 二楼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现场已经由警察局做了勘察，三人自是免了一番手脚。 “蓝安本是死在书房里，前天下班，蓝安本没回家，却来到李丹琳这里，他说有些东西要写，便独自进了书房……” “通常蓝安本在书房待不了多久，这次却待了两个多小时，李丹琳当时觉得奇怪，便开了门进去，进去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李丹琳当时吓坏了，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后来还是邻居帮忙打电话报了警！”宁中平给马晓光介绍着情况。 “死因呢？”马晓光问道。 “毒药中毒，经过化验，咖啡有毒，但是咖啡豆没毒，水也是没毒的……其他地方也没有用毒的迹象。”杨百林拿着卷宗汇报道。 “也就是说，有人在咖啡杯里下毒？”马晓光问道。 “但是李丹琳说，这个蓝安本有洁癖，喝水和喝咖啡前都要反复清洗、擦干杯子的，擦杯子的布我们也化验过，没问题。”宁中平答道。 “可不可以这样说，就是除了咖啡本身之外，其他地方都没发现毒源？”马晓光冲宁中平问道。 “对！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总不至于蓝安本自己下毒，毒死自己？”宁中平皱着眉头说道。 “他没有自杀迹象吧？”马晓光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是还是要确认一下。 “绝对没有！当天他让李丹琳订了餐，还带了一瓶红酒，一对镯子，说要庆祝一下！”杨百林补充道。 “这个事情倒有点意思了！”马晓光一边听着，一边玩味地笑道。 “长官，要不您亲自出马，会会这个交际花？” 宁中平有些不很确定，又一脸期待地看着马长官。 /86/86417/27041614.html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必须试试 马长官稍微沉吟了一下，便叹了口气道：“这不太好吧？” “长官，这可是了党国！”宁中平和杨百林正色齐声说道。 “那我就试试？”马长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必须试试！为了大家伙！”杨百林再次给马长官打气道。 为了党国的大业，马长官只能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冯先生，请不要介意，我们也只是循例问话，毕竟您昨天没有上班……现在情况清楚了，我们告辞了。” 两位警官颇有礼貌地冲有些气恼地冯大少爷说道。 说罢，两人便跳上汽车一溜烟地跑了。 “这些警察，真是不负责任！”大少爷气恼地说道。 “冯先生也是被问话的？”李丹琳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我也是资源委员会的，今天刚上班便被这两个警察带着说要问话，结果却被他们带到这里，真是不知所谓！”大少爷有点愤懑地说道。 “这些警察是这样的了，问起话没完没了的。”李丹琳闻言连忙安慰大少爷道。 大少爷顺水推舟和交际花一道骂了一通警察，弄得宁中平两人不住地打喷嚏。 骂的有些累了，大少爷便在李丹琳的邀请下坐到了客堂间叙话。 “冯先生也在资源委员会供职？” “混碗饭吃，家里呆着憋气！” “冯先生一表人才，在哪里都是能吃得开的……”李丹琳笑着安慰道。 她似乎开始慢慢回血，交际花的状态开始出来了。 “那不一定，哎呦，这都将近午时了……恕在下冒昧，反正都饭点了，要不李女士就和在下吃个便饭？”大少爷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道。 “这……不大好吧？” 李丹琳还是矜持了一下，这是必需的套路。 “李女士莫非看不起冯某？”大少爷沉下脸说道。 “哪里？好吧，冯先生请稍等一会儿啦。” 李丹琳突然红着脸，低着头走出了客堂间，去到了二楼。 过了好一阵，李丹琳才从二楼下来。 果真是人靠衣装，李丹琳下来的时候和先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修身的蓝色旗袍，妆容整齐不知用什么手法掩去了脸上的青紫，头发也是重新梳理过，整个人显得光彩照人。 看着大少爷一脸的猪哥像，李丹琳有些得意的笑了。 “冯先生，看什么呢？”李丹琳柔声问道。 “哦，太美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件艺术品！” 马晓光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的牙都快被酸掉了，要是miss柳听见了估计给他做暗黑料理，让他当场吃掉！ 要是胖子听了会不会笑得满地打滚？ 要是老李知道？ 对，绝不能让老李知道。 “你们男人……都是油嘴滑舌！”李丹琳有些幽怨地说道。 “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吃饭去吧。” 大少爷实在有些牙酸，赶紧支吾着岔开话题。 大马路爱慕西餐厅是一个法式西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李丹琳有些沉醉了。 看来这个冯大少爷是个懂生活的，有格调……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大少爷有钞票！ “好久没有这么愉快地吃饭了。”李丹琳品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叹道。 “李小姐这样的人，才和这里相称。”大少爷继续演着情圣。 “唉……”李丹琳闻言不禁又叹了口气。 “不要感怀了，凡事往好的方面看，百步之内必有芳草。”大少爷礼节性地安慰了一下对面伤怀的女士。 “要是安本能像冯先生这样，多好。”李丹琳似乎若有所思地说道。 “其实蓝先生这个人很不错的。”大少爷赶紧把话题往自己需要的地方引。 “对，安本虽然有些醉心工作，对我却是极好的。”李丹琳还有些伤感。 “蓝先生真是勤快，下班都要把工作带回去，我就做不到！” “他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他有洁癖的……咖啡都是自己煮，连我都不让碰，没承想……”李丹琳继续回忆道。 “当时，你肯定吓坏了？” “对，我当时脚都软了，还是邻居曾先生帮忙报的警……” 两人就这么聊着，一顿午饭吃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当然有时候吃饭吃的就是一个过程，而不是吃饭本身。 刚从爱慕西餐厅出来，李丹琳正想着下一个节目，大少爷正挥手准备招一辆黄包车，却见一道黑影闪过。 “啪”的一声，大少爷身后响起了耳光声。 “不要脸的骚狐狸！刚刚害死我们家安本，又在外面勾搭小白脸！” 一个门板身材高颧骨的女人在那里指着李丹琳的鼻子骂街骂得正嗨。 女子越说越起劲，见李丹琳一脸害怕，且战且退，战意更浓。 “我说，大庭广众，你不可以这样的！”大少爷连忙过来护住李丹琳。 李丹琳连忙一下躲在了大少爷背后。 女子见状，知道语言的谴责力量非常苍白，不能给对方造成物理性伤害，眉头一皱便改变了策略。 只见她五指箕张，鹰爪子般的手胡乱地挥舞着，向二人抓来。 大少爷和人对阵，从未见过如此彪悍、泼辣的战法，饶是他打遍了大江南北，也有些猝不及防，连忙护着李丹琳且战且退。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大少爷自然是好男，眼见路边飞快地跑来一辆空着的黄包车，连忙一横身，用背挡住了泼妇。 接着顺势挥手拦下了黄包车，接着大少爷左手一推，李丹琳便坐上黄包车飞奔而去。 “狗男女！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泼妇见状，一身功夫没有施展的地方，急火攻心，站在马路上兀自大骂起来。 这泼妇是什么难听骂什么，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泼妇没骂几句，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不紧不慢地驶过，大少爷瞅准机会，在轿车开过身边的时候，“嗖”的一下钻了上去。 轿车的司机一踩油门，车飞快的开走了…… “我靠！真特么厉害！”大少爷在副驾驶座叹道。 “还难得有你老人家对付不了的人。”开着车的胖子叹道。 “好佬怕烂佬，烂佬怕泼妇……本少爷是好人，肯定干不过这泼妇，这泼妇来得也算及时，要不接下来我还不知该怎么演呢。” “对了，这肯定是笑面虎出的损招！”大少爷突然一下反应了过来。 “老太爷是怕你把持不住，犯了错误，要真那样，一家之主怕要伤心！这才让我们给蓝安本的老婆打电话，又让我来接应你老人家。”胖子笑着说道。 “我是那样的人？别扯闲篇了，赶快去找宁中平。”大少爷连忙把话题从八卦引回了正题。 二十分钟之后，两人便到了警察局一个安静的会议室，见到了宁中平。 “勘察和化验有什么结果了？”马晓光坐下后直接问道。 “没有什么发现，单从表面证据看，就是一个中毒事件。”宁中平看着案卷说道。 “老宁，你觉得这家伙会自己毒死自己？”马晓光皱着眉头问道。 “长官，我说的是表面证据。” “两天前一个女的包被偷了，结果包里查出了资源委员会文件的胶卷，胶卷刚刚拿到，蓝安本却死了，这里面没有关联才是出了鬼！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马晓光笃定地说道。 “干掉蓝安本的肯定是日谍。”胖子也点头说道。 “可是据李丹琳说蓝安本一个人在楼上没人上去过啊！”宁中平还是继续站着警察的角度分析着案情。 其实这也是马长官要求的，大家要试着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分析一件事情，或者说一个案件，不能总是用特务思维。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必须用警察思维——找出毒杀蓝安本的真凶才能把断了的线接上。 “老陈那边有消息吗？” 眼见蓝安本的案件有些阻碍，马长官也不能指着一棵树吊死，准备换一棵树吊一次。 “监听倒是记录到了康常年收听的电台，问题就是没有密码本。”胖子连忙汇报道。 “他书架上那些书都对照了？” “miss柳带着两个女队员对着照片，把书都买回来了，一本本对照过……没有发现。”胖子有些丧气地说道。 “不要着急，这个康常年看来是日谍组织的重要角色，肯定很狡猾，他可能用了不止一种加密方式，这个问题可以让miss柳去找笑面虎。”马长官笑着说道。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我待会就去给miss柳说，他要不干，胖爷我就给他下巴豆，拉死他！”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知道这老家伙不好对付了吧？”马长官对胖子问道。 “没有啊，老头很好相处的，就是能吃了点！”胖子笑道。 胖子和马长官正说着话，杨百林这时进到会议室，给马长官端上了一杯咖啡，胖子那里当然是茶了。 马晓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是警察局，条件有限……速溶咖啡，肯定没有miss柳煮的好喝，你老人家就将就一下。”胖子帮着杨百林解围道。 “不！和小杨没关系，我想到蓝安本是怎么死的了！”马晓光眉头一展笑道，却把杯子里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 /86/86417/27068341.html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大敢去 众人听马晓光这么一说，全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咖啡豆磨成粉以后，需要过滤之后冲泡，蓝安本有洁癖，喜欢用一次性的咖啡滤纸过滤！”马晓光对众人说道。 “日谍就在滤纸上下毒。”胖子立马开启了助攻模式。 “可是我们在蓝安本书房的咖啡滤纸上没有发现毒物啊？”杨百林还是有些不解。 “很简单，有人换掉了滤纸，换句话来说谁有机会换掉滤纸，谁就是凶手！至少是同伙。”宁中平也一下恍然大悟地说道。 “看来又得重新复勘现场了。”马晓光说道，话音一落却发现兄弟们都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这可是你们警察的活……” “长官，这都是为了党国，您就辛苦一下，家里人会理解的，我们想去不是没那条件嘛！”胖子一脸坏笑地劝说道。 “你们这是让我犯错误啊！” “您现在是冯大少爷，有钱公子，多认识几个女朋友很正常……” 宁中平心中疑惑解了大半，心情不错，也跟着凑趣道。 “要去，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不能去……明天吧。”马长官幽幽地说道。 作为资源委员会的新人，冯大少爷（马晓光）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低调作风，虽然今天还有泡交际花——啊不，复勘现场的任务，但是早上仍然准时来到办公室上班。 “小冯，昨天警察带你去问话了？” 一上班股长胡民忠就关切地过来询问道。 “可不，啰里啰嗦问了大半天，我前天、大前天都在医院里，要不就在家……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蓝副股长。”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 “警察办案嘛，不都是这样，我不也被问了好久。”胡民忠安慰马晓光道。 扯了一阵闲篇，大家便开始搬砖，这几日由于突然时间公文积压不少，五个人忙得团团转。 “小冯啊，这里有份文件是需要抄送矿产科，我们这边都昏头了，你辛苦一趟。” 覃伯达在文件堆里露出半个脑袋，冲马晓光说道。 “好嘞，我这人不喜欢久坐，正好活动活动。” 马晓光闻言求之不得，正说找个什么借口去矿产科查看一下，现在不需要借口了，名正言顺。 “回执要请他们谢科长签字，交回来存档。” 覃伯达是办公室的老人，絮絮叨叨地吩咐着注意事项。 对于前辈的提点，马晓光是虚心的，这老覃虽然平时话不多，却是老好人一个，没必要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很快地来到矿产科，这边气氛比起公路股可差远了，由于刚出了状况，大家脸色都不太好，一个个拉长着脸。 “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打扫！” 矿产科科长室里这时传出的却是科长谢发明的咆哮声。 一个清洁工头冒着鲜血，从里面唯唯诺诺地退了出来。 乱糟糟的办公室里，谢发明正往抽屉里塞着什么，涨红着脸，脸色非常难看。 马晓光却对这些视若无睹，让过了慌忙退出的清洁工，拿着文件便径直走进了谢科长的办公室。 “谢科长，这里有份文件麻烦您签个字。”马晓光恭谨地说道。 谢发明见马晓光眼生，本来想斥责几句，却见马晓光一脸凛然之色，衣着又颇为讲究，便硬生生按下了呵斥的冲动，拿起钢笔，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事情办完，马晓光也没有在谢发明狗窝一般的办公室停留的兴趣，拿着回执飞快地回去了。 “小冯一切顺利？” 林征平见马晓光这么快回来了，关心地问道。 “还好……这谢科长脾气好像不好。”马晓光说道。 “嗨，那是个属狗的主，逮谁咬谁……还不是靠着老婆家里上位的。”林征平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 “他估计是在家里跪了搓衣板，来这边找人撒气呢。”何丰也在一旁说道。 马晓光闻言不禁有些无语，这矿产科怎么两个科长都遇到这种悍妇，难道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要是天天面对昨天那位夜叉似的悍妇，这位蓝副科长找交际花也在情理之中了。 没兴趣了解矿产科的八卦，马晓光心里想着事情，这不下班以后还要再战交际花吗？ 必须谨慎！ 既不能让人怀疑，又不能空手而回，这可有难度，关键是李丹琳那放电的眼神，想起来就头大。 下班后，马晓光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慧园里。 他没有着急到李丹琳家，而是从里弄口慢慢地一边走，一边不为人注意地观察着慧园里的状况。 慧园里是沪市风格的石库门房子，住的多是这个年代的中产之家，现在大多是独自一栋，不像沪市很多合住的。 李丹琳的房子也是这样。 石库门房子之间虽然挨得很近，可以爬墙或者从楼顶从一栋房子到另一栋，不需要特别好的身手。 可问题是警察局的勘察报告上写得很清楚，蓝安本死的时候，书房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为什么他要紧闭门窗呢？ 可是警察局却又没有在现场发现蓝安本的其他可疑，看来是得重新捋一捋这个案件的线索。 马晓光一边想着蓝安本的事情，一边慢慢地走进了李丹琳的家。 “冯先生赶快坐，喝点什么？” 一日不见，李丹琳又恢复了神采，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昨天突发事件的影响。 “茶吧，这当口就喝咖啡了。”马晓光显得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冯先生放心，客厅的咖啡和安本书房的不同，是单独的。”李丹琳看出客人的担心，连忙解释道。 “还是喝茶好，我们是中国人嘛。” 很快茶水沏好了，端上桌来，凤凰单枞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好茶……李小姐这手茶泡得真是了得。” 工作需要，马晓光只能花式夸赞了，不过他也没有昧着良心，李丹琳的茶确实泡得很不错。 “冯先生过奖，雕虫小技，入不得方家法眼。”李丹琳浅笑着说道。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老是这么枯坐，怪没意思的，家里有唱片吗？”马晓光问道。 “有的呀，我和安本都喜欢听歌，也听戏。”李丹琳听客人这么一说，连忙道。 “那天警察问我话的时候，看到二楼好像有留声机，书架上还有唱片……”马晓光连忙道。 “可书房……我现在不大敢去。”李丹琳闻言脸色一变说道。 “那我就冒昧了，去把唱片和留声机抱下来。”马晓光见状，连忙说道，顺便化解了女主人的尴尬。 二楼的书房门是暗锁，没有钥匙，带上门在外面是打不开的。 好在上楼之前，李丹琳给了马晓光钥匙。 窗户也是新式的插销，插上之后除非职业惯偷，就是特工从外面打开也要费一些手脚。 查看了一番，门窗没有撬动或者技术性开启的痕迹。 二楼上面是阁楼，天花板和楼板中间没有夹层，也没有机关，不可能从楼上下来。 下面是一楼，也没有可能穿破楼板直冲二楼。 “难道，蓝安本真的是收到了风，怕事情败露，自己毒死自己？” 带着疑惑，马晓光把二楼的留声机和一些唱片搬到了一楼。 接上电，放上唱片，留声机响起了三十年代独特风格的音乐——《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是钥匙，请收好。”马晓光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冯先生可真是位君子，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了。”李丹琳浅笑道，目光中却仿佛有很多不可言说的意思。 “咳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冯大少爷（马晓光）闻言，却展颜一笑，看了一眼对面的李丹琳，又端起茶杯继续品着茶。 “现在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李小姐一个人住，不害怕？” “怕，怕又有什么用，我这样一个孤身女子，又能去哪？”李丹琳闻言眼神变得黯然，眼中莹莹闪着泪光。 “那倒是，好在这边环境还好，可以多找几个人打打牌嘛，人一多就热闹了。”马晓光说道。 “就是，邻里还算处得不错，冯先生今天要是不来，我今天就去隔壁打麻将去了。” “远亲不如近邻嘛，那天出事不是也有邻居帮忙嘛？” “就是，好在曾先生，要不是他帮着处置和报警，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那是李小姐人缘好。” 两人又聊了一阵，最后还是男士提出大家就不做饭了，都出去吃。 吃了饭，送李丹琳回家。 到了家门口，马晓光紧锁着眉头对李丹琳说道：“唉，不巧得很，家里老头子还在医院，我还得过去……改天我们再约。” “那自然是要陪伴老人家的，那我们就再会了。”李丹琳通情达理又有些幽怨地说道。 马长官是个心大的。 听到这里，也不管交际花心情是不是还需要平复，晚上还需不需要安慰，连忙招过一部路边黄包车，坐上之后，一溜烟跑了。 “那个邻居姓曾的，赶紧悄悄抓起来！” 马晓光见到宁中平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紧抓人。 /86/86417/27106004.html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想什么呢 热心的邻居曾南希当天晚上就被宁中平和杨百林带回了警局。 “长官，那天是隔壁死人了！李小姐一个弱女子，吓坏了，我帮她报警而已。” 曾南希虽然有些惴惴地，言辞间却理直气壮。 “你除了报警，怕是还动过什么手脚吧？”杨百林直视着曾南希说道。 “这里是警察局，长官你得有证据！” 曾南希闻言反而底气更足，不卑不亢地说道。 隔壁房间的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长官，抓他会不会太仓促了点？”胖子皱着眉问道。 “我怕他跑了，另外这家伙既然能破坏现场，也怕他对李丹琳不利……”马晓光说道。 “你老人家对那个交际花动心了？品味也太差了！我看她还不如女特务……”胖子坏笑着道。 “你们这些家伙，思想太复杂了！本长官是担心证人的安全！”马长官义正辞严地说道。 “现在怎么办？这个姓曾的是个滚刀肉，老宁他们不一定能搞定。” “要相信自己兄弟，他们不是一般的警察，和你我都一样，都是特工，好了，给他们点时间，我们去看看老太爷吧。”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来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打开门，老太爷（笑面虎）正和少奶奶（吴秋怡）有说有笑。 “这事您老真是受累了。”少奶奶一边削着一个鸭梨一边说道。 “唉，人老了，要年轻那会儿，一个小时以内，给你们弄出来。” 笑面虎躺在病床上，正微笑着接受少奶奶的恭维，精气神十足，一点没有病人的迹象。 “哟，您老这好得也差不多了？” 大少爷（马晓光）笑着问候道，神情间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哼，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我这也不是久病，怎么就没人看顾呢？可怜我这老人啊！” 笑面虎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一瞬间变成了一脸愁苦的老人，这中间切换无比自然，完全可以写入教科书。 一看这演技，大少爷和胖子当场服气了。 “那收音机的事情，弄好了？” 大少爷轻声向少奶奶确认道，只不过小心起见，没有说电报，只是说“收音机”。 “对，多亏老爷指点。” 少奶奶把刚削好的梨子用小碗装好递给了笑面虎，擦干净手之后，从旁边的女式钱包里拿出一张纸条。 “九月二十七日？” 纸条上写着一个日期，大少爷看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倒不是不相信笑面虎和miss柳的技术，而是信息量太少，有些让人挠头。 “皱什么眉？你就这么不想见到老夫？” 笑面虎已经吃完一个鸭梨，一边擦手一边对大少爷说道。 “没有，我巴不得天天见你……” 大少爷没好气地说道，看到胖子打开食盒，就更无语了。 里面是清炒虾仁、葱烧海参、八宝鸭子还有一盅鸡汤。 “我说，你老人家吃得了这么多吗？” “你这逆子！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医生也说了要加强营养……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生儿子还当不了生痔疮！” 笑面虎可不是一般的老头，当即开启了怒骂的模式，有些虎狼之词，听得少奶奶是满脸绯红。 和笑面虎的交手，大少爷再一次败下阵来。 没有口福享受胖子的手艺，大少爷落荒而逃，飞似的窜出了金陵医院。 没办法，医院的病历都被人查了，看来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家都得小心。 东游西荡了一阵，确定背后没有尾巴，马晓光悄悄地回到了警察局。 一进临时办公的会议室，就见杨百林一脸喜色。 “那个姓曾的撂了？” 马长官给杨百林发了一只哈德门，又自己叼上一只。 杨百林掏出打火机，先给长官点上烟，笑着说道：“长官料事如神，这家伙本来属鸭子的，嘴硬……架不住宁哥诈他，这就撂了。” “干得不错，怎么诈他的？” “宁哥说，这销毁证据虽然是个罪名，但是不很大，总不至于没命……而且如果招了，按间谍算，也死不了。” “但是他要是继续嘴硬，这起无头案就直接栽在他身上，给他坐实一个谋杀的罪名，那就死定了！” “直接以刑事犯定罪，他就什么都捞不到。大茂洋行的事情可有前车之鉴！”杨百林说道。 “嗬！这倒是个好说法……他是哪条线的？” “他是霓虹国内务省特高课金陵葉月情报组的，代号灰犬，主要任务就是监视蓝安本，任务是死信箱收到的。” “他承认假装帮忙报警的时候，李丹琳打开了书房，他进去的时候，换掉了有毒的滤纸……但是坚决不承认杀人！” 杨百林汇报道。 “他既然都吐了这么些了，你们赶紧给他办手续，转移到张府园去，留在拘留所说不定过几天他就真的死定了！”马长官对杨百林吩咐道。 “宁哥已经在办手续了，这不就让我汇报嘛！”杨百林连忙说道。 “很好，我们赶紧一起把人送去张府园，明天你们还得继续修理这个家伙，估计不会只是弄一下现场那么简单。”马晓光说道。 正说着话，宁中平已经弄好手续，赶了过来。 和两位兄弟一起把人押到了张府园之后，马晓光略舒了一口气。 “长官，这种小事，您怎么亲自来了，不会信不过我们兄弟吧？”宁中平差事办妥，心情不错，冲马长官笑道。 “我是没地方可去！都没吃饭吧？走，我请客。”马长官对两位手下笑着说道。 忙乎了两天，抓住了一个日谍，马长官也要慰劳一下两位兄弟。 虽然还没有更多的眉目，但是比起特务处其他单位这已经是很快了。 特别行动组最近一年多以来是风头出尽，基本没有落空，都弄得其他单位眼红不已。 要不是马长官大洋开道，估计都会被各种谣言喷死。 都有哪些谣言呢？ 有说马长官生性残暴的…… 有说马长官生活腐化的…… 有说马长官杀良冒功的…… 有说马长官风流好色的…… 更有谣言说，马长官是国府某一位不能透露姓名高官的私生子…… 总之各种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马长官是个豁达的人，能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但是我们马长官自从来到民国，基本上没有失眠过。 这不，又是一觉到天亮。 早上是小陆开车送马长官去的资源委员会。 “破坏现场的人，找着了……现在要抓紧按照画像找那个女的，她应该是交通，对方都下手干掉了一个鼹鼠，不排除那女的逃了。”马晓光对小陆说道。 “屠队长带着第二队的兄弟们已经在找了，码头、车站也派了人，暂时没有发现出逃的迹象。”小陆汇报道。 “大家再加把劲，现在看来，对方这次暴露只是个意外，笑面虎说得对，不是每次都有意外的。”马晓光道。 说话间，车便已经到了资源委员会门口。 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矿产科的谢发明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 “谢科长早。”马晓光主动招呼道。 谢发明职务高一级，大家份属同僚，大清早见面，总不至于横眉冷对吧。 “小冯早，车不错。” 谢发明脸上是矜持的笑容，不过眼睛却放出精光，打量着旁边的道奇轿车。 “家里的，今日顺路正好捎我一程。” “唉，现在的年轻人，像小冯你这样的可不多了……” “那天是那个清洁工太冒失，我心情又不好，见谅！有时间可以经常来我矿产科坐坐嘛。”谢发明微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谢科长。” 回到自己办公室，马晓光点起了一支烟，心里想着事情。 这矿产科重要机密泄露，始作俑者应该就是蓝安本。 蓝安本拍了照片，交给了交通，交通在递送情报的途中却出现了意外，为了避免暴露对方干掉了蓝安本。 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掐断这条线，二是为了保护资源委员会潜伏的其他敌特。 康常年看样子应该是那个交通的上线，问题就在于，他为何不跑？ 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目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康常年不知道自己暴露，情报泄露被当作了一个意外。 毕竟一个深度潜伏的特工要撤离，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和震动。 “想什么呢？” 正在这时，马晓光身后响起了何丰的声音。 “唉，家里老头子这毛病，总是反反复复的……”马晓光言不由衷地答道。 “你可不像在担心老爷子。”何丰似乎话里有话。 “真的。” “骗不了我，你在想交际花！外面都在传蓝安本那个小的，颇有些勾人，正好你那天去过他家，看上她了？” 何丰眼神里尽是八卦的神情。 “想什么呢，那种狐狸精，粘上一准倒霉。”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 何丰则一脸的怪笑，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扯了一会儿闲话，大家各自去忙了。 马晓光手头工作刚弄了不久，却听办公室电话响起，何丰接起来一听，却是外线打来，找冯大少爷。 电话是小丫环谭秋雯带着哭腔的说话：“大少爷，不好了！老爷的病越发沉了，刚刚还吐血了！” 笑面虎身体比牛还壮，他让别人吐血还差不多。 这多半又是有状况，跟科里告了假，马晓光出门坐上了小陆开过来的轿车。 “那个日谍女交通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小陆一见到马长官就给他带了个坏消息。 /86/86417/27125037.html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抓活的 日谍女交通的死既是意料之外，更在意料之中。 时间过去好几天了，无论如何对方都应该采取行动，要是没有状况那才有问题。 马晓光和小陆很快到了案发现场——水西门旁边的一处独户小院，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什么情况？” 马长官见到了老屠和宁中平的第一句就直接开门见山。 “这还是我们队通过画像辨认和排查，袁枫查到了这个女的住这里，他们过来摸情况的时候，却了解到这女的好几天没见人了。” “小袁和另一个兄弟进来之后发现这个女的就上吊自杀了。”老屠有些懊丧地汇报道。 “别丧气老屠，法医刚才都看过了，差不多都两天时间了，也就是她暴露后不久，日谍就采取了措施……”宁中平安慰着老屠说道。 “对，日谍不会等着你来抓，我刚才还在和小陆说，要么是跑了，要么被灭口……这不证明了你们工作没有疏漏吗。”马长官拍了拍老屠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宁中平见状，连忙汇报道：“对方是伪造的自杀现场，法医报告，这女的明显是勒死以后吊到房梁上的。” “还有其他发现没有？” “没有！除了死者本人，连个脚印和指纹都没留下，小袁他们很小心，没留下痕迹的，所以对勘察没有干扰……”宁中平说道。 “死者身份呢？假的也要。” “穆克兰，四十三岁，独居，京口人，以前是唱评弹的，一年前来的金陵，这房子是来的时候租的，已经全部搜查过，没有其他发现……” “看来，日谍是采取了措施，把痕迹都摸去了，这个人还有点手段……”马长官沉声说道。 “长官，接下来我们去查穆克兰的社会关系？”老屠向马长官请示道。 “认真查一下，但是也不要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她的关系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马长官道。 和小陆匆匆看过现场，二人又转头去了金陵大学医院，小莹都汇报了笑面虎吐血了，还不得来看看？ 到了病房，这回笑面虎却没有大吃特吃，也没有和女队员们说笑，而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一副药丸的样子。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还是小陆先开了腔，表情生动，情感真挚，丝毫没有生涩之感。 马晓光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扮演一个不孝子的样子，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 “冯先生，令尊这病是心病居多，你们要让老人家多顺心，好好调养，心情尤为重要！” 负责诊治的吕忠涵医生郑重地对大少爷（马晓光）和少奶奶（吴秋怡）说道。 “谢谢大夫，我看我这时日怕是不多了！”笑面虎有气无力地对吕医生说道。 “老人家，您这病主要是呼吸系统的，当日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有些麻烦，磺胺虽说金贵，不过您这应该不至于……”吕医生宽慰着笑面虎道。 少奶奶又抹着眼泪配合了几句，吕医生便离开了病房。 医生一走，笑面虎眼珠子一转，便恢复了昔日神采。 “吩咐有义，弄点鸭血粉丝汤，炒个猪肝……得补补血。”笑面虎对小莹（谭秋雯）吩咐道。 少奶奶和小莹出去打电话联系家里了，病房里只留下了大少爷、笑面虎和小陆。 大少爷从身上摸出一包哈德门直接放在床头柜上，说道：“这次直接给一包，免得你老人家和我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有什么事情？” “又死了一个。” “这不很正常？不死才奇怪，等着你抓啊？” “那个九月二十七日，你估计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土地爷……” 两人讨论着案情，似乎只有说正事的时候，这两人才能好好说话，但笑面虎还是明显在口水战中占了上峰。 两人讨论了一气结论是，对于日谍组织暂时只能让老陈他们继续监视、监听康常年。 宁中平和老屠他们想办法抓凶手。 其他便是重点还是关注资源委员会。 对方不惜干掉两个人，肯定是资源委员会里有重大秘密。 这次笑面虎装的是吐血的重病，自然不能怒骂，大少爷这才全身而退，走的时候也是悻悻地摔门而出，弄得医院的护士纷纷侧目。 这次没有让小陆开车，马晓光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和笑面虎讨论了一阵，思路更清楚了。 目前日谍的组织完全处于静默状态，这也是出了事情之后的正常情况。 现在就得盯着资源委员会——对了，就是资源委员会，而且应该是矿产科或者和这有关的人和事。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便回到了资源委员会。 或许是心里想着事，马晓光低着头，这时，却听“哐啷”一声，一不小心绊倒了什么。 马晓光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绊倒了一个垃圾桶。 那天被打那个清洁工，脑袋上还包着纱布，正在那里收拾一地的纸屑。 “对不起，先生！我马上收拾干净。”清洁工惶急地对马晓光说道。 “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马晓光宽慰清洁工道，没必要为难一个干活的人。 清洁工飞快地打扫着，马晓光正说离去，地上一张纸片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过他没动声色，只是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踩住，又趁着清洁工背过身的时候，飞快地把纸片收了起来。 又安慰了清洁工几句，马晓光找到一个僻静之处，展开了纸片。 纸片上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是速记符号。 倒不是什么密码或者密文，但是内容马晓光却知道——因为这内容正是前天他送过去的那份文件里面的！ 那份文件是关于西部一些矿区公路建设的，所以才让矿产科和交通科都有参与，虽然不是十分机密，但是这还在规划阶段就泄露的话，敌人可是能做很多文章的。 这内容有可能是矿产科那边泄露的，矿产科只有科长谢发明经手过这份文件！ 看来必须得好好关注一下这位谢科长。 公路股办公室。 “哎……小冯，这有些资料要去矿产科取一下，我实在讨厌那个姓谢的臭脸，对你他不敢甩脸色，麻烦你？”这回是林征平向马晓光求援道。 马晓光爽快地答应了林征平，很快地来到了矿产科。 矿产科的在谢发明的淫威之下都是一副臭脸，见着马晓光也没什么好脸色。 在矿产科管档案的那里拿到了资料，马晓光心念一转，敲响了谢发明办公室的门。 “呵呵，小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 谢发明笑得很灿烂，眼里都是笑意，和平时对别人的一副臭脸完全是两个人。 “这不，取了一份资料，到了您的地盘，来拜拜码头。” “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肯踏实做事的太少了，要不就是想做大事，要不就是和一些人伙起来瞎闹……这国府啊，还是要做点实事。” 谢发明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说道。 马晓光自然连连嘴里点头称是，眼睛却不为察觉地观察着谢发明的办公室。 办公室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比其他人的更凌乱而已。 尤其办公桌上，一大堆卷宗、文件，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谢科长真的心系国事，勤奋办公。 又和谢发明闲扯了一阵，马晓光借口公路股那边还有公务，便告辞离开。 当晚，小陆和梁爽便根据马晓光的吩咐，秘密搜查了谢发明的办公室。 “这是在谢发明的办公室查到的，全是有关矿场和公路建设的有关文件……”小陆递上了一沓照片。 “还有工业科那边的工厂建设的……”梁爽补充道。 马晓光紧锁着眉头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没有了。” “我给老屠说一下，你们从第二队再找两个人，轮班二十四小时，监视谢发明，想办法他的家也搜查一下。” “这次要注意，不能出意外，要是发现紧急情况，直接先把人拿了！千万注意，要抓活的！”马晓光沉声吩咐道。 两个小伙子走后，马晓光又陷入了沉思，这谢发明肯定是有问题，关键现在是有什么问题？ 要是谢发明是日谍，是日谍组织中什么层级的？ 按说这种老特务不会这么不注意。 接下来的一整天，马晓光一切如常，在资源委员会努力和同事们一起办公，算是完整地上了一天的行政班。 下班之后，马晓光返回了桃园新村。 家里人现在不多，人都在医院里，只有蕊儿（杜可欣）守家。 进得客厅，小陆和梁爽却在。 “有发现？”马晓光见二人急切的样子连忙问道。 “找到一张票据，沪市先施百货的。”小陆郑重地递上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张票据，正是先施百货兰姿皮包专柜的！ “已经联系过沪市，查过了，这个票据是真的，从包的编号看，正是穆克兰那个被偷的包。”小陆说道。 马晓光闻言，立刻命令道：“那就马上动手，秘密抓捕谢发明，还是那句话，要抓活的！” /86/86417/27138686.html 第二百章 葉月之后 这次老屠和第二队的兄弟们没有失手，谢发明很快就被带到了第二队的安全屋。 “这个什么票据我不知道！老子买包从不自己掏钱！” “你们是什么人？胆子太大了，我要去告你们，罗委员不会饶了你们……”谢发明双目赤红在老屠面前怒吼着。 马晓光在房间外面都听到了谢发明的咆哮声。 “这还真是个属狗的。”马晓光对门口负责守卫的袁枫笑道。 “可不？第一次遇到特务还咬人的，我都不好意思报受伤……”袁枫有些懊丧地说道。 “那是，要是你成了特务处第一个被日谍咬伤的特工，你觉得大家会怎么看？”后面的胖子对袁枫笑道。 “这姓谢的不太像潜伏特工啊。” 窗外的马晓光看着房间里癫狂状态的谢发明对胖子和袁枫说道。 “真的？那我们就白忙乎了？” 袁枫睁大牛眼，不解地问道，看他的表情比抓捕时候被咬都还震惊。 “也不能说白忙，至少也抓出个蛀虫！让老屠好好审，让这个混蛋把他的那些烂事吐干净……我就不进去了。”马晓光对袁枫说道。 说罢，便和胖子离开了安全屋。 “谢发明不是日谍！但是是个蛀虫……”去资源委员会的路上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这资源委员会里的水还真浑！”胖子叹道。 “本来成立这么一个单位是很好的，但是架不住国府的混蛋太多了！” “就一个矿产科，科长对外盗卖国家建设信息，副科长是日谍……特么真是洪桐县里无好人了。” 马晓光有些不忿地叹道，一脸的严肃，跟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胖子也难得的没有装神弄鬼，认真的开着车，静静地就这么听着。 很快车来到了资源委员会。 没有和胖子打招呼，马晓光悄然下了车。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胖子现在公开身份是厨师，虽说厨师会开车也有可能，但是万事还是小心低调一点更好。 “小冯，你说这矿产科可邪了门了，两个科长都出事！”何丰见马晓光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八卦起来。 “矿产科油水那么多……真是可惜了的。”林征平摇着头叹道。 “我说二位，矿产科的事，和我们交通科不搭界，再多油水也流不到我们这边的。”马晓光对二位同事说道。 “唉，就是，矿产科那几位股长现在也都被叫去谈话、训诫……还不知道怎么弄呢。”林征平叹道。 聊了一阵八卦，大家各自工作，平静而乏善可陈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金陵大学医院病房，不孝的冯大少爷（马晓光）又来探望老太爷（笑面虎）了。 “医生说，用了特效药，老爷的病好多了……再调养两天可以出院了。”少奶奶（吴秋怡）轻声对大少爷说道。 “那感情好，全家人都盼着这天呢！” 大少爷一听，也是一乐，满脸喜色，也不知道他高兴的是什么？ “这次多亏了吕医生……”笑面虎老怀安慰地笑着说道。 少奶奶交代了一声，便出去处理出院的有关事宜去了。 “矿产科谢发明也被抓了，但是不是日谍，这回线索又断了。” 马晓光给笑面虎递上一支烟，说道。 “你怎么看？” 笑面虎拿着烟却没有点，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觉得这次要不是那个意外，资源委员会的日谍暴露不了……” “他们这次隐藏的很深，手段很狡猾，现在我们找到的线索都断了。”马晓光沉声说道。 “也许不是意外呢。” 笑面虎眼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少爷和老太爷难得的父慈子孝，没有在医院爆发冲突，大少奶奶办好出院后，一家人就回到了桃园新村。 回到家，胖子和小陆忙里忙外，两个小丫头大包小包，一副喜庆场面。 “还是回家好啊，这个中秋节得把大家都叫来好好乐一乐……”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 很快，便又过了一个礼拜。 “哎……我说几位，听说了吗？矿产科新科长今天要来了，听说姓顾。” 何丰一进办公室神秘兮兮地就宣布了大家关心的人事消息。 “这个姓顾的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林征平有些不忿地问道，虽然他的级别离股长都还有一段距离。 “听说是实业部调过来的。”何丰继续补充道。 “哪个部调过来的，都和我们没关系，又轮不到咱们……” 马晓光有些酸溜溜地对两位同事说道，心里好像比林征平更加不爽。 稍微忙乎了一阵，覃老科员又给了马晓光一个差事——去矿产科送文件。 作为办公室的新人，自然这种跑腿受累的活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拿着蓝色封面的帆布面文件夹，马晓光很快来到了矿产科。 矿产科里的众位没有因为新科长的到来而欢欣鼓舞，反而脸色更加阴沉。 很明显大家对上峰的这个决定是很有看法的。 当日，也只能有点看法而已，还能如何，把新来的科长再弄死？ 新来的矿产科科长叫顾千，逢人便是三分笑，倒比谢发明更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冯科长，你好，我是交通科的科员冯少锋，这里有份文件麻烦你签一下。” 马晓光敲门进去之后，彬彬有礼的说道。 办公室还有两位资源委员会人事科的人。 顾千和客人打过招呼后，一脸的和气说道：“小冯啊，你把文件放在桌上，我晚一点签好让人把回执给你们交通科送过去。” “不好意思，顾科长，这文件要得急，您还是先签了吧。”马晓光客气地说道。 见马晓光有些一根筋，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滞了。 “你这小年轻，好不晓事，又不是十万火急，怎么就不能待会签完字送回去？”人事科副科长刘文雄冲马晓光斥责道。 “算了，算了，刘科长犯不着和年轻人一般见识……”顾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文件夹打开，顾千却傻了眼，脸色一变。 “逮捕令！” 文件夹已经掉在了地上，里面却是逮捕令！ 而且是盖着军事委员会大印的逮捕令！ “不要奇怪，就是顾科长，至于你们两位，留下录口供。” “袁枫、梁爽进来，给两位先生录口供！态度要客气点，大家都是斯文人。”马晓光冲门外喊了一声。 梁爽和袁枫闻言立刻便从外面进入了顾千办公室里。 两人一进办公室，首先便是，冲到了顾千面前，一下将他制住。 又是一番检查，确认没有自杀的危险之后，梁爽冲马晓光点了点头。 一番动作迅速、熟练。 看来笑面虎的培训还是有效果的。 杂沓的脚步声也马上响起，一队身穿中山装的特务处特工不知从哪里飞快的冒了出来，冲向了矿产科各个办公室。 “顾科长，能让我亲自拿你，也算不错了，你还想让戴处长他老人家亲自来？”马晓光玩味地笑着说道。 顾千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无谓的反抗和其他动作，老老实实地和马晓光一起离开了资源委员会。 “对了，记得待会找老屠，那个清洁工千万也要抓起来！这家伙说不定就是葉月组的头！” 临出门的时候，马晓光还没忘提醒两位年轻人。 马晓光却没有看到，资源委员会各个科室现在却是风声鹤唳，一片紧张气氛。 其实就算马晓光看到，也只会觉得资源委员会不是紧张，而是还不够紧张。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有些人却还是浑然不觉！ 张府园甲地看守所审讯室。 “你们是怎么看出我们的计划的？”顾千有些不解地向对面的马晓光问道。 “先说你的真实姓名，组织，代号！”马晓光脸色冰冷口气不容置疑。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不说没关系，你待会儿可以去几个地方都看看，我们这里都是你们的同事，有井上公馆的，外务省的，陆军的……也有你们内务省的。” 马晓光的语气阴森而冰冷。 “你是不是觉得很憋屈？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旁边做记录的小陆冲顾千笑道，那神情像极了马长官。 “对！这是我最不解的地方。”顾千喃喃地说道。 “想知道，可以！你的姓名，组织，代号。”马长官语气还是冷冷的。 “说！” 旁边原本嬉皮笑脸的小陆此时却突然变脸，“嘭”的一下猛地拍了桌子，面部表情无比的狰狞。 “我是内务省特高课菊月情报组高级特工，米仓家诚，代号白菊……”米仓家诚脸色灰败的招供道。 “麻蛋，你们还真是强迫症！这个葉月过了就是菊月，挺合适的，当然本来菊月就是取代葉月的，我说的对不对？”马晓光点上一支哈德门玩味地冲米仓家诚笑道。 “为什么？我们的计划很完美！你们怎么会知道的？”米仓家诚脸色惊恐地问道。 “麻蛋，本来是很完美，只有一个问题，巧合太多了！”马晓光笑着说道。 “你们好像有个叫什么土肥圆的，人倒是个厉害人，麻蛋！特么什么破名字？” “他说过，不要相信任何巧合，只有不相信偶然，你才会发现漏洞，才能找到埋在身边的炸弹——这句话说的倒是蛮有道理的。” 马晓光深深的吸了一口哈德门后说道。 /86/86417/27152299.html 第二百零一章 花式骂街 “你们的问题在于人为的制造了太多巧合！”马晓光对米仓家诚说道。 “本来葉月组在矿产科和资源委员会潜伏得是很成功的。” “可惜，也许是他们潜伏的太好，引发了你们内部的问题，也可能是真正的意外……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潜伏组的事情被泄露了。” “为了永绝后患，更为了更好的潜伏，你们就干脆将计就计，直接让整个葉月组暴露……” “让我们抓住能够抓住部分的潜伏特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的菊月组成功的实现腾笼换鸟的计划！” “你们本来就和国府一些汉奸有勾结，正好把潜伏在实业部的你转到资源委员会……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经得起现在和今后的反复调查！” 马晓光像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一般把霓虹国菊月特工组的“偷天换日”计划向米仓家诚娓娓道来…… 听完，马晓光如同情景再现一般的讲述，米仓家诚面色灰败，只能低下头招认了——虽然有些细节有所出入，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审讯完毕，马晓光却有没有成功的喜悦，却是一种疲累和担忧。 日谍太狡猾了，这次还好在和笑面虎一番谈话。 一个星期前，金陵大学医院病房。 大家都去忙了，只有笑面虎和马晓光抽着烟。 “他们这次隐藏的很深，手段很狡猾，现在我们找到的线索都断了。”马晓光沉声说道。 “也许不是意外呢。” 笑面虎眼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的，意外太多了，我总感觉日谍的潜伏组暴露太巧了……也许他们的目的不是潜伏。” 马晓光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哈德门说道，又和笑面虎对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那四个字：“腾笼换鸟！” 接下来，二人便将案件的线索，重新排列、组织、重组、推演…… 几个小时之后，便有了马晓光给米仓家诚复述的那个计划，除了名字和一些细节不同，整个计划的内容基本一致！ 中秋节前一天，桃园新村别墅书房里。 “你这个组长现在在我看来，勉强合格吧。”笑面虎还是老太爷做派威严地说道。 “知道你老人家是为了大家伙，可你也别人五人六的绷着了，这里又没外人。”马晓光嬉皮笑脸地对笑面虎说道。 “中秋节怎么过？”笑面虎换了个话题。 “这不有聚餐，月饼吗？” “聚餐我就不去了，以后人多的场合我也劝你少去，你现在慢慢也会日谍被盯上了……” “这可不是上次那种闹着玩似的江湖追杀！”笑面虎对马晓光说道。 “行，你不去，就多拿一盒月饼吧？”马晓光闻言连忙说道。 “我说马组长，马长官，有没有搞错？老子费心费力地帮你抓了两个日谍情报组，就特么一盒月饼？” “老戴那么吝啬也还有赏金呢？要都像你这样，谁特么还给党国卖命？”笑面虎急了眼，咆哮着说道。 “闻上校！你作为革命前辈，是不是应该不辞劳苦，为长官分忧……总理遗训都是怎么说的？” 马长官郑重而严肃地说道。 刚开始还好，两人还在说革命道理，到了后面就成了骂街了，什么难听骂什么。 “王八蛋，吝啬鬼，” “老混蛋，你个死催！” “老子费心费力帮你们演了这出戏……” “别说戏！麻蛋，你的戏大部分是床戏！” “你特么上完厕所不擦嘴啊？” “我看你真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败类中的vip……” 二人除了保持了基本的底线——没有对双方女性亲属进行问候之外，其他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而且有些还有对仗，押韵。 写公文都没有那么好的文采！ 要说这战斗力，比起前些日子在爱慕西餐厅门口遇到的泼妇也高出了几条街去！ 书房外，谭秋雯和杜可欣听着两人不讲究的花式骂街，都有些无语，没想到两位长官还有这个本事！ 果然厉害的人，到处都是闪光点啊！ 这骂街都比普通人骂得有水平。 本来是觉得不应该听下去，却又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新的花样，到底最后谁会赢呢？ 这么精彩的对战，要是在培训班，可是得用小本子记下来的！ “怎么样？终于发现有男的骂街比女人还厉害了？” 胖子端着一个托盘从一楼正走上来，冲两位女同事捉狎地笑着问道。 “太厉害了！” “太犀利了！” 两个小丫头脸有些红红地，却还不忘给两位长官点赞。 “这是沙参百合汤，润肺的，他们喝了，估计得再来一局……” 胖子笑着说道，也没敲门，直接把汤送了进去。 ……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分胜负。 当晚，笑面虎（闻超群）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桃园新村别墅。 倒不是负气出走，而是他的任务结束，一切都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了。 闻超群手里果然提着两个月饼盒。 里面却不是月饼，而是满满两盒钞票。 按马长官的话说，大黄鱼太沉了盒子怕弄坏了，美刀和法币最好，但是法币最好也赶快兑换成美刀…… 此外还有一张纸条：“不破楼兰终不还！” 纸条上是马晓光独特的字体，闻超群看着纸条，欣慰地一笑。 路灯拉长了闻超群的影子，人渐渐地走远了，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天的中秋节，特别行动组全体齐齐地聚在了马祥兴。 这个中秋是喜庆的，再加上破获了两个日谍情报组，大家自然更加高兴。 miss柳虽然也是长官，却是女子，大家自然不会为难她，表示表示即可。 马长官却没那么幸运了，二十多号人轮番上阵，即便是花雕也是醉人的。 当晚，除了值班的兄弟，特别行动组自是一通大乱斗，据事后有人回忆，饭后好像还搞了第二场、第三场…… 马长官只坚持到了第一场，便被胖子和小陆送回了湖北路65号。 这么多次，马长官第一次没记得在马祥兴吃了什么菜…… 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miss柳——还好不是胖子！ “醒了？喝点温水，吃点清汤面……吃了早饭还得去洪公祠呢。” “戴处长要见你，昨天通知的……你应该还记得。” miss柳一边递上一杯温水，一边轻声说道。 好在马长官身体素质极好，要不这几斤花雕酒下去，今天是起不来的。 梳洗之后，咬着牙吃完了味道感人的爱心清汤面，马长官坐车来到曹都巷。 曹都巷和洪公祠其实就是特务处的前后门，都是一个地方。 马晓光现在身份超然，加上某些神秘力量的作用，特务处同僚对他都是和颜悦色。 他被戴处长召见，自然不像其他同僚一样还得等着，王蒲臣一声通报，他便进了戴处长办公室。 “戴处长好！” “熹然，都说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家不必如此拘束。” “先生好，礼还是不可废。” “你还是这么客气，这次来是要你去一趟豫省，这次的任务还是查日谍，具体情况文件袋里有，王秘书会给你……” 戴处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说工作的时候，他还是一脸严肃，不过目光看这马晓光的时候，却不像对其他人那样的冰冷。 “卑职自当全力以赴，完成使命。” “我也可能近期去西北，那边也是很复杂……”戴处长的语气中有些疲惫。 “先生为国操劳，乃是我辈楷模。” 马晓光嘴上说着，心里却咯噔一下，来自后世他知道两个月后，西北那件大事终于还是像历史上一样，注定会发生的。 自己此时去豫省，虽然可以避免在斗争的漩涡中出现不可预知的状况，可惜不能多做些什么，心中却隐隐有些遗憾和失落。 而且西北的事情马晓光不想动用大预言术，要是改变了事情的进程，自己反而成了百死莫赎的罪人了！ “先生，豫省距离西北不远，若是先生但有差遣，学生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略想了一下，马晓光还是表态道。 他知道虽然后来发生了偌大事件，戴处长虽然差点掉了脑袋，最后却还是逢凶化吉，金鳞化龙，一飞冲天！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他自然必须做好。 当然，马晓光这样做也并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是从现状着眼。 当前只要是抗日的，大家就必须站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把鬼子赶出中国再说。 戴处长的为人最后虽然评说不一，但是他和他领导的军统局确实在抗战中沉重地打击了日谍，军统局也有无数的特工殉国…… 在马晓光心中，自己效忠的是这个国家，是抗日的戴先生，不是特务处头子戴处长。 又和戴处长闲话了一几句，马晓光便自告退，去王蒲臣那里取了文件袋。 资料留着慢慢看，现在却必须对金陵和沪市的工作交代一下。 到了特别行动组办公室，马晓光难得地没有开会，只是召集了几个队长和miss柳，交代了一番工作。 miss柳坐镇金陵，负责特别行动组和天策情报组工作。 老陈和老屠，带着两个队的弟兄继续监视一些挂了号的日谍，以待今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收网。 老李加紧培训新人，另外就是对特别行动组所有组员进行加紧轮训…… 宁中平在两起案件告破之后成功升职，已经是分局副局长，现在已经拿到调令——调任渝都市渝北警察分局副局长。 这次便顺道和马长官一起，先取道豫省，再去渝都。 大家各有值司，其他人马长官没有带，只带上了胖子，三人乘着火车辗转两天，来到了豫省省会商都。 /86/86417/27206966.html 第二百零二章 不是三位 商都，根据《尚书?禹贡》之划分，处于豫州之域，史谓“天地之中”。 相距商都不到一百公里，还有“八朝古都”汴州。 往西七十多公里还有国民政府最重要的兵工厂之一——巩县兵工厂。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商都战略位置都是十分重要，不难想象，日谍肯定会打这里的主意。 商都火车站出口正对着现在的大通路西口，相距也就是一百多米就是大金台旅馆。 大金台旅馆有五个院，各有特色，一百多个房间，二百多个床位，客房有甲、乙、福、禄、寿、喜六个档次。 旅馆有店员伙计六十多人，附设旅客食堂。 客房内设施设备齐全、新颖，是当时商都最大的旅馆。 还是以森坡少爷的身份在大金台旅馆弄了一个大套间，正好三间客房，一人一间正好。 宁中平化名王长贵，扮作森坡少爷的长随。 和以往别人给的情报不清不楚不同，这次戴处长给的信息很清楚。 今年夏天，也就三个月前，日本人志贺秀二、田中教夫、山口忠勇奉命来到郑州，在大同路通商巷九号百花银楼后院，以“文化研究所”的名义做掩护，设立特务机关。 这帮日谍，以豫陕甘三省为行动范围，收买汉奸，搜集情报。 “看来这次倒是比往常简单。” 听完森坡少爷（马晓光）介绍的情况，长贵（宁中平）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可不一定，鬼子狡猾得很，说不定还有什么阴招呢。”胖子给两人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 “对，要是只是抓几个明面上的日谍，戴老板不会神神秘秘地把我派来，估计是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 森坡少爷抽着哈德门说道。 “那应该怎么搞？” 两位干将闻言知道肯定又有肥活了，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着什么急？明天我们在商都好好看看，不行的话周围都看看，汴州、巩县、嵩山……” “少爷，你老人家者当是公费旅游啊？这戴老板可不是柯老狐狸……”胖子有些惴惴地问道。 “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嘛，豫省这地方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我们这脚底下说不定就有唐朝的盆或者宋朝的碗，不得好好寻摸一下？” 森坡少爷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神情间似乎对历史文化向往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特务。 次日，主仆三人当真是来到了当地老北闸口集市，准备好好地接受被当地市井文化先熏陶一番。 集市沿着金水河的街道，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少爷，你早这样，还不如让鬼手兄和罗掌柜跟你过来……”胖子小声地冲着森坡少爷嘀咕道。 “他们我另外安排了重要任务，而且是两件事，这两件可都是大事……”森坡少爷神秘兮兮煞有介事地说道。 对于森坡少爷装神弄鬼的样子，宁中平和胖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总之记住，信少爷得永生。 老北闸口集市卖什么的都有，可不光是古玩，从阿哥的尿片到王爷的奶嘴，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胖子和宁中平跟着森坡少爷悠闲地逛着，不觉间便来到一间没有招牌的旧货铺子。 这间铺子在集市里还算是门脸齐整的，但是却有些逼仄，丈把宽的店堂，三人挤进去之后都有转不过身了。 这铺子里什么都卖，不过都是旧的，旧家什、旧书、旧字画、旧摆件…… 包括店老板，一切看起来都只有一个字形容——旧！ “三位，弄啥哩？” 店老板见店里挤了这么三个只看不买的主，其他客人都挤不进来了，心里不悦，操着本地话连忙问道。 “我们爷有些好货准备出手。”宁中平出声说道。 “有货就拿出来吧，没有就去球……” 掌柜耷拉着眼皮，没好气地说道，对空着手的三人，他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手上能拿的能是好货？”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胖胖的肚子。 “你这胖子，有啥好东西咧？”掌柜的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们有金陵的官文、沪市的洋马子、燕京的密档……”胖子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说道。 听胖子这么一说，老板猛然睁开眼，一双眼睛放着精光。 “哪位是森坡少爷？” “便是在下。”森坡少爷好整以暇地答话道。 店老板见森坡少爷如此一说，便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却见森坡少爷虽然穿着朴素，但却气度不凡，眉宇间自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压。 略一沉吟，店老板便问道：“客人从哪里来？” “从来处来。” “往哪里去？” “往去处去……” 又是一番车轱辘切口似的黑话，来来回回说了一通。 说完，胖子有些不耐烦，摸出一块材质低劣的玉佩，直接扔在桌上。 “真是张老板介绍的？” 看到这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玉佩，店老板却两眼放光了。 “张老板很有名吗？”这是宁中平和胖子里心里想的，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 “三位稍等……” 店老板眼珠子一转，很快地冲周围扫了一眼，便给左邻右舍交代了几句，向三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从后堂穿了过去。 后堂出去是个小院，店老板将三人带到堂屋坐下，居然还手脚麻利地给三人倒上了茶水。 动作熟练迅速，与刚才在前堂死气活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在下便是肖喜林……” 肖老板却换上了纯正官话，与刚才的一嘴当地方言又是画风一变。 “肖老板果然名不虚传，消息灵！哈哈！”森坡少爷哈哈地笑道。 “森坡少爷见笑，张老板在电报中已经大略说了情况，不过……”肖老板客气了一句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原来这位肖老板和金陵的民间情报界达人张若奇乃是同行，二人不仅是同行，而且有过合作。 这次森坡少爷出发之前，特意找来张老板要求介绍商都的资深同行。 作为特别行动组上峰和张老板的大客户，森坡少爷的指令张老板自然必须火速马办——既为党国效力又有钞票收，这样的事情不办好是要遭雷劈的！ “三位想进通商巷文化研究所？” 听森坡少爷把来意一说，肖老板眼神有些犹疑，惴惴地问道。 “不是三位，是一位，就我一个人。”森坡少爷说道。 “要是一个人，倒好说，他们虽然有些张狂，对进去的人查得可严！” 肖老板听森坡少爷这么一说，心下稍安。 “放心，少爷我肯定有他们感兴趣的尖儿货，关于西北的……到时候生意成了少不了你的抽头！”森坡少爷似乎看出了肖老板的顾虑，直接亮了底牌。 听森坡少爷这么一说，肖老板脸色一缓，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麻蛋，这厮这翻脸比翻书都快，还真特么是个人才！”胖子见状心里吐槽，又和宁中平交换了一个眼神。 和肖老板又扯了一阵业内动态和行情，三人感觉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生意谈妥，三人从肖老板的铺子出来，便沿着金水河不紧不慢地走着。 “难怪那个谢发明这么大胆子……” 从肖老板的店铺出来，胖子忍不住悄声吐槽道。 “对于有些人来说，什么都是生意……只要价钱合适！”宁中平的语气中则隐隐有些无奈。 森坡少爷却毫不以为意，心情却似乎很好，东游西荡，不紧不慢地朝西南边走去。 越往南走便越热闹，半小时后，三人便来到了老坟岗地界。 到了这边的街区，气氛便有些不对起来，也不能说不对，只是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商都老坟岗河北沿一带是这边有名的特殊服务一条街，其中杏花里最多，挨着的得有三十多家。 不过好在这会儿是上午，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少爷，品位太差了吧？”胖子悄声向森坡少爷问道。 “老子也不想来这里，架不住有人跟踪……”森坡少爷悄声吐槽道。 胖子和宁中平闻言，便装作打望，朝四周看着。 果然，远处有两个身穿短褂的男子也正若无其事地东看看西望望。 这时，却见森坡少爷已经走到了一间名为“梅香书寓”的院子门前。 “这里还算入眼，就将就着歇会儿吧。” 森坡少爷豪气地对两位随从说道，说罢便走进了院子。 两位长随对视一眼，便也跟了进去。 “少爷，这地方怕是不便宜！” 一跨进院子胖子见这里房舍雅致，花草名贵，装修不俗，便悄悄地说道。 “我说德彪啊，我不是常常告诉你们，做事要大气！你看长贵，多淡定……” 森坡少爷背着手，迈着方步，一边朗声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冲正堂走去。 “爷，您里面请。” 大茶壶可是有眼力见儿的，一见森坡少爷的做派，后面的两位左右护法，便知道不是一般人，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有客到……” 大茶壶一面将三人请进了正堂，一边拉长声音通报道。 /86/86417/27262815.html 第二百零三章 还请留步 进得正堂，却见这里是个装修讲究的中式客厅。 一水的黄花梨家具，倒是显得品位颇为不错。 “嗯，不错，德彪啊，看赏！”森坡少爷出手不凡，甫一坐下便吩咐打赏。 大茶壶接过打赏心中一乐，连忙张罗着小厮们摆上茶水、点心…… “少爷这招厉害，没点身家这里怕是一般人进不来，那两个尾巴这下可抓瞎了。”宁中平悄悄对胖子嘀咕道。 “唉，我是怕少爷把持不住！临走时，一家之主千叮万嘱……”胖子则有些担心地说道。 三人喝了一会儿茶，耳边却响起了丝竹之声。 “不是留声机……”宁中平对胖子悄声道。 听声音应该是隔壁有人抚琴，奏起了《梅花三弄》。 森坡少爷品着香茗，摇头晃脑，似乎对听得曲子非常投入。 “少爷什么时候懂音乐了？”胖子冲宁中平嘀咕道。 “公子真是好雅兴！” 过不多时，客厅之外却响起了一声清扬婉转的声音，标准的官话，丝毫没有当地的口音。 还真别说，胖子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名绝色女子，身着一袭白色旗袍，袅袅婷婷从厅外缓缓走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袭若有如无的香气。 “嗬！这个妮儿，长得真带劲！” 森坡少爷一见这位女子，便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此言一出，胖子便向旁边的宁中平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 “爷，这位便是我们书院头牌梅兰姑娘……”大茶壶见森坡少爷的样子，连忙附耳悄声介绍道。 “嗯！不错，那谁……长贵啊，看赏！” 森坡少爷一高兴，冲着还没失神的宁中平吩咐道。 宁中平闻言，连忙摸出钞票，到处又都打赏了一圈。 “那个谁？这梅兰姑娘不错，留下和我说话，给我这两个兄弟也找两个齐整的陪他们喝酒……”森坡少爷豪气地冲大茶壶吩咐道。 森坡少爷这一通令下，众人自是好一通忙乎。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后院花厅，一桌精致的酒菜却已经备齐了。 “嗯，不错，闲杂人等都散了，我和梅兰姑娘说说话……”森坡少爷再次打赏之后，连忙吩咐道。 大茶壶一副了然而暧昧地笑容，招呼着下人们匆匆地退出了花厅。 “这位少爷，是听曲还是喝酒呢？”梅兰姑娘眼波流转，向森坡少爷问道。 “无所谓，随便了……” 众人一走，森坡少爷倒有些平静了，打量着花厅，神情不属的说道。 梅兰姑娘嫣然一笑，却没多说话，取下墙上挂着的一面琵琶，伸出纤纤玉手，调试了一下音色，又取出一副玳瑁的义甲，仔细地带上，便开始弹奏起来。 弹奏的曲子是古曲《汉宫秋月》，琴声响起却是无尽的的幽怨悲泣…… “唉！” 一曲收了，森坡少爷径自长叹一声。 “少爷为何叹气？” “在下听到，姑娘的琴声之中有无尽的悲伤……”森坡少爷有些萧然地说道。 “少爷果然是知音之人。” 梅兰姑娘冲森坡少爷点头颔首称赞道。 “不过嘛，少爷好像不是为了听曲和找乐子才进的这梅香书寓吧？” 还没等森坡少爷想着接什么话，梅兰姑娘却压低声音，悄声问道。 一双美目却好似会说话一般，看着森坡少爷，好似久别重逢，又似有千言万语…… “那……不能够，来这不就是为了玩儿嘛。” 森坡少爷一笑，端起桌上一杯女儿红，略看了一眼，便一饮而尽。 梅兰姑娘见状，也没多言，轻轻放好琵琶，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也是一饮而尽，旋即又斟好了两杯酒。 那双美目里望着森坡少爷，却似了然的样子，闪出一丝哀怨，又像有一丝惊喜，却又好像空无一物。 梅兰冲森坡少爷嫣然一笑，又拿起琵琶，重新弹了起来。 这回的曲子却和上次不同，乃是声动天地的《十面埋伏》…… 前院的另一个雅间里，旁边坐着一个水灵灵姑娘的胖子却有些神情恍然。 “我说胖爷，你这至于嘛，都是吃饭喝酒，只不过这地方贵点，左右森坡少爷也不差钱……” 宁中平倒是挺放得开，任由身边的桃红姑娘灌了自己一杯酒以后，说道。 “唉！我是担心，回去之后怎么向一家之主交代啊！”胖子语气沉重地说道。 “不至于吧？”宁中平奇道。 “唉！你不知道，那一家之主表面不声不响，可厉害着呢……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胖子摇着头说道。 “这位胖爷，你说的是少爷的夫人？”胖子旁边的翠浓姑娘好奇的问道。 “唉，算是吧……” 胖子眼神里一片怜悯之色，不知是为了森坡少爷还是自己。 这时，里面的琴声越发急切，一如胖子那乱糟糟的心情。 “我说胖爷，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又不会死人的。”宁中平劝道。 “也是！来大家喝酒！”胖子一咬牙说道。 又乐呵了一阵，里面的琵琶声好像收了……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应当已到了下午，却见森坡少爷精神爽逸地由梅兰姑娘扶着走了出来。 “公子有要事在身，梅兰就不久留了，今后只要公子有闲暇，知会一声，必然扫榻相迎……” 梅兰姑娘轻声说道，神情间却是无尽的风流婉转。 “德彪、长贵啊，走了吧，还有生意呢……”森坡少爷冲两名手下吩咐道。 胖子闻言，立马像通了电一般，蹿出了雅间，喊过大茶壶，会账去了。 “挺乐呵的？” 从“梅香书寓”出来，森坡少爷眨着眼睛，好奇地冲二人问道。 “我们也就喝喝酒……”宁中平有些惴惴地说道。 “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嘛，我也只是听了两段曲子。聊了会儿天……”森坡少爷一脸坦承地冲两位亲随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三人叫了车，回了旅馆歇息。 次日一早，通商巷文化研究所内。 山口忠勇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眼前的一沓账单。 “山口桑，那地方太贵，我们兄弟玩不起……只有晚上买通了大茶壶，拿到了这些账单。” 赵有田躬身哈着腰向山口忠勇汇报道。 “肖喜林那里我们也问过了，对方是情报贩子……祖上还是前清的爵爷。” 另一个答话的是一脸精明之色的是宋开祥。 这两人都是霓虹国商都情报机关成立之后，负责行动的山口忠勇招募的当地包打听，二人正是森坡少爷看到的那两个盯梢的人。 “呦西，你们做事还是谨慎的，从账单上看，对方生活十分奢靡……这些可恶的情报贩子！” 山口忠勇撇了撇嘴，有些厌恶地说道。 “情报贩子的消息可靠吗？”赵有田有些疑惑地问道。 “哼哼，世事无绝对，你不也花钱向大茶壶买账单吗？当然，要是可靠一切都好说……要是不可靠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山口忠勇闻言眼神变幻了一阵，最后双目中闪出了一道凶光。 “是是，兄弟们省得，要是这人敢装神弄鬼，金水河里的冤魂可多他一个不多。”宋开祥冲山口忠勇道。 山口忠勇木然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表态。 “叮……” 赵有田正想再说几句，却听得山口忠勇桌上的内线电话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什么？姓图？让他在会客室等一下。” 山口忠勇接起了电话，听了一阵后缓缓说道。 “是门房，那个姓图的已经来了，动作倒是很快的，你们两回避一下，从后门走吧……”山口忠勇对赵有田和宋开祥说道。 两人闻言，哈着腰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山口忠勇略想了一下，整了整衣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一楼的会客室。 “欢迎图先生大驾光临，鄙所真是蓬荜生辉！” 山口忠勇换上了亲切地表情，和蔼的面容，和刚才的表情木然却是两个样子。 “在下姓图名扬，字森坡，未请教先生？” 森坡少爷见山口忠勇三十度的鞠躬，也是站起身来，略一拱手道。 “我是山口忠勇，负责研究所对外联系事宜。”山口忠勇笑着答道。 “哦，原来是山口桑……” 森坡少爷客气地冲山口忠勇点了点头，却端起了茶杯，认真地品着茶水。 山口忠勇心里有些着恼，这个姓图的一副高傲派头，让他很不爽。 那些情报贩子不应该都是应该点头哈腰的吗？ 他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山口君，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客气一些才对？”森坡少爷似乎看穿了山口忠勇的想法，玩味地笑道。 “不不，没有的事情。”山口忠勇闻言，本能地推托道。 “大家都是行家，就都不要藏着掖着，我对你本人没有意见，主要你不是出价的人……我说话直，见谅！” 森坡少爷傲然地说道，言辞间虽然颇为有礼，却让山口忠勇有些如芒在背。 “我说了，只和能出价的人谈……货我保真，要是贵所没有诚意，那在下便告辞了，再会！” 森坡少爷丝毫没有理会山口忠勇的尴尬，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礼帽，准备起身走人。 “先生，还请留步！” 这时，会客室外，却响起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86/86417/27313132.html 第二百零四章 还有就是 来者是一个面相儒雅、身着合体洋装，三十多岁的男子。 “我是研究所负责文化交流的田中教夫，请多指教！”田中教夫鞠躬道，态度比山口忠勇更加的谦和客气。 “哦，田中先生你好。” 森坡少爷（马晓光）转过身，礼貌地点了点头，客气地和田中教夫打了个招呼，人并没有回到会客室。 “鄙人负责研究所的文化交流工作，我相信图先生说的事情，我能够做主，要不我们去办公室详谈……”田中教夫言辞客气，不过语气却有些不容置疑。 略迟疑了一下，森坡少爷还是和田中教夫一道来到了办公室。 “我的东西可是尖儿货，田中先生可要准备大出血。”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也没等田中教夫继续招呼，自己找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图先生，请说说看，是什么好东西，让我出价总得看看货样吧？”田中教夫微笑着说道。 “是关于东南的，是近两年的动向……” “哦？图先生能否详细说说？” “目前的资料显示，他们还是想攻略西北，其他地方以守势，收缩为主……”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话说道这里，森坡少爷却打住了，硬生生掐断了话头。 田中教夫听到这里，却有些不淡定了，心里像是百爪挠心，表面还得装作云淡风轻，真的是好不难受。 “我有证据，不过田中先生……得花钱。”森坡少爷点起一只老刀牌香烟说道。 “钱的问题好说，好说……”田中教夫还是一脸的客气却还是没有说价格。 “你们这些日本人，太特么精了。”森坡少爷撇了撇嘴，从怀里摸出了一沓照片，扔在了田中教夫的办公桌上。 田中教夫故作淡定地往桌上一瞥。 一看照片，他却有些不淡定了，这是两份关于西北“进剿”的军需后勤方面的文件，以及内政部门的相关措施的文件。 森坡少爷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他没有自己出手，而是通过钟老板和死人脸搞到了一些有关部门的机密文件。 作为“天策情报组”的投诚间谍，这两位可都是老手，拿到的东西自然都是尖儿货。 文件上显示的信息肯定都可以佐证，国府未来两年的战略方向都是西北——毕竟“攘外必先安内”是委员长的心病。 现在又有了一大堆的实锤材料，整个情报可信度极高。 当然，这些都是佐证，不可能是直接证据。 要是森坡少爷真给田中教夫弄来一份攻略西北的军委会文件，怕是田中教夫也不会相信——那样就太假了。 毕竟“大预言术”目前也只有森坡少爷才会，神棍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 看着桌上的“尖儿货”田中教夫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原本这个森坡少爷也就是认识国府里的几个人，知道一些内幕，过来扯淡一番，蒙几个钱花…… 没成想人家早有准备，一坐下来就独膀子打拳——露了一手，而且直接上了大菜！ 虽然这个大菜只有一手，并不完整，可这已经够吓人了！ 以田中教夫的专业眼光判断，这些文件都是真的，照片也是真的，没有作假的痕迹。 这要是全露了，估计田中教夫得当场流鼻血！ “怎么样？田中先生，出个价吧，要是再磨叽我就把照片拿回去，就算你我认识一场，免费赠阅一次。”森坡少爷抽着烟，玩味地笑着。 田中教夫原本以为森坡少爷带来的是一般情报，这种情形也就是最多几百元就打发了，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 现在看，人家这是早有准备，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面。 想到这里，田中教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沉吟片刻以后说道：“实不相瞒，图先生的消息的确重要，而且是战略级的……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我得给所长好好汇报。” 森坡少爷一听，脸色一沉，手一抄桌上照片便变戏法似的回到手中。 “田中先生，不是我小气，这样的东西，我可不放心就这么放你这里，你们商量好了联系我便是，相信你们这么大个情报机关，找我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森坡少爷揣好照片，有些倨傲地对田中教夫说道。 “那我们一定尽快给您联系，大家精诚合作……”田中教夫也已经反应过来，也调整了过来，恢复了淡定而儒雅的神态。 “行，那我等你们消息……不过兄弟我时间不多，要是再过两天，说不定我就去江城了……”森坡少爷带上礼帽，冲田中教夫一拱手，转身便飘然离开了。 从通商巷出来，森坡少爷没有坐车，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回旅馆。 一路走一路不经意地观察着路边的地形和状况。 通商巷这边看似一片平静，却已经是处处暗哨。 路口的杂货铺，看样子刚刚换了主人——多半是日谍机关的观察哨。 路边卖梨子的小贩也是心不在焉，似乎对自己面前筐里的水果是否会烂掉一点都不担心。 看来得好好和这帮“文化研究所”的人聊聊文化了…… 回到大金台旅馆，森坡少爷还没进门，却看到了匆匆回来的胖子。 “少爷，你老人家大生意这么快就谈好了？” “想多了吧，既然是大生意，哪有那么快的……且早着呢。” “那我们就这么傻等着？” “那不能够，长贵（宁中平）不是租车去了？我们去少林寺看看……” “嗯，这个不错，至少比听曲强。”胖子闻言也是一乐，连忙点赞道。 胖子是真担心，森坡少爷穷极无聊，又去“梅香书寓”找那位梅兰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作为兄弟自己虽然不可能出卖森坡少爷，但miss柳那是一般人吗？ 这不，好几次出差回来，miss柳都问长问短，旁敲侧击话中有话，又像若无其事，又像知道些什么，当真很难对付！ 胖子一向心大，唯独miss柳的问话总是让他脑仁疼。 这下大家去少林寺，那地方都是光头和尚，倒是不会有犯错误的风险，就是不知道哪里的素斋味道如何？有没有栖霞寺的好吃？ 和胖子扯了一会儿闲篇，宁中平回来了，开着一辆九手的黑色雷诺轿车。 “长贵？这车怎么这么破？”森坡少爷没好气地向宁中平问道。 “少爷，这里不比沪市和金陵，能租到车就不错了……”宁中平讪讪地说道。 “也是，总比没有强，一百多里地，走路可遭老罪了。”森坡少爷叹道。 都是大老爷们，出门是很方便的，三人也没退房，只是告知店里，外出游玩，过得几日还会回来。 宁中平开着车，三人很快出了城往西南方向驶去。 开了大约五十公里，已经到了一段荒僻道路，森坡少爷冲后视镜里看了一会儿，拍了拍宁中平的肩膀道：“好了，老宁，掉头，往北开……” “少爷，你老人家这是？”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生怕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 这森坡少爷不会是虚晃一枪，悄悄地回城里吧？ “想什么呢？说少林寺是防止有人跟踪，我们去巩县，待会老宁累了，胖子你来开会儿。”森坡少爷点起哈德门啐道。 “老宁，你指定累了，掉头，我来开！”胖子闻言老脸一红，连忙说道。 “少爷，去巩县是为了给文化研究加点料？” 从驾驶座上换下来的宁中平向森坡少爷问道。 “对，我们一是去巩县找些东西，给那帮家伙来点硬菜，二是去看看有没有日谍，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三个小时后，老爷车带着三位党国的精英，来到了巩县。 巩县现属豫省第十行政督察区，这里其他的马晓光是一点兴趣没有，他在意的是这里的兵工厂。 巩县除了兵工厂，最有名的便是宋陵，但是三人不是摸金校尉，这项业务不熟，便暂时先忽略了这事。 从包里拿过地图，马晓光对胖子吩咐道：“往西北开，陇海路方向……” “这么着急就去兵工厂？” 知道马长官做事一向谨慎的胖子有些好奇，这马长官什么时候变得猴急起来了。 “我们干大事，必须动作快……对了，待会儿若是有人盘问，或者其他什么的，除非我下命令，否则不得暴露身份，车停远些，武器放车上。” 马晓光对二人吩咐道。 “若是有人问起呢？”宁中平还是小心的问道。 “就说是记者，江南晚报的，死人脸那里我都说好了的。”说罢便带上了一副平光眼镜，又拿出三个空白笔记本，一人发了一个。 在三公里之外，找到一个车马店，停好车，三人步行来到了孝义镇。 这里便是“军政部兵工署巩县兵工厂”的所在地。 三人分两组行动，胖子单独一组，马晓光和宁中平一组。 首先从外围开始，对兵工厂的情况进行了解。 兵工厂占地颇大，约一百余万平米，合一千五百多亩，在后世也是一个极大的工厂。 马晓光和宁中平一路走，一路看，不时还拍照记录…… “不准动！你们是哪里的？” 就在马晓光和宁中平记录完一处外围厂区的情况时，面前一下出现了几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 几个青年手里的手枪也已经正对着二人。 /86/86417/27359346.html 第二百零五章 脱鞋干啥 马晓光和宁中平很快被带到了厂区外不远处的一间民宅小院。 一进小院却见到了也被带进来的胖子，三人目光相接，也是相视一笑。 “狗特务，笑什么？” 一名青年见三人无耻的样子，火从心起出声斥责道。 “好了，小江，你们把人都押到屋里，我来问话。” 此时，屋内走出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对几位青年说道。 三个特务就这样被一起押到了屋内。 “姓名，年龄，籍贯，都来干什么，一个个说吧……”男子关上门，对三人说道。 “我说这位长官，问话能不能专业一点？好歹还是分开嘛。”胖子见对方如此不讲究，连忙出声提醒道。 “没事，随便说，反正都是差事。” 中年人却丝毫对胖子的提醒无动于衷，反而点起烟来。 “长官，能不能给颗烟抽？” 宁中平见此人抽上了烟，反而眼睛一亮，出声问道。 “我这烟可不行，本地产的。” “要不长官抽我的，三炮台？” “哪里产的？” “金陵。” “三炮台不是戴英帝国生产的吗？” 听着两人说黑话一般对着切口，胖子一下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位早就看出来了。 这还真是屁股上挂暖壶——有一定的水平！ 马长官没说话，微笑着耐心地听完宁中平和男子对完切口。 “卑职是特务处驻兵工厂上尉稽查员刘兆民，现任兵工厂稽查科副科长，拜见长官！”男子对完切口，却朝着马长官沉声说道，还抬手敬了个军礼。 “嗯，好了，老刘，我们现在是被你们抓住的特务，你别太那啥，低调，低调啊!”马长官嘴上说着，脸上却带着笑。 “长官，刘兄是我们杭城警校的同学……”宁中平出声给马长官介绍道。 “哦，久仰，久仰！” 马长官闻言有些错愕，这宁中平年纪和自己差不太多，这位同学也太显老相了，看面容都快奔四了。 “长官此行的目的，卑职大略已经知道，只是我们特务处处境尴尬，卑职的身份也都没敢公开的！”刘兆民有些讪讪地对马长官三人说道。 “了解，要不这样，我们也不会以这种身份接头。兵工厂是特殊地方，规矩我们懂……谁叫特务处名声这么臭呢？”马长官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自己揭短道。 众人闻言，俱是相视一笑，胖子冲宁中平眨了眨眼，心说，也就这位马长官，其他哪位这么大嘴巴，怕是在特务处待不下去了。 “待会，我会给三位做个笔录，然后让人带你们去总务处，这样大家才好进去……接着会被长官收买，你们是情报贩子嘛。”刘兆民给马长官悄声说着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嗯，不错！符合一个特务贪赃枉法的人设！” 马长官听罢，居然对刘兆民这招颇为满意，点赞道。 半小时以后，刘兆民已经熟练的弄完三份笔录，又仔细对照了一下，马长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有一个问题……” 好像想起了什么，刚刚做事还手脚利索的刘兆民却突然有些迟疑地看着马长官。 马长官见刘兆民一愣，看到他手上的三份笔录，心里一下了然，转头对胖子说道：“德彪啊，把鞋脱了……” “长官，老刘是自己人，又不需要跳大神，脱鞋干啥？” “麻蛋，你没看人家老刘为难嘛？我们是特务，你想留下指模？长贵啊，你也把鞋脱了，我的你们俩自己看着办……”马长官冲两位有些愣神的精英啐道。 三人可没想到马长官会来这么一出，不过仔细一想，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不错，作为特工是不应该留下太多的生物痕迹的。 憋着气，忍住胖子双脚不可描述味道，刘兆民和宁中平一起弄完了笔录。 “长官放心，兆民以性命担保，这几份口供绝不会流出，此次任务之后即即刻销毁……” 刘兆民郑重地放好口供，向马长官保证道。 笔录弄好，刘兆民叫来了门外稽查科的青年，把三个特务带到兵工厂里面，说是去总务处，还有手续需要完成。 跟着三个青年，马长官三人第一次难得地规规矩矩亦步亦趋地排着纵队走着。 他们这时是走在了民国最大的兵工厂之一的厂区内。 偌大的厂区内不时地有荷枪实弹的巡逻士兵走过，也有拉着物料小车飞奔的工人，也有行色匆匆的技术人员…… 马晓光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激荡的，这才是华夏应该有的样子，可惜这样的工厂现在的民国只有四个。 借着被押送的途中，马长官以特工的眼光，认真的审视了兵工厂的安保。 目前看来当家人还是有专业水准的，没有大的纰漏和问题，但是问题在于，兵工厂太大了，林子大了，就什么样的鸟都可能有。 自己不是来外行指导内行，自己的任务是查漏补缺。 二十多分钟以后，三人被带到厂区一侧的一处院落，办完移交之后，又有三名青年将三人带开，分别再次问话。 车轱辘话又只能再说了一通，没办法，这也是工作。 问话完毕，询问的人把三人分开单独关着，便去汇报了。 这一汇报便是两个多钟头，眼看着天就擦黑了。 这时，刘兆民方才又再出现，一出现便把三人请到了一起。 “长官恕罪，有些东西是程序，必须得走。”刘兆民见到马长官的第一句便是道歉，生怕这位凶名在外的主发飙。 “我的名声有这么坏？”马长官有些郁闷地问道。 回应他的当然是沉默和胖子三人的笑容。 “好了，我能理解，老刘，你费这么大劲，该不会只是为了走个程序吧？”马长官岔开话题，不再继续尴尬的话题。 “是是，长官英明！卑职调任兵工厂已经三年，近期卑职发现，我们这里可能有日谍！”刘兆民悄声说道。 “但是你怕打草惊蛇，还有就是不想伤及无辜，怕特务处的人胡搞瞎搞，把一个好好的兵工厂搞乱了！对不对？”马长官笑着帮刘兆民补充道。 “是是，长官……”刘兆民闻言眉头一展，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你这样做很对！这里不像其他地方，不能乱，我们暗中配合你。”马长官再次给刘兆民吃了个定心丸。 “兆民兄，说说情况吧？”宁中平忍不住问道。 “兵工厂这里安保还是很严的，长官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敌特想外围调查都是不容易的……” “要了解兵工厂的情况，或者搞破坏，更有成效的办法还是打入我们内部，但是兵工厂厂区巨大，一般外围又没什么意义。” “所以，既为了避免暴露，又为了获取第一手有用的情报，敌特肯定会想办法打入内部核心部门和区域。” “卑职根据这个思路，从到兵工厂开始便对人员和相关情况进行排查，目前还没有特别重要的发现……” 刘兆民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向三位同僚说了出来。 马长官三人认真的听着，都没有做声。 “就这些？”马长官待刘兆民停下以后出声问道。 “目前就这些。” “你应该有所发现吧？”马长官笑着对刘兆民问道。 “应该说有一点，但是也不能说发现，算是记录。”刘兆民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里用速记代码和一些文字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内容…… “不错！老刘，很不错！” 马长官一边翻看着笔记本，一边没口子地夸着刘兆民。 “老刘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做事就特别缜密……”宁中平也帮着助攻道。 “这个，老刘哇，这个日谍抓出来之后，你干脆到我特别行动组来……”马长官突然对刘兆民说道。 “不，兆民还是在兵工厂吧，这里更需要我……对了，长官可有发现？” 刘兆民歉然而坚决地拒绝了马长官的邀请，同时立马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里有三个人的记录有些值得研究……”马长官已经浏览完毕，将笔记本合上还给了刘兆民。 “请长官提点！” 刘兆民闻言，脸上一喜，连忙问道。 “我说老刘，别这么客气好不好，你看这两位从来不跟我客气，我说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马长官没有说自己发现，反而对两位同伴吐槽起来。 “你老人家就别寒碜我们了，快说发现吧。”胖子连忙说道。 “这里有三个人的生活作息和出入记录的数据有异常，虽然不能说这些数据有异常就证明他们是敌特，但是至少可以先从他们入手……” “这三个人分别是机械厂技术员田玉华，发电厂技工蒲良，工务处物料股副股长程志维。”马晓光点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对，卑职也是经过一系列前期排查后，初步觉得这三人有可能是敌特，然后重点进行了跟踪……” “不过，长官放心，这些怀疑卑职都是小心求证，绝对不会引起对方怀疑。”刘兆民对马晓光说道。 “那就好！我们就一起想办法找出这个敌特！” “不过找人之前，是不是先弄点吃的？路上跑了几个小时，水米未进啊！” 马长官想想起什么，一个神转折对刘兆民说道。 /86/86417/27395556.html 第二百零六章 特工吃饭 其实，马长官是说出了胖子和宁中平的心声。 这一路从商都开车过来的，中间又兜了一个大圈子，下车之后又是外围勘察，接着又是一通表演。 这天都黑了，大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马长官要不提这茬两位干将就快撑不住了。 特工也是人，特工也要吃饭啊！ 刘兆民闻言，也是尴尬地一笑：“唉，抱歉，我这一说起正事，把吃饭忘了，今天我来……” “别介！还是我来，你们一个月几个钱我是一清二楚。”马长官笑道。 “我说老刘，别和马长官争，这位可是有钱的主，再说我们几个可能吃！”胖子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一番玩笑，刘兆民也不再那么拘谨，摸出烟来，散了一圈——胖子除外，他不抽烟。 刘兆民带路，大家出了厂区，来到了孝义镇上一间生意不错的饭馆——德厚饭庄。 雅间里，黄河大鲤鱼、鲤鱼焙面、炸八块、炸紫酥肉、牡丹燕菜……满满地一大桌。 酒是喝的杜康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菜色不错！没想到这么个破地方，还有这么些好菜！五颗星！” 胖子看着桌上的菜色，按森坡少爷的风格给予了五星好评。 “来刘科长，走一个。”没等刘兆民开口，马晓光首先举起杯子说道。 刘兆民本有些惶恐，却见宁中平在旁边捅了自己一下，也明白了过来，连忙脸色一变，有些淡然地举起了杯子。 “我们家森坡少爷，最是豪爽，今天有幸认识刘科长，今后便一起发财！”胖子在一旁也是举起了杯子烘托着气氛。 “大家干了。” 众人闻言，自是酒到杯干。 “孝义镇这种小地方，也能烧出地道的豫菜也是不易。”森坡少爷尝了一口鱼肉之后赞道。 “说起来，这管子比我在孝义镇的时间都长，据周围的人说，都开了快五年了……”刘兆民给三位客人介绍道。 “德彪啊，你觉得这菜怎么样？” “豫菜坚持五味调和、质味适中……这菜的味道是很正宗的，就是刀工精细了一些，有点像淮扬菜。” 胖子晃着脑袋点评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压低，几不可闻。 刘兆民闻言和宁中平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敬佩之色。 “术业有专攻，这位胖爷以前是厨师。”宁中平给刘兆民解释道。 “还有呢？” “这种手艺的师傅在沪市可是得近百元一个月，这个小地方可惜了了。” “嘿嘿！德彪啊，吃完饭我们见见这里的厨子吧？合适的话，少爷我把他挖走！”森坡少爷（马晓光）抿了一口酒玩味地笑道。 “那感情好，我反正也想好好干管家，老太爷那边正差个厨子呢！”胖子挤了挤眼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一阵劝酒之声。 这桌可是喝了不短的时间，眼瞅着其他桌的客人都散了多时，这雅间里还不时传来笑声。 里面的四位好像饿死鬼似的，还不住地加菜，虽然老板挺高兴，但伙计快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好在，大约快九点，这几位总算是吃得差不多了，喊来伙计准备会账。 “三位诚惠，一共十一块。”店老板恭谨地说道。 刘兆民一听，心里一个突突，这可真不便宜，不过谁叫这几位这么能造，桌上的菜虽然有剩下的，可也不多了。 “嗯，不错，那谁德彪啊，结账。长贵啊，去后厨，把炒菜的师傅请来，少爷我要看赏！”森坡少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豪气地吩咐道。 很快，面相木讷的厨师便被带到了雅间，宁中平却没有跟进来。 “嗯，不错，都在呢，说吧，你们是哪个机关的？”森坡少爷脸色一变冷声问道。 “什么机关？”店老板一副懵懂的表情。 厨师还是一脸木然，呆呆地看着三人。 “演过了点！不过还算冷静，可惜我们是特工，不是警察。” 森坡少爷冷冷地说道，话音未落便出手如电，左手两指如鹰爪般直取厨师双目。 厨师见状，本能地抬起了右手飞快地一挡，谁知森坡少爷的左手却是虚招，右手鬼魅般的出手便只飞快地一拳，击中了厨师的胸口。 厨师见避无可避，便运劲于胸，硬生生接了这一拳，一时间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呼吸顿时一滞。 不过更让他觉得不妥的是，呼吸一滞之后，只觉得身上一麻，半个身子突然动弹不得。 就在森坡少爷出手的同时，胖子也是动作极快。 就在店老板刚刚转过半个身子，也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后颈上，店老板也是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哎呀，两位动作好快！” 刘兆民也反应了过来，刚刚拔出手枪，却见两名嫌疑人已经倒地，不禁赞叹道。 “我们是有心算无心，他们潜伏久了，有些麻木了！”森坡少爷叹道。 森坡少爷说话的工夫，胖子已经过来堵住了厨师的嘴，又开始在二人身上搜检——避免意外发生。 “少爷，毒药取下来了，两人身上倒没有搜出其他的。”胖子很快完成了检查。 宁中平这时也回到了雅间。 “门板上上去了，我给伙计说，森坡少爷赏酒喝，让他先回了……伙计是本地的，应该不是日特！”宁中平对森坡少爷汇报道。 “真是太快了！” 刘兆民不由地感叹着，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一转眼就拿下了两个敌特的现实。 “术业有专攻，特别行动组整个特务处也只有一个。”宁中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 “别介，老刘，我说了，我们只是有心算无心，这两位哪想到自己这就暴露了，闹了个冷不防，另外我们还有这个呢……” 森坡少爷看出了刘兆民的疑虑，举起了右手。 灯光下，一枚装有针尖的指环，闪着银光。 “少爷，这针环上新配的麻药是好用，就是忒贵了。” 胖子一边摇头一边点赞，不知他是嫌药贵，还是说药好。 “麻蛋，笑面虎和老余是能吃亏的主？” 森坡少爷收起指环没好气地啐道，似乎还在隐隐地心疼那两盒月饼。 “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而且这个饭店还有用，只能用这办法，老刘你也不必自责，这两家伙伪装得很好！” “刚进门的时候，我都没看出来，坐下吃饭的时候也没发现，还是胖子先察觉的！” 森坡少爷实事求是地给胖子点了个赞。 厨师首先被弄醒，眼神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四人。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们自问从潜伏开始就没有露出过破绽。”厨师出口问道。 其实这也是刘兆民想问的问题，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开口。 “厨师炒菜都有自己的风格，或者说独特的手法……同样一个菜，不同厨师炒，肯定是有所不同的！”胖子作为专业厨师，开始解答疑惑。 “虽然豫菜就算是重口味的淮扬菜，一个淮扬菜厨子炒豫菜也没什么……可惜就是，淮扬菜要求太精致了，所以多年的手法和习惯是丢不了的。” “尤其大厨炒菜，都有独特的手法和风味。说俗一点，就是人们说的饭店味儿！” “像你这种手艺和风格，在沪市或者江南都能去顶级大饭店炒菜了，还能窝在巩县这个破地方？”胖子一口气地把厨师和刘兆民的疑问都给做了详细解答。 “当然，还有席间，我也和胖子出去观察过饭店后厨的状况……综合各种信息我们才确定你们是潜伏日谍的，紫菜和海苔还是有区别的。”森坡少爷冲厨师一笑。 “卑职在此三年却未发现这里的可疑之处，真是死罪！” 刘兆民听完胖子和森坡少爷的讲述，却汗出如浆，站起身来告罪道。 “老刘别在意，他们潜伏得很好的，其实根本没有其他情况暴露，我们大部分是推测，小部分也是蒙……”胖子笑道。 “他们是深度潜伏，平日里没有活动，没露出马脚，你自然看不出来。”森坡少爷宽慰刘兆民道。 刘兆民听长官这么一说，心里石头落下不少，但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兆民兄放心，马长官能当着你说出这些，证明是把你当自己兄弟的。”宁中平此时也出声安慰刘兆民道。 “唉，卑职毕竟是失职啊……我会给上峰报告，自请处分的！”刘兆民有些痛惜的说道。 “别介，别介！老刘你要自请处分，这出戏唱不下去了！”森坡少爷连忙郑重说道。 “怎么？长官真要把他们留着？” “为什么不？除了现在的几个人，谁知道他们暴露了？要是把他们抓起来，把大鱼惊跑了那才麻烦！”森坡少爷似乎早有准备地说道。 “接下来胖子和中平辛苦一下，帮这两位弄完手续，我和兆民去车马店把车取了，再找个落脚的地方，兵工厂里还有鱼要抓呢……”森坡少爷吩咐道。 两个小时以后，森坡少爷和刘兆民开着九手的雷诺来到了兵工厂对外的招待所。 “这挺好，在厂外围，随时能保持联络，又有电话……”森坡少爷对刘兆民的安排不住地点赞。 刚刚办完入住手续，根据事前的约定，宁中平此时也已经来到了招待所。 “怎么样？”刘兆民有些急切地问道。 “胖爷的手段我算是开眼了，对方撂了！”宁中平面带喜色地说道。 /86/86417/27416622.html 第二百零七章 活鱼好吃 “这么快？”刘兆民有些惊奇地看着宁中平。 “手段很残忍吧？”森坡少爷（马晓光）笑着问道。 宁中平闻言，神色一滞，然后露出的是心有余悸的笑容。 “老宁给老刘说说吧，反正就当故事听……” “这胖爷啊，把这两货就当是两盘菜，给他们好好侍弄了一番，见过往刀口上撒盐的，没见过洒辣椒面的……” 宁中平一边说着，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看样子觉得自己在警校学的技术都是小儿科。 “嗐，我和胖子都是野路子，不比你们科班出身，正经办案还得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这回是情况紧急，事急从权而已……”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两只哈德门。 刘兆民接过烟，也有些由衷地笑了，这位长官和他之前看到的长官均有不同。 虽然有威严，却并没多少架子，虽然喜欢装x，心却不坏。 这人能处！ 又说了会儿话，胖子不紧不慢地回来了，一进门便递给森坡少爷几张文稿——正是两名日谍的悔过书和效忠书。 “老板叫小坂正雄，厨师叫朴建楠，还是个棒子……胖子挺麻利！不错！”森坡少爷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冲胖子点赞道。 “这两货窝在这个破地方都快闲出屁了，他们是联络站，负责监视兵工厂外面，同时负责联络今后过来的日谍，和里面的日谍是通过死信箱联系，没见过人……”胖子说道。 “死信箱在哪？” “镇上集市，厕所旁边不远处一堵破墙的一个洞子里。” “那地方我知道，集市大家都经常去，什么人都能去，怕不好查。” 刘兆民闻言，连忙给大家通报了集市的情况，同时有些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怎么送出情报？”刘兆民还有些好奇。 “他们不敢用电台，而且兵工厂这边没有时效性要求很高的情报，他们用的是密信或者直接去电报局……”胖子接着说道。 “接下来这两人怎么处置？”刘兆民有些期待地望着森坡少爷。 “老刘你是不是有主意了？怕我毙了这两货，或者把他们带走？”森坡少爷笑着问道。 刘兆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卑职的建议是维持现状……” “老刘，这两人可是潜伏日谍。” 宁中平生怕刘兆民一根筋，乱说话，这位仁兄业务素质和职业精神都是不错的，就是不会官场那些弯弯绕，这才被弄到兵工厂这里，做个稽查。 “我同意老刘的想法，抓起来也没有屁用，一个联络点而已，最多发几十块赏金，他们留着更有用。” “让他们维持现状，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暗中监视，所有消息送出之前老刘必须过手……”森坡少爷对老刘说道。 又说了一阵接下来的安排，时间已经不早，刘兆民起身告辞，约定次日排查三个有嫌疑的目标。 早上，四人是在镇上一个早餐铺子见的面。 豫省的早餐是胡辣汤配油条——至于吃了油条智力会不会退化，那是专家关心的问题。 至少胖子和森坡少爷是一点不关心。 吃罢早餐，四人找了一镇子边上个僻静之处，开始讨论三个嫌疑目标。 “从三人的活动轨迹和饭店老板，就是小坂正雄——他现在叫熊正凡，根据熊正凡讲，三人都去过饭店吃饭，点的菜也没有出奇的地方……” 刘兆民一五一十地给大伙介绍着一大早去了解的情况。 “根据老刘的监视记录，三个人也都去过集市，这并不奇怪……至于厕所那边，哈哈哈。” 说到最后，大家相互看着，都是一笑。 “这鬼子也不嫌情报有味儿？”胖子戏谑地说道。 “那这三个人有什么不同？”森坡少爷对刘兆民问道。 “这三人中，田玉华和程志维在我之前就来了兵工厂了，蒲良来了两年，在我来了之后……”刘兆民介绍道。 “他们的履历肯定都没问题？”宁中平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有。”刘兆民肯定的答道。 “他们的异常就是几点，一是消费比他们工资更高，二是都是独自居住，很少有人来探望，三是活动时间经常有异常，四是活动轨迹有不寻常的地方……” 刘兆民转头给大家介绍着三个目标嫌疑人的异常之处。 “很好，培训班也应该让新人们弄细致点。” 森坡少爷一边点赞，一边举一反三想到了其他的队员。 “消费高可以结合背景调查，比如家里情况，另外就是有没有接私活，此外，关于探望的情况倒是可以查查……” “活动时间的异常可以综合其他信息排查这段时间有没有特别事情影响，比如，我是打比方邻居吵架，房子着火之类……” “活动轨迹就发动你手下的那些兄弟走访排查，但是要注意外围查，最好老刘你把任务分解了给他们，这样不易露底。” 听完森坡少爷的建议，刘兆民点了点头，拿出笔记本，开始划拉起来。 “这次的调查不同以往，不能接触嫌疑人，大家只能隔山打牛，没办法的事情，必须以大局为重。” 森坡少爷这话是对胖子和宁中平说的，却让旁边的刘兆民不住地点头。 正事说完，刘兆民便告辞而去，回到厂里发动手下人员，开始进行排查。 森坡少爷和胖子、宁中平却开着九手的雷诺在孝义镇和巩县开始了到处乱转。 “胖子，中平，把地图拿出来，对着地图一一标注……”开着车的森坡少爷对宁中平吩咐道。 “麻蛋，这国军的地图，都特么什么玩意儿？”胖子一边记录一边吐槽道。 “唉，我们能做一些是一些，尽量弄细一点，岔路，要害的地点，图上没有的都标详细了，麻蛋，老子回去还要编书……” 一想到又要写竖排繁体字，森坡少爷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汉字简化好处实在多啊！ 三人一路走一路停，一路停一路看，一路看一路记，一丝不苟地做着工作…… 没办法，这就是三十年代的华夏，特别行动组人手也很有限，只能说是补救一下，聊胜于无吧。 这回来了豫省，来到兵工厂这个重地，除了找日谍，还必须要做些事情的——不要小看这图上作业，后来的战争进程证明这些详尽的第一手勘察资料有多重要。 最著名、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后来抗战时人们时常看到的仁丹胡广告画，这便是鬼子情报人员给陆军的指路标！ 森坡少爷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个自然是亡羊补牢，尽自己一份力给抗战尽力做一些有用的工作。 另一个自然就是准备拿着这些资料，精心包装一下，好好改头换面，给“文化研究所”那帮同行一个惊喜。 在破雷诺上颠簸了一天，傍晚时分，三人回到了招待所。 刘兆民和三人也是前后脚，和宁中平一样，他也是非常守时。 刘兆民背着一个大布袋子，布袋子里都是排查的记录，看着一大堆的文稿，森坡少爷开始想念miss柳了。 “要是miss柳在就好了！”胖子一下就说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别想了，miss柳在金陵呢，别弄得她打喷嚏。” 森坡少爷硬着头皮拿起一沓记录，在一张白纸上画着表格说道。 “好了，开工，都按这个格式，画表格，把三个人的异常活动排查情况填进去，我、老刘、中平一人一份，胖子去弄吃的……” 胖子闻言如蒙大赦，没口子地称赞长官英明，一溜烟便跑了。 胖子回来的时候，三人其实才开了个头，把不同的数据分别填在表格对应的位置上，然后对应排查的情形，一一进行着甄别。 胖子回来之后便自觉地担负起了后勤工作，大家要干活，都是买的简单餐食——几个烧饼和一些熟食。 三人一边垫着肚子，一边继续对照着数据，一个个地比对排查。 胖子则在一旁帮着记录、斟茶倒水，没有和森坡少爷抬杠，更没有插话，只是忙不迭地在一边打着下手。 一直到了快到夜里十二点，看着手上汇总的一张表格，森坡少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数据上看，这个蒲良和田玉华的嫌疑可以排除，他们虽然消费高，却都说的过去。” “蒲良单身，但家境殷实，给他不时的有汇款，行动异常是因为他在镇上有个相好，那个相好是本地的，基本可以排除……” “田玉华有家有室，在外面接私活，所以不时往县城去，他学机械的，这活可吃香，不少挣钱，那厂子也没问题……” “现在就看着这程志维有问题，三十大几的人，既没老婆又没相好……当然这种人也有，关键连家人都没来看过他。特么他又不是绝密级人员，哪至于？” 森坡少爷对着墙上表格画着红圈的部分说道。 众人看着上面的标注和对应的情况描述，以及相关的排查数据认真一看，都是纷纷点头。 “少爷，要不要动手？”宁中平忍不住开了腔。 “呵呵，你们说活鱼好吃，还是死鱼好吃？” 森坡少爷一边散着哈德门一边笑着问道。 /86/86417/27435842.html 第二百零八章 善男信女 “当然是活鱼好吃！” 三人听森坡少爷（马晓光）这么一说，也一下明白了过来，齐声说道。 “那不就结了？留着他更有用，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让金陵帮我们查，天亮以后中平去发电报。” 第二天，森坡少爷给刘兆民留下了专属联络方式和活动经费，三人便启程出发。 宁中平先开车去县城发了电报，接着车不是往东，而是继续往南行驶。 “少爷，当真要去少林寺？”宁中平一边开车，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不去？少爷我还想合适的话，在少林寺学两招呢？胖子你不要不说话，放心，这次不会让你再出家的……”森坡少爷安慰胖子道。 “少爷，这出不出家的无所谓，只不过这商都还有那么些日谍呢……”胖子说道。 “不着急，我总觉得这些日谍不那么简单……要不戴老板也不会让我们来，抓人而已何必费那么大事？”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看森坡少爷的表情，胖子和宁中平知道他并非有意装神弄鬼，而是肯定有所考虑。 便也都不再做声，也没说话打岔，让森坡少爷静下来好好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巩县到少林寺不远，即便三十年代车速感人，开车也就一个多点小时便到了。 车停在少室山下一间旅店，三人便往少林寺方向步行而去。 不过，出乎胖子和宁中平意料的是，森坡少爷并没有在少林寺过多停留。 三人看到的少林寺现在确实一片破败。 盖因民国十七（1928）年，军阀石友三一把大火把法堂、天王殿、大雄宝殿连同五千多经卷付之一炬。 乱世之中，什么都不能幸免，哪怕是佛爷的办事处。 森坡少爷只是在山门附近转悠了一阵，找了知客僧白话了几句，随喜了一点功德，便转身离去了。 按后世的话说，也就是过来打了个卡。 “有阴谋！” 胖子神秘兮兮对宁中平说道，这时两人走在森坡少爷身后不远，胖子也不管他是否听见。 胖子的预测是准确的，森坡少爷也仅仅是在少林寺山门打了一个卡，便沿着山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还拿出相机拍上一两张。 “少爷，你老人家怎么不进少林拳看看？”宁中平忍不住问道。 “你们又不是没看到，那古寺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经历过兵火不久，没什么好看的……”森坡少爷对二人说道。 “那您还巴巴地跑过来？” “我们不是给旅馆的人说了吗？总得留下点东西，不要以为文化研究所那帮人是笨蛋，他们肯定会来查的……”森坡少爷耐心地解释道。 “那弄完我们不就该回去了吗？” “不着急，正好去一趟山南边的会善寺……”森坡少爷悠然说道。 “少爷什么时候变成善男信女了？”胖子忍不住向宁中平吐槽道。 但是，不管森坡少爷变成什么样，胖子虽然吐槽无数，作为兄弟还是要誓死追随的。 三人沿着山路，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来到了山南麓积翠峰下的会善寺。 会善寺坐北朝南，有二进二院，西院十一座建筑，东院七座，虽然比起历史上规模的小了许多，不过还是一个不小的佛寺了。 和在少林寺一样，森坡少爷还是豪气地随喜了功德，知客僧见这样的善信自然代表菩萨热情地接待。 当森坡少爷提出要求见寺中高僧本觉禅师时，知客僧却有些迟疑。 见森坡少爷又吩咐胖子再次表达了对佛爷的敬意之后，知客僧便半推半就地带着三位虔诚地善信来到了寺院后面一座僻静的小禅院。 到了禅院门口，见知客僧还有些迟疑，森坡少爷一笑，拿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质罗汉像，递给了知客僧说道：“把这个交给大师，就说是有缘人前来拜见。” 知客僧接过罗汉像转身便进入了小院，少顷，知客僧便满脸堆笑地出来对三人道：“三位请进，禅师有请。” 知客僧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之后，却并未跟着入内，而是一副肃然的样子，守在了门外。 走到小院正堂门口，森坡少爷站定，正说自报家门，却听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施主即是有缘，不必管那些俗礼，只管进来便是……” 听得里面的说话，三人心中一乐，心里也是一松。 进得正房，却见房中有一罗汉床，上坐一圆脸大耳一脸福相的老年僧人，年纪大约六十来岁，红光满面——正是禅院的主人本觉禅师。 这造型一看就让人觉得神似一个人——老年版的胖子！ 僧人看到胖子也是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胖子好一阵，看的胖子心中发毛，连忙躲到森坡少爷身后。 出众的人在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胖子是担心这位禅师看中自己，又让自己在这里修行一阵。 在西北那次还好，不禁酒肉，想起栖霞山那一个多月，胖子心里就有些哆嗦。 不过好在，禅师并没有继续关注胖子，而是转头对森坡少爷笑着问道：“这位施主可是孙施主的朋友？” “正是在下？” “尊姓可是姓牛？” “不，在下姓马。” “呵呵，是牛是马都是众生之像，施主不必在意。”禅师笑着说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次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大师。”森坡少爷作了个揖，恭声说道。 森坡少爷说罢，也未啰嗦，从怀里摸出一个经卷一般的物事双手捧着交予了本觉禅师。 本觉禅师接过经卷面色一凛，脸上也显出郑重之色，双手捧着经卷，眯缝着双眼，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经卷。 过了良久，本觉禅师脸上却又浮现出欣慰之色，向森坡少爷双手合十问道：“敢问施主，此物是从何处获得？” 森坡少爷一听心想，这鬼手兄果然是个靠得住的，没有到处胡吹，只是给双方做了一个中间人，这职业道德倒是值得点赞。 “此物是我和鬼手兄——就是孙先生，在一个鬼子手里弄来的。”森坡少爷见了真佛也没说假话，直接说出了经卷的来历。 原来，这本经卷正是森坡少爷在杭城领事松村藏雄在正金银行保险柜中拿到的物件之一——那本唐代雕版《陀罗尼经》！ “善哉，善哉，相传此物原本多年前便流落到了东瀛，不曾想在贫僧还能有幸见到，施主能寻回此物，功德无量……”本觉禅师抚摸着经卷，长叹道。 “还请大师讲讲这经卷的来历……”森坡少爷闻言也是动容，忙恭谨地说道。 “三位有缘人，可曾知道一行法师？”禅师缓缓问道。 “就是唐代有名的一行法师，著有《大衍历》那位高僧？”森坡少爷闻言心中也是一凛，连忙问道。 “正是！此经卷乃是一行法师当年主持刊印，这可是国之至宝，贫僧也是听上一辈的圆性法师说起过，据说这本经卷和普通的印刻版不同。” “此经卷据说隐藏着蜀身毒道中的一个极大秘密！” 禅师听森坡少爷如此一说，也是缓缓点头，沉声说道。 “那关于这经卷，大师还知道些什么，万望告知，大师但请放心，在下只为找出秘密……”森坡少爷连忙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既然愿意将经卷的来历和秘密告知，自然是相信施主！只是贫僧也只是知道一鳞半爪，更多的怕是要请施主再仔细探寻了。” 本觉禅师摇了摇头，郑重说道，说罢，便双手将经卷捧起，作势要奉还给森坡少爷。 “法师，此物既然是佛门宝物……”森坡少爷却一挥手，双手抱拳，不敢接过禅师捧过来的经卷。 “佛度有缘人，我佛门弟子，一切皆讲缘法，如果此物真有秘密，也只能拜托施主寻访，留在这里倒是废纸一卷……” 本觉禅师面色郑重，态度坚决，却将经卷又朝森坡少爷面前递上。 沉吟了一下，森坡少爷也没有推辞，便郑重接过经卷道：“大师但请放心，这秘密破解之后，经卷和佛门物事自会完璧归赵！” 禅师闻言，却双手合十笑道：“一切随缘，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罢，便微闭双目，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收好经卷，森坡少爷也是双手合十，向禅师郑重行礼，便带着胖子和宁中平退出了禅院。 出了禅院和知客僧告辞之后，三人仍沿着山麓北行，往来的方向而去——支线任务弄得差不多就行了，毕竟三人的主业是特工不是摸金的。 沿着少室山路往下走，大约又走了快两个小时，三人看到了一个如优雅禅院般的素菜馆。 素菜馆店名叫素昧，乃是一个专卖素席的地方，上山之时三人并未走这条路，所以也没看到。 少林寺和会善寺的斋堂都不对外，所以三人也没机会品尝，这会儿也到了饭点，见着这挑着店招的素菜馆自然是要品尝一下的。 进得这“素昧”菜馆，叫来伙计，找到雅间刚刚坐下，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声音在外面道：“啊呀，原来是贵客到了，待我前去拜见！” 和声音一起飘来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待到女子一进门森坡少爷和两个小伙伴惊呆了！?? /86/86417/27456923.html 第二百零九章 饥饿营销 进来的女子正是“梅香书寓”的头牌——梅兰姑娘。 看到这位姑娘，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特么这还真凑成一对善男信女了！ 看着胖子和宁中平暧昧的眼神，森坡少爷咳嗽一声干笑着说道：“咳咳，真是有缘，百里之外都能偶遇……呵呵。” 胖子则和宁中平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少爷能大驾光临鄙馆，真是蓬荜生辉，但请稍坐，素席即刻就好。”梅兰温婉又不失热情地招呼着三位客人。 不过和在“梅香书寓”不同，梅兰只是尽了一个店家应尽的职责，并未在三人的雅间过多停留，反而去招呼厨房备菜了。 不多一会儿，开始慢慢地走菜了，素鸡、素鱼、素火腿……甚至还有一个素的佛跳墙！ 在座三人也算是见过吃过的，尤其是胖子，不但是专业人士，还在栖霞山千佛斋专门进修过，看着这精致一桌素席，也是不住地点赞。 “麻蛋，素的都这么精致，可惜不能喝酒……”森坡少爷啐道。 “没事，少爷你又不开车，可以喝点。”胖子幽幽地说道。 “那就喝点？”森坡少爷言不由衷地问道。 “没事，少爷，你老人家少喝点，没事。”宁中平也在旁边劝道。 “这可是佛门……” “嗨，你老人家又不出家！” “森坡少爷，到了鄙馆也不饮上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女子不会待客……” 三人正说着话，却见梅兰姑娘捧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有一个水晶醒酒壶，另有一对颇有古意的水晶酒杯。 三件物事像是一套，而且造型别致，仿佛天生便是应该装着这里面殷红的葡萄美酒…… “对，按佛家的说法，这算是素酒。” 胖子笑着对森坡少爷说道，眼神中尽是捉狎之意。 “既然，是素酒，就喝点！” 森坡少爷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决然说道。 梅兰放下托盘，将两个酒杯斟满，又双手捧着一个，盈盈地奉到森坡少爷面前。 “森坡少爷，你我再次重逢，定是书上说的有缘，还请满饮此杯。” 森坡少爷接过酒杯，像喝耗子药一般一饮而尽。 一杯喝罢，梅兰姑娘又劝了几杯，一杯是喝，十杯也是喝，见此情形，森坡少爷只能硬着头皮，酒到杯干。 万幸的是，喝了三杯酒之后，梅兰姑娘并没坐下，反而客气地告退，让三位客人自便。 一时间，雅间内气氛，轻松不少。 “少爷，这小娘皮……” 胖子正想说事情有些古怪，却见桌上写着四个殷红的字“隔墙有耳”！ “这小娘皮会不会看上你了？” 胖子心念一转，开始了自己擅长的八卦话题。 “少爷放心，我们回去绝对不会告诉少奶奶！”宁中平也会意，笑着说道。 森坡少爷看着这两货，你一言我一语，又反驳不得，只能一个劲翻白眼，喝闷酒。 一个小时之后，酒足饭饱，森坡少爷和两位护法便告辞离去，留下了梅兰姑娘殷切的目光…… “少爷，这小娘皮有古怪！”一上车胖子便说道。 “这是肯定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么好的素菜馆，开在这个破地方，没鬼的话就是有妖怪！” 森坡少爷坐在车后座，咬着哈德门啐道。 “这女的是日谍？”宁中平有些不解的问道。 “应该不是，不过肯定不是和我们一路的，现在还说不上好坏，那日我就给她说了一嘴少林寺，没承想，却在这等着我，麻蛋！”森坡少爷有些郁闷地说道。 “这一路，我都留意了，没有尾巴！”宁中平对森坡少爷肯定地说道。 “尾巴是肯定没有的，要这个都没看出来，我们三个也不要混了……”森坡少爷冲两人笑道。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三人坐着九手雷诺，回到了商都城大金台旅馆。 回到旅馆，森坡少爷却一分钟都没有休息，拿着几个笔记本还有一堆稿纸，一头便扎在了房间里。 “胖子，一定不要让人打扰我！弄好了，我自己会出来。”森坡少爷郑重地对胖子吩咐道。 “少爷这是在编书了？”宁中平有些不确定地向胖子问道。 “那可不？这次去转这么大一圈，很大原因就是弄这个，估计得好好弄，要卖个好价钱才行！”胖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这一弄就是一个通宵。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胖子和宁中平才看到了形容憔悴的森坡少爷。 房门一打开，里面立马传出一股呛人的烟味，只见森坡少爷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 这个造型倒是颇有些像后世民国言情剧失恋的男主。 “少爷，没事吧？” 见森坡少爷这副德行，宁中平关切地问道。 “没事，很久没有这么熬夜熬得这么狠了！” 森坡少爷有些疲惫地说道，说着给二人递过去一沓稿纸。 宁中平接过来，和胖子仔细地看着这些材料。 “我滴个乖乖！少爷，你这东西比真的还真！”胖子看了以后，不由得赞道。 “好多是现场勘察的，还有些是脑补的，那些文化研究所的可不是菜鸟，不弄真一点可不行。”森坡少爷叹道。 “您换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先收拾一下，再让伙计来打扫一下房间？”宁中平忙对森坡少爷说道。 “收拾就不用了，让伙计直接打扫，休息嘛另开一间房吧……” 森坡少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隔壁一个单间的沙发上，不多时，便传出了鼾声。 森坡少爷是被胖子摇醒的，在他感觉自己也就睡了一小会儿，一看表都下午一点多了。 “少爷，有人找。”胖子悄声说道。 “什么人？” “不知道，说是姓赵！” “算着时间也该来了，不急，让他等一下，少爷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折腾了四十多分钟，森坡少爷才收拾利落施施然到了自己套间的小客厅。 “呵呵，昨日旅途劳顿，今天晚起了，见谅，见谅。”森坡少爷一进客厅，便向来客拱手客气说道。 “森坡少爷贵人事忙，能够理解，能够理解。”来客也是丝毫不以为意，谦和有礼地说道。 “请教先生？” “鄙人姓赵，赵龙田。” “原来是赵老板，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森坡少爷笑着问道。 “呵呵，我听说森坡少爷手中有尖儿货？”赵龙田一来便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 “尖儿货有，只要价钱合适。”森坡少爷悠然说道。 “可否一观？买东西都得先看看货样嘛。” “可以……那谁，长贵啊，把东西拿进来。”森坡少爷冲身后侍立的宁中平吩咐道。 宁中平闻言，也当下会意，连忙去到森坡少爷卧室，拿来一沓照片。 看着手里的照片赵龙田有些不淡定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而且都是一手文件照片，也不知这位森坡少爷哪儿来的这么大能量？ “怎么样？赵老板，说个价。”森坡少爷说道，言辞中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您看……五百？” “切！赵老板，要你这样说，就有点扯淡了，要不你和这位长贵兄聊，我就不奉陪了！” 森坡少爷闻言冷笑一声，对赵龙田说道。 “还是您说个价吧。” 赵龙田本来准备好好杀一番价钱的，没承想，一开始就被对方碾压了。 “二千，要现大洋，不要法币！”森坡少爷的语气淡定而坚决。 赵龙田看了森坡少爷一眼，却没有勇气还价，作为一个业内人士，他知道森坡少爷没有乱开价，这个价格很高，但是值这么多钱！ 略作沉吟，赵龙田缓缓说道：“这个价钱倒是公道，不过，在下听说森坡少爷还有最新的货，可否一起出货？” “可以，生意嘛，只要价钱到位，都是可以做的，不过赵老板最好先把钱准备好，下次看货得先见到钱。” 森坡少爷点起哈德门自顾自的抽了一口，也并没问赵龙田是否抽烟，一副屌炸天的嚣张模样。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赵龙田事先过来的预期和先前的认知。 在他的心目中，这种情报贩子应该是逢人便是三分笑，哪像这位爱理不理，说好的以客为尊呢？ “赵老板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下一次，我希望能整点干货，别净玩些里个啷。” 森坡少爷说着，便端起桌上的茶盏，意思已经很明显——端茶送客了。 赵龙田是有些晕乎乎地走出了大金台旅馆，心里却百爪挠心，好不着急。 “文化研究所”的机关长志贺秀二一再地要求赵龙田弄到有价值的情报。 虽然他也费了很大心血和精力，也得到了霓虹国情报机关肯定，但是作为一个铁杆的汉奸，他还是不断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前两天，就传出风声，这位森坡少爷手里有了最新的一手战略级情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和“文化研究所”成交。 赵龙田想了想，狠狠地一咬牙，还是坐上黄包车，先回去和自己一帮兄弟先商量一下，准备妥当再说…… 看着远去的赵龙田，胖子冷笑一下，闪身便回到了旅馆。 “少爷，你老人家这是什么招数？” 套房客厅里，宁中平也有些不解的问道。 “少爷这和书寓的花魁吊凯子的路数是一样的！”胖子这时正从外面进来，奸笑着对二人说道。 “粗俗不堪！我这有个专业名词的，叫做饥饿营销！你们看，过两天正主就上杆子过来出价了！” 森坡少爷也是奸诈地笑着说道。 /86/86417/27474465.html 第二百一十章 大家发财 话说赵龙田坐着黄包车离开大金台旅馆之后，便飞快地来到了通商巷“文化研究所”。 “你们觉得，这个姓图的手里的货怎么样？” 志贺秀二对办公桌前的田中教夫和赵龙田问道。 “东西是真的，而且我估计这个人手里还有更有价值的情报！”田中教夫首先汇报道。 “对对，田中桑说得对，我也亲自看了，还让舍弟也做了相关调查，这个姓图的有钱、路子野，手里的东西还成……” 赵龙田则有些牙痒痒地说道，心里兀自有些不忿，但是活生生的现实摆在那里，胡说八道是不行的。 志贺秀二看了赵龙田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怨念，但是仍然丝毫不以为意，却转过头用日语和田中教夫嘀嘀咕咕起来。 赵龙田见两个霓虹人说起了家乡话，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爽，却也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咧着嘴傻笑。 两个鬼子掰扯了半天，最后都是一个劲点头，看来对所说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赵龙田的日语是二把刀，听得半懂不懂。 听起来大略意思应该是两个鬼子同意花钱买情报，准备向上面要钱呢。 从志贺秀二办公室出来，赵龙田心里仍然有些失落，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大哥，想啥咧？” 赵有田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凑过来，悄声问道，冷不丁地吓了赵龙田一跳。 “没想啥……”赵龙田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 “大哥，在想那个情报贩子的事？” “特么的，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咧？”赵龙田撮着牙花子说道。 “要不，找疤脸老五派几个兄弟绑了他……用些手段，不信他不吐干货！”赵有田阴森森地说道。 “我类乖乖，你弄熊类？霓虹国人都盯着这小子呢，你这不是找死吗？再说，你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你个七孙！”赵龙田闻言一翻白眼，恨恨地冲赵有田啐道。 “那咋弄？” “不急……哼，你看最后霓虹人还是要找到我们头上，且看着吧。” 两兄弟一边说着，一边往杏花里方向走去。 志贺秀二在两人走后不久便换上一身得体的洋装，和田中教夫一起，坐车来到了大金台旅馆。 森坡少爷（马晓光）套房的客厅内。 “图桑，田中君已经把你的情况说了，我们很有诚意合作！”志贺秀二语气有些倨傲地说道。 “哦，那就说价钱吧。” 森坡少爷语气非常平淡，态度一点都不热情。 “我们准备出一千日元。”志贺秀二傲然说道。 “比昨天那个姓赵的好，但也就那样，我昨天开的价可是二千大洋，日元汇率也应该差不多吧，少一点也是一千九。” 森坡少爷用眼角瞟了一眼两个霓虹国同行，轻蔑地说道。 志贺秀二和田中教夫现在完全能够明白赵龙田昨天的心情，也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到那种被蔑视的感受。 “这个……图桑，我们今后完全有可能长期合作，价钱方面不知？” 田中教夫见志贺秀二脸色颇有些难看，便接过话头问道。 “二位不是第一天干这行吧？这是情报！还是战略情报，不是倒腾旧货，还特么讲价？” 森坡少爷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冷笑着问道。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让两位霓虹国情报精英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胖子和宁中平在客厅外面，听着里面的说话，俱都相视一笑。 “二位，你们肯定也知道，我给赵老板也是出的这个价钱，童叟无欺的。”森坡少爷的语气很平淡，却异常坚决，丝毫没有给两人商量的余地。 两位霓虹国情报精英，深深地对视了一眼，志贺秀二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图桑真是个有原则的人，那我们可以看看货吗？” “这位田中先生已经看过了，上次还是免费的，这次你们总得让我先看看钱吧？”森坡少爷云淡风轻地问道。 志贺秀二闻言，从身上掏出一张中国银行的支票放在了桌上。 “三千元？”森坡少爷瞥了一眼支票后问道。 “对，三千元，多出来的一千元，我们需要知道攻略西北国府兵工署相应的生产情况……”志贺秀二缓缓说道，眼中射出一缕寒光。 “志贺君真是会做生意，弄情报都批发，还弄出折扣，你们霓虹国人屁股底下都特么夹着铁算盘……”森坡少爷摇了摇头，戏谑地笑道。 “我们也是一客不烦二主，能看货吗？” 俗话说，钱能壮人胆，志贺秀二决定忍痛割肉之后，似乎松快不少，不再是一脸便秘的神情，也换上了冷傲的语气。 “那谁，长贵啊……把新货拿进来，给二位开开眼。”森坡少爷对门外的宁中平喊道。 扮作亲随长贵的宁中平，低眉顺眼地拿来了森坡少爷最新的成果的一小部分，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后便又悄然退了出去。 “这是货样，要觉得还成，我们今天就交割，钱货两清，都不拖欠！”森坡少爷道。 看着森坡少爷的最新作品，两位霓虹国精英的眼睛都圆了，这里的数据都是最新的，不仅准确而且详实，逻辑严密，佐证充分…… 总是编是肯定编不出来的，有些数据，两人从其他渠道也得到过，反而能够相互应证。 客厅中的空气逐渐地热切起来。 “好吧！这些东西就这个价，图先生可以马上验证这张支票！我们要全部，而且要买断！”志贺秀二忍住急促的呼吸，尽量平静地说道。 “行！德彪啊，快来验一下这个支票，长贵把东西归置一下交给志贺君……” 森坡少爷闻言马上向门外的两位护法吩咐道。 闻声之后，胖子立刻进来拉着田中教夫一起去验证支票了，宁中平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恭谨地放在了桌上。 志贺秀二逐页地仔细看着资料，不时地停下，又若有所思，又重重地点头…… 过了良久。 “图桑，这些确实都是珍贵的战略情报，物有所值！”志贺秀二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值这个价就好，我又不是做的一锤子买卖。” “图桑，有没有兴趣长期合作？” “怎么说？” “我们定期给你提供一笔经费，你定期给我们提供这样有用的情报……” “这本来是件好事，大清亡了之后，铁杆庄稼也没了，就想找个金饭碗……不过我这人，自在惯了，这样，我考虑一下，左右这段时间我都在商都，大家可以常联络。” 森坡少爷沉吟了一下，并也没有把话说死。 “好吧，图桑如果想好了，可以立刻联系我！” 志贺秀二说罢从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小卡片，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桌上。 正说着话，胖子满脸堆笑地和一脸肉疼的田中教夫回来了。 看着胖子的神情，森坡少爷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也是一乐。 看着两位霓虹国同行表情复杂地离去，森坡少爷三人心里是高兴的。 还不只是高兴那么简单，怎么形容呢——要不是大家都是男的，都抱在一起庆祝了！ 生意做成，必须要庆祝一下，杏花里自然是不能去的，这天晚饭时分，兄弟三人在离旅馆不远的“豫顺楼”弄了一个雅间。 糖醋熘鱼、鲤鱼焙面、八生火锅、套四宝、淋香鸡、特制四喜丸子等精品豫菜豪横地摆了一桌。 “嗯，不错！德彪啊，这家菜不错。” 森坡少爷尝了一口碗里的丸子，点赞道。 胖子正说从专业的角度点评一番，却听见雅间外面一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是“呯”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撞开了。 进来的赫然是赵龙田兄弟俩，后面还跟着两个狗熊一般的跟班。 “森坡少爷请了，我们兄弟过来是谈生意的……”赵龙田一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雷都不打吃饭的人，你们特么是找茬的吧？”胖子一见四人气势汹汹，连忙站出来说道。 “不敢！我们是来说生意的，边吃边谈不更好？”赵龙田对胖子的说话似乎不以为意，却拉着赵有田坐了下来。 身后的熊大和熊二还是一脸凶恶地站在那里，似乎准备在气势上压倒森坡少爷三人。 “呵呵，赵老板好气势！你真想合作？” 森坡少爷端着酒杯玩味地向赵龙田问道。 “废话！我们兄弟来自然是想合作。”旁边的赵有田忍不住插话道。 “我和你说话了吗？”森坡少爷瞥了赵有田一眼冷然道。 “小子……” 赵有田话音未落，却见脖子上一凉，一柄匕首不知何时架在了脖子上，当即闭嘴不言了。 身后的熊大和熊二却如同动画片定格一般，岿然不动。 原来却不知何时，两人腰上的短刀却都已被宁中平握在手里，刀尖正顶着两人的腰眼。 “现在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要搁大清那会儿哪有这出？我这两位兄弟可是家传的武艺，兄弟我家祖上可是顺治爷的侍读……”森坡少爷喃喃地说道。 “这……森坡少爷，在下前来，真为合作！适才舍弟有些冲动，这不也是希望大家发财嘛？” 赵龙田一看形势急转直下，连忙话锋一转恭声说道。 /86/86417/27513057.html 第二百一十一章 玩票大的 见到赵龙田变脸服软，森坡少爷（马晓光）也是一笑说道：“都干什么呢？大家都是朋友，把家伙事都收了！” 胖子和宁中平闻言，也都行动如风，“嗖”地一下两位护法一下收了神通，各自归位，继续吃菜喝酒。 “这两位的身手真是了得！”赵龙田也是有眼力见儿的，见状连忙赞道。 “是是，二位英雄身手不凡！” 赵有田也是见到风向一变，连忙换上另一副表情，出声赞道。 只有熊大和熊二继续傻呆呆杵在哪里，不知说什么词。 “这位是范德彪，人称关内大明白，这位是王长贵，人称江南一把刀……都是一身好功夫的！” 森坡少爷见对方换了路数，也就客气了一些，转头向众人介绍着二位护法。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一转眼，桌上的氛围好了不少，和刚才差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完全是两幅光景。 “我们兄弟真是诚心过来，想和森坡少爷谈谈这发财的事情。” “对对，有财大家发嘛！” 赵氏兄弟见两位护法一脸高冷，便转过脸端起酒杯，向森坡少爷恭谦地笑着说道。 “出来混，讲究一个礼字，既然二位这么说，那就说说看？” 森坡少爷没有继续打脸，却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口饮下之后向两兄弟问道。 “在下想今后森坡少爷要是有好货，可以先找我们兄弟，尽管放心，您只管出价！”赵龙田也是端起一只斟满的酒杯，一口干掉后说道。 “行！左右还要在商都待一阵，霓虹人的生意是做，你们兄弟的生意也是做，谁的大洋都一样，对了赵老板如果有好货，也可以找我，我可是出得起价钱的！” 森坡少爷干脆利索地答应了下来，这下让赵氏两兄弟悬着的心一下落了地。 生意谈成，赵龙田欢喜非常，当即豪气决定，这一顿他请。 森坡少爷闻言，也没和他客气，胖子见状心里会意，连忙又叫来伙计添上好几个硬菜，又拿来三瓶杜康酒。 当晚自是皆大欢喜，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早，森坡少爷刚刚起床，收拾齐整，却见宁中平急匆匆进来，拿着一包东西。 “什么情况？” “赵龙田的人，说是咱们长期在商都，住旅馆不合算，给我们找了个宅子落脚。” “麻蛋，这是准备监视我们呢！”胖子一听说道。 “那我把东西退回去！”宁中平忙道。 “干嘛要退？有宅子住当然好，少爷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住，必须住！”森坡少爷闻言，连忙劝住宁中平。 见森坡少爷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位护法知道他老人家定是心有定计，也就没有啰嗦，马上收拾起行李来。 当天中午，森坡少爷三人便住进了西街也叫里仁街的一处院子。 “不错！看样子这里以前的主人还是个讲究人。”森坡少爷对赵龙田赞道。 “一般的宅子，怕是入不了森坡少爷的眼！”赵龙田客气地说道。 “赵老板有心，在下三人也是暂住，过一阵可能还得去长安。”森坡少爷很随意地说道。 “森坡少爷见识不凡，如有机会在下也愿意和您同去见识见识。” “客气了，要真去，大家一起就是，都是朋友嘛。” 说了一阵没盐没味的客气话，见森坡少爷确实踏实住下，赵龙田也是长舒了口气，起身告辞。 “少爷，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窃听器！” 宁中平待赵龙田背影消失，轻声在森坡少爷耳边汇报道。 “有没有都无所谓的，我们该干啥就干啥，既来之则安之，安心住下，这都快重阳节了……” 森坡少爷算着时间，喃喃地说道。 现在是十月中旬了，眼看着快十一月了，森坡少爷其实心里是盼着历史上那件惊天的大事一定要发生才好。 这商都的任务，森坡少爷接招以后没几天就回过味来了。 戴处长让他来的目的不是抓人，而是发挥他的特长——忽悠大法！ 派他专门来忽悠“文化研究所”一帮人来了。 按森坡少爷的性格，既然都接了招，自然要玩票大的，可不只为了那几千块大洋。 看着院子里的菊花，森坡少爷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却飞速地转着各种念头…… 一转眼，重阳节便已经过了，时间就快进入公历十一月了。 天气也冷了起来，不过好在一家之主考虑问题周到，通过邮局给这边寄了两个大包裹。 胖子在客厅一边翻检着包裹一边赞叹道：“还是一家之主细致，啧啧，你看这皮衣，围巾……我看这除了裤头什么都有啊！” “羡慕啊？要不我让一家之主给你介绍一下，你看蕊儿和小莹谁合适？”森坡少爷闻言也是捉狎地笑着对胖子说道。 “少爷，您饶了我吧，那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胖子闻言脸色立马一变，告饶道。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却见宁中平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一进门就给了森坡少爷一张电报稿。 森坡少爷取过电报稿，又找来密码本自己亲自动手译电 译完之后一看，一下子乐了。 胖子二人见状，知道肯定有好事，全都一脸期待。 “麻蛋，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合该兄弟们发财！中平，你辛苦一下留在商都，随时准备收钱，这笔生意之后就动身去渝都。” “胖子，收拾一下，顺便通知赵老板，出发！我们去洛阳，这票可真特么玩大了！” 也不能怪森坡少爷都一惊一乍的，而是情况确实让人不高兴都不行！ 现在就像有种神秘的东方力量作用，就在森坡少爷需要支援的时候，委员长居然到了洛阳！ 这可不是xj.bx这历史上的确确有其事！而且委员长在洛阳这一住时间还长，这样差不多快一个月。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森坡少爷卖给志贺秀二的情报真实性！ 连委员长都整个马甲配合自己，这人品，可算是碉堡了！ 坐在九手的雷诺车上，赵龙田都感觉得有些不真实。 森坡少爷这人，虽然傲气，但做生意的确没得说，不但给的东西好，这信用也是杠杠地。 这不，一接到委员长这洛阳的消息，就让范管家来请自己，这动作比霓虹国人都快。 “多……多谢，森坡少爷关照！” 赵龙田和森坡少爷一起坐在车后座，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赵老板，不要这么紧张，做生意要大气！”森坡少爷悠然地叼着哈德门宽慰合作伙伴道。 “是是，这次去洛阳，赵某自己、手下兄弟还有外围人员，全都听从少爷差遣！”赵龙田还有些惶恐地道。 “客气了……唉，可惜，干我们这行必须低调，要不都让长贵弄一辆好点的车，这浪漫国的车还是不行，还是汉斯国的好，漂亮国的也成。” 森坡少爷毫不在意地岔开了话题，赵龙田在一旁只能干巴巴地陪着笑——说实话，车他是一点不懂。 胖子则一脸高冷，内心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开着车。 在路上颠簸了四个多钟头，快到黄昏时分，三个情报贩子才灰溜溜——啊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十三朝古都洛阳。 原本从商都至洛阳坐火车最方便，但是三人从事的是特殊行业，自然有车更方便得多。 作为豫省的坐地炮，赵老板人头熟，自然不会带着森坡少爷住旅馆，而是找当地熟人——开赌场的王二麻子，找了一处干净的小院。 “森坡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看这街面上的架势，像是委员长他老人家到了……听说住这香山寺！” 赵龙田作为民间业内人士，对周围环境还是颇为注意观察的，这业务能力比一般特务也要强上不少。 “不存在的，兄弟我上面有人！” 森坡少爷接过胖子沏好的茶水，呷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 “对对，少爷厉害，厉害。” 赵龙田没口子的夸着，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若有所思。 “大家是朋友，也都不要藏着掖着，我知道赵老板你想问怎么去弄关于那位的情报……” 森坡少爷却直愣愣地，不按套路来，一下子说出了老赵心里的小想法。 “直接去香山寺！” 森坡少爷这话一出口，连后面一脸高冷的胖子都差点没站稳。 那地方现在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森坡少爷变回马长官直接去倒是可以，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赵龙田更是像花梨木椅子通了电一般，腾的一下弹了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 森坡少爷接着幽幽地说出了下半句，气得后面的胖子差点当场翻白眼。 赵龙田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落回了座位上。 “但是森坡少爷，我们怎么去探听情报呢？” 赵龙田虽然被闪了一下，还是没死心，继续死咬着往下问道。 “这种情报，肯定不能是二手消息，二手货不值钱，要这样，我们来洛阳干什么？” “就这么样直接去，肯定是找死，不过我们可以化装嘛！”森坡少爷语气笃定地说道。 /86/86417/27537119.html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紧扯呼 伊水河岸，龙门石窟，一个有些破烂的石窟前，三个石匠正在懒散地歇息。 “赵老板，怎么样？这办法还行吧？” 旁边的森坡少爷（马晓光）一边嚼着老面饼一边冲赵龙田问道。 “嘿，这法子，中！” 赵龙田在旁边，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同样扮作石匠的胖子没吭声，也是啃着面饼——对于石匠来说这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干特工可不是经常吃大餐的，忍饥挨饿是日常。 这会儿整个伊水两岸，都是明岗暗哨，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可这三位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是想到了办法。 由于工作需要，龙门石窟必须整修，整修就必须要石匠。 好在石窟和香山寺中间还隔着伊水，石匠们进出也只能带斧凿等物件，还要搜检，不至于威胁到对面山上委员长的安全。 伊水虽然不宽，除了狙击步枪和迫击炮，这会儿暂时还没有其他更轻便的武器可以打过伊水，击中对面的香山寺。 当然，神剧里面可以扔二百米开外的手榴弹除外。 “不过，这么远远地望过去，看不真切……”赵龙田有些心痒痒地说道。 “不然还要怎么样？弄台望远镜？”胖子听了冲着赵龙田翻着白眼说道。 “我也就是一说，一说！”赵龙田连忙告饶道。 这位关内大明白怼人抬杠的本事赵龙田算是见识了，但是胖子说得都有道理，所以也不能怼回去，真特么好生郁闷。 赵龙田想到自己在豫省和商都也算是坐地虎，却被这二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时常地还得说谢谢——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咧？ 这两天一路走来，这森坡少爷和胖子行事缜密，手法专业，就隔着这伊水便记录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很多都是通过观察数据总结、归纳，并通过严密的逻辑推断出来的，非常经得起推敲和验证。 其中有几条，赵龙田就悄悄验证过，没毛病！ 所以，当下尽管不时胖子跳出来抬杠，却也无伤大雅，甚至赵龙田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切都看在现大洋的份上。 “赵老板的想法也还是有道理的。” 就在赵龙田神游物外之际，森坡少爷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少爷，你老人家走点心吧！能这样不错了！过了河就不是要钱，是要命了！”胖子听脸色一变，吓得跳了起来。 赵龙田也是一脸惶然，看着森坡少爷。 “我说德彪啊，别那么紧张！关键是赵老板你想好没有？过河去干什么？要照片？这个可以花钱买的，除非你想干掉……” 森坡少爷说到最后，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是阴森森的。 “少爷，你老人家说笑了，我们可是求财，不是玩儿命……”赵龙田反过头来和胖子一起劝森坡少爷道。 “要是他们过来呢？” 森坡少爷突然一个转折，笑着对两人说道。 “委员长或者夫人要过来看石窟，那还不得清场啊？”赵龙田连忙脑补了委员长过来的情形。 “可以提前藏起来！” 森坡少爷似乎决心一条道走到黑，悠然说道。 赵龙田听森坡少爷这么一说，眼珠子乱转，心里的算盘又打了起来…… 当晚，三人回到了洛阳城里的小院。 “据可靠消息，后天委员长，至少是夫人，要去龙门石窟，咱们干一票？明天提前蹲守？。” 森坡少爷对胖子和赵龙田急切地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没少和赵龙田抬杠的胖子今天却出奇的和他一致，整死八个舅子都不愿意潜伏蹲守。 森坡少爷架不住二人苦劝，只能悻悻地作罢。 第二天，赵龙田一早便没了人影，据伺候的下人说，赵老板留话，去会朋友了，过几日方才回来…… “这真特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胖子对森坡少爷啐道。 “那倒不一定，是好奇吧，毕竟他没见过活的……”森坡少爷话里一点没有尊敬的语气，就像动物园看动物似的。 “这厮肯定能成？” “放心，我已经悄悄通了气，让他弄，他可没刺杀的胆子，也没那个本事，侍从室的人可不是饭桶。” “便宜这小子了。” “那不能够，拍几张照片而已，最多印证我们这趟很冒险，不过他这样倒是省了我们好些事，就不知道他晚上受不受得了。”森坡少爷一脸奸笑着说道。 “冻死这灰孙！”胖子也是一脸地坏笑。 当晚，赵龙田果然没有回来，虽然没有下雪，早上起来地上却是一片白色——降霜了！ “今天要委员长不去呢？”胖子看着窗外的白色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那我可管不了，少爷我本事再大，最多买通几个守卫，难不成还能买通委员长？”森坡少爷没好气地答道。 两人就这么扯淡着混了一天。 赵龙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见到森坡少爷和胖子却是涕泪直流。 “我说赵老板，生意做成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森坡少爷诧异地问道。 “阿嚏……森坡少爷，消息没得说！我拍了照片，不过守卫太森严了……快让我暖和暖和！” 赵龙田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 叫来下人，端来火盆棉被，忙乎了半天赵龙田才缓过神来。 “太危险了！下次再也不干了！”赵龙田心有余悸的说道。 “赵老板忍常人所不能忍，佩服！佩服！可有更多消息？”森坡少爷也是一脸急切地问道。 “……” 此言一出，赵龙田沉默了，细想起来，最有用的也就是拍了几张照片，既没有文件更没有密电…… 自己好像失误了！赵龙田心里想道。 这事可怪不到森坡少爷头上，人家自己都忍住没去，还劝了自己，要说是圈套，自己早就被抓了。 唉，自己还是对太君的事情太上心，大意了！ 看人家森坡少爷看得多透彻——这不就是一门生意吗？ “不过既然来了，肯定得弄些干货，明天真不同饭店，你老人家一起去。”森坡少爷豪气地说道。 经过这么几天折腾，赵龙田是彻底服气了，第二天早早地按森坡少爷的安排订下了真不同饭店的一个雅间。 三人在雅间里等着，都不慌不忙地品着茶。 中午时分，却见一个戴着墨镜，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男子悄然一下从外面闪了进来。 “请教先生？”胖子见状立马迎了上去，招呼道。 “在下姓黄。” “可是黄飞虎？” “不，我是黄飞雄，敢问尊驾？” “小姓白，白德全，是倒腾旧书的。” “可有什么好书，有菊花台，还有东风破？”胖子一脸神秘地说道。 “唔，是李先生介绍的。”黄飞雄坐下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说，这在屋里，就不要带黑眼镜了，要不待会儿点不清钞票！”森坡少爷冲黄飞雄啐道。 黄飞雄缓缓地取下黑眼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却没怎么关心信封，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赵龙田却有些不淡定了，见没人反对，便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西北戡乱……” 赵龙田一看信封里的内容，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不觉念出声来。 黄飞雄一看赵龙田的样子，脸上隐隐有了得意之色。 然而此时，森坡少爷一杯酒端在手中，却出手如电突然泼向了黄飞雄，黄飞雄面前一花，条件反射一般把手向腰间伸去。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却一闪身到了黄飞雄身后，一个手刀砍到黄飞雄后颈，黄飞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颓然倒在了桌边。 “这人不地道！风紧，扯呼!”森坡少爷咬着牙说道。 “怎……怎么地了？森坡少爷？” 赵龙田有点懵逼了，说好的情报交易呢？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家伙是党务调查处的！” 胖子已经从黄飞雄身上摸出一支枪，还有一本证件。 “我说，赵老板，赶紧跑吧！”胖子也是一脸的焦急神色。 三人赶紧收好桌上的东西，打开窗子，直接跳了出去…… 就在赵龙田双脚刚刚落地的一刹那，听到头上雅间的大门“呯”的一声便被撞开了！里面是脚步杂沓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好！对方跑了！快追！”一个声音从楼上飘了下来。 森坡少爷和胖子闻言，脸色也是一变，架着赵龙田，三脚并作两步，窜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九手雷诺车上。 胖子点火，挂挡、抬离合、加油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忙而不乱。 就在轿车刚刚窜出去的一瞬，只听身后却是“呯呯呯”几声枪响。 “哧哧哧……”这是子弹打在地上的声音。 “叮叮……”这是子弹打在车身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一把重锤，敲在赵龙田的心上。 “胖子，快点！” 森坡少爷拿着刚才黄飞雄的枪，一边从后挡风玻璃往后看着，一边焦急地催促道。 胖子车技了得，那年代街面上车辆又少，虽然路况和车速感人，也比追捕的人快多了，没过多久，便甩脱了尾巴。 /86/86417/27563129.html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上面有人 摆脱尾巴之后，胖子将车停到了一处偏僻地方。 只见胖子跳下车，动作娴熟地取下了车牌，又从后备箱拿出另一副车牌快速地装上了。 “哎呀，这位德彪兄弟可真是了不得！” 赵龙田刚刚稳住心神，便对胖子一系列骚操作开始点赞。 “我说赵老板，别顾着赞了，这会儿还是想想该去哪吧？”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对，三个人一起，目标太大，少爷你和赵老板把原来那副牌照和在黄飞雄那里拿到的东西尽快处理掉，我一个人开车往城外去……”胖子想了想对两人说道。 “对对，德彪兄弟办法不错！这样我们俩就安全些……”赵龙田闻言不觉得心里一喜，连忙赞道。 人少自然目标小得多，再说车跑路的时候是个好东西，问题是太扎眼了，就算换了车牌也不安全！ 森坡少爷却面色一凛肃然道：“我可不能丢下兄弟！” “少爷，你老人家就不要担心了，要出了状况，我怎么向老太爷和一家之主交代啊……” 胖子闻言，立马又开始了苦劝模式，一通劝说情真意切，连赵龙田这个外人听得都感动不已。 “好吧，德彪啊，千万要注意安全！” 森坡少爷有些不舍地说道。 胖子没有和二人继续磨叽，跳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森坡少爷拉着赵龙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挖了个坑把车牌埋了，便往王二麻子安排的小院赶去。 两人一路小心谨慎，却也有惊无险。 “东西怎么样？” 一回到小院，刚刚坐下赵龙田便拿出信封交给森坡少爷验证。 “这东西除了上面第一张是真的，你还指望其他的？”森坡少爷根本没接过信封，却没好气地问道。 此言一出，赵龙田也反应过来，回想了一下，兀自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么重要的情报，当面交易，还是公文原件……特么喝猫奶长大的——不是一般虎啊！”森坡少爷冷笑一声说道。 “对对，还是少爷反应快！要不，今天我们兄弟几个就栽了。” “栽了？弄不好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这是西北戡乱的，和红党有关，你品，你细品！”森坡少爷玩味地对赵龙田说道。 “我滴个乖乖，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那可不，如果他拿出一沓照片，或者抄录的，我都觉得没什么……原件，这明显是钓鱼的。” 森坡少爷笑着对赵龙田说道。 “谁特么见不得咱们爷们？”赵龙田不解地问道。 “党务调查处是干什么的？他们可是专门抓红党的……”森坡少爷的一番说话，让赵龙田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针对谁，是自己撞上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肯定到处抓人呢，我们且休息两天，放心，跟着少爷我，只能发财，不会出事，我上面有人！”森坡少爷笃定地说道。 “是是，在下明白，明白！” 赵龙田这几下折腾下来，已然完全服气了，连忙唯唯诺诺地说道。 当天晚上半夜，胖子却已经回来了，一个人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 “德彪兄弟，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明面上，他们不敢大肆封锁洛阳，不过到处都是暗探，抓红党和买情报的呢！我把车往西边开，藏好了，妥妥的！”胖子一边喝着一大碗热腾腾面汤，一边说道。 “赵老板放心，这叫灯下黑，谁能想到德彪又回来了，其实他回来，是我们还得弄票大的！” “麻蛋，少爷我可不能吃这样的亏！德彪啊，想办法联络，安排一下，找回场子！”森坡少爷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说，少爷，还是算了吧！” 这回反过头来是赵龙田开始劝森坡少爷了。 胖子则专心地对付那碗热汤面，没工夫劝谏。 “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放心，少爷我上面有人！” 森坡少爷是说干就干，两天后的上午，三人便又扮作了清洁工，来到了当地的党部后门外。 “洛阳是行都，级别上不低……这里多半有尖儿货。”森坡少爷推着一辆木制手推车，悄声对旁边的赵龙田和胖子说道。 “赵老板，你的内线靠得住吗？”胖子悄声问道。 “没问题，他欠了王二麻子一大笔赌债，我让王二给他缓了一个月。”赵龙田笃定地说道。 “赵老板做生意没得说，无本钱的买卖！”胖子闻言，感叹道。 “别废话了，老赵打头，只要能骗过守卫，我们进去主任办公室，就能搞到好东西。”森坡少爷说道。 话事人发话，大家自然没有扯淡了，通报之后，赵龙田的内线，庶务科的刘三德，亲自出门过来和守卫交涉了。 理由嘛总是有的，现在委员长就在洛阳，指不定哪天想起来万一要莅临视察，不得好好拾掇一番？ 守卫搜检之后，刘三德有些惴惴地将三人带到了行都党部的院内的办公楼前。 “上峰都开会去了，好好干活，都加上小心！动作麻利点！”刘三德高声说道，说罢便东看看，西望望转身便走了。 胖子开始打扫走廊，顺便望风。 森坡少爷和赵龙田则去了厕所，这里有赵龙田事先让人带进来的工具——照相机。 在森坡少爷指导下，赵龙田都有些觉得自己的段位和技术提高了，要是以前，哪里还想到用这个办法？ 照相机是用一段木头掏空了做成的匣子，昨天借着整修厕所进材料夹带进来的。 自己三人除了一个空空的木头小推车，就是笤帚、撮箕、抹布……总之都是些真正的清洁用具。 其实森坡少爷这也是有意加戏，要是直接用打火机里的微缩相机拍照，那不就露底了？ 到了主任室门外，赵龙田和森坡少爷还是小心地敲了门。 “没人应？”赵龙田有点不相信。 “放心！少爷我上面有人，我们只管打扫……”森坡少爷给赵龙田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又敲了敲门，便推开房门进入了主任室。 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办公室，一个靠墙的书架，一张办公桌，一套待客布面沙发，一个杂物柜子。 搜寻一番之后，很快便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保险柜！ “这玩意儿我不熟，胖子也不行。”森坡少爷悄声对赵龙田说道。 “没事，我有准备！”赵龙田脸上浮现出特意之色。 说罢，赵龙田从笤帚的竹把里抠摸了一阵，不多时，拿出一个钥匙状的物件。 “嗬！老赵，可以啊，事成后你多拿一成！” 森坡少爷见状，眼前一亮，连忙点赞道，这赵龙田看来也是花了大心思，自己的备用方案就不用了。 有人干技术性工作，森坡少爷便安心地做起了快乐的清洁工，一丝不苟地打扫着主任办公室——顺便清理一些痕迹。 与此同时，赵龙田附耳在保险柜上听着，小心翼翼地对付着保险柜的机械锁。 大约过了一刻钟，“咔嗒”一声，保险柜开了！ 赵龙田感觉有些不真实，好像全身的血都一下子涌到头上了，耳朵还有些发烧…… 据他事后回忆，成亲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打开了？”森坡少爷言辞中也尽是兴奋之意。 “对对……”赵龙田喃喃地答话道。 “我说老赵，别顾着乐了，赶紧干活！” 森坡少爷见赵龙田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赶紧提醒道，却没有自己上手，而是把布包裹着的照相机递了过去。 赵龙田这接过相机，打开保险柜，找到目标，开始拍起照片来…… 照片拍完，文件归位，保险柜关上，一切恢复原状。 赵龙田做完这一切，感觉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全身都要虚脱了。 藏好相机，两人又继续清洁工的工作。 几乎就是在主任室打扫完毕的同时，走廊上响起了刘三德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麻利点！” 这是警告的信号，不过二人已经打扫完毕，退出了主任室，让刘三德和庶务科的人锁上了门。 院子里的胖子见到二人推着小车出来，知道已经得手，连忙过去装作搭把手。 三人目光相接，却没说话，都是点了点头。 三个清洁工推着一车垃圾，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行都党部。 到了安全地方，赵龙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坐在地上。 “赵老板，别顾着歇晌，赶紧和德彪把照片洗出来！”森坡少爷对赵龙田说道。 “可吓死我了！让我缓缓。”赵龙田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现在他觉得森坡少爷当初给自己开价二千大洋，真心一点不高，完全是良心价格，这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儿啊！ 当天晚上，照片就洗出来了。 “赵老板，这照相技术不错！”森坡少爷随意地翻看了几张照片后赞道。 “您见笑，在文化研究所学过。”赵龙田略有些自得的答道。 “挺好，那就麻烦赵老板用你的渠道把情报送出去，至于分成看着办吧，我说过你多拿一成，我这边主要是打点用，上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森坡少爷说道。 “多谢森坡少爷！兄弟我懂，我懂，要不今天哪里会那么容易？”赵龙田忙不迭地一边答话一边收拾着东西。 收拾妥当，赵龙田急匆匆地又出了门——争分夺秒地把情报送出去。 按森坡少爷的话说，每一分钟都是钱啊！ “少爷？你就没给他留点什么？” 胖子看着赵龙田消失的背影，又观察了周围，有些期待地悄声向森坡少爷问道。 “开玩笑，老子用微型相机全程都给他拍了照片的，麻蛋，这特务撬保险柜被拍照……他也算头一个！” 森坡少爷玩味地冲胖子笑道。 /86/86417/27578357.html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路生花 胖子接过装着微型相机的打火机，也是暗笑不已。 “可惜，咱们留着他还有用，要是给他登到报纸上，那才有意思！”森坡少爷（马晓光）有些惋惜地叹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的。” 胖子也是惋惜地一边感叹，一边把打火机郑重地收了起来。 四天后，赵龙田见到森坡少爷和胖子的时候是满面红光。 “森坡少爷，德彪兄弟，志贺桑回话了，这次的情报价值极大！给了五千元！”赵龙田笑得已经见牙不见眼了。 “嗯，不错，这次我们出力没你多，按约定，就拿四成。”森坡少爷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更多的表示。 “那多不好意思……”赵龙田嘴上还是客气着。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做生意要大气嘛！款子如果到了，在商都赵老板就让人和长贵清账，在洛阳，就找德彪。”森坡少爷豪气地一挥手说道。 “森坡少爷做事，真是痛快！” 赵龙田没口子的夸赞着，这好话又不要钱的，多说几句惠而不费。 “别顾着乐，又肯定派了活儿吧？”森坡少爷瞥了一眼赵龙田，笑着问道。 “要不说您老人家了不得呢，志贺桑要我们尽快去陇西……”赵龙田有些犹疑地说道。 “那就去呗，谁还会嫌钱多？” “陇西那边可有红党……” “赵老板，我们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去抓人，你怕什么？” “那一切听森坡少爷吩咐。” “大家都是一起发财，不要太客气。” 和赵龙田又假模假式地扯淡了一阵，便各回各屋了。 “少爷，你这架势是准备继续坑死这姓赵的？”胖子有些期待地看着森坡少爷。 “既然当汉奸，那就要准备不得好死！你不也是这样想的？”森坡少爷反问道。 “我想的是这些杂碎最好都去黄河里面喂鱼……”胖子恨恨地小声嘟哝着。 “这回去陇西，不着急，慢慢地过去……” “怎么过去？” “骑马，马帮……” “明白了。”胖子一听心里一下了然。 和赵龙田的生意，森坡少爷是一点不着急的，骑马去陇西是有特殊的考虑。 至于对付赵龙田的说法是，骑马去可以一路生花——啊不，一路生发！ 总之意思是一样的，就是走在路上慢慢发财。 这个道理赵龙田是懂的，“文化研究所”那帮特务也经常徒步在豫省各地流窜——山川地理、民生百态都是情报啊！ 由赵龙田出面联系了商帮，置办齐全行商的家伙事。 三天后，十月三十一日，正好是校长生日那一天，森坡少爷一行踏上了西行的路途。 由赵龙田牵线，跟着武安的“德泰永”商帮一路西行，走了四天便来到了陇西省商县境内。 商县名字来历，森坡少爷大略知道，便是因为秦国历史上商鞅上位后，取得的封地。 另外这里最有名的便是商洛山，当年李自成被打来跑路，只剩下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时候，便是逃入的商洛山。 不过现在是民国，无论商君还是李自成现在都没影儿了。 大家一路扯淡来到了商洛山下的黑山镇。 这里是一个颇为热闹的集镇，时常有商帮来往，客栈自然是有的。 商帮住进了万顺客栈。 “少爷，这姓赵的对霓虹鬼子的事情挺上心啊！” 住下来之后，房间里，胖子悄声对森坡少爷说道。 “这家伙是王八吃煤炭——心黑透了，先让他嚣张一阵，最后给他拉清单！”森坡少爷也是恨恨地啐道。 “必须的！”胖子也是恨声说道。 “对了，胖子，我们的活儿也别忘了，麻蛋，这国府的破地图真特么坑，好些新的道路和地形，这上面都没有！” 森坡少爷转头又想到自己的工作，连忙叮嘱道。 “少爷您就放一百个心！” 胖子猛然间提高了声调，森坡少爷也是冲他一眨眼，玩味的一笑。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商帮伙计陶四的招呼声：“二位爷，该吃饭咧，过了饭点不好弄咧。” 谢过陶四，森坡少爷也和胖子来到了客栈大堂。 这里和很多传统的客栈或者大车店差不多，前堂是柜台加上一溜的大桌，店堂里坐着不少人，都在埋头苦干——吃饭呢。 这年月，吃饭有时候也能算得上一件苦差事，陇西这边一般就是小米稠饭加杂面饼就咸菜——这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好歹能够吃饱。 像森坡少爷在金陵或者沪市那样没事摆一桌，这里可没有那条件，那是特殊情况。 不过森坡少爷和胖子好像对这些粗粝的食物也不是那么抗拒，按后世的观点，这些都是养生的好东西。 而对于两人来说，普通人的生活他们是能够适应的，而且这会儿可不是装x的时候，越低调越好。 行商在外，能混口热食有时都是奢侈的。 赵龙田却在一旁吃得有些龇牙咧嘴，一路走来，按他的说法，可是糟了老罪了。 他有些没想通，放着好好的火车不坐，跑来遭这洋罪。 今天还算好了，好几天都是在路上啃老面饼，那饼硬得，牙都快硌掉了。 这森坡少爷和胖子却跟两个牲口似的，什么都能塞一肚子。 麻蛋，这人和人吃饭都有差距，这到哪儿说理去？ “赵老板吃不惯这些？”森坡少爷已经塞下最后一块面饼，眼神关切地问道。 “咳咳，也不是咧，最近肠胃不舒服，天凉咧！”赵龙田闻言，连忙推口说道。 “就是，天越来越凉了，多注意！”森坡少爷关心地说道。 饭点过后，森坡少爷没有出门，直接回到了房间里埋头整理一路的见闻。 这些见闻都是用专用密语和符号记录在随身的一个笔记本上，这些都是有用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发挥它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胖子神秘兮兮一脸怪笑从外面回来了。 “又有什么事那么好笑？” “那姓赵的，跑到外面去了，吃野食，自己弄了壶酒，然后就……”胖子一脸怪笑，眼神十分暧昧。 “这家伙肯定憋坏了！然后就……悄悄找暗门子去了？”森坡少爷似乎早有预料，戏谑地笑着问道。 “那可不？那些女的长得……唉，不说了，也不知这厮怎么下得去口？”胖子摇着头叹道。 “他这是饥不择食，这种人吃啥啥没够……” 森坡少爷没兴趣过多谈论赵龙田，和胖子略说了几句便转头继续开工。 胖子也没过多啰嗦，和森坡少爷略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胖子溜达着到了大堂，和几个商帮的伙计闲聊起来，内容无非就是一路的见闻和轶事，主要目的是大家混熟一点。 “我说胖爷，这长安滴门子可不要乱进，你见那些婆姨给你说，小伙子，你过来哈，姨给你设个话……可千万不要进去！”陶四一脸坏笑地对胖子说道。 “是吗？我可不懂那些。”胖子憨厚地摇头说道。 “胖爷，额们看滴出，你和少爷是走南闯北……那些婆姨，看不上……” 另一位商帮伙计王六奎喝完碗里的一点残酒，红着脸坏笑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在说笑，却见外面急匆匆地冲进一个矮瘦小子，一见众人便问道：“哪个是森坡少爷？” “找森坡少爷什么事？”胖子闻言，脸色微变连忙问道。 “你们一路有个姓赵的，特么坟地里拉弓——是个色(射)鬼……”小个子一听过来对胖子说道。 “好好说话！” 胖子看小个子眼神飘忽，一脸浮滑之色，知道这人多半和沪市的瘪三们是一路货色，便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啊……是是，这个姓赵的，看上我们大哥的婆姨，动手动脚……” 小个子收敛起油滑之色，断断续续地给胖子和众伙计说起了赵龙田的事情。 小个子话语中有些当地俚语，但是大略意思众人是明白了，就是赵龙田出去找野食，被人拿了，现在要让他放血。 “俺们可跟姓赵滴不熟！” 商帮众人闻言，都忙不迭地撇清关系，纷纷跳开。 “这姓赵滴设（说）了，他认识森坡少爷，还有范管家，就是这位胖爷！”小个子笑着说道。 “你准备怎么样？”胖子有些没好气地向小个子问道。 “你们赶紧帮他准备钱，要不就等着这人身上生花长草吧……想好了到这个地方。”小个子不以为意地一笑，双手将一个信封，放到了胖子面前的桌上。 胖子看了一下，也没动手拆开，淡定地抄起信封，对小个子说道：“你先回去，我们看看再说。” “看来他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森坡少爷听完胖子的汇报，点起一只哈德门，幽幽地说道，却并没有拆开桌上的信封。 “这混蛋真特么生花了！那这事管不管？”胖子有些不确定。 “管还是要管的，但是不能白管……” 森坡少爷叼着烟，言辞有些含糊地说道，慢慢地拆开了信封。 信封拆开，森坡少爷却一下子愣住了。 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86/86417/27587075.html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们不熟 胖子凑过去一看，也是和森坡少爷一样，愣住了。 信纸上有个熟悉的图案——一朵梅花！ 这个梅花图案，胖子和森坡少爷（马晓光）不能说熟悉，却绝对见过，而且认识。 这个图案就是“梅香书寓”和“素昧”素菜馆都有的一个梅花图案——梅兰姑娘的标记！ “少爷，这小娘皮来得蹊跷！” 胖子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次倒是一点八卦的意思都没有了。 开玩笑，豫省商都城书寓的头牌，出现在陇西省商洛山下一个小镇上，光是这点就让人细思极恐！ “不存在滴，和少爷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森坡少爷倒是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对胖子说道。 说罢，二人便和商帮的人交代一声，便出了门。 黑山镇是个山边小镇，原本不大，虽然因为过路客商往来扩大了不少，但终究地方有限，很快森坡少爷和胖子便来到了赵龙田出状况的小院。 “额打死你这龟孙！贼你妈，额一家清白……” 院子里传出一名当地汉子的咆哮声，还有周围人的劝解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俱是心里一笑，麻蛋，这帮人还挺敬业，演戏还是全套。 进得院子，却见赵龙田全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被半蹲着捆在了院里一个碾盘上。 现在天气已进入十一月，日渐寒冷，好在现在还没到夜里，要再晚点，怕是要了赵老板的亲命了。 “森……森坡少爷！救命啊！” 赵龙田原本半蹲在那里瑟瑟发抖、蔫头耷脑，一看到森坡少爷和胖子，却像打了一针鸡血，精神为之一振，连忙梗着脖子叫道。 “怎么回事？”森坡少爷冲院里众人问道。 “这球人欺负额姨……”送信的小个子在一边嚷道。 “让话事的人过来说！”胖子冷冷地说道。 “奏是额（就是我）。” 刚才的咆哮帝抬起头说道，只见他一脸愤懑之色，脸红筋涨一看就是受害者，不过仔细一看，头上却好像没有绿光。 “这畜生欺负额婆姨，杀千刀的！额要骟了他！”咆哮帝恶狠狠地说道。 “大家都是出来混，不要伤了和气，骟了他也不是不可以……”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森坡少爷！可不能这样！这可是要死人的！” 赵龙田闻言脸色大变，急得想站起身来，却被绳子一勒，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眼睛立时直翻白眼。 “不过，骟了他怕是大家现在没这手艺了，据说大清那会儿宫里的手艺都失传了，干脆还是说说怎么赔钱吧。” 森坡少爷没管赵龙田，大喘气了一下接着说道。 当说到“赔钱”的时候，院里众人都没吱声，只有咆哮帝眉头一耸，似乎有点动容，却也很快没有说话。 “我说，这天贼冷，这位老兄，干脆大家进屋细聊？” 胖子见状，知道事情不能说有门，至少能开一扇窗，便笑着冲和事佬对众人说道。 院里众人交换了数个眼神，还是由小个子开口说道：“叔，还是进屋设（说）吧，这些事……” “进屋！”咆哮帝抱着头，闷声说道。 森坡少爷闻言，便和胖子大摇大摆地走到堂屋，找了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咆哮帝和小个子也跟着进了屋来，森坡少爷却点起哈德门自顾自地吸着，视若无睹。 胖子也是一脸高冷，端坐一旁，一言不发。 “额说……”小个子按捺不住开口说道。 “你别说，找话事的人来！”胖子打断了他。 “额叔……”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找话事的人来，要不我才不管这姓赵的死活！”森坡少爷深吸一口哈德门，冷冷地说道。 “森坡少爷，久违了！” 只听一个清扬婉转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从一片灰暗之中慢慢变得清晰，又从阴影中缓缓走来。 来者确实是梅兰，不过这次却没有作女子装扮，而是一身男装，一袭朴素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素面朝天，未施脂粉。 身后还跟着一直一个做小厮打扮的小丫头。 虽然这身装扮也并未有意掩盖女子的特质，却不再像上两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艳光四射，气魄夺人。 “呵呵，没想到梅兰姑娘在这黑山镇还有生意，真是高！”森坡少爷笑着说道。 “一点小生意，不入方家法眼，而去这可不是小女子的生意，我也是路过，见森坡少爷的朋友与魏家大哥发生一些争执，出面说合一下。”梅兰不徐不疾悠然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让那苦主把没穿衣服的赵老板弄进来，你们说合就是，我们跟他不熟的！” 森坡少爷闻言也是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 此言一出，咆哮帝、小个子和梅兰都有些愣神了，他们可没想到森坡少爷完全不按套路来，直接来个“我们不熟”，让准备多时的套路和说辞完全没用了。 胖子一听，心里也是一乐。 这帮人费尽心机，七拐八弯就是为了接近森坡少爷，这森坡少爷怕是接到信的时候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直接来个一推四五六，死不认账，却出乎设局人的所料。 “不过，梅兰姑娘也算和我有缘，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直说，没必然搞得神神秘秘。”森坡少爷冷笑着道。 “森坡少爷好气势！”梅兰有些恨恨地道。 “好了，有事说事，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我可以和梅兰姑娘谈谈，要不就算了。”森坡少爷的语气不容商量。 小个子和咆哮帝对视一眼，没吭声，悄悄地退了出去。 梅兰和小丫头去瞥了胖子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别看，这是我好兄弟，没什么不可以当着他面说的。我可不想和赵龙田一样，到时候话没说成，光着屁股在院子里拉磨——转着圈丢人！”森坡少爷直接说道。 梅兰和小丫头闻言，面色一凛，又发作不得，略一沉吟也只能坐了下来。 “森坡少爷，我们想和你做笔生意，说起来这生意你也和赵龙田还有霓虹人做过……”梅兰一词一句沉声说道。 “做生意可以，报字号。”森坡少爷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们都是华夏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小丫头似乎气鼓鼓地说道，对于森坡少爷市侩的模样，似乎特别的不忿。 “别介！我就是一个情报贩子，别给我说那些里格楞，所有东西都得有价，其他都是扯淡。” 森坡少爷一挥手打断了小丫头的说话。 “没有商量？” 梅兰见森坡少爷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似乎有些失望，意兴萧然地问道。 “都说价钱，不要说交情，梅兰姑娘，我们不熟！” 森坡少爷似乎和上两次见面的样子截然不同，根本不管对面美人的哀怨模样。 “巩县的情报，我们出一千大洋……” 梅兰见森坡少爷郎心如铁，只能先转头开始谈起生意来。 “可以，但是要把这个姓赵的让我们领回去！” 森坡少爷语气平淡地说道，却又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欺人太甚！” 梅兰见森坡少爷如此，也是忍不住，愤然说道。 “别介，这个价钱很公道，你可以问那个姓赵的，也可以去日本人那里打听，正好都是一千，至于这个姓赵的本来就是你们坑他，我不过是顺便和稀泥而已。”森坡少爷冷声说道。 “小芸，吩咐他们弄死这个姓赵的！” 梅兰见森坡少爷不为所动，转头厉声对小丫头吩咐道。 “那好吧，我就先回客栈了，对了，姓赵的死硬了以后可以把他尸首给我，我让人捎回商都去，你们也可以弄回去，我可以出点运费，就让文化研究所的霓虹人见识见识也好。”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起身冷笑着说道。 “你……” 梅兰见森坡少爷这副做派，却是一点没辙了，小丫头也是楞在当下，有些手脚无措。 “好吧，小芸，吩咐魏五和麻六，先放下那个姓赵的。”梅兰咬牙沉声对小芸说道。 小芸领了命令，便也悄声闪了出去。 “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合作，你们是华夏人，我也不能和对鬼子一样，给你们七折吧，这没本钱的买卖，利润已经很高了，但是有一点，给什么东西我说了算！” 森坡少爷的语气很坚决，没有给梅兰商量的余地。 梅兰看着森坡少爷眼神复杂，咬着嘴唇，蹙着秀眉，似乎很艰难地在考虑着。 “好了，就这样，有情况，你让人和我这位德彪兄弟联系，回了。” 森坡少爷站起身快步地走出了堂屋，丝毫没有理会还在思索地梅兰。 院子里，赵龙田已经被解了绳子，却依然光溜溜地蹲在院子里。 小风嗖嗖地吹着，赵龙田早已不住地哆嗦，涕泪直流，森坡少爷要再晚点出来，他就扛不住了。 胖子在院子里一眼看到一件蓑衣，便扯了过来，给赵龙田裹在外面。 蓑衣虽然扎得肉疼，却遮住了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让赵龙田裹着蓑衣，跟在后面回到了客栈。 到了客栈，叫来伙计先把赵龙田带回屋里拾掇一番，森坡少爷和胖子回到了房间。 “少爷，这帮人原来是传说中的梅花盗？” 胖子郑重地关上房门，转头向森坡少爷问道。 /86/86417/27596328.html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扑朔迷离 “对！本来前两次我就有点怀疑，这次倒是他们自己终于稳不住了。”森坡少爷点起哈德门，玩味地笑着说道。 “那上次你老人家在书寓……”胖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嗨，你别想多了，上次在书寓，那梅兰就给我旁敲侧击，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人在青楼，心系大义，特么骗鬼呢！” 森坡少爷撇了撇嘴，摇着头说道。 “青楼也还是有好人。”胖子坏笑着悠然说道。 “我压根没有瞧不起青楼女子，或者在青楼刨食的人的意思，但他们要是好人，会搞这出仙人跳？”森坡少爷冷笑着说道。 “第一次我们是为了躲过鬼子的侦查，第二次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明明就是一帮强盗，还特么一上来就和我说大道理，他们真当我们是棒槌？” “跟他们比起来，张若奇就是圣人，刘骏就是君子！” 森坡少爷接着给胖子解释道，最后还不忘评价一番金陵和渝都的两位情报界达人。 “我也觉得古怪，他们要是正路的人，比如像斧头帮，都绝对不会搞这种下三路的手段的，连特务处的女特务也不会去做头牌啊……”胖子也想通了前因后果，幽幽地说道。 “他们就是一帮盗贼而已，劫富济贫，替天行道，都特么瞎扯淡，比赵龙田这种汉奸强点不多，老子没兴趣和他们多磨叽，以后该怎么着，你看情形办就是了。” 森坡少爷对胖子说道。 胖子痛快地接下了命令，一直以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次日一早，商帮便收拾好行装，往长安方向出发了。 森坡少爷和胖子也骑着马跟在商队里，经过赵龙田这一事，商帮的人倒是对二人高看不少，言辞间更加尊敬和客气。 赵龙田这一下却是被褪掉了神光，蔫头耷脑地骑在骡子上，不知想着什么。 黑山镇离长安也不太远，不紧不慢地走了两天，便来到了长安。 这里森坡少爷和胖子是第二次来，上次匆匆而过，没有很好地领略十三朝古都长安的风采。 这次不同了，大家本来就是奔着这边来的，自然找了地方安心住下，慢慢感受了。 到了长安和商队分开，各自行动，便也不刻意低调，三人在最繁华的东大街，登记入住了彼时长安最好的饭店——西北饭店。 倒不是森坡少爷非得讲究、摆阔，而是这里来往的达官贵人多，消息多，情报多，当然套路也多。 入住完毕，赵龙田和森坡少爷二人打了个招呼，说是出门寻访故旧，便一溜烟地没了影。 “少爷，这厮多半又去干私活，估计想把场子找回来。” 房间里，胖子悄声对森坡少爷说道。 “不管他，我们自己开工，本来他就是一蹭吃喝的。”森坡少爷道。 在饭店房间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森坡少爷和胖子便出门了。 两人沿着东大街一直往东走到了长乐门，再转向南沿着尚仁路一直走到了一处冠盖云集的所在。 这处地方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西京招待所”，那件惊天大事也将发生在这里。 这里是去年底今年初刚刚落成，主楼为三层八角形、两侧由二层的矩形东翼楼、南翼楼簇拥而成。 中楼后一层连着一个八角大厅，整幢楼顶都是用漂亮国淡红色凹楞铁皮覆盖，代替了瓦片，在一派古朴的长安古城，显得有些另类。 看着这里，森坡少爷只是做好了方位、街道、进出入口等方面的要点记录，深深地瞥了一眼，便离开了。 “少爷，这里大官好像不少？”胖子悄声问道。 “对，这里你看好多穿军装的都是少将以上，我们算个屁，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来趟这趟浑水，明白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总之信少爷，得永生。”胖子笑着说道。 森坡少爷是肯定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本来那件大事就是逼委员长抗日，从历史的角度看，是好事。 但是自己是特务处特工，要是真查到点什么隐匿不报，怕是不好过关，所以森坡少爷便只是简单地来查看一番，算是摸鱼吧。 长安现在已经是座兵城，主要是西北军和东北军，街上时常看到一队队的士兵，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是东北军，身穿蓝灰色更加破旧军服的是西北军。 不时地还有两军士兵发生一些口角和争执，甚至相互口吐芬芳，老拳相向的也有。 整个长安城有点乱糟糟，闹哄哄地，倒是没有一点要发生大事的征兆。 想到这里，森坡少爷不觉心中一笑，张少帅和杨将军也都是老江湖，现在看来，能混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人，都不是缺心眼的。 这番场景只要一看，都会觉得两军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却也矛盾不少，正好免了很多麻烦和口实。 最重要的是就刚才这一趟，森坡少爷和胖子已经看到了不少同行，有特务处的，党务调查处的…… 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等全都汇集到了这个古城，森坡少爷到招待所摸了一会儿鱼，也相当于打了个卡。 要不是职业和身份特殊，他都想让胖子给自己留张影了。 眼前的一切要是不知道未来的走向，看起来真有些扑朔迷离。 好在森坡少爷有霸服加持，要不还真有点找不着北。 而且很快，两人沿着原路往回走，快到西北饭店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这个背影两人都快没有印象了，但是职业的本能和这人出众的身手，实在是让他们记忆深刻。 这人便是去年在沪市闸北，森坡少爷（马晓光）赠枪那个灰衣人，虽然不知道姓名，但是彼此打了不止一个照面，印象不可谓不深。 长衫男子很快便察觉身后有人注视，不经意地通过街边店铺的玻璃反光，略一观察，也是一怔。 男子沉吟了一下，却缓缓转身，冲着森坡少爷和胖子点头微笑。 见对方已然注意到了自己二人，森坡少爷和胖子也没遮掩，也是施施然走到了男子面前。 “李老板，别来无恙。”森坡少爷先开口说了话。 “托您的福，二位可真是久违了。”男子彬彬有礼地点头微笑着。 “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喝上一杯？”森坡少爷出声邀请道。 男子点了点头，三人便很自然地走在一起。 很快，三人来到了附近的玉顺楼。 和平时装x的排场不同，胖子这次只点了三鲜煮馍、糖醋丸子、奶汤锅子鱼还有一个素菜，不过却上了一壶好酒——西凤酒。 “在下马晓光，这位是好兄弟杨有义。” 进到雅间，确定安全之后，马晓光便给对方做了介绍。 “在下林世英，马老板客气了。” 林世英态度客气，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今天算是朋友相聚，所以林先生不要客气，虽然按上面的说法，这有些靡费……”马晓光像想起什么笑着说道。 “哈哈，在下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随意就好……” 林世英爽朗地笑着，反而毫不见外，举起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糖醋丸子美美地品尝起来。 这一下，却是让马老板和胖子一下莞尔，也是举杯提箸，不再客气。 “林先生，在下对贵方一直佩服，今后但有所请，一定义不容辞，尤其现在国难当头，大家更应当兄弟齐心，共同抗日！” 马老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慨然说道，旁边的胖子没说话，却和马老板一样一口饮完了杯中酒。 “马先生和杨兄弟拳拳之心，我一定给组织通报，相信大家能有共同战斗的一天，也许这一天不远了……” 林世英也是酒到杯干，有些感慨地说道。 “对了，现在长安城里乱七八糟的人很多，林先生和贵方朋友行事一定要小心！” “多谢提醒，马先生倒是要千万小心，以免误会。” 接下来，大家便只谈美食、各地见闻和民间掌故，毕竟这是酒楼，很多事情不便深入展开。 宾主尽欢，林世英拱手告辞，马晓光却也没有过多挽留，一番惜别之后便各奔东西。 “少爷，咱们这算不算入伙？”回西北饭店路上，胖子悄声问道。 “这不能算，那是要宣誓的，很庄重！和特务处那个可不同！”马晓光郑重地说道。 “哦，那肯定很隆重。”胖子低声说道，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到西北饭店，却见赵龙田已经回来，鬼鬼祟祟地在大堂左顾右盼。 “赵老板等人？”胖子大大咧咧走到跟前问道。 “不……啊，对对，等一个朋友。”赵龙田有些慌乱地答道。 “赵老板在长安还有朋友？” 胖子却一点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紧咬着不放，打破砂锅问到底。 “什么朋友，介绍我们也认识认识？”马晓光也是凑了过来，笑着问道。 赵龙田眼神飘忽，东张西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兄弟我联络上了一个人，西北剿总的，有大买卖！” /86/86417/27604543.html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分内外 “什么大买卖？”胖子有些不耐烦地冲赵龙田问道。 “对方没说清楚，就是说当面交易，说是有关西北的重要军情……”赵龙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赵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我们兄弟对你如何？”森坡少爷（马晓光）闻言，脸色一变问道。 “没……没得说。”赵龙田支支吾吾地答道。 赵龙田不得不承认，森坡少爷和胖子一路走来，对他可是关照不少。 在黑山镇，要不是森坡少爷出面，估计赵老板就会留在那里了，至于留下干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接着往前说，合作以来森坡少爷可是发财的事情都带着他。 “那不结了，待会儿去你房间谈。”森坡少爷不容商量地命令道。 胖子留下陪伴赵老板，西北这边可不安全，得有人保护不是？ 森坡少爷则先来到了赵老板房间，查看一番，又做了一些处置之后，用一个叫陈奎安的化名赶紧定下了隔壁房间。 一切妥当之后不久，胖子陪着赵龙田带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礼帽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进了房间。 来客见着胖子，似乎心里有些不悦，不住地给赵龙田使眼色。 胖子似乎浑然不觉，磨磨唧唧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德彪兄弟，我和这位刘先生有要事……”赵龙田实在是忍不住了，涨红了脸对胖子说道。 “哦！原来你们有大生意，早说嘛。” 胖子一副憨憨地样子，打了个招呼，退出了赵龙田房间。 到了走廊，胖子看到了森坡少爷留下的暗记，知道他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便也没有停留，略观察了一眼周边的状况，便快步地离开了。 隔壁房间森坡少爷正小心地听着赵龙田和来人的说话。 “刘老板放心，我们可不是一般的背景，只要你有好东西，价钱好说！”赵龙田道。 “这次的消息可是独家的，赵老板要，可得买断！”姓刘的男子沙哑着嗓子说道。 “没问题！买断，刘老板开价吧！” “西北和东北两军，近期可能有异动，怕是有变乱发生……”姓刘的男子一字一句说道。 “切，我当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这两家不经常搞事情，出状况又不是一两天了。”赵龙田不以为意地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隔壁房间的森坡少爷闻言，却冷汗都下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要是让赵龙田这厮搞到了手，那还了得？ 接下来森坡少爷没有兴趣听两个混蛋的说话了，他有霸服加持，知道事情的走向，一些细节倒是不需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消息泄露的源头，再妥善地除掉这个隐患，还不能暴露自己。 想到这里，森坡少爷悄声地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点起哈德门朝外面望去…… 隔壁的两个情报界人士还在嘀嘀咕咕，讨价还价，走廊上却响起了杂沓地脚步声。 “呯”的一声，门便被撞开了。 “不准动，我们是十七路军特务连的！”一个声音喝道。 接着便是“嘭嘭”的几声闷响，看来宪兵们的身手应该很好，两个业内人士反抗都是徒劳。 又是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 “你反应倒快，知道打电话通知十七路军……” 森坡少爷看着远去的车队，玩味地对胖子笑道。 “东北军就算了，怕是更糟糕，西北军强一些。”胖子笑道。 “剩下的事情就看西北军怎么弄了，一时半会儿这个姓赵的怕是出不来，好在他们这一搅和，消息满天飞，就算捅到了上峰那里，他们也未必相信了。” 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姓赵的不会想到是我们吧？”胖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事，他想到也没事，再说过一个多月以后，也不存在了……”森坡少爷幽幽地说道。 胖子对森坡少爷自然是相信的，于是便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赵龙田被十七路军抓了，麻烦也解决了，森坡少爷和胖子便准备踏上归途了。 这次已经和宁中平联络，商都的款子已经收了，宁中平也料理好了商都的善后工作，已经动身去了渝都赴任，这边可以直接坐火车回金陵了。 不过动身之前，马晓光还是按照约定和林世英联系了一下，毕竟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了，不能每次都指望巧合与运气。 出乎马晓光的预料，见面是在林世英风雷巷的办公室也是住所，这里是一个书店。 一般特工见面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否则是不会选择这种地方见面的，这也充分说明了彼此的信任。 “马先生拳拳报国之心，我们非常欣慰，你的情况我早已上报，而且已经获得了批准！”林世英沉声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 “不过，有一点……你现在在特务处，职务不低，为了彼此的安全，为了抗战救国大业，组织上征求你的意见，作为党外情报人员……”林世英有些迟疑后说道。 “党外？”马晓光有些疑问。 “这是克公的意见，当然这是对你和组织的安全考虑，马先生能理解吗？”林世英沉声问道。 马晓光略沉默了一下，慨然答道：“只要是为国出力，党内党外并不要紧，我们以后怎么联络？” “克公的意见，你主要作绝密级战略情报员，代号朱雀，一般不要轻易和组织联系，遇到紧急情况的联络方式都在这信封里……” 林世英见马晓光一脸坦承、坚决之色，心里也是颇为欣慰，一边说着，一边郑重地将一个信封放在了书桌上。 原本这次见面他是有些担心的，他是担心这位老兄一腔热血却弄了个党外情报员的身份，会不会出状况？ 没想到克公果然是料事如神！ “我们现在虽然暂时还不是同志，却已经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让我们为国家、民族一起战斗！” “世英兄，请放心，也请转告组织，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信任，也不会辜负一个特工的职责……” 马晓光说得很平静，却很坚决，与在特务处动辄大喊口号完全是两个作派。 “对了，还有两个事情需要给组织汇报一下。”马晓光突然想道了两个问题，对林世英说道。 “我说兄弟，不用那么客气吧。”林世英笑着说道。 “咳，是我着相了……一个是我和组织联系和情报传递，我有一个可靠的交通员，世英兄见过的。” “哦，你说那位杨兄弟？是个好人选，这人可以！” 林世英听马晓光一说便心里了然，当即点头同意。 “另一个事情，是关于组织经费的，我是说组织现在经费肯定困难，我建议成立一家或者借用一家商行，专门复杂和我这边掌握的经济交往，这样方便处理很多账目……” 马晓光把自己的第二个想法也毫无保留地给林世英说了出来。 林世英听了之后，却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方法不错，安全，隐蔽……而且可做很多工作，我是很赞同的，不过也不要急，成立商行嘛，你明白的。” 说罢也挤了挤眼，冲马晓光一笑。 “哈哈，了解了解！” 马晓光闻言一怔，不过很快也回过味来，也是哈哈笑着答道。 从林世英那里出来，马晓光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虽然暂时没能加入组织，但是细想之后，却觉得上级的安排是合理的。 现在是特殊时期，组织内部也不可避免地可能出现各种突发情况，作为对特殊人员的保护，我党有很多这样的情报工作人员。 由于有后世的信息加持，马晓光知道自己并不孤独，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特殊情报人员和他一起在战斗。 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一心报国，无分内外！ 胖子那里暂时不对他宣布，只要有工作，马晓光相信胖子会一下明白过来，这样对大家也是多一层保护。 有些事情藏在心里，比放在嘴上保险得多。 回到西北饭店，见到胖子正从外面回来。 “火车票就是今晚的，先到徐州。” “不错，回去正好，长安城里不太平。” “你老人家肯定有喜事！”胖子打量着马晓光说道。 “有吗？我不一直都这样？” 两人说笑一阵，收拾好了行李，打点妥当一切，当晚便踏上了归途。 商都“文化研究所”霓虹特务已经完全被掌握，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留着比抓起来有用，而且抓人有当地站点的人，特别行动组也不能抢大家的饭碗。 至于赵龙田，他死不死就不是关心的重点了。 回到了金陵，一切依旧，一切平静。 除了马晓光，没人真的认为不久后将会发生大事，一件改变历史的大事。 该做的、能做的，自己也已经做了，马晓光也平静地处理着特别行动组日常的事情。 静待时间的脚步走到它该到的那一刻。 /86/86417/27604544.html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二条路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便到了1936年，民国二十五年的12月12日。 和以往在鸡鹅巷总是摸鱼不同，这段时间，马晓光上班特别认真，除非有事，都是呆在办公室兢兢业业。 当然认真工作也没人能说什么，谁还敢阻止马长官为党国效力？ 一切如常，一切都很平静。 但是马晓光一点也不淡定，因为他知道，凌晨那件震惊中外的大事发生了，但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怎么了？有事？”miss柳（吴秋怡）关切地问道。 其实，马晓光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两个黑眼圈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不过嘴上却咬死不认。 “没事，能有什么事？昨天烟抽多了，有点没睡好。”马晓光答道。 又和特别行动组一堆同事说了一阵闲话，马晓光还是到了洪公祠。 一进门就看到了急急惶惶的电台总长魏大明。 “魏总，有事？” 马晓光心里一丝念头闪过，连忙问道。 原本魏大明是个技术流，对很多人都不假辞色，对于以前的马晓光当然也是不会理会的。 不过，一年多以来，由于马长官开启了充值模式，化身氪金玩家，人缘和人品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魏大明对他也变得和气异常。 平时没事，两人碰到还有两句玩笑。 魏大明眼神很复杂地看了一下马晓光，又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了一旁。 “凌晨开始，长安方向就没有电报了，无论如何呼号，都没反应！” 虽然时间已经是冬季，魏大明却一脑门子汗水，看样子，脑子里也一脑门子官司。 “换一下频率试试呢？” 马晓光心里虽然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能说破，只能配合地一脸懵懂说道。 “没用！都试过了，长安肯定有大事！不和你扯了，改天再说，我要去见戴处长……” 胖胖的魏大明这时却跑得飞快，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马晓光站在院子里，却没有再往办公楼里走，他心里也有点乱，摸出一只哈德门，自顾自地点上。 乱？ 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华夏大地，大事一件接着一件，饶是自己穿越而来，都有些应接不暇…… 哈德门刚抽了小半只，却见王蒲臣急三火四地从办公楼里跑了出来。 “哎呀！马组长，戴处长正让我找你，魏总台长说你来了……” 没有和王蒲臣多话，马晓光灭了烟头，扔在了垃圾箱里，整了整军容，和王蒲臣一起来到戴处长办公室外。 “报告！” “快进来！关门！”戴处长的声音难得地有些惶急。 “熹然，你在长安的时候，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不是汇报了吗？当时上峰不是说是情报掮客的噱头吗？” 马晓光心里知道大事终究按照历史的轨迹还是发生了。 不过自己从长安回来，所见所闻都有汇报，不能算失职或者其他。 “唉！事到如今回想起来，真的当时是扑朔迷离……你是没有问题的！长安方面你有内线吗？”戴处长焦急地问道。 “先生……我的内线大多在沪市、金陵，再不就是渝都，长安广仁寺的喇嘛倒是认识一两个，但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啊！” 马晓光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戴处长平时不动如山，平静如水，可是难得见到如此张皇失措的样子。 “唉！对对，对，我也是糊涂了！” “肯定有事！有大事！和长安方面我们每天都在联络，今天早上开始，电台呼号就找不着了……肯定有大事！” 戴处长有些乱了方寸，而去早已不把马晓光当做外人，在他面前喃喃地说道。 “我也是也提醒过校长，让他不要再去长安了，而且要提防张、杨二人……” 戴处长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说道。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一些细节马晓光现在是特别清楚的。 自己在长安的情报自然是上报了特务处，而且戴处长还在其他地方收到过情报。 问题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情报却又都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历史果然还是有他的巨大惯性，当然现在这种惯性对于马晓光来说，对于中国却是好的。 “先生，我想校长乃非常之人，国之领袖，不会有事的！”马晓光连忙开始安慰戴处长。 “希望如此……熹然，从现在起，你们特别行动组全员配枪，二十四小时戒备！全部待命！” 戴处长呆了一小会儿，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想起了工作，马上出声吩咐道。 马晓光就在戴处长办公室打的电话，吴秋怡接到电话什么也没问，却第一时间召集了特别行动组全体人员，依令而行、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从戴处长办公室出来，马晓光赶紧整个特务处的气氛都有些怪异了。 平日里热情的同僚们一个个见面打招呼都很敷衍，好像自己周围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除了自己本人，其他都是无关重要的路人甲乙丙丁…… “今天开始，全体待命，都不准休假……老李那边人怎么样了？”马晓光难得地用有些沉重地语气向吴秋怡问道。 “已经打了电话，培训班本来就有枪，弹药已经让老刘去庶务科申请！” 吴秋怡的语气倒是平静如水，和其他部门的女同事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费心，再和老陈、老屠确认一下，其他还有没有疏漏！特别行动组不能乱。” 吴秋怡沉声接令出了办公室。 马晓光又点起了哈德门，这次却没有抽，任由香烟就这么燃着…… “真出事了？”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不知道……”马晓光幽幽地说道，不过眼神已经告诉了胖子答案。 胖子也没啰嗦了，只是帮马晓光把桌上的烟头和烟灰缸收拾了一番。 马晓光一直这样坐着，等着，就快到平日里下班的时候。 电话又响了，不是王蒲臣，却是戴处长亲自打的。 马晓光放下电话，飞一般地赶到了戴处长办公室。 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震惊中外的“双十二事变”爆发！ 长安兵谏，委员长以下竟然还有上十位要员一同被扣。 金陵一片大乱！ 马晓光直接就这么进了戴处长办公室，在以前这是无法想象的。 和平日临渊持岳、高深莫测不同，现在的戴处长有些噤若寒蝉。 马晓光知道，这是肯定的。 戴处长和委员长毕竟关系非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委员长真的出事系和其他派系是绝对不会给戴处长和特务处好果子吃。 弄不好，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这是真的国之大事，已经超出了特工能够左右的范围。 看得出，戴处长现在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熹然……来了，坐。” 戴处长疲惫地抬起头，对马晓光说道。 “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已经尽力了，先生但有差遣，熹然必然全力以赴！”马晓光沉声对戴处长说道。 “熹然，很好！”戴处长深深地看了马晓光一眼，叹道。 “先生不要太操劳了，事情未必到了最坏的地步。” “板荡识忠臣疾风知劲草，现在我才看清谁是忠臣，谁是人，谁是鬼……”戴处长还有些感叹。 和一个人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站在一起，大家可以算作知己了。 从戴处长的眼神里，马晓光有这种感觉。 “夫人和外国友人一起去长安，坐飞机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戴处长有些犹疑地问道。 马晓光知道戴处长绝非演戏，确实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这状况，搁谁身上也会拿不定主意。 现在，已经传出消息，有人怀疑戴处长和他的特务处与张杨勾结，故意骗委员长去长安。 作为负责情报的机构，当时东北和西北两军都是特务处监视的重点，戴处长还和两军要员主动交往，布下不少棋子。 但是事变却还是发生了！ 作为委员长的心腹，现在这当口去长安，就算张杨二位将军不找戴处长的麻烦，怕是见到委员长也会被枪毙啊！ 眼前来看，在金陵怕是还好一点。 “先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马晓光眉头一皱，一咬牙向戴处长问道。 “当然是真话！” “此次事件无非两种情形，一是委员长蒙难，那就肯定是全国大乱，二是委员长脱险，自然会论功行赏。” “先生只有两条路，一是跑，呆在金陵，其实和逃跑差不多，怕是还不如逃跑……否则，先生怕是凶多吉少！” “马晓光，你好大的胆子！” 戴处长闻言，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大声喝道。 话虽然这样说，戴处长也是一脸怒色。 不过，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戴处长的眼神中，尽是期待之色——他希望这个胆子很大的马晓光继续说下去！ “先生恕罪，熹然都是肺腑之言，为的完全都是先生和我们兄弟的未来，绝无私心！” “而且，我相信先生会选择我说的第二条路！” 马晓光一脸淡然，语气笃定地对戴处长说道。 /86/86417/27645685.html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太有名了 “说罢！”戴处长沉声吩咐道。 “熹然认为，先生决不能跑，而是应该和夫人去长安，马上去！” 马晓光一字一句地说着，一句话说完有意地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戴处长的神色。 此时戴处长的神色缓和起来，人也已经又坐下了。 “张、杨二人这么搞，其实只是为了逼迫委员长，要不然我们怕是收到更坏的消息了……” 戴处长一听，眉头却是一展，不得不承认，马晓光分析得很有道理，而且对自己有利！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张、杨二人要对委员长不利，怕是现在金陵就不是报纸强烈谴责和通电了。 要那样，估计就是中央军开过去的消息…… “所以，熹然斗胆断定，当然我也深信，委员长此次定然有惊无险，平安无恙……先生此去，最多就是会被训斥。” 马晓光肯定地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迟疑和躲闪。 戴处长现在也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心里开始分析形势和利弊。 确实是，留在金陵或者跑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结局都是一个字——死！ 虽然现在去长安也可能死，但是万一…… 或者没有万一就是很顺利，形势转变了过来，自己可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戴处长也有点不淡定了，赌不赌这一把呢？ “先生，熹然知道，您的心中早有定计，这是在考验属下的忠诚呢！” “请先生放心，此次先生放心去长安，特务处乱不了！特别行动组更乱不了，要是谁胆敢作乱，一定格杀勿论。” 马晓光最后语气森然地说道。 “熹然，你很好！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有些话……忘掉他。” 戴处长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严肃，不过语气依然和缓地对马晓光说道。 “是，先生保重，熹然告退。” 马晓光知道自己已然过关，这次之后，自己算是又多了一道护身符，而且和戴老板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又过了一天，双十二事变的消息已然人尽皆知，举国皆惊！ 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情和期待，关注着西北的长安。 金陵，到处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宪兵、警察。 各个特务机关的人员也是纷纷带枪，到处是一片紧张的空气。 “长官，动静不小啊！” 胖子也难得地穿起了军装，还全副武装，这会儿正开着车送马晓光去洪公祠。 “这是国家的大事，不要议论，我们要做的只有恪尽职守。”马晓光肃然说道。 车停在了洪公祠外，胖子却没进去，今天他也进不去，这是特务处的紧急大会，只有副科级以上的人能参加。 到了大礼堂，特务处的好些头头脑脑竟然早就到了。 见到马晓光，有些人一脸平静，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另外也有一些人则有些惊诧——怎么把这个混蛋也叫来了？ 这是要闹哪样？ “肃静！” 只听讲台边一声命令，会场的嗡嗡声为之一静。 戴处长一身中山装，表情严肃，缓缓地走上了讲台。 “诸君，惊闻国变……我已经决定，即刻飞赴长安，与校长共生死，誓死保卫领袖……” 戴处长表情凝重，声泪俱下，台下无不动容。 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接着，戴处长对各个科室、单位的工作进行了布置和安排，便宣布了散会。 散会之后，却又让马晓光留了下来。 “胡长官已经给我回电，所言与你分析的一致……”戴处长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那是胡长官明见万里，先生兼听则明……” 马晓光悄声道，表情恭谨，一点也没有自得的神情。 “果然是疾风知劲草，好了，我即刻启程，你好好去做，除了监视敌特，还要留意一下我们内部，有没有心怀不轨之徒……”戴处长悄声道。 “先生放心，熹然明白!先生此去定会和校长平安归来！” “借你吉言，回见。” 戴处长很快便飞赴了长安。 此后，全国的形势却急剧变化，有的人叫嚣着要讨伐叛逆，有的人则不论青红皂白一通指责，还有的人则悄悄地四处联络…… 当然更多的还是正面和解、联合，结束内战一致抗日的声音。 金陵也是如临大敌。 对于报纸上，广播里各种消息，马晓光是如风过耳。 真正的真相永远都只会在各种新闻之后。 “全力监视黄鼠狼一伙，事无巨细，都必须记录在案！另外洪公祠那边让老陈的第一队也注意，主要是那些胆敢浑水摸鱼的。” 回到办公室的马晓光，第一时间给吴秋怡下达了命令。 非常时期，大家自然要恪尽职守，吴秋怡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即领命而去。 事变以来她没有多言多语，不过从眼神中，马晓光看得出，她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这miss柳这么淡定？” 耳朵边又响起了胖子幽幽地说话。 “怎么？你觉得miss柳应该像那些太太、小姐一样惊慌失措？还是像特务处有的人一样神神叨叨？”马长官没好气地问道。 “那倒不是，现在这样子倒真的更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胖子赞叹地说道。 “好了，别扯淡了！换便装，去钟表行。”马晓光转头对胖子吩咐道。 看到马长官的一瞬，钟老板的心情是激动的。 事变发生后，钟老板是有点担心的，自己现在这种情形属于十三不靠，虽说身份隐藏得不错，但是总有那么一丝担心。 通俗一点说就是，没有安全感。 “不要担心，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跟着我干只能越来越好！”马长官还是不忘坚定国际友人的信心。 “是是，对于长官……啊不，老板，卑职一向信心十足。”钟老板赶紧表态。 “老钟，别那么紧张，今天来是问个事。”马长官的话语间难得有点踌躇。 钟老板望了旁边高冷的胖子一眼，没有得到更多的讯息。 “那谁……老钟，今天这事一定要保密，当然胖子不是外人，但是对其他人一定要保密！” 马长官的话说得越来越含混，连胖子都有点糊涂了。 “请长官放心！” 钟老板咬着牙答应道，不管怎么样，这样回答总不会出问题的。 “那个温泉招待所的女招待……”马长官悄声问道。 “哦！卑职明白了，温泉招待所我马上联络安排你老人家入住，我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钟老板闻言暧昧地一笑，连忙郑重表态。 马长官平时脸皮厚比城墙，这次却难得地老脸微红，转头在茶几上拿起一只雪茄掩饰。 钟老板办事效率很快，温泉招待所的房间很快就落实了。 开车前往汤山的路上。 “胖子，你怎么不八卦了？” 马长官抽着从钟老板那里顺来的雪茄，郁闷地问道。 “有什么好八卦的，那个女招待是个敌特！”胖子淡定地回答道。 “嗯？你怎么知道？” 马长官有些震惊了，要知道他知道女招待是特务是有霸服加持，怎么这项技能现在开放了？ “miss柳给我说过，还给我看过监视记录，这女的装神弄鬼，和很多当官的都有一腿，不是一般交际花……九成九是个女间谍！” 胖子认真地开着车，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马长官的问话。 马长官现在才回过味来，原来有人早就做好了功课，自己还在这装神弄鬼呢，唉，又失误了！ 车很进入了温泉招待所。 马长官这次用了一个新的名字登记入住。 “马参和？” 前台的小姑娘，仔细地核对着马长官的证件。 非常时期，到处都一派紧张，温泉招待所也不例外。 “如假包换！” 马长官的神情严肃而正经，这可是执行任务——重大任务，能不认真严肃？ 温泉招待所的态度虽然严谨，效率确实不慢。 马长官很快拿到了钥匙。 放下了行李，胖子便起身告辞。 “我说，你们就这么放心？”马长官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不放心，大家都相信你的为人！再说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山下还一堆事情呢，这回你老亲自出手，还省下好几个弟兄，左右现在到处缺人手……” 胖子不以为意地答道，说罢便蹿上轿车，一溜烟跑了，留下马长官一个人，有些凌乱。 女招待不用去查，也不用刻意去接近，很容易就知道了。 她太有名了，她就是霓虹国有名的间谍之花——南造云子，现在化名廖雅荃。 马长官对间谍之花没兴趣，他想做的是如何找出更多的汉奸，这位女谍手段还是很厉害的，交往的可不止一个黄鼠狼（黄济明）那么简单。 收拾好心情，马晓光换上合身的洋装，来到了招待所餐厅。 这时候不是饭点，却有三三两两喝咖啡的，虽然喝咖啡的人大多不知道咖啡什么味儿。 刚找到位置坐下，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马长官本来低下头保持低调。 却不料这人眼光犀利，一眼便认出了马长官。 “啊！那不是……那谁，杰克?马？怎么不想看到本公子？” 对方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地坐了下来。 /86/86417/27787229.html 第二百二十章 贵圈真乱 马晓光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把胖子留下来。 或者迟一点，要不早一点来到温泉招待所也好。 却偏偏不早不迟，在这里碰上了金陵城众人闻之变色的混世魔王——孔二公子，就是孔二小姐。 这个男人婆还是一身西装革履，小背头，今天天气不算冷，没有穿风衣，不过鼻梁上还是架着那副黑眼镜。 “请叫我中文名字，马参和！”马晓光郑重说道。 好死不死，这男人婆这时候来搅局，耽误马长官泡女招待，啊不——执行任务。 与平时拉轰出场不同，这二公子今天很低调。 “二公子久违了，大冷天的来汤山干什么？” “你这人，不懂生活，正是因为天气冷，才来洗温泉，咦？你怎么一个人？上次和你一起那个小美人呢？跟别人跑了？” 马晓光只是客气客气，打个招呼而已，却没承想二公子一坐下便是连珠炮似的灵魂拷问，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我说，马……参和，特么什么破名字！既然碰到了，今天就和本公子一起，大家好好乐呵乐呵，现在还早就喝两杯吧，喝酒！喝什么咖啡？” 二公子不容商量地豪气吩咐道，一个响指，叫来了女招待，拿来一瓶格兰菲迪。 没办法，碰都碰上了，只能二公子出酒，马长官出命了，喝死你丫的。 不过很快，马长官发现自己又错了，他忘了，这位二公子可不是真的公子，而是个女人。 都说女人自带三分酒，这位至少有一斤，喝酒跟喝水似的，那酒量怕是比马长官和胖子加起来还好。 很快一瓶酒便见底了。 “嗝……参和兄，不错，酒品见人品，这就算热身了，我去洗个温泉，你也去换身衣服，晚上一起吃饭，不准说有事啊！” 二公子打着酒嗝意犹未尽地对马晓光说道。 没办法，马长官只能屈服，要不怎样？ 霍然站起来，和这位硬怼？ 要不然，横眉冷对？ 为了党国大业，马长官只能忍了。 他可没想到，离开餐厅后，身后皆是惊讶、惊奇还有艳羡的目光。 能够和二公子坐一桌两个人喝寡酒，这位可真算得上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二公子是什么人？ 那就是个妖怪，喜怒无常，一般的小白脸，在她面前没有被活活打死，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马长官换上一身休闲西服，也没系领带，很随意地就去了餐厅雅间。 没办法，今天的猪脚是二公子，自己不能抢这位的风头，只能低调了。 一进雅间，二公子还没到，却见一个漂亮女招待等候在雅间内。 “敢问可是马参和先生？”女子轻声问道。 “是。”马晓光木然地点头道。 “我是钟先生让我来的……我叫裴梦露，是这里的女招待。”女子有些幽怨地自我介绍道。 马晓光闻言，脑袋先是“嗡”的一下，头大了。 怎么地？这钟老板是准备表忠心？拉拢腐蚀党国精英？ 这裴梦露也一点不避讳，马长官只能在心里感叹，贵圈真乱！ “钟老板担心您直接和黄雀接触暴露，让我配合马先生。”裴梦露凑过来，悄声说道。 麻蛋，自己当真想多了？ 坐了下来，略一想，倒是了然了，这钟老板不愧是专业人士，直接接触那位“黄雀（廖雅荃）”怕是反而适得其反，和其他人先接触，不容易暴露。 这是特工监视，又不是把妹——啊不，接头，如非必要确实不直接接触更好，这个安排是很合适的。 但是来温泉招待所，又不能老是泡澡吧，总得有个经常出入的理由才是。 果然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人才啊！ 正浮想联翩之际，却听大门“嘭”地被推开，二公子六亲不认地走了进来。 二公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小跟班，和平日里前呼后拥，左右护法的排场有天壤之别。 “嘿！我就说你这家伙是个人才，这么会儿工夫又号上这么个美人，不过这个比上次那个差点意思。” 二公子大大咧咧坐下，对马晓光评价道。 “我们刚认识！”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出来玩，开心就好！那谁……不要客气！”二公子豪气地吩咐道。 跟班和裴梦露一听却都已会意，屏退了雅间其他的招待，两人倒干起招待的工作来，斟酒、上菜，忙的不亦乐乎。 “喂，我说你就不问问本公子，为什么请你吃饭？”二公子有些不爽地问道。 “公子那里的都是大事，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时局……” “我当什么事情？这事我斗胆预测一下，您家里那位长辈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马晓光闻言心里一宽，连忙使出终极奥义——大预言术！ “当真？” “相信我，绝对没错！” “要真那样，你这个朋友本公子就交定了！” “好说，好说！” 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菜没吃多少，酒却又喝了不少，最后二公子自然是兴尽而归。 二公子走后，马晓光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了不少，也明白这位爷为何今天如此低调了。 非常时期，好多人都惶惶不可终日，作为皇亲国戚的二公子，自然也是紧张非常。 她可不会平白无故找一个特务喝酒，这是在打听内幕呢。 这一次，马晓光有信心，让她再次见证奇迹！ 放下二公子的事情，马晓光在温泉招待所到处闲逛起来。 冰冷的夜风，让他的酒醒了不少。 “廖雅荃今天没有值班。”裴梦露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没事，不着急，有时间，那个廖雅荃很多人追？”马晓光难得地八卦起来。 “你们这些男人，没良心！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个廖雅荃也就是会装！”裴梦露有些恨恨地说道。 “我也就是一问。”马晓光只能讪讪地岔开话题。 “她可不是一般人，不过马先生能让二公子和你单独喝酒，肯定更不一般，要找她也不是不行。” 裴梦露的语气有些戏谑。 “她我没兴趣，你觉得我品位有那么差？” 马晓光突然高深莫测地一笑，点上哈德门，深深吸了一口，转身便径直离去了。 花园里，留下了裴梦露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温泉招待所清早的空气很是清新，马晓光起来的时候，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觉得全身通透。 在花园逛了十来分钟，马晓光来到了餐厅。 温泉招待所的早餐还是不错的，白粥、小笼包、鸡蛋、咸菜…… 对喝了两顿酒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美食。 当女招待把早餐端上来的时候，马晓光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面容姣好，肤色雪白，身材窈窕。 端着托盘却丝毫不显得累赘，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先生，您的早餐。” “……” “先生……” “啊！抱歉，抱歉，失礼了！” 马晓光被叫了好几声才似乎回过神来，向女招待致歉道。 “您的早餐，酒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女招待轻声说道。 “多谢，多谢，姑娘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现在虽然不明显了，还是有酒味的……”女招待轻声说道。 “呵呵，姑娘真是有心人，未请教？” “廖雅荃。”女招待平静地说道。 “哦！多谢，多谢。” 马晓光闻言只是眉毛一挑，彬彬有礼地向廖雅荃表示了感谢，却埋头对付早餐。 好像对他来说早餐比女招待更吸引他 廖雅荃眉头微蹙，沉吟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早饭吃罢，马晓光东游西荡，又找到了裴梦露。 “碰到了？” 裴梦露换了便装，准备下班，看到了马晓光眼神却有些复杂。 “碰到了，是挺漂亮。”马长官若有所思，随口答道。 “唉，你们这些男人啊！”裴梦露闻言，有些唏嘘，更有些感叹。 “不至于吧，裴小姐，她就端了一份早餐，再说了我和你不就是喝了一台酒吗？”马晓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她今天是中班，没那么早的，不知在哪儿收了风，专门调了早班的，一般的人她可不会端早餐的！”裴梦露悄声说道，语气中有种酸酸的味道。 “这么说我还挺有面子？” “哼！能和二公子单独喝酒，连喝两台，你可是头一个！她对男人有兴趣，对女的没有。”裴梦露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马晓光这下心里了然了，原来不是自己猪脚光环加持，人品大爆发，而是男人婆的原因。 二公子这种人物，可比一般的阿猫阿狗有分量得多，好多人就是想被她打都不一定有机会。 何况像马长官这样谈笑间就喝了两台大酒，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啊！ 廖雅荃要接近二公子好像真差点意思，也许二公子眼光高看不上她。 但是她消息灵通，也许就把主意打在了马长官身上。 好人有好报，马长官当然是好人。 好人马长官弄清楚了情况，便打电话要了出租车，虽然主要任务是监视廖雅荃，也不能老泡在温泉招待所，那样其他生意就不干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来接马长官的这次不是胖子，却是蛰伏了好一阵的老李。 /86/86417/27787231.html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冒牌流氓 “你老人家倒是好久没见了！” 一坐上道奇轿车，马长官便对老李感叹道。 “那是您老官当大了，哪有工夫关心我们这破庙……”老李笑着说道。 “麻蛋，我这不是忙嘛！从江阴要塞案子以后，你看这一路忙的？” 马长官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哈德门——堵住老李这张破嘴！ 老李抽着烟，开着车，倒是没太多闲暇和马长官扯淡了，很快便下了山。 “城里还好嘛？洪公祠没状况吧？” “miss柳那是什么人？一家之主！有她在，这还能乱的了？”老李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里，马长官的心里是欣慰的，毕竟特别行动组在此之后任务会更重。 这么久以来，马长官发现自己还是战斗在一线比较合适，坐镇指挥，说实话，miss柳天赋比他高多了。 正想着，车已经到了鸡鹅巷。 一进办公室便看到miss柳忙个不停，马长官一时间又有些歉然，连忙亲自泡了一杯正山小种放到了桌上。 “怎么了？”miss柳睁大美目，不解地望着马长官。 “这不看你太辛苦，这天气太冷，太燥，喝点这个好些，咖啡那东西喝多了不好。”马长官道。 “嗯，好的呀……” miss柳嫣然一笑，点头答应着，双手捧起茶杯品味着飘散的香气。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平静温馨的场面被打破了。 进来的是第二队队长老屠。 “二位长官，抱歉……有新情况！目标黄雀，今天下了早班之后便去了鸡鸣寺！”老屠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道。 “我说老屠，不要大惊小怪，也许她去上香呢？”马长官开着玩笑宽慰道。 “问题就是她去了考试院代院长那里！里面兄弟们可进不去了！”老屠还有些喘气地汇报道。 这一下，连平日里都很冷静的miss柳都有些不淡定了，这位代院长可是元老，和委员长关系也非常特殊。 看来这个霓虹女间谍不光胆子大，路子还挺野！ 要是这个廖雅荃的关系通到了代院长那个层面，就不是特务处能动的了，连戴处长都不一定能出手了。 miss柳和老屠都有些踌躇，大家还是低估了女间谍的能量和能力！ “代院长怕什么？就特么一个糟老头子……他要敢乱出手，急了眼，老子让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马长官闻言却一下怒了，有些急赤白脸地说道。 “长官，那可是代院长！不是一般人！” 老屠赶紧提醒道，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位不会脑子又出什么情况了？ 马长官却毫不在意地说道：“miss柳费心，好好留守，有什么事情，你全权做主，大家各司其职！老子今天要去会会这个代院长！” 说罢，便去隔壁办公室叫上了老李，两人跳上车，飞也似的跑了。 “完了！miss柳，长官脑子怕是瓦特了！这老李也是个不着四六的主，你赶快打电话找胖爷！” 老屠见马长官这样，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连忙谏言道。 “不要紧张，老屠，回去守好值司，我马上联络胖子。”miss柳却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鸡鸣寺离鸡鹅巷本就不远，出门左转坐车不到十分钟便到了。 “长官，你就吩咐吧，怎么拿这个女特务，老李我绝不含糊！”老李胸口拍得嘣嘣响。 “慌什么？等一个人。出来你们就出手！”马长官恶狠狠地说道。 “等谁？” “胖子！” “不用他，我一个人就能行，抓个女特务……” “谁说要抓她？” “不抓她是干嘛？” “马长官是准备让我俩扮流氓呢！”耳边响起了胖子没好气的声音。 只见胖子也是前后脚，说着话，便从小陆开着的二手福特上面蹿了下来。 “这是一家之主对我不放心啊！”马长官感叹道。 “长官，一个女间谍而已，没必要玩这么大吧，再说这套路也太老套了！”胖子有些不屑地说道。 “没办法，谁让她是间谍之花呢……”马长官幽幽地说道。 其实他有些话不好对兄弟们说，不是关于这个女间谍，而是关于代院长还有更多的其他人。 为什么马长官一听“代院长”三字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急赤白脸，慌得一批？ 那是因为，马长官可记得这位廖雅荃在事变期间曾经蛊惑过代院长还有很多人。 最后代院长挑头，准备武装解决事变！ 这样一搞，明面上是救人，其实却是坑死人不偿命，细想起来，这样再闹下去，得利的却是留在金陵的一帮人，还有鬼子！ 这样对于联合抗战却是一点好处没有。 再往下想，这些人都是倾向于霓虹国的！ 而且廖雅荃为何这么嚣张？就是仗着这个保护伞！ 所以听到老屠汇报的一瞬，马长官是出离愤怒的！ 他真的有一拳打死老代的冲动，不过现在他的脑袋已经开过光，为了党国只能先忍了。 不过不能任由女间谍这么胡搞瞎搞！ 所以，为了党国，马长官终于准备牺牲自己了！ 过了一个小时，廖雅荃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不过，两个冒牌流氓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开玩笑，这是什么地方？ 考试院，国府五院之一，这里耍流氓那也太假了。 所以，两人跟了廖雅荃好长一段，大约五十分钟后，到了黄埔路一个行人略少的地方时，方才一前一后靠了上去。 “嘿，小姑娘，你撞到我了！”胖子先把肚子端了出来。 “先生，对不住！” 廖雅荃现在的人设是女招待，寻常女子，自然要做鹌鹑状。 事后胖子的评价是，演技在线！ “对不住就完了？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赔个礼吧？”胖子表情猥琐地笑道。 “你……你不要这样，我喊人了！”廖雅荃声音颤抖地说道。 “喊！我看你叫破嗓子，有没有人理你？” 后面的老李也是阴森森地说道，不过胖子总觉得他的演技有些流于表面。 两个冒牌流氓越来越近，廖雅荃越来越紧张，一边四处紧张地张望，一边准备找机会逃跑。 不过两个冒牌流氓显然也是观察过地形，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去路。 廖雅荃身后是一堵高墙，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来人，救命，非礼……”廖雅荃尖声叫了起来。 不过这时金陵原本就因为出了状况，街上行人稀少，两个冒牌流氓又凶神恶煞，一般人谁敢自找晦气？ 不过很多人虽然敢怒不敢言，却是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唾弃和谴责！ 两个流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吱……”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道奇轿车戛然停下，车上下来的自然是玉树临风的马长官！ “住手！” 只听一声断喝。 不过，接下来的台词却不是“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 “干什么？这小白脸准备出头？给他点颜色瞧瞧！”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朝马冲了过来。 只见老李一招“黑虎闹心”——啊不，黑虎掏心，凶猛地扑了过来。 马长官轻蔑一笑，一招“野马分鬃”迎了上去。 动作说不出的潇洒飘逸，一下便挡住了闹心的虎爪。 胖子见状也连忙出手——不对，是出脚，一招“隆江无影脚”便连环踢出。 马长官长啸一声，一个闪身，便轻易地避过，又是一招扫堂腿，胖子便轰然倒地。 “这小子有功夫！快闪！”胖子倒地后，连忙喊道。 老李闻言，连忙扶起胖子，二人落荒而逃…… “谢谢先生……啊，您是马先生？” “哦？廖小姐，真是巧了！” “谢谢先生出手相救！” 就这样，马长官和廖雅荃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气氛相当融洽，和早上有些生涩的见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局势有点乱，姑娘一个单身女子，最好不要出门！”马晓光郑重而严肃地劝诫道。 “谢谢马先生，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是劳碌命，没法子的……”廖雅荃说着便有些黯然，眼里竟然噙着泪花。 麻蛋，这女妖精，演技果然了得，老子要不是知道你的底，多半都会着道！ 马长官心中感叹，脸色却是同情的表情，这和高手过招就是不一样，自己都感觉演技飙升了。 “姑娘不要伤心，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说一说，我们既然认识了，大家就是朋友。” “唉，我姨妈生病，这是久病了，老是不见好，今天去鸡鸣寺上香祈福来着……”廖雅荃有些梨花带雨地说着。 “这倒是一个顶顶麻烦的事体，老人家生病，急不来的，我在金陵有些熟人，医院也有，廖小姐有困难尽管说话！” 马长官见状连忙配合地开启了好人模式，又是陪着安慰，又是劝解。 最后居然还搭上一百元法币，这可让马长官肉疼不已。 不过充值以后，廖雅荃对马长官的观感更好，连称呼都变了。 现在已经称呼马长官“参和”了！ 没办法，现在马长官为了党国，只能牺牲自己，套住女间谍。 /86/86417/28026830.html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圣诞酒会 由于人品和各方面霸服加持，马晓光很快和廖雅荃混熟了。 当他们两人同车回到温泉招待所的时候，马长官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了好些不友好的目光。 连裴梦露看马长官的眼神里都又多了好像怨念。 没办法，不招人嫉是庸才，马长官这么出众的人，肯定有很多人嫉恨的！ 这些人里最火大的不是代院长，这厮一个老头，火气上不来，最多三分钟的热度而已。 现在火气更大的是行·政院的黄秘书——黄浚，对了还有他儿子外交部的黄副科长——黄济明。 黄济明现在的火气是最大的，什么事情都没心情做，见了人就想动手，以前他遇到事情都是很冷静的。 这个“杰克?马”、“马参和”他是认识的，就是一年多以前在沪市让自己出过丑那小子！ 没想到这厮不知走了什么运，最近好像发了财，还榜上了二公子这棵大树，还抢了自己心爱的雅荃！ 果然是冤家路窄，黄公子觉得自己叔叔和婶婶都没法忍下去。 “不行！必须把雅荃抢回来！”黄济明大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个姓马的太可恶了！ 这几天都和廖雅荃在泡在一起，不光是下班吃饭、逛街、购物，就连上班的时候有时也往餐厅跑，有事没事坐在一起，不知聊什么？ 经过打听，听说这厮现在生意做得很大，还攀上了二公子的关系…… 不过，要是搁在以往，听到“二公子”的名号黄公子肯定这事也就只能忍了。 那就是一个混人，根本从来是不按常理和套路出手的，加上种种原因一般的世家公子都是不敢招惹这位的。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 “二公子”一家最大的靠山现在生死不知，现在好些元老都叫嚣着要武力解决，要平叛…… 要是真的运作之下，那位追随先总理去了，不管几公子在自己眼里都不够看了！ 所以，黄公子决定不能再忍，自己要出手了。 但是这个姓马的很狡猾，武力值也很高，看来用普通的办法是不行的，必须要精心筹划，一举拿下才好。 与此同时廖雅荃又有了新的成就感，这个姓马的果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却是和二公子很熟。 而且和一般人见到二公子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模样不同，马参和马老板对二公子是平辈论交，二公子对他好像也是高看一眼。 当然，这些都不特别重要，特别重要的是马老板有钱！ 非常有钱！ 廖雅荃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不过这位马老板显然又刷新了她的三观。 这位对各种奢侈品如数家珍，却又不刻意炫耀，对高端的生活方式安之若素，却又不有意做作…… 而且隐隐地廖雅荃潜意识里感到自己和这位有些同频。 “参和，你说长安的事情会解决吗？” 从温泉招待所下班回金陵的路上，廖雅荃坐在副驾驶上，向开着车的马老板问道。 “说不好，我不是神仙，又不能掐会算……” 马老板一脸平静说着，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廖雅荃有些幽怨地看着马老板，这位虽然不错，可是好像又太博爱了一些，不光自己，对其他几个漂亮女招待也不错。 这让廖雅荃又有一些患得患失，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觉得世上的男子就都应该像有的人一样，眼里只有自己才好。 汽车很快将廖雅荃送到了新街口，彬彬有礼地告辞之后，马老板没有理会廖雅荃还有些怨念的目光，一脚油门就没影了。 “能这样不错了！少爷我不知做了多大牺牲！” 坐在湖北路65号安全屋客厅里的马老板对胖子说道。 “这女间谍可以，比起天策组那个女特务差不了太多，我看你老让就吃点亏……”胖子一脸坏笑地说道。 “对！这都是为了党国！你老人家就不要老是玩那些虚的，牺牲一次！”旁边的老李也配合着怪笑道。 “你们两个，特么不干正事？一天到晚八卦，要不你们来。” 马长官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抽着哈德门没好气地说道。 “唉，我说长官，我们可是miss柳交待，专门暗中保护你的，这一家之主真是没得说，大气！” 胖子在一旁由衷地赞叹道。 “别扯淡了，把那些监视记录拿来，我们赶紧弄方案……miss柳可跟我说了，又有重大线索！” 马长官连忙把话题拉回正事，再让这两货鬼扯，再过几天怕是传得更离谱…… 这样有些忙碌而有序的生活就这么持续了十来天，很快便到了民国二十五年的圣诞节。 按说，这个洋节马长官没兴趣，不过今天廖雅荃缠着马老板非要一起过节，说是中央饭店有酒会，非得要去见识。 马老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自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中央饭店似乎一点没有受到西北发生的事变影响，装饰一新，灯红酒绿，一派节日气象。 当马老板和廖雅荃走进酒会的大厅时，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一滞。 似乎连乐队演奏的爵士乐的音符都被拉长了…… 数道嫉妒、愤恨、怨毒的目光，射到了马老板身上。 马老板昂首挺胸，一副俾睨天下的样子，屌得不行。 旁边廖雅荃小鸟依人的挽着马老板的胳膊，更是让圣诞酒会的空气中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火药味！ 花枝招展风姿绰约的廖雅荃自然是瞩目的焦点。 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马老板自然是怨恨的中心！ 要是目光能杀人，马老板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可惜，无论多么怨毒的目光都不能伤及马老板一分，何况他的脸皮还厚比城墙。 和几个熟识的友商，比如刘经理（刘大有）、钟老板、史主编……热切地握手，愉快地碰杯。 又向几个美丽的女士，比如身材曼妙的李丹琳，漂亮温婉的裴梦露……致以节日的祝贺。 “马先生真是好兴致……” 廖雅荃的语气有些酸溜溜地，似乎有些不开心。 “都是朋友嘛……”马老板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正说着，乐队的背景音乐，加大了，这是舞会的信号。 “舞会开始了，我们跳支舞吧？” 廖雅荃听到音乐，眉毛一挑，对马老板说道。 “还是我来陪雅荃跳舞吧，这些乡下人，脚都伸不直，跳什么舞？” 身后响起了黄公子（黄济明）的声音。 “济明……” 廖雅荃有些迟疑地说道，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什么。 黄济明不由分说把，廖雅荃拉过一旁。 “怎么？黄公子，这可是文明地方，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和上次在沪市见面不同，马老板如今腰板更硬，自然寸步不让。 “哼！我和雅荃是早就认识，是你用了卑鄙手段！”黄济明振振有词地说道。 “有没搞错？我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探讨一下人生……” 马晓光义正词严地说道，一时竟让黄济明哑口无言。 廖雅荃虽然一脸的为难，却并未对二人进行劝解，似乎有些张皇无措的样子。 “马老板，这位是黄公子，大家都是场面人，喝杯酒……喝杯酒！” 这时钟老板也看到了这边的纷争，走了过来端着两杯红酒过来劝解道。 “哼，老钟，我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有我无他！” 黄济明推开钟老板的递过来的酒杯，恨声说道，言辞中尽是无尽的怨毒。 “我说，黄公子，每次都是你找茬好不啦，我可一点没有想得罪你。” 马老板还是很给老钟面子，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刘大有看到场面有些紧张，知道这回怕是新仇旧恨，难以善了，连忙出了宴会厅，出去打电话了…… “姓马的，雅荃今天肯定是要跟我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另外，当着这么多人，你亲自把一瓶酒喝下，给我鞠三个躬，大声对这里诸位说，你错了，这事就算揭过……” 黄济明阴森森地说道。 “这酒会才开始，黄公子没喝多吧？”马晓光哂笑着问道。 “本公子清醒得很，多少次你都针对本公子，这一次雅荃的事情，你是给脸不要脸，我不会放过你！” “何必呢？黄公子，大家都是出来开心……” “别废话！不答应，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你信不信？”黄济明狠狠地说道。 说罢，却见旁边几个身穿西装的青年慢慢地靠了过来。 对方有五人，加上黄济明就是六人，团团地将马晓光围在了当中。 “我说黄公子，真要如此吗？你看这大家都是斯文人。”马晓光依然笑着说道。 钟老板见状脸色有些变了，虽然自己也是专业人士，身手还过得去，问题对方人太多，身份又是自己惹不起的。 这又是中央饭店，对方有备而来，这样子怕是凶多吉少。 “有枪你可以拿出来，我看你有没有胆子血溅中央饭店？” 黄济明从旁边一个青年手中接过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恨声对马晓光说道。 /86/86417/28127632.html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为了正义 马晓光面色如水，似乎一点没有受到刺激，冷笑一声说道：“为了一个女招待，不至于吧？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 “就怕你见识不了！” 黄济明冷声说道，话音未落两个青年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怎么地？要来硬的？”马晓光冷声问道。 说话间，两位青年，双手已经搭上了马晓光肩头。 马晓光面色一凛，双手一抖，双臂如同怪蛇，一下擒住了两人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两人顿时脸色一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泌出，很快便淌了下来。 马晓光顺势轻轻将这两人一推，二人便轰然倒地，吓得周围惊叫声一片。 没有理会两个倒霉的龙套，马晓光面色阴冷地朝黄济明一步步走来。 黄济明和其余三人见状，都是脸色一变，看着马晓光狼一般的目光，心里发憷，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去。 “这里是中央饭店，你不要放肆！” 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黄济明身后响起，却让后退的三人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脸怒容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小子，别嚣张！这下有你好果子吃了！” 一个青年，护住黄济明，凶狠而怨毒地冲马晓光说道。 “嗬！小孩子打架啊？打不过就找大人？”马晓光戏谑地笑道。 中年男子，将黄济明让过一旁，仔细一看——还真像马晓光所说，两人有些挂像。 “马老板，这可是行·政院黄秘书！” 钟老板在旁边连忙劝解道，假模假式地还拉着马晓光，生怕这位真的冲动，惹出什么祸事来。 钟老板不劝还好，这一声说话，马晓光更是火大了，这位黄秘书，就是黄浚，和他儿子黄济明一样，都是妥妥的大汉奸！ 两人也是一对奇葩父子，都对廖雅荃痴迷不已，全都被弄得迷三道四。 不过，兴许他们本来就想当汉奸，和廖雅荃玩一玩也是捎带手的事情。 “怎么？黄秘书准备出头？”马晓光冷声问道。 “姓马的，不要嚣张！这里是中央饭店，对面就是国府！你有本事就把手段都使出来，我们是不会害怕你那些特务手段的！” 一番说话大义凌然，好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这一家伙，周围开始三三两两地围拢了吃瓜的人群，红男绿女们很悠闲小兴奋，丝毫准备为圣诞酒会的加戏而开心。 “那是你们先惹事的！” 马晓光恨声说道，两眼圆睁，似乎要冒出火来。 廖雅荃见黄浚这时过来了，也没有管马晓光了，小鸟依人地站到了黄浚背后。 人群中传出了窃窃私语的议论。 “争风吃醋呢，你看那个女的，一看就像个狐狸精。” “是像，妖得很！” “你说，这都为着一个娘们犯不上啊？” “你懂个屁！当官的都喜欢这个吊吊，你看，以前的吕布和董卓，还有唐明皇父子……” 一通议论让黄家父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头却怒火中烧地看着马晓光。 “姓马的，你们这些特务，唯恐天下不乱，为非作歹，欺压良善……”黄浚冷然怒斥道。 接到老刘电话，紧赶慢赶，刚刚到场的胖子恰好听见了黄浚铿锵有力的言辞，心里有些凌乱了…… 有没搞错？这都是坏人的台词？马长官不是正面人物吗？ 同时赶到的miss柳（吴秋怡）见马长官有些急赤白脸手脚无措的站在人丛之中，也是大为着急，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马晓光。 “看到没有，正房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没想到，圣诞节还加演二女争夫，俩女的都不错嘛……” “这哪儿算二女争夫，应该是三英战吕布。” 周围的说话更是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更加尴尬的高潮。 “参和，快回去吧，不要冲动！”miss柳悄声劝道。 就在这时，人群之后传出了一个慵懒且带着嚣张的说话声。 “姓黄的，你这可不对了，人家年轻人交朋友，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个半老头子掺和什么？” 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二公子，这次出场却和温泉招待所又有所不同。 二公子一身中山装，没戴黑眼镜，油亮的小背头，身后一水的黑衣护法，看样子比往昔更加的拉轰和嚣张！ “二公子，我们是说理，讲道理而已，出手伤人的是这个姓马的，我作为长辈只是教他做人的道理！” 黄浚冷笑一声说道，气势上却也没有输掉半分。 二公子闻言，闹了个冷不防，有些迟疑地扫视了周围一眼，便打着哈哈道：“那就是误会，今天过节，给个面子，大家继续乐呵……” “二公子说话，只要这姓马的厮为刚才打人的事情道歉……也不是不能商量。”黄浚阴森森说道。 “怎么道歉？” “医药费赔偿一千块，喝一瓶酒，对在场所有人宣布，他知错了，登报道歉……”黄浚悠然道。 “做你妈的大头梦！” 马晓光一听，“腾”一下变得脸红筋涨，双目赤红，国骂脱口而出。 黄浚和黄济明对视一眼，却端起了酒杯，呷着红酒，站在一旁不住冷笑。 “这厮也就是个属狗的，只敢龇牙咧嘴，不敢动真格的，要不就是阴谋诡计，癞蛤蟆！” 黄济明轻蔑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说你们这样会不会玩大了点？”二公子皱着眉头，脸色不虞地问道。 “二公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各人打扫门前雪……”黄浚端着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我朋友，新年大吉的，大家给点面子。”二公子难得的客气说道。 一时间，确然围观吃瓜的众人有些诧异了。 “这不是面子，是国府的体统！是国家的脸面！这个狗腿子今天必须道歉！” 一声威严地说话响起，却让在场诸人，全都为之变色！ “代院长！” “代国师？”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呼。 这真是过节，什么神仙虎豹，妖魔鬼怪都特么冒出来了？ 胖子和老李面面相觑，有些挠头了，这位可是boss级的怪兽，马长官本事通天请来二公子助拳怕也降不住啊！ 二公子听了代院长这话，难得的有些踌躇了，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 她虽然嚣张，却不是傻瓜，眼见对方一个比一个大的妖怪出场，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冲动。 否则，怕是自己都要折里面。 “代院长，你老人家还是出来了？” 马晓光看到代院长，恨声咬牙问道。 “怎么？这中央饭店我来不得？”代院长冷笑着问道。 “你来不来关我屁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马晓光突然脸色一变，面色凶狠地说道。 “参和，这是代院长，你不要乱来！”miss柳连忙过去悄声劝道。 “胖爷，这马长官不会冲动吧？” 老李禁不住也悄声向旁边的胖子问道。 “就看miss柳的了，要她都劝不住，估计……难说！”胖子担心地摇了摇头。 “我们给代院长面子，你马上端酒道歉，当着这些嘉宾的面，当众认错，赔了钱，该干嘛干嘛去……” 黄浚冷笑着对马晓光说道。 “你们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呢？” 马晓光满脸困惑地看着代院长为首的一众人等问道。 “我们是为了正义！为了公平！为了国府的朗朗乾坤！”代院长义正词严地说道。 话音未落，周围便轰然响起了叫好声，还有如潮的掌声。 “这回惨了，马老板要糗大了！” 老李哭丧着脸对胖子道。 miss柳也是焦急不已，却又不好强拉马晓光，站在那里好不焦急。 “我劝你别耍花招，弄上次敬酒的把戏，要喝酒自己先喝一瓶……”黄济明冷笑着说道。 “好！一瓶不行，两瓶！” 马长官突然说道，说罢突然拿起了两瓶没有开封的波尔多红酒。 “这酒钱可以算我的！”黄济明得意地说道。 “好，酒钱都算你的！一言为定！” 马晓光突然一笑接口道。 众人闻言，全都有些愕然，这就怂了？ 难道真是书上写的从心而已？ “呯！” “呯！” “呯！” “哗啦……” 只听三声巨响之后，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人群之中却见三人满头满脸皆是鲜血，一下倒在当场！ 三个党国要员这时倒在当地，血流满面，年纪较轻的黄济明还有些知觉，兀自哀号不已。 另外两位好像已经人事不省，不知是在出气还是进气…… “打人了！黄公子流血了！” “黄秘书被打了！” “快救代院长，代院长昏倒了！” “快，救人！” 现场一片大乱，满地殷红，不知是血还是酒…… 马晓光一手一个半截红酒瓶，脚下还有一个酒瓶，满脸狰狞地笑道：“还有谁？还有谁过来？为了正义？特么的！” 两个中山装的青年见状，一左一右地扑了过来。 马晓光看都没看，转身便是两记侧踢。 “嘭”“嘭”两人便凌空飞起，“哗啦”一下，到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惊变突生，众人皆是哗然，胆子太大了！ 拳打代院长，脚踢黄秘书，这黄副科长都只能算赠品了…… “我的个乖乖！这是什么操作？” 老李一向自诩胆大包天，却也一下傻了，呆在当下。 老刘和钟老板见状却几欲昏倒，这下事情闹大发了！ 廖雅荃也是大惊失色，呆呆地看着地上血流满面地三人。 “miss柳，快拉住老板，要不可要出人命了！” 胖子连忙对miss柳喊道。 /86/86417/28173578.html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通天之路 就在miss柳（吴秋怡）稍有些迟疑之际。 马老板（马晓光）已经跳到三人中间，扔掉手中酒瓶，冲三人拳打脚踢起来。 “啊！” “不要打了……” “……” “参和，不要冲动！再打要出人命了！”miss柳一边劝，一边出手拉住了马老板的左手。 “那啥……参和兄，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我的话你不听，嫂夫人的话你还是听一下！” 二公子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也过来，拉住了疯魔一般的马老板的右手。 “是啊，老板，不能冲动！” 胖子也过来，胡乱地挡在了马老板和三个伤者之间。 但是好像他站的位置也不对，反而踩了三个伤者好几脚，伤者的伤势反而又加重了不少。 不省人事的没反应，还有些意识的黄济明疼得是直翻白眼！ “我说，你还不赶快救人？等着这三位流血死掉啊？”老李拍了拍饭店经理的肩膀，友好地提醒道。 “对对，先救人！先救人！” 钟老板连忙和史主编招呼着招待们去干正事。 “老子要打死这三个傻叉，麻蛋，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的，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马老板兀自大叫着嚷道。 这边，饭店的人已经架着三个伤者——黄公子、黄秘书、代院长赶紧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自然是先上车，送医院了！ “我说马老板，快闪吧！再闹一会儿宪兵队该来了！”二公子悄声说道。 这时伤者已经被拖离，宴会大厅中一地的狼藉，众人还有些愣神。 “老板……不能冲动！那谁，经理，黄公子可说了，酒钱都算他的，其他都算他的！” 胖子一边架着急赤白脸的马老板一边冲饭店经理嚷道。 miss柳、老刘和老李则跟着两人，快步地退出了宴会厅。 “那谁，这里你收拾一下，这些姓黄的可说了，都算他的！”二公子冷声对饭店经理说道。 饭店经理见状只能诺诺地应下，这可是倒了血霉了，第一次听说被打的负责赔偿，到哪儿说理去？ 二公子也观察了一番现场，正准备再口嗨两句，这时却有个手下匆匆地在耳朵边说了几句。 这人不来还好，一来，二公子听了他的说话，脸色都变了，三脚并作两步来到了停车场。 “我说马……参和，特么这名字真要命！别特么装了，赶快换衣服，和我去机场！这回真要亲命了！”二公子满头大汗地嚷道。 “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马晓光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狡黠地冲二公子一笑说道。 “别特么说演技了，老头子飞机在天上，机场跑道灯被人破坏了！飞机降不下来！”二公子满头大汗地嚷道。 众人闻言，全都脸色一变，刚才是唱戏，这回可是真的出状况，要是老头子真的那啥，今天就玩脱了！ 就连miss柳额头都难得的沁出了汗水，一脸的焦急。 “我有办法！” 马晓光闻言却是一点没着慌，很是冷静地说道。 “快说！别特么装大尾巴狼！” “这事还真得靠你，吹哨子，把我给你说准备好的汽车全开过去，把汽车大灯全开起来，沿着跑道，做跑道灯！” 马晓光见二公子急了眼，连忙说道。 “漂亮！那谁……过来，打电话……通知所有待命的汽车，全部出发，统统去机场！” 二公子喊过一个手下吩咐道。 说完，便抢过了方向盘，对胖子道：“胖兄，你开一辆车，跟着我，一起去机场，嫂子坐我的车！” 说罢，便关车门、打火、挂挡、抬离合、松手闸……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异常。 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风驰电掣的往机场赶去。 大家都车技了得，中央饭店距离机场所在的明故宫方向本就不远，二十分钟以后，车便到了。 特殊身份加持，三辆轿车直接开到了停机坪。 这时机场跑道上已经有一排排的汽车停好，大灯打开，远远看去，好似一条通天之路。 “嗬！杰克?马，你小子可以，这法子成！” 二公子见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长舒一口气说道。 马长官见状，也是一笑，心道，这法子历史上可是你老娘想出来的，我这也算是原物奉还，没有贪天之功。 “好了，这下放心了！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些敌特，真特么坏！” 马晓光看着灯火通明跑道，点起哈德门笑道。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接老头子……” 二公子丢下一句话，飞似的跑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马晓光叹道。 “老头子是有惊无险，你可麻烦大了！”miss柳在旁边无不担心地说道。 “未必……”马晓光深吸了一口哈德门幽幽地说道。 听着越来越大的飞机轰鸣声，马晓光脸上越来越多的浮出了笑意，好像根本对自己的前途毫不关心。 飞机终于平安地降落了，远处是人声鼎沸，一片欢腾。 “走吧，回去了！”马长官转头对miss柳和众人说道。 大家领命便上了特别行动组那辆道奇轿车，掉头悄然驶离了机场。 戴处长也平安归来了，整个特务处一大清早气氛一片肃然。 马晓光也是一大早便来到曹都巷，从后门进了大院。 院里空气是严肃的，也是清新的。 见到马晓光来到院里，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有的是表达着亲切——比如冯笑才和财务股老徐。 也有的阴晴不定——比如唐枞。 也有的是痛惜不已——比如行动科老徐。 王蒲臣见到马晓光的眼神是诧异的，却更有一份景仰和畏惧。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你嫌惹的事情不够大？连代院长都敢打？娘希匹！” 戴处长一见马晓光，勃然变色，一边冲着他口沫飞溅地怒骂，一边把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朝他扔过去。 马晓光肃立在办公室当中，一言不发，任由戴处长疾风骤雨般地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戴处长这时当他是自己人，发泄呢。 据他后世的记忆，戴处长在长安见到委员长的时候也是被一顿臭骂，那情形完全可以说狗血淋头。 相比之下，马晓光这点情况，洒洒水啦。 “你怎么不说话？平日里不是一套套的？”戴处长似乎累了，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没好气地问道。 “卑职知道有些事情做得极其不妥，但并非为了个人！乃是出于义愤，有些人可是挑头要谋害领袖……”马晓光愤然说道。 “这些我和校长都是知道的，问题是代院长毕竟是校长的把兄弟！” “国家大义为先，个人私情为末！” “可以有别的办法嘛……” “对付宵小当有雷霆手段！” “你？你这厮，真特么好胆！” “我本来就是特务处第一混蛋。” “要不是那男人婆用跑道灯的救驾大功在夫人面前为你说情，你怕是脑袋搬家了！” “那都是校长明见万里，先生明察秋毫！” “你特么真是个混蛋！” “谢先生夸奖！” 戴处长听马晓光来了这么一句，已经绷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混蛋，还真稳得住……好了，打人的事情就这样，已经通知了报纸、电台封锁消息，你退下吧。”戴处长没好气地说道。 “……” “我说，你还不走，什么意思？”戴处长看着木然肃立的马晓光问道。 “卑职还在等先生的命令。”马晓光肃然道。 “你真的要去？” “要去！” “那地方可不像我们的看守所或者老虎桥，进去了我们可不一定有办法捞你出来！” “熹然，一心为国……” “别扯淡了，去避一避也好，特别行动组暂时还是吴秋怡负责！”戴处长没好气地说道。 “谢先生体恤，学生告退！” 马晓光从戴处长那里就这么过了关，出来了。 回到了鸡鹅巷，首先看到的是众人关切的目光。 看到马长官安然无恙地回来，大家也是心里一松。 “长官，你老人家终于全须全尾的，可把我担心坏了！”胖子一看到马长官便是关心地问候道。 “这下对了，没事了！”老李也是脸色一缓叹道。 “好了，这下大家安心了。”老刘脸上也是一脸的欣慰。 “大家别乐，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这段时间由miss柳全权指挥，除了她还有戴处长，谁的命令都别管！” 马长官对兄弟们吩咐道。 “我说长官，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老人家不又是要出差吗？”老屠递过去一只老刀牌，笑着问道。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时间不好说……”马长官接过老屠的烟，幽幽地说道。 正和大家说着话，却见小陆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陆一看到马长官更急了，连忙喊道：“长官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我们拖住进来的人，你老人家身手应该可以……” “小陆，哪个单位这么不开眼，敢到特务处拿人？要是党务调查处的，直接抄家伙打回去！”老李见状直接嚷道。 “不是哪个单位，是医院的！” 小陆脸色有些惶急地回答道。 /86/86417/28215368.html 第二百二十五章 特殊医院 “哪个医院？”众人一听大奇，全都异口同声问道。 “金陵精神病防治院！”小陆急得满头大汗地说道。 “什么？” 这一家伙，办公室所有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正说着话，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和普通医生不同的是，这除了为首拿着文件夹的一位，其他几位都手里拿着碗口粗木棍，身体健硕。 “谁是马参和？”为首一名医生问道。 “……” “不说话？不要紧，我们有照片。”医生淡定地说道。 “我，我是马参和……”马晓光犹疑不定地轻声答道。 “跟我们走！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否则我们通知警察厅，你一样要去。”医生对这种情形似乎见惯不惊，淡然说道。 为首的医生说话间，那几名手持木棒的白大褂已经将马晓光团团围住。 兄弟们也都有些傻眼。 这动手？人家是医生！ 干看着？马长官可就被带走了。 “算了，大家不要冲动，我还是和医生走吧。” 马长官摇了摇头，无奈地对在场的兄弟们说道。 话音刚落，却见一名医生动作极快拿出一件早已准备好的束缚衣一下套在马长官身上，其他医生则迅速地将皮带扎紧。 手、腿、双脚…… 只要能动弹的地方都给捆得紧紧的。 英明神武的马长官就这样被带走了…… 马长官本来以为金陵精神病防治院就是一个医院而已，顶多里面病人特殊，有些防范措施，不让他们跑出去就行。 没想到，自己错了！ 这个地方说是医院，其实安保严密程度不亚于看守所或者老虎桥监狱，只是环境好一些。 大铁门、铁栅栏、铁窗……这些东西一应俱全！ 像马长官这种特殊病人还有单独的房间。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的结论很专业——无定向丧心病狂间歇性全身机能失调症！ 这个病马长官隐隐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或者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有病？” 通过病房的铁窗看着走廊上神神叨叨走来走去的病人，马晓光有些凌乱了。 “马参和，吃药。” 正想着，一名膀大腰圆的女护士打开铁门，闯了进来。 “不用吧？医生，我没病！” “你看，这些病人都说自己没病，典型的症状！” 胖大女护士转头对一个戴着口罩瘦瘦的见习小护士说道。 身上还穿着拘束衣，动弹不得，只能让胖护士灌牲口一样把一大把不知什么名字的药片塞到了嘴里。 胖护士很快锁上大铁门走了，马晓光开始觉得有些犯困，昏昏欲睡，看来这药不是假的…… 马晓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上还是套着束缚衣，病房里黑黑的一片。 透过铁门的气窗，走廊上的灯光透了进来，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不管见不见得到五指，伸手是不行的，束缚衣捆着呢——这玩意儿好，下次抓到敌特就用它！ 马长官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走廊上除了脚步声，就是其他病房的呼噜声，看来都是吃了药睡着了。 百无聊赖，马长官只能数着羊，昏昏沉沉又再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大堆检查，诊断，然后回房间，吃药，当然还有胖护士的喂食。 经过医生诊断，马长官属于丧心病狂的患者，暂时还不能像其他病友一样自由活动。 因为马长官一直在说自己没病，按医生的话说这就是典型的有病的症状！ 马长官郁闷了，原本是以为就是个特殊一点的医院，结果比坐牢还不如，坐牢还能放风呢。 至不齐坐牢还能放风，这里却被关在这鸟笼子一样的地方，里面四壁空空，憋死个人！ 马晓光隐隐觉得，自己要是待久一点，怕是真的会疯！ 极其无聊而辛苦地熬过了一个早上，胖护士又来投喂，马晓光忍不住问道：“护士小姐，我亲属什么时候来探望？” “你属于新进的重症病人，为了治疗效果，近期不允许家属探视！” 胖护士冷声说道，一边说一边将马晓光固定在病床上，开始了填鸭式投喂。 “麻蛋，这是把老子当畜生啊！” 胖护士走后，马晓光悲催地想道。 马晓光一个人呆在那里有些恍惚地胡思乱想，来到民国这么些时日，第一次有了叫天天不应的赶脚。 就这样，整个一天，又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次日一早，马晓光想好了，要是胖护士再来，自己就采取暴力措施，一定要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马参和，有人探视！”门口却响起了胖护士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是黑暗中的一缕阳光，一下把马长官的心里照亮了，一下子熄灭了准备采取暴力逃生的想法。 探视的地方也和看守所差不多，还是隔着铁栅栏。 “参和，你受苦了！”miss柳（吴秋怡）抹着眼泪嗫嚅道。 “少奶奶，您不要伤心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吧，少爷时间可不多，他可是病人！”旁边一本正经劝解的是胖子。 “我检查过了，没有窃听！”胖子接着轻声对二人说道。 “暂时没发现目标，情报可靠吗？” “廖雅荃定期都会来这里，这里肯定有她的同伙，最少是交通！”miss柳悄声说道。 “那就好，确定就好，要不我可真待不下去了！这地方好人都能逼疯！”马长官沉声道。 “都劝过你好多次，非要来！”miss柳嗔道。 “没办法，一则是必须尽快查到这个交通或者同伙，二是也要找个地方避一避……”马长官有些无奈地说道。 “您老人家可是露了大脸了，一下打了三名党国要员，一个比一个官大，比吕布可强多了，啧啧！” “可惜，这事特殊，到处都封锁消息了！” 胖子一脸坏笑，在旁边一边点赞，一边惋惜道。 “好了，别可惜了，这不没办法的事情？我说，有没有带点什么吃的进来？有烟吗？” “这里是医院，特殊医院，不允许带东西进来。”miss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马长官再次无语了，这都特么什么事？ 犯人还允许送吃的、送衣服呢！ 正说再和miss柳多说几句，却听到外面有木棍敲打铁门的声音。 “那谁，马参和，探视时间到了，回病房去。”外面响起了主管医生严厉的声音。 又回到了病房，刚才的情景让马长官靠在那里反复的回想。 没办法，无聊得要命，现在又不能表现出急躁或者其他的行为，要不又要当作重症病人。 这里的重症病人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那是要特别优待的…… 所以马长官用了最大的定力，保持了克制，争取尽量在接下来的会诊中被诊断为轻症病人。 这样每天上下午特定的时间段，就可以在病区里自由地活动，就可以查探情况了。 就这样，在心里抓狂，表面平静的状态下，马长官又硬生生憋了两天。 “嗯，好像没有刚来那么狂躁了！” 主治医生检查以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马长官心里有些狂喜，脸上却保持了木然的神情，因为他不知道该配合什么表情。 “你们看，病人现在经过治疗，已经进入镇定期，这是正常表现。” 医生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转头对几名戴着口罩的实习生介绍道。 作为专家亲定的重症转轻症患者，马长官次日终于获得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权利！ 不过这次马长官学乖了，不敢表现出兴奋，开心或者其他情绪。 依旧面部表情呆滞的应对各色人等。 活动时间到了，便和其他病友一样，穿着病号服，在病区的走廊里东游西荡。 “你好，请问今天几号？” 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子声音在马长官耳边响起。 “不知道，你知道？” 马长官没好气地答道，反问了对方一句。 “马上过年了，就要下雪了！天天顺，康雍乾……” 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马长官表情依然呆滞，看着对方，不知所云。 “你怎么不回答暗号？” “什么暗号？” “怎么？你不是组织派来的？” “什么组织？” “尚虞备用处！”对方正色答道，眼神中郑重无比。 “备尼玛！”马长官白眼一番啐道。 “你怎么骂人啊？”对方不解地叫道。 值班的医生见这二人嘀嘀咕咕又大叫大喊，连忙跑了过来，呵斥道：“干什么呢？又想吃药了？” “这人乱说话。”马长官答道。 “他说什么？” “他说他是尚虞备用处的，还非要我也承认，说我也是。”马长官老实答道，心里感觉自己脑子越来越有点问题。 “你怎么回答？”医生严肃地问道。 “我是病人！” “看样子你倒是有好转，别跟这人多说，他是前清遗老，据说还是个爵爷，老是说自己是尚虞备用处的……” “是是，我听医生的，他不会打人吧？” “放心，能出来走动的都不会打人。” 又和值班医生扯淡了几句，自由活动时间到了，大家各自回到病房。 回到房间之前，隔壁正好是那位传说中的前清尚虞备用处前辈，他不住地往马长官这边直瞅。 看得马长官心里发毛。 /86/86417/28307568.html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人恕罪 病房呆了一阵，又恢复到极其无聊的状况。 马晓光开始有点想和那位尚虞备用处的前辈聊一聊。 倒不是为了接头或者什么，而是为了让这种无聊的状态至少多一些生趣，要不然马长官怀疑自己迟早要变成重症患者。 那位前辈在隔壁，联络倒是方便，问题是怎么对暗号呢？ 在墙上敲摩尔斯码？对方会不会？ 写字条？这里笔和纸都没有，唯一的办法是咬破手指写血书…… 再说了联系上以后说什么？恢复大清？还是逮捕孙殿英？ 有了！忽然一道灵光，打中了马晓光的脑门，灵台一片清凉。 又到了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 跟着人流，马晓光还是表情呆滞地跟大家一样，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走到了那位前辈的面前，马晓光若无其事的站定，头背朝着值班医生，木然地站着。 “天天顺，康雍乾，过了应该是，嘉道咸，同光宣。”马晓光煞有介事地和情报界的前辈对着暗号。 对方一听，稍有些动容，不过却没有更多表情。 那是由于有人盯着，不能轻举妄动，老前辈的专业素质还是过硬的。 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异常的目光关注。 马晓光悄声对老前辈说道：“呼玛尔窝集山、精奇里江、额尔古纳河……前辈是否熟悉？” 老前辈一听，眼神中立刻精芒射出，盯着马晓光看了半晌…… 马晓光见对方有了反应，心里也是暗笑，麻蛋，自己肚子里关于关外的老地名只是可就这么点存货，还是金老先生小说里看来的。 不过，好像这些信息有点作用，老前辈的眼神似乎聚焦到了一起，盯着马晓光。 灼热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灼穿。 果然是大师出手，就是不一样。 自由活动时间很快结束了，大家又各自回到了病房。 回来后没多久，值班医生查房完毕，马晓光正靠在床边打盹，忽然听到有轻微地敲击声。 马晓光仔细地听了听，声音颇有节律，暗暗记下，用自己学过的密码分析之后，却又不知所云。 “我说前辈，就别敲了，这没旁人，直接说吧？”马晓光伏在敲击声传出的墙边，悄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专业吗？”对方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前辈一样，学贯古今！” 马晓光连忙说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说好话总是对的。 “哼，你们这些人，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丢光了，这是大明朝戚少保传下来的反切码！” “是是，前辈自然是学究天人，我们这些后辈自然拍马也追不上，但是情况紧急，就不要用密码了，这里的人都闹不懂的。” 马晓光连忙诺诺称是，心里却想，特么你一个大清的爵爷，却用大明的密码，特么有病！ “小子，你说的那些山川河流是怎么回事？” 对方听马晓光这么一说，沉吟了一小会儿，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 “这是一个极大的秘密，事关大清……” “你是从何得知？” “此事说来话长……” “快说，再啰里啰嗦我就大声喊，到时候惊动了医生和护士，有你好果子吃，对方出声威胁道。” “这事得从孙殿英东陵盗墓说起……听说，我也是听说啊，孙殿英盗掘了东陵之后，从乾隆爷裕陵里面找到了一套《四十二章经》。” “经书里有什么？”对方颇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套《四十二章经》里记载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原来大清能够代明兴起，乃是因为关外白山黑水之间有一个极大的龙脉……” 马晓光忍住笑，煞有介事地把金老先生小说里的桥段添油加醋地悄悄给对方说了一遍。 由于涉及的内容较多，而且又得对应相对的山川、河流，还不能说得太大声，所以语速也不好太快，用了快半个小时才大略把事情说得差不多。 对方听过之后，丝毫心有所动，沉吟了半天，没有吭声。 此时，马晓光心里又有些觉得，自己这么对待一个病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但是转念又想，自己又没骗对方钱，也没拉对方跳坑，反正言明了是个传说，闲得无聊大家扯淡而已嘛。 “那套《四十二章经》现在在何处？” 对方沉默了半天，突然向马晓光问道。 马晓光闻言，冷笑一声啐道：“前辈，你这就强人所难了。” “我要有这《四十二章经》或者有这套经书的消息，那就不会脑子不好使惹是生非，打了人被关进来了！那早就去关外寻宝了！” “嗯？你这小子，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待我参详参详。” 说罢，便再也默不作声。 马晓光和对方瞎扯一通之后，感觉也有些好玩，便趁着这个机会在心里编起故事来。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天一大早，看到走廊上木牌日历的马晓光却是心里一凛。 一九三七年一月一日。 来自后世的马晓光，对这个特殊年份，有着特殊的感觉。 看着日历牌，马晓光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忐忑。 他不是很担心出去的事情，但是对未来的战争，他虽然做了很多准备，却仍然有些心里没底…… 由于是新年，值班的医生较少，大铁门上了锁，重症危险和有暴力倾向的人都被关着，外面走动着的都是专家们认为的轻症患者。 “小子，你想出去吗？” 在病区的空地上，一见到马晓光，隔壁的老头便破马张飞地把他拉在一边问道。 “我说前辈，低调点，要是医生看见，又得给你老人家吃药！” “他们总是想着法地害老夫！老夫是不想出去，要是想出去，哼哼！” “对对，您老是服侍过大清皇上的，自然身手了得！对了，你见过老佛爷吗？” “何止见过，我年轻时还跟老佛爷说过话呢。唉，要是老佛爷不死，有革命党什么事……” 马晓光的话，勾起了老头的回忆，拉着他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好在这里是医院，要是在外面，这人肯定会被当作前清余孽给抓起来。 但是现在好像也是抓起来了，只是关的地方…… 马晓光心里又有些乱了，这特么再呆下去，自己怕是会比这老头更病得严重些。 “呸！你这妖孽，我要禀告摄政王，把你们都抓起来！” 老头这时声音高了两度，突然对马晓光怒斥起来。 马晓光正有些疑惑，却见老头眼神一闪，却不是平日里那种涣散的目光。 灵机一动，马晓光躬身打了个千，告罪道：“小的知错了，大人恕罪！” 接下来便是老头一通斥责，什么数典忘祖，玩忽职守，好吃懒做…… 总之是一通乱骂。 就在老头口沫飞溅地骂声中，马晓光看到了一个也是身穿病号服的中年男子，似乎不经意地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 虽然这个男子一切表现都很正常，但是，正是由于他的正常，反而让马晓光警觉起来。 在这个特殊的医院，特殊的病区待了一段时间，马晓光虽然不很懂精神病方面的知识，但是却注意观察到，这边的病友们大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不会对外界有更多的关注的。 这个人关注的目光，锐利、深邃，不像众人那样散乱！ 看来前期调查的情报没错，这边有敌特的同伙！ “好了，你既然知错，好好去做，明儿个再来回话。”老头威严地命令道。 “小的知道。”马晓光唯唯诺诺地应下。 抬头一看，那个中年男子也恢复了木然的样子，一个人踏着乱糟糟的步子，又在那边走来走去。 午饭过后，值班医生却把马晓光喊了出去，说是陈院长要给他做检查。 “陈院子是精神病的专家，你要好好的，不要荒腔走板，胡说八道，到时候出了幺蛾子，我们可帮不了你。” 过去检查的路上，值班医生轻声地告诫道。 陈院长还是中央医院精神病科的主任，兼任金陵精神病防治院的院长，老头花白头发，精神健旺。 给马晓光做了一些诸如膝跳反应、瞳孔散射之类的常规检查，陈院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便示意马晓光进了里面房间。 房间里，却是一个熟悉的人——miss柳！ miss柳看到有些仪容不整的马长官，鼻子又是一酸，眼里立刻噙满泪花。 “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这比老虎桥还是好些。”马长官见状连忙宽慰道。 “前几日廖雅荃又来了，这是她接触的目标。”miss柳稳住心神，递过来一张照片。 不出所料，照片上就是今天那个男子。 “这人是什么身份？” “龚百岁，四十五岁，身份是小商人，去年炒外汇亏了一大笔，精神不很正常了……公开身份是廖雅荃的姨夫！” “他们倒是想得周到，不过有个问题，这个姨夫呆在这里面怎么和外面接触，这可不是特殊医院……” 马晓光有些疑惑地说道。 /86/86417/28347987.html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肉信箱 “疑点就在这里！” 对马晓光的分析，miss柳（吴秋怡）也是点头同意。 “这个龚百岁除了在病区治疗，没有出去过，也没有接触外人……” miss柳接着悄声给马长官汇报道。 “这里的管理很严密，病人除了家属是不会跟外面联系的。”马长官沉声说道。 “医院会见都有记录，除了廖雅荃，龚百岁没有和外界的人联系过。”miss柳肯定的回答。 “那么我们推敲一下，那么唯一可能和龚百岁接触的就只有医院的人员，医生、护士……”马长官缓缓说道。 “还有勤杂工！” miss柳一下想到了问题所在，连忙补充道。 “对，虽然情报传递的环节比我们通常知道的多了一个，但是世事无绝对！” “这个龚百岁只是幌子，而且有精神病人这层掩护，我们不容易怀疑，而且不好做调查……现在他能接触的人其实也不少。” “这时间太短了，我还没发现医院的人有可疑的地方。” 马长官沉声对miss柳道。 “唉！这里情况极其特殊，我们好多地方帮不上忙……”miss柳有些歉然地说道。 “别介，和日谍斗争的情况，千差万别，不一定每次都有同志支援的，你最紧要的是看好特别行动组。”马长官出事宽慰道。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miss柳听完马长官的啰嗦之后，说道。 其实马长官是想多待会儿，对着miss柳再怎么说也是赏心悦目，比对着四面墙好得多，也比对着那些表情一样的病友们强更多！ 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门外陈院长已经在敲门了。 “马参和，时间到了！” 马长官依依不舍地和miss柳告别了，又回到了四面都是铁栅栏的病区。 现在他的情绪倒是好了很多，一是已经有点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二是有了查探的目标，三是还有人说话解闷呢。 想到大清的那位前辈，马晓光心里慢慢有了一个主意。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老前辈和马晓光都靠在装着铁栅栏的窗户边晒太阳。 “小子，你进来之前有没听说《四十二章经》落入谁的手里了？”老前辈有些急切地问道。 “准确的消息是没有，但是老人家，你注意没有，那有个人不住地盯着咱们……”马晓光悄悄提示道。 “哼，老早就看出来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还过来套过我，这小子是装病的！”老前辈冷笑一声悄声说道。 “老前辈了不起，你老人家自是非常之人，费点心查查这厮，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把这家伙的底细弄清楚，我们万一……” “小子，你虽然不着四六，但是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待我去查探一番。” 老头听了马晓光一通忽悠，眼前一亮，点头称善。 老前辈是非常之人，说干就干，和马晓光又废话了几句，便踏着独特的步点在活动区踱起步来。 走了几圈，到了龚百岁的面前，老头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你绊我老人家做什么？” “谁绊你，你自己摔倒的。” “胡说，就是你绊的！” 老头不依不饶，揪着龚百岁不放，非得要个说法。 “干什么呢？老索，龚百岁……” 值班医生见二人扭打起来，连忙过来制止道。 “这人欺负我老头子，伸脚绊我，还打坏了我家祖传的宝贝……” 索老头涨红了脸对值班医生说道，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白生生圆乎乎的物事。 “这不是早上发的鸡蛋吗？哦，忘了你们都是病人。”值班医生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他赔宝贝，还有汤药费！”索老头梗着脖子嚷道。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边的病友们对身边的事情都是一派漠不关心，自顾自地在活动区和走廊上踱着步。 马晓光也没停下，还是保持着木然的神色，呆滞的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走着，不过眼光却不时地瞟着索老头那边。 这里是特殊医院，可不能上前劝解，这一靠上去，就都穿帮了，只能让索老头一人表演。 反正一切都没有道理，没有逻辑，只要没伤人，没出人命，管他怎么闹腾。 不过值班医生显然对这种事情还是有经验的，叫来护士把二人分开，又分头“话疗”。 什么叫“话疗”？就是谈话治疗，不打针，不吃药，就是这么跟你唠…… 医生的措施还是取得了效果，没多久索老头便恢复了平静，也不再找龚百岁的麻烦。 龚百岁也只是呆呆地一个人杵在那里。 回到了病房，马晓光静静地靠在墙边，等着动静。 “咚咚咚，咚……” “前辈，别敲了，这玩意儿太难，我搞不懂，没人偷听，您老直接说事吧！”马晓光悄声说道。 “人心不古啊！你们这些后生，把老祖宗的东西都丢光了……这人绝对有问题！” 索老头在旁边嘟哝了一阵，最后还是给出了马晓光心里预料的答案。 “还请老前辈指点一二。” 马晓光眼珠子一转，还是谦虚地请教道，都到了这份上了，肯定要刨根问底儿，套一下底。 “那家伙身手还可以，我有意用的蒙古摔跤的步子，那家伙不经意地却避开了，而且很隐蔽！”索老头悄声道。 “老前辈真是学究天人，武艺高强，我们明天再合计合计怎么套出这厮的底。” 马晓光这次是发自内心地赞了索老头一句，接着便靠墙坐着一言不发了。 他在想从哪个地方着手套出龚百岁的底，又不惊动他的上下线。 现在看来，日谍这么设置虽然麻烦一点，却很安全。 龚百岁是精神病人，就算要逼供也要顾及一下，另外实在扛不住，这人也是可以做替死鬼，上线下都可以保全。 算是一个人肉信箱。 廖雅荃那边有人罩着，暂时动不了，而且有人监视，她也翻不起大浪，留着她比抓起来有用。 反而现在这个躲在暗处的日谍，很让人挠头，对龚百岁动手，对方可以静默，这边就一点办法没有啦。 监视龚百岁，也不现实，病人们都是隔离的，谁也不知道谁。 自由活动的时候，龚百岁除了关注过新来的人，并没有其他表现，唯一的异常还是索老头弄出来的。 看来上午和miss柳一起推演的没错，和龚百岁接触的就是医生或者护工之类的！ 医生们和护士各有值司，不可能都和龚百岁接触，比较容易排查。 接下来便是几个勤杂工了，这些人女的可以排除，这里的男女病区是分开的，只有男性勤杂工了。 “监视三个勤杂工，没有发现异常！” 三天后，miss柳又来探视，直接给出了结论。 “和龚百岁接触的医生和护士呢？” “也都过了两遍，没有人有可疑。” miss柳难得地皱着眉头，对马长官说道。 “看来这次遇到对手了。”马长官沉声说道。 “干脆我们跟陈院长说说，你还是出院吧，左右现在委员长回来以后，代院长也靠边站了，黄家父子自己有鬼，没人找你麻烦了。” miss柳关切地对马长官说道。 “不！我觉得就快接近真相了，一定是我们还有什么地方疏忽了！”马长官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道。 和miss柳告别之后，马长官一直低着头，仔细地将各种情形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还是一无所得。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也许是镇静药物的作用，马晓光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了。 “放饭了，放饭了！” 走廊上的吆喝声却让马晓光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哐啷”一声，病房大铁门小窗打开，放下了一个木碗。 木碗里有一个木勺，那年月没有那么多金属，塑料更不用说，瓷器是不能用的，这些都是特殊病人！ 伙食是杂粮稀饭，还有几块咸菜，说不上好，不过还是能填饱肚子，在民国这个时代算不错了。 看着木碗，马晓光有些出神。 突然，他一下想到了问题的所在，端起木碗几口便将稀饭喝了个精光。 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木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将木碗放到铁质的窗户栅栏的尖角上，使劲地一划。 铁质栅栏自然比木头坚硬不少，木碗上便出现了一道划痕！ 木碗外面有一个刻好的编号，正好对应着自己的病房号！ 日谍是用木碗传递的情报！ 由于木碗和病房一一对应，送餐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错的，即便错了，也是可以补救的！ 至于有新情报，或者木碗不能用了，就很简单了，弄坏了换个新的。 原来日谍用的是这个办法。 “注意伙房！厨子或者杂役。” 两天后的探视，马晓光一见面就给miss柳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明白了，这事正好交给胖子。” “麻蛋，这厮运气真好！”马长官啐道。 没办法，术业有专攻，谁叫人家胖子有手艺呢。 miss柳的动作很快，第二天马长官就觉得饭菜的味道不一样了。 /86/86417/28417189.html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加个鸡腿 胖子是医院庶务科彭科长介绍来顶替车祸摔断腿的厨师王四的。 至于车祸是真是假，只有肇事者老李和当事人王四知道了…… 过来之后，胖子便以自己高超的厨艺，神乎其技的忽悠在厨房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大家都觉得这位新来的杨师傅比王四顺眼多了。 胖子发现这医院的伙食居然做法和庙里的差不多，稍微有点区别的就是，这边有小灶，另外就是食物里可以放更多的油。 其他都差不多，病人们都是“大锅饭”，大锅菜，除非特别的人，一般不会单独做菜。 金陵精神病防治院人不多，五十来个病床加上医生、护士、勤杂工不超过八十人，这点工作对于职业厨师来说，很容易。 当然胖子过来，不是为了展示厨艺，主要是找出那个传递情报的日谍“鸽子”（交通员）。 厨房里炒大锅菜的就是王四，胖子正是顶的他的缺，这人经过老李甄别，没什么问题。 负责白案的张乐贵也没问题，家里祖辈都是金陵城的，少言寡语，老实本分的一个人。 打杂的两人，邢守田，外号人称“行不行”主要负责给各处送饭和厨房的杂活。 伍信义，主要负责厨房、清洁、洒扫和洗碗等杂活。 由于身份的关系，胖子不能随便去病区，更不可能和马长官接触，当然也观察不了那个龚百岁的动静。 不过这没有让胖子挠头，他仔细地推敲着各种可能性。 现在厨房除了自己的三人，人人都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但又都有不是日谍的佐证。 金陵精神病院是去年初才开始创建，就在中央医院的旁边，这厨房的人都是医院创建就来了，谁也不比谁早。 要传递情报需要能够接触龚百岁，这样来看，邢守田和伍信义两人的可能性都有，因为二人都有给病区送过饭。 既然是有两个目标，事情便好办多了，最坏的情况便是两个都抓起来。 但是，miss柳和马长官的意思却不是要抓人，是要不动声色地找出这人，还要顺着这条线把更多的日谍挖出来。 胖子这几天都留意了龚百岁病房的木碗，没有发现有消息传递的蛛丝马迹，外面监视的兄弟们也报告，没有廖雅荃过来探视的记录。 “杨师傅，刚来还习惯？” 胖子正想着事情，耳边却响起了一声亲切地问候。 “哦，是李主办……托你老人家的福，习惯，习惯。” 胖子一看是医院庶务科负责采买的主办李宗发，连忙起身问候道。 “习惯就好，厨房可还缺什么，说话就是。”李宗发豪爽地说道。 “不缺，我也干过不少地方的活儿，你这里家伙事最齐。” 胖子一边对李宗发拍着马屁，一边把跟着进来的菜贩子板车上的东西帮着卸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哎，杨师傅，这些活儿让小伍、小邢他们干就好。”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李宗发和胖子说这话，也拎着一捆白菜进了厨房里。 “唔，还好，这卫生问题必须重视，小伍，要注意打扫，现在是冬天，还好些，开了春，更要注意……” 李宗发随手放下白菜，在厨房里四处巡视起来——除了采买，他也是厨房的负责人。 “嗯，不错，杨师傅的东西归置得多整齐……” 李宗发四处溜达着，看着，不时地还检查着炊具和碗筷的卫生。 “要重视卫生，我们是医院，更要率先垂范，这边的病人又特殊，更要注意，党国不也倡导新生活运动嘛……” 李宗发不厌其烦地对忙里忙外的三人，胖子、邢守田、伍信义唠叨着。 东西搬完，李宗发也巡查得差不多了，又吩咐了几句便带着菜贩子去庶务科结账了。 “这李主办挺啰嗦？” 看着李宗发没影了，靠着外窗的墙根坐下，对旁边歇息的伍信义说道。 伍信义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今天还算好，平时更事儿，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真当他自己是庶务科长。” 旁边的邢守田也是摇了摇头，哂笑一下。 “嗨，县官不如现管嘛。” 胖子一听，心里有了计较，连忙说道，接着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八卦。 做完晚饭，胖子便下了班，收拾好厨房，离开了医院。 胖子在街面上溜达了一阵，确定没有人跟踪，便找到一条僻静的巷子，稍微给自己化了一下妆。 带上了一顶棉帽，粘上花白的大胡子，围上围巾，将外套翻过来，又是另一个颜色。 一番收拾，变成了一个只要不是熟悉的人，不会特别认出来，也不会留意一个普普通通的胖老头。 收拾完毕，胖子便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不远的钟岚里。 这里是去年开始修建的新住宅区，居住的多是政府、银行、医院……这些正规单位，且薪资不低的职员。 李宗发便住在这里，这里距离中央医院很近，步行连十分钟都不到，倒是一个挺不错的宜居所在。 医院所有人的资料，在来之前miss柳便已经整理好，给了胖子，所以他才能这么快找到并锁定李宗发的家。 这是一栋新派的欧式公寓楼，一边临街，还装有阳台，这时候不像后世，还没有弄什么封闭阳台之类。 各家各户阳台上要么是种植了些花草绿植，要么是晾晒衣物。 李宗发住的是三楼，阳台上养着几盆花，这时节是冬天，花都谢了，只有孤零零几个花盆放在阳台上。 公寓有门房，可不能随便进，胖子现在的打扮进去也有些违和。 胖子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悄悄摸出微型相机，拍下了照片。 胖子又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跟着便转到了中山东路，找了个杂货铺的公用电话，给湖北路65号打了个电话。 “我是和兴饭庄的，客人您要的鲤鱼有了，明天可以过来试菜。” 胖子用的是暗语，意思是，已经锁定目标，主要支援。 第二天下班后，胖子离开医院，转过一个街角却看到了一个女子。 女子一副职员打扮，鼻梁上架着眼镜，正是特别行动组的女队员杜可欣。 “你去钟岚里那租房子，我这身份去不合适，而且对上李宗发很容易暴露……”胖子悄声对杜可欣说道。 “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那倒没有，当然最好是跟李宗发一层楼，隔壁不一定，比较近的房子就是，那边是新修的，应该有空房。” 胖子一边说，一边把昨晚洗出来的照片给了杜可欣两张。 和杜可欣分开之后，胖子回了租住的临时住处，脑子里却一直转着，有些失眠。 同样有些失眠的还有马晓光，刚刚又和尚虞备用处的索前辈瞎扯了一会儿，主题自然是大清龙脉之类的。 老头子年纪大了，觉少，再加上心里也是痒痒，逮着马长官问个不停，弄得马长官现在大把大把掉头发。 又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和索老头的谈话，觉得没有什么纰漏和情节上的硬伤，马晓光才稍微放宽心，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早上，仍然是一切如故，医生检查，胖护士投喂，晒太阳…… 到了中午饭点，马长官却精神一振，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胖子！ 不过胖子根本没有理会已经被诊断为有病的马长官，专心、细致地给各个病房在派着饭呢。 “三零六病房，吃饭了。” 胖子敲了敲病房的铁门，在外面喊道。 “谢天谢地，饭来了！”马长官有些急切地感叹道。 隔着病房的大铁门胖子都能感受到，马长官激动的心情。 “再不来，我怕你老人家就真的疯了，送饭的两人一个跟着出去采买了，另一个我下了泻药，拉肚子……” 胖子不紧不慢地一边添着饭，一边悄声说道。 饭装好，胖子又提高了声音道：“别嚷嚷，都有吃的，好好吃……” 说罢便把大木碗塞进了铁门上的小窗户。 马晓光连忙接过木碗，拿起木勺扒拉起饭菜来。 胖子的手艺自然比原来的厨师王四好得多，不过菜也就那样，不能指望有特配的营养餐。 不过马晓光一扒拉还是发现了好东西，糙米饭和白菜下面有一根鸡腿！ 这一刹那，马长官的心里是激动的，还是自家兄弟好啊，这么些天嘴里都快淡出鸟了，终于可以开荤了。 三两口把鸡腿吃完，马长官开始端详起手中的鸡骨头。 弄断鸡骨头里面果然有内容，鸡骨头里面是空的，塞着一张纸条！ “严重怀疑庶务科李宗发，已安排后续……注意监视龚……” 马长官看完纸条后，认真记下内容，慢慢地也把纸条吃到了肚子里。 现在情况大致明白了，这敌特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肯定有所图谋，要不也不会故弄玄虚弄这么复杂。 综合各方面情况看，龚百岁也不只是一个中间过手的人而已，这里头还有事！ 心里正琢磨着，却听到隔壁索老头又在敲墙壁了。 /86/86417/28444437.html 第二百二十九章 森冷刀锋 马晓光和索老头混了一阵，也大略知道索老头用的是暗语，他在告诉自己，有状况。 “前辈，就不要装神弄鬼了，有事说吧！” “要在大清，你们这些小子都该砍头！” “这不民国了吧，说事吧……” “有人要害老夫！” “我说前辈，不要担心，这里的安保比外面严格多了，谁可能害你？”马晓光安慰老头道。 “真的！今天我看到有个人眼里有凶光！” 马晓光听后真的有些无语，麻蛋，就凭那个姓龚的眼露凶光？ 要这样，估计这里一半的病友都该枪毙！ 当然，马长官是不可能和一个病人说理的，那样没用。 马长官只能宽慰索老前辈，这里铁门铁窗，和监狱也差不太多，只要提高警惕，安全还是无虞的，自己作为晚辈也会在自由活动时间拼命保护云云。 好一番说话，才安慰好有些惶惶不安的索老头， 一个多小时后，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又到了。 索老头这次却和以往不同，对马晓光可算是亦步亦趋，步步紧跟。 看来老头是把马长官的话当真了——靠着他保护自己的安全呢。 好在马晓光是个豁达的人，也没嫌弃老头，毕竟老头这短时间听他讲了不少故事，也给他讲了不少前清的秘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靠着窗，正扯着淡，突然，马晓光没来由地感觉心里一凛。 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银剑门薛峰追杀他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 马晓光反应很快，就在身后的劲风快要触及后背的时候，一把拉住索老头，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后面的袭击。 “救命啊，杀人了！” 马晓光拉着索老头，一边连滚带爬的沿着墙壁逃窜、躲闪，一边大喊着呼救道。 要在外面，马长官是绝对不会用这种狼狈的方法，那不符合他动作要快、姿势要帅的信条。 但是这里是精神病医院，自己是病人，在没闹清楚对方真实意图之前，还是暂时不要施展神通的好。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病人双目赤红，样子疯魔，最关键的是此人手中居然拿着一柄小刀。 这柄小刀状若柳叶，森冷的刀锋，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摄魂术！” 索老头在马长官身后惊恐地叫出声来。 马长官这会儿既要避开持刀病人的刀锋，又要护着索老头躲避，一时间，左支右绌，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对方虽然动作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却胜在动作无比迅猛，而且对疼痛似乎没有感觉，马晓光结结实实踢上去的两脚，对方却浑然不觉。 马晓光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尽全力，对方不至于像中央饭店那两个打手一样凌空飞起，但是吃痛倒地却是肯定的。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救命！快救命，要杀人了！”身后的索老头扯着嗓子大叫道。 这时，铁门外值班的人员也已经收到消息，值班医生开了铁门，四名精壮的护工，手持木棒率先冲了进来。 值班医生和护士跟着也进来了，他们招呼着其他病人赶快回到了病房。 四名精壮的护工站在持刀的疯子面前，准备将其制服。 疯子奋力地挥舞着小刀，一时间护工们却也近不得身。 不过神经失常的自然不会精妙的招式，疯子动作虽快，却也不能护住自己全身，尤其是下盘在马长官看来，破绽就多得很。 “绊倒他！” 还没等马晓光想好怎么帮忙制住疯子，却听索老头在身后出声向众位护工提醒道。 却见四名护工没等索老头出声，却都换了身形和走位，两前两后将疯子重新围住。 只见前面两名护工，挥舞着木棍，棍子如疾风暴雨般砸向疯子，疯子见状自然是本能地一退。 后面的一名身材稍微瘦小的护工则将身形一矮，举着棍子奋力一扑。 这一扑可不只是轻轻伸腿一绊那么简单，而是全身发力，退、腰、背……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一点。 奋力一击，疯子自然轰然倒地。 这时后面四人中最胖大的一名护工，连忙横着棍子挡在身前一个虎扑，死死地压在了疯子身上。 其余两名护工见状，也是一个跳上去抱住疯子的双腿，另一名则挥起木棍，一下重击打在疯子右手手腕上。 “当啷”一声，重击之下，小刀终于落地！ 见刀子落地，众人皆是长吁一口气，身下的疯子却奋起神威，突然张开大嘴，死死咬住了一名护工的手臂。 “啊！”护工自是疼得哇哇大叫。 不过，护工们打斗虽然不行，却对疯子咬人的情形，很有经验，只见击落小刀那位护工，闪身过去，冲疯子的腮帮子一阵猛击。 猛击之下，对方吃痛，那名被咬护工的手臂便被松了口。 马晓光望过去，只见牙印已经深深地嵌入皮肉，殷红的鲜血也已经流了下来…… 好在处置及时，要是多个一时半会儿，这位护工的手臂非得被咬下一块肉来。 正在此时，放倒疯子的一胖一瘦两名护工则死死抱住疯子的手脚，被咬那名护工压住身体让他不能动弹。 还是那名击掉小刀的护工，见机很快，趁此机会将木棍塞到疯子嘴边，让其咬住。 四人合力，终于将疯子制住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 虽然护工们搏击身手一般，但是却胜在工多艺熟，配合默契，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却仍是有惊无险地将疯子制服了。 对此马长官也是给与了四星半的好评，要不是大意了让疯子咬伤，这番操作完全可以打五星！ 就算特务处的特工来，怕是没有两个身手好点的也不能很快把这人制服。 “果然有阴谋！” 回到房间的马长官悄悄对隔壁的索老前辈说道。 “小子，怎么样？我老人家没有胡说八道吧，我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 马长官不说则已，一开口便开启了索老头的碎碎念模式。 索老头便又开始给后辈上课了，什么料敌于先，注意观察，注意走位…… 一番说话，听得马长官头昏脑涨，但是仔细一品又觉得有些道理。 晚饭依然是胖子送来的，看来这泻药效果不错。 “这里果然有问题！今天病人要对我们不利！” “听说了！问题是刀是哪儿来的？对方怎么控制的这个疯子？兄弟们正在查！”胖子一边打饭一边说道。 “刀肯定是近期有人夹带进来的，多半是给了龚百岁，至于龚百岁怎么控制的疯子，你让miss柳问问陈院长……” “你注意安全！” “没事，一般人我是不担心的，而且现在龚百岁稳不住了，他出手就好，这样才能抓住破绽！” “好了……就这么多！” 胖子见情况说的差不多了，忙提高声音嚷道，换上了一副市侩的厨子嘴脸。 糙米饭下面自然又有加菜，居然是熏鱼！ 马长官内心是感动的，吃得一点不剩，没办法这里伙食太素了，简直和庙里差不多。 次日一早，家属听说病人遇险，自然要来医院探视。 “据陈院长和病人主治医生黄医生检查和分析，病人应该是中了一种特殊的催眠术！” 会见室里，miss柳（吴秋怡）眼睛红红地，悄声汇报道。 “这么说这个龚百岁还会催眠术？有意思！”马长官听了有些玩味地说道。 “你要小心！对方说不定目标就是你！” miss柳有些担心地提醒道，她知道劝马长官放弃是不可能的，只能出声提醒一下。 这里又是特殊医院，又不好采取其他措施——总不能把老李再逼疯弄进来吧？ 这要传出去，特别行动组的兄弟们怕是不要混了！ “好了！我没事，估计对方的目标是索老头，当然我会小心的……对了杜可欣那边怎么样？” 马长官只能宽慰了miss柳几句，然后转移了话题。 “小杜已经住进那间公寓了，身份是交通银行的一名职员，装窃听器要拉电线，怕暴露……” miss柳汇报道，说起工作，她便换上一副严谨而专业的神情。 “不用窃听，但是我怀疑这个李宗发可能是报务员，注意监视他有没有电台，或者有没有定期去发报。” 马长官对miss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会让老屠、小陆他们留意的……” 探视的时间很快到了，马长官又在miss柳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会见室。 回到病区已经到了自由活动时间，马长官自然是过去给索老前辈先请安。 “前辈，想到办法对付那个龚百岁了吗？”马长官悄声问道。 “哼！居然用摄魂术这种下三滥的工夫找个疯子来暗算老夫，看来得让这厮知道一下厉害！” 索老头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已然没有了前两天怕怕的神情。 “前辈，还是要三思！”马长官自然是劝了一句。 “不用三思，再三思我们爷俩命都没了，这些混蛋，看来是些鼠辈，不敢直接过招，只能用这些下作办法！” 索老头恨声说道。 /86/86417/28475883.html 第二百三十章 大内侍卫 “前辈……”马晓光见索老头有些急眼，继续出声劝道。 “怎么你小子怕了？”索老头冷笑一声道。 “前辈不怕，我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我们得想个万全的办法，要不得像昨天那位那样，又成重症病人！”马晓光煞有介事地劝谏道。 “言之有理，对方狡猾的就是这点！”索老头有些没好气地道。 马晓光没敢接口，只能竖着耳朵听老头说下去。 “哼！摄魂术，三脚猫的功夫，小子，你看好，老夫要让那个笨蛋知道一下厉害！”索老头恨声说道。 马长官听了只能诺诺应下，心里觉得怪怪的，感觉这应该是自己的词儿才对。 不过没有奇怪多久，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快到了，大家又在活动区兜着圈子。 索老头没有像平时那样死气活样的靠着窗户晒太阳，而是跟着病友们在活动区兜着圈子。 很快他便走到了龚百岁面前。 只见索老头在龚百岁面前站定，弄得龚百岁突然一愣神。 索老头此时双目突然精光大盛，死盯着龚百岁双目不放，龚百岁一时间竟然痴了，看着索老头一动不动。 那目光摄人心魄，就马晓光远远地看过去，瞥了一眼，都有些心神荡漾…… “这索老头有古怪！”马长官心里对自己说道。 少顷，索老头已经收了神通，又是一副蔫吧老头模样，低着头踢踢踏踏的走着，和众人一起又开始转圈。 转了两圈，走到了窗边马晓光身旁，老头又一切如常的坐了下来。 “前辈这就好了？”马晓光故作不解地问道。 “哼，这回有好戏看了！老头子我好多年没出手了。”索老头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索老头话音刚落，却见龚百岁面部开始扭曲，看起来有点痛苦，却又有些畅快……总之是一副古怪表情。 “咦！我是太上老君，不，我是如来佛祖……” 龚百岁口音古怪地又叫又跳。 周围的病友，有些稍有些动容，有些只是本能地让开，更多的则还是一脸呆滞，任由龚百岁一个人在那里表演。 “私は神様です（我是神仙）！” 跳闹了一会儿，龚百岁的面部表情更加狰狞，突然神色一滞，叫出了一声母语！ “这小子是鬼子！”索老头一听也是脸上变色。 马晓光心里了然，但是脸上一样装出了愕然的神色配合。 值班医生也已经注意到了龚百岁的异常，连忙叫来了护工，大家一番忙乱，将龚百岁制住。 这回却没有把他关到原来的病房，护工们给他套上了束缚衣，抬到了特护病房。 “前辈真是神乎其技！”马晓光赞道。 不过这时，索老头却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似乎面前的马晓光是个陌生人，眼光也开始有些散乱。 只不过还好，老头没有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要不重症特护病房怕是又得添人口了。 回到房间，索老头那边没了响动，似乎是回去就躺下睡觉了…… 马晓光难得的主动敲了墙壁，又悄悄地喊了一阵的话，索老头却还是没有反应。 午饭送饭的不是胖子了，换成了邢守田，马长官自然更是憋得更难受。 这么硬挺了大半天，第二天却见到了来探视的miss柳。 “龚百岁发疯了！”马晓光悄声说道。 “已经知道了，胖子已经报告了，不过我们已经打了招呼，院方对外封锁了消息，陈院长和黄医生诊断以后的结论是，中了催眠术！一种很厉害的催眠术！” miss柳轻声细语地汇报着。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龚百岁是个会催眠术的间谍，多半催眠了那个病人来试探我。” “没想到强中还有强中手，遇到了索老头！对了，索老头的底查得怎么样？” 马长官推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问起了自己以前不是太在意的问题。 “没有太多资料，公开身份确实是前清的遗老，祖上有爵位，职位是内务府的，就是俗话说的大内侍卫……” “查到其他的没有呢？” “没有，尚虞备用处，就是粘杆处，据说在嘉庆年间就裁撤了。” “公开的东西不能全信。” “前清好多档案、资料要么散失了，要么被人藏起来了，还有些被带到了伪满，不好查……”miss柳摇了摇头道。 “那就先别管他了，注意监控廖雅荃和李宗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马晓光沉声说道。 回到了病房，马晓光是百无聊赖，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这地方确实折磨人，估计要是其他兄弟来，待个两天就得真疯了。 “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又复响起，马晓光听了却如闻天籁，赶紧跑到了墙边。 “小子，你不要说话，听我说，老头子我这会儿暂时脑子好使，给你说说话，要等会儿……可能不一定了。”索老头有些喘气地说道。 “前辈应该不会吧？你老人家……”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夫我为什么会进来？还不是因为这移魂秘术！” 索老头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 “还请老前辈赐教！” 马晓光一听，知道老头终于要倒干货了，连忙恭声说道。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但是老夫看得出，你心眼不坏，进来是有特殊目的。好了说回正题，老夫真是大清尚虞备用处的二等侍卫，就是你们说的粘杆处、血滴子……” 索老头一气说了一大段，稍微停了片刻，继续道：“这大清和各朝不同，咱们办的是秘密差事，自然不为人所知，至于说嘉庆爷裁撤，那是掩人耳目的说法。” “咱们真正衰落是洋人进来之后，爷们儿武功再高也敌不过洋枪洋炮，几次大战大清俱是一败涂地，我尚虞备用处自然日渐式微。” “后来，老佛爷薨了，又搞什么宪政，自然就更没人待见……后来嘛，大清亡了，我们自然都没了着落。” 说到这里，索老头言辞中尽是萧瑟落寞之意。 尽管看不到他，马晓光也能想象老人心中说不尽的悲凉。 “老前辈就不要伤感了，还是说说怎么进来的吧！” 马晓光想了一下，连忙把话题兜了回去，要等索老头讲古，怕是得扯得更远。 “老夫这移魂秘术是尚虞备用处不传之秘，常用于讯问、逼供……当然在大内还有其他用处。” “修炼法门乃是口口相传，并无文字，老夫开始当差的时候正好是己亥年。” “当年也是承蒙荣禄大人赏识习得此秘术，当时只是初窥门径，后来大清没了，老夫便自己修炼。” “没承想，有一日却走火入魔，脑子就乱了，时常的不清醒，还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 索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又越来越含混。 马晓光知道老头多半又是脑子开始糊涂了，不过知道了这么多，也可以了，没有再追问老头子。 看来那个龚百岁混进来的目的也可能是和索老头有关系，要么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移魂秘术，要么就是索老头身上的其他秘密。 马长官是特工，不是寻宝猎人，对于索老头身上的其他秘密，他并没有兴趣，知道日谍进来的目的就行了。 这样这个化名龚百岁，会催眠术的日谍躲在精神病防治医院的另一个目的就很清楚了。 马长官虽然是猪脚，却没有光环大到有间谍能够未卜先知，专门埋伏一个人在这里对付他的，要那样，也太扯了。 下午转圈圈的时候，马晓光没有看到索老头，听护士说老头精神很不好，不想出来，呆在病房里睡觉呢。 没有了索老头，也没有龚百岁，更没有企图对自己不利的人，一切变得无聊起来。 就在马长官百无聊赖的时候，胖子却有些忙乱。 本来几十人的大锅菜没什么难度，就是再加上些小炒也不麻烦，但是特务处的活加上就忙了。 杜可欣以他表妹的身份来带话，让他过两天去扬州一趟……意思就是，李宗发有动静了！ “什么情况？”听杜可欣一说，胖子精神一凛。 “昨天李宗发没有回家，应该是去送了情报。” “确定吗？” “我和他一层楼，我住楼梯口，他进出都能看到。他是今天一大早回来换了衣服的！” “难怪早上看到他蔫头耷脑的，估计是昨天他们医院潜伏的人出了重大变故，他去通风报信了！通知其他队兄弟盯好廖雅荃。”胖子悄声道。 “miss柳已经通知了，但是这廖雅荃十分狡猾，而且背后有人，经常是兄弟们跟了一半就只能放弃……” 杜可欣言辞间颇有些无奈。 胖子现在有些理解马长官当时为何要一怒之下打人了，现在听杜可欣这么一说，连他都有些想揍人！ 这些国府当官的，脑子里都是米田共吗？ 不过胖子还是要冷静得多，反过头安慰小姑娘道：“没事，相信马长官，相信miss柳，他们会有办法的，做好分内事！” 和杜可欣分开，胖子才摇了摇头，转身往三条巷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走了没多久，胖子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跟踪。 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后面又没有看到尾巴。 /86/86417/28503576.html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娘们兮兮 胖子想了想，拐入了街边一个五金铺子。 铺子门口走过一个身穿长衫的身影，胖子拿着刚买的菜刀跟了过去。 很快二人便走到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 “小子！没事跟着你胖爷做什么？”胖子手拿菜刀，恶狠狠地问道。 那人听了，突然一怔，却也没有跑也没有其他动作，反而摘下礼帽，冲胖子一笑。 这笑容有点熟悉，这人怎么娘们兮兮的？ “胖爷，你们马老板死哪儿去了？”对方突然开口问道。 这一开口，胖子知道对方是谁了，不正是天策情报组的女特务——黎梦芸嘛！ 女特务化妆技术很不错，要不是胖子跟她很熟悉，她又有意地用本来的声音说话，根本一点看不出来。 “表小姐好！”胖子连忙恭声请安道。 “好了，赶快另找个地方说话。”黎梦芸哑着嗓子道。 两人很快在街边一个饭馆里找了一个雅座，胖子胡乱点了一荤一素一汤，便让伙计准备去了。 没办法，女特务败家的德性他是见识过，要那位点菜，胖子怕自己那点薪水经不住几下折腾。 黎梦芸这次却没挑三拣四，对点菜的事情没有多关心，却拉着胖子问长问短，中心话题自然是马老板。 “你们马老板没良心！大半年都没人影……我要不是自己去查，根本不知道他躲进医院了，也亏他想得出来，去精神病医院！” 黎梦芸不住地冲胖子开始数落马老板的种种不是。 要不是胖子知道真相，多半会以为马长官吃干抹尽不想负责任，一走了之呢。 “果然女人都是戏精！” 胖子在心里不住地吐槽，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帮着黎梦芸一起数落马长官的不是。 闹得病房里的马长官一个劲打喷嚏。 “不行，我得进去看他！”黎梦芸咬着嘴唇说道。 “表小姐！你就饶了我们吧，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去的，你要把霓虹国领事开了瓢估计有希望，但是那地方可不一般……” 胖子闻言连忙劝道，女特务虽然喜欢整蛊，但是为人也不坏，没必要再弄一个女的病人进去，这也浪费医疗资源不是？ 胖子劝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一横心，便添油加醋地把精神病医院里面的惨状给女特务讲了起来…… “原来里面这么吓人的！连妆都不能画？还不能听收音机？是人待的地方吗？那我能去看看你们老板吗？” 经过胖子的一番劝说，女特务还是打消了进去陪马长官的想法，却又给胖子出了另一个难题。 “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miss柳！” 胖子郑重而严肃地说道，这大小主次还是要分的。 “我不是探视，悄悄地去，比如送饭、打扫……反正就这些吧。”黎梦芸悄声道，语气中尽是恳求之意。 “表小姐，真不是我不帮忙，这个医院不像其他地方，管的可严，我们又不能随便弄人进去，太明显，太招摇！” “对了！要说起马长官这次为什么进去，有个人是罪魁祸首！” 胖子听黎梦芸说得情真意切、可怜巴巴，有些心里不忍，灵光一闪，突然说道。 “谁？告诉我，本姑娘饶不了他！” “汤山温泉招待所的一个女招待，廖雅荃！” “一个女招待？马老板品味也太差了！” “说是女招待，其实是日谍！你要想让马老板尽快出来，或者早点去看他，就帮我对付这个女间谍！” “没问题！说罢，该怎么做？” 女特务难得地一口答应下来，这让胖子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事，我看也只有你表小姐能办到……” 胖子压低声音郑重地给女特务说起如此这般操作的计划来。 好容易和女特务交待完毕计划，胖子会了账，却没回三条巷，叫了辆黄包车到了湖北路65号。 安全屋书房里。 “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先让女特务跟上廖雅荃这条线，她跟踪技术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胖子有些惴惴地给miss柳汇报道。 “很好！我主要是没权限，没法调动天策组，既然她自己愿意，我们还能腾出几个人。” “通知小陆、小谭他们可以轮换出两个兄弟，正好盯着黄家两父子要人手。” miss柳对胖子的当机立断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让他宽心不少。 果然一家之主就是大气！ 其实胖子心里知道，主要是没让女特务进去看马长官，怎么安排只要不是太离谱，一家之主都会赞成的。 当下也没说破，汇报完毕之后便悄悄回到了三条巷。 胖子来了之后邢守田和伍信义有了人帮衬，习惯成自然，居然不时的给病房派饭都会叫上他。 一则两人配合确实效率高些，二则嘛自己也可以松口气。 胖子当然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当天再次出现把女特务的消息告诉马长官时，马长官心情是复杂的。 要说有人惦记，心里没感觉，那是骗鬼的话，但是这女特务又确实让人挠头。 好在胖子识大体，脑子转得快，要不然，这工作就乱套了。 既然现在廖雅荃有了女特务跟踪，那也可以放心一些，自己便可以安心在里面对付龚百岁。 龚百岁现在在特务病房被关起来了，不容易接触。 陈院长他们的诊断情况又不好多问，再说就算把病历摆在面前，那些专业术语自己也看不懂。 想来想去，怕是只有再借助索老头，催眠龚百岁，问他话，这样才最简单直接。 问题是，现在要问的对象，被关起来了，要问话的主刀人，现在也半死不活，真是急死个人！ 马长官就在各种思虑与想象中过了一天。 夜里，正想入睡，却听到墙壁那边又轻轻地响了起来。 “前辈？” “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索老头的精神比前一天好了不少，但是中气仍有些不足。 “前辈，您老中气不足，还是歇一歇吧。” “老夫心里有数，我看你和那个胖厨子鬼鬼祟祟，琢磨什么呢？” “就知道瞒不过你老人家，我们在想怎么让龚百岁说实话，把自己的底爆出来。” 马晓光沉吟了一下，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打算给索老头说了。 “唉！要搁十年前，老夫年轻点，这点事不算事，可惜现在老头子我精力不济，老了！”索老头有些悲凉地感叹道。 “没事，前辈……” “不过，老头子我还是准备帮你一下！只要这龚百岁出来，我帮你对付他！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你是特务！” “是，是，什么都瞒不过前辈，不过我这特务只对付霓虹间谍，不对付自己人。” 马长官见老头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索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直接光棍地承认了。 “不过你得让你的人给我准备些药，制成药丸给我就是。” “你记住，一道是党参、白术、茯苓和甘草，这是补气的，另用川芎、当归、熟地、白芍辅助，进行气血双补，另外加上老山参、熊胆……” 老头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马晓光自是小心记下。 此后索老头便，再没言语，似乎是又昏昏沉沉睡下了。 马晓光不懂中医，不过这药方里虽然也有几样名贵中药，但是常见药物居多，倒不像吃大户或者整蛊。 第二天早上，马长官就把药方交给了胖子，用的是医院床单用电报明码写的（没有纸笔，只能用那天吃剩下的鸡骨头刻点画）。 用书面传递的原因是，马长官怕弄错了。 本来索老头就有点疯疯癫癫，再吃错药，马长官怕他一个不小心随着老佛爷去了，那就不好了。 而且，马长官还叮嘱了胖子，一定要先问医生，再找人试药，就算没作用也不能吃死人。 胖子的效率很高，只过了一天，便配好了药丸，送早饭的时候就交到了马长官手里。 随同药丸塞过去的还有一小节铅笔和几张白纸。 “没事吧？药试过了？” “我让老刘试过，这药可带劲了，没有危险！方子我留着，有用！”胖子坏笑着说道。 “那就好。” 自由活动的时候，索老头也出来了，不过精神还是很差，走路偏偏倒到，好像刮一阵大风也能马上把他吹倒。 好不容易走到窗边的马晓光身边，老头子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似的，累得直喘气。 马晓光悄悄地把纸包塞到了索老头的手中。 “没事吧？前辈？” “没事！老夫只是年纪大了，这移魂秘术颇为耗费心力……所以有些不济，不妨事，吃了药应该会好些。” 索老头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说道。 “前辈保重！身体要紧，其他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马晓光见老头这般模样，有些不忍，连忙说道。 “对付鬼子，咱爷们不会怂！不要废话，娘们兮兮的！”索老头啐道。 马晓光见老头子心意坚决，也没有再劝。 这药果然有效，中午饭之后，隔壁敲墙的声音就有力多了，虽然不能和前几日相比，也相去不远。 “小子，老夫再调养两日应该可以复原，下面就看你们的了，尽快把那个龚百岁弄出来！” 搭上话之后，索老头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86/86417/28530488.html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心神不宁 要把龚百岁从特护病房里弄出来，只有通过医院方。 用特务处的命令是最直接的，也是最不可取的一种。 这样的话，龚百岁倒是出去了，马长官也可以出去，索老头就不行了，他可是确诊的病人。 要是给戴处长打报告，说找个疯子来审问精神病人——这也太扯了！ 传出去怕也会被其他同行笑死！ 最关键这样没法保密，还指望龚百岁留着抓捕其他日谍呢。 那边庶务科还有个李宗发，要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李宗发一吹哨子，那潜伏的日谍们不都作鸟兽散？还抓个毛！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索老头的办法可行，就在医院里面把龚百岁弄出来，由马长官和索老头找机会问他话。 胖子传递出情报以后，miss柳那边倒是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只过了一天，便传出龚百岁开始好转的消息。 而且表面看来，确实龚百岁也有些好转了，至少不再狂躁，不打人，也不咬人了。 龚百岁痴痴呆呆地和其他病人一起又像以往一般在活动区兜着圈子。 “这厮这么快就好了？”马晓光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夫只是施法让他狂躁，过一段时日自然会好，只是不承想你们兄弟的动作挺快！” “是老前辈料敌于先！” 马晓光连忙把马屁奉上，这会儿可得把老头哄高兴了再说。 “现在还不能动，看看再说，最好是明天他不再狂躁了，才好重新施法，这询问和让他发狂可不。” 索老头难得耐心地给马晓光解释道。 “一切都依前辈。” 下午又观察了一阵，龚百岁确实平静多了，行走的步伐都更有力一些。 第二天下午，就在龚百岁遛着弯靠近马晓光和索老头的时候，马晓光出手如电，不为人察觉的用左脚一绊，接着右手轻轻一带，龚百岁便一下靠到了两人中间。 整个动作极快，而且隐蔽，平常人看来，就是龚百岁脚下稍有些拌蒜，自己靠过来而已。 再说了，这些兜圈的病友们，谁会去注意这个？ 龚百岁正说发作，却见索老头目光如水，和前几日那种灼热又是另一番感受。 龚百岁只觉得心里一下平静了下来，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泓平静的深潭…… “你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之后，说些想说的话。” 索老头的话似乎充满了磁性和魔力，让人听上去觉得非常舒服。 龚百岁的目光变得平静起来，眼神中仅剩的一丝狂躁荡然无存！ “你叫什么名字？故乡是哪里的？” 按照事前的分工，马晓光用日语开始在龚百岁耳边发问。 “我叫户泽阳太，家乡在霓虹国的甲贺县，是甲贺流的忍者，也是霓虹国陆军特高课情报员……” “我到医院来，是为了华夏流传已久的移魂秘术，据说这种秘术和我们忍者的瞳术一脉相承。”龚百岁不紧不慢地说道。 “和你联系都有谁？” 马晓光见龚百岁（户泽阳太）把自己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连忙转到他同伙的话题，时间紧迫。 另外，马晓光注意到，索老头脸色开始有些变了。 果然如同索老头所说，这门功夫不是那么简单，颇耗心力！ “我主要负责帮廖雅荃传递消息，医院里有一个我们的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你的其他任务呢？” 马晓光见户泽阳太说的情况和自己查探的一致也没有再询问了，他要抓紧，索老头的神色越来越差！ “另外就是找到移魂秘术，然后配合廖雅荃，控制几个人！” “控制谁？” “廖雅荃没说……这是绝密任务，只有行动之前才会知道。” “好了，你累了，休息会儿，好好睡吧。” 索老头也是柔声道：“你累了，睡吧。” 马晓光见问得差不多了，也就停止了询问，也是告诉索老头，赶紧收了神通，歇息一会儿。 户泽阳太听到索老头一说，便全身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好在马晓光反应快，一下接住，让他靠着墙就这么睡着。 转头再看索老头，却面如白纸，形如枯槁，萎靡了许多。 “老前辈！” “老头子我没事，只是累了。” 索老头靠着墙缓缓地坐下，又从兜里悄悄摸出一枚药丸，慢慢服下。 自由活动结束之后，户泽阳太还没醒，是护工把他抬回病房的。 索老头脚下直哆嗦，是马晓光和另一名护工一起，把他扶回的病房。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马晓光才听到了索老头隔壁微弱的喊声。 “小子，老头子我怕是不成了……” “老前辈，您吉人自有天相，休息几日便好了！” “老头子我是冷暖自知，性命可能无虞，怕是以后会呆在这里出不去了，趁着脑子还没完全糊涂，你听我说！” “前辈有什么要晚辈做的事情，只要不违背天理良心……” “没那么严重，这移魂秘术，今后怕是要失传了……以前这秘术一直口口相传……我年轻时记性好，记了下来，东西放在我家书斋……” 索老头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声音竟然细不可闻了。 马晓光没有继续喊老头说话，老人家其实帮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不忍心再让老头耗尽神元。 要是再强迫索老头倒干货，马晓光担心老头会立马油尽灯枯，见老佛爷去了。 而且，对于移魂秘术马晓光真是一点兴趣没有，这东西太玄，自己又不会内功，怎么修炼？ 只是希望老人家平安无事才好！ 中午派饭的时候，护工发现索老头昏倒在了病房里，马晓光让胖子留心打听。 晚饭时分传来消息，老头性命无虞，只是现在变得神情恍惚，痴痴呆呆，认不清人，又特别嗜睡…… 马晓光心里有些愧疚，要是自己不催着老头对户泽阳太审问，怕是这会儿老头还在隔壁唠叨呢。 “我说少爷，别那啥了，老人家也算是为国出力！这不是为了对付鬼子嘛，他这也算是立了大功！” 胖子一边小心地收起记录的户泽阳太重要情报的纸条，一边安慰马晓光道。 “想来也是，但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他老人家。” “别多想，他老人家这样啥也不想，省了好些烦恼呢。” “你这说法怎么越来越像庙里的和尚？” 和胖子说了几句话，马晓光心情好了一些，没再那么郁闷。 不过，时不时地他反而学着索老头敲起了墙壁，但是隔壁现在是一点反应没有了。 …… 廖雅荃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自从中央饭店打人事件之后，代院长一直是深居简出，没了音讯。 黄家父子伤要重些，还躺在医院，她倒是去看过几次，也缠绵了许久，但是二人有伤在身，又是医院那种地方，自然不能更进一步…… 打人的马参和据说神经有问题，关进了自己常去的金陵精神病防治医院。 根据户泽阳太和其他情报线的汇报，医生诊断，马参和确实脑子有问题……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有天知道。 至于马参和是不是真的疯了，廖雅荃不很关心，但是她现在感觉周围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但是自己有意无意，还安排外线人员观察了很多次，没有发现有人盯梢，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自己神经过敏了？ 这个户泽阳太也是，还号称甲贺忍者中的瞳术高手，非要节外生枝，去找什么秘术。 这下好了，连一个半疯的糟老头子都搞不定！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廖雅荃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自己以前对间谍工作的认识。 思路需要好好地理一理。 自己在国府高层认识的人很多，手里掌握了不少猛料，一般人是不敢招惹自己的。 就算有些人事先不知道情况，事后也会有人出手摆平。 所以，自己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 但是有人盯着，上面交代的计划就很难进行，诸多监视和掣肘，计划和行动都会受到诸多限制。 跟踪和监视自己的人应该只有一两个，但是应该是高手！ 自己反复地观察，脱梢，虽然看不到有尾巴，但是作为职业间谍，廖雅荃有一种直觉，有人监视着自己。 但是今天的接头必须进行，上面难得地已经使用了广播通知自己，猎物很快就要进入待定区域，这边必须做好准备。 廖雅荃觉得自己好在有准备，到了新街口一家裁缝铺，和伙计交代一声之后，进入了更衣室。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男装，戴着墨镜，皮肤也涂得蜡黄。 仔细观察之后，没有被盯梢的感觉，廖雅荃打电话叫来了一辆出租汽车。 车到了裁缝铺，廖雅荃飞身跳上汽车，汽车疾驰而去，再好的追踪技巧对她也没用了。 车到了大马路的“樱花咖啡馆”，付了车钱，再次确认没人跟踪，廖雅荃快步地走进了咖啡馆。 进去之后，一个靠里的卡座，一个灰色西装男子正在埋头看报，报纸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面貌。 男子对面桌上的一本杂志引起了廖雅荃的注意。 /86/86417/28564660.html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乱阵脚 喝咖啡看报纸、杂志本是正常的消遣，原本不足为奇，但是这本杂志却是《玲珑》。 这是一本女性杂志，和后世某丽某莎这些类似，而且倒放着，似乎对面有人，但又不像。 廖雅荃自然地在男子对面坐下，随意地翻了杂志几页，哑着嗓子悄声道：“有民国二十五年十一月的良友杂志吗？” “没有，但是有刚出的，今年的。” “我要沪市印刷的。” “不好意思，我这只有金陵的。” 暗号对上，双方确认了眼神，咖啡端上，呷了几口之后，开始说正事了。 “目标已经确诊，必须到中央医院就医！”男子悄声说道。 “知道了，我这边会尽快安排。”廖雅荃道。 “要快！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男子有些焦躁地说道。 “目标应该会还有几天才会来医院救治吧？时间应该来得及，你这样是自乱阵脚。”廖雅荃冷声说道。 “总之，你尽快把人安排好！” 对方还是有些急躁地说道，似乎有些神情不属。 廖雅荃没有再说话，从身上拿出个厚厚地信封，放在桌上，又翻着杂志，品了几口咖啡，便悄然离开了。 “表小姐，我们不会暴露吧？” 咖啡馆远处一间临街住宅的二楼，胖子对黎梦芸问道。 “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你们马老板，这高倍望远镜和相机可都是他买的。”黎梦芸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这廖雅荃果然狡猾，不过比你老人家还是差一丢丢……” “我老人家？我很老吗？”黎梦芸有些不爽道。 “这是尊称，尊称！您受累，那个男的交给您了，车我给您安排好了，停路边呢，司机在车上，我还得回医院。” 胖子交代完毕，赶紧一溜烟跑了。 这女特务本事是有，就是太古灵精怪，自己对付不了，还是等马长官出来再对付她吧。 回到精神病医院后厨的胖子，自然又是一通忙乎。 下班以后，胖子一分钟都没停留，急急忙忙赶到了湖北路65号。 “对方开始行动了，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那个男的身份确定了吗？”miss柳（吴秋怡）对胖子问道。 “夜莺会跟踪他的，应该很快确认。”胖子郑重答道。 “夜莺”是女特务黎梦芸在天策情报组的正式代号。 “好，我们就等一会儿吧，小杨应该很快回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了开门声——是给女特务当司机的杨百林回来了。 “对方身份确认了！中央医院的麻醉师许林……”杨百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显了，让老屠他们二十四小时监控许林，廖雅荃还是交给夜莺。”miss柳沉吟片刻后说道。 小杨走后，miss柳没有休息，让胖子开车直接去了曹都巷。 胖子等了近两个钟头，才看到miss柳从办公楼出来。 “今晚不要休息了，赶快通知所有兄弟，打起精神，准备布控……” miss柳郑重地对胖子命令道。 这一夜，注定是紧张而忙碌的。 天亮了，吴秋怡抬眼看到了金陵清冷的街道。 民国的黄金十年，金陵还是整饬得井然有序，加上历史六朝金粉之地的沉淀，的确是一个让人心仪的城市。 小陆开着车，很快来到了中央医院。 与院方昨晚便做好了对接，miss柳很快到了医务科，又去了外科换上了一身护士制服。 女特工的培训科目里面有紧急护理和简单的医疗处置，真正的护士工作有专业人士，自己扮作护士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不会惊动日谍。 外科这边专门安排了一层楼，作为特别病区，显然是为了那位特殊的病人。 这位病人就是委员长夫人！ 从戴处长那里得知，夫人确诊得了癌症，就是女子常见的那种。 万幸的是早期，能够救治。 今日便是夫人要来做手术前检查的日子，所以整个医院、整个外科都是如临大敌！ 特别行动组这边也是做了相应的安排，以防万一！ 至于马长官那边，他自然有他的计划和任务…… 昨天夜里，连夜对外科的所有能够接触夫人的医生、护士都做了身份甄别，没有问题！ 甚至包括勤杂工现在已经换成了自己人，这方面也没问题。 现在唯一有可能出状况的就是许林所在的麻醉科，通知麻醉科换人？ “miss柳，都安排好了，没问题，要是那个姓许的敢轻举妄动，会让他当场没命！” 老李一身勤杂工打扮，悄悄地汇报道。 “血溅当场，你不怕吓着夫人？”miss柳笑道。 “瞧您说的，不一定要见血。”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miss柳果然有一家之主的风度，但是女长官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像和马长官那样乱开玩笑，憋得有点难受。 正说着话，忽然听得外科护士长倪淑君喊了一声：“都做好准备了，病人快来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回到岗位去忙了。 今天是做术前检查，暂时不需要手术。 饶是如此，中央医院也是如临大敌，一派紧张。 miss柳跟着众位护士，也是忙个不停，当然主要是跟着夫人，其他的自然有人去做。 临近中午，检查完毕，夫人也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所有人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所有环节都没有疏漏，对方应该没有机会。” 一间空置的病房内，老李对miss柳汇报道。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方的幕后可有大名鼎鼎的间谍之花！”miss柳沉声道。 “您放心，这回都是我们这些老手，没有小年轻。”老屠在旁边也宽慰道。 “既然我们都不是新手，那更要小心，霓虹间谍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大家打起精神，不要砸了特别行动组的牌子，尤其不能动枪，这里是中央医院！” “卑职明白！” 两天后，是夫人正式手术的日子，虽然事前已经演练过多次，很多突发事件和状况，也都有模拟，但是外科的医生和护士们还是免不了有点紧张。 一阵忙碌之后，病人已经换好衣服，由护士们推着前往手术室了。 许林心里十分忐忑，本来这只是一个常规的全身麻醉，但是人不一样啊！ 想着这些，他的手便不住地抖！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女护士们推着手术车进来了，车上盖着医院的被单，病人就在那里！ “许医师，请尽快麻醉。”护士长催促道。 “好，好！” 许林拉过面罩，准备开始对病人全身麻醉。 怎么没反应？ “许医师，你忘了开麻醉气体的阀门了！”护士长提醒道。 “哦，我太紧张了。” 许林的额头开始沁出了汗水，歉然地对护士长说道，又好像是对自己在说话。 打开气体的阀门，拿过面罩，走到病人的面前正准备盖上去，却见手术车上的不是夫人，而是另一名年轻女子。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前天的病人呢？不对！” 许林心里一惊，立刻扔下麻醉气体面罩拔腿就往外跑…… 刚出手术室的大门，便看到了两个勤杂工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冷笑。 “许林，你跑什么？” 扮作勤杂工的老李哂笑着问道。 许林没有多说，急忙往右转身，再次跑了出去。 跑了几步便是一个趔趄，“咕咚”一下，便倒在地上。 “老李，怎么样，我说下绊子好使吧！” 老屠一边戏谑地冲着地上的许林笑着，一边拿起了横在地上的拖把。 就在老屠说话间，老李已经上前一步，及时地给许林上了手段。 很快，二人便像拖死狗一般，拖走了许林，手术室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miss柳这时带着一帮护士又推着一个手术车从专用电梯里走了出来。 除了此之外，还跟着两名医生，一名是麻醉科负责人涂主任，另一名是著名的外科专家沈珂非医生，也是院长。 后面还跟着一名贵气逼人的太太和一男一女两个青年。 “那是孔院长夫人，还有大小姐和二公子，啊不，应该是二小姐，这手术车上的才是正主！” 杂物间门口的老李悄声对老屠说道。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响起，另一帮身着中山装的青年侍从，从楼梯间突然一下冒了出来，迅速地在各个重要位置纷纷站定。 医护人员推着手术车进了手术室，家属和侍从们留在了外面。 miss柳自然也留在了外面，看到杂物间虚掩的门，便走了进来。 “先进去的本来就是一个正常的病人，别的医生的。原本是想手术以后再处置许林，结果他自己心虚，先跑出来了！” 老屠给miss柳汇报道。 “这样也好，少一个隐患。里面不用担心了，涂主任和沈院长很可靠，又都是专家，没问题的。” miss柳对两位精英说道。 “那手术后，我们可以收队了？”老李问道。 “我们是可以，剩下的就看马长官的了，要抓的可不止许林这条小鱼。”miss柳悠然说道。 /86/86417/28594284.html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那双眼睛 手术虽然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在此期间，宋家大姐和两位小姐一直在外面守候。 侍从们都立正肃立，一丝不苟。 所有人都有些不安，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手术非常顺利，手术室灯熄灭了，医护人员推着手术车出了手术室。 大冬天的沈院长也是一脑门子汗水，颇有些疲惫的样子。 “手术很成功，病灶已经切除，但是病人需要留院观察。”沈院长对一脸焦急的家属和宋家大姐说道。 众人闻言，俱是心里一松，连忙把手术车向电梯推了过去。 杂物间里的miss柳也赶紧跟了上去。 电梯门关上以后，老李和老屠也收拾停当，将许林装在清洁车里，大摇大摆地推了出去。 一切都是按计划在进行。 所有特别行动组的兄弟们，长出了一口气。 中央医院外面的廖雅荃也笑了，很快地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打完电话，廖雅荃面色如常地走在中山东路上。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金陵精神病防治医院。 “我来接龚百岁出院。” “病人的病情时有反复，还是不要出院的好。”黄医生郑重地对廖雅荃说道。 “没法子，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这里的医药费那么贵。”廖雅荃有些黯然地说道。 “那我给你开些镇静、安神的药物，你们除了在医院，一些大点的药店也能买到，如果条件允许了，还是带病人来复诊……” 黄医生不厌其烦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这是常有的事，精神科在国内现在也是刚刚起步，治疗费也不便宜，很多人都是得不到救治的，像龚百岁这样能治疗一年以上算不错了。 很快办好了手续，龚百岁（户泽阳太）终于走出了金陵精神病防治医院。 “姨父，你受苦了！” 廖雅荃双目含泪，颤声道。 “谢谢你，费心了！” 户泽阳太沉声答道，两人都是说的中文。 嘴上说着话，内心里户泽阳太还是对眼前这位便宜侄女很佩服的。 不愧是帝国的“间谍之花”！所有细节都很注意，这次让自己出来，就是为了准备多日的“幻月计划”。 不过户泽阳太心里还有些遗憾，自己追踪了许久的华夏“移魂秘术”却还是没有下落，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只有先完成这次任务再说了。 “先去洗澡，换衣服……”廖雅荃在他耳边悄声道。 上了两辆黄包车，没多久便来到西华东村一处僻静宅院。 “你在这里先休整一下，休息两天……任务细节过两天我会过来告诉你，厨房有吃的，不要在外面吃东西！” 廖雅荃沉声对户泽阳太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街面，判断没有盯梢或者监视的状况，方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廖雅荃走后，户泽阳太并没有马上按她吩咐的整饬自己一番，而是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户泽阳太感觉自己睡了不知道有多久，不知道有多沉，在精神病医院，他时常都失眠。 夜里的医院特别安静，尤其显得隔壁房间的病人们打呼噜的声音特别大。 医院的发的药有镇静作用，每次户泽阳太都是压在舌头下面，护士走后又赶紧吐出来，悄悄扔掉…… 自己是一名瞳术忍者，更要始终保持清醒。 户泽阳太走出卧室，看了一下正堂的座钟，原来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 走到厨房，找了些米，又花了四十多分钟，煮了一碗白饭，还在橱柜里找到一小碟酱菜。 “好香的大米啊！这在家乡都是吃不到的，也许只有华夏才有这么香甜的大米吧……” 户泽阳太心里一边感叹，一边大口大口地扒着米饭。 这么悠闲地只待了两天，户泽阳太便等来了一个信封。 信封是早上起来，在院门下面发现的，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张白纸，白纸上用剪下的报纸贴了一行字：“中央医院医务科郑尚平”。 户泽阳太烧掉了纸条，用水冲散了飞灰，换了衣服，穿戴整齐来到了中央医院。 到了医务科，看了一下职务牌，户泽阳太彬彬有礼地向一位护士问道：“我找郑科长，该怎么走？” “你找郑副科长，还是付正科长？”小护士绕口令似的问道。 “我找郑尚平科长。”户泽阳太一怔，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倒霉催的，这两位科长的姓氏也太凑巧了。 “你说的是郑副科长啊，最里面第二间。” 小护士对户泽阳太的反应很满意，给他清楚地了指路。 敲门进了，郑副科长的办公室。 “你好，我是来看病的。” “先生你搞错了，我这里是医务科，看病要去挂号的……” “我这个病其他地方看不了，是心病。” “什么心病？” “失心病！” 闻言，医务科副科长郑尚平深深地看了户泽阳太一眼，问道：“是龚先生？” “是。” 没有过多的啰嗦，郑尚平从后面杂物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袱。 就在郑尚平办公室的里间，户泽阳太打开了包袱。 里面是一套护士制服，还有假发，还有一套化妆工具！ 换好衣服，化好妆，户泽阳太戴上了口罩，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矮壮的女护士。 “好了，就这样，你去忙吧。” 郑尚平换上了平淡的口吻，好像他就是在和一个普通的护士说话。 户泽阳太平静地走出了医务科，走楼梯来到了特护楼层。 “证件！” 楼梯口的侍从冷声命令道。 平静地从护士服兜里摸出了郑尚平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证件交给了侍从。 看了一眼证件，侍卫一愣，正想抬头问话，突然看到眼前有一道奇异的目光，看起来特别的柔和…… 户泽阳太很顺利的被放行了，瞳术的神力从未让他失望。 这层楼都封锁了，只有一个特护病房，很容易找。 不过，户泽阳太没有急于去病房，而是先去了护士的配药室。 在配药室，找来一些消炎、镇痛的药物，装上输液瓶，放在了小车上，户泽阳太推着小车走近了特护病房的门。 病房门口的侍从看到了那双眼睛，很自然地帮户泽阳太敲响了房门。 “进。” 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户泽阳太推门进去，见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妇人背对着大门，坐在病床边，削着水果。 病床上躺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 分辨了一下，和公开资料以及廖雅荃给自己的资料上面的目标人物外貌一致，户泽阳太心里一阵狂喜。 稳住心神，户泽阳太把医疗小车推了过去。 “夫人，该输液了。” 户泽阳太尖着嗓子说道，感觉自己的喉咙里直发痒。 病床上的夫人“嗯”了一声，并没多说，只是伸出了右手。 户泽阳太走到夫人的面前站定，集中起自己的全部精神，将自己小宇宙全力地燃烧起来。 目光直射夫人的那双眼睛…… 过了一会儿。 “怎么没反应？” 户泽阳太心一惊，心里暗叫不好，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户泽阳太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柄寒冷而锋利的小刀架在了脖子上。 旁边那位贵妇开口说道：“你这瞳术也不怎么地啊？” 居然是个男子的说话！ 还有些熟悉！ 转眼看过去，对方已经取下了假发，不正是中央精神病医院的病友——马参和？ “哈哈，户泽君，久违了！”马晓光戏谑地笑道。 还想动一下，却见腰间也顶着一把匕首。 原本病恹恹的夫人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就在户泽阳太愣神的一瞬，一个布袋子兜头罩了下来，任他有再高的瞳术，也无可奈何了！ 户泽阳太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腕一紧，接着便“咔咔”两声，被上了手段。 这时，又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嘿！这下真抓着活的了！表小姐，行！” 这不是精神病医院新来的胖厨子的声音吗？ 户泽阳太心里一下完全明白了过来，人家原来早就明白了一切，这耍猴呢！ “带走，交给老李他们。”马晓光对胖子一挥手说道。 胖子带着户泽阳太很快出去了。 “快把你的妆擦一下，太恶心了！” 病床上的女子一边嫌弃地说道，一边从脸上揭下一张面皮，居然连那双眼睛都是画上去的！ 只不过画得很好，乍一看，根本无从分辨。 化妆卸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地脸蛋，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神采飞扬，不正是女特务黎梦芸是谁？ 马晓光去了卫生间，也是洗去了化妆，换了衣服。 “怎么样？我说有办法对付这个什么瞳术忍者吧。” 女特务有些自得的说道。 “是是，你厉害！我去看看医务科那边……” 马长官连忙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副科长而已，就算他有身手，你手下那些兄弟都是吃素的？” “马老板果然没良心，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了！” 女特务一通抢白，马长官怔在当场，只能闷头坐下，开始削水果。 一个苹果削好，女特务喜滋滋地抢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黎梦芸正在体会这温馨的感觉，突然一下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直着嗓子喊道：“报告马长官，有情况！” /86/86417/28622830.html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意外失火 扯着嗓子喊的不是胖子，胖子押着户泽阳太去和抓郑尚平的老李他们会合了。 “进来说吧！”马晓光连忙道。 进来的是第一队队长老陈，陈绍均。 老陈一进来，便是“啪”的一个立正，神情肃然。 “好了，说正事。” “报告长官，郑尚平已经成擒，是警察局那边有状况，让我们这边帮手……” “什么情况？” “警察局第二分局副局长连宗望家里发生火灾，人也烧死了！上峰觉得案子有蹊跷责成我们介入。” “麻蛋，什么破事？刑事案子都让我们弄！”马长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说完，看了一眼老陈，瞟了一眼啃着苹果的黎梦芸，马长官郑重说道：“人命关天，自然是大事，老陈我们走……” “哎！我怎么办？”黎梦芸一听，连忙着急问道。 “没事，你就享受一下夫人的待遇，在这儿待几天，夫人出院了你也就可以回家了！”马长官连忙说道。 “那谁来陪我？” “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严重吧。”马长官硬着头皮说道。 这话不说则已，一出口，黎梦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是说来就来，连老陈看了都心里不忍。 “长官，反正不是正经任务，也不是全天都要出外勤的……”老陈劝解道。 马长官闻言，头更大了，果然和胖子比，默契还是差一些。 只能转头安慰黎梦芸道：“你好好休息，我让胖子下午给你送台收音机来，另外带点新杂志，还有小说……” “另外，出完任务，下班我来看你。” 黎梦芸听了，这才忍住泪水，好像情绪好了一点。 马长官见她情绪已经稳定，又嘱咐几句，便和老陈匆匆离开了。 “长官，这姑娘可以啊！”老陈一边开着车，一边玩味地笑道。 “嗨，是个女特务，你觉得怎么样？”马长官没好气地说道。 “这演技，了得！”老陈感叹道。 “好了，别说女特务了，说说情况！” “后标营四十三号，是连宗望的家意外失火，昨晚一把火烧得精光，人也烧死了……” “全家？” “算是吧，这个连宗望父母已经去世，现在还单身，没有家人……” “连宗望应该还有其他身份吧？” “对，他负责稽查……” “就是和特务处有关系了？” “对！要不怎么会转来转去，到我们手上，其他部门不敢接手，所以让我们和警察局联手调查。” “明白了，警察局正好你熟得很嘛……” “嗨，就是多混了一段时间而已。” 说话间，车已经来到后标营现场。 下了车，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焦黑，到处是过火的痕迹，除了连宗望的家，周围的两家住户也有所波及。 不过万幸的是，连宗望家烧起来的时候邻居就已经发现起火了，及时采取了措施，又报了消防署，这才没有殃及池鱼。 “起火原因查到没有？”马晓光看着满目焦黑对老陈问道。 “这不冬天了嘛，昨晚连宗望还和局里面同事喝酒，现场勘查结果是酒后回家，把卧室的取暖炉子不小心引燃旁边的毛巾，引起了大火……”老陈颇有条理地答道。 马晓光小心地走进了火场。 这是一栋一楼一底的小楼，一楼还好，二楼大多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木制的地板都已经烧黑了，为了不破坏现场，也为了安全起见，马晓光没有再上二楼。 警察局和特务处的兄弟们都查过了一遍，自己可以先看报告，如果有疑点可以复勘的，反正现在这里已经是封锁了。 “验尸结果呢？” “完全可以证明是火烧死的，胃里有酒精成分，食物残留也和昨天他们晚上喝酒吃的相符，呼吸道和嘴里也都有很多碳灰……” “那就是说死因没有可疑？” “现在的证据看起来是。” “嘿，老陈，你这好像话里有话？”马长官闻言，眉毛一挑，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陈闻言，脸色一怔，转眼又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下，悄声说道：“这连宗望可是号称警察局的酒神，我和他喝过，一两斤烧刀子喝下去，屁事没有。” “哦？还有呢？”马长官一听，来了精神，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据了解，这人做事一向仔细，不怎么像会出这种幺蛾子的。”老陈沉声道。 马长官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我们再好好看看，仔细查，回第二区分局，把案卷再看一遍，你去调连宗望的档案，不要警局的，要特务处的。” 马长官去第二区分局，取了连宗望的案卷，没有在警察局多呆，跟着老陈的车到了鸡鹅巷。 到了办公室到处空荡荡的，却只碰到了老李。 “你一个人？miss柳和胖子他们呢？” “报告长官，胖爷带着小杨、尤新他们抓李宗发去了，miss柳带着小杜、小谭她们保护夫人！老屠带着第二队其他弟兄继续监视廖雅荃呢……” “大家都辛苦！好好过了这一段，夫人出院了大家就能缓一下，胖子他们也应该会很快的。” 马长官对兄弟们的工作还是认可的，这一转眼，马上又要到正月了，又要过年了。 “谢谢长官，我要去庶务科领装备了，领了还要给miss柳他们送过去，不多说了……” 老李丢下一句话，也走了，留下马长官一个人在空空的办公室。 不过这样正好，好好地看看案件，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疏忽的地方。 不是信不过警察局和特务处其他兄弟的调查，而是有时候人会不自觉地进入自己思维的一些惯性。 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多换几棵树试试。 反复看了两遍案卷，没有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连宗望和警局几位科长喝酒，是局里警员李韬送他回的家，李韬把连宗望送到了家里一楼客厅才走的。 要说是谋杀？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谁又有胆子动一个警局的副局长。 会不会是日谍？ 问题是特务处的资料显示，这连宗望没有调查日谍的案子啊！ 自杀？ 这位连副局长也不像要轻生的人啊，笔录显示，昨晚上还喝得挺开心呢…… 真是意外？ 马晓光直觉上有点不相信。 正想着，不觉天已经黑了，这是腊月了，天本来就黑得早。 锁好案卷，马晓光离开了鸡鹅巷，叫了一辆黄包车又来到了中央医院。 来到病房，却见病房里四碗八碟，摆了颇为丰盛的一桌。 “怎么地？提前过年了？”马长官奇道。 “太无聊了，我就让侍从电话让马祥兴弄了几个菜，没想到真给送来了。”黎梦芸有些傲娇地说道。 “你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是你们说让我享受夫人待遇的，我就看看是不是真的咯。”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胖子、小杨还有尤新。 “嗬！你看我就说马长官体恤兄弟们，这饭都准备好了，那怎么好意思！” 胖子一边啧啧赞道，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找来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菜不错，马祥兴的？” 杨百林也识货，也是笑着坐下，顺便还把有些懵逼的尤新也拉着坐了下来。 “既然兄弟们都来了，就随便一起吃点？”马长官客气地招呼道。 “那怎么好意思。”胖子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客气，直接夹了一筷子美人肝尝了起来。 “大家别客气，一起动手，那谁，表小姐，你也别客气嘛，一起？”马长官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道。 “哼！本小姐已经吃饱了，不吃了！” 黎梦芸一跺脚，披上外套叫上门口那名侍从，扭头离开了病房。 “马长官，她不会不回来了吧？” 尤新有些惴惴地问道。 “还带着侍从呢，你觉得呢？” 胖子一边夹着菜，一边笑着帮马长官解释道。 其实胖子还有台词没说，女特务可是按天数算了钱的，她才没那么冲动呢。 大家闻言都是相视一笑，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好在你们来了，要不这桌饭得撑死我！” 中央医院大楼下院子里，马长官一边抽着哈德门一边对胖子说道。 “本来是抓了李宗发，想到你老人家怕还没着落，所以来看看，miss柳那边可是寸步不能离开，而且我们也不好过去打扰。”胖子剔着牙笑道。 “来得太及时了！李宗发就交给老李、小杨他们……你留下，有个案子一起参详一下。” 胖子闻言，捉狎地笑道：“少爷，没这个必要吧，病房里那位可是高手，你们正好……” “杨有义同志！这是革命工作，不是请客吃饭，这马上过年了，奖金还有花红……” “是，卑职一定唯马长官马首是瞻！” “这就对了！” 胖子重新表态之后，马长官把白天连宗望的案子仔仔细细地给胖子复述了一遍。 “很正常的意外失火啊。” “就是太正常了！” “也没有哪条规定不允许特务处的人被意外烧死吧？”胖子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始终不相信，一个警察局副局长，一个特工，他会这样不小心？”马长官摇了摇头道。 /86/86417/28643651.html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他点的菜 “按理说是这样，证据显示嘛……对了长官，引火物是什么？”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毛巾，案卷里说的是一条毛巾。” “湿毛巾还是干毛巾？” “开玩笑呢，当然是干的。” “他不会那么没常识吧？”胖子笑着对马长官说道。 “全中！”马晓光眼前一亮，对胖子赞道。 胖子一见马长官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说道：“长官，你老人家又有什么想法？” “不要紧张，要有坑也是一起跳，你看这状况，你不会把我丢在医院吧？” “你是怕女特务？不至于吧，这医院呢……她敢把你吃了？” “吃了倒不至于，问题一家之主在楼上呢。”马长官幽幽地说道。 “那也是，这样不符合新生活运动的宗旨，夫人也还在呢。”胖子捉狎道。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大楼门口，却看到了女特务和那位侍从回来了，胖子连忙迎了上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都去忙吧，保护好你家少爷！”黎梦芸神色有些幽怨地对胖子说道。 二人一听如蒙大赦，连忙“啪”地一个立正，恭谨地向“夫人替身”敬礼，然后转身跳上汽车，飞也似地跑了。 “女特务挺聪明啊！这下算是捞到免死金牌了。” 离开的车上，马长官对开车的胖子说道。 “少爷，您才是高……” 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捉狎地笑道。 “别扯了，赶快去湖北路吧，这几天几宿的，快顶不住了。”马长官打着哈欠对胖子道。 到了湖北路65号，马晓光到了书房，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得费点嗓子才能把他叫起来。 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基本和户泽阳太情况类似，精神病医院那地方，除非真正的病人，是睡不好觉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来到了后标营，复勘连宗望家失火的现场。 “这样子怕是神仙也没辙啊！” 胖子看到满眼的焦黑，冲马长官感叹道。 “我们再仔细看看，能不能淘点什么出来，死马当活马医呗。” 说罢，两人也没多说，各自分工再次搜索起来。 马长官负责的是楼上，卧室、书房阁楼之类。 胖子负责的是楼下，客堂间、灶披间、客房…… 过了一个多小时，马长官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 下了楼，却见胖子蹲在地上若有所思。 “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 “那想到了什么？” “你老人家怎么知道我想到了，哦！你是长官嘛……呵呵，我就直接说了哈，灶披间一点吃的没有！” “什么意思？” “这不快过年了，连宗望就算不会做饭，熟食也应该有点，我看了，连渣都没有……”胖子幽幽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连宗望是早有预谋？” “以你老人家的智慧肯定也想到了，只不过你想多点证据而已。”胖子对马长官笑道。 “对，一个人警察分局局长早有预谋自杀，你说是不是很有趣？”马长官对胖子说道，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回到了车上拿出案卷，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还是毫无发现。 “唉！看来无论自杀也好，谋杀也好，对方是个高手，表面证据我们找不出纰漏。”马长官长叹一声掩上案卷。 “那我们就不从证据入手呗，我们是特工，不是警察，非得要证据确凿？”胖子开解马长官道。 “说得对！我们只需要查出连宗望为什么会这样死就对了，其他的交给警察。”马长官点了点头道。 说罢，妥善放好案卷，胖子开着车，两人到了第二区分局。 会议室里。 “报告二位长官，连副局长虽然是搞稽查的，但是为人不错，大家平日里关系还可以，没听说他和谁有什么矛盾……” 警员李韬有些紧张而拘谨地坐在会议桌对面，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马晓光的问题。 说不怕那是骗鬼的。 对面是谁？特务处！ 而且这位问话的长官外号人称“马王爷”，在特务处是凶名赫赫，据说逼急了还要咬人的…… “也就是说，连副局长和大家伙都是一团和气了？” “当然也不尽然，有些犯了事的自然不会。” “还有呢？最近连副局长办过什么大案没有？” “长官，我一个小警员，怎么能知道这些？” “你倒是老实。对了当晚吃饭的时候和回去的时候连副局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我是说情绪上。” “没有异常，吃饭还是他点的菜，帐是他给我钱我去结的，喝得有点多，但是能走路，脚下也没拌蒜……” “好了，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马长官挥了挥手，对李韬说道。 李韬走后，旁边的胖子放下钢笔，使劲地甩了甩手。 “太费手，这做笔录比做菜累多了。”胖子叹道。 一番笔录做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收获，却让马晓光和胖子更加坚信，连宗望的死因却越来越让两人觉得蹊跷。 会议室里出现了一阵沉寂。 马晓光抽着哈德门一圈一圈地绕着会议桌踱着步，胖子靠在椅子上都有些打瞌睡了。 一支烟抽完，马晓光摸出一只，正准备点上，看到手里的香烟，却眼前一亮，一下想起了什么。 “查一下警察局里的行事历，再问问相关警员……落实一下连宗望出事前一个星期的行踪，越详细越好！尤其要注意那些意外情况。” 马晓光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 “嗯？好！” 胖子抬起手臂，擦了擦有点流口水的嘴，连忙答道。 让马长官一个人在会议室，胖子拿着记事本出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胖子飞快地跑着回来了。 “果然有状况，连宗望一周前去过宁海路看守所，两天后，看守所一名犯人在押送受审的途中逃脱了！” 胖子一边喘着气，一边给马长官汇报道。 “哦？什么样的犯人？” “一个惯犯，算是个江洋大盗吧，叫宋钊，外号活阎罗，这家伙无恶不作，死七次都不嫌多。” “那就结了，这个连宗望果然是老手……走，我们去调这个活阎罗的案卷，再去看守所。” 两人很快去分局档案室调出了宋钊的案卷，果然不是一般人，厚厚的一大本，应了一句古话——罄竹难书！ 胖子开着车，马晓光在副驾驶翻看着案卷。 汽车一路往东，朝宁海路看守所驶去。 “这宋钊是a型血……哈哈，巧了，这连宗望也是！” 马晓光看着案卷，有些兴奋地冲胖子说道。 这年月，可不像后世可以有dna这个大杀器锁定案件当事人身份，就是血型也是算得上难得的科技手段了。 “也就是说，连宗望很有可能找了这个和他相同血型的人来做替死鬼？” 胖子一下也反应过来。 “我说少爷，你怎么想到的？” “这个啰！” 马晓光放好案卷，笑着摸出一只哈德门。 “这个？普通香烟，没什么特别啊，都长一个样。”胖子瞥了一眼哈德门答道。 “就是啊，香烟都长得一模一样！”马晓光点起香烟玩味地笑道。 “我明白了，他找来一个体貌特征和自己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血型一样的人，当替死鬼！厉害！” 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叹道。 两人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宁海路看守所。 拿出特务处的派司，看守所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两人很快拿到了宋钊的档案。 看守所档案也显示，宋钊确实是a型血无疑！ 据看守所当天的记录和负责的副所长娄俊宏回忆，连宗望当天是以复核案情的名义提审的宋钊。 提审当时一切正常，还有警察局另外一名探长熊彬一起，问话时还有监狱的狱警在。 在此之后没有外面的人和宋钊有接触。 宋钊逃跑是趁着囚车在去法院的路上抛锚，不知怎么弄开镣铐，打晕押运人员逃跑的…… 娄副所长办公室。 马晓光对胖子吩咐道：“打电话给老陈，让他找这个熊彬，问问提审当天的情形，另外也问问在场的狱警，当时的情形……” 胖子出去打电话找人。 马晓光和娄副所长泡起茶，扯起了闲篇。 “这人犯跑了，娄所长压力挺大吧？” “可不，要不怎么会让张所长停职？只好我顶上，马长官您是知道的，这看守所的活不好干……押送的两个兄弟和司机也都关起来了，真是倒霉！” 娄所长抱着手里的杯具开始诉起苦来。 和娄副所长说了一通没有滋味的白话，胖子却已经回来了。 “已经通知了老陈，他马上找熊彬，另外那个狱警我也问过，提审当时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可疑。” 胖子对马长官汇报道。 “那就怪了，这宋钊是重犯，单独关押的，除此之外没有人接触过他，送的饭都是检查过的！”娄副所长疑惑地说道。 “看看老陈来，怎么说，我估计他会带来点有用的信息。” 马长官沉吟着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娄副所长巡查去了，老陈却赶到了看守所，来到了娄副所长办公室。 “长官果然英明，当时提审完毕，手印是连宗望让宋钊盖的！”老陈喘着气报告道。 “果然有猫儿腻，送个铐子钥匙也就这一瞬间的事情。”胖子叹道。 “不过长官，勘察笔录显示死者的胃里残留物和连宗望他们当天吃的可是一样的啊！”老陈有些疑惑地问道。 “胖子，给老陈说说。”马晓光笑着对胖子道。 “这个简单，那天不是连宗望他点的菜吗？” 胖子双目精光一闪，笑着说道。 /86/86417/28669210.html 第二百三十七章 非死不可 胖子一说点菜，老陈也一下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称善。 “连宗望考虑问题很缜密啊，连胃里残留物这些东西都想到了，果然是老手。” 老陈不断地摇着头说道。 “看来这事不简单，一个警察副局长，为何要诈死？现在这个推断就只限于我们三人，不得外传，下来继续好好调查！” 马长官对老陈和胖子郑重说道。 二人闻言，当即也是郑重表态，绝不外传，马长官没有宣布之前，都会闷在肚子里。 三人弄清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也没有在看守所多停留，开车离开了宁海路。 “接下来老陈去警局，从案件正常流程着手，多搞点背景资料，我去查特务处的档案，胖子去饭馆还有其他地方，比如邮局和银行，查仔细点……” 回去的车上，马晓光对老陈和胖子分派着各自的工作。 老陈和胖子在第二区分局下了车，马晓光开着车来到了曹都巷。 “哎呦，这不是马组长吗？出院了？” 一到缮写股，迎面就看到了缮写股股长李祖文，抱着茶杯满脸笑容地看着马晓光。 “唉，没法，上次爆炸以后，这脑子时常就嗡嗡的……这估计是坐下病了。” 马晓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马组长真是不辞辛劳。” “我说，李兄，你我就不要那么客套了吧？” “倒是我着相了，你我兄弟有些事情，心照，哈哈……有什么事？说话就是！” 李祖文打着哈哈对马晓光道，缮写股管档案的科员劳东来见状，立马也是换上了恭谨的神色。 这位“马王爷”，以前出了名的混蛋，被炸之后脑袋却开了光。 一百八十度转变，对特务处上下都是春天般的温暖。 这缮写股本来是个清水衙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人家马长官现在有了好处居然也能想到缮写股！ 这可是特务处成立以来不多见的，所以平时怼天怼地怼空气，愤世嫉俗的李股长对马长官也是破天荒的笑脸相迎。 没几分钟，一个档案袋便放到马晓光面前。 “马长官，这是连宗望的档案，但是他这种属于机密档案，不得外借，不得拍照，也不得抄录，只能在档案室查阅……长官见谅！” 劳东来端着一杯泡好的普洱茶惴惴地对马长官道。 “规定嘛，自然是要遵守的，我就是看看，这不奉命查连宗望的案子吗，李兄是在这里监督我，还是？” 马晓光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接过劳东来递过来的茶杯。 “看你说的，年关了，这事情多，再说也有规矩……我就不陪马兄弟你了，小劳在这里伺候，有什么你吩咐他。” 李祖文打着哈哈，抱着茶杯一步三摇地走了。 马晓光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一家之主miss柳确实能干，这一边执行重大任务，还能一边把年节这些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果然厉害！ 看样子连缮写股都收到了过年利是，其他部门肯定也是到位了，看来大家又要过一个好年了。 可惜，这是民国的最后一个太平年了！ 马晓光坐下，劳东来退后了两步，一言不发地站在马晓光对面，立正肃立，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案卷。 没办法，这是规定，那年月没有监控，调阅机密时必须有档案管理人员在场，防止有违规情况发生。 “连宗望，本名宗端本，齐鲁省泉城人，光绪二十八年生……” 马晓光面前的是连宗望的真实身份档案，里面还有一张证件照片。 “父母早亡……津门警察教练所毕业……民国二十三年加入特务处。” 看完档案，马晓光若有所思，闭上眼仔细默记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核对准确无误之后，将案卷还给了劳东来。 从缮写股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到门口，却见胖子急匆匆地跑来。 “长官，有发现！” 胖子拿着一个档案袋，急匆匆地过来说道。 “果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马晓光对胖子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开了办公室的门。 “对，这两年以来，连宗望用李万海这个假名，开了好几个账户，老陈在连宗望办公室书桌的暗格里找到了好些取款的凭条。” “老陈他们跟着这条线查了一下，居然每隔一段时间，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一季度，这个李万海的账户都会收到一笔汇款或者转账！” “现在好些户头都还有钱呢，金陵银行最多。” 胖子跟着进了办公室，悄声汇报道。 “哦？哪儿的转账？” “有私人名字，也有什么贸易公司……总之各种类型都有。” “嗯，看来这里面是有事，难为你了，查这些有点头大吧？”马长官笑着对胖子道。 “那可不，我一看这些数目字，就有些头大，还是你老人家说得对，术业有专攻！”胖子叹道。 “正好，小陆他们审讯户泽阳太和郑尚平的事情应该忙得差不多了，这些文案工作让他来，我们俩还是出去辛苦点跑一跑。” “那感情好，这活也不是不能干，就是有些费头发，大把大把掉……” 胖子马长官这么一说，一下子笑了，这些细致活还是小陆他们擅长一些，老宁也可以，可惜老宁去渝都了。 到了大办公室，把调查连宗望转账的单位和个人背景的事情交给了小陆，二人离开了鸡鹅巷。 两人没开车，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 “现在事情基本已经清楚了，这连宗望在提审的时候趁着画押的当口给了他镣铐的钥匙，然后布局让宋钊成了替死鬼！”马晓光悄声对胖子道。 “那我们怎么结案？还是继续查？” “不要结案，我看这里头还有事，感觉这里有根无形的线……” “怎么？” “你想，为什么连宗望要假死？是什么事情败露，非死不可？还是其他什么？” “怕是非死不可！”胖子沉吟道。 “对！我们接下来要查的就是，为什么连宗望会假死？这背后还有没有事？”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更是像在给自己强调这一点。 思路定了，其他事情就好办了。 特别行动组现在前期的任务告一段落，人手开始逐渐的抽回来了，马长官和胖子可以集中精力查主要的疑点。 “那接下来我们查什么？”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找到连宗望。” “金陵这么大，华夏这么大，怎么找？而且连宗望计划周密，怕是不好查啊！” “是挺难的，但是我觉得连宗望很大可能还在金陵。” 马晓光沉吟着说道，语气中有些不很确定。 “我明白了！钱！” 胖子脑子转得极快，一下明白了过来。 “对，你查了账户上，好多都还有钱，特别是金陵银行，因为金陵银行这种地方银行，不能通兑。” “我们就只能守株待兔？” “不然怎么办？整个金陵城上百万人，哪儿去找他？而且我估计多半能找到。” 一番说话之后，马长官的语气越来越肯定。 确定了方案，二人去了湖北路65号换了衣服，又让小陆打点联系好了各个银行的相关事宜，两位精英来到了新街口的金陵银行。 虽然身份特殊，马长官和胖子也没打算到柜台里面蹲守，再说，去里面还有铁栏杆，发现了连宗望也没法逮住他。 所以，办法很简单，给三名负责现金的柜员交代清楚关注来取款的人员就可以了。 至于是不是连宗望本人不要紧，来取款的多半也会和他有关。 一旦发现连宗望来取款，只需要他业务办理完毕，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即可。 一切安排妥当，虽然已经是新年，也不可能万事如意。 马晓光和胖子在金陵银行呆了两天，也没看到目标。 “少爷，会不会不来了，连宗望是老鬼了，会傻到自投罗网？”贵宾室里，胖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认为他一定会来！”马晓光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犯不上啊？” “这不一定，有些人可是要钱不要命的。” 马长官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响起了一声咳嗽，接着银行的项经理在外面敲门道：“森坡少爷的存单马上办好了，请过来签个字……” 这是约定的暗号，李万海出现了。 闻言，马晓光和胖子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现金柜台前，准备签字。 旁边是一个头戴礼帽的中年人，头发有些花白，面色蜡黄，一脸的病容。 “取款，都取出来……” 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说着将存单轻轻放在了柜面上。 “好的，李先生，您需要销户吗？”柜员问道。 “不用销户，只取款，账户上留几毛钱吧。”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说道。 很快取款办理好了，马晓光那边也在存单上签了字。 柜员挂出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马晓光没有抬头，仍然办着业务。 胖子则一个闪身，跟了出去。 /86/86417/28691179.html 第二百三十八章 胜之不武 胖子跟着中年人出了金陵银行的大堂。 对方一出大堂，便和在银行里的样子判若两人，脚步如飞，胖子差点没跟上对方。 对方脚下飞快，却又不时地突然停下，借助各种不经意的机会转身观察，饶是胖子智计百出，也有点穷于应付。 沿着中山南路走了大约两里地，男子停下，在“伍记杂货铺”旁边一个报摊翻看着报纸。 胖子见状也只好假装看着路边的广告张贴栏，煞有介事地看广告。 这时一辆出租汽车慢慢地驶过，在报摊旁边轻轻地刹住。 那名男子仍然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 突然，却一下拉开了出租车后座的车门，一下钻了进去。 胖子一见有些急了，这就是自己再厉害两条腿更追不上四个轮子。 烧汽油和烧骨油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站在街上，张望了不到五秒，胖子又笑了。 因为他看到了马长官。 马长官驾驶着那辆破福特，晃晃悠悠从街口开了过来。 “没办法，这厮挺狡猾，我只能在银行后巷停车，幸好没耽误。” 马长官对胖子说道。 福特车跟着出租汽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副驾驶上还有一幅地图。 马长官当司机，胖子则当副司机。 不要笑，真的是副司机，好像这个拉力赛的领航员，算是人肉导航吧。 跟车可不能跟太近，要是在后视镜里老是看到有个车跟着，傻子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所以最好的还是分段跟踪法，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从权了。 好在马长官和胖子都不是菜鸟，有些路段，比如单行道就不需跟太紧，有些道路适当的时候还可以绕一下，殊途同归嘛。 所以正常情况下，有个副司机跟踪的时候能事半功倍。 跟着出租车沿着中山南路行驶了一段，转入了建邺路。 建邺路很繁华，车开得不快，大约走了五六百米，李万海在一家名叫“隆祥”的珠宝店门口下了车。 出租车很快驶离，李万海驻足张望了片刻，一头便钻进了隆祥珠宝店。 马晓光先下了车，胖子接手把车开到了一边。 站在隆祥珠宝店对面的杂货铺一边装作买东西，一边观察着珠宝店。 对面珠宝店的生意马马虎虎，有几个人，但是绝对说不上好，李万海一头扎进去之后，就没见人了。 马晓光买了两包哈德门，借口等人，和杂货铺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生意好伐？” “唉，将就了，现在的世道过一天算一天，我这铺子是祖业，也丢不得……” 杂货铺老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对面那个珠宝店也是一直在这条街？” “开了不长，但也不短，三年多的样子吧。” “我看生意不怎么样，干的过？” “哪儿知道呢，兴许人家有其他来钱的路数。” 从杂货铺出来，马晓光见车停在路边，却没见胖子，抽了支烟等了一会儿，却见胖子从珠宝店后巷钻了出来。 “这个珠宝店后巷还有一个宅子，李万海从后门进去了。那宅子就一个门”胖子悄声道。 “估计他的落脚处就是这里，不要惊动他，回去调小陆、小杨他们过来，二十四小时监视，但是不准暴露！” “马上就去，你老人家呢？” 胖子答应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马长官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出有些决然而又无奈的表情道：“唉！我还得去中央医院请安……” “嘿嘿！那是您老的福气，别人羡慕不来的！” “唉，不要送我，我自己坐黄包车过去，忙去吧。” 说罢，两人便在建邺路街口分手，各自去忙。 晚上，回到湖北路的一帮人都是一脸疲惫。 客厅里，小陆和胖子正在一人抱着一大碗大肉面“唏哩呼噜”地吃的正带劲。 “兄弟们辛苦，都没吃饭？” “你老人家不是说二十四小时监控嘛，那来得及吃饭，小陆还去找了隆祥珠宝店的资料，我们刚被替下来，小杨和小尤接手，明天早上是梁爽他们……” 胖子一边嚼着面条，一边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 “长官，您不来点？”小陆关心地问道。 “不了，你们慢吃。”马长官点起一支哈德门，幽幽地说道。 “长官说不定是吃两家饭，撑着了。” 胖子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坏笑着说道。 马长官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却又没有否认胖子的话，拿起茶几上的资料袋，翻看起来。 “这里有隆祥珠宝店登记和上税的信息，从这些资料显示，和您了解的一样，这铺子从开张以来，根本就没怎么赚钱。” 小陆放下碗，转头对马长官道。 “那不用说了，多半有问题，老板查了吗？” “方德成，江宁省京口人，京口那边的资料怕是没那么快过来，最快得后天了。” “不用那么久了，就盯这二十四小时就行了，白天主要是怕他出状况，明天我去会会这个李万海。” “那么快？”胖子和小陆异口同声地问。 “兵贵神速嘛！”马长官若有所思地答道。 第二天一早，马长官带着胖子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临时监视点，还给杨百林和尤新带了早餐。 “吃了就赶快撤，回去休息一下，我和胖子来。” “这……用不着吧，您是长官。” “执行命令。” 很快，马长官和胖子就替换了两名同僚。 抽了两只烟，马晓光收好了烟头，对胖子说道：“别盯了，我们直接进去，会会李万海。” 带着一丝疑惑，胖子跟着马长官敲响了宅子的门。 敲了良久，没人应答。 “开门，我们青龙帮的！再不开门，老子直接踹门了！”胖子在往外面扯着嗓子叫道。 “来了……来了……” 里面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应答。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二位这是？” 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看进去，里面的人正是昨天出现在银行的李万海，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 见门已开了，胖子不由分说拱开大门，蹿了进去，马长官跟在后面自然大摇大摆也进去了。 “二位，我这可是肺痨病人，怕传染！” “我们不怕，进去说话。” 马长官毫不以为意的大踏步走进了宅子的客堂间。 胖子也跟着走了进去，却没有像马长官一样大马金刀地坐下，而是到处搜寻了一番。 “李先生，啊不，应该是连副局长，又或者是宗先生，你好啊！” 马晓光笑着对李万海说道。 “这位先生，您在说笑吧！” 李万海一脸懵懂。 “老前辈，不错，绷得住……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早点去医院看看你的内伤，要不，怕任务没完成，自己先挂了！” 李万海闻言，脸色未变，眼中却闪出一道惊惧的目光，一抖手却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手枪——柯尔特m1911。 马晓光见状却是脸色平静如水，站在当下。 “你们哪儿的？” “呵呵，宗先生，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不信你不知道，咦，胖子！”马晓光突然喊了一声。 李万海或者说宗端本闻言，突然一愣。 马晓光一个闪身，出手如电，左手一下抓住了柯尔特m1911的套筒，猛地往后一推，右手却一下捏住了宗端本的脖子，一下让他透不过气来。 宗端本扣动了扳机，却没法让子弹击发，双目大睁，像一条被网住的鱼。 马晓光的双手像两把铁钳，就这么隔空捏着却已经让宗端本动弹不得。 少顷，宗端本便有些翻白眼了，身体也有些发软，连忙冲着马晓光连连点头。 马晓光见状，左手略一使力，便夺下了手枪，右手却已经放开。 宗端本全身一松，连忙扶着一把椅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不时的咳嗽起来。 “抱歉，失礼了，虽然这样有些胜之不武，但是大家同行，都是特务所以，也没那么多破规矩……” 马晓光又坐了下来，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却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 这时，胖子已经回到了客堂间，冲马晓光点了点头说道：“查过了，没有其他危险，也没有窃听的。” “聊聊吧，宗前辈。”马晓光淡淡地说道。 宗端本调匀了气息，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却没有说话，眼神游离地看了一眼胖子。 “这是最可靠的兄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马晓光不容置喙地说道。 “特务处马王爷果然名不虚传，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宗端本的语气恢复了淡然，眼神却也恢复了平静。 “前辈带着一张假脸和别人说话，有点不太礼貌啊！” 马晓光看了一眼宗端本，戏谑地道。 宗端本闻言，眼神一滞，却在身上摸出一张手帕，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扁平的小酒壶倒出一些烈酒。 宗端本将手帕浸湿在脸上抹了一通，只见脸上立刻窸窸窣窣的掉下一些面皮状的物事…… 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 正是已经通报意外失火死亡的第二区分局副局长连宗望！ “前辈是官儿当久了，可能没料到宋钊身手如此厉害，大意了吧？”马晓光笑着问道。 “唉，连这点都料到了，果然厉害！” “咱们就不要互吹了，说说吧，前辈是霓虹国哪个情报机关的？” 马晓光却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86/86417/28711772.html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到底是谁 马晓光此言一出，不光宗端本，胖子都是脸色一变。 这时什么情况？转眼就出现一个霓虹国同行！ 但见，马晓光却是一脸的淡然和笃定，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你们有证据吗？” 宗端本闻言，失声叫道。 “我们是特务，不是警察，需要证据吗？”马晓光哂笑着说道。 “不需要吧！” 胖子在一旁配合着马长官说道。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宗端本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 “草菅人命的是你，宗先生、连副局长，我们只是指出你是日谍，又没说杀你。” “宋钊可是被你活活烧死的，这人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你老人家却是警察局副局长，知法犯法！” 马晓光振振有词地说道，一副正面人物的表情。 胖子则在身后，一副狗腿子模样，在那里龇牙咧嘴。 一番慷慨陈词，让宗端本汗如雨下，面带愧色。 突然宗端本脸色一变，一个闪身，猛然推开窗，一纵身飞了出去。 “长官，追不追？” 胖子见马长官老神在在地坐着，便有些焦急地问道。 只听院子里哧通一阵乱响，接着便是上铐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反剪双手的宗端本，被小陆、小杨还有梁爽押了进来。 “还说就在这里问话呢，结果，你老人家还是想换地方，说罢，甲乙丙，哪个地儿？” 马晓光点起一只哈德门笑着问道。 “阶下之囚，无所谓了。” 宗端本有些颓然地说道。 “小陆你们开车，先把这人带去张府园，那儿他同事多，也相互认识认识，车也坐不下，我和胖子另外想办法过去……” 马晓光对三个年轻人命令道。 三人把宗端本押上了汽车，往张府园驶去。 建邺路到张府园本就不远，走路都最多二十分钟，让小陆他们坐车是为了安全起见。 马长官和胖子锁上宅子，慢慢地往张府园走去。 “少爷，这宗端本就这么被抓了？”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然还要怎么样？反抗，他打得过我们？老子可有五个人！”马晓光恶狠狠地说道。 “问题是他应该可以避免的，那可是连吃什么都留意了的一个老手！” “管他的，人抓住就好了，晚点让人把这儿封了。” 十五分钟后，带着疑惑，胖子跟着马长官来到了张府园。 这里关着很多熟人，范振邦、浅野俊、米仓家诚、户泽阳太…… 汉奸和鬼子都有，现在又多了一个。 审讯室内。 “说罢，你到底是谁？” “我是宗端本。” “还有呢？” “没有了，特务处有我的档案，你应该看过，要不怎么会一口道出我的本名。” “我问的是你的霓虹国名字！” “……”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有办法的，难道你不怕我给你上手段？” 马长官阴森森地说道。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 宗端本的运气冰冷，就像这冬天里湿冷的空气。 “胖子，让外面的兄弟给他上大菜。” 说罢，愤然一拍桌子，将桌上的案卷一摔，走了出去。 胖子见了，只能叫来看守所刑讯股的田老幺，给宗端本上手段。 刚出审讯室，就听见了里面的拷打声和惨叫声传了出来。 “长官，会不会太残忍了？” “麻蛋，这种死硬分子必须下死手！” “明白了。” 抽了两只烟，马晓光和胖子才重新回到审讯室，进去一看，宗端本整个人都变了样。 “靠，老田，这也狠了点。”胖子对田老幺说道。 “马长官的犯人，兄弟们自然要尽点心。”田老幺邀功似的笑着道。 “辛苦你，休息去吧，不要候着了。” 马晓光这时脸色却是木然，摸出了那大半包没抽完的哈德门递给了田老幺。 “这人还挺硬实，看来不能用一般的手段了，胖子该你了。”马晓光咬着后槽牙说道。 胖子闻言也是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喝道：“小子，你滴赶快招了，要不，胖爷我让你死啦死啦滴！” 说罢，拿起还带着血的鞭子，再次没头没脑地冲宗端本打了下去…… 折腾了半天，大冬天的，胖子也累得满头冒汗。 “说罢，你的霓虹国名字，你也不希望最后连个名儿都留不下吧。” 马晓光又摸出一包没拆封的哈德门，拆开后，却先点了一支塞到了宗端本的嘴里。 “我说，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放心，本长官一向信誉卓著。” “我叫木户永泰，霓虹国陆军情报员，代号镰鼬……”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潜伏的？” “什么时候？我都快记不得了，民国十年吧，那年我二十岁……” 宗端本的言辞中颇有些落寞的味道。 “你的任务？” “深度潜伏，等待唤醒。” “为什么诈死？” “我们这条线的鸽子，暴露了，而且陆军那边也发指令让我回去……” “这十几年你搜集了哪些有用的情报？” “因为职务上有便利，我这边主要是搜集的金陵城各个单位主要人员的背景信息，比如家庭情况，子女，爱好，还有些见不得光的……” 宗端本低声交待道。 又过了大约四十来分钟，讯问终于结束了，胖子将审讯记录递了过去，让宗端本盖了手印。 “叫田老幺过来，带他回去，看好了，不要让他和外界接触。”马晓光有些疲惫地说道。 回湖北路的车上，马晓光抽着烟，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胖子的车也开得不紧不慢，也是闷头开车，没有说话。 “胖子，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马长官有些郁闷地问道。 “长官，有些事情很怪，不知从哪儿问起。” “说罢，看你也憋了好久了。” “这连宗望我看是个精细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非得取金陵银行的钱？要钱不要命？” “另外，取款凭条就算留着，找个地方租个房子放着也行，为什么非要放办公室？” “还有，昨天他应该是察觉我们的监视了，为什么不想法脱身？等着被抓？他对付不了您你老，那几个年轻人可不在话下！” 不说则已，一说，胖子一股脑地说出了一大串的疑问。 “这些都没证据……” 马晓光掐了烟头，懒洋洋地说道。 “长官，你老人家说过的啊，我们是特务，怀疑就够了。” 胖子突然笑着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一听也笑了，点了点头说道：“对！你说得对，怀疑就够了，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连宗望、宗端本、木户永泰……这人到底是谁？” “你老人家也怀疑这里头还有事？” “一开始想道连宗望假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说罢，马晓光又陷入了沉思，胖子也专心地开着车，没有再打扰他。 次日一早，马晓光和胖子没有去张府园继续和宗端本继续泡蘑菇，而是到了曹都巷，各个科室流窜起来。 去年在渝都，只能礼到，这次既然礼到了，人也应该露个面，让大家加深一些印象嘛。 “哎呀，马兄弟，出院了？”一脸热情的是会计股老徐。 “马兄弟，哥哥我可想死你了。”语气肉麻的是庶务科冯笑才。 “嗯，熹然，康复就好！”高深莫测、面带微笑的是唐枞。 “熹然啊！你总算是出来了。”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是顶头上司老徐。 “熹然今日来是特别汇报连宗望的案子。”马晓光郑重地对老徐说道。 “这个案子办得很好，这么快就找出死因，既破获案件，有抓住了凶手，顺带还查办出一个潜伏日谍，熹然办事果然令人放心……” 也许是快过年了，老徐也是一脸喜气，见到马晓光也是满口好话。 “都是戴处长高瞻远瞩，徐科长英明领导！” “熹然，你可真是……” 一通哈哈声中，马晓光结束了和老徐的谈话，离开了行动科办公室。 “怎么？长官，不去张府园了？”胖子问道。 “暂时不去，我想有些事我猜到了，先通知小陆他们去找点资料……备足材料才好做事。” 马晓光笑着对胖子说道。 交待完毕，胖子赶紧去联络小陆他们了。 马晓光接着在各个部门又游荡了一番，尤其在缮写股，待的时间居然是最长的。 在李祖文办公室里两人聊了近半小时，小陆、小杨来缮写股的时候，才看到马长官打着哈哈从李股长办公室出来。 “这么快？不错，你们好好查查齐鲁省自民国三年以来和霓虹人有关的惨案，尤其是整户、整庄的那种……” “这些都不是涉密的档案，你们都有权限调阅的，尽可能细，都要翻拍。” 马长官不厌其烦地交待着工作细节。 最后，拍了拍两位年轻人的肩膀道：“好好做，用点心！” “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认真查实，另外档案馆那边，梁爽已经过去了，到时候资料会汇总的。” 小陆一个立正，向马长官汇报道。 “好好，干活吧。” 马长官赞许的点了点头，说罢便快步地走了。 /86/86417/28738519.html 第二百四十章 男儿许国 次日一早，马晓光和胖子就来到了张府园。 特务处甲地看守所审讯室。 宗端本很疲惫，背靠着审讯椅眼睛都没抬一下。 “那谁，老田，今天不用刑讯，你不用辛苦了……” 马长官放下手里的一堆档案，冲门外喊道。 胖子闻言，便拿起桌上还没开封的一包哈德门出去，一边把烟塞到田老幺手里，一边笑道：“今天就是和修养人核对一下资料，不需要刑讯，田兄辛苦。”。 田老幺拿着烟，一副我懂的神情，乐颠颠地走了。 胖子则没有进去，关好门，警觉地站在门外。 “好了，今天大家直接点，放心这个刑讯室没有旁听或者窃听，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马晓光一边翻开档案袋一边说着。 宗端本还是一脸的木然，没有任何表情，任何动作。 马晓光也没说话，将档案资料袋里一沓资料和照片放到和宗端本的面前。 “特务处的资料上写的你是泉城人，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但是我绝对不相信你是霓虹人！” “至于你姓什么？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些资料里会找出答案，但是我还在考虑需不需要找……” 马晓光轻声对宗端本说道。 看着眼前的资料，听着马晓光的说话，宗端本眉梢一挑。 马晓光一看，心里也是一动，继续说道：“抽烟吧？放松一下，前辈，你这根弦绷得太紧了，太久了！” 一边说，马晓光一边点好哈德门，塞到宗端本手里。 宗端本抽着烟，看着审讯椅小桌板上的资料，目光开始变得锐利，慢慢地好像有两团火在眼里燃烧着。 “咳咳！” 也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呼吸不匀，宗端本被烟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前辈，怎么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知道，是猜到的！以前辈的水准，要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也许整个特务处也只有一个人能找到你……”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端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宗端本的对面，悄声对他说道，双目却毫不闪躲，直视宗端本。 哪怕对方的双眼像要冒出火来！ “说罢，前辈，一个人把事情放到心里太久，会受不了的，今天你不说，也许这一辈子没有机会了！” 马晓光一字一句轻声说道，语气却有些沉重。 “闻超群果然收了个好徒弟！” 宗端本闻言，突然一笑说道。 他看着马晓光，眼神一缓，双手一扫，资料都掉到了地上。 “给你说个故事吧，民国三年，欧战开始的时候，霓虹国鬼子就占了琴岛，琴岛旁边远郊有个许家庄，全庄一百二十五户，七百六十三口人，只侥幸活了一名男孩……” “那是因为，那孩子顽皮，打破了家中祖传的琉璃花瓶，跑出去躲避……” 宗端本喃喃地说道，一边说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后来那个孩子一直在外流浪，直到两年后一天，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高人，高人教了他很多，更让他永远记住许家庄的七百六十三口人！” “跟着高人，孩子学了很多本事，开枪、拳脚、跟踪、追击、甚至还有霓虹语和英语，跟着师傅孩子闯荡了很多地方……后来，他和师父辗转去了津门，” “突然有一天，师傅给了他一个霓虹国青年人的身份证明，这个人叫木户永泰……” “后来这个木户永泰又考入了津门警察教练所……” 说完这些，宗端本已经泪流满面。 对面的马晓光没有说话，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宗端本。 “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马晓光突然问道。 也许已经习惯了马晓光这种东一下西一下的行事风格。 宗端本笑了笑，说道：“什么也不用做，你该做的都做完了。作为霓虹国陆军情报机关的资深情报员，会有人救我出去的。” “笑面虎这个王八蛋，好算计！” 马晓光突然啐道。 “不是他的主意，是我自己的主意，大战在即，对于民国来说，木户永泰回到霓虹国陆军，作用远比警察局的连宗望会大得多！”宗端本沉声对马晓光说道。 “前辈此去怕是……” “怕是一去无回？日谍？汉奸？骂名？都无所谓了。” 宗端本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前辈姓名可否告知？” “许国。” 马晓光听了什么也没说，却从身上另摸出一包918香烟，拿出一支点燃塞到了许国嘴里。 “山高路险，此去珍重！” “男儿许国，不必相送！” 许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如释重负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也没再说话，仔细地把地上的资料和照片拾起，郑重地放回了档案袋。 “胖子！让老田回来，带这个木户永泰回去！” 马晓光冲门外胖子大声喊道。 人很快就被带走了，胖子和马晓光离开了张府园。 “你老人家又猜中了？” 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向副驾驶座的马晓光问道。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特么好算计，特别行动组马王爷亲手抓住的日谍镰鼬，如假包换！” 马晓光有些自嘲地说道。 胖子用眼睛的余光瞥了马晓光一眼，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说话，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回到鸡鹅巷，大办公室的兄弟们陆续都回来了。 “小陆，结案！” 马晓光把连宗望的案件轻轻地放在了小陆桌上，吩咐道。 放下案卷，马晓光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划亮火柴，把早上那个档案袋慢慢点燃，烧掉了…… 许国，不，连宗望的案子就这么结案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夫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有继续住院，特别行动组的保护工作也就结束了。 人员都撤回来了，大办公室又恢复了原来的忙乱。 大家伙手里可不止一个案子，还有好些诸如可疑人员日常监控，情报的定期整理分析，还有就是行动战术训练…… 总之大家都很忙碌——除了马长官和胖子两个闲人。 但是，马长官想趁机摸鱼混到过年，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板，天马洋行凯文董事长来电，说那边新年事情颇多，希望您能过去……” 老刘有些焦急地对马长官说道。 “我说老刘，都是一起的老人了，淡定一点，放轻松。” 马长官递了根烟给老刘，舒缓一下他的情绪。 “不是，沪市怕是真的忙不过来，凯文董事长都催了几次了，去年自打您从西北回来，大事就是一桩接一桩，前一段不是又有重大任务吗？大伙气都还没喘匀呢……” “你是担心我？没事，订晚上的火车票，我们抓紧时间。” “咳咳，票……其实已经订好了，两张，中午的。” 老刘闻言，有些讪讪地说道。 马长官一听，原来大家伙早有预谋，见不得自己和胖子游手好闲，给自己安排活呢。 既然都安排好了，就得去了，马长官是个随和的人，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大家计较，叫上胖子回湖北路收拾好了行李，便去了下关车站。 第二天一大早，马长官便变身马老板，西装革履、人五人六地去字林大楼上班了。 胖子被派了其他的活，大活，接触一个洋鬼子军火掮客，去弄些装备。 到了天马洋行，但见里面确实是一片繁忙景象，除了卢安妮给马老板泡了一杯咖啡，其他人都没空搭理马老板。 一时间，马老板有种走错地方的赶脚，这还是自家的企业吗？ “哦！森坡少爷！我的上帝！” 正在一愣神的刹那，身后传来了娜塔莎的惊叹。 “娜塔莎，你好啊。”马老板笑着转头说道。 “森坡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娜塔莎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还有惊奇。 “不至于，不至于，你哥哥还好吧？” “不要提那个酒鬼，这一年了，他就写了两封信。” 娜塔莎有些幽怨地说道。 “男人嘛，总是很忙的……” 马长官老着脸皮帮东北的鲍老板解释道，顺便也给自己经常神出鬼没找个理由。 “唉，你们这些男人……不说这个了，凯文接了笔大生意，一早去了汉斯国礼和洋行。” 娜塔莎语气郑重地低声说道。 马老板闻言，没动声色，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娜塔莎去自己办公室细说。 “礼和洋行这次的单子是军火，另外我们还直接从大漂亮国也进了一批，为了掩人耳目也准备打礼和洋行的旗号。” 到了办公室，娜塔莎继续给马老板汇报详细情况。 马老板心里是了然的，这些军火是他特意购置的，发了几笔洋财之后，他就已经订下了两批军火。 这是未雨绸缪，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军火不像其他的产品，从下订单到交货，是有一个很长的周期的。 去年上半年下的单子，这时候才陆续到货，这已经很快了。 凯文主要是和礼和洋行落实交货和尾款支付的事宜。 刚听完娜塔莎的汇报，办公桌上电话响了。 “杰克！果然是你，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凯文有些急切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86/86417/28761927.html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抢银行 对于西方朋友这种一惊一乍的作风，森坡少爷（马晓光）已经习惯了。 他淡定地安慰电话那头的凯文道：“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先回来再说吧。” 凯文一听，也是有些失笑道：“对对，我太着急了，马上，你等我。”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四十分钟以后，凯文急急吼吼地闯进了森坡少爷的办公室。 “杰克！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当然是好消息！” “你回来正好，礼和洋行还有一大批军火想出手！原本是准备卖给粤东省陈继堂的，后来的情况你知道，陈下野了！霍夫曼说了我们可以先挑一些好的……” “不错，是个很好的消息，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们没钱了，准确的说是没现金了！要吃下这批货，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万美刀的样子。” 凯文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了。 礼和洋行可是要现金的，当然也包括转账和支票，黄金和白银这些硬通货折算更好，易货不现实，周期太长。 森坡少爷去年开始，就大撒把，对洋行的生意基本上只过问大方向，没有工夫去关心细节。 报表上显示利润可观，所以，有些事情，森坡少爷就大意了！ “现在生意做大了，到处都要用钱，洋行周转，乐见未来计划，还有和洪门的合作……” 凯文掰着手指头给森坡少爷算着账。 好在凯文没有拿出账本，要不森坡少爷就彻底没脸了。 “礼和洋行给了多长时间？” “最多两个星期，马上要过年了！虽然他们汉斯国人不过年，码头、货仓都是华夏人，你懂的……” 凯文最后幽幽地说道。 “好吧，我会尽快想办法，办法总是有的！” 森坡少爷语气笃定地宽慰凯文道，这当口，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可不能被漂亮国朋友看轻了。 旁边还有大毛国的美人呢，这要是认怂，人就丢到国际上去了！ 森坡少爷是要脸的人。 两位友人走后，森坡少爷却有点想用头撞墙的冲动。 麻蛋，一分钱难死英雄汉！ 没想到后世穿越前时常困扰自己的老问题，却在民国也出现了。 森坡少爷有了一种想抢银行的冲动！ 呆在办公室想了半天，头昏脑胀，没有半点头绪。 到了下午三点，森坡少爷才觉得有点饿了，实在理不出思路，干脆出去走走。 刚出了字林大楼，却看见胖子也是急匆匆地回来了。 胖子行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一个葱油饼，却没来得及吃。 葱油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森坡少爷见状，老实没客气，一把就抢了过来，先大大地咬了一口。 “唉，少爷，你怎么和我们下人抢东西吃？” “味道不错？哪儿买的？” “就是正金银行大楼背后巷子口，你老人家还没说呢？干啥抢我吃的？我可没吃午饭。” “麻蛋，老子也没吃，这脑子又嗡嗡的！” 森坡少爷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一边快步地走着，一边三下五除二把葱油饼吃了。 “什么情况？我可有好消息，这不饭都没顾上吃，特意……”胖子跟在后面嚷道。 “是不是那个掮客又有好东西介绍？” 森坡少爷咽下最后一口葱油饼，拿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确实，都是尖儿货！你老人家料事如神啊！”胖子一边走一边赞叹道。 “麻蛋，这东西好吃，就是太少，老子真的是快要穷疯了！” 森坡少爷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说道。 “少爷，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我这才知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搞得都想打劫了。” “少爷，你不会想抢银行吧？” 过了少顷。 “嗯？我就说你小子是个天才！” 森坡少爷和胖子一边聊着，一边抬头看见一栋漂亮的大楼，眼前一亮，突然笑着说道。 “走，吃饭去！吃了饭，好好合计合计。” 森坡少爷想到了办法，心情大好，却感觉更饿了。 连忙拉着胖子去旁边广东路找了家饭馆，点了三份大肉面，胖子两碗，森坡少爷一碗，才算对付了一个半饱。 二人没有回办公室，却在外滩江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吹着有些湿冷的江风。 “少爷，你真的准备抢银行啊？”胖子惴惴地问道。 “麻蛋，五万美刀！加上你那边，我估计最少要六七万，算成法币特么将近三十万！你说不抢银行，哪儿那么快弄这么多钱来？” 森坡少爷还兀自有些恨恨地说道。 “咝——这倒是。” 胖子闻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思来想去，咱们华夏的自己人的银行是不能抢的，花旗这些我们的钱还在里面呢，也不能动。只有一个……” 森坡少爷嘟哝着一个个掰着指头理了起来。 “你就直说要抢鬼子的银行就是了，那边不是正金银行吗？”胖子坏笑着道。 “我就说你小子……算了，还是合计一下怎么动手吧，我们在正金银行还有保险柜，他们见过我，要想个好办法才行！”森坡少爷沉吟道。 胖子点头道：“是得好好计议，而且就咱们两人，就这么抢银行，人是不是少了点？” “是啊，老李在修理那帮新招的人，这些人不是特别行动组的，算是外围，没当特工练，主要是练打仗，咱们这里也只有他一个是正规军出来的！” “miss柳也走不开，金陵那边是团团转，老刘也是……” 森坡少爷有些发愁，点起哈德门，开始盘算自己的人手。 “这不沪市还有一人吗？” 胖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你说老曹？嗯，是个好人选！但三个人也不够啊！我估计得五个人才行，而且我在想，只是弄大堂那点现金，犯不上，我在想……” “你老人家准备弄他们的金库？来得及吗？”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办法总是有的！” 森坡少爷，再次陷入了沉思，却没有上午时分那种抓狂的状态，情绪稳定了不少。 一边想着，一边和胖子一言不发地沿着江边走回了字林大楼。 回到办公室，胖子去忙着联系仓库这些事宜了，军火不像其他，除了货物、货款交易，还有许多事情，千头万绪呢。 在办公室正踱着步，却见娜塔莎神秘兮兮闪了进来。 “少爷！您把我当外人！” 娜塔莎眼神幽怨地看着森坡少爷说道。 “这哪跟哪儿？我这不是太忙，有些事没顾得上嘛。” 森坡少爷连忙说道。 “那你和胖爷有事，怎么不带上我？你们的秘密工作我不方便参与，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还有其他计划……” 娜塔莎悄声道，蓝灰色的美目直盯着森坡少爷，好像里面有两团火要把他融化掉。 “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不怕危险！” “你真的不怕？” “跟着森坡少爷，什么都不怕！” “还是不行……”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一家之主，你欺负我！” 娜塔莎美目一眨，似笑非笑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森坡少爷一听这话，有点傻眼了，没想到这大毛美女还有这一招，不过想来她也是驾轻就熟——这女子以前不是皮草托嘛。 看着娜塔莎从办公室出来，胖子坏笑着又溜了进去。 “少爷，别这样看着我，真不是我漏的底！” 胖子指天画地，发誓赌咒地说道。 “唉，我又没怪你，多一个人也好，现在四个人也差不多了。” 森坡少爷点起一只雪茄，喃喃地说道。 “看来还得再想办法进一次金库才行，关键进去后，怎么开锁？密码也不知道，还有那么多守卫！” 事情难度极大，想了半天也没弄出个好办法。 从医院出来这么些时日，森坡少爷再次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 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衣着华贵的娜塔莎带着一个胖胖的随从，来到了正金银行金库。 接待她的和上次接待女特务黎梦芸的一样，都是有马孝永。 “我要取刚田武先生的保险箱。”娜塔莎一脸高冷地说道。 “女士，请出示刚田先生的保险柜钥匙、印鉴，委托书……另外我们还需要给刚田先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有马孝永还是一副严谨的样子，只不过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让人感觉没那么违和而已。 “你打就是了，不过要快点，我赶时间。” 娜塔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没过几分钟，有马孝永的电话打完，他快步地走到娜塔莎的面前恭谨地说道：“刚田武先生已经确认，罗曼诺娃女士，请跟我来。” 保险库只能当事人和银行人员进入，胖子自然被留在了外面。 没办法，胖子只能百无聊赖地呆在保险库外面——金库的旁边。 过了十多分钟，娜塔莎才取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个精钢的小匣子，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出了保险库，银行金库和保险库这边开始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守卫。 守卫们倒不是针对胖子他们，而是再过半小时押款车要来了，这是正常的安保措施。 胖子和娜塔莎对视一眼，确认了眼神，便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86/86417/28781682.html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是奇怪 “少爷，要是抢银行这难度太大了！要不另外想辙吧。” 胖子一回到办公室便悄声对森坡少爷（马晓光）回禀道。 “麻蛋，我还不知道这里面难度大？问题是三十万元，换成日元也差不多，你说，两星期，让我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非得一定要那两批货？” “那不是货！是人命！说不定多一件装备就多杀一个鬼子，多一件装备我们的弟兄就能多活一个！” 森坡少爷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对胖子说道，神情很严肃，表情很郑重。 胖子知道森坡少爷这回是当真的，便也没有再劝，也难得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闷在那里想辙。 过了良久，洋行的职员们都下班了，偌大的洋行只剩下森坡少爷办公室还亮着灯。 整个洋行只剩下胖子和森坡少爷两个人。 “金库那大铁门估计我看用炸药都够呛，下班交接的时候还有拿枪的守卫……”胖子幽幽地对森坡少爷道。 “嗯？你刚才说什么？” 森坡少爷听到胖子一说，眼睛一亮，有些小兴奋地说道。 三天后的一早，天刚刚亮，还没到上班时间，正金银行的经理香川良悟已经早早地就到了。 每天他都会早一些来，因为运钞车要来提取各个支行和其他银行前一日兑付的现金。 今天也不例外，刚准备好，运钞车也已经装好了，三个身穿黑色制服押运员，也点验清楚了钱箱和贵重金属——黄金、白银之类。 和香川良悟完清了相关手续，运钞车缓缓地驶离了正金银行。 这是押送给其他银行和商行的现金，而且今天还有一笔特别款项四万美刀，是北四川路吉田洋行的特别申请兑换的。 据说是吉田洋行有一笔极大地买卖需要这笔款项。 另外就是其他霓虹国银行调取的美刀和其他国家的外汇，加起来总共十二万美刀出头。 这在三十年代怎么都算一笔巨款了，一百五十日元一支的三八式步枪，都能买近二千七百支了。 这能够武装两个大队的霓虹国士兵了，要是换做国军能武装一个团！ 负责押运的队长下田德平是有些紧张的。 押运的线路走过多次，没有单行道，也没有特别僻静的道路，自己车上加上司机一共四人，都配备了步枪而且押款车的外面有防弹钢板，一般的步枪和机枪子弹是无法穿透的。玻璃也是防弹的，这种安保和装甲防护，一般的蟊贼可不够看的。 因此，技术上看，下田德平觉得自己不应该紧张，但是多年的安保经验告诉他，不能大意，尤其是在沪市这座冒险家的乐园。 车从外滩正金银行驶出以后，沿着河南路转头向北，先过外白渡桥去虹口，先把最大的一笔美刀交给吉田洋行。 刚过外白渡桥，到了天潼路路口，却见对面开来一辆没挂牌照的卡车。 卡车车速极快，似乎是有备而来，占着左边车道就朝运钞车冲了过来。 下田德平心里一紧，知道有情况发生！ 这是大清早，街上行人稀少，所以对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不过押运车上的人都是老手，也都并未着慌。 “右转走天潼路！” 下田德平沉声命令道，话音刚落司机大木彻就已经熟练地将押款车转入了右方的天潼路。 “下一个路口转入北江西路。” 看着天潼路路边道路整修的牌子，路边杂乱的建材，下田德平心里再次涌起一阵紧张感。 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天潼路过去到北四川路最近，但是这里能修路，待会儿指不定有什么状况。 押款车很快左转，进入了北江西路。 北江西路虽然也是主要道路，却比天潼路、北四川路这些主干道路要狭窄许多，好在驶入之后，下田德平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危险。 “野田、吉永，注意警戒，准备战斗！大木，加快车速！” 下田德平心生里愈加警惕，连忙命令道。 一边向队员们下着命令，下田德平一边掏出南部式手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押款车飞速地在北江西路上疾驰着，行人不多，几分钟便穿过了北江西路，驶上了海宁路。 还好，海宁路上，暂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这让下田德平和几名队员心里稍安。 转瞬，车便左转进入了北四川路，这是一条干道，沿着这条路押款车将一路往北，直接赶到吉田洋行。 “终于快结束了！” 下田德平心里一宽，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这大冬天的，居然也是出汗了，看来这密闭的车厢里实在太闷热了。 到了吉田洋行大门口，却见三名洋行装束的人正肃然站在哪里。 另外，还有一名西装革履、满头金发、一脸大胡子的白人，正和为首一人说着什么。 只见其中一人，左手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右手拿出一本证件和一张单据模样的文件，示意押款车上的人停车查看。 押款车缓缓地停下。 不过，包括下田德平在内的所有押运人员却都没有下车，只是把副驾驶玻璃摇下来一条缝，让对方把证件和单据塞进了车里。 “南浦源三？” 下田德平仔细地核对着证件和照片，单据也仔细地核对。 这必须仔细，对方虽然手续齐全，但是自己职责所在不能有丝毫大意和马虎。 “手续都齐备了，请赶快把款项交给我们，这是汉斯国的朋友，他们已经等得不难烦了！我们的事情很紧急，也很重要！” “南浦源三”用关西腔的日语大声地呵斥道。 “这是我们的职责，请原谅！” 下田德平知道吉田洋行的真实背景，不想过多和他们啰嗦，脸色木然地说道。 说罢又仔细地核对了单据的内容，再次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对车厢内的吉永次郎命令道：“吉永，把吉田洋行的款项给我……” 后面车厢的吉永次郎取出装好美刀的铁箱，递给了下田德平。 四万美刀一百刀一张，也就是四扎，就装了一个小小的铁箱。 副驾驶玻璃又摇了一些下去，方便把铁箱递出去。 双手刚刚碰到铁箱，下田德平心里突然一惊，一下想起一路一来的情形，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却只觉得劲上一麻，下田德平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失去意识之前，下田德平看了一眼大木彻，只见朦胧之中，大木彻也软软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不知过了多久，下田德平已经醒来，他发现这里是一个仓库，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 旁边还有几个这样的笼子，关着的是自己的三位同伴。 另外的三个笼子，关着三个耷拉着脑袋的三人。 看打扮，倒是和早上吉田洋行的人很像。 “八嘎！一群笨蛋！十二万美刀！我们怎么办？怎么交代？” 只听一个有些歇斯底里地声音说道。 “吉田桑，我们一定全力追查！另外也会责成租界警务处尽快缉拿劫匪！” 森泽宇太肃立一旁，有些惶恐地对暴走的吉田敏郎说道。 “必须抓到这帮可恶的劫匪！这是帝国的耻辱！” 一向自诩颇有风度的吉田敏郎已经完全不顾仪态，唾沫飞溅，直喷到了森泽宇太的脸上。 森泽宇太诺诺地应下，一脸的诚惶诚恐。 虽然表情很郑重，也很悲怆，其实森泽宇太心里是有点窃喜的。 这个南浦，一向自诩甚高，除了机关长吉田，其他人他都没放在眼里，森泽宇太可是受了不少夹板气。 这厮邀功心切，从一个大毛掮客那里弄到一批的汉斯国军火，所以才从正金银行调款。 对方又要马上交易，说是好多人盯着，为了怕出意外，才用银行的押款车押运。 结果，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状况，还爆了大雷！ 不光吉田洋行四万美刀被劫，连整个押款车也被洗劫一空！ 现场却根本没有搏斗或者开枪的痕迹，只有昏倒的南浦源三和车上的押运人员。 森泽宇太组织着所有的证据和口供，心里叹道：“这帮劫匪是怎么得手的，真是奇怪……” “真是奇怪！” 破旧的雪铁龙轿车里，后座的森坡少爷（马晓光）也是有些郁闷地说道。 “怎么了，少爷？” 旁边的娜塔莎一边卸下大胡子的化妆，一边问道。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森坡少爷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你老人家说要淡定，要低调的嘛！” 副驾驶座的胖子一边脱下紧绷绷的西装，一边捉狎地笑道。 “按照你老人家的说法，一个人遇到太大的惊喜，或者刺激，又或者巨大的紧张之后突然放松，会进入精神官能的休克状态，反应会慢一些的……” 驾驶座上开着车的查理·曹（曹木）振振有词地说道。 “靠！合着你们合着伙，拿少爷我寻开心呢？” 森坡少爷没好气地啐道。 众人闻言，车厢中立马传出了一阵嚣张而尖利的笑声。 乐了好一阵，森坡少爷见大家情绪也缓了过来，连忙说道：“别光顾着乐，还有些善后工作呢，今天之内尽量完成！” /86/86417/28798238.html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合作愉快 森坡少爷（马晓光）说的善后工作是指手上的这十万美刀不能直接和汉斯国交易，还得运作一番，洗白一下。 方法很多，汇款和兑换是正规操作，但是不能全都如此，其他的还有非常规操作比如赌场，黑市…… 总之得找很多办法才行。 好在大家都是老江湖，各种领命去忙了。 娜塔莎拿着两万美刀，去中国银行兑换成法币，当然第二天她还得去花旗银行兑换成美刀。 这中间要受汇率影响及手续费这些受点损失，但是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胖子则去了黑市，拿着美刀换银元，然后再把银元交给洋行的职员，他们再去兑换成美刀。 森坡少爷则和查理拿着最大的一笔钱找到芮庆荣，给了半成手续费，让他在赌场转一圈后，另给一批美刀。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毕竟是在租界，有些事情还是注意点也好，虽然要付出一些成本，但是小心无大错。 这一番操作，倒是便宜了芮庆荣，这莫名其妙的又有钱进账，果然是信森坡少爷得永生。 “哈哈，马兄弟，我就说我眼光不错，哈哈，跟你合作果然生发！”芮庆荣笑的见牙不见眼，大金牙直闪光。 “有好处，自然要照顾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森坡少爷春风般和煦地笑道。 “这个顶好！顶好！”芮庆荣兀自还在那里傻笑道。 正和芮庆荣谈得高兴，查理?曹悄然来到了办公室，给了森坡少爷一个肯定的眼神。 知道事情办妥，森坡少爷精神一振，站起身向芮庆荣告辞。 “兄弟，这就见外了，大家好歹得吃顿饭，眼看这又是新年了……” 芮庆荣现在可巴不得把森坡少爷当作财神爷供起来，当然是诚心诚意留他吃饭。 森坡少爷语气诚恳而坚决地说道：“芮老板，兄弟真是有急事，这样，这次事情办好，我们单独聚一下，一言为定！” 见森坡少爷和老曹确实有事，芮庆荣也知道轻重，又客气了几句，约好过几日事情忙完再聚，方才依依不舍地放森坡少爷离开。 “娜塔莎那边来电话，也办好了，我们去接她，这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拿到钱之后就叫上胖子，明天去礼和洋行。” 半小时后，却在中国银行门口接到了娜塔莎和胖子两人。 “我黑市那边很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给钱就摆平，我估计要摆不平加钱也能成，不过现在霓虹鬼子就跟疯了似的，到处找人，找劫匪。” “我几下把事情办完，所以就开溜了，免得撞上鬼子多点无谓的麻烦。” 胖子笑着把事情的结果和最新的情况，给森坡少爷通报了一下。 娜塔莎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道：“中国银行程序太烦琐，法币现金要明日才能够有那么多。” “没事，那笔钱不急着用，正好明天办完和礼和洋行的事情，再来取，正所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森坡少爷笑着宽慰大毛美人道。 听得森坡少爷和胖子一阵劝，娜塔莎的情绪好了一些，也开始有说有笑。 当晚，四人在江西路找了一个旅馆住下，并没有回四明邨。 非常时期，一切为了安全起见，开了一个套间。 套间有两个卧室，女士一个房间，胖子一间，老曹和森坡少爷在客厅打地铺。 主要是胖子睡觉呼噜声，森坡少爷有点受不了，只能让他享受特殊待遇了。 当晚一夜无话，一切平安。 次日一早，大家收拾停当，森坡少爷和胖子便去了礼和洋行。 霍夫曼对华夏同行的效率极为惊叹，对森坡少爷又有了新的认识，目光中隐隐有了敬重的神色。 “马先生，你们的效率真是太高了！”费舍也不禁在一旁赞叹道。 “两位客气了，尖儿货，谁都喜欢，所以动作得快一点。”森坡少爷笑道。 说罢便一个示意，胖子打开了准备好的小皮箱。 皮箱里面，新旧不一的一扎扎美刀，看得两位汉斯国朋友神情一滞。 “我说二位，就不要磨叽了，带我们去仓库吧。”森坡少爷笑着说道。 霍夫曼闻言，也是一笑，拿起电话，用德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看样子应该是通知仓库那边做好准备。 森坡少爷见汉斯国朋友效率这么高，也借用了电话给守在外面的老陈联系——找卡车过来。 这些东西可都是铁家伙，没有卡车可弄不走。 电话打完，一起上车，坐上礼和洋行的奔驰170，直奔沪西工业区，礼和洋行仓库。 这地方森坡少爷和胖子倒是来过，有点熟悉，当然脸上不能显出来过的表情，只是和两位汉斯国同行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到了仓库门外，身穿工装的洋行工人伸手拦下了奔驰轿车。 霍夫曼也配合地摇下了车窗玻璃，好让工人能看到车内的情形，霍夫曼还拿出了证件和通行证递给了工人。 工人显然是认识霍夫曼和费舍的，但是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了证件，并再次打电话核实了来人，方才打开仓库大铁门让轿车进去。 森坡少爷和胖子对视一眼，眼神中均是敬佩之色，不管汉斯国人是好是坏，这种做事严谨的风格都是值得学习的。 仓库极大，里面都是一人多高的木箱，好多都用帆布盖着，一直往里面开了越一百米，才在一堆没有盖帆布的木箱前停下。 霍夫曼又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清单，让费舍仔细的一一核对，并打开了一些木箱的盖子。 “mp34冲*锋枪，目前最好的冲*锋枪！”费舍一边打开盖子一边有些自得的介绍道。 费舍的骄傲是有道理的，mp34在一代神枪mp38和波波沙出来之前，都是当时最好的冲*锋枪之一。 另一款就是漂亮国的芝加哥打字机——大名鼎鼎的汤普森冲*锋枪。 芝加哥打字机，森坡少爷倒是买了几把，这玩意儿太贵，二百美刀一把，而且射速太快，用起来颇有些败家，不敢多进货。 当然，这款mp34价格虽然也贵，但是却又有许多好处，最神奇的是居然还可以通过更换枪管更换口径！ 总之从性价比来说，这款mp34比芝加哥打字机还是要高些，至于性能只能说各有千秋。 “mg34通用机枪，去年才定为国防军制式机枪……每分钟射速八百发。”费舍打开另一个木箱，介绍道。 森坡少爷看着木箱中的那些一代名枪，闻着枪油特有的味道，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内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这些装备，森坡少爷是凭着历史的记忆，去年在下订单的时候预定的，要不然对方可来不及生产。 胖子也是绷着脸，一脸高冷，但是他的目光告诉森坡少爷，这些装备也太特么强了！ 这就是差距，而且不是一个代差，而是两个以上的代差。 现在的国军和红军，能有民24式马克沁和山寨花机关mp18就算精锐了，哪里有机会见到这种武器？ 就算氪金玩家税警总团，这些神级装备估计也是凤毛麟角。 除了，两款优秀的自动武器，还有一代名枪鲁格p08——就是鬼子南部手枪的原版。 其他箱子里还有两步携行式电台，以及其他特工装备。 由于任务特殊，森坡少爷没有订太多的步枪，主要购买的是自动武器。 唯一的两只步枪，是带瞄准镜的kar98k，自动步枪。 “嗯，都不错，汉斯国朋友做事，倒是实诚。” 森坡少爷满意地点点头，忍住内心的激动，示意胖子准备和费舍交接款项。 有了这些武器，未来在沪市和其他地方的布局才能真正起作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 交接完毕，门外工人进来通报，费舍和胖子出去把卡车接了进来。 卡车是查理?曹亲自开的，看着成箱的汉斯国精锐装备，老曹都有点呼吸发紧。 费舍又叫来两名工人，老曹和胖子也帮着搬运，忙了一个小时，才装车完毕。 “合作愉快！马先生。” 霍夫曼左手拎着四万美刀的小皮箱，右手使劲地和森坡少爷握手告别。 “愉快！愉快！”森坡少爷笑着说道。 回去天马洋行货仓的路上，胖子忍不住道：“少爷，这真的愉快！这些枪，啧啧！” 森坡少爷笑着说道：“谁手里拎着四万美刀都会很愉快的，我说你联系那个掮客的货有没有这么硬？” “那谁知道？反正据他说，有惊喜！”胖子回过神来道。 三人一路说笑，将卡车开到了天马洋行货仓，却并没有忙着卸货，森坡少爷要好好筹划一番武器的存放——还是那句老话，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从货仓出来，坐上老曹已经预约好的出租汽车，赶去福开森路一家叫比邻的意大利咖啡馆。 掮客是金陵业内专业人士张若奇介绍，据说专门给各方势力淘换各种新奇装备。 “小姓邹，邹德清，太平洋贸易公司经理。” 西装革履梳着油亮小分头的一名青年男子递上一张名片后自我介绍道。 /86/86417/28821597.html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大利炮 森坡少爷（马晓光）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也没有乱扔，递给了查理?曹（曹木），在名片盒里放好。 看到森坡少爷这副派头，邹德清却是一愣。 他上次见过胖子，知道这厮看来虽然有些道行，却是一个江湖人士出身，没承想这位正主却是架子了得，礼节上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客套的寒暄一番，咖啡端上来之后，邹德清拿出一沓照片。 照片上是各式武器的照片。 里面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武器都有，甚至连森坡少爷和胖子现在瞧不上眼的霓虹国三八大盖和南部手枪都有。 “张老板说你路子广，东西好，上万美刀的生意，就给我看这个？” 胖子觉得颇有些没面子，涨红着脸说道。 “这位胖爷，这里是租界，文明地方，在这里把军火摆出来你觉得合适吗？再说尖儿货哪儿能随便露白？” “嗯？这些东西倒有点意思。” 森坡少爷看着照片，却突然笑着说道。 胖子闻言，也是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 只见照片上是一门极为小巧的迫击炮，大约不到50毫米的口径，最出奇的是炮的底部除了炮座居然还有一个坐垫！ “老曹，过来看看，这什么炮，有点好玩！” 和森坡少爷一样，胖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武器，连忙喊了查理?曹过来，一起欣赏。 “不过我说邹老板，咱们是做什么的，想必张老板给你也透了风，这东西虽然别致，可惜好看不好用啊，你什么时候见过青帮火并开炮的？” “再说，你这玩意儿估计炮弹不一般，怕是不好买，打完了就是烧火棍都不如，我还不如买几支三八大盖……” 森坡少爷一撇嘴，戏谑地笑道。 胖子闻言，也是立马会意，眼珠子一转，脸色一沉说道：“邹老板，胖爷我面子事小，装备合用的事大，大家都知道，见了真章，这些玩意儿可都是人命，没有好东西，我看就算了！” “别介，别介，三位，尖儿货有！但是……” 邹德清闻言脸色也是一变，有些结巴地连连劝道。 “这家伙不痛快，算了胖子，查理，我们走！” 森坡少爷没兴趣继续和邹德清继续废话，站起身吩咐查理?曹拿过外套，准备离开。 “三位，稍等，稍等，我打个电话。货一定能看到！都是尖儿货！” 邹德清指天画地、赌咒发誓道。 森坡少爷见邹德清脸都涨红了，便招呼胖子和查理?曹坐了下来，再给邹德清一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邹德清满脸红光地从吧台跑了过来悄声说道：“三位，走吧，看货去，十六铺码头货仓！” 四人一起出了门，上了查理?曹开的汽车，赶往十六铺码头。 到了码头，七拐八绕，在一处颇为偏僻的仓库门口停下。 邹德清又到旁边门房，和守卫嘀咕了半晌，说了半天好话，陪了不少笑脸，守卫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仓库大门。 不过，守卫开了门之后，却不像礼和洋行的人那般严谨，根本没有检查，只是看了森坡少爷三人一眼，便又回去猫在门房里了。 “这是浪漫国乐梅洋行的仓库，浪漫国人做事是顶顶爽快的！”邹德清一边帮森坡少爷一行，开着门一边介绍道。 也真难为他，怎么都能绕回去，看来高手果真是在民间啊！ 到了仓库最里面，也看到了一堆木箱，邹德清找来撬棍，先撬开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几把有些像手枪，又有些像冲*锋枪的武器，最搞笑的是这枪乍一看，枪管都像是歪的。 “这特么都什么破玩意儿？” 胖子见了，心里有些火大。 正所谓货比货得扔，比起汉斯国礼和洋行精良武器，眼前这一批东西，虽然说不上辣鸡，但是真的有些不伦不类。 这可真是把胖爷二十几年积攒的人品都给败光了！ 森坡少爷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不露声色。 查理?曹也是一脸高冷，紧紧跟着。 邹德清又撬开一个箱子，这下胖子都有些气极反笑了。 “我说，邹老板，这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啊？这个东西倒是很精致哦！” 胖子一只手抓起一支带着三脚架的手枪，戏谑地冲邹德清笑道。 查理?曹看了这个奇怪的枪也有些懵逼，一脸期待地看着森坡少爷。 “我说，邹老板，你这些东西都很别致啊！怕是压在这仓库是时日不少了吧？” 森坡少爷玩味地冲邹德清笑道。 “森坡少爷，这些货是特别了点，但是都是一年之内的新东西，都是簇新的呢……” 邹德清有些急了。 “再开几个箱子看看？”森坡少爷淡淡地吩咐道。 接下来几个箱子倒是没有那么多奇葩的东西了，也有不少好东西——鼎鼎大名的勃朗宁m1911、最新的勃朗宁m1935、戴英韦伯利点45转轮手枪…… 总之，都是些好东西，精致小巧的勃朗宁m1906也有两把。 看到这些东西，胖子的脸色稍微缓过来了，要再出点幺蛾子，胖子都想在地上开条缝，钻进去了。 森坡少爷却丝毫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兴趣，继续淡然地让邹德清开着箱子。 终于，一个下面的箱子打开，比邻咖啡馆照片上那门奇葩的迫击炮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乐梅洋行一批进的货，不知怎么就有了这两门炮……” 邹德清擦着额头的汗水解释道。 “也不是都是奇葩货，这样，既然是张老板介绍，总得给两分面子，不过这里怪头怪脑的东西太多，我只要勃朗宁和韦伯利……” 森坡少爷摇着头说道。 “森坡少爷，都说您做生意痛快，不差钱，要不我折价把这些打包都卖给您？” 邹德清有些惴惴地问说道。 胖子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嚷道：“我说老邹，你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那小炮，又这么一大堆？我看鬼子的掷弹筒都比这好使……” 一番吐槽，让邹德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颇有些尴尬。 货仓里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凝重。 “算了，算了，既然张老板介绍，我按原价把这批勃朗宁收了，那些奇葩东西，就当赠品……” 森坡少爷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森坡少爷，可不带这样玩儿的！那样的话，兄弟我脱了裤子当当都不够赔的，高抬贵手，再涨点？” “要不是看在老张和胖子面上，我都懒得来……那谁，查理啊，咱们还是回了吧？” 森坡少爷转过头懒洋洋地对查理?曹吩咐道。 “别，千万别，森坡少爷，这些勃朗宁您都收了，另外这些就在原价基础上加两成……”邹德清着急道。 “算了，少爷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留着过年吧……” “这样，一成，就是两千美刀，两门小炮、还有其他那些怪头怪脑的小机枪一起，还有所有武器弹药配备一个基数，少爷我吃点亏，把你这些洋垃圾都收了。” 森坡少爷轻描淡写地说道。 “森坡少爷……” “再说可就算了。” “行！那一共就是两万两千美刀！” “查理，带邹老板去车上拿钱。”森坡少爷还是云淡风轻地吩咐道。 钱很快点收完毕，剩下的就是拉货的事宜了，当着三人的面，邹德清弄好货单，并和洋行及守卫确认，凭单取货即可。 双方约定，次日，天马洋行派卡车过来拉货。 从十六铺码头货仓出来，邹德清还要去仓库处理善后事宜，森坡少爷三人上了回程的轿车。 “少爷，这笔生意会不会亏了？” 副驾驶座位上的胖子转头向后座有些惴惴地问道。 后座的森坡少爷笑着点燃一支哈德门道：“怎么说呢？要是国军买这些武器，多半就没什么用，不过我们是特工，可有大用！” “不解！” “这两门小炮是意大利炮，布雷西亚model35，45毫米轻型迫击炮。” “虽然看起来比掷弹筒强不了多少，但是你看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瞄准具都有，威力和精度可不是掷弹筒能比的！” 森坡少爷抽了口烟，笑着对两位精英介绍起了那些奇葩武器。 “还有那个看起来有些歪的冲*锋枪，是浪漫国产品，mas-35，这玩意儿他们陆军都还没列装呢。” “虽然威力比不上上午看的mp34，但是它小啊，而且精度也不错，比手枪大不了多少，尤其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 “至于那个玩具一样的机枪，是匈牙利的费罗梅尔自动停止手枪，两把枪并联，加上三脚架当机枪用，你说要是在鬼子办公室里架一挺，不得干掉许多杂碎？” “这些武器对正规军来说，确实没什么卵用，但是对于我们特工来说，反而会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森坡少爷耐心地给两位精英介绍着这些奇葩武器的来历。 听罢，胖子和查理?曹一下子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其实，要是原来民国的森坡少爷也不懂这些，这是他后世看短视频刷到的…… “涨知识了！” 胖子有些感慨的叹道，这半天时间不但涨了见识，对特工作战的方式又有了新认识。 关键还是从期待到失望，再从丢脸到惊喜，这种感觉太刺激了！ 查理?曹一边开着车，也是一边点头，心中对森坡少爷的敬佩更增加了一分。 回到洋行，胖子和查理?曹去办理军火的接收和放置的事宜，森坡少爷回到办公室却看到了久违的鬼手兄孙猷。 “少爷好，您吩咐的那件事，差不多了。” 鬼手兄一见森坡少爷便站起身，悄声对森坡少爷禀告道。 /86/86417/28839840.html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假了吧 “货都准备好了？” 森坡少爷（马晓光）以一种难得郑重的神情问道。 “都好了，我全都盯着的，要么是我亲自动手，要么是我亲自督造……您知道，有些东西一个人弄不出来的。” 鬼手兄也以一种郑重而恭敬的语气说道。 “那就好，货得看管好了，霓虹国特务可都盯着这些宝贝呢。” 看到鬼手兄一改平日里油头滑脑的奸商做派，郑重其事的样子，森坡少爷知道他和他的团队肯定是非常认真地在做事，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见森坡少爷脸上浮现出的笑容，鬼手兄也心下稍定。 两人如此做派，确实皆因此事太重要，而又需要极大的精力和技艺。 饶是鬼手兄技艺出神入化，却也累得两眼发花，腰酸背痛，大半年像老了十岁。 “好了，难为你这大半年肯定着实辛苦，快过年了，歇一歇。” 森坡少爷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鬼手兄接过信封，手捻了一下便吓了一跳，说道：“年节的费用和利市，miss柳已经给过了，这……”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老人家肯定摸出来了，都是美刀，这年月法币不保值，存点美刀吧。” 森坡少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兄弟跟着少爷真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你们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表示，安心收着。” 一番真心实意的推让和劝解之后，鬼手兄方才小心地收好信封。 “少爷，要不要去看看货？” “这几天还不行，得过了后天，后天等漂亮国的一批货物点收之后，我们一起去。” “这几天你先把办公室这些弄起来。” 森坡少爷开始和鬼手兄商量工作。 两人说得非常细，从办公室装修，到家具的采购，从人员的招募，到稿笺纸的印刷，真的是事无巨细。 正说得投入，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进来的是娜塔莎。 “少爷，胖子和查理那边的交接都好了，明天洋行的人去十六铺码头拉今天那批货。” “很好，辛苦啦……嗯，有个事，我需要你。” 森坡少爷一见到，大毛美人突然眼前一亮，笑着对她说道。 娜塔莎一听，脸上难得得浮现出一缕红晕，有些娇羞地道：“这孙先生还在呢……” 森坡少爷一听，却是直翻白眼，这自己不小心，又说错话了。 “咳咳，我是说真的，有个工作上的事，准确说是鬼手兄那边需要你！” 森坡少爷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赶紧解释道。 这必须解释！ 要是大毛美人误会，真把自己那啥，传到一家之主那里，自己以后怕是日子难过。 “你们男人，都是没良心！” 娜塔莎闻言，有些哀怨地说道，那语气让森坡少爷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怪异，森坡少爷还好他脸皮厚比城墙，自然无所谓，鬼手兄就略显尴尬了。 说巧不巧，这时沉重的敲门声响起，森坡少爷的大救星——胖子回来了。 “房子找好了，在法租界亚尔培路。”胖子兴冲冲地进来说道。 胖子一来，办公室里气氛便不再那么凝重，开始活跃起来。 “嘿，老孙，你的差事弄好了？” 胖子大大咧咧地冲鬼手兄打了个招呼。 “托胖爷您老人家的福，一切顺利！” 鬼手兄惴惴地说道，看他那样子怕胖子还多过怕森坡少爷，这让娜塔莎心里有些不解。 “那边以前是个洋行，办公家具都有，虽然旧点可以凑合着用。” 胖子也没过多扯闲篇，转头也开始汇报工作。 见胖子真的说正事，娜塔莎便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事情轻重，大毛美女还是分得清的。 “不不，娜塔莎，你就在这，这正好一起参详。” 森坡少爷连忙叫住了娜塔莎。 四人于是又在办公室继续，参详接下来行动的方案和各个细节。 次日，就剩下最后一批军火，这是凯文借着礼和洋行的名义购买的。 这一次森坡少爷没有一味的大撒币。 像芝加哥打字机那样的神枪，有几只就足够了，主要是执行特殊任务时候用。 这次购入的主要是漂亮国的电台，防弹衣，还有一些特工小玩意儿，甚至也包括了一些吃的——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牛肉罐头，还有众多后勤装备…… 漂亮国的武力值高，原因很多，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后勤给力。 单兵武器，尤其是火力输出的部分，森坡少爷不准备买太多漂亮国的，汉斯国的相比起来要好用些。 关键森坡少爷可知道历史大势，以后漂亮国的装备随时可以淘换，汉斯国的可不一定了。 至于胖子通过太平洋贸易公司邹老板那里弄来的特殊武器，那是准备以后出奇兵用的。 正面对战还是最大量生产的制式武器才是王道。 漂亮国的货物接收就没有什么曲折，付款点收之后，便让查理?曹（曹木）负责押送道到仓库。 森坡少爷则带着胖子、鬼手兄还有娜塔莎，开着别克车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法租界亚尔培路胖子租好的办公室。 “嗯，不错，敞亮，大气，有派，胖子这事办的不错！” 森坡少爷一边看着办公室里漂亮的家具和陈设，一边赞道。 “这是一家垮了的比利时洋行，加上这马上过年了，房子也不好出手，正好让我撞上，签了一年合同，房租付了三个月。”胖子笑着答道。 “没必要那么抠抠唆唆的，直接交一年或者半年，再过一阵，这租界的房租也该账涨了，大不了这票干完换个牌子就是。” 森坡少爷现在是人有钱，说话腰杆子就特别硬气。 “这也太好了吧，后面还有一个院子，还有地下室、仓库，连货仓都不用租了！” 鬼手兄也是啧啧称赞道。 娜塔莎见三人的样子，知道森坡少爷又在办什么大事，但是她却乖觉的没有吭声。 “好了，娜塔莎，你晚上坐汽车回金陵，查理会亲自运一批东西回去，你就搭个便车，回去之后马上找miss柳，她会给你交代任务要点，还会给你证件。” “证件拿到之后，你马上坐火车回沪市，到时候入住国际饭店……” 森坡少爷转过头，开始给娜塔莎布置她的任务。 娜塔莎仔细地听着，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房子看完，开车送娜塔莎回住处之后，森坡少爷三人又开始到处游荡。 说是游荡，也不合适，按女士的说法是血拼。 从大花瓶到台灯，从保险柜到鸡毛掸子…… 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新的旧的，弄了好大一堆。 “少爷，这买东西太累人了！” 回去的车上，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吐槽道。 “你现在明白了？等你以后被哪个女特务看上的时候，你会更惨！”森坡少爷笑着对胖子说道。 “算了，女特务还是留给你老人家。”胖子听了脸色一变，头摇得像拨浪鼓。 “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鬼手兄也在一旁感叹道。 三人一路说笑回到了法租界福熙路里弄的安全屋。 “好了，东西也备置得七七八八了，罗掌柜和阿贵他们到了没？” 进屋之后森坡少爷便向鬼手兄问道。 “他们肯定到了，不过这次事情很重要，而且不能轻易暴露安全屋，所以，没有住这里。多半和货物在一起呢。” 鬼手兄沉声向森坡少爷说道。 “辛苦他们了，这样，明天一早，金陵过来支援的兄弟们就会到，这个单位的台子就算搭起来了。”森坡少爷满意地说道。 “我明天就不去洋行了，换下师弟，让他来主持大局，我去和阿贵一起趁着今天搬东西，把货物搬进去。”鬼手兄略想了一下答道。 森坡少爷笑着对鬼手兄道：“人各有所长，那就按你说的办，这次你和罗掌柜是主角，我们都是龙套。” 次日下午，森坡少爷和胖子不再是一身洋装，而是换了一藏青色身中山装。 森坡少爷还好，本来就是一表人才，穿上之后倒是像模像样。 胖子的衣服则明显不合身，胖胖的肚子，一看就像个贪官。 “少爷，这样子也太假了吧？” 胖子不禁有些惴惴地问道。 “这好办，粘上一撇小胡子，带一副平光眼镜，一看就是标准的国府官员，如假包换，这回我可不是少爷了，是小马秘书，您可是杨专员！” 森坡少爷一边说，一边找来道具，开始给胖子完善细节。 收拾停当，二人没有开车，而是坐上一辆查理?曹早就给他们预约好的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来到了亚尔培路。 在路口下了车，一改往日的规矩，这回是胖子——啊不，杨专员在前，小马秘书在后，大摇大摆地往办公室走去。 不过在沪市新潮人的眼里，杨专员显然有些土头土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走到路边一间小百货店，杨专员没有说话，高傲地冲小马秘书示意了一下。 小马秘书连忙向店主礼貌地一笑问道：“先生，烦劳问一下，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在哪里？” /86/86417/28862789.html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能再假 店主一听，先是脸色一怔，然后有些懵圈地看着小马秘书（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侬说的阿拉不知道。” 见打听未果，小马秘书和杨专员（胖子）一脸失望，而又无可奈何。 二人对视一眼，对老板说了声打扰，便离开了小百货店。 “现在咱们去办公室……”马晓光悄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本能地准备回头，却被马晓光叫住：“别回头，架子摆起来，你老人家现在是内务部杨专员，杨巅峰！” “麻蛋，什么破名字！” 胖子学着马晓光平日里的语气啐道，却也没有回头，昂首挺胸地朝街另一头的“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走去。 扮作小马秘书的马晓光自然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便到了“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门口，门房上白底黑字的牌子簇新，在阳光下颇为醒目。 周围一个卖报纸的报贩见二人走进了办公室，便也没再卖报，收拾起东西快步地走了。 “你好，我们找罗主任！” 马晓光恭谦有礼地冲门房打着招呼。 “罗主任刚到，二楼最里面一间办公室……哎，不要着急，登记！” 门房老头头也不抬地看着报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登记簿，放在桌上。 “你这老头，好不晓事！这可是内务部杨专员！” 马晓光把脸一沉，摸出一本蓝色封面派司，在老头面前直晃。 杨专员则一脸的不悦，却碍于身份没有发作，挺胸凸肚架子不是一般地大。 蓝皮派司还是起了作用，门卫老头没敢啰嗦，只能放两位内务部的钦差上去。 “砰砰砰” 主任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敲响了，好像在发泄着什么不不满。 门一打开，门内外的人都各自吓了一跳。 只见门内正是杭城“博雅轩”罗掌柜。 现在罗掌柜是油亮的小背头，一身藏青色中上涨，左胸上还别了一个青天白日徽章，左边上面的衣兜上还别着两支钢笔。 但是罗掌柜那气质，明显穿上这身非常违和，站在那里说他是龙套都没人信，更不要说是主演了。 再看门外。 马晓光还行，基本上符合一个办事人员的造型和人设，至于胖子那身衣服还行，外形也过得去，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别扭。 装成主任的罗掌柜，鬼鬼祟祟地把二人让进了办公室。 “我说少爷，这也太假了，简直不能再假！” 罗掌柜关上门，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假吗？我觉得还可以嘛！”马晓光却毫不以为意地笑道。 “真的很假！” 胖子见没有外人，索性也不再装，一屁股坐在待客沙发上，摇着头叹道。 “没办法，我总不能真的找一帮专家，再找两个内政部的人来吧？有那个必要吗？”马晓光闻言啐道。 “少爷，要这样鬼子也不能相信吧？再说人家正牌的故宫博物院驻沪办事处就在对面街上不远，你这也太敷衍了！” 胖子已经很久没和马晓光抬杠了，这回是真的觉得有些良心难安，便转换到忠臣模式，出声劝谏道。 “是啊！少爷，胖爷说得对，至不齐找几个中学教师也行，你看办公室那几幅颜色哪儿像文化人？” 罗掌柜一听胖子这话，也是连声附和，开始谏言起来。 “大家的担心，我能理解，也很高兴……但是，我觉得这样还是可以了，毕竟我们都是一帮弄假货的，又不指望那些东西赚钱！” 马晓光见两位精英，着实有些认真，便也郑重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倒也情有可原。” 罗掌柜闻言，一下了然，心下稍安，便在办公桌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嗨，少爷你也是，早说嘛……害的我又紧张。” 胖子听了，一下也是心里一松，连忙解开了中山装紧锁的风纪扣，敞开衣襟，露出了将军肚子。 “所以说，这次无所谓，只要大家不犯事，随便怎么演。” 马晓光接着宽慰两位干将道。 “少爷您放心，我们兄弟一定认真做事，尽量不出纰漏。” 罗掌柜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不敢把话说满了，只能朝尽力而为方向表态。 马晓光对罗掌柜师兄弟的表现都是满意地，当下也开始了安抚模式，劝说罗掌柜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云云。 白话了好一阵，马晓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叫上胖子，整理好衣装，二人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 出门之后，没有坐出租汽车了，两人坐了两辆黄包车去了福熙路的大成旅社。 “没办法，我们只能做戏做全套，只能住旅馆了，回那一处安全屋都太假了，这几个钱不能省。” 一回到房间，马晓光便给胖子解释道，他是怕胖子的碎碎念，说他败家，索性光棍一点，先自己把情况摆出来。 “少爷，这些兄弟们都理解……问题是我们就这样胡搞瞎搞一气，等着过年？”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年怕不能过平静了。” 回到旅馆房间，马晓光神色反而郑重起来，不再像在办公室那样嬉皮笑脸。 “这些东西都很重要，都是国之重宝，长城抗战之后，故宫博物院就开始了这些国宝的南迁计划，我们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太多，太重了……” 马晓光接着感叹道。 胖子是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所以也是一边听一边认真点头，没有和马晓光抬杠。 这次为什么要让罗掌柜师兄弟出面，就是为了一起运送最后一批在沪市的国宝迁往金陵甚至内地…… 国府也不都是酒囊饭袋，也是有明白人的。 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只不过时间早晚问题，这些工作必须争分夺秒，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胖子有些问道。 说实话，冲锋陷阵，抓捕日谍，他是一点不含糊，但是要保护这么一大批价值连城的国宝，他也心里有点打鼓。 “跑手续，法租界公董局，沪市华界的特别通行证，航运公司……总之一大堆事，这又赶着快过年了，得抓紧。” 马晓光一件件理着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次日一早，胖子和马晓光便像两个连体婴儿一般，一起招摇过市，四处穿梭。 忙了一天，到了下午三点一刻，大部分手续才办了个七七八八。 “专员，您别上火，这浪漫国的效率的确不咋地，不过这已经是很快的了。” 浪漫国达飞船运公司大堂，小马秘书陪着笑脸安慰着一脸不满的杨专员。 “小马啊，动作要快！国事艰难……时。” 杨专员本来想像国府一些文官那样拽点词，却脑子一下宕机，接不上话来。 “时不我待！” 小马秘书见状连忙接上，国府的脸面还是要的，何况这是在歪果仁地盘上。 “对，就是这个，时间跑得快，不及身上带。” 杨专员对自己的学识似乎很有信心，当即赋诗半首展示一下文采。 一时间，旁边办事的不光中国人，就连能听懂中文的歪果仁都有些侧目。 大家都以一种变幻莫测的目光看着杨专员。 “二位是国府内务部的？” 负责接待二人的是达飞航运公司的经理裴廷（这是中文名，法文名：petit）。 “我是秘书小马，马参和，这位是杨专员，杨巅峰。” 马晓光郑重向裴经理介绍道，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昨天用过的蓝色派司。 “哦，不用，先生们，我们是航运公司，只负责运货，不过问政治的，再说我们有合同的，不是吗？” 裴经理充分展示出了一个浪漫国职业经理人的风度和素质，微笑着说道。 “你们合同上那些洋码字，我是不懂的，兄弟我身上可担了莫大的干系，你们可千万不要出幺蛾子……” 杨专员神情倨傲地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国籍或者身份而低声下气，倒是维护了国府的体统。 “您放心，您这批货物我们都会按最珍贵的艺术品对待，不会出错，另外我还是建议你们购买一份保险。” 裴经理脸上保持着职业的微笑，给客人介绍着航运公司的延伸业务。 “那玩意儿都是骗鬼的，这些家伙事要是弄坏了，兄弟我也只有跳扬子江了……” 杨专员闻言，白眼一翻，开启了吐槽模式。 从最近的局势不太平，又到长江航路的风险，从浪漫国的租界，又聊到上游的江城。 杨专员一边满嘴跑火车，这边小马秘书则仔细地和裴经理研究航运合同的细节。 好在裴经理中文流利，合同也有中文范本，要不小马秘书还真有点头大。 虽然法语他也会，但是并不像日语和英语那般精熟，这么复杂的航运合同是肯定一时半会理不清的。 听着杨专员的瞎逼逼，两位职业经理人，弄了快一个小时，方才敲定细节。 双方约定，五天后，就是大年二十八货物装船。 “这就办好了？” 拿着合同从达飞船运公司出来，胖子见四下无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这才刚刚开始呢！” 马晓光闻言则冲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 /86/86417/28899741.html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重要后手 “才开始？这不都订下了船吗？” 胖子有些疑惑地悄声问道。 “你觉得这几天我们周围有多少鬼子特务？” 马晓光左右看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悄声向胖子问了一句。 “人数十来人，看样子有三拨人，应该是陆军的，外务省的还有内务省特高课的。” 胖子也是一边挺胸凸肚地走着，一边悄声说道。 “对，那个小百货店老板，办公室楼下卖报纸的，另外还有一些盯梢游荡的……” “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有人，还有我们没有看到的人，不要低估鬼子，我们以前可是中过圈套的。” 马晓光跟在胖子后面，也悄声说道。 说罢，便没有再继续多话，亦步亦趋地紧跟杨专员。 杨专员事情办得差不多，心情不错，在法租界东瞅瞅西望望，到处都新鲜，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跟着他们的两个穿洋装的青年，则远远地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这么闲极无聊地，杨专员带着小马秘书一路走一路看，又找了个小饭馆喝了两杯，便回到了大成旅社。 回去之后，小马秘书还神秘兮兮地向旅社服务员打听了晚上有没有好去处，不过听到那些高的咂舌的消费，却只能悻悻地作罢…… 次日上午，虹口北四川路，吉田洋行。 “请机关长放心，这两个人已经处于我们严密的监控之中！昨天他们去了达飞船运公司……” 森泽宇太肃立在办公桌前恭敬地对吉田敏郎汇报道。 “嗯，一定不要大意，这两个人来路搞清楚了吗？” 吉田敏郎郑重地提醒道，顺便问起了自己关心的话题。 “从他们的证件和做派来看，像是国府内务部的……” 森泽宇太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刚刚顶下了南浦源三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自然是要谨小慎微的。 “不要被表面的东西所迷惑，即便对方所有证件都是真的，我们的对手怕不只是他们内务部的，很可能有特工，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面的。” 吉田敏郎严肃而郑重地告诫森泽宇太。 现在过了好几天了，吉田敏郎的心还隐隐作痛，四万美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巨款，能不心痛？ 巡捕房初步的勘查结论是劫匪所为。 但是吉田敏郎是一点不会相信哪个地方的劫匪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胆敢抢劫正金银行和霓虹国情报机关的钱！ “这事情多半是该死的华夏特工干的！” 吉田敏郎在心里恨恨地道，表面上却云淡风轻，不动声色，虽然现在他心中依然在淌血。 “吩咐其他小队和外围的人，监控好那个所谓的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但是这不是主要的，该死的支那人，玩调虎离山之计，你还是主要盯着，故宫驻沪办事处……” 吉田敏郎条理清楚地吩咐着森泽宇太。 从目前情况看，多半是对方搞了一个疑阵，分散和吸引自己这边的注意力，给真正的故宫驻沪办事处打掩护呢。 森泽宇太认真地听完吉田敏郎的吩咐，恭敬地领命出去了。 看着森泽宇太唯唯诺诺地退出，吉田敏郎不禁有些怀念南浦源三了。 不过，这事情南浦源三失职严重，自己是没法保住他的，要不然自己这机关长和洋行经理的位置也坐不下去了。 只有看上面怎么处置南浦源三了。 不过想到这里，吉田敏郎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带锁的黑色笔记本。 从书橱的暗格里找出一把黄铜的小钥匙，“咔嗒”一声，将笔记本的小锁打开了。 吉田敏郎翻开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第一行有一串数字，数字旁边有两个汉字——“年神”。 拿起桌上的电话，按着笔记本上的数字，要通了外线。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听，却没说话。 吉田敏郎一字一句地对着电话说道：“要过年了……” 打完电话，吉田敏郎心里稍微安稳一点，没办法，这次任务很重要，必须全力以赴。 “年神”就是吉田机关重要后手。 动用潜伏多年的秘密情报员“年神”，吉田敏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请示了特高课，因为这次的行动值得起用他。 其实在吉田敏郎看来，就是押上整个吉田机关都值得，要是这一手成功了，那四万美刀的事情自然能将功折罪。 那些都是华夏国故宫最重要、最珍贵的一批文物，好些东西一件就能超过四万美刀。 所以，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对！为了保护这批文物，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亚尔培路故宫博物院驻沪办事处，主任欧阳正达神色郑重地对miss柳（吴秋怡）说道。 “欧阳主任放心，我们特别行动组此次专门负责保护最后一批，也是最重要一批文物转移，一定会达成使命的。” miss柳一脸淡定地对欧阳主任道。 “国家对此次护送还是很重视，连你们都出动了，这点我还是很欣慰，不过，不能大意，霓虹人很狡猾！” “是的，我们也担心这一点，所以有了多种应对，其中一条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已经联系了大毛国，他们内务部的密使应该已经到了沪市，我会让小杜和小陆接她过来。” “这些东西要送到大毛国？” 欧阳主任的言辞间颇有些疑惑。 “要保证万无一失，即便西迁，我们也要有最坏的打算，不一定要去，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miss柳轻声答道，眼神中是一片清澈和坦然。 看着miss柳，欧阳主任轻叹一声，也没有再和她争执了。 尽管情感上接受不了，但是，道理欧阳主任却是懂的。 从欧阳主任办公室出来，miss柳叫来了老李。 “那个欧阳先生同意了？” 老李有些难得地惴惴向miss柳问道。 “形势如此，不得不为啊……” miss柳长舒一口气，冲老李叹道。 “还是您和马长官有办法，知道这位老先生不好意思为难女子，这让您出面果然好使！”老李摇着头赞道。 “好了，不要拍马屁了，赶快让小陆开车，去国际饭店接大毛国密使过来，一切要小心谨慎。” “另外，库房必须加强守卫和保护，你每两小时亲自查看一次。” “是。” 老李恭谨地答应一声，便去找安排各自任务了。 这回马长官几乎是动用了除第二队以外的全部人手，没办法第二队要监视廖雅荃和一帮汉奸，走不开。 其他包括第一队和第三队的全体兄弟，都分期、分批已经全部到了沪市，就是为了保护这批国宝。 当然，除了保护国宝之外，还要安置和领取一批武器。 那批武器老李一看，连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去——简直太好了！好得老李都有点不敢相信！ 当时还让胖子拧了自己一下，疼得跳了起来，才知道不是做梦。 但是现在老李在库房里还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眼前各式各样的木箱打包得非常仔细和用心，上面的是一串串的数字和编号。 老李知道这些数字和编号意味着什么。 前天，欧阳主任亲自打开过一个木箱，里面的东西老李在旁边瞥了一眼，激动得心差点没跳出来。 那是一整颗翠玉雕成的白菜，绿色的部位雕成菜叶，灰白的部位雕成菜帮。 菜叶上头还有两只小虫，一只是蚱蜢，一只是蝈蝈。这棵白菜与真白菜一样大小，滋润新鲜，活灵活现！ 按老李掌握的不多的文辞来说就是“巧夺天工”，而这只是众多价值连城文物中的一件。 “嗯，必须好好看好这些东西，出了幺蛾子，不用马长官找我们麻烦，我们自己吞枪子，明白吗！” 老李板着脸，神情严肃地对库房门口的梁爽说道。 “李哥，您老人家放心，兄弟们知道。” 梁爽也是一脸肃然地答道，能够保卫这批国宝，兄弟们都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的。 又在库房周围巡查了一圈，觉得万无一失之后，老李方才离开了库房。 老李可没有像马长官这样潇洒，其实这边办事处负责保卫的兄弟们，也都吃住在这边。 除了女长官miss柳和女队员杜可欣，女的住办公室毕竟有很多不便。 老李就在一间空办公室和其他几个队员打地铺，这里是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的。 就这么短短几天，老李都看到了好几拨可疑的人，这不得不让他更加警惕。 天黑了。 又是神经紧绷的一天。 老李坐在地铺上，靠着墙，就这么半眯着眼，准备打个盹。 很快，他便觉得眼皮发沉，有些疲劳，昏昏欲睡。 “起火了！起火了！” 老李刚有些失神，却听睡梦中得有人在喊。 睁开眼，甩了甩头，仔细一听，不是做梦！ 确实是有人在喊，隐隐约约还有灭火车的警笛声。 方向而且是仓库那边。 老李心里一个激灵，夺门而出，往仓库方向跑去。 /86/86417/28918807.html 第二百四十八章 防火防盗 “小梁，情况怎么样？”刚到库房外，老李的大嗓门就吼了起来。 “李哥，没事，是隔壁，维安贸易公司仓库着火了，我们的兄弟都在警戒，火情还没有蔓延过来……” 梁爽连忙对急急火火的老李说道。 “李哥，租界消防队来了！” 另一名年轻队员陶宗文着急忙慌地跑来向老李汇报道。 “我们这边又没着火，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怕这边有火灾隐患……” “这些外国佬特么什么逻辑？” 老李言辞间极为不忿，有些要暴走了。 这场火来得蹊跷，消防队的人来得更是古怪。 “告诉他们这里没有火灾隐患……”老李一咬牙，恨声对陶宗文说道。 “先生，有没有火灾隐患，不是你说了算。”一个有些高傲的说话声在库房边上响起。 一队身穿法租界消防队制服的消防员不顾门口守卫的劝阻，已经冲了进来。 “这是租界消防队封永年队长。” 一名消防队队员先给当场诸人介绍道，想来是怕大家伙认错了。 “我不管你们什么队长，总之我们这边没有火灾隐患，不能检查，我们自己都是每日三查，坚决杜绝火灾的！” 老李捺住性子，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封队长闻言，冷笑一声道：“消防是非常专业的工作，任何一点不慎都可能引起火灾，贵方的重要性租界公董局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才来检查！” “这位先生推三阻四，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或者真的有危险物品？” 老李一听，脾气有点上来了，大声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先生这里是法租界，你们必须遵守这里的法律，我们是法租界消防队拥有关于火警的执法权……” 封队长振振有词地说道，看他那眼神，似乎认定了老李身后的库房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行！” 老李闻言有些急了，断然喝道。 梁爽和众位守卫的队员们见状，也是一步上前，站在老李身后，消防队的人也是针尖对麦芒，毫不示弱。 两边近二十个精壮的汉子就这么相互对峙起来。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火药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拨人准备火并。 “老李，不要冲动。” 这时仓库外响起一声清扬婉转的说话，正是miss柳（吴秋怡）带着杜可欣匆匆赶来了。 从女孩子的角度，她们的动作已经是很快的了。 “请问这位女士，这里是你负责吗？” 封队长看到两位美人，眼神有些不淡定了，不过他本职工作还没忘，收起嚣张的做派，颇有礼貌地问道。 “算是吧，我们这里面都是正规东西，不会有火灾隐患。” miss柳神情郑重地再次重复了老李刚才的说话。 “我们这时执行公务，有租界的相关命令，请不要为难我们，请放心，我们检查的时候贵方可以全程派人跟随！” 封永年的说话礼貌而又坚决，没有丝毫松动的余地。 沉吟了一小会，miss柳转头对老李说道：“老李，不要给办事处找麻烦，我们只是负责护卫，让消防队的人查看，你和梁爽全程跟着！” “这？” “执行命令。” 老李面色一怔，有些愤然地抬起手让身后的众位队员退后。 梁爽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封永年则带着两名消防队员，傲然地走进了仓库。 老李、梁爽和陶宗文跟着也走了进去，咬着牙、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星子来。 好在封永年和两名消防队员，进去之后倒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三人东瞅瞅、西望望，眼睛一直在各种大小不一的木箱上面打着转。 其中一人还煞有介事地拿着小本本记着什么，当然公开的说法是，排查隐患点。 走到一个约半人高的箱子前，封永年没有再挪动步伐，上下端详了一番，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打开箱子检查一下。” 封永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旁边一位消防队员道。 “不行！这里面……” 老李闻言有些急了，这里面都是国之重器，怎么能轻易打开？ 这三个家伙目光绿油油地跟狼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怎么能让他们看到？ “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难道真的是违禁物品？” 封永年一下打断了老李的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队员立刻上前，顺手还从身上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起子。 “你们不能这样！” 老李有些急了，一个闪身挡在了两人面前。 要是在其他地方，老李早就拔枪了。 这里是租界，不能公开带武器。 就算带了，现在是正式场合也不能亮出来，要不大家也别干活了，都得被遣送出去。 这就是旧时华夏的悲哀！ “先生，我说了，我们只是执行公务，贵方的贵重物品，我们不会损坏，干活！” 封永年厉声对老李说道，最后也喝令着两名手下尽快干活。 一阵“嘎吱”声之后，木箱的盖子被撬开了。 盖子打开，扯开上面防撞的稻草，一个青铜色的物事，闪着幽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李见状心里一紧，这东西他不懂，但是大略知道是青铜的，看样子得有上前年的时间了…… 封永年和两名队员都是呼吸一滞，这种真正的国之重器，就是这样静静地躺在稻草丛中，也是会让人神迷目眩的。 消防队是一步得意，步步为赢，得寸进尺地又试着开了两个箱子，里面都是让人目瞪口呆的珍贵文物。 至于所谓的火灾隐患，则是影儿都没有。 老李站在一旁懊恼地看着木箱，梁爽也是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眼眶欲裂。 又在仓库里逛荡了一圈，没有再继续查看，封永年带着两名队员走了出去。 “这位女士，我们看过了，暂时没有火灾隐患，不过最近年关将至，还是要注意防火……” 封永年不厌其烦地给miss柳讲解着防火的注意事项。 miss柳面色不惊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见美人冷若冰霜，封永年也觉得有些无趣，大庭广众，人多眼杂，他也不好进一步发挥，只能悻悻地收队走人。 “呸！这群狗杂碎，终于走了！” 老李啐了一口恨恨地骂道。 “好了，好在没什么闪失……大家赶快关好门窗，各自归位，做好警戒！” miss柳宽慰了一下，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的工作。 一通忙乱之后，接下来的下半夜竟然平安无事了。 次日一早，两位内务部的钦差还在旅社标间里呼呼大睡，却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砸门——啊不，敲门。 “砰砰砰” 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木制的房门似乎下一秒就会破了。 “特么还要不让人睡觉？” 小马秘书（马晓光）骂骂咧咧地起床打开了房门，另一张床上杨专员（胖子）还在呼呼大睡，打着呼噜呢。 “马先生，不好了，我们的库房昨晚被偷了！” 门外满头大汗的办公室文书王学凯向马晓光报告道。 “什么？” 马晓光闻言也是一惊，一声惊叫，双目圆睁地看着王学凯。 里面打着呼噜的胖子这会儿已经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把小马秘书推到一旁。 “有什么损失没有？” “损失倒没有，负责守卫的陈师傅发现的早，对方刚刚撬开箱子就发现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不没有损失嘛，做好防盗，加强守卫就是了嘛！” 杨专员闻言，老气横秋地冲两个慌慌张张的年轻人说道，一副云淡风轻，万事皆在掌控的样子。 没好气地收拾停当，两位内务部钦差，带着起床气骂骂咧咧地和王学凯赶往“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 旅馆大堂佯做看报纸的森泽宇太见三人匆匆地远去，稍事观察了一下，出了门窜上了一辆汽车。 很快车就到了吉田洋行。 “机关长，昨天晚上，两处地方都经过了查探，和预计的一样，一真一假！” 森泽宇太恭谨地向吉田敏郎汇报道。 “还有什么消息吗？” 吉田敏郎目无表情，继续问道。 “根据监控的情况，对方的负责人还接触了一名大毛国的密使，我们分析，对方很可能想把货物转移到大毛国……” 听到森泽宇太这样一说，吉田敏郎的脸上立刻变换了数种表情，少顷，他出声问道：“消息确切吗？” “确切！对方出面的是他们内务部一名女秘书，姓柳，负责守卫的是特务处一个姓李的队长，资料显示他的行动能力很出众……” 森泽宇太颇有条理地汇报道，心里有些庆幸，还好自己的工作做得够细，要不然又会被机关长挑刺。 “确定那边‘办事处’的货物是真的？” “封永年和我们的人亲自看过，保真！有名队员曾经在‘东京萤堂’干了三年，是文物鉴定的专家。” “至于那个‘办公室’那边，也派有经验的队员装作小偷查探过，虽然做得还可以，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库房里的东西是赝品！” 森泽宇太详细地汇报着昨晚的行动。 “唔，很好，继续加强监视，两边都不能放松，我们的敌人不会那么简单的。”吉田敏郎沉声命令道。 森泽宇太躬身领命退下。 吉田敏郎若有所思皱着眉头，又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86/86417/28943819.html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全部都要 就在吉田敏郎打着电话安排着后手的时候，马晓光和胖子已经到了“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主任室多时。 “怎么样？东西没少吧？” 马晓光郑重而关切地沉声问道，面前是老陈和罗掌柜。 “长官放心，都没事？不过有些奇怪，为何昨天他们只是撬了箱子，而不拿走一两件？” 老陈郑重表态之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原因有两个，一是东西太沉，对方怕是拿不动，再加上你又吓了他们一下，二是估计对方看出来了这边箱子里是假货，不想费事。”马晓光对老陈解释道。 “这些家伙摆明了是来探听虚实的，他们的目标是全要，而不是一两件东西。” 旁边沙发上的胖子跟着补充道。 “对！霓虹人贪得无厌，而又生性多疑，担心东西被真的偷走，这边引起警觉，直接把剩下的转移了，或者换一种运输方式，他们又得乱一阵……”马晓光耐心地给老陈说道。 “霓虹人做事很讲究计划和条理，有时候甚至有些死板和教条，不过他们倒是真的很细致。” 罗掌柜也在一旁说道。 “总之大家加强安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了老罗，章盖好了吗？我得去达飞船运公司送合同了。”马晓光问道。 “早就弄好了，那玩意儿不都是蒙事的嘛。” 罗掌柜闻言笑着一边说道，一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盖好章的合同。 “好了，送合同这种事情就不麻烦杨专员，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马晓光给众人打了招呼，便出门叫上黄包车，赶到了达飞船运公司。 “哦，马先生和你们合作真是愉快！比较国府其他部门，你们的动作简直太快了！” 看着盖好章的合同，裴经理也是非常高兴，连声赞道。 “没办法，干系重大，只能尽心尽力了，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装船了，请通知班轮收拾好货仓。” “放心，我们达飞公司一向信誉卓著。” 裴经理的神情坦率而坚定，语气平缓而诚恳。 船务公司的事情很快办好，马晓光没有急着回到驻沪办公室，而是去了一家霞飞路“红房子”餐厅。 “嗨！杰克！你怎么有空请我吃饭？” 浪漫国小美人苏菲双眼放光，还没等马晓光坐下就开始问长问短。 “低调！我现在是在内务部工作，要低调。” 马晓光压低声音对苏菲说道，招呼先打在前面，免得浪漫国傻大姐到时候荒腔走板，说出不该说的就麻烦了。 “你们的工作，我可没兴趣……还是点菜吧。” 苏菲撇了撇嘴，招呼侍者过来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接下来两人倒是颇有默契，没有谈论工作，也没讨论老柯委托的任务，而是扯着闲篇。 从最新的电影到百货公司的促销活动，从大仲马的小说到沪市周边好玩的地方…… 吃完饭，二人居然坐上黄包车，到处闲逛，最后还去了大光明电影院，看了电影《摩登时代》。 “这些国府当官的，真腐败！” 负责盯梢的江培达恨恨地对旁边的黑木隼说道。 “他们负责这么大油水的事情，肯定要趁机捞点好处，都是如此嘛……我继续盯着，你赶快把记录整理好，向森泽长官报告。” 黑木隼用教训和命令的口吻对江培达说道。 这个江培达是宝岛人，在他看来都是低自己一等的，自己其实已经对他们很有礼貌，很客气了。 江培达的监视记录很快送到了森泽宇太手中，对比另一组人对那位杨专员的监视记录，很明显这两人多半是国府的败类，应该是派出来混淆视听的。 监视记录显示，杨专员从“驻沪办公室”与小马秘书分手出来之后，便一头扎进了荟芳里一间长三堂子里…… “这些蠢货！” 森泽宇太暗骂了一声，把监视记录扔在一边，叫上了永井直人带上武器和设备，跟着自己上了车。 “队长，您是要亲自监视吗？”永井直人不解地问道。 “当然，除了盯住人，更重要的是要盯着货！货才是关键！”森泽宇太都笃定地说道。 “那我们是盯着哪边呢？这边这个什么‘办公室’明显是障眼法……”永井直人道。 “不，都要盯着！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是大人，大人全部都要！” 森泽宇太颇有深意地一笑说道。 “不要怕人手不够，多找点包打听和外围，这些人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是每个地方都要放上我们的人！” 森泽宇太接着吩咐道。 他虽然对南浦源三不服气，但是却也吸取总结了南浦源三失败的教训，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二人很快到了亚尔培路“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外围。 这边挂牌的时间不久，却好像门庭若市，不时地有人进出。 有的抱着一块匾，有的拿着一个花瓶，还有的抱着一些卷轴…… “这些人都是豫园和城隍庙一带的文物贩子，大部分都是卖假货的！都是江湖上挂得上号的。” 对面的监视点，负责盯梢的包打听唐坤躬身向森泽宇太报告道。 “这些文物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他们都是来卖假货的，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要么就是两手空空的，没有异常，我们前后门都有人，没有东西流出去……” “呦西！仔细盯着，重要的是货，当然人也要盯着，那种明显有不正常地方的，通知行动队，跟踪以后悄悄拿下！” “嗨！” 唐坤和所有的监视人员立刻恭谨的答道。 走出监视点森泽宇太若有所思地向永井直人问道：“对了，另外一边呢？就是那个‘驻沪办事处’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异常，他们的人都呆在里面不出来，除了那两个女的不时进出，另外就是那个大毛国的密使好像来过一次。” “但是她们进出都没有夹带，监视记录非常清楚！” 永井直人有条有理地汇报着。 “好，让两边都抓紧，无论怎么出货我们都会想办法，让他们出不了法租界……” 森泽宇太狠狠地说道。 “出不了法租界？开玩笑？我们船都订好了，就是三天后腊月二十八。” 与此同时，回到驻沪办公室的马晓光对胖子说道。 “对方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到处都是人盯梢，我都躲进长三堂子了，胖爷我容易嘛？” 胖子一边端着搪瓷杯大口大口地灌着水，一边冲马晓光吐槽道。 “都差不多，我今天从达飞船运公司出来，连吃饭带逛街，一路可都有尾巴……这些该死的杂碎！” 马晓光恨恨地抽着烟，恨声说道。 “这回看样子鬼子他们没上当？”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们是太贪，又怕出事，又拿不准哪边有宝贝，所以干脆两边都押宝！” 马晓光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恨恨地说道。 “这可算是盲拳打死老师傅啊！”胖子闻言叹道。 “那可不，没想到鬼子出这招，特么的。”马晓光不禁啐道。 “那我们东西还运不运？” “运，干嘛不运？大不了到时候两边开片，老子让他们知道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晓光恶狠狠地说道。 三天后，农历丙子年腊月二十八，1937年2月9日。 三辆卡车缓缓地从亚尔培路“故宫博物院驻沪办事处”开了出来。 打头一辆车上驾驶室坐着的老李，神情紧张的看着前面的路。 车开了不一会儿，到了法租界边界，路口居然有一队巡捕设置了路障，带队的是一名白人探长安拓文（a toi e）。 “先生，临时检查，请下车。” 租界巡捕还是颇有礼貌的对老李道。 “我们的货物都是有正规的，没有问题。”老李神情有些紧张的对巡捕说道。 “有没有问题，检查了才能知道！” “这些货物很重要，不能随便拆封！” “先生，这里是租界，租界是讲法律的，我们有巡捕房的命令，您需要看看吗？”巡捕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李哥，miss柳吩咐了，不要冲动！” 梁爽在一旁悄悄地对脸红筋涨的老李劝道。 老李迟疑了好一阵，一挥手，让车上的队员们打开了木箱。 巡捕们一拥而上，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先生，这些东西我们要扣押！你们涉嫌运送违禁物品！”安拓文探长不容置疑地挥手道。 “你们这是强盗！这些东西都有合法文件的！” 老李一听大急，涨红着脸嚷了起来，话音未落便从身上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短刀。 “老子看谁敢过来！要扣东西，从老子身上踏过去！” 老李短刀一挥，挽出一个刀花，一时间，明晃晃夺人眼目，冷森森令人胆寒！ 巡捕们一见，也是毫不示弱，举起了肩上的法式勒贝尔m1886步枪。 “先生，我是奉命查扣违禁物品，请你配合！”安拓文探长没有丝毫惧色，厉声说道。 说罢，安探长举起了右手，一阵“咔嚓”声响过，巡捕们举起了手中的勒贝尔步枪。 /86/86417/28972733.html 第二百五十章 死于话多 “准备射击！” 安探长目光冰冷，高声向巡捕们命令道。 “李哥！不能冲动！” 梁爽一看这架势，急的大喊，突然一下死死地抱住了老李。 “快来人，劝住李哥，不能动手，这是租界！” 梁爽大声向后面的陶宗文和其他队员喊道。 双拳难敌四手，饶是老李功夫了得，也架不住队员们人多势众，被梁爽和陶宗文死死抱住，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这些混蛋，败家子，放开我……” 老李着急得大喊，双目赤红，眼眶欲裂。 安探长见状，垂下右手，下颌一抬一个示意，巡捕们放下枪，一拥而上。 跟着后面又蹿出一队穿着工装制服的人，开始和巡捕一起搬下车上的箱子。 过了半个小时，三个卡车箱子全部被搬到了路边。 “怎么能这样啊！天哪！” 老李兀自在一旁急的大喊大叫。 “看好东西！让车队赶快过来。”安探长对旁边一个华人巡捕命令道。 这边梁爽和队员们死命地把老李架上了汽车，脸色灰败地开着空车出了法租界。 车很快驶离，远远地还传来老李悲愤的叫骂…… 十六铺码头，巨大的“圣路易”号班轮靠在码头上。 胖胖的杨专员意气风发地站着舷梯边，看着搬运工人们正搬着一个个颇为沉重的木箱。 “嗯！小马啊，做得不错！这些东西一上了船，我们兄弟就算交差了……” 杨专员（胖子）满意地对旁边的小马秘书（马晓光）说道。 “专员，东西装船只是第一步，我们还得护送这些货物去江城呢。”小马秘书恭谨的悄声答道。 “妈的，这些上头的人，根本不知道咱们兄弟的辛苦，这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叫什么事？” 杨专员的语气似乎颇为不忿，对上峰完全不体恤下属的做法，颇有怨怼。 这时，几辆轿车飞快地在直接开进了码头。 轿车停下，一帮人匆匆地提着行李朝舷梯走来。 “那里面有个人有些眼熟！” 胖子掩着嘴悄声对马晓光道。 “国际饭店……吉田机关的。” 马晓光侧过身悄声对胖子说道。 来的果然是曾经在国际饭店见到过的森泽宇太！ 森泽宇太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舷梯边的两人，便带着自己的快步地登上了“圣路易”号班轮。 “嗨！二位先生，上午好啊！” 就在二人正在对森泽宇太的到来略感不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舷梯旁响起。 转头看去，却是达飞船运的裴经理。 裴经理打着哈哈道：“哈哈，看来两位的货物装得差不多了，这一趟应该会一路平安的。” “裴经理不会专门来送我们兄弟的吧？” 杨专员翻着白眼，还有些不忿地问道，似乎火气还有点大。 “见谅，专员昨晚上连夜看公文，没睡好。” 小马秘书悄声对裴经理解释道。 “呵呵，二位都是我们公司尊贵的客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们公司正好有生意也去江城，现在临近春节，船不好坐，我也只能搭这班船了。” 裴经理彬彬有礼地解释道，语气坦率而诚恳。 “嗯，那感情好，一路就承蒙裴经理关照！” 杨专员这会儿已经缓过气来，换上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对裴经理说道。 “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说话间，搬运工们已经将箱子都搬到了货仓，两位国府官员只能暂时和裴经理说了抱歉，先去货仓清点货物。 “圣路易”号货仓内。 “货物都在，一箱都没少！” 船上的仓管员拿着登记簿郑重地对两位国府官员说道。 小马秘书拿过登记簿，递给了杨专员，杨专员很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便把登记簿扔回给了仓管。 “都到船上了，东西难不成还会飞了不成？反正东西丢了你们不是有那啥赔偿嘛。” 杨专员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对仓管说道。 说罢，便带着小马秘书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货仓。 作为国府的公仆，杨专员是简朴的，他并没有住头等舱，而是让小马秘书定了一个二等舱。 二等舱有四个铺位，进得舱内，见已经有一上一下两个铺位有了客人。 二人正是江培达和唐坤，他们也做客商打扮，也都说是要前往江城。 不过杨专员保持着政府官员的高冷，让两人感觉颇有些距离感，几次搭话都讨了没趣，便也都不再做声。 “呜——” 随着长长的一声汽笛，“圣路易”号缓缓地驶离了十六铺码头。 “这胖子的脓包样一看就不像有宝贝的，真不知霓虹人怎么想的……” 客舱内，唐坤对江培达吐槽道。 杨专员和小马秘书去餐厅吃饭了，二人留在了舱内，顺便还偷偷翻检了一通两位公仆的行李。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他们的货还没看过呢，箱子都封好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那天在他们那个什么办公室仓库，不是有那个霓虹飞贼去看过了吗？都是些假货。” “这倒霉催的，不知道那个森泽怎么想的？还死咬着不放，真是成心不让人过年！” 与此同时，在客舱外。 马晓光和胖子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地再次离开了客舱。 “怎么样？又来两个，这回好了，免得满世界找他们，正好拿这帮杂碎祭江神过年……” 船艉甲板上，马晓光阴森森地对胖子笑道。 “你老人家是准备干掉这帮混蛋？” “为什么不？汉奸，人人得而诛之，连祖宗的宝贝都帮着外国人去偷，能是什么好鸟？” “现在动手？” “那倒不用急，等船到了金陵再动手，还得让有些人跳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自是波澜不惊，第二天一早便到了京口，再过两小时便是金陵了。 “船要在京口上下客、装货，过了京口就好了！” 班轮侧舷一处僻静甲板上，唐坤悄声对森泽宇太汇报道。 “呦西！用心做，这次务必要成功，只要事成，吉田桑会给大家庆功和犒赏的！” 森泽宇太心情很不错，嘴角含笑，悄声对唐坤。 与此同时，船艏甲板上看着上上下下的客流和不停搬运的货物，杨专员有些着急。 “李大副，这阵仗还得多久？看样子，要弄到猴年马月啊？” 杨专员颇为不满地对船上大副李约翰说道。 “二位，这是班轮，每个重要港口都要停靠的……签署合同的时候肯定已经写明，我们这也是按章办事。” 李大副谦和有礼地对两位国府公仆解释道。 “这也太磨叽了，这未必要在船上过年？” 杨专员有些急了，转头向旁边的小马秘书问道。 “看样子，怕是应该……” 小马秘书有些怕怕地答道。 “你说你办的什么事？这些都是贵重货物，你看看，现在耽误时间不说，还这个样子？这怎么得了……” 杨专员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冲着小马秘书不住地抱怨。 小马秘书耷拉着脑袋，肃立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杨专员的训话。 在京口停靠了近两个多小时，临近十点，“圣路易”号又才缓缓地驶离了京口码头。 杨专员见船再次启程，也就没有再逼逼，带着小马秘书往客舱走去。 刚到客舱走廊，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森泽宇太！ 不过两位国府公仆依旧保持了一贯的高冷，目不斜视地和森泽宇太擦肩而过。 “森泽桑，已经全部办妥了！” 货仓边，李大副悄声对森泽宇太说道。 “很好，我们会重重有赏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到了金陵我们就下船……对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 “发现了也没辙，他们合同上写明的都是艺术品，就算是赔偿，也是按艺术品……”李大副悄声说道。 “不错，不错！” 森泽宇太嘴角一撇，玩味地笑着说道。 回到船舱，江培达和唐坤有些高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兴奋了，因为他们刚刚坐下各自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兄台，有事好商量！” 江培达颤声说道。 “商量个屁！要商量下去和牛头马面商量，阎王爷也成！” 身边恶狠狠的声音是那个胖子。 “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 唐坤耳旁阴森森的声音是那个瘦瘦的小马秘书。 “我上有八十老母……”唐坤哀求道。 “嘭嘭”两声闷响，二人便昏倒在地。 “麻蛋，知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胖子，把他们捆起来，直接扔扬子江！杀这些杂碎，脏了手！” 马晓光恶狠狠地说道。 “您就请好吧！” 胖子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工夫两人便成了粽子，马晓光和胖子一人扛着一个便去了船艉…… “扑通、扑通……” 两个大粽子掉下了船艉，消失在巨大的尾流之中。 下午一点，班轮到了下关码头。 “这是怎么回事？大副！我们的货怎么不见了！” 货仓中，胖子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对大副李约翰咆哮道，飞溅的唾沫都喷了不少在大副和仓管员的脸上。 /86/86417/28986438.html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怎么赔偿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们解释？东西必须马上找回来！” 小马秘书（马晓光）也是在暴怒的边缘，急赤白脸一副像吃人的样子。 “圣路易”号上从浪漫国船长杜嘉利（dugarry）到大副和仓管，都肃立一旁，接受着两名国府公仆的怒火。 他们全都表情严肃，心里却很轻松。 这么久了这两位一直在发火，虽然班轮暂时停下，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我们强烈谴责！严重抗议！” 杨专员发了一通飚，最后用自己掌握得有限的外交词汇，暂停了自己的怒火，解开衣扣坐在一个木箱上大口喘着粗气。 “先生，很抱歉，我们让你们的货物丢了，估计是被人偷了……我们达飞船运还是很讲诚信的公司，会按照合同赔偿的！” 此时，货仓门外响起了一个略熟悉的声音，马晓光循声看过去，却是裴廷经理。 “赔偿？怎么赔偿？按合同？” 小马秘书有些疑惑地问道，既像是问杨专员，又像是问裴经理。 “对，按合同，我们赔偿合同上面艺术品金额的两倍，也就是五十万法郎！按法币算下来也有五万元了，合同也是这么规定的。” “不行！这些都是宝贝！” “对不起先生们，这已经是最高限额，我们只能做得这样！” “裴经理……你知道这是上面派下来的差事，我们这样没法回去交差的！” 小马秘书有些期期艾艾的的说道。 杨专员则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裴廷经理见状冲船上诸人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退出了货仓。 “两位，合同就是这样规定的，就算诉讼，官司打到海事法庭，也只能这样。” “不过我个人对两位的遭遇非常同情，可以让公司以私人不公开的名义对二位进行一些补偿……” 裴经理不紧不慢地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直蔫头耷脑的杨专员却一下来了精神，抬头问道：“补偿？怎么补偿？” “我们可以给二位一千法币的私人补偿。” “裴经理，你这打发叫花子呢？要我说还是回去登报，我们把事情给记者说清楚，这样也免得不明不白……” 杨专员嘟哝着说道。 “两位先生，请稍等一下，有些事情我还是得问问公司，好在这是码头，有电话、电报的……” 裴经理沉吟了一下，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 在杨专员的嘟哝和抱怨中，裴经理离开了货仓，赶紧去码头联系了。 货舱外只听李大副对裴经理问道：“经理，这样停久了会不会有问题？其他旅客有意见的！” “金陵是大码头，停靠的时间长一些，顶多让船员们给乘客们多解释一下。我很快处理好……” 外面飘来裴经理渐行渐远的说话。 等了半个小时，裴经理回来了。 “二位，经过我们紧急沟通，给二位一人一千法币……” “裴经理，你可一点不爽气，磨叽这么久就一人一千法币？我看还是算了，兄弟我肩膀窄，担不了这么大干系。” “对，裴经理这事情干系太大，我看还是算了，公事公办，我们通报上峰让国府相关部门处理吧！” 小马秘书也是有些焦躁地说道。 “……” 沉默了一小会儿。 “这样，二位，每人一千美刀，我们按照合同赔偿，这就立下字据，然后二位的补偿，我们马上兑现！” “专员，大家都不容易，左右东西都丢了，还能变出来？我看这样不错了，什么时候和洋人打交道，赔偿过，这样对上峰也说得过去了……” 小马秘书眼睛一转，悄悄拉着杨专员的衣角说道。 “那……说话算数，马上兑现啊！” 杨专员还有些将信将疑，眼光却又有些热切起来。 裴经理又出去了十多分钟，便拿着两个信封和一沓文件进了货仓。 “嗯，数目倒是没错。” 杨专员将信封撑开一个口子，瞄了一眼，又伸手摸了一下，确定无疑之后，方才揣好。 那边小马秘书，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文件，也是确认了信封没问题，揣好之后，将印泥和钢笔递给了杨专员。 很快签好的姓名——“杨巅峰”。 又盖上私章，就算初步达成协议了。 双方约定，各自用印之后，将赔偿款转入货物托运单位——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 “二位，一切手续都会合理合法合规的，不会让二位有什么风险……” 裴经理脸色依旧是职业的微笑。 “那就只能先这样，眼看这也要过年了，唉！” 小马秘书一边叹着气，一边仔细地收好了相关文件。 赔偿协议是要让裴经理拿回去盖章的，自己手上的是船方给与的证明文件，这个不也要先拿过去，要不交不了差啊！ 拿上文件，又回到客舱收拾好东西，杨专员和小马秘书悻悻地离开了“圣路易”号，消失在下关码头滚滚的人流里。 同样消失在滚滚人流中的还有森泽宇太。 任务达成，他可没兴趣继续乘着班轮再去江城了。 自己将马上坐火车回沪市去，正好晚上到，还能赶上在沪市过年。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机关长安排的人处理了，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世事如棋，也许眼前的芸芸众生，都是棋子…… 出了码头，森泽宇太招来一辆黄包车。 “去下关车站。” “好咧，先生坐好！” 拉车的小伙子利落地招呼一声，便拉着黄包车飞快地往下关车站方向跑去。 小伙子年轻，不到二十分钟，下关车站便已经进入视线。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火车票是早就买好了的，自己的任务就是和船上的自己人一起弄出货物。 至于盯梢的两个华夏特务，森泽宇太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不存在的，本来就是牺牲品，吸引对方注意的。 马上就到火车站广场了。 正准备招呼停车，小伙子却脚上加力，黄包车速度更快，一下便转进旁边的一个货运部。 车刚一下进去，货运部的大门便关上了。 森泽宇太一下反应了过来，知道不好，腾的一下便跳了起来，行李都没拿就准备夺门而出。 可惜，对方已经早有准备，猛然间四个精悍的青年，一拥而上，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接着森泽宇太便动弹不得——包括下巴。 “嗯！这次不错，动作迅速，配合娴熟，也防止了对方自裁，看来老李把他们训练得不错！” 森泽宇太耳边响起的说话声有些熟悉，抬眼一看，竟然是哪位“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的小马秘书。 “不错，这回小陆干得好，全须全尾的。” 戏谑地说话的，俨然就是那位胖胖的杨专员。 “嘿嘿，跟着长官都快两年了，这点事要弄不好，干脆也别干了。”扮作黄包车夫的小陆谦虚的说道。 “你们弄错了，我是合法的商人……你们不能这样！” 森泽宇太含混不清地嚷道。 “错不了，在船上你伙同仓管员还有几个家伙在京口偷我们的货物，胖爷我都拍了照片的，要不要加急洗出来，给你欣赏一下？” 胖子戏谑地对森泽宇太说道。 森泽宇太一听，心里突的一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同样感觉不妙的还有沪市吉田洋行仓库里的黑木隼。 花了重金让法租界巡捕房帮忙扣下，又花了重金弄回来的三卡车箱子都已经开了箱。 “吉田君，这些东西都是赝品！只不过做得很好，算是高仿吧……” 文物专家禾田泽树拿着放大镜，一件件地端详着箱子里的物品又失望地一件件地放下…… 旁边的吉田敏郎脸色阴沉的快拧出水来，不过他却并未发作。 这边的东西是假的，那么就证明了船上的东西是真的。 好在自己早有预判，双管齐下，并没有厚此薄彼，没有被敌人的障眼法迷惑。 “机关长，‘年神’已经发了电报，货已到手！” 旁边的助手赤坂德男悄声报告道。 吉田敏郎冷声命令道：“让等在芜湖的专家赶紧去码头，船一靠岸就卸货开箱检查！”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这边“故宫博物院驻沪办事处”的东西是假的，那么另一边的东西就应该是真的。 只不过是对手很狡猾，故意让那边的一切看起来很假，其实那边的东西才是真的！ 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吉田敏郎得意地想道。 吉田敏郎的得意持续了三个小时。 沪市的吉田敏郎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久久地不愿起身…… 芜湖那边已经传来确切消息，所有货物开箱检查了…… 全是假的！ 无一真品！ 吉田敏郎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已经把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甚至连假的都没放过！ 自己这边还特批别申请一笔应急费用，糊弄那两个国府工作人员。 现在吉田敏郎有些凌乱了，到底谁才被糊弄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人的眼皮底下，一切尽在掌握啊！ 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怎么会是这样？ /86/86417/29000613.html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料事如神 “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下关车站金陵天马洋行新办公室里，满脸疑惑地是已经先行从沪市赶回来的老陈。 看着马长官放在办公桌上的赔偿证明文件，老陈和特别行动组一帮兄弟已经有些惊呆了。 “还有赔偿？” 老陈觉得有些跟不上马长官的思维了。 “当然！货物丢了，那不得赔偿啊？” 胖子在一旁振振有词地说道。 “对，这都是按合同来的，一点没有虚假，等罗掌柜回来，你们收拾停当，过了年，去达飞船运公司要账！” 马晓光满脸笑容地对老陈说道。 “那货就这样丢了？我可听说老李那边的东西都被扣了？哪边是真的呢？” 老陈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说船上和卡车上？都是假的！”马晓光道。 “只不过一边是高仿，一边就全是地摊货！”胖子笑着补充说。 “这是怎么回事？”老陈还是很疑惑。 “还记得那些沪市的文物贩子吗？” 胖子挤了挤眼问道。 “我明白了，我说他们每天明里暗地来好几拨，就是拿假货把真货换出去！” 老陈恍然大悟。 “大方向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容易携带的东西。是罗掌柜和鬼手兄让那些道上的兄弟们一件件蚂蚁搬家一般，调包以后运出去了。” “还有些大件，在办公室的地下室里，miss柳他们应该也在两边的人走后运出去了，娜塔莎这个自封的大毛国密使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马晓光幽幽地对老陈解释道。 “长官，这鬼子要是在芜湖发现东西也是假的，那该怎么办？”老陈接着问道。 “怎么办？凉拌！老子又不是卖货给他，东西还得保真？”马晓光啐道。 又闲扯了几句，老陈和小陆把捆好的森泽宇太戴上头套，塞进汽车押走了。 看着汽车消失在视线内，马晓光叹了口气。 “这半年可把那两兄弟还有阿贵，给折腾坏了，到处找人，做东西，其实最麻烦的还是‘办公室’拿出去那批假货……” 马晓光颇有感慨地对胖子说道。 “是啊！得把真货隐藏在假货里面，又不能损坏文物，这两货这半年可累得够呛，以后是不是得对他们好点？” 胖子笑着向马晓光问道。 “明天喝酒的时候，多敬他们两杯，老子把命豁出去，喝死他们！这些古董贩子！” 马晓光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胖子则在一边不住地坏笑。 又过了两个小时后，将近黄昏时分。 与此同时，金陵下关火车站货场。 miss柳、娜塔莎、欧阳主任、鬼手兄、罗掌柜还有不少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 大家正忙而不乱地清点着货物。 周围都是荷枪实弹戒备森严的宪兵。 “欧阳主任放心，我们兄弟敢用脑袋担保，文物一件没少，一件没坏！全都安然无恙！” 鬼手兄郑重异常地对欧阳主任说道。 “我都看过了，没问题，难为诸位了，代我向其他江湖上的朋友致谢……”欧阳主任感慨地说道。 “欧阳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责无旁贷，这也只是为国家出点绵薄之力。”罗掌柜笑道。 “好了，大家小心点，赶快装好车，注意保密！” miss柳则在一旁招呼着队员们协助专家们装车——把文物转到卡车上。 “miss柳，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娜塔莎悄声问道。 “招呼所有兄弟去马祥兴，该吃年夜饭了，剩下的工作已经有了计划，欧阳主任和专家们会保护好文物周全的，何况还有宪兵呢……” miss柳转头对轻声对娜塔莎说道。 大家赶到米行大街马祥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miss柳，娜塔莎，老李、老刘、小陆、老陈、老屠…… 特别行动组全体成员能够露面的都到了。 罗掌柜、鬼手兄、阿贵，甚至包括还在山上特训的狗儿，也都来了。 种种原因，其余山上特训班学员不可能全都到场，不过老李大年初一会去慰问他们的。 不过就在大家济济一堂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马长官和胖子还没来！ “老陈，怎么回事？下午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老李皱着眉头向老陈问道。 “是啊，我们后来把那个霓虹国特务押送到张府园，在火车站货场和马长官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没什么异常啊？” 老陈也很纳闷，老刀牌香烟叼在嘴上都忘了点燃了。 “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娜塔莎担心地问道。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华夏过年得说吉利话，马大哥他们不会有事的！” 狗儿似乎又长大了不少，懂事地提醒着大毛国傻大姐。 miss柳看了一眼四张桌子的大雅间，目光突然停留在墙上的日历上。 “这两位怕是忙糊涂了，小陆赶紧开车去湖北路！” 看到墙上的日历miss柳一下明白了过来，马上吩咐小陆道。 过了四十分钟，小陆带着马长官和胖子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马祥兴。 “各位，对不住，忙昏头了！忘了今年腊月二十九就过年，还以为是明天呢！” 平日脸皮厚如城墙的胖子难得一副囧像地解释道。 “还是miss柳料事如神！我到了安全屋的时候，两人就倒在客厅沙发上，睡得直打呼噜呢……” 小陆捂着嘴悄声对旁边的老李说道。 “幸好我定的船是腊月二十八的，要是今天的，就误事了，对不住，对不住！” 马长官连连作揖拱手，向兄弟们道歉。 这回可真的是大意了，想当然地认为是明天过年。 没承想今年没有大年三十，幸好一切好像有天意，今天任务便顺利完成了…… 在一片哄笑声中，大家又笑闹了一阵，便让马长官举杯讲话。 “多的，我就不说了，大家为什么聚在一起，我也不啰嗦了，好好珍惜这个年节，不啰嗦了，都多喝几杯！” 说罢，马长官带头把杯中的“状元红”一饮而尽。 大家轰然一下全都举杯，开环畅饮…… 所有人都度过了极其难忘的一个春节！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 临近中午时分，马晓光是被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从二楼书房窗户望下去，miss柳、娜塔莎还有狗儿正在院里放鞭炮。 miss柳和娜塔莎像两个小姑娘，追着狗儿抢，他手里的钻天猴…… 小孩子则真的像一个小猴子，不住地上蹿下跳。 金陵城里鞭炮声也是此起彼伏，一派新年气象。 到了楼下，却见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的食盒，不由得心里一紧。 “放心！不是一家之主的暗黑料理，早上我包的汤圆，还有瘦肉粥，保着温呢……” 胖子神出鬼没地在身后悄声道。 “她居然没动手？”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来着，但是昨晚我突然灵机一动，让狗儿和她们放鞭炮，后来就没顾得上了。” “嗯！挺好，味道果然不错！” 马长官品着碗里的瘦肉粥，不住地赞叹道。 不知是称赞胖子的机灵，还是他的手艺，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这种静好的日光，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对于特别行动组来说，年就算过完了。 老李带着狗儿还有特训的新人们又回到了老山上，继续苦练。 老屠带着第二队的兄弟继续盯着那些还没到抓捕时候的汉奸和特务——比如黄家父子、廖雅荃。 老陈和第一队的兄弟们则留守金陵本部——总得有人看家，各种信息还得上传下达，相互通气呢。 老刘继续在洋行，负责他的老本行——赚钱。 马晓光则带着miss柳、胖子、娜塔莎坐上午的列车赶回了沪市，同行的还有罗掌柜和鬼手兄。 他们一起去沪市是趁着这还有几个月时间，再为不远的将来即将展开的大战再做一些准备。 和日谍打交道越深，马晓光越觉得中日之间差距巨大。 尽管特别行动组由于种种原因，几次和不同的日谍情报机构交锋都取得了上风。 但是局部的优势并不能带来决定性胜利，甚至无关大局的走势。 不是所有华夏特工都有这么精锐的装备、良好的组织，以及有个脑袋开过光，会大预言术的长官。 沪市法租界福熙路，安全屋书房。 “这些暂时的胜利，只是特例！” 马晓光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也是这样对眼前的罗掌柜师兄弟说道。 “我们兄弟明白，这次要不是大家还想了第三个和第四个备用方案，那些国宝就被鬼子抢走了。” 罗掌柜心有余悸地感慨地道。 “对，所以今后我们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这次大家的任务是尽快打开那个黄铜匣子，完成白思檀拉比的未竟之事。” 马晓光沉声对两位江湖异人郑重说道。 “少爷放心，我们兄弟一定倾尽所学……” 马晓光笑道：“好了，鬼手兄，大家这么熟了，就不要客气了，胖子去花旗银行开保险柜了，拿到东西好好参详一下。” 说话间，胖子已经回来了，胳膊下还夹着一个皮包。 /86/86417/29000614.html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的一切 闪着奇异光泽的黄铜匣子放在了四人面前。 “记得上次鬼手兄说过，这东西需要特殊的密钥，你们看看这个徽章……” 说罢，马晓光便从身上摸出那个银光闪闪的精钢匣子。 这个匣子就是上次娜塔莎和胖子从正金银行保险柜中取出来那个。 “这个徽章上面的纹饰和匣子几乎一样，肯定有所关联，只不过，关联在哪里？怕是需要时间参悟……” 鬼手兄有些踌躇的说道，由不得他不踌躇，这两样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看着桌上的两样宝物，鬼手兄和罗掌柜心中有些不安。 “两位放心，安心在此参悟，我和胖子待会去洋行，那边还有好些事情呢，只不过出入须得小心。” 马晓光笑着对两师兄弟说道。 “这里什么都不缺，我们兄弟会深居简出，尽快参悟出思路。”罗掌柜恭声道。 又给两位古玩界高手嘱咐了几句，马晓光带着胖子离开了福熙路。 他们的去向自然是外滩字林大楼。 到了字林大楼办公室。 凯文已经早就到了和miss柳、娜塔莎正在说话，看他的样子神情凝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杰克，你来的正好，有个生意你要看看做不做？” 凯文皱着眉头问有些急切地道。 “说说看。” 马晓光在凯文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后，笑着问道。 “有家霓虹国商行想和我们做生意，商品是日用品，主要是棉纱、火柴、煤油……”凯文有些惴惴地道。 “其他商行没有这些货物吗？”马晓光继续笑着问道。 娜塔莎听了帮着凯文补充道：“这家商行的货要比别的便宜四成！” “货我都亲自去看过了，都没有问题！” 凯文有了大毛国美女助攻，底气足了一些，缓和了一下情绪道。 “别都用看坏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很坏似的。” 马晓光冲大家善意地笑笑。 “主要是，你老人家一说起霓虹人就急赤白脸，凯文不是怕你发飙嘛。” 还是胖子的发言打破了办公室的尴尬气氛，大家闻言都是一阵哄笑。 “那不能够！我对大多数霓虹国人民还是友好的。” 脸皮一向厚如城墙的马老板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了，大家说正事吧……这间松平商行是一家普通的洋行，也没有特殊的背景，对方急于出货是遇到了一些情况。” 最后还是miss柳把话题拉回了正轨，还是一家之主靠谱啊！ “松平？那不是德川家的？” 马晓光闻言突然眼神一凛问道。 “这鬼子的姓真麻烦！这松平又怎么扯到那什么德川了？” 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说话间娜塔莎和凯文也都是一脸不解之色。 “德川氏是由霓虹国幕府将军德川家康开创的姓氏。” “德川家原本是霓虹古代的三河国——就是今天的爱知县，他们是清和源氏族新田氏的支流得川氏的末裔——就是他们战国大名松平氏。” “后来他们的家主德川家康为了扩大其知名度，起用以前家族作为源氏支流时的姓氏‘得川氏‘，后又改了一字称为‘德川氏’。” “简单说吧，这个松平氏就是鬼子以前的将军家发迹前的姓氏，这个将军呢相当于前清的摄政王……” 马晓光略有些自得的绕口令一般给三人普及了一番霓虹国的古早传说。 三个来自不同国度的朋友顿时感觉，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但是马晓光突然觉得身边一冷，眼睛余光一瞥发现miss柳突然间眼光有点不善，又看胖子不住朝自己使眼色，心里暗叫不好！ 但是马长官并非浪得虚名，眼珠子一转正色道：“作为一个专业人员，对方国家的历史、文化、习俗都必须掌握，看来笑面虎的特训真的有点水平！” “啊！看来笑面虎真的不是蒙事的！” 胖子也是配合着马长官一惊一乍地喊道。 “真的是笑面虎教的？” miss柳疑惑地看着二人问道。 “肯定是！不信把他叫来，咱们可以当面对质……” 马晓光的回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一点没有迟疑。 “那我们还接手这个商行的货物吗？” 娜塔莎的问话及时地缓和了办公室略显紧张的气氛。 “接手！嗯，这件事很重要，凯文，胖子，这事就我们三人去，miss柳和娜塔莎两个女士，就在洋行坐镇指挥就是……” 马晓光连忙诚恳地表态，表达了勇于任事、勇于担当的老板气概。 说罢，便拉着凯文和胖子匆匆地离开了字林大楼。 “怎么回事？杰克？” 别克轿车上，凯文还有些不解地问道。 “嗨，这都是少爷人太好的缘故……” 胖子幽幽地说道，帮着马晓光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由，以及大少奶奶在杭城和橘先生的一段恩怨。 “啊！杰克，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是一个博爱的人，听我说，这没什么，你可以给miss柳说这是纯洁的友谊！” 凯文听了却一点没有惊讶，反而是一脸的艳羡的神情，看样子他还有些神往。 “好了，别扯淡了，这间商行我们再看看，如果没问题，把货收了，按市面四成价格，还要想办法把商行顶下来！” 副驾驶座上，马晓光沉声郑重地对二人说道。 “怎么？老板，你老人家不但吃鸡蛋，连母鸡也要吃了？”胖子戏谑地问道。 “一般的商行老子才没兴趣，办公室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松平是个霓虹国世家……” 马晓光发了一支哈德门给凯文，把空烟盒仔细地放到了车上的杂物桶里，玩味地笑着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玩笑，无伤大雅，三人一路笑闹来到了虹口狄思威路。 松平商行的景象颇有些萧条，偌大的办公室一片破败景象，一片狼藉。 “这是遭了贼吧？” 胖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办公室问道。 跨过书山文海，敲响了社长的办公室大门——这可一点不夸张，到处是杂乱的文件和档案，三人过去的时候就跟穿越火线似的。 “进来吧，没锁门。”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霓虹关西腔。 打开门，办公室一股刺鼻的烟味，里面烟雾缭绕，吓了三人一跳——还以为屋子里有人烧炭呢！ 仔细一看，却有一个铁盆，里面尽是文件灰烬。 “哦，松平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凯文连忙问道。 “没什么……”对方的语气冰冷而平淡。 “好了，这位老板，坐起来，好好说话！” 马晓光略微收拾了一下在办公室待客沙发上的一堆文件，不以为意地坐下，淡定地对歪在对面的主人说道。 胖子则赶紧过去打开了窗户，让房间里的味道和烟雾散一下，要不他怕自己三人话没说完，憋死在里面。 “这是我们洋行的合伙人，杰克·马先生，这是松平信义先生，今天我们就是一起来谈收货的事情的。” 凯文的语气里充满了商务的味道。 “好了，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凯文说了情况，说实话我们是漂亮国洋行，你们霓虹国有的东西我们都有，价格还会更便宜，东西更好……” 马老板开启了商务模式，上来就是对霓虹国日用品一通埋汰。 松平信义虽然不服气，但是却只是涨红了脸，没敢出声，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己杯子里冷透了的茶水。 老半天，马老板才结束了吐槽模式，端起了胖子泡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好了，马先生，至于霓虹国和漂亮国的产品，我们没必要争论……我知道你们是有诚意的，直接说价钱吧。” 松平信义还是用那种中气不足的语调说道，不过却一下道出了三人来意。 “按照你们的货物状况和积压的时间，我们只能出市价的两成！”马晓光不容置疑地说道。 “不行，不能低于四成，三位要是没兴趣就算了，我可以折价卖给其他商行。” 松平信义摇了摇头说道。 “哦，松平先生，杰克，大家都是做生意，都有难处，互相体谅一下，松平先生需要钱，关键你这货物量不少，又要现金，还是美刀……” 凯文啰啰嗦嗦地又开启了和事佬模式。 三人就这么推磨似的你来我往，从上午掰扯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吃。 马晓光无奈地摇着头说道：“松平先生真是很坚持，这样吧，看来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四成也行，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给钱，其他的都好说，我要现金，都要美刀！” 松平信义听得对方松口，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根本没有过问对方的要求。 “货物交割，你盘账之后，我不但要这间商行！还有你的一切！” 马晓光看着松平信义高深莫测地笑道。 “纳尼？” “什么？” “w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安心的去 “抱歉，抱歉，没说清楚。” “准确地说，我是要松平君的商行，当然还有你的身份文件，户籍、护照……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马晓光老着脸皮，云淡风轻地对三人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绝倒…… “麻蛋，这马老板说话怎么又大喘气，差点吓死胖爷！幸好一家之主、女特务这些不在……” 胖子捂着胸口，淡定下来，心里后怕又欣慰地想道。 凯文则没有说话，如释重负地一笑，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早已准备好的打印格式合同，把价格、日期等要素填在上面。 松平信义也在办公桌里寻摸了半天，找到一些文件，填写起来。 很快合同就弄好了，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凯文又从皮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四千美刀现金货款。 “好了，钱货两清，我这里也写好了提货单，盖了章。” 松平信义用枯瘦的右手将签字盖章的十六铺码头仓库货单递了过去。 “很好，松平君，接下来带我们去你家吧，把东西交接一些，作为赠品我可以给你一个漂亮国身份，并附带一张去漂亮国的船票……”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漂亮国？” 松平信义闻言一愣，这大半天的事情颇有些出乎他的认知和意料，现在则有些震惊了！ “松平君，我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你急着把商行出手是因为你患上了重病，应该是癌症吧？而且你着急去漂亮国，应该是去治病……” “我说的对不对？” 马晓光人畜无害地笑着对松平信义说道。 “对，你都说对了，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拜托，病历这种东西不要没事乱扔……” 马晓光一边说，一边从刚坐下时候在沙发上整理的一沓文件中拿出了一份病历。 “对于松平君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丝毫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你这些货，成本在市价三成，四成你也有利润的，这还包括了你仓库的费用和一些应付账款。” “好了，松平君，我会安排人提货，你准备一下，三天后大家交接资料，你记得都准备好，收拾好行李，我们会尽快送你去漂亮国。” 马晓光语气平淡地说道，让人看不出悲哀喜乐。 “好吧，一切都听马先生安排。” 松平信义的语气多了一丝暖意，给人一种瞬间还阳的感觉。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诸位，放心，我不会走的。” 松平信义接着补充道，似乎是准备打消对方的顾虑。 “我信你！” 马晓光反而出乎胖子意料的笃定说道。 说罢，便招呼着胖子和凯文施施然地离开了。 “老板，你不担心这鬼子弄鬼？” 回到车上，胖子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不能够，他就住商行后面，你们肯定都看到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指望着去漂亮国呢，漂亮国的护照和船票可不好弄，另外怕是还想指望着医院的事情……” 一番解说，凯文和胖子当即恍然大悟。 “杰克，你真的要帮这个人？” 凯文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马老板对霓虹国的态度他是知道的，而且这位又不是什么圣母，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怎么看都像有阴谋！ “这个人就快死翘翘了，帮他也算是日行一善。” “少爷，你什么时候变成善男信女了？你老人家怕是看上其他的什么东西了吧？”胖子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道。 “唉，这松平家可是世家……”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我明白了！fastbind,fastfind.（藏的好，丢不了）。” 凯文闻言，看着马晓光一下明白了过来，顺便还飚了一句家乡话。 “哦，少爷是想多加个乌龟壳！” 胖子的话则直截了当得多，却让马晓光听得又直翻白眼——这死胖子，老毛病又犯了。 两天后，十六铺码头。 松平信义只提着一个小皮箱，身上裹着厚厚的外套，不过外套却颇有些破旧了。 “好了，松平先生，该上船了，这趟‘好人约翰尼’号客轮会直接带你去旧金山，在那里我们给你安排好了一切！” 凯文和蔼地笑着说道。 松平信义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了马晓光，说道：“马先生，这是我在霓虹的详细情况……”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本来只是松平家的旁支，是家里众多子弟中的一个，十五岁就来到了华夏，那里没有人会记得我的。” 马晓光接过文件袋笑道：“松平君，啊不，现在应该叫你山度士先生，你就安心的去漂亮国，那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还有阳光和海滩，相信我，你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同时，胖子也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子——里面是“山度士”先生的全部证件材料。 转眼之间，双方就交接完毕。 “好人约翰尼”号的汽笛再次拉响了，松平信义缓缓地走上了舷梯，一点也没回头。 “凯文，美国那边安排好了嘛？” 马晓光不动声色地向身边的凯文问道。 “已经安排和我们长期有合作的斯坦尼贸易公司弄好了，会有人一直暗中照顾他的……”凯文悄声说道。 “那就好，原则上不要惊动他，让他平静安详地走完最后一程，但是如果有异常，也不要客气。” “如果他运气不好，什么时候蒙你们主的召唤去了，也给我发个电报……” 马晓光的语气平静而冰冷。 他们是特工，所有的事情都要留有后手，要不然自己、兄弟们甚至组织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一切都不得不小心。 其实在胖子看来，马长官这么做已经很仁慈了，每年黄浦江里的无名鬼不知凡几，什么国家的人都有。 而马晓光是真心觉得在漂亮国也许是“山度士”最好的归宿。 “回去让钟老板把钟表行的事情交接一下，当然钟表行还是他的，只是让他自己找个合适的人看住。” “让他来沪市，主持松平商行的工作，名字就叫——松平信二，就算是松平信义的弟弟吧。” 回去到办公室之后，马晓光对miss柳道。 “费那么大周章，你不准备自己做？”miss柳问道。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何况做生意这种事你知道，我大体上看看还行，真要像你们这样事无巨细，是不成的，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 “钟老板来沪市就不是玉庭秀树了，即便有人认识他也动不了他，松平家的人，霓虹人还是忌惮的。” 马晓光沉声对miss柳道。 “真的要开战了？” “一定会有一战的，如果我所料不错，就在今年！” “难怪你着急忙慌地做这么多准备……” 对于马晓光的大预言术miss柳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只能尽力去做，别看做了这么多准备，到了真正大战的时候，也许一点浪花都搅动不起来。” 马晓光最后的话充满了无奈之意，但是绝不颓丧，他只是感叹这巨大的实力和体系差距。 这些都不是一个或者几个优秀的特工组织能从根本上改变的，而是需要未来付出千万人的牺牲才能扭转。 马晓光和特别行动组要做的工作便是尽自己所能减少或者缩小这种差距，以致减少同胞未来的牺牲。 又和miss柳说了一会儿工作——主要是洋行生意上的事情，却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胖子，脸上有些欣喜的神色。 “从码头分开后，我去给罗掌柜师兄弟送些吃的，罗掌柜告诉我，那东西他似乎找着机关了……”胖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可算是一件大事，马晓光闻言，连忙给miss柳说了声抱歉，把一堆没弄完的公务又扔给了一家之主，带着胖子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看着二人背影，miss柳笑着摇了摇头，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办公桌，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处理了起来。 字林大楼距离福熙路不远，二人坐黄包车也都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进去之后，却小小地吓了马晓光一跳。 只见原本就瘦瘦的鬼手兄这几日就更瘦了，整个人好像小了一圈，又有些胡子拉碴。 看上去倒像个病人，但又双目赤红，眼中射出异样的精光。 鬼手兄双目地精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黄铜匣子和银色徽章，又好像双目要喷出火来，将这两个物件给融化了。 “我说，老罗，你师兄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马晓光有些担忧地向罗掌柜问道。 “不会，师兄这是集中心力在参悟打开匣子的秘诀。” 罗掌柜的话语却是一派平静，丝毫没有担忧的意思。 说话间，却见鬼手兄出手如电，一把抓起桌上的黄铜匣子，两个大拇指按住匣子上面的一个若隐若现的圆点使劲地一按…… 只听“咔嗒”、“哐啷”一阵脆响，匣子表面浮现出一个徽章模样的凹陷。 鬼手兄又拿起徽章，轻轻地放在凹陷之处。 徽章放上去之后，自是严丝合缝！ 又将徽章转动几圈，匣子“咔嗒”一声便自打开了！ /86/86417/29045751.html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惹人怀疑 匣子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羊皮册子和两个卷轴！ “我的个乖乖！中奖了！” 胖子首先便是一声惊呼。 鬼手兄看着打开的匣子，嘴角含笑，欣慰地合上了眼睛…… 别误会！ 他是太累了，歇一会儿而已，倒下之后便发出了鼾声。 “师兄太累了，这两日都没睡觉，东西也没吃，只喝水……别看按那两下，那两个点，他可找了好久，基本上是倾尽所学了！” “我在这里主要是帮师兄打打下手，帮他守关，这种事最忌有人打扰的。”罗掌柜轻声道。 “老罗，你们兄弟做事地道啊，当着我们的面才开匣子，不错！”马晓光笑着对罗罗掌柜赞道。 “长官过奖了，这不过是江湖规矩……” “大家兄弟，心里明白，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会按规矩来的，放心！” 马长官笑着说道。 说罢，便让胖子和罗掌柜把鬼手兄抬到了床上，让他好生歇息。 自己则和胖子拿着打开的匣子和徽章先离开了。 “东西没问题，这两个卷轴应该就是第一和第二卷轴！” 回到车上，马晓光如释重负地对胖子说道。 “这回真的是中奖了？”胖子也是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这个小册子应该是他们的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看起来怎么像是一个密码本？” “对了，白思檀拉比家里找到的书和那张纸你没有扔吧？” 马晓光突然像想起什么，向胖子问道。 “放心，我藏在了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胖子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 说罢，胖子便调转车头，往闸北方向开去。 没多久，车便到了承兴里。 “这不是你家吗？老太太不是搬了吗？” 马晓光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是老太太搬走了我才敢把东西藏家里，这地方我悄悄付了一年房租，狡兔三窟嘛，还是你老人家教我的。” 胖子狡黠地笑着说道。 两人说笑着进了石库门房子。 这里的一起依旧，就是地板和家具有些浮尘——毕竟很久没人住了。 胖子环顾了一下屋内的，转头冲马晓光笑道：“你老人家猜一猜，东西会藏在哪里？” 马晓光闻言也来了兴致，左右现在没有别的事情，自己也找找看，就当特训了。 胖子让马晓光自由活动，自己则找来清水和抹布，把客堂间打扫一下，要不等会儿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马晓光则从客堂间开始，灶披间，楼梯间、卧室……逐一地探查起来。 胖子自从干上特工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以来，收入增加了不少，要说买下这套石库门房子也是没问题的。 但是他还是听了马长官的话，沪市的房子只租不卖，倒是给了渝都的兄弟一笔钱，给老太太买了一个小院…… 所以胖子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没有像马长官那样败家大撒币，买下这所宅子，却租了下来，而且付了一年的租金。 一个多小时，胖子总算把客堂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马晓光则从一楼找到二楼，又从二楼找到了阁楼上，连阁楼老虎窗都没放过，却一无所获。 接着，马晓光又逐个窗户、房门检查起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仍旧一无所获。 “死胖子，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马晓光有些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客堂间椅子上，点起一支哈德门，一边抽，一边问胖子。 “你老人家都没找到？”胖子笑着颇有些自得地问道。 “我又不是孙悟空，能上天入地啊！”马晓光没好气地啐道。 “哈哈，灶披间看了吗？”胖子捉狎地笑着问道。 “都看过了，我说杨师傅，胖爷，你就揭晓答案吧！” 马长官这下彻底服气了，连声说道。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走，跟我来。” 胖子拉着马晓光，径直来到了灶披间。 “这里都看过了？”胖子问道。 “都看过了，连炉灶下面，水缸里都看过了，没有！” “那就对了！”胖子笑道。 说着来到了水缸边上，揭开盖子里面还有小半缸水，看来都蒸发了不少了。 “来，帮帮我。”胖子对马长官说道。 两人合力，把水缸里的水倒了个干净，然后胖子将水缸倒了过来。 水缸底糊了一层干干的黏土。 “我明白了，这可真是好办法，妙！” 马晓光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真心点赞道。 只见胖子，摸出随身的小刀，撬开水缸底部的封泥，水缸底部露出一个圆圈。 “其实最保险的办法是直接用烧制的办法，但是这些宝贝是易燃的，不敢这样！” “只能将双层水缸烧制好之后，在底下挖个洞，然后把东西藏里面，接着用胶粘上，糊上黏土，这样就水火不侵！” 胖子坏笑着说道。 “我就是你小子是个天才！”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把水缸底部的东西拿了出来。 东西取出，马晓光接着赞道：“不过你这办法不错，把水缸复原，这办法可以，以后还能用！” 取来羊皮书卷和那张泛黄的纸，对照着匣子里的羊皮册子逐字逐句地试着翻译组合。 不过，很可惜，翻过来倒过去，都没有组成有用的信息。 虽然大致知道那些数字是账户或者相关信息，但是，户主对应的是谁？是哪个银行开的户头？密码多少？取款要不要其他凭证？ 这些都没有准确的信息对应，这可不能只靠蒙或者推测，必须准确，要不然出了问题就不好弄了，说不定会造成账户永久冻结。 另外，这些数字都是猜测，万一不是银行账户呢？是其他账户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好了，这已经又进了一大步了，谁叫咱们当初一时大意让白思檀遇害了呢，这也许就是天意，东西慢慢参悟嘛！” 胖子见马长官皱着眉头，连忙安慰他道。 “说得对，不能贪多求全，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件件去做，总算现在又进了一步。” 马长官点了点头，赞同了胖子的说法，也把东西一起妥善包好，准备以后有机会再考虑破解谜题。 主意打定，便和胖子一起，又将承兴里打扫干净，收拾停当，又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我说胖子，这房子这样空着，是不是有点浪费？而且有心人如果一查还容易暴露。” 回四明邨的路上，马晓光若有所思地对胖子问道。 “是啊，我也在想这事，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来住还不如空着……”胖子坦率地道。 “有个人你觉得合不合适？”马晓光眼光一闪问道。 “你说拉车那位黄大哥一家？”胖子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对！他们一家底子干净，为人也可靠是合适的人选，而且他们家人多，住这里方便得多。”马晓光点头道。 “问题是黄大哥一个拉车的，住这里，会引起怀疑的！” “这是个问题！不过应该好解决。”马晓光笑着说道。 两人这样一合计，便说去就去，在街边杂货铺买了一些东西，叫来两辆黄包车，赶往闸北棚户区。 到了棚户区已经过了吃饭时间，一到家便碰上准备出门出车的黄立春。 “哎呀！我说两位，你们来就来，怎么又大包小包的？我现在有活干，车行又关照，家里不缺东西！” 黄立春见二人皆是两手不空，连忙嗔怪地说道。 “呵呵，黄大哥，你这就见外了，这还没过十五，还算在年里，我们打空手来，怕是不好吧？” 马晓光接过话头，连忙打趣地说道。 “就是，这两个小鬼头乖得紧，这是给他们的！” 胖子也连忙说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屋，两个小孩子一见自然是欢喜不已。 坐下喝水叙话之后，两个小孩拿着糖果出去乖巧地出去玩耍，马晓光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哎呀，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没承想黄立春闻言，却头摇得像拨浪鼓打死都不答应。 “我说黄大哥，大家兄弟，不存在的！” 胖子见状连忙在一旁劝道。 “二位对我们一家没得说，这事原本是好事，要是搁一般人身上，我也不会推辞。” “但是，两位想过没有，我一个拉车的，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吗？这不平白惹人怀疑吗？” 黄立春神色郑重地对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马晓光和胖子闻言，均是赞许地点了点头，最后还是马晓光说道：“这事情我们已经有了计较。我准备让小雪去天马洋行就职，至于职务慢慢来，这自然得依洋行的规矩……” 黄立春闻言，当下一愣，一时间却没有答话。 “黄大哥放心，马老板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胖子见黄立春愣在那里，生怕他误会，连忙出声解释道。 “不不，我肯定信得过两位，只是这事还得问问小雪，她已经上了一年工人夜校，最近刚去一家报馆做工呢！” 黄立春连忙对两人解释道。 马晓光闻言道：“这更好，上了夜校识文断字了，晚些等小雪妹子回来，我们问问她的意见就是！”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女子匆匆闯进门来，脸色焦急地对黄立春说道：“黄大哥，不好了！小雪妹子被人绑了！” /86/86417/29058620.html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快去快回 进来的女子是黄小雪夜校的女同学刘阿娣。 “今日小雪是早班，下班得早，和我约着去杨树浦华忻坊培正小学的夜校上课，到了宁国路，来了一辆汽车，车上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人，像个小开，他们好像认识。” “后来，我远远地看到，小雪好像和那个小开争执起来……后来那个小开就用强把小雪拉上了车！” 刘阿娣有些惴惴地冲怒目圆睁地黄立春说道。 马晓光连忙问道：“是一辆什么眼色的车？看到牌照了吗？” 刘阿娣连忙道：“黑色的，牌照没看清，位数是78，前面没看清。” “你说那，男子和小雪是认识的？”胖子在一旁接着问道。 刘阿娣肯定地说道：“应该认识，那个小开从车上下来，先是打了个招呼，再把小雪拉到一边说话的。” 马晓光沉吟片刻冲刘阿娣和黄立春问道：“小雪在哪个报馆上班？除了夜校和报馆还常去哪些地方？” “报馆在望平街十七号《东方时报》，小雪主要是帮着做办公室的杂货和分派报纸……” “由于是早班，所以有时间去夜校，除了这两个地方就是回家了，毕竟那两边都太远了，加上坐公车都要一个多钟点呢。” 刘阿娣连忙向马晓光说道。 “你以前见过这个小开吗？” “没有什么印象，报馆我去不顺路，我在纱厂做工的。” 又问了刘阿娣几句报馆的情况，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马晓光便让她离开了。 “黄大哥不要着急，我和马老板马上去寻找小雪下落，你该拉车还是拉车，孩子让邻居帮忙看着一下。” 胖子赶紧安慰了有些焦急的黄立春，帮他做了一下安排。 “对，黄大哥拉车可以去街面上顺便留意一下，虽然人海茫茫不一定有用，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另外，我听刘阿娣说那人是个小开，想来不会对小雪不利，可能就是年轻人谈朋友有些冲动而已。” 马晓光也帮着胖子安慰黄立春道。 听得马晓光和胖子这么一说，黄立春方才心下稍安，连忙去邻居段家阿婆那里，拜托老人家先照看一下两个小鬼头。 自己则和马晓光、胖子匆匆离开了家。 三人在柳营路分开，黄立春一边拉车一边打听消息，马晓光和胖子则赶到望平街《东方时报》报馆查看情况。 一个多小时之后，紧赶慢赶，两人到了望平街。 现在已经是下午，号称“报馆街”的望平街，已经不如早上那么热闹。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东方时报》。 不过，马晓光并没有进去，而是让胖子买了一包烟，直接去问了门房老头。 “老伯，侬好，我是黄小雪的邻居，平日里这个辰光小丫头都回家了，今天这时候都还没看到人，她家里人和我们到处找她……” 胖子笑容可掬，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包“交运”牌香烟放在门房老头桌上。 老头一看胖子样子挺喜庆，说话做事也挺讨人喜欢，也就没有端架子，把香烟揣兜里后便示意胖子先坐下。 “你说小黄姑娘，那是顶顶勤快的，卖相老灵（漂亮），老头我要年轻三十岁也会和她交朋友……” “不过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打主意啦，报馆最近来了一个新董事，卫家公子，顶顶有钱的。” 老头神秘兮兮地对胖子八卦道，眼神中尽是不可言说的意味。 胖子一听，心里当下立刻了然，和老头又闲扯了几句，便作心有不甘状离开了。 “情况应该差不多了，那个报馆新董事家的小开，姓卫，估计是对小姑娘有意思……” 胖子来到街角对站在那里翻着报纸的马晓光悄声说道。 “再确定一下，你打电话给老曹，让他查华界，我们赶去工部局查租界，争取下班前查到车子信息，顺便摸一下这个姓卫的背景。” 马晓光合上报纸，对胖子说道。 两个小时后，四明邨安全屋。 “少爷，情况清楚了，车主是姓卫，卫晟俅，也算是个小开吧，这人家里是有点钱，最近入股了《东方时报》……”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个表哥，耿绩之，沪上特别市政府秘书！” 胖子拿着刚刚查到的一页资料，对马晓光汇报道。 对于这个效率，马晓光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是三十年代，所有的文档查询、检索都要靠人工，有时候运气不好，甚至要一周、一旬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些都多亏事先的布局和兄弟们的用心，这份资料是查理·曹（曹木）在华界那边查到的。 马晓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难怪那人敢在杨树浦那边光天化日之下就动手用强，查到那厮的住址了吗？” 胖子闻言连忙答道：“他没和他表哥住一起，自己在租界有住处，其实说起来离我们这边不远……在恩和利路十四号，他名下有一栋花园洋房！” “那就事不宜迟，走路过去都才十多分钟，换身衣服马上过去。”马晓光当即道。 毕竟一个水灵灵的女子落到那些小白脸手中，时间一长难免出状况，所以救人还是宜早不宜迟！ 都换上一身黑衣短褂，两人都是一副江湖打手的派头，正准备出门便碰上了刚刚回来的miss柳（吴秋怡）。 “这天都要黑了，还要出去？”miss柳关切地问道。 “我们去办点事，很快回来。”马晓光神色有些紧张地答道。 也不知他老人家紧张什么？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miss柳是不会多事的，她刚才的问话只是出于本能关心，看到马晓光那样子反而有些疑惑了。 “哦！有个小开强抢民女，我们去拔刀相助！” 胖子连忙在一旁帮腔说道。 可不能让一家之主多想，马老板现在已经一脑门子官司了，再多一道紧箍咒怕是脑子要炸，而且马老板和小雪姑娘认识以来，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十句。 胖子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所以连忙勇敢地站出来，先出声解释，免得误会。 看到胖子郑重其事的样子，miss柳方才心下一宽，连忙温言道：“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两人忙不迭地应下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四明邨。 十五分钟之后，两人就到了恩和利路十四号。 房子院门紧闭，听声音里面应该有守卫，两人并没有轻举妄动。 装作混街面上的人，两人东瞅瞅、西望望，不经意地围着洋房转了两圈。 “等街上人少一点，直接翻墙进去！你没问题吧？” 街角，马晓光悄声对胖子问道。 “老板，我虽然胖点，这小矮墙可不在话下，又不是十八楼。”胖子连忙表态道。 两人蹲在街角又等了半个小时。 渐渐地，主路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周围一些洋房和住宅也亮起了灯…… 两名精英特工很快便翻过墙头，到了洋房里面。 这是一栋三层浪漫国风格的漂亮洋房。 整个洋房现在灯火通明，除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其余的房间都亮着灯。 客厅里，壁炉里面烧着熊熊的炉火。 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二十多岁青年，正焦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两个身穿洋装没打领带的跟班站在客厅边上，一脸紧张，噤若寒蝉。 “酒囊饭袋！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你说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青年气急败坏地冲两人咆哮道。 “少爷，谁也没想到那小娘皮性子这么烈，在车上就咬伤了阿四，到了房间里又是不依不饶！” 其中一个嘴上有两撇小胡子的跟班惴惴地回话道。 “你们难道不会给她好好说？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土匪！要讲理！” 青年走了一通，情绪平复了一些坐在沙发上，冲二人说道。 “我们就是和那小娘皮好好说，没想到她不但性子烈，还诡计多端，到了房间说要上厕所。” “为了防止万一，我还让芳姐跟着她，没想到一解开绳子，她便一头撞到了墙上……” 另一名面上无须，脸色发白的跟班带着哭腔回话道。 “都是些没用的……医生呢？王医生到哪儿了？” 青年又有些惶急地冲小胡子问道。 “已经打了电话半个钟点了，想来快了，这辰光不好坐车的……” “不过，少爷，那小娘皮流了不少血，怕是得送医院啊！” 小胡子有些怕怕地说道。 “送医院？不行！这样传出去我们卫家颜面何存？” 青年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小胡子的建议。 说话间，宅子的门铃响了，几分钟后，一名身穿西装戴眼镜的人带着一个白衣护士，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医生，快！伤者在二楼，阿三你带王医生上去，赶紧想办法，不能出人命！” 青年有些惶急地冲跟班阿三吼道。 阿三闻言，不敢多说，拉着阿四带着医生和护士，连忙上楼去了…… 两分钟之后，却见阿四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哭丧着脸禀告道：“少爷，不好了！小雪姑娘不见了！” /86/86417/29074984.html 第二百五十七章 指鹿为马 就在恩和利路十四号花园洋房的一帮人乱作一团的时候，马晓光和胖子正开着车飞速地赶往宏恩医院。 胖子的车开的好似贴地飞行，十分钟不到便到了医院。 很快，挂了急诊，黄小雪被推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外面，马晓光和胖子颇为焦急地走来走去。 “少爷，小姑娘不会有事吧？” 胖子着急地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送进抢救室去的时候还有气儿……” 马晓光的语气也不十分确定。 “伤者有些失血，需要输血！” 这时一名护士从抢救室出来，冲二人喊道。 “抽我的，我身体好！”胖子连忙答应道。 “抽我的吧，我是o型血！” 马晓光急忙回答。 护士看了二人一眼，对马晓光说道：“伤者也是o型，就你吧！” 说罢，便带着马晓光去采血了。 二十多分钟后，马晓光脚步虚浮，面色有些发白地回到了抢救室外。 马晓光缓缓地坐下轻声道：“胖子，晚点回去可千万别告诉miss柳……另外，弄点猪肝，老子补补血！” “好咧，再弄个老母鸡炖汤！” “麻蛋！老子又不是坐月子！”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两人在抢救室外面扯着闲篇，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伤者被推了出来。 “伤者送来得还算及时，但是由于脑部有淤血……综合各方面情况，需要继续观察！” 负责抢救的唐纳医生对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两人一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多半，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晚由于黄小雪还需要特别观察，院方要求需要有人陪床。 二人商量之后，马晓光留了下来。 胖子则开车去通知黄立春，另外再在邻里附近找个女看护。 毕竟男女有别，马晓光和胖子长期陪护都不大合适。 现在已经是夜里，路上车少，胖子的车又开得极快，一个多小时之后黄立春便和一个妇女来到了病房外。 “小雪没事，就是头撞伤了，有点淤血，需要观察，宏恩医院条件很好的，黄大哥不要担心。” 马晓光一见到黄立春连忙说明情况，好让他不要担心。 “多谢两位了！这丫头就是性子烈……” 黄立春闻言神色平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往病房内看到黄小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黄立春方才在旁边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下。 “好了，黄家大哥，这下放心了，小雪吉人自有天相，命里有两位贵人相助，没事了！” 旁边的妇女连忙安慰黄立春道。 “这是马先生和杨兄弟，这位是章嫂。” “章金锭。”章嫂冲二人一笑，自我介绍道。 “章嫂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小雪，我们按护工给你算工钱！”马晓光对章嫂说道。 章嫂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客气了几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马晓光又叫来护士当着再次询问了病情，又记下了护理的注意事项，给了章嫂一些钞票，让她好好招呼黄小雪。 “好了，黄大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吧，明天还要拉车，这里有医生、护士还有章嫂，我们三个大男人在这也帮不上更多忙了，明天白天再来看小雪不迟……” 胖子在一旁劝说道。 章嫂这时也在一旁劝了好一阵，黄立春方才一步三回头地和马晓光两人离开了宏恩医院。 将黄立春送回家，回到四明邨，不光马晓光，胖子都感觉有些头晕。 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主要是这都快凌晨了，两人还没吃饭呢。 找了一个路边夜宵档，两人点了四碗馄饨大吃起来。 “可不能回去吃东西，miss柳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另外她那么厉害，怕是瞟一眼，都知道咱们去了哪儿……” 马晓光吃完一碗馄饨，已经在对付第二碗，一边吃一边对胖子交代道。 “你老人家就请好吧，我是打死都不会说的，问题是你身上的血迹和血腥味怎么弄？” 胖子吃着最后两个馄饨说道。 “这好办，外衣就脱了，直接扔到水沟里，至于味道好办，弄点烧酒……” 吃完晚饭兼夜宵，两人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四明邨安全屋。 好在一切平安。 次日上午，马晓光和胖子收拾停当再次来到了宏恩医院。 到了病房外，却见好几个人堵在了病房外面。 “你们不能进去，病人刚刚脱离了危险，需要静养！” 护士站在病房门外，不依不饶地说道。 “是啊！你们不要进去……” 章嫂也在一旁急得满脸通红，有些手脚无措。 “怎么回事？” 马晓光见状连忙冲了过去问道。 “小子，这不关你的是，这是卫公子的家事！” 其中一个小胡子瞟了一眼马晓光，颇为不屑地说道。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昨晚洋房里卫晟俅的跟班阿三。 “有没搞错？你们是哪儿的人，胡乱攀什么亲戚？” 胖子见状也挤了过去，挡在了马晓光和小胡子阿三之间。 阿三旁边的白脸阿四连忙冲胖子嚷道：“你这死胖子！和刚才那个小白脸一样都是多管闲事！” “不怕告诉你，里面是我们家卫公子的未婚妻，识相的赶紧让开，我们要接少奶奶回家！” 此言一出，马晓光和胖子有些不气反笑——这都什么啊？ 完全是胡说八道，指鹿为马啊！ “伤者是我们送来的，医院所有人可以作证！” 马晓光冷声对面前的一干人说道。 “哼，这都是你自说自话，我们听说有人看到是你小子开车撞伤了我家少奶奶，你怕出人命所以才装好人的！” 阿四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讲出了早已准备多时的说辞。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有人在会乐里经常见到这个胖子，这个小白脸也是……” 旁边另一个满脸麻皮的跟班也是不阴不阳地故作神秘地说道。 此言一出，马晓光知道情况有些不对了。 这些人是早有预谋过来的！ 自己昨晚和胖子光顾着救人，没有来得及考虑更多。 虽然按这帮人的能力不可能跟踪得到自己，却可以调动资源在各个大医院调查。 沪市能够抢救医治这种脑补严重伤患的医院可不多，按对方的家世背景，一晚上怎么也查到了。 现在对方这招“指鹿为马”看起来可笑，但是三人成虎，大多数吃瓜的人可是不清楚真相的啊！ 这种场面可是自己以前没有遇到过的。 要是一般的强抢民女自己直接就和这帮杂碎开片了。 问题是现在对方居然人五人六地冒充伤者家属，现在打又打不得，还不能发飙，自己也没证据证明和黄小雪的关系。 碍于身份的原因自己和胖子的有些身份是不方便曝光的，就算曝光，对方是沪市的地头蛇还有官方背景，怕是不好对付啊！ 旁边的胖子也有些凌乱，这都什么剧本啊？ 自己和马长官怎么一下变成了反面人物？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胖子见对方气势越来越盛，有些急了，双臂一张，拦在了病房门外。 “怎么？胖子，你这是要耍横？” 麻皮脸有些戏谑地冲胖子笑着问道。 “总之，不能进去，伤者还没醒来，要是又出现危险算谁的？” 胖子堵在门口恶狠狠地对众人说道。 马晓光则一脸杀气，站在胖子旁边，两人正好死死地把病房的大门堵住了。 小胡子阿三见状，附耳悄悄地对旁边的阿四耳语几句。 双方就这么非暴力的对峙着，全都寸步不让，但是谁都也没有越过雷池一步，都没动手…… 一时间，马晓光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到半小时，却听得走廊上又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这位先生，我是《沪市晚报》的记者，想请问一下，你和这位胖先生不让病人家属接近伤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据说是这位先生肇事之后将伤者送来……方便透露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据我们所知，这位伤者是一位卫姓先生的未婚妻……这位先生如此紧张，是不是和伤者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 “请说一说真相，我是《东方时报》的记者……” “……” 一连串的语言轰炸，让马晓光和胖子都有些不淡定了，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章嫂则早就吓得瞠目结舌。 好在胖子还算反应过来，让小护士和章嫂先回到病房一边暂避，一边照顾还在昏迷的黄小雪。 看着七嘴八舌、口沫横飞的众多记者，马晓光没有说话，这时候说多错多，说不定会不小心落入对方的语言陷阱。 但是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这样对方也会有话说——直接可以写“记者直面质问，对方无言以对”。 就在马晓光和胖子面对嘈杂的记者们颇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一声高亢的说话声。 “肃静！这里是医院，病人们需要休息！” 只见老闸巡捕房英籍探长麦文（malvern）带着四名红头阿三从楼梯上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病房门前。 /86/86417/29089584.html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众口铄金 麦文探长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道：“记者先生们，如果要采访可以到医院外面，也可以去楼下……” “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那样很不好！” 见麦文探长神情不善，几位阿三巡捕又目露凶光，刚才还拽得不行的众记者一时间便没了声音。 阿三和阿四几人还想罗唣几句，但是巡捕整齐的制服、凶恶的面容让他们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再说一遍，你们要采访或者讨论伤者的去留，都去外面，不要在这里打扰病人！”麦文探长厉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儿，见两名胖大的红头阿三直接堵在了病房门口，知道这回巡捕房是来真的。 阿三和那个《东方时报》的小分头记者咬了一下耳朵，便招呼着各自的人一步三回头地悻悻离去了。 “探长先生，多谢！” 待到那些不速之客消失，马晓光长舒了一口气对麦文探长致谢道。 “不必客气，保护每一个纳税人的安全是巡捕房的职责！” 麦文探长换上玩味地笑容对马晓光说道。 又和马晓光扯了几句闲篇，留下两个红头阿三，麦文探长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病房里，小护士给病人换了液体，退了出去。 “啊呀，真是吓死人了！” 章嫂犹自还心有余悸地感叹着。 马晓光吩咐道：“章嫂，你这下不用怕了，有红头阿三站岗，不会有人捣乱的，再有生事的，你就让护士姑娘打老闸巡捕房电话。” 交代完毕注意事项，马晓光便把胖子拉着到了走廊尽头楼梯间一个僻静的地方。 “胖子，这回干得不错，知道用这招！” 马晓光赞许地对胖子说道。 “少爷，真不是我，当时我都没辙了，还没想到这一出呢，再说我想到也没用，那些巡捕我也不熟！” 胖子兀自有些不解地答道，他是个老实人，可不会冒领功劳的。 “不是你？哦！我知道是谁了！” “你是说一家之主？” “除了她还会是谁？我们的行踪别人可不知道，要能盯上咱们的尾巴，我们俩也别混了” 马晓光悄声对胖子说道。 两人推测到了结果，也没有继续纠结，看了一会儿黄小雪，又询问了医生，知道并无大碍，现在就是等颅内淤血散去人醒过来就没事了。 交代了小护士和章嫂几句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又给两位阿三朋友塞了些钞票，两人离开医院回到了字林大楼。 副总经理办公室里。 “见到麦文探长了？” miss柳（吴秋怡）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笑着向马晓光问道。 “你别取笑我了，这次是我大意了，当时觉着一个小白脸，一个小开而已，是疏忽了，今后引以为戒！” 马晓光端过去一杯自己刚泡好的咖啡，有些歉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咖啡好香！比我泡的强，你说是不是这和做菜的手艺有关系？” miss柳品了一口，回着味，悠然问道。 “人各有所长而已，这次多谢你……” 马晓光还有些惴惴地致谢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起做事，我不过拾遗补阙而已，没那么严重！” miss柳放下咖啡杯，笑着宽慰马晓光道。 “今后我一定注意！” 马晓光有些诚惶诚恐地答道，那赶脚似曾相识，和在戴处长办公室曾经的感觉有点相像，但是仔细一品味，又不大像。 又过了一会儿。 “关键我担心这只是暂时的，这次的对手和以往都有所不同，他们善于利用舆论善于利用话语权……” miss柳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家之主的担心很快应验了，第二天好几家报纸就刊登了一则花边新闻。 字林大楼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 “恶少强抢文人未婚妻，致人重伤……” “横刀夺爱阴谋背后的故事……” “凌晨一点，少女血溅南京路！” “……” “麻蛋，这都特么登载的什么？少爷，你怎么成了反派了？” 看着桌上各类小报的标题，胖子有些凌乱了。 其实胖子也没能幸免，自己现在也成了为虎作伥的狗腿子，在报纸上也描写得特别凶残、猥琐…… 只不过胖子是个心大的人，不是很在乎。 可大家都知道，马长官可是要脸的人！ “杰克！你一定要冷静，miss柳临出门之前已经交代，她已经去了妥善处理了，你不要太冲动！” “而且你们华夏不是有什么成语叫——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吗？” 凯文在一边翻看着报纸，一边劝说道。 “他妈的！这帮小报记者，简直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他们就是仗着小雪还没苏醒，黄大哥一个普通人，没有话语权，胡写瞎写，老子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看着桌上的报纸标题，马晓光恶狠狠地咬牙说道。 “少爷！这回得听凯文和miss柳的，不能冲动啊！” 胖子一看马晓光急眼了，连忙劝道。 那帮记者胡说八道的本事，胖子算是见识了，再把他们惹毛了，指不定还要爆些什么猛料。 虽然黑红也是红，但是，这可完全违背了作为一个优秀特工低调的人设，对马长官以后升迁很不利…… 但是，凯文没有一家之主那样的魅力和本事，还是没能劝住急赤白脸的马老板。 最后胖子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马晓光出了字林大楼，开上别克轿车直接去了“大利赌场”。 赌场顶楼老板办公室，这里以前是吴四宝罩的，上次劫货事件之后，归了芮庆荣。 “谁特么这么大狗胆敢乱写你马兄弟？” 芮庆荣瞪大了牛眼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东方时报》为首的那些小报，这事吧，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胖子帮着马老板说明了情况。 “这么说来，兄弟你是除暴安良啊！别人都说，我这人基本上没干过什么好事……这样，这回为了兄弟你破例一回，让癞痢老八带上兄弟们把他们破报馆砸了！” 芮庆荣豪气地说道。 “芮老板，可别让兄弟们担风险了，我这回来不是让你帮忙砍人的……” 马晓光点起芮庆荣桌上的雪茄，幽幽地说道。 “那需要哥哥我做什么，说就是！” 芮庆荣一听不用开片，这心就更宽了——不用开片就不用伤人，不伤人就少出钱。 惠而不费的事情，芮老板是顶顶喜欢的。 “芮老板，让你手下兄弟把这些乱写的记者的底，还有他们报社的底好好刨一下。” “另外，这个《东方时报》究竟怎么回事，也好好刨出来，祖宗八代都查一查……还有背后还有什么人没有！” 胖子代表马老板恶狠狠地对芮庆荣说道。 “这个你放心，兄弟，马上安排！” 芮庆荣闻言，一口答应，放下手里的雪茄，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从芮庆荣的赌场出来，马晓光和胖子没有开车，反而上了一辆早就预约好的出租车。 “报纸看了？” 马晓光一上车便向驾驶座开着车的查理·曹（曹木）问道。 “这些小报记者真是离谱……不过他们这样乱写，却是对咱们来说有点危险！” 查理·曹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对，我们这种身份，最重要的就是减少露面和曝光，不管好的坏的……我怀疑这背后有事！” 马晓光沉声对查理·曹说道。 “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最迟明天中午，给您准信！” 查理·曹一边专心地开着车，一边认真说道。 “你老人家原来不是冲动！” 胖子见状，也已经心里了然，不禁叹道。 “我现在受了刺激，冲动一点，找芮老板出头，是可以说得通的。” “芮庆荣他们在明里去查，可以震慑那些混蛋，恶人自须恶人磨，而且可以掩护老曹……” 马晓光点点头，补充解释道。 “我发现，你老人家演技又升华了……这快赶得上一家之主了！”胖子连忙赞道。 “说起来，还是一家之主最厉害，你信不信，我们回到四明邨，她肯定准备了惊喜！” 马晓光突然一笑对两人说道。 回到四明邨已经是傍晚。 查理·曹连轴转去查报馆背后的底。 马晓光和胖子先回到了安全屋，一进门却看到了miss柳难得地先回家了。 “我没有去字林大楼，办完事情，直接就回来了。” miss柳见两人有些诧异的样子，解释道。 一边解释，还一边从公事包从拿出一个档案袋。 “全套的身份证明，户籍证明，有沪市的，也有江宁省的……” miss柳一边清分着资料，一边说道。 “我的个老天爷！这也太快了！” 胖子一桌的各类证明文件，不由地点赞道。 “必须得以快打快！要不报纸越描越黑，情况可不妙！” miss柳郑重地对两人说道。 马晓光闻言，城墙厚的老脸也不禁一红。 “这样他们一家帮我们做事，也能安全一些，对大家都有好处……”miss柳接着补充道。 一家之主一番训导，马晓光和胖子只能洗耳恭听，关键人家miss柳说得可句句在理。 刚说完，客厅的电话却响了！ /86/86417/29108616.html 第二百五十九章 跑马总会 打来电话的是查理·曹（曹木）。 “少爷，我今天安排外围的弟兄去了恩和利路盯着，他们发现了一个熟人，季云清的四公子——季明礼！” “跟着他的还有一个穿风衣的人，看不清脸。” “穿风衣那个人，不好跟，看来不是普通混混，很可能是专业情报人员！详细记录晚点有兄弟会送到指定地方。” 查理·曹将初步侦查到得的情况，摘了简要的，能说的部分，在电话里简单做了汇报。 放下电话，马晓光不禁一脸敬佩之色的看着miss柳。 一家之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未雨绸缪，料敌先机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马长官真诚的目光却让miss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见她微红着脸，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文件冲进了厨房间。 “胖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晓光喃喃地对胖子说道。 “少爷，这是福气！别人修都修不来的，我就不和你抢了。” “我要去找黄大哥，带他再看看小雪妹子，就在街边上随便对付一点，你老人家就好好享受吧！” 胖子暧昧地坏笑着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抓起车钥匙一溜烟跑了…… 接下来的时光自然是温馨的，宁静的。 气氛自然是甜蜜的。 饭菜自然是——很咸的！ 齁得吃完饭的马长官觉得自己变成了燕巴虎本虎，没办法——这就是耗子药，马长官也得吃了！ 好在miss柳是新时代女性，不是乡下妇女，做的菜分量还不多，也就两三个人的量，要不马长官没被齁死也被撑死了。 这要是真这样，马长官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党国特工，那可如何是好？ 传出去怕是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当晚，马长官失眠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喝水太多，根本没法入睡，基本上刚刚睡下就起来上卫生间。 弄得马长官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前列腺出了什么问题？ 马长官就这么辗转反侧，疑神疑鬼地在书房呆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心下稍安——因为没看到爱心早餐。 洋行工作很多，miss柳很早便坐预约好的出租车出了门去了字林大楼。 和胖子一起回来的是查理·曹，他们带来了初步调查的文件，和今天的报纸。 “怎么？没有早饭？” 马长官看着一大堆报纸和文件，疑惑地问道。 “都以为你老人家吃了爱心早餐呢。” 胖子捉狎地笑着说道。 “这安全屋没放吃的？”查理·曹不解地问道。 “你说地下室那些罐头和战备食品？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动……至于其他的，胖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敢在这里放隔夜粮！” 马长官有些郁闷地对两人说道。 “唉！长官是被整怕了，都怪我们，没想起来这茬，要不我去买点？” 胖子闻言连忙检讨道，话虽然这样说，他老人家两腿却一点没挪步。 “算了，先看资料吧！今天报纸没乱写了？” 马长官首先问了一个关心的问题。 “没有，昨天miss柳就找到了租界工部局和华界新闻署，还有帮会的兄弟也出了面，都按下去了……” “这是《申报》的声明。” 查理·曹一边宽慰着马长官，一边抽出一张《申报》递给了他。 “兹有本人黄立春严正声明，本人与舍妹黄小雪系江宁省泰州人，民国二十一年来沪……舍妹与任何人从无婚约，特此申明！” 这是《申报》第三版很不起眼的一个位置登载的一项声明。 “这东西没什么用，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但是免得那些无聊的小报再做文章。”查理·曹解释道。 “唉，胖子，我们俩这次确实有些大意了！” 马晓光看完报纸，又翻看着资料对胖子说道。 “对，是大意了！本来以为就是一个一般的小开，没想到还有一个季明礼，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装神弄鬼！” 胖子也是一边看报纸一边叹道。 “这事不要动用特别行动组其他兄弟，本来就是我俩的事情，外围兄弟还是可以用，查清楚和季明礼一起的是谁，当然首先是不要暴露……” 马晓光对查理·曹说道。 “那我们做什么？” 胖子闻言知道来活了，精神一振问道。 “我们盯着那个卫晟俅，季明礼和他背后的人交给老曹，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马晓光冷笑一声说道。 任务分配完毕，大家各自行动。 查理·曹去和外围兄弟们一起查四公子季明礼，马晓光和胖子则去对付卫晟俅。 “你好，我是礼查饭店的，卫公子中午定了牛排，让我们送来……” “公子不在家。” “这是卫公子特意定制要求中午一定要送到的……请问一下我们该送去哪里呢？” “跑马总会，公子没给你们说吗？” “那就是我们写单子的同事疏忽了，多谢！” 公用电话亭里，胖子放下电话，冲马晓光憨厚地一笑。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走吧，去跑马总会，摸摸这个卫晟俅的情况。” 跑马总会位于南京西路。 大楼建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坐北朝南，共分四层。红砖与石块交织砌成墙面，给人以厚实庄重的感觉。 大楼北端高大巍峨的四方形钟楼格外醒目，四面装有大钟，从远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时钟的指针。 大楼西侧建有西楼，楼体直接贯通二三层的廊柱别具一格。 东侧面对宽广的跑马场，大楼下面两层背靠看台，上部两层伸出阳台可在室内观看赛马。 马晓光和胖子通过凯文找人打招呼运作，扮作了外面收废品的模样，悄悄地出现在了跑马场。 在马厩旁边向东侧阳台望去，卫晟俅一身骚包的白色骑士服，十分的惹眼，很容易便被锁定了目标。 他和几位穿着骑马装束的人，似乎谈论着什么话题，十分开心，不时地还仰面大笑，勾肩搭背…… “不要着急，这种情况，对方应该不会说什么秘密的事情，旁边还有侍应呢。” 马晓光一边捡着垃圾，一边悄声对旁边的胖子说道。 “您老就请好吧，我不会轻举妄动。”胖子连忙答话道。 马晓光看了看周围对胖子低声说道：“分头行动，我去东边，你去西边，待会儿马厩汇合……” 一番探查，除了卫晟俅暂时没发现需要特别关注的目标。 当然，可疑的人肯定不只卫晟俅一人，跑马总会这边本来就是各色人等杂处，中外掮客、情报贩子集中的地方…… 但是，这些人大多有特定的聚会地点和场合，讨论的问题倒是近期马晓光不很关心的。 不过一番探查下来，马晓光觉得如果今后在这个地方安排一个自己人，对今后的工作会非常有利！ 似乎马晓光特别适合干收废品这行，到处逛荡了一圈，收废品的麻袋居然装得满满当当。 这让跑马总会负责庶务的曾六眼热不已，心里暗自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找个拐弯亲戚定期来搞一搞，还能赚不少外快。 马晓光要说值钱的废品没有弄到多少，麻袋里都是一些废纸、废单据、废弃酒水单…… 这些在真正收废品的看来，是不如破铜烂铁值钱的，对于马晓光来说这些却是好东西。 这些东西可以分析客人的来历、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甚至特殊的身份…… 所以一件东西有没有用关键看人的角度，看他对于人的价值。 先回到马厩的马晓光很快就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拉风骚包的卫公子骑着一匹青色柏布马装模作样地在马场上跑了几圈。 过了一会儿，兴许对骑马运动却是兴趣缺缺，卫公子调转马头，悄没声地来到了马厩。 本来刷马这种活可以让马夫或者其他骑师代劳。 但是卫公子自称是爱马之人，自然不能假手他人，断然拒绝了马夫的服务。 忍住马厩里有些上头的味儿，卫公子耐心地刷着马，不时地到处看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 很快，一个黑色骑士服的人牵着一匹栗色柏布马来到了他的旁边。 黑衣骑士熟练地从马身上卸下了鞍具，将鞍具随意地放在了架子上，正好和卫晟俅的马鞍放在了一起。 两人刷着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这俩人有猫儿腻！” 胖子这时也已经回来了，悄声在旁边说道。 “对，这俩人一看就是糊弄事的，不要紧，他们肯定后面有文章！”马晓光悄声对胖子道。 马晓光和胖子不敢过分靠近，因为一旦暴露，反而适得其反。 卫晟俅和黑衣骑士装模作样地弄了半天，马刷得马马虎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各取下鞍具，悄悄地走了。 本来这一切都很自然，但是两位骑士漫不经心地相互拿错了鞍具，却都被马晓光和胖子看在了眼里。 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都拎着废品麻袋，悄悄地分头一对一跟了上去。 /86/86417/29122802.html 第二百六十章 安全用电 马晓光用麻绳把废品袋子捆在了身上。 一则那些废品对他来说还颇有些用处，二则这样更符合一个收废品的造型，三则这样行动方便一些…… 马晓光远远地跟在黑衣骑士身后，尽量不暴露。 黑衣骑士拿着鞍具，走了一段，在一个僻静无人之处伸出手在鞍具里掏摸了一阵。 很快，便从里面摸出一个信封一样的皮质小袋子，看样子里面应该是资料或者照片之类的东西。 黑衣骑士将小袋子妥当地揣到怀里放好，又若无其事地将鞍具放到了鞍具房并换好一身灰色洋装出来。 黑衣骑士——啊不，现在应该是灰衣男子，点起一支烟不经意地向周遭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也没有尾巴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跑马总会。 到了南京西路街上，灰衣男子随便地招了一部黄包车，说了个地点，黄包车便走远了。 马晓光已经在街角从麻袋里翻出了一件稍微好一些的青布褂子，换下了破烂的收废品的行头。 不这样不行，穿着那一身，无论坐什么车都太扎眼了！ 徒步去追，不是不行，但是追到之后怕是会累成狗，什么其他事情都做不了了。 换好衣服，刚刚跑到街上，这时一辆早就在跑马总会门口候命的黄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马晓光的身边。 马晓光也是毫不迟疑地跳了上去。 “跟上前面那辆黄包车，就是车上那人穿灰色洋装那辆……”马晓光悄声对车夫说道。 世界上没那么多巧合，这辆车是行动之前查理·曹（曹木）通过永利黄包车行的外围早就安排好的。 两辆黄包车蹲守在跑马总会门口，专等着马晓光和胖子——什么事都要有完全的准备。 对于查理·曹的安排筹划，马长官是满意的。 不可能每次都是汽车，汽车使用成本较高，另外就是毕竟汽车这东西是奢侈品，目标相对较大。 灰西男子一直往东北虹口方向走，坐着黄包车穿街过巷，有意地绕来绕去。 东一下，西一下，绕了一个小时，还过了河，方才到了虹口海伦路一处僻静所在。 灰衣男子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方才下车，随手扔给了黄包车夫一张钞票。 车夫已经累得不行，浑身大汗，怔在那里一小会儿，才从脚边捡起那张钞票。 马晓光则付了双倍的车钱给拉自己的车夫——这一趟走来，确实累人，五公里多呢。 倒不是马晓光胡乱发善心，而是需要这位车夫兄弟把麻袋给查理·曹送去，算是辛苦费吧。 要是一般的车夫，他还不放心呢。 灰衣男子进去的是一间日式院落，门口有个木牌，上面是辨识度很高的四个日体汉字“幽玄棋社”。 马晓光在路边报摊胡乱地翻看了一会儿报纸，他注意到，这个“幽玄棋社”周围至少有两处观察哨。 一个是棋社对面的一间小食店，店子门可罗雀，老板和伙计也心不在焉，对进出的客人皆是有些爱答不理。 另一个是往后巷街角的一个修自行车铺子，那修自行车的手艺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就换个轮胎都弄了半个小时…… 不过这里是霓虹人自认的势力范围，他们能够这样已经是很低调了。 有些地方更随便，直接找了一些浪人站在外面守卫。 后来委员长说的一句话马晓光还是很认同的——我们所见到的日本人，没有一个不是侦探，没有一个不是便衣。 除了专业情报人员，在华夏的许多霓虹国人都或自发，或被动地担任了侦查情报的工作。 这种极其细碎的分工，极其深远的谋划有时候想起了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很多事情在后来得到了印证。 有个例子，抗战爆发后，国军手里拿的大多数是1:2.5万以下比例的地图，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把地图画详细，而是臣妾确实做不到啊！ 而日军用的地图，最差的都是1:10万，这样的地图宏观性更强，有利于将领把握战场整体态势。 马晓光按捺住绕到后巷侦查“幽玄棋社”的冲动，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买了两份报纸。 买完报纸，马晓光拿出打火机按了几下，好不容易点燃劣质香烟，抽了几口之后，便不紧不慢地往北四川路方向走去。 走了几分钟，马晓光便感觉到了有人跟踪。 看来，日谍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不是土鸡瓦狗，也许自己在跟踪灰衣人的时候便已经暴露了。 马晓光没有回头，还是按正常的步子在北四川路上走着。 现在是白天，对方应该只是跟踪，想反过来摸自己的底。 看起来对方跟踪的技术一般，身手却非常不错，没有把握，不能随便动手。 马晓光沿着北四川路往南，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这时看到左边一条路，便转了进去。 这条路叫做武昌路，就是俗称的自来火街。 紧挨着武昌路的是乍浦路。 乍浦路71号有一栋天潼大楼，该楼是一栋建于一九二九年漂亮欧式风格的建筑。 大楼坐落于黄浦江及苏州河交汇处，紧靠外白渡桥和乍浦路桥。 大楼的北面立墙过去，其间有一片前清时候建的旧式街区，砖木二层建筑，这一片建筑形成了多条迷宫似的里弄。 里弄尽头有一片的高大的水泥建筑和高大烟囱，正是沪市电光公司的乍浦路火电厂。 这也是这一片叫自来火街的由来。 远远地看到电厂，马晓光心里有了计较。 马晓光走到了安定里路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猛然间，马晓光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回头四处张望起来。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马晓光听到了两声碰倒东西的轻响…… 不过马晓光根本没有去查看声响的来源，而是突然又一个转身钻进了安定里。 身后两名身穿黑色洋服的人见目标突然消失，当下也是大为着急，顾不上追踪和隐蔽，一下也蹿进了安定里巷子。 进了安定里，就看到了前面马晓光的背影。 两人沿着安定里一直追了下去，追了五分钟，却见马晓光人影一闪，却没了踪影。 两人赶紧跟了过去，却是一个分岔路口，略一沉吟，两人便决定分头追踪。 安定里并不长，很快其中一名黑色洋服的青年便走到了头，路的尽头是一栋水泥建筑的外墙，并没有其他通路了。 外墙看过去，路边是一堆箩筐。 黑衣青年看到箩筐，并没有着急过去，却停下了脚步稍微等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他的同伴从另一条小巷子也穿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了配发的南部式手枪。 对方运气不好，这是条死路……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朝那堆箩筐靠近过去。 很快，他们相视一笑——箩筐边沿露出了一件湿哒哒的青色褂子的一角。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其中一人持枪在后面掩护。 另一人轻轻地伸出手将箩筐掀开。 手刚一摸到箩筐，那人先是感觉湿湿的、凉凉的，接着便是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刺痛。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一瞬间身上也感觉像千万根钢针在扎向自己，接着全身便是一麻！ 持枪那人瞬时有些懵圈了，连忙拿着枪一步上前，准备看个究竟。 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却感觉一股巨力推向自己的后背，猝不及防，他一下倒在了同伴身上。 同样刺痛的感觉传遍全身，然后也是一模一样的麻木…… 马晓光站在那里，摇了摇头叹道：“麻蛋，当特务也要学习，不知道要安全用电啊！” 说罢，便脱下了身上外套，小心地把手包裹起来，拉出箩筐墙角的电线，又给两人加了些料…… 过了两分钟，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确定二人已然玉碎，马晓光欣慰地笑了。 一个钟头后，四明邨安全屋。 “南部式手枪？这破玩意儿能干啥？还有钱包？少爷，你做贼了？” 胖子翻看着茶几上的一堆物事，不解地问道。 “不是做贼，是杀贼……这两个杂碎跟踪我，为了避免后患只能干掉他们，没有用枪，弄了个触电身亡的意外，霓虹鬼子就算能猜到也没有办法。” “现在百分百肯定那个卫晟俅肯定和鬼子情报机关有勾结！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情报机关？” 马晓光拿起桌上的火柴点起一支哈德门一边抽着，一边说道。 打火机则放在一旁，已经拆开，里面的微缩胶卷待会儿还得洗出来。 “别光说我，你那边怎么样？” 马晓光对胖子问道。 “我跟着卫晟俅，这小子没什么技术……最后跟着他到了外滩东方汇理银行。” “这家伙存了一笔钱，应该就是你老人家看到那个皮包里的情报换来的。” 胖子笃定地对马晓光说道。 “这帮杂碎！老子祝愿他们全家死光光！接下来换人，让外围弟兄放风筝，看着卫晟俅就是，我们明天去另一个地方！” 马晓光闻言，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86/86417/29122803.html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政府大楼 第二天下午，马晓光和胖子做了一些准备之后，坐了一辆电话预约的出租车，来到了华界的府西内路。 这里是国府沪上特别市政府的所在。 站在气势恢宏传统华夏风格的的政府大楼面前，马晓光心情有些颇不平静。 这栋政府大楼是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双十节正式落成，是国府新沪市计划的重要标志性建筑。 大楼高四层，入口在第一层，十字形穿堂，有前后东西四门。 大楼有宽大步行扶梯两处和电梯两座，都能直达四楼。 底楼有设传达室、保险库、接待室、食堂和厨房。 二楼为大礼堂、图书室、会议室。 三楼中部为市长和高级职员办公室，两侧为各科室办公室； 四楼为公役休息处、储藏室、档案室和电话总机房。 和传统华夏风格的外观不同，这栋大楼的设施，在当时却颇为现代化。 大楼各房间大多装有风扇，据说有近120只，这在当时可是妥妥的现代化设施，可以算作豪华设备了。 有风扇自然也有暖气，大楼安装了热水管道逾9千平方米，保证了当户外温度为0度时，室内可达22度。 除此之外，各楼还均设有厕所、盥洗间与消防设备。 国府的施政水平马晓光觉得不好评价，但是从审美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一想到这栋漂亮的大楼不到一年之后将会落入敌手，马晓光心里又有些无名火起。 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马晓光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 胖子没有多嘴，同样脸色保持着高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资源委员会，冯少锋？” 门房仔细地核对着马晓光的证件问道。 “对对，我们二人都是资源委员会的，这位是杨洋，杨科员……” 进门之前有些不爽的神色不同，马晓光现在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还热情地介绍着胖子。 胖子也满脸堆笑地递上了自己的派司。 对于马长官给他起的新化名，胖子很满意，简单好记——至少比内务部那个杨巅峰好得多。 两人核查登记很快完成，给门房道了一声辛苦，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直接到了三楼。 两人去的科室是秘书处。 秘书处的秘书长是俞宏骏，在吴市长之后，沪市便是俞秘书长代理主持工作。 当然这些都是高层的变动，基层的科员们是不得与闻的。 马晓光也只是和俞秘书长打了个照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摊上。 接待二人是秘书处一位股长，陈玉明。 “二位都是钦差，来我沪市指导工作，是我们的荣幸。” 陈股长的言辞颇为客气，却让人有些距离感。 “不敢，不敢，我和杨兄是奉命来沪市统计有关交通和工业数据……这都是上面派下来的差事而已！” 马晓光连忙答道，胖子则在一旁陪着笑没说话，关键拽这种文词他也不擅长。 “二位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工作，但凡要查阅任何资料、文档就找小崔。” 陈玉明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说道。 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不得不佩服这位陈股长，果然是官场老油条，这一家伙便把自己二人支到了一边。 不过这种办公室套路，马晓光前生后世见过的太多，加上这次以资源委员会的名义过来本来就是一个借口。 二人的目的很简单，能够混进来就挺好了，没必要成为大家的焦点。 原本，马晓光都做好了进来干保洁的准备的，没想到miss柳联络和安排的效率惊人！ 居然直接让资源委员会和这边衔接上了，这样倒是利于下一步工作，因为这次的目标也是在秘书处。 所以，他和胖子都真诚而爽朗地笑着接受了陈股长的安排，热情地和科员小崔寒暄问候。 小崔叫崔林，南人北相，颇为高大，腰杆笔挺，倒还比这二位更像军人。 小崔带着两人到了四楼档案室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小崔对二人热情地说道：“二位是钦差，自然是要特别关照，这办公室是方便各个科室查阅档案所用。” “这年节刚过，没人打扰，二位看缺什么，我让人备好送来！” 马晓光看了看，这办公室不太大，虽说堪堪放下两张办公桌，但是所有物品却一应俱全，当即也是点了点头。 “麻烦崔先生，乍一看来倒是不缺什么，我们也就临时用用，不用那么见外的。” 马晓光不以为意地对小崔说道。 “二位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是，这里有内线电话，可以直接打我分机……拨外线也行，但是要总机转。” 小崔细致地给两人介绍着办公室的各种设施，还给了两人一人一张通行证和办公室钥匙。 “这张通行证除了三楼，其他地方都能通行的……若是还有吩咐尽管电话找我，二位先忙！” 不厌其烦地一一介绍完毕，小崔方才彬彬有礼地关门告辞。 “这小伙还不错，是个机灵人！” 胖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解着脖子上的风纪扣。 不解不行，办公室暖气烧得热烘烘的，让人全身发烧。 “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命，这位崔兄就是……这沪市真特么豪横，这条件，怕是金陵好多地方都没有，至少资源委员会没有。” 马晓光也脱下了外套，坐在胖子对面，不住地感慨道。 “这个资源委员会听起来不得了，我看就是个小媳妇……” 外人走后，胖子现了原形，开始了吐槽模式。 “得了吧，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昨天老子还以为要被弄来扫厕所呢！” 马晓光压低声音，悄声对胖子道。 “还是一家之主厉害，这才大半天时间……不容易！” 说起一家之主，胖子却又换上一副敬重的神色。 马晓光会意地一笑，接着对胖子说道：“好了，别贫了，准备开始干活吧，到处都分头看看。” 揣好通行证，马晓光锁好办公室，两人分头在大楼里转悠起来。 为何如此？ 这都是拜马晓光“大预言术”奥义所赐。 可疑人员不用过多查证，政府的法文秘书耿绩之就是一个大大的内鬼！ 正好他又是卫晟俅的表哥，所有的一切都是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 马晓光和胖子又不是警察，不需要找证据，他们要找的是线索。 另外就是查证沪市政府到底被渗透得有多严重，多深入，这些对未来的抗战才有实质性的作用和帮助。 马晓光走从四楼往下，走楼梯到处看着。 一时间，他恍然有了后世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到某些单位办事扫楼的感觉。 每一间办公室马晓光都没有过多停留，也不方便像平时有机会拿出小本本记下。 但是经过特训的他还是能够记得住视线看到的细节。 哪个办公室有人摸鱼，哪个办公室有人在说怪话，哪个办公室有人在干私活…… 全都进入眼底，记入心底。 拿笑面虎的话来说，特工有时候就是一个“人肉记录仪”。 所幸，从四楼往下，“人肉记录仪”马晓光暂时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溜达着又来到一楼，由于有了通行证加持，这回倒是没人对他过多刁难和盘问。 一间间的办公室走过去，到了保险库旁边。 “多加点小心！” 只见一个温文尔雅一身洋装的男子催促着另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抱着一大包文件匆匆地从电梯间往保险库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保险库门前，“呯”的一下放下了沉重的文件。 “耿秘书，您又亲自送文件？” 保险库管理员热情地招呼道。 “这些都是重要文件！我必须亲自来，把门打开，我亲自把东西送进去。” 被称作耿秘书的男子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马晓光一听“耿秘书”三个字，则是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闪到走廊的一个死角角落里。 总算是逮到这回的目标了，就是他——耿绩之！ 保险库管理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保险库的大铁门，让耿绩之抱着文件走了进去。 “我去放文件，你在这里等我！” 耿绩之淡淡地对中山装青年吩咐道。 接着，耿绩之抱着那堆沉重的文件，走进了保险库。 管理员则守在了门口，和中山装青年大眼瞪小眼。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耿绩之方才两手空空地从保险库走了出来。 “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啦……” 管理员讨好地说道。 “算了，你们也不易，辛苦！” 耿绩之轻描淡写地和管理员到了辛苦，招呼了中山装青年一声，两人便离开了保险库。 离开保险库的二人，并未回到办公室，而是走出了大楼。 在大楼的台阶边嘀咕了几句，耿绩之若无其事地回到一楼又坐上了电梯…… 青年则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阵后，低着头快步地走了几步，突然青年跳上了一辆路边的黄包车。 黄包车夫脚步如飞，很快就拉着车跑远了。 /86/86417/29160239.html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假面人生 马晓光却没有追上去。 他的目标是耿绩之，不能对其他人分散了注意力。 好在来之前就有了准备，一个示意，路边正没事闲逛的一个青年一下跳上一辆黄包车，追了上去。 青年是昨晚紧急从金陵征调过来的梁爽，他的任务就是外围监视和跟踪。 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是马长官亲自来，每次都跑到电厂旁边设置陷阱，要那样马长官就算全身是铁，也得整废了。 所以特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团队作战。 看着梁爽远去的背影，马晓光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地回到了政府大楼。 这次上楼马晓光没有走楼梯，而是坐了电梯，直接到了四楼。 到了四楼却见到胖子已经回来了，正从楼梯间朝小办公室走去。 “这里的老爷们可真悠闲，一个个人模狗样，干正事的可不多……” 回到办公室，胖子又开始了吐槽，不过他说的也都是事实，那些情形马晓光也亲眼看到的。 所以，马晓光也任由胖子逼逼——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其实这次的事情，马晓光也觉得有些郁闷。 本来挺简单一个事情，为了不浪费资源，当然也是帮着一户靠得住的普通人家把生活改善一下生活。 没承想差点闹出偌大风波，要不是miss柳安排得宜，马长官现在都成了小报上的反面人物了。 一时上头查了始作俑者的底，结果没承想查到一帮日谍还有一窝汉奸…… 马晓光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招黑体质，只要一出现，就会有日谍。 要不真的听一家之主的话，干脆回金陵湖北路纳福？ 但是就算要享清福也不是现在。 反正现在也暂时没事，还不如听胖子花式吐槽。 说了半天，胖子也有些口干，一边起身倒水一边向马长官问道：“看你老那模样，又逮着鱼了？” “算是吧！不过我心里有种感觉，这次怕是和以前不同，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这栋大楼指不定有多少假面人呢！” 马晓光点起哈德门，若有所思地对胖子说道。 “也是，这个沪市大楼不简单，里面都是些陆地神仙，每个人可都是有故事的，我看漂亮国电影都不敢这么演……” 胖子一边大口大口地灌着白开水，一边评价道，算是对马长官说法的另一种赞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肯定要抓紧时间干正事。 正好在档案室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找一些需要的文件。 这比如沪市的一些市政文件，道路、照明、电力、排水…… 由于种种原因，特务处这方面的文件并不很齐全，现在可以好好地查阅一下，在未来的抗战中有些讯息说不定能救命。 马晓光相信，虽然陈股长有些官僚的样子，但是把自己安排到这间小办公室，却并未为难自己，也并非偶然。 胖子一听又是案头的文案工作，脸色有些发白。 但是胖子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这是工作，就算是要老命也得硬着头皮接招，所以也只能咬牙跟着马长官一人从档案室弄了一沓文件。 马长官有了上次电厂的事情，这次尤为关注电力设施的资料，胖子则先拿了排水的。 文件自然不能带走，只能借阅和抄录。 这时，小办公室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正好可以干活。 文件看了一半，临近下班，只能先还回去，明天接着干。 “老板，你来看，这些文件好像有些问题！” 正埋头整理文件的马晓光突然听得胖子的一声说话。 “这些文件尤其这部分……民国二十年以后的市政排水线路……你看，这些图纸的顺序不对，而且有页纸张也不对！” 马晓光接过胖子手中的文件夹，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这些家伙也太不专业了！要弄假的也得糊弄得过去吧！我看他们在办公室都特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胖子有些不忿地吐槽道。 “这些人，连作假都不屑了！这恐怕是咱们看到的比较好的了，也许更多的连手上的这些都不如！”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这里被盗的文件和档案还有很多？” “对！而且情况甚至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还要糟糕，也许还糟糕得多！” “不会吧？” “但愿我这次猜错了！先还回去吧。” 两人心情复杂地刚还回文件，刚才档案室出来，就听得三楼有喧哗的人声和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在国府讲究肃静的严肃地方，这种情形是罕见的，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事了！耿秘书……” 只听得楼梯间有人匆匆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 听着飘进耳朵里这句话，马晓光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耿绩之就这么事发了？坐黄包车那小子真的身上有机密文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反正三楼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群众，多一两个不多，少一两个不少，马晓光连忙拉着胖子跟着大家跑到了三楼。 “快！王秘书拿着吴市长的手令去警备司令部，把小苏接回来！” “这帮特务！无法无天！连特别市的机密文件都敢劫，还跟踪监视我们的工作人员！” 怒气冲冲地正是从市长办公室出来的耿绩之。 “怎么回事？” “秘书处的小苏，去送一份机密文件，被特务处的人跟踪了！小苏被打伤，那名特务也被警备司令部扣了！” 两名职员的交谈让马晓光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糟了！小梁这次要顶雷了！” 胖子一听脸色一变，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麻蛋！这回又被那帮混蛋算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真特么杀人不见血！” “赶紧打电话叫车，我们去警备司令部。”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他心里那种猜测得到了印证，这次是一个圈套，对方的目的就是破坏特别行动组的侦查！ 祥生车行在全市到处都有分行，出租车来得很快，大约也就不到十分钟。 马晓光和胖子都是金陵来的钦差，当然不需要报备行踪，只是给小崔说了一声，有事需要先走…… 特别市政府距离龙华的警备司令部距离不近，出租汽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而又久违了的人——岑风，特务处“洪公祠特训班”第四期的室友。 “老同学！” 马晓光和岑风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也都颇有默契地没有叫对方的名字——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现在对方用的什么名字…… “你怎么来了？” 马晓光有些纳闷地问道。 胖子见状，知道这多半是沪市区的同仁，也没有多话，悄然站到一边，让二人叙话。 “这话应该我问你，兄弟，你们可是特务处的精英啊！你那位兄弟这次可算是第一个曝光的……” 岑风的言辞间的语气特别惋惜。 “还曝光了？有记者？” 马晓光闻言心中一沉，急切地问道。 “对，对方明显挖了一个大坑，那个姓苏的手里真的是淞沪特别市的机密文件——送去航空委员会的……唉！” 岑风的语气中这回则是深深的懊恼和无奈。 马晓光见岑风的样子连忙转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那我这边兄弟如何？” “你们那位女长官直接通了周区长的关系，又到处托人……好不容易才捞出来，我手下弟兄正办手续呢。” “刚才有个电话打到这里门房，说是有人来接他，我可没想到是你！” 岑风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多谢周区长，多谢岑兄！对了，这是杨兄弟，杨洋。” “这位是岑兄。” 马晓光闻言心里一宽，忙不迭地又将一旁的胖子介绍给岑风。 正说话间，只见一位身穿深灰色洋装的短发干练青年带着一脸伤痕和懊丧的梁爽从警备司令部大门里走了出来。 “长官……” 梁爽一看到马晓光、胖子和岑风更加的惭愧，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脸埋进去。 “多谢这位兄弟，多谢岑兄……我们先去善后，明天晚上我们找地方聚一下！” 马晓光暂时没有搭理梁爽，转头先给岑风和青年致谢。 岑风和青年又客气了几句，便理解地告辞上车离去——得留些时间和空间给马晓光处理梁爽的善后呢。 三人上了等候在路边的出租汽车，全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胖子和梁爽在后座，马晓光坐在副驾驶，靠着车窗若有所思。 车一直开着，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处荒僻的江滩。 “长官，卑职无能，请长官执行家法！” 江滩上梁爽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愧疚地眼泪从双颊滚落下来。 “长官，这次明显是敌特挖坑，小梁罪不至此啊！” 胖子闻言连忙劝道，要是这么被执行了家法，梁爽就太冤枉了。 “家法无情！”马晓光语气沉重地说道。 一边说着，马晓光一边从身上掏出了一支勃朗宁m1911手枪。 /86/86417/29170109.html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兄弟聚会 看着闪着幽光的勃朗宁m1911，胖子吓得脸色一变，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梁爽前面。 “长官，小梁这次是中了圈套，他绝不会是奸细的！” 胖子急切地对眼神冷冽的马晓光说道。 由不得胖子不急，因为他每次看到这种目光，都会日谍倒霉。 现在这双冷冽的目光对着的是曾经的兄弟梁爽。 “咔嚓”，勃朗宁m1911保险打开，顶火上膛。 “长官，这次就算是你我去，也未必能躲开这个圈套，你看前几天医院那次……” 胖子一看这情形，更加急了，连忙拿出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例子。 谁知马晓光听到医院的事情，好像老虎被摸了屁股，更加急眼，枪口直接指着梁爽的脑门。 “别劝了，老子必须得有个交代！” 马晓光举着枪，冲胖子吼道。 “胖爷，不要劝了，是我坏了事，还被曝了光，特别行动组，特务处都不能呆了……” 梁爽推开胖子，脑子直接顶在了马晓光的枪口上。 “兄弟！别开玩笑，这脑袋可不是韭菜，割了可不能长，也不是南瓜，豁了口还能长起来！” 胖子见状急的满头大汗，连忙劝道。 “胖爷，别劝了，家法兄弟们都知道！” 梁爽突然双目圆睁，朗声冲胖子说道。 说话间，梁爽突然出手如电左手握住枪管，右手握住了马晓光右手扣着扳机的食指，猛然地一使劲。 “不要！” 胖子大喊一声，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咔嗒，咔嗒” 传来的是两声撞针的空响。 “小子，身手有长进，胆量也不错，你可以走了！” 马晓光突然声音一变，用了一种阴晴莫测的语气说道，接着手腕一抖，双手鬼魅般地从梁爽双手间抽了出来。 只剩下梁爽怔怔地捧着勃朗宁m1911手枪呆在那里 这一说，胖子有些愣神了，这又是什么一种操作？ “长官，那我就走了……你们二位保重！” 梁爽也是脸色一变，一边将空枪揣入怀里，一边冲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说罢，梁爽便转身疾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过了良久。 “长官，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先回去？” 胖子有些犹疑地轻声向马晓光问道。 “再待一会儿吧……这次你说小梁是不是替我背锅了？” 马晓光突然眼光又是一变，冲胖子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小伙是有点大意了，但是我们的行动计划也好像有些问题……” 胖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了，不要帮我掩饰，我承认，这次是计划和行动布置上出了问题，责任在我！” “要说执行家法，该被执行家法的是我！” 马晓光语气有些低沉地对胖子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谁也不能说每次都百战百胜啊……老厨子还有时候被菜刀切到手呢……” 胖子见马晓光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地劝谏道。 他可生怕这位脑子突然哪根筋不对，又出什么状况，虽然不至于自裁，但是谁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又进特殊医院呢？ “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这次必须有人担责，但绝对不应该是小梁，我会给处座报告，自请处分。” 马晓光又突然换上了一种云淡风轻地语气对胖子说道。 那语气就像处分是抽哈德门一样，随随便便就是一包。 “那……小梁？” 听到马晓光一瞬间变换了数种语气和表情，胖子好像一下想到了什么，悄声问道。 “小梁？以后没有这个人了！” 马晓光的语气平静而低沉。 “明白了！” 胖子闻言，一下明白了过来，没有再多嘴问下去。 第二天任务继续，马晓光和胖子继续去淞沪特别市政府大楼干文抄公。 弄了一整天，两人就呆在档案室和小办公室，没有去任何地方。 尽管头昏脑涨，好几次都想抓狂横跳，但是胖子还是生生忍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走出大楼门口，马晓光突然对胖子一笑问道：“是不是一个脑袋三个大？” “唉！我算是领教了，这活得让人来干，一家之主不容易！”胖子甩了甩头连忙说道。 “以后怕是想干都不一定有机会了……不说这个了，今晚好好放松一下，有人请客！” 马晓光拍着胖子厚实地肩膀笑着说道。 正说着，大楼台阶下面停着的一辆轿车突然响起了“嘀嘀”两声喇叭。 车上下来的正是岑风。 “快上车，咱们兄弟去好好聚一下。” 岑风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道。 上了车，岑风先给马晓光和胖子正式介绍了昨天那位短发青年——方乐生。 一路上大家都谈笑风生，却又好像很有默契地没有只词片语提及昨天的事情。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广西路小花园口一家菜馆。 看到门口的“聚丰园”三个字，马晓光不禁笑了，胖子也对岑风的安排颇为佩服。 这人可是心思剔透之辈，居然还记得马长官喜欢吃川菜。 岑风显然是诚心请客，一到大堂伙计就热情上前，将四人引到了早已收拾好的雅间。 “有劳师傅，按预定的单子上菜吧，多谢。” 方乐生彬彬有礼地对伙计轻声吩咐道。 菜很快端上来，宫保鸡丁，四川腊肉，锅烧羊肉，火腿炖冬笋，菊花锅…… 这些都是冬季的筵席川菜，和马晓光平时给大家做的家常川菜有所不同，而且口味大多是咸鲜口，不是传统川菜的麻辣。 就看这点菜功夫，心思细致、考虑周全，胖子对上海区两位同行的认识又上了一层。 酒喝的也是川酒——泸州老窖，瓶子一打开芬芳浓郁酒香立刻飘散出来，喝了一口酒味柔和纯正，清冽甘爽。 “好酒！好酒！岑兄费心了，算起来咱们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马晓光放下酒杯，颇有些感慨地对岑风说道。 “是啊！我和其他两位兄弟倒是不时联系，你马长官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几次打长途电话都没人。” “有次，是去年十月份吧，我去金陵出差，特意去了二厅，都没见着你的金面……哈哈哈。” 岑风也是一边用公筷布着菜，一边半开玩笑地对马晓光感叹道。 由于特别行动组情况特殊，不可能像其他单位一样频繁地横向联系。 加上马长官平时刻意地低调和保密，所以进了特别行动组的人，和外界公开的真正联系就少了。 即便联系都是用的其他身份和名义。 “咳咳，这不情况特殊嘛……岑兄赎罪，兄弟我自罚三杯！”马晓光闻言也是连忙端起酒杯说道。 “理解，理解！哈哈，兄弟太见外了。” “这一年多，老板的生意大了不少，伯韬和明皓也都各自有了发展……你老弟是红人，说不定今后能有机会见面。” 岑风还是和在培训班一样，见面就是三分笑。 这倒是和沪市的好多同僚的做派不同，言辞间也在允许范围内简单介绍了另外两名室友季明皓和程伯韬的情况。 方乐生一边应和着岑风的说话，一边礼貌而不失热情地招呼着胖子，让胖子颇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闲扯一阵，岑风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道：“马兄弟，哥哥我今后要和你常来常往了！” “哦？那岑兄你可要受累！” 马晓光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答话道。 “兄弟不要奇怪，本来你们特别行动组是特别保密的，所以和各个区站横向联系不多，但是也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不是？” 岑风似乎话里有话地说道。 “一切不都得听从上峰的安排嘛……” 马晓光老脸微红说道。 “那是自然，这次可是戴老板和周区长亲自安排的……周区长命令由我和你单线联系，不再有其他渠道，以策安全！” “下来会派发专用的呼叫频率和密电码，不会有问题！” 岑风点了点头，悄声说出了下文，倒是很快化解了那一丝尴尬。 “那感情好，以后在沪市咱们也不是寡妇死了丈夫没了儿——孤家寡人了！” 胖子闻言，打趣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哈哈一乐，雅间里的气氛顿时又活跃不少。 久违的兄弟聚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丁，知道过犹不及，吃完饭就惜别之后便各自散去。 “聚丰园”离四明邨不远，马晓光和胖子安步当车，步行慢慢地往安全屋方向走去。 “这位老岑还是个有趣的人。” 胖子一边走一边对前面的马晓光说道。 “这回可算是找对人了，上峰怕别的人我不放心，所以才让老岑居中联络……” 马晓光转头对胖子笑道。 “那今后我们和那边……” 胖子有些犹疑问道，他的意思是和沪市区的联络和合作，马长官到底是什么指示。 “老岑做事倒是很稳妥的，那个小方也不错，倒是可以和他们放心联络……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马晓光郑重地对胖子说道。 “那肯定！不过现在有了沪市区帮忙，咱们要不要动一动？” 胖子突然眨巴着眼睛，坏笑着向马晓光问道。 /86/86417/29183841.html 第二百六十四章 西方三侠 沪市初春的清晨，潮湿而寒冷。 恩和利路十四号花园洋房的大门却早早的开了。 卫晟俅坐上霸气的林肯轿车了出门——平时可没这么早，今天是听到医院内线传来消息，黄小雪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卫晟俅有些不淡定了。 “阿四，开快点！” 卫晟俅不住地催促道。 恩和利路到宏恩医院其实很近，主要是卫公子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飞到黄小雪身边。 倒不是他心念美人，而是担心当事人醒来之后会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 十多分钟之后，车便在宏恩医院大楼的门廊前停下了。 卫晟俅没等副驾驶的阿三给自己开门，自己先打开车门冲进了医院大楼。 阿三也是着急忙慌地蹿下车，跟了上去，阿四则只能先去把车停好，再跟着少爷。 卫晟俅三角并做两步蹿上了外科所在的三楼，楼梯间麻皮脸一下闪了出来。 “少爷，我看过了，病房里除了那个女看护，没有其他人！医生查房还早，得八点了。” “红头阿三听说病人醒了，也就撤了！” 麻皮脸悄声对卫晟俅禀告道。 “做得好，待会儿你解决那个女看护，我和阿三对付那个小娘皮……” 卫晟俅冷声吩咐道。 话音未落，阿三也已经追了上来，三人便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黄小雪的病房…… 阿四在停车场停好车，又将车门仔细锁好，方才快步地赶到医院病房大楼。 不仔细不行，沪市的偷车贼太多了，这可是刚买不到三个月的新车，要是丢了，少爷肯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黄小雪的病房，阿四是知道的，所以也不需要问其他人，径直就冲了上去。 蹿天似的跑到外科，又一下冲进病房。 阿四一愣。 病房里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阿四连忙从厕所找到床底下，从窗台外面找到了柜子里…… 怎么回事？ “护士，这个病房的人呢？” 阿四额头冒着冷汗冲一旁的护士姑娘问道。 护士瞟了一眼病房里面说道：“病人可能去做检查，也可能去楼下了，你好好找找吧。” “我不是问病人，我是问我家少爷！”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家少爷不是小孩子吧？时间到了肯定会回家的呀……” 护士似乎对阿四的询问颇有些不耐烦，又或者对前几天他们找麻烦还心存不满，白了阿四一眼，径自去配药室了。 留下阿四在病房里兀自有些凌乱。 阿四又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仍然没有人影，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便到了护士站询问。 “都说了，没有看到你家少爷，病人昨晚上就苏醒了，至于去了哪里，你可以自己找一找。” 这回不是小护士，而是护士长站出来冷声对阿四说道。 阿四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便不顾医生护士的反对，一个个病房地找了起来。 结果，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病房里找完，阿四又冲到楼下，准备去放射科或者院子里找一找。 到了一楼，走出门廊，阿四却心里一凉。 不能不凉，因为车不见了！ 阿四知道情况不妙，少爷怕是凶多吉少！ 几步赶到一楼门房，借来电话连忙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就在阿四打电话的时候，一辆货箱密闭的小卡车旁边，三人推出了三辆保洁手推车靠着墙整齐地摆好。 接着，三人跳上小卡车，车子不紧不慢地从宏恩医院的后门开了出来。 “老板，怎么处置这三个混蛋？” 货箱里的胖子探出一个头冲副驾驶座上的马晓光问道。 他有意地没叫少爷，他觉得马老板和卫晟俅这种人相提并论是特工的耻辱。 “查理，你有没有好主意？” 马晓光对专心开车的查理·曹问道。 “我个人觉得，能劳动少爷你出手都高看他们了，对付他们脏了大家的手。” 查理·曹摇了摇头说道。 胖子闻言，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道：“老板干脆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算了，我们就看好戏！” “行！先把那些医院的脏被单送到洗衣行，然后把三个笨蛋拉到工业区货仓……” 马晓光点了点头。 小卡车一个转弯，有一个加速，往沪西工业区货仓方向驶去。 一个小时后，卫晟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阿三还有麻皮脸一起被关在了一个大铁笼子里。 大铁笼子挺大，关着三个人还挺宽敞 铁笼子外面似乎是一处厂房，墙壁都像是铁的一般。 厂房内到处是硕大的箱子，箱子是黑乎乎的黑铁色，看不清本来面目。 “少爷，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阿三有些懵懂地冲一旁的卫晟俅问道。 麻皮脸则还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你问我？我问谁？难道遇到了八股党？或者江湖上的？”卫晟俅摸着还有些疼痛的后脑啐道。 “少爷您在沪市可是有头有脸的人，江湖上和帮会的人怕没那么大的胆子，怕是那些劫走小娘皮的人干的！” 阿三总算还是恢复了人间清醒，说了一句智商在线的话。 这事情说来真的蹊跷，自己和少爷刚一冲进病房，看到床上的人并未醒来。 少爷还是年轻了，一时冲动，一步就冲了过去准备抓住小娘皮的手好好嘘寒问暖一番。 结果刚一冲过去，身后的麻皮脸就倒了，接着便是刚刚握住对方手的少爷也倒了。 最后是自己，只感觉后颈一麻，便人事不知了。 “嗬！这帮人醒来得挺快？” 正在阿三回忆着事情经过的时候，一个戏谑地说话响了起来，声音很难听，像指甲刮铁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三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走了出来。 其中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们？” 卫晟俅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大声地狂吼着向三人质问道。 “我们是传说中的西方三侠！” 只听得中间一人瓮声瓮气地冲三人说道，这声音也很难听，就像一个破锣似的，每说一个字都让人心里一个哆嗦。 “这是我们的老大——威震天，我是飞天虎，刚才那位是挖地虎！” 另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人耐心地给笼子里的人介绍着自己和同伙的特殊身份。 和前两位一样，这位说话的声音也难听得紧，就像小刀划玻璃，让人听了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三位好汉，有话好好说，万事有商量！” 阿三见状，知道不能吃眼前亏，连忙出声说起了好话——这事可不能让少爷来，这必须是自己的活。 “商量什么？我们西方三侠是正义的使者，英雄的化身，你们这些鼠辈……” 对方那边第一个说话的挖地虎开始了逼逼，一开腔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又不能不听，要真让对方不说话了，自己怎么和对方商量出去的事情。 听着挖地虎的一通废话，卫晟俅和阿三凌乱了，这些人莫非真的不是那些救黄小雪的人，自己弄错了？ 不过想来也有可能，沪市可是冒险家的乐园，连白皮老外都时常被仙人跳，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等那位“挖地虎”说完，阿三连忙出声道：“三位英雄，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无论什么条件，只管说就是！要钱要什么都可以！” 阿三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旁边的卫晟俅，要搁平时这样说话卫晟俅早就一个大嘴巴过来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从神情来看，卫少爷对自己的说话好像还挺欣赏的样子。 “钱？我们不需要钱！我们西方三侠……” 对方头领“威震天”听了阿三的说话，却摇了摇头，又操着那破锣般的嗓音开始扯淡。 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听那位“威震天”说完话。 这下阿三有些没辙了，这三位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真的准备替天行道？ 但是真要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和少爷怕是没机会听到这“西方三侠”在这鬼扯了。 “三位英雄，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我一定办到！” 卫晟俅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求告道。 “我们需要宝石！” “威震天”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英雄说个数量，我们马上联系家人送来！” 卫晟俅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颤声说道，旁边的阿三听到少爷都破音了。 “我们要得可是很多，这么说吧，珍珠、红宝石，钻石……总之很多，按你们的算法一百多斤吧！” “威震天”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得“威震天”这样一说，卫晟俅和阿三有些傻了，这是什么操作，宝石有按斤算的？ 面具之下的“挖地虎”（胖子）和“飞天虎”（查理·曹）也懵圈了。 马老板这回可真算是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把面前的人再次吓晕过去？ “你们肯定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宝石的！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这种宝石……” “我们要这些宝石可不是按你们的说法去卖钱，而是要获得能量！” “威震天”语气极其郑重地对笼子里的二人说道。 /86/86417/29209932.html 第二百六十五章 加入我们 “你们当然没有，有一个地方有！” “威震天”（马晓光）语气笃定地说道。 “什么地方？” 这一下可是所有人都发问了，不光是阿三和卫晟俅也包括身边的“挖地虎”（胖子）和“飞天虎”（查理·曹）。 “公共租界西摩路御木本珠宝行！” “威震天”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言一出，阿三和卫晟俅对视一眼，突然好像觉得“威震天”的破锣嗓子没那么难听了。 卫晟俅连忙问道：“不知英雄需要我们做什么？” “租界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们自己有办法，但是华界需要你想办法，最好搞到特别通行证！” “另外，这次行动也需要你们帮忙，你们要出现在御本木珠宝行，至于怎么出现，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威震天”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似乎生怕笼子里的二人记不住似的。 “英雄信得过我们，我们一定照做！” 卫晟俅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似乎生怕对方会反悔。 “嗯！看来你还有点诚意，那么先帮我们做第一件事情吧，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就说要去杭城玩几天……” “威震天”对卫晟俅说道。 “好好，我打！我一定打！” 卫晟俅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忙不迭地答应道。 “呵呵，好吧，现在就说……你觉得沪市无聊透顶，和手下去杭城玩一段时间，过几天会回来的。” “威震天”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 “在这里怎么打电话？” “这你就别管了，只管照着这个上面的说，说错了可要受苦！” “威震天”的语气肯定而冷冽。 卫晟俅将信将疑地拿起纸条，开始念了起来。 他已经做好准备，会有意地念错一处，他是想看看到底这“威震天”能给自己什么苦头吃？ “告诉表哥，我和阿三他们几个去金陵……啊！” 卫晟俅刚刚念到此处，便感觉全身像针扎，一般又是一麻。 不光是他连旁边的阿三也是腾地跳了起来，一脸痛苦之色。 原本像死狗一般的麻皮脸也一下蹦了起来，哇哇大叫。 “我说了，说错一个字，你就等着受苦吧，不光你，这两人也陪着你……哈哈哈！” “威震天”说到最后居然笑了起来。 对笼子里的三人来说，这声音比哭还难听。 “对不住！我一定不会错了！” 卫晟俅连忙颤声求饶道，心里却犹自心有余悸。 旁边的两人也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对面的“威震天”，刚才这种体验他们可从来没感觉过。 接下来的说话很顺利，待到卫晟俅准确无误地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笼子里的两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了，就这样，你们家里会收到你们平安的消息的！” “威震天”冷声说道。 随着“威震天”的说话声，厂房里的光线一下又暗下来，“威震天”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哈哈哈，老曹，我快笑死了！” 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电闸箱旁边的胖子关上箱子的铁门，笑得直捧着肚子。 旁边的查理·曹则“咔嗒”一声按下了磁带式录音机的停止键。 “怎么样？够神秘吧？” “威震天”——啊不，马晓光这时也悄然进到了屋里，取下了面具冲两人问道。 “这是唱的哪一出？” 胖子好奇心大起，一脸期待的问道。 “本来这招是准备对付霓虹人的，现在这三个混蛋身上试验一下，效果还可以哈？” 马晓光笑着对两人问道。 “岂止是可以，简直神乎其技！老板真的打那个御本木珠宝行的主意？” 平日里时常不苟言笑的查理·曹也动容笑着问道。 “当然，要不我费那么多工夫干啥？何况还提前启用这个秘密厂房。” 马晓光语气笃定地对两位干将说道。 “哦！你老人家是准备让这三个混蛋当替死鬼？” 胖子一下回过味儿来，坏笑着道。 “对了一大部分！还有些事情还非得靠这个卫公子，所以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当然更可以说他是自作孽……” 马晓光又换上了一种恨恨地语气说道。 “明白了……这三个家伙先让他们饿几天，修理他们一下，让他们好好尝尝这‘自来火铁笼’的滋味。” 胖子在一旁阴森森地说道。 “对，就这么着，明天小陆要来替你，提醒他但决不能给他们穿鞋袜，要不这笼子就不灵了。” “另外，老曹你去南浦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卫晟俅家打电话，通了直接放录音……” 马晓光继续给两人交代着各种细节。 给两人交代完毕之后，马晓光独自开着那辆改装版雪铁龙，去了虹口北四川路…… 两天后，虹口一带好多霓虹国商铺一早起来都发现被打劫了！ 被打劫的大多是珠宝铺子和洋货店。 洋货店被劫的多数都是珠宝，准确的说是宝石！ 按理说，宝石这东西不好估价，更不好出手，对方既然打劫，应该照着值钱的物件一扫而空才是。 但这次劫匪和寻常的匪徒不同，多数只要了宝石，间或有些诸如黄金之类的贵重金属，却占比不多。 劫匪非常嚣张，居然还在现场留下了一个丑陋的标志，标志下面还写有三个难看的汉字——“霸天虎”！ 一时间，虹口的霓虹洋行，个个自危，如临大敌。 “必须尽快破案！抓住那个‘霸天虎’！” 这是公共租界警务处长麦高文（mclvaine）给狄思威路捕房巡长卫廉（williams）和华探长齐兆林的死命令！ 现在虹口那边已经闹翻了天，霓虹人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多个霓虹团体和领事馆已经正告工部局，要是这次再抓不到劫匪，将采取断然措施，自行解决问题…… 霓虹人是最善于无事生非的，本来无理也要搅三分，何况这次还以受害者状况出现，更得蹬鼻子上脸。 所以，这次和以往不同，警务处给巡捕房和齐探长下的命令是死命令！ 所以整个公共租界，西捕（白人）、印捕（阿三）、华捕（华人）都是人人配枪如临大敌。 暗探、包打听、线人……都是人人出动，到处打听。 可惜，这“霸天虎”仿佛是平地一声雷，突然一下就出现了，来无影去无踪，现场也没留下更多的痕迹，着实让人头疼。 唯一有一条线索是有一间霓虹商行的后面有两条新的汽车轮胎印。 这回齐探长没有摆烂，也没敢摸鱼，全力以赴地让手下兄弟查证。 好不容易忙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时候，手下华捕文维安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匆匆赶来。 “固特异轮胎？什么255/45r19……这特么什么意思？” 齐兆林一看检测报告上面的一串洋码字头都大了，连忙扔还给文维安直接问道。 文维安连忙答道：“这是高级轿车常用的轮胎型号……经过比对和筛查，我们分析是漂亮国林肯轿车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就直接说林肯轿车不就行了？这些白皮外国佬，这么麻烦……那就赶紧查林肯轿车！” 齐兆林难得地冲一干肃立一旁的华捕们咆哮道。 众人闻言，自然是领命后到处查探，一时间租界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工业区秘密厂房。 “我说老板，弄这么多什么珍珠宝石干嘛？这东西吃又不能吃？套现时间又长……” “难道你老人家准备拿来当弹珠玩？” 胖子有些纳闷地清点着一盒珍珠，向对面拿着一颗不知名宝石傻乐的马晓光问道。 查理·曹则在一旁一丝不苟地清点着那些各色宝石，登记造册。 “不不不，对于‘霸天虎’来说这些比生命还重要！” 马晓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老板，森坡少爷，你老人家走点心吧！外面还关着三个混蛋呢，笼子里都臭了……” 胖子连忙对煞有介事的马晓光劝道。 他生怕这个脑袋开了光的主，再弄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怪招。 “对了哈，那笼子都臭了，该和他们谈谈了！” 听着胖子苦口婆心的劝谏，马晓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下放下宝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马晓光拿着几个硬得像石头一般的硬麦面包，走了出去，当然没有忘记在出去之前带上了“威震天”的面具。 “你们还挺坚强！” 这是“威震天”看到笼子里三个人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威震天”手里的面包，铁笼子里的三人双眼冒出了绿光。 “诸位受苦了，我不是有意要饿着你们，主要是我看三位天赋异禀，尤其是这位卫先生，乃是一位奇才！” “威震天”又开始了pua模式。 “英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有什么原因也尽管说！” 卫晟俅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但语气却诚恳无比。 “对对，英雄，我们先前都是误会……” 旁边阿三和麻皮脸也是忙不迭地顺着卫少爷意思往下说道。 “嗯！你们能够这样想最好，我找三位完全是因缘际会……最重要的是我想让三位加入我们！” “威震天”用他那副破锣嗓子说出了一个让笼子里三人大为震惊的要求。 /86/86417/29227268.html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典型病症 此言一出，不光是笼子里的三人，连旁边黑色墙板之后小屋子里的胖子和查理·曹（曹木）都震惊了！ “老板这是干啥？难不成错喝了猫奶，不是一般虎了？” 胖子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凌乱了，有些跟不上趟。 “曹哥，你看要不要通知miss柳？” 刚刚从外面进屋，准备和两人换班的小陆闻言也是满脸黑线地冲查理·曹问道。 “再看看，再看看……” 还是查理·曹淡定一些，劝住两位兄弟。 自己竖着耳朵，准备听外面的“威震天”（马晓光）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要以为我们是随便绑架了你们，这么多天了，你们也看到了，除了没给你们东西吃，你们没受苦吧？” “威震天”语气一变，声音虽然难听，却有一种极具神秘地语调，让人由不得想听下去。 “是是，英雄肯定不是一般人，肯定是有您的道理的！” 阿三连忙顺着话头对“威震天”说法给予了肯定。 卫晟俅却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给他怒斥或者大嘴巴子。 反而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好像对阿三的说法也是非常认同！ “对！我们是一个特殊的组织，这个组织叫‘霸天虎’，我们西方三侠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我们其实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当然有些事情，你们是不懂的，也不需要你懂。” “我们找你们是因为你们的各方面条件合适，能够有资格加入我们‘霸天虎’。” “威震天”一字一句地对笼子里的三人说道。 他语气平和，虽然嗓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却让笼子里的听众觉得没那么瘆人了。 “我们加入？” 笼子里的三人也都不是无脑之人，有些疑惑地对“威震天”问道。 “对！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们‘霸天虎’，当然你们可以拒绝……不过上一个拒绝我的人都已经变成飞灰了！” “威震天”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闪着异光的宝石一般的物件。 只见“威震天”手上一使劲，手中那宝石却一下没了光芒，又一松手，却尽数变成了飞灰！ “我说过，上一个拒绝我的人，都是飞灰了！” “前几天，念错台词的感觉卫先生还记得吗？变成飞灰之前，你们三位都可以体验一下。” “威震天”又切换成了一种阴森森的语气。 好在小屋里的三人都是知道真相，要不怕是也被他唬住了。 “吃东西吧！这些东西吃了，你们会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威震天”对面前的三人缓缓说道，说罢便放下了那几个硬得像石头一般的面包。 接着，“威震天”便又消失在黑暗里。 “老板，你老人家唱哪出啊？” 胖子一见马晓光回来，还没等他取下面具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就是想让他们加入我们！” 马晓光的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什么？”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三人皆是面面相觑，完全呆了！ “不要不信……明天开始，点一盏灯，小陆给他们一些报纸，主要都是写‘霸天虎’事情的。” “比如‘霸天虎洗劫珠宝行’、‘神秘组织霸天虎’……反正就是这些，最好以小报为主，他们那什么《东方时报》也要有。” 马晓光接着吩咐小陆道。 “那我们还是……” 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自然继续当劫匪了，那么多鬼子的商铺，这才哪儿到哪儿？” 马晓光冷笑一声说道。 离开秘密厂房回市区的路上。 副驾驶座上的胖子实在忍不住了，再次转身向后座的马晓光好奇地问道：“老板，你就那么确定这三个混蛋会加入我们？” 这一下，连专心开车的查理·曹也竖起了耳朵，等着马晓光的回答。 “那是肯定的，不过不是加入我们，是加入‘霸天虎’。” 马晓光语气笃定地说道。 “会吗？” “一定会的，这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马晓光摇下了后窗玻璃，叼上了一支哈德门说道。 不过，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后世的说法，现在怕是连影儿都没有啊！ “这就好比，旧时一些人被山贼裹挟，时间一久，他们就会和山贼同流合污……有些中毒甚深的，最后连打都打不走，仔细想想是不是？” 马晓光连忙换了一种这年代能够理解的说法，给两位兄弟普及了一下现代心理学的典型病症。 “这算是魔怔了？” 胖子点了点头，半懂不懂地说道。 “也可以这样理解，不管怎么说，再让他们啃两天老面包，然后让小陆把那些假宝石给他们吃几颗，最后肯定水到渠成！” 马晓光语气神秘地对二人说道。 这一下，胖子和老曹没有多问了。 二人完全用一种景仰的眼光看着马晓光，在他们眼里马长官已然成神了！ 接下来几天，又有两家霓虹洋行被盗，但是却损失不大，因为现在到处都是戒备森严。 霓虹侨民们也自发地拿起武器，昼夜戒备，所以“霸天虎”能够动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卫廉巡长和齐兆林也越来越有信心，能够抓住“霸天虎”，因为刚刚的排查也有了结果——林肯轿车排查有了结果！ “不会吧？是卫公子？” 一大清早，齐兆林就拿着排查的结果吓了一跳。 对面是带着黑眼圈的探员文维安。 “至少轿车的证据指向了他，前几天他给家里打电话说去杭城旅游。” “经过排查，没有在杭城发现他和两位手下的行踪，刚开始他的跟班还打电话说车被偷了。” “那个打到他家的电话经查证，是南浦打出来的。” 文维安翻着勘察记录，不带一丝情绪一五一十地给齐兆林汇报着掌握的线索。 “那就吩咐弟兄们赶紧找这个卫公子，但是要低调！” “另外，和卫晟俅有过节和恩怨的人也一起查，这事也不排除是有人栽赃嫁祸，这沪市水深得很。” 齐兆林摸着下巴，悄声对文维安吩咐道。 作为一名老巡捕，直觉告诉他，事情怕是没有表面查到和推测的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北四川路的吉田洋行也已经如临大敌。 吉田敏郎面前垂手肃立的了一队霓虹国特工。 南浦源三、永井直人、黑木隼…… 那个负责行动的笨蛋森泽宇太不光愚蠢地弄丢了眼皮底下的华夏宝物，还被人活捉了，真是帝国特工的耻辱！ 迫不得已，用人之际，吉田敏郎只能起用了还关着的南浦源三。 至于机关的华夏人统统地让他们交回武器先回去，包括宝岛的，现在吉田敏郎只信任霓虹国人了。 “所有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必须保证洋行周全！” 吉田敏郎语气森然地对特工们吩咐道。 “阁下，我认为这帮人肯定和上次的劫案是同一帮人！我这次一定会抓住他们！” 南浦源三咬牙切齿地对吉田敏郎说道。 “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的对手很狡猾，他们原本都是不留痕迹的，这次有意地留下了信息，明显是示威，另外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吉田敏郎黑着脸对手下说道。 和吉田敏郎一样紧张的还有很多霓虹人的洋行，其中也包括御本木珠宝行。 作为霓虹国最大的珠宝行，这里肯定会是“霸天虎”的目标，所以他们的负责人荣仓正孝已经连续好多天失眠了。 不过，他不是很愿意和那些普通特务们过多接触，更不相信租界巡捕房。 要是在本土，荣仓正孝觉得很简单，通知警视厅就行了，帝国的警察肯定会保护珠宝行的安全，但是这里是沪市，冒险家的乐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所以他不得不悄然地联系了“幽间棋社”，拜托棋社的社长，也是多年的好友兼同学鹤田俊一出面给自己这边给予保护。 鹤田俊一很尽心，派出了十个精干的年轻人，给自己这边提供保护。 而且据荣仓正孝对鹤田俊一的了解，这位心思缜密的老同学肯定会有后手的…… 看着那些守卫在各处要害位置的年轻人，荣仓正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实从内心里说，荣仓正孝又不是特别担心地下室宝石的安全，至于店面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珍珠，艺术性更高一些而已。 地下室的安保防护可是能够和银行金库相比，等劫匪打开门，怕是巡捕都来了。 荣仓正孝看着冷清了不少的店堂，摇了摇头，没办法，最近“霸天虎”的事情把大家都吓着了。 也许过了这一段时间，会好一点。 巡视了一圈，荣仓正孝走上楼梯准备回到二楼办公室把珠宝行的安保工作再仔细理一理，以策万全。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像炸雷一般在珠宝行大门口突然炸响。 与爆炸声相伴而来的是巨大震动，荣仓正孝当场便被震得立足不稳脚下一滑，滚下了楼梯。 /86/86417/29243665.html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没义气啊 爆炸的威力是巨大的。 有几扇窗户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荣仓正孝奋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睹着面前惨淡的景象。 尖利的警笛声直刺耳膜，西摩路上的人们在爆炸之后四散奔逃，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珠宝行守卫们这时也慢慢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这时，一阵狂暴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却传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了御本木珠宝行。 还没有等还沉浸在爆炸中有些蒙圈的守卫们缓过神来，轿车便肆无忌惮地一头撞进了御本木珠宝行的大厅。 有两名率先反应过来的守卫，一下便被势如奔雷的轿车一下撞飞了老远…… 车还没完全停稳，车上便跳下来五名面带奇怪面具的人。 不对！ 应该是六名，因为那五人下车之后，从后备箱也窜出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这六人，都是带着奇怪的金属面具，面具的线条纹路方正，好像是六个机械人。 从后备箱里面跳出来那个人几个大步冲到了同伙中间，这帮人看样子应该是以这个人为首——因为其余五人都手持武器保持警戒，却把中间的c位给他留了出来。 “我们就是‘霸天虎’，我是首领‘威震天’，我们来是要你们这里的宝石！” “威震天”破锣般的嗓音响起在了御本木珠宝行大厅内，在荣仓正孝听起来，好像是地狱里传出的声音。 最诡异的是，这个“威震天”说的还是日语！ 这时，两名已经缓过气来的守卫已经站起身，从身上掏出手枪，一左一右地朝六名“霸天虎”冲了过来。 不过“霸天虎”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威震天左右两边两名同伙双手一抬，便是四道火光闪过。 “呯呯呯呯”四声枪响，两名勇敢的守卫便当场倒地。 “我们只要宝石，不想多事，识相的都扔掉武器，抱头蹲下！” 威震天再次用日语喊道，荣仓正孝听了也只能一咬牙，先照命令去做。 另外三名年轻的守卫可没有听对方的命令，他们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和污垢，纷纷摸出武器，快步朝霸天虎们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六名“霸天虎”中最为壮硕的一人，猛然从背后一抄，却摸出了两个黑乎乎的圆筒。 只见那名壮硕的“霸天虎”双手一抖，“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响起，圆筒吐出了火舌，一通残暴的输出猛如虎，三个守卫应声而倒…… 街上的巡捕见状，只能暂时隐蔽，固守待援。 “我说过，只要宝石，你们最好乖乖呆着！” 威震天似乎有些生气了，抬高了语调冲众人喝道。 听得威震天一说，其余几位霸天虎，都是举起枪，一时间枪声再次在珠宝行内响起。 守卫们从没见过如此迅猛的火力，全都赶紧找地方隐蔽，一时间都没有还手之力。 “不要作无谓的抵抗！原地抱头！” 另一名霸天虎大声喊道，那声音像是小刀刮着玻璃。 在“霸天虎”强大的火力压制下，珠宝行的守卫，包括“幽间棋社”派过来的特工们都暂时不敢露头了。 荣仓正孝心里虽然不忿，但是也只能暂时抱头蹲在楼梯间——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眼见现场得到了控制，威震天对其中一名带着红色面具的人命令道：“‘红蜘蛛’，你和‘笑面狼’、‘拦路虎’一起，在这里看住他们！” 带着红色面具的“红蜘蛛”闻言答道：“首领放心，我们会看住这些人的！” 说罢，也是手腕一抬，抬起手，又打了几枪，似乎是在向“威震天”表明决心。 “嗯！很好！就守在这里，我们拿到宝石后一起撤退！” 威震天点了点头，又招呼道：“挖地虎，飞天虎跟我来。” 说着，威震天便带着两名“霸天虎”冲进了御本木珠宝行的后堂。 刚冲进去没多久，荣仓正孝便又听到了“轰隆”、“轰隆”的两声巨响…… 接下来，整个珠宝行清静了。 这种清静让人害怕，荣仓正孝偷偷抬头看了挂在店堂高处尚未受损的挂钟，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这时，尖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就是几辆汽车刹车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还有枪栓拉动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卫廉巡长，你们已经被巡捕房包围了，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珠宝行外面响起了卫廉巡长的说话，说的是英文，接着又有巡捕翻译成了中文和日文又喊了一遍。 听着巡捕的喊话，三个“霸天虎”举起了手中的手枪。 “呯呯呯……” 又是一通的乱射，到处火花四溅，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咔嗒”，“咔嗒”，“咔嗒”三声脆响，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没子弹了！大家冲上去！” 齐兆林一听知道时机到了，马上对华捕们命令道。 举着“英七七”步枪的华捕和红头阿三一听，都猫着腰呈战斗队形，三三两两地分波次往珠宝行冲去。 珠宝行还未玉碎的守卫和特工们一愣神，也是站起身来，抄着各式武器一拥而上。 这时一名“霸天虎”见状，勇敢地站了出来，冲着珠宝行众人冲了过去。 “呯呯”两声枪响，那名霸天虎应声而倒。 倒下之前居然说了句中文：“怎么会这样？” 巡捕和珠宝行的人动作很快，一下冲了上去死死地将另外两名“霸天虎”按在了身下。 卫廉巡长和齐兆林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迈着大步走进了珠宝行。 “荣仓先生，您受惊了，不幸中的万幸，这些悍匪终于落网了，贵行的勇敢让人敬佩！” 卫廉巡长保持着一个绅士的风度，彬彬有礼地对荣仓正孝说道。 满脸血污的荣仓正孝摇了摇头，叹道：“伤亡太大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巡捕房，你们来得还算及时。” “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这些‘霸天虎’究竟是何方神圣？” 卫廉巡长和齐探长走到还叠着罗汉的人堆中，蹲下身，慢慢地揭开了两个“霸天虎”的面具。 “卫公子！” “卫晟俅？” 面具揭下之后，众人全都一声惊呼。 众人之中有好几个认识卫晟俅的，其中就包括了荣仓正孝，当然也包括齐兆林——文维安可是给了他资料的。 “怎么会这样？”卫晟俅旁边的阿三还有些懵圈。 “首领怎么不来救我们？怎么会这样？没义气啊！” 卫晟俅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众人，还在拼命地想着首领“威震天”。 …… “对付这帮混蛋不需要讲义气！” 海伦路上停在路边的一辆不起眼的雪铁龙车上，后座上的胖子一边解着枪上的黑布带子一边啐道。 “这三个混蛋现在应该被抓了吧？” 副驾驶座上还欣赏着手中“威震天”面具的小陆好奇地问道。 “多半凶多吉少！” 驾驶座上的查理·曹一边轻声地搭着话，一边瞄着汽车周围。 “这是肯定的，这样那三个混蛋也算是死得其所！”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接着便是人影一闪，一个人悄然坐到了后座的胖子身边。 进来的人自然是神出鬼没的马长官。 “怎么样？长官，得手没有？” 三人都是满心期待地问道。 “总算是运气好，不出所料‘幽间棋社’调了一半的护卫到御本木珠宝行，岑风这个老鬼居然还有个霓虹朋友。” “我们跟着这个霓虹人以下棋的名义进去，老岑在里面下棋，我可不会那玩意儿，只能飞檐走壁又当了一回小偷。” “好不容易进了办公室，搞到了他们棋社的一些文件，至于里面有什么？怕是得好好研究一下才知道……” 马晓光掏出哈德门叼在嘴上说道。 “那咱们现在去那儿？” 胖子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去恩和利路，卫晟俅家里，悄悄地把那些‘霸天虎’的东西放进去……” “老板，你这会可是坑死人不偿命！” 小陆不断摇着头笑道。 “这不怪我，只能怪他们自己坏！” 马长官义正词严地说道。 正说着，汽车悄然起步，朝恩和利路驶去。 第二天沪市各大报纸都登载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好多还是头版头条。 “世家公子原是江洋大盗！” “江南震惊，玉面公子背后的惊天秘密！” “铁面背后的禽兽嘴脸……” “人间败类，公子原是悍匪！” 字林大楼的办公室茶几上，堆放着各类报纸。 马晓光饶有兴致的一篇篇逐字逐句的看着，不时还掩卷长思，又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板这是脑子又瓦特了？” 办公室外面，胖子有些担心地向miss柳问道。 “不是，他是去了心病，心里痛快，我这事情一大堆，就不去掺和了，你去问问他下一步怎么做？” miss柳笑着对胖子吩咐道。 “还是您一家之主有见识！”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闪进了办公室。 “老板，别乐了，咱们还去不去淞沪特别市政府呢？”胖子有些不确定地向还在傻笑的马晓光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我还想看看那个耿绩之是什么反应呢！” 马晓光笑着对胖子说道。 /86/86417/29260774.html 第二百六十八章 峻岭公寓 说走就走，马晓光立马和胖子换了中山装，小陆开上改装版雪铁龙立刻动身前往淞沪特别市政府。 车开了一个小时多一些，到特别市政府大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十一点。 由于是金陵来的，又是资源委员会这种不冷不热的部门，办的又是闲差，没有什么人注意两人来与不来。 就连负责对接的小崔，对于前几日两人的翘班都毫不意外，反而觉得非常理解。 “这正常的，二位算是勤奋办公的了，旁的单位，能第一天来照个面，最后一天来点个卯就算不错了……” “而且二位不是去高桥那边调取资料吗？资源委员会给我们陈股长打了电话的。” 小崔一边热情地将二人带到四楼，一边面带笑容地说着。 这让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两人，觉得理直气壮起来，赶紧挺胸抬头，凸显钦差的风范。 楼梯上，却见不少文员们三三两两，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这都怎么回事？” 马晓光故作不解地悄声向小崔问道。 小崔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悄声问道：“二位还不知道？耿秘书家里出事了！” “耿秘书可是担任的要职，能出什么事？” 胖子也在一旁一副懵逼模样，好像真的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 “耿秘书没事，但是他亲表弟，就是卫公子出大事了，报纸都登了！二位不知道？” “嗨，高桥那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广播都没有，早上一直坐车，没注意买报纸，所以就没来得及晓得，问题应该不大吧？” 马晓光故作轻松地向小崔问道。 “不大？整个租界都闹翻天了！报纸广播都发布了！原来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盗‘霸天虎’就是卫公子！” “什么‘正金银行抢劫案’，‘虹口商行盗窃案’……总之很多，昨天更吓人，和巡捕房对射，连机关枪都用上了！” “卫公子被当场抓获！被抓之后也亲口承认了是“霸天虎”，但是他声称还有个大头领叫“威震天”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崔的语气厚重而低沉，听起来整个故事更加神秘，更加有趣味性。 “啊呀！可不得了！” “我的天呐！这可是天字一号大案！” 两位资源委员会的职员一听，自然是吓得不清，连声惊呼道。 但是事后相互评价，都说对方的表演非常浮夸。 唉，演戏这种事情，还是女特工们更加擅长。 带着两位钦差去四楼档案室又办理了交接，让俩人继续干文抄公，小崔便告辞去忙了。 小崔走后，两人可没心思看文件了。 这书上的字，可没有现实的真人秀精彩啊！ 两人有意无意地到处闲逛，一副游手好闲百无聊赖的模样，倒是符合金陵钦差们的一贯作风。 所以没人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 其实也没有人注意这两个看起来有些多余的人。 马晓光溜溜达达到了秘书处，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耿绩之，他锁上了自己办公室，又去俞秘书长办公室呆了好半天，马晓光抽完了两支烟，他才匆匆地离开俞秘书长办公室，快步地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楼层显示的是一楼。 马晓光赶紧用内线电话通知了早已在门房守着的胖子。 接着马晓光就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楼梯蹿了下去。 说实话，要不是怕引人注意，马晓光都想直接从二楼往下跳了。 当然，马晓光的动作也不慢，冲到门厅的时候，就看到耿绩之刚刚上了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 跳上路边等候的雪铁龙后座，马晓光沉声对小陆说道：“跟上那辆雪佛兰，但是不要太紧，安全第一。” “这厮很狡猾，我们会小心的，你老人家没看小陆都改了装？” 同样坐在后座的胖子一边将风衣外套递给马晓光，一边悄声说道。 雪铁龙不紧不慢地跟着雪佛兰，吊在后面一百来米，不至于暴露，也不至于跟丢。 雪佛兰开得飞快，倒不是特意地为了甩脱后面的尾巴，而是因为今天耿绩之非常着急！ “开快点！” 耿绩之有些焦躁地对司机老黄吼道，平日里耿绩之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很难对手下人发火的。 但是今天他不能不着急，不知道表弟抽的什么风，你说扮作谁不好，去扮那个大盗“霸天虎”！ 要说就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耿绩之也有办法摆平，但是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这“霸天虎”不光得罪了霓虹商行，也得罪了巡捕房，要再不落网，霓虹军队怕是得直接开进租界…… 这回事情大条了，以耿绩之的地位和能力都有些没辙了，但是人不能不管，老太太那边一把鼻滴一把泪非得让他想办法，找关系，一定要把表弟捞出来。 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不断地在耳边唠叨，弄得他不胜其烦，整个一宿没睡觉，现在兀自有些头昏脑涨。 所以，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耿绩之也只能打电话给了一位霓虹国朋友，想法救人。 雪佛兰不到四十分钟便到了法租界迈尔西爱路，拐了两个弯转到了一栋漂亮的西式高层建筑前停下。 “峻岭公寓！这位耿秘书可真是狡兔三窟！” 胖子看着耿绩之的背影，有些感叹地啐道。 “胖子和我下车，上楼查查这个耿绩之搞什么鬼，小陆还是在楼下接应。” 马晓光轻声说道，说罢便打开车门，悄没声地和胖子下了车。 峻岭公寓马晓光是熟悉的，后来这个地方和附近的华懋公寓一起有个响亮的名字——锦江饭店。 这里与另外两处著名建筑沙逊大厦（和平饭店）与河滨大楼一样，都是地产大亨沙逊的物业。 三处物业对应沙逊英文名字ellice?victor?sassoon的三个首字母，被高明的建筑师用优美的建筑造型印刻在沪市城区三地。 这栋峻岭公寓就是e型。 峻岭公寓底层全部辟为健身和娱乐场所，二层以上为公寓，共七十七套。 屋顶还有花园和阳台，可俯瞰城市美景。 二楼至十二楼是普通公寓，十三楼以上是高档公寓。 看着上去的电梯楼层是十楼，胖子舒了一口气。 因为十三楼以上，住的可不是一般人，虽然上去的办法肯定有，但是得多费许多周章。 能够住进这栋公寓十三层楼和十八层楼的，绝非普通人。 洋行高管、外国领事、政府要员、社会名流、沪市大亨等才有实力入住高区楼层。 “据说俞秘书长、宣司令、杜老板在这里都有房子……” 电梯里马晓光也悄声对胖子感叹道。 电梯很快到了十楼，现在两人又有了个问题——耿绩之在十楼的哪个房间呢？ 马晓光沉吟了一下，对胖子说道：“你去楼梯间看着，有人来的话注意他进去的房间，估计这边耿绩之不会再让第三个人再来。” “我到处看看，想办法搞清楚他在哪个房间。” 说罢，二人便分头行动了。 现在是白天，住客们大多外出了，走廊里空荡荡地没有什么人。 马晓光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走廊上走着，手上拿着报纸装作颇有兴趣地看着。 只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房间有不妥，其实就算有也看不出来，所有房间都一样，不可能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一圈走下来，马晓光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转身走到了电梯间。 他没有再到处走了，在电梯间旁边的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隐蔽了下来。 很快马晓光的猜想得到了应证，只听“当”的一声，电梯停下，一个身穿黑色合体洋装的小胡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这人马晓光认识，他就是“幽间棋社”的社长鹤田俊一！ 这人也是昨天和老岑去棋社之后才认识，其实连认识都谈不上，也就打了一个照面。 但是作为一个特工，马晓光有种直觉，这位鹤田社长不是一般人。 鹤田俊一在电梯间谨慎地站了一小会儿，又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方才迈步进入走廊。 鹤田俊一在1005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又观察了一下，方才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带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不像暗语，倒是像乐曲。 过了好一阵，房门打开，鹤田俊一快步走了进去。 确定房门已经关好，马晓光快步地走了过去，贴着房门稍微听了一会儿。 不过，马晓光并没有一直守在门外，公寓的隔音做得很好，基本听不出里面说什么。 马晓光快步走到楼梯间，喊来了胖子。 “你小心地远远盯着1005房门就是，我得到外面看看……” 马晓光悄声对胖子道。 “放心，指定认真盯着，可问题是你老人家从哪里去盯着两个混蛋？” 胖子问道。 “办法有的，只不过稍微有点危险。” “那你老人家多加点小心！” 两人没再多说，胖子留下在楼梯间负责盯着1005房间门，而马晓光一闪身便开始了那个稍微有点危险的探查。 /86/86417/29285771.html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点危险 马晓光很快从楼梯间跑到了十二层的顶楼。 这是因为峻岭公寓特殊结构所致，十三楼以上在中间较高处另起了一段。 简单说这栋楼正面看上去是中间高，两边低的“山字形”。 所以十二楼的顶上是有个天台的。 这时候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马晓光脱下了风衣外套，放在一旁，拿出了在杂物间找到的“维修”木牌靠在那里。 在车上换的衣服就是便于行动的工装——倒不是马长官能未卜先知，而是事前防止有探查工作，车上预备的。 小陆和马晓光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正好上来之前在车上换上了。 接着在外套衬里里面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条绳子。 这绳子约小指头粗细，用双手使劲撑了撑，非常结实。 不要小看这根绳子，那可是漂亮国最新科技成果，这次和一批特工装备一起购进的尼龙钢丝绳。 这这东西是高强度钢丝和尼龙丝一起混编而成，理论上半吨的东西轻松拉起，马长官这一百多斤，自然不在话下。 上次国际饭店的时候还没这种装备，自然只能靠群众的帮助借助魔术的力量，让孔德惠自己弄死自己。 这次已经成为充值玩家的马长官可以任性一回，简单粗暴地直接学习阿汤哥，用绳子吊自己下去就是。 再说了，还有个“维修”牌子放那里，掩耳盗铃嘛。 至于被发现了，马长官都想好了，就说自己是“蜘蛛侠”。 这不，面具都戴上了。 收拾停当，把钢丝尼龙绳用锁扣固定牢靠，使劲拽了好几下——不小心点不行，马长官虽然身手好，但是万一发生情况，那也不会比孔德惠当初好多少。 仔细检查了两遍固定的位置和绳索，马长官将绳子系在腰间的锁钩上，又仔细地戴上了特制尼龙手套。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要不然用不了几下马长官的手就该开裂断掉了。 虽然马长官身手不错，这种高空作业还是第一次玩，必须还是要加点小心。 要是出现差错，丢命事小，丢了特别行动组脸面事大，断更了事就更大！ 从十二楼降到十楼没用太长时间，很快马晓光就溜到了1005房间窗下。 这一趟下来，无惊无险。 就是从十楼往地面看去，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眼晕。 眼晕好办，不看就是。 马晓光现在特别要看的也不是脚下，而是屋内。 由于楼层较高，周围又没有比较近的高层建筑，所以耿绩之并没有拉上窗帘。 马晓光站在——啊不对，是吊在窗边，瞅准时机伸头瞄了一眼屋内。 果不其然，屋里正是耿绩之和鹤田俊一！ 当然，这两人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也不可能在这里大白天的没事谈人生，似乎很激烈地在争论着什么。 间或鹤田俊一声调有点高，能迷迷糊糊地地听到“卫晟俅”，“霸天虎”这些词汇。 这就基本上清楚了，耿绩之也算是豁出去了，准备直接和霓虹人摊牌救出卫晟俅。 问题是耿绩之凭什么能让鹤田俊一这个老贼出手救卫晟俅？ 就凭他法文说的好？ 或者凭他长得比较帅？ 霓虹鬼子的德性马晓光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当然好处给够了，他们也是连亲爹也可以卖的。 马晓光从身上摸出了一支微型相机，这个东西比装在打火机里面那个大一些，大约有手掌大。 又稍微伸头瞄了一眼屋内，目测了一下距离，调整了光圈和焦距，悄悄地将相机伸到了窗上。 “嚓嚓擦”相机很快地被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这有纪念意义的一刻。 照片刚刚拍完，相机刚刚贴身放好。 鹤田俊一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转头，朝窗边望了过来。 鹤田俊一阴沉着脸，从身上摸出一支南部式手枪，打开了保险。 鹤田俊一慢慢地靠近窗边，又稍微停顿了一下。 猛然间，鹤田俊一一下推开了公寓房间的窗户。 一股冷风“呼”地一下灌进了房间。 “鹤田君，我就说外面不可能有人吧，这可是十楼，除非那人会飞。” 屋内传来的是耿绩之说话声。 “耿君，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鹤田俊一小心的在窗边检查着——还好，暂时没有发现。 不过，鹤田俊一并没有罢休，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又突然探出身子往窗下看去…… 窗台之下，空无一物。 耿绩之这时也靠着窗台往下瞄了一眼，所见自然和鹤田俊一一样无二。 “怎么样？我说没人吧，刚才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再说了，就算有一点也正常，这楼层那么高，风都比下面的大许多。” 耿绩之宽慰着鹤田俊一说道。 “也许我是最近被那个‘霸天虎’弄得神经有些过敏了。” 鹤田俊一把手枪揣好，长吁了一口气，仔细地再次将窗户关好。 窗外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屋内几不可闻地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窗户遮雨檐上的马晓光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家伙可把马长官弄得一身冷汗，要说吓着也不至于，大不了窜进屋内把这两个家伙拿下。 可问题是马晓光觉得这两个家伙肯定还有阴谋，这么一搞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再说那样操作技术含量也太低了，不符合马长官一直以来靠技术取胜的宗旨。 不过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马长官从脚下想到了头上——所有窗户都有遮雨檐的。 那东西不宽，站一个人倒是勉强可以。 因此马晓光只能奋起神威拉起绳子几步爬上1005房间的遮雨檐，堪堪躲过对方这次查探。 吹了一小会儿冷风，马晓光稳住了心神。 没有丝毫地迟疑，拉住绳子，马晓光很快地爬上了十二楼楼顶。 现在对方还没被惊动，也没被怀疑，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再猫在窗下怕是也探查不出什么来了。 收拾好现场，揣好工具，换好外套，把维修的牌子抱着，马晓光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十楼。 “你老人家真的查到了？” 电梯间旁边角落里的胖子见到马长官的时候一脸的惊奇。 “运气好，还拍了照片……不过，真的还是有点危险！” 马晓光对胖子叹道。 “接下来咱们还继续盯吗？” “不用，回了……” 两人坐着电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峻岭公寓。 “老板，你说这耿绩之怎么能找鬼子去救卫晟俅，这不扯吗？” 路边的车上，胖子有些不解地向马晓光问道，其实这也是专心地开着车的小陆想问的问题。 “无非就是耿绩之手里有鬼子想要的东西呗，只要价钱合适，这帮混蛋什么不能卖？什么不能买？” 马晓光点起哈德门不忿地啐道。 “姓耿的手上多半还有尖儿货，狐狸不都喜欢留冬粮嘛！” 马晓光一边盯着峻岭公寓旁边的大门，一边悄声对两位同伴说道。 抽完了一支哈德门，马晓光就看到鹤田俊一从公寓里急匆匆地出来了。 “这个鹤田空着手，不像拿到什么东西的样子啊？” 小陆有些纳闷地说道。 “这些家伙很狡猾说不定是一卷胶卷，也说不定是一张支票……总之东西应该不大。” 胖子摇了摇头嘟哝着道。 “我倒是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先跟着鹤田……跟一会儿就清楚了。” 马晓光悄声对两人说道。 鹤田俊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别克轿车，很快地离开了峻岭公寓。 对方的司机还是很小心，绕了一大圈，转了好些路。半个多月小时后才回到海伦路。 别克轿车从后门进入了“幽间棋社”，轿车进去之后，大门又紧紧地关上，让人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小陆，马上电话联系miss柳，用暗语，赶紧汇报我们查探的情况……” “打完电话你也赶紧回去，一切听miss柳指挥，她知道怎么做，我和胖子留下，看看这个鹤田到底得了什么好处？” 马晓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对小陆吩咐道。 下了车，马晓光和胖子若无其事地在街上溜了一圈，便悄然来到了“幽间棋社”后门的不远处。 “你老人家还准备再当一次飞贼？事不过三啊！” 胖子有些担心地劝道，他可不愿意马长官再遇到峻岭公寓十楼窗外那种状况了。 “不至于，我们不进去，就在这盯着就行，你没看前门没法进出车辆，这后门这边才能进去汽车吗？” 马晓光突然笑了，不慌不忙地安慰胖子道。 “汽车？刚才不是进去了一辆，就是那个鹤田嘛。” “对，你信不信，待会还有车要来，但是应该不会进去，而且我估计会是货车，最差也是小卡车。” “这么神？” “且等着看好戏吧！” 快一个小时后，果然一如马晓光所料，一辆全封闭的箱式小卡车停在了棋社后门外面。 小卡车上还有五个字——“运通宅急便”。 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穿褐色工装的青年，按响了门铃之后，悄然地进入了棋社后门。 “果然是这样！走了，我们回去，小陆他们肯定得手了！” 马晓光突然满脸笑容地对胖子说道。 /86/86417/29304879.html 第二百七十章 他那么坏 胖子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马晓光回去了。 不过没有去字林大楼，也没有回四明邨，而是去了天马洋行货仓。 “来这儿干嘛？” 胖子下了车，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能憋这么久，也算是不错了！” 马晓光笑着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胖子走进仓库区大门，穿过一栋栋仓库，来到自己货仓。 进了货仓胖子见到了miss柳、查理·曹还有小陆。 三人面前是一堆小山似的文件！ “怎么地？这是抢了哪家书斋，还是准备在这里开课？”胖子疑惑地问道。 “胖爷，你就没想到？” 小陆哈哈笑着向胖子问道。 旁边的miss柳则不断地在拍照登记，忙得不亦乐乎。 查理·曹则忙着将拍照登记完毕的文件整理归档。 “我明白了！这是峻岭公寓1005房间耿绩之那个汉奸偷取的情报和资料！” “我的天，这个大老鼠这些年偷了这么多情报！” 胖子也算是有见识的，也是吓了一条叹道。 “是啊！我们进去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知道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可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miss柳接过胖子的话头，也是连声感叹道。 “麻蛋，知道这家伙坏，却不知道他那么坏！” 马晓光看着文件堆，也是愤愤地啐道。 “那峻岭公寓那帮霓虹人过去……” 胖子一下想到了还有一拨人赶着过去搬东西呢。 “他们只能搬点小说、报纸、杂志之类的回去了，就是不知道鹤田看了会不会立马让卫晟俅死了死了滴？” 马晓光坏笑着说道。 “应该不会，那三个‘霸天虎’关在提篮桥监狱呢，那儿归租界管，假模假式地这次工部局要开庭审判以儆效尤！” 查理·曹在一旁打趣地说道。 “这回这个卫公子可出大名了，到处大报小报都登载了‘霸天虎’的事情，还有的都出了小说连载了，电台的评书都有了‘霸天虎传奇’！” 小陆也不住地摇头说道，看不出他是为三个“霸天虎”惋惜还是为这事就这么了结而有些遗憾。 “好了，都别乐了……大家一起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幽间棋社’吧。” “马长官从里面获得的情报破译出来了，那里和我们以前对付的霓虹间谍组织都不一样，那里是霓虹国政府内阁情报局的派出情报机关！” miss柳这时也忙得差不多了，放下相机，合上登记簿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个惊呼，包括马长官。 大家干特工都不是新手了，时间最短的胖子半路出家也都快两年了。 众人多少对霓虹国的政体结构还是有所了解的，一般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什么陆军、外务部、内务部诸如此类。 从级别来说，这些可都归内阁管。 当然不一定级别高能力就强，比如民间的黑龙会、乐善堂之类的也有高手，但是级别高能接触到情报的层面不一样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就好比一个大将未必比一个少将厉害，但是干掉一个大将的影响力可就大多了！ 所以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最终的结论是一致的——就是干掉这个‘幽间棋社’。 “端掉一个‘幽间棋社’很简单，从这次情报交易和他们的运作方式，以及支持手段来看，这个‘幽间棋社’或者说他们的内阁情报机关怕是在沪市还有据点！” 马晓光缓缓地对众人说道。 “所以，根据马长官找到的情报，我们也做了外围的分析和调查。” “初步侦察到，他们在海伦路‘幽间棋社’周围有至少三个以上的联络点和观察哨。” “此外，根据他们联络的情况，比如电台呼号、电话联络情况、邮件包裹的往来……种种迹象分析，这个情报机关在沪市还应该有超过两个以上的据点或者基地！” miss柳从情报分析的角度开始给众人讲述对方的情况。 听了miss柳的分析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个妈呀，这帮霓虹鬼子把这儿当自个家了？” 胖子摇着头不断地叹道。 “所以，马长官才费尽心思地策划那个‘霸天虎’行动，他可不是只为了出口气，也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姑娘，我说的对不对，马长官？” miss柳眨了眨眼，冲马长官捉狎地一笑说道。 众人闻言，全都莞尔，全都转头称赞马长官决策英明。 “敌人很狡猾，渗透进入淞沪特别市内部很深，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做到全部挖出所有汉奸有难度……” “所以我才借着‘霸天虎’行动，牵制日谍的机动兵力，又和一个朋友一起冒险进入棋社查探，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这回又借着这次耿绩之急于救卫晟俅拿出自己盗取的情报交易的机会，端掉了耿绩之的密室。” “耿绩之上面还有人，上峰也指示暂时不要动他，而且他现在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可以抽出身来全力对付这个日谍情报机关！” 马晓光耐心地给大家讲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主要是对胖子、老曹和小陆三人。 “有些事情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我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个人之后，才基本弄清楚的，为了保密，这个人是谁我不方便透露。” 马晓光郑重地对兄弟们说道。 老曹和小陆听了不管听没听懂，都只能点头服从了。 胖子却心里了然，这多半是沪市区老岑他们给到的情报。 不过为了相互保护，只能给大家简单说一下，点到为止。 要搁以前，马长官是不会和沪市区发生任何横向联系的，这还是老岑得到了他信任的缘故。 后来沪市区对敌斗争的情况，也充分证明了马长官的小心谨慎是很有道理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事情议定，大家分头行动，miss柳将耿绩之的这些证据全部整理上报，继续坐镇字林大楼，为大家提供支援。 查理·曹回到出租汽车公司发动所有外围人员，查探“幽间棋社”的情况。 小陆在各处奔走联络，调查外围有用的情报。 马晓光和胖子则换上了一身工装前往熙华德路霓虹电信局旁边的“运通宅急便”查探。 两人穿着工装，戴着鸭舌帽，都是一副标准的邮差打扮。 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后座还有不少报纸、信件、包裹…… “这‘运通宅急便’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仔细一瞧还是有些地方不对！” 胖子坐在路边，一边啃着一个老面饼一边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是从丰阳馆那边查探了以后转过来的，也是装作歇息，坐在胖子旁边。 这样显得自然一些，要不都是穿着风衣，带着礼貌，造型倒是酷了，有心人一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要工作需要，就是扮死尸也是要做的。 马晓光从兜里摸出半支还未抽完“老虎”牌香烟，用火柴点上之后，深吸以后向胖子悄悄问道：“说说，哪不对？”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刻，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又没有吹风，街上能出来的人都上街了……” “你看那边二楼那几间房间，窗帘拉上，窗户关得死死的……嗝，这又不是住家，有大肚子孕妇还怕吹风啊？” 胖子一边咽下最后一块面饼，一边打着嗝对马晓光说道。 “你小子，看得够仔细……我倒忘了，你老本行就需要眼力好。”马晓光笑着道。 “咱们现在怎么探一探这个‘运通宅急便’？”胖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进去明察的事情不用咱们，把地点给老曹，他会安排人，如果难度很高他会亲自来。” “咱们在这里盯一会儿，看看昨天那两个家伙和那辆车……车牌我已经记下了，那两人咱们都见过，应该不难。” 马晓光想了想对胖子说道。 又闲扯了一会儿，昨天那辆厢式货车果真出现了！ 不过从车上下来的两人，脸色灰败，脸上好像还有些瘀青，看来应该是和什么人动过手。 “应该是昨天毛都没捞到，回去被修理了！” 马晓光笑着对胖子说道，胖子回应他的则是一个“我懂”的表情。 “这两个家伙昨天出了幺蛾子，怕是不会被派什么任务！” 胖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说得有道理！但是你想过没有，正是他们不会被派任务，咱们还有点机会……” “对啊！怎么没有想到这出？” 胖子眼珠子一转，一下也明白过来。 因为胖子明白了，马长官的意思是，正是因为这两人马上处于闲散状态，好对二人下手直接问些情报出来。 这样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注意到二人的行踪。 马晓光的预料果然是对的，很快，两人就垂头丧气地从“运通宅急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而且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穿工装，而是一身便服，车也没开，蔫头耷脑地一起往天潼路走去。 马晓光和胖子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兵分两路，悄悄地跟了上去。 /86/86417/29320748.html 第二百七十一章 塔楼之上 马晓光和胖子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个走在天潼路上的霓虹国同行。 两人沿着天潼路走了一段，过了路口，两人停在路边一个杂货部门口呆了一会儿。 一人买了些东西，另一人则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二人离开了杂货铺招了两辆黄包车坐上一路往西而去。 马晓光和胖子还是一前一后保持一段距离，交替跟踪上去。 对方是黄包车，自己这边是自行车，跟上一点不费劲。 对方沿着海宁路一直往西，看样子是往沪西工业区方在走。 跟着黄包车走了四十多分钟，又穿过了劳勃生路。 过了这里，就基本出了租界区域，到了一片工业集中区。 两人在这边下了车，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工人居住区的里弄方向走去。 马晓光放缓了车损慢慢地骑着车跟着，间或还停下车歇会儿。 一是不让自己跟得太紧暴露，二是让后面的胖子不至于被吊得太远。 马晓光骑着车走到离劳勃生路和小沙渡路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晃。 好像有一道光闪过。 马晓光突然感到心中一惊，连忙一下握紧了自行车车闸，立刻强行将车停下。 很快马晓光又是一个闪身，退到了街边的一个立着的广告牌后面，整个动作也就一个呼吸之间。 “嗖——”，“噗嗤——”，两道尖利的声音呼啸着划破了空气。 接着便是马晓光先前停车的位置便是一道火花溅起。 “狙击手！” 马晓光心里一惊，赶紧往自己来的方向望去——胖子那边不知如何了？ 三十多米之外，胖子就要比自己狼狈得多，根本来不及停车，连人带车滚到了地上。 好在胖子虽然身材狼亢，脑子反应也是极快，就在倒地的那一下，接着倒下的势头，就地一滚，滚到了路边的的一辆上下货的卡车后面。 “啪”，空气中又响起一声轻响。 奇变突生，马晓光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将计就计，就此反击，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个街头狙击！ 这可真的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再次确认自己隐蔽的位置安全无虞之后，马晓光朝胖子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幸好，那边没有血迹——至少目前看，胖子暂时没有受伤。 这是狙击！ 对方用的肯定是狙击步枪，一旦中枪，除了擦伤，只要是穿透伤或者贯通伤，肯定立刻丧失战斗力的！ 可不会像神剧里面还全身飙血冲锋——那都是扯淡！ 对方使用的狙击步枪应该是加装了消声器，虽然还不至于悄无声息，但是在这嘈杂的街头却是不易察觉的。 也不易惊动行人。 街上的路人，也只是慌乱了一阵，眼见没有其他危险，好些人竟然自顾自地继续该干啥，干啥，完全没觉得应该躲起来。 可能很多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 马晓光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街头狙击肯定是针对自己和胖子的。 这回只顾着追踪，忽略了对手的冷酷与疯狂！ 麻痹大意要不得啊！ 马晓光心里现在是深深地自责和后怕，好在今天执行追踪的是自己和胖子，要是其他兄弟怕是刚才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现在对马晓光来说，好像周围的街道和自己变成了平行的两个世界。 周围的人一切如常，自己和胖子这边却在生死的边缘…… 对方也是有意用了带消声器的枪械，这样就能让自己这边悄无声息地被消灭。 就算路人看到了也没法，沪市这个冒险家的乐园，街头时常出现各种奇怪的状况，公开的砍人和火并也不少见，何况两个突然倒下的路人。 马晓光现在发现自己和胖子既不能露头，也不能用其他方式联络，对方肯定在一个能看到自己和胖子的地方盯着自己。 只要自己这边一露头，绝对会面临无情的狙杀！ 对方会埋伏在哪里呢？ 马晓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回想刚才眼前闪过的那一道光。 马晓光看着天上太阳的位置，又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转头很快地瞥了一眼对方两人消失的方向，不远处一栋高大的塔楼——他明白了。 那是霓虹人在路口修建的川村纪念塔！ 塔楼上镶嵌一只大自鸣钟，这在大片的工人居住区内相当醒目。 从阳光和自己刚才弹着点的位置分析，那一道闪光的方向就是塔楼之上。 该怎么办呢？ 自己现在身上只有手枪，而且只有一露头绝对会挨枪子，用手枪对付狙击步枪，那跟送死没区别。 胖子那边肯定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大家可都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在紧急之间就弄了这么一个陷阱。 这时却见胖子隐蔽的卡车底下一动，仔细看过去，却是胖子趴在地上冲自己用手势打着暗号——“小心有枪手！” 见胖子无恙，马晓光长出了一口气，给胖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原地隐蔽，安全第一！” 马晓光靠着厚木的广告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硬刚，必须借助周围的地形或者变化，找到机会。 正想着，却见那辆货车已经卸完货物，司机打着火，慢吞吞地朝自己的方向开了过来。 胖子则已经机警地躲到了那堆货物后面——短时间不会有太大危险。 马晓光一下想到了办法，深吸一口气等着货车开过来。 就在货车后轮刚过自己的一刻，马晓光猛地一闪身到了车后，接着一下攀在货箱下面的保险杠上。 紧跟着马晓光一个收腹，双腿就挂在了备胎架子上——整个动作动若脱兔，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街边的人也都一切如常，全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路边的人钻进了货车底盘下面。 要说这招还是老李当时夜探井上公馆仓库给到马晓光的灵感。 现在情急之下用了出来居然找到了破局的机会。 这是在街上，卡车速度不快，底盘又高，刚好能带着马晓光到那塔楼之下。 不到一分钟，卡车便过了十字路口来到了塔楼下面。 马晓光瞅准机会松开手，就地一滚，又是几个闪身，来到了塔楼的入口。 就在这时，马晓光又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 远处的一个木箱从货物堆上滚到了街中央，上面的木头被打得木屑横飞。 装卸货物的搬运工人们吓得大喊大叫，乱成一团。 街上的行人也意识到危险——街面上也开始乱了起来。 这是胖子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打掩护呢，自己可不能在这里装鹌鹑，辜负胖子一番苦心。 想到这里，马晓光一咬牙，摸出了随身的短刀。 很快拨开塔楼底层的门闩，马晓光悄然闪身钻了进去。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快摸到塔楼，也有可能是不想浪费兵力，底层竟然没有安排守卫。 马晓光脱下工装的上衣，用短刀裁成两半，将自己的脚仔细包裹起来。 准备工作工作做完，马晓光轻轻地踏上了塔楼的铁质楼梯。 脚踩在铁质楼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塔楼高十四米，差不多四层楼高，马晓光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 一步、两步、三步…… 五分钟后，马晓光爬到了顶部阁楼。 阁楼窗户边，一个穿着黄褐色外套的人，正端着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专注地朝下面观察着。 马晓光有些庆幸，这次是一次紧急的，或者说临时的狙击，对方连专用的观察手都没有来得及安排。 要是真的是有备而来，自己这回怕是和胖子都领盒饭了。 来不及再多想了，马晓光反握住短刀，猛然一下凌空飞起，朝对方枪手的位置扑了过去。 枪手正专注地观察着街面刚才的变化和混乱，寻找那个滚地葫芦一般的胖子……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心里一惊，枪手本能地一转身。 此时他的心口却是一阵冰冷，低头一看，一柄短刀已然透胸刺入，自己的血汩汩地流出…… 枪手反应了过来，准备张嘴大喊，却已经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死死地捂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着，枪手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麻蛋，幸亏老子运气好！” 马晓光暗自庆幸道，这回要不是自己带了猪脚光环，又有胖子拼死和自己配合，这会儿怕是已经被一枪爆头了。 当然，马晓光也只能感叹一小会儿，街面上胖子还冒着挨枪的风险呢。 来不及多想，马晓光将死的不能再死的枪手推到一边，捡起了那支带着消声器和瞄准镜的莫辛纳甘（就是俗称的：水连珠）狙击步枪。 一番剧烈打斗之后，马上转换为狙击手模式，暂时还需要一个过程，马晓光没有着急用枪，反而是用手遮着阳光，裸眼朝街面上看了下去。 对方匆忙之中犯下的错误，自己不可能跟着再犯一次。 从对方射击的方位和枪声来看，应该还有一个枪手，两人互为掩护。 居高临下，很快马晓光就找到了对方的另一个枪手。 他在劳勃生路上一栋房子的阁楼老虎窗里。 找到目标，马晓光先扯下一块衣服衬里，蒙上瞄准镜，看了一下，光线有些暗淡，不过不影响观察。 马晓光这才架好步枪，调整好呼吸，从瞄准镜里往外看了出去。 /86/86417/29341143.html 第二百七十二章 第九纱厂 从瞄准镜看过去，对方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枪手也应该是一个老手，隐蔽地不错，在窗边堪堪地只露出小半个头。 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是戴着帽子的脑袋，而不是诱饵之后，马晓光再次调整好呼吸，将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了那小半个脑袋。 这把“水连珠”马晓光第一次摸，枪也没有经过自己校准，但是情况紧急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所以马晓光完全没有太多把握能够一击即中。 但是不打也不行，胖子拼着老命在街上当诱饵呢。 多来几下怕是就得发抚恤了，到时候马晓光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去渝都面对老太太…… 自己就算一击不中，也能给胖子争取时间啊！ 至少把对方的火力吸引过来，让胖子有机会跑路。 干特工这么久，马晓光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来不及多想了！ “啪”的一声轻响，子弹脱膛而出。 十六分之一秒过后，马晓光看到瞄准镜里的对方消失了，老虎窗上流下了一滩血迹。 街面上此时一番混乱之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繁忙。 马晓光透过瞄准镜趴在窗上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确认没有危险。 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找来枪匣将战利品装好，又在对方枪手身上摸索一番，剥下对方的外套穿好，将一些散碎的小东西打包装好，马晓光轻手轻脚地撤离了塔楼。 对方的枪匣伪装得不错，马晓光就这么直接背在了背上——不过造型有些不伦不类，按说这样应该弄个艺术家的样子才好。 不过现在能够反杀对方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都好比中奖了。 这可不是拍神剧，还得拉轰地退场。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低调！ 这也是马晓光为何套上对方外套的原因，虽然经过观察没有发现危险，但是现在马长官已经被整怕了，一切都又加上了小心。 从塔楼里出来，马晓光沿着街边往劳勃生路刚才来的方向走去——得赶紧把胖子找到，然后抓紧闪人！ 快步地走到胖子刚才的位置，工人们已经把路边的货物搬进了店铺，路边空无一人。 “咦？这死胖子，难道遁地了？” 马晓光满腹狐疑地搜寻者胖子的踪迹。 要不是怕暴露，他都想像神剧里一样扯开嗓子大喊了。 “嘘嘘……” 马晓光突然听得身边似有似无地有人嘘了一声口哨。 又看了一圈，猛然一下打开了一个垃圾桶的盖子。 “唉！老板果然厉害！不过这身衣服品味太差了！” 胖子一下从垃圾桶里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根本没有理会周围惊诧的目光，胖子不紧不慢地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冲马晓光直乐。 “快走吧！你这个造型太引人注目了。” 马晓光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胖子说道。 说罢，两人快走几步，蹿到了旁边一个僻静的里弄里。 “我靠！这回可差点踢到铁板了！” 来到无人之处，胖子总算是缓过神来，不住地感叹道。 “有没有受伤？” 马晓光一边在胖子身上摸索着，一边关切地问道。 “别……别介，没事，没中枪，就是从自行车上倒下来，摔得不轻，现在倒是觉得疼了……咝！” 胖子现在已经回过神来，开始觉得全身发疼，龇牙咧嘴地说道。 “我们已经是运气很好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找出租汽车，我们赶紧撤……”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把狙击步枪留给了胖子，自己闪身又走到了街上。 接下来倒是无惊无险，两人在二十分钟以后坐上一辆出租汽车离开了虹口。 四明邨安全屋。 马晓光一边抽着哈德门，一边用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张虹口的地形图和一个厚厚的电话簿。 旁边的小陆正给打着赤膊，光着上身的胖子上药。 胖子身上枪伤虽然没有，但是摔得却是不轻，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疼得他冲马长官直呲牙。 “哎呀，胖爷，你老人家这一家伙摔得可不轻！这身上好几种颜色呢……” 小陆一边给胖子有些擦破的地方涂着消毒药水，一边打趣地说道。 “哎！没办法，能没挨枪子就算是老天爷保佑了，待会找点冷水……那些我够不着的地方你帮忙给冷敷一下。” 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哆嗦起来——这大冷天的，光膀子谁不哆嗦？ 马晓光则一言不发地在一旁，咬着牙，好像他比胖子还疼的样子，又拿起地图像要把上面盯出花来。 就在胖子的擦伤伤口处理完，正准备处理挫伤的的时候，却见马晓光霍地一下突然站了起来。 马晓光拿起电话，拨通了miss柳和查理·曹的电话，对着地图和电话簿说了几家工厂的名字，然后如释重负地放下电话，坐了下来。 “怎么？老板，有办法找到对方的窝了？” 胖子见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满是期待地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我初步分析出了几个目标……已经给miss柳和查理说了，让他们也帮着尽快查一下到底是哪一家？” 马晓光笑着对胖子和小陆说道。 “这么快能锁定？那家伙身上可什么证件都没有……” 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马晓光笑而不答，冲着小陆点了点头，鼓励他给胖子上上课。 小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根据你们遇险的时间和对方打电话的地点推断，只要电话局有内线完全可以查到那部公用电话打到什么地方。” “另外，通过电话就可以推断出对方的联络点，或者据点的位置，虽然不一定是核心位置，但是多少都有关系。” “还有，即使对方采用技术手段旁接了电话线，也可以在周围不远处查找。” “最后就是，狙击地点和他们的据点步行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因为狙击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光线、风速、地形……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观测……” 小陆逐条逐条地给胖子说着马晓光推断的依据。 听着小陆的回答，马晓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胖子已经收拾停当，套上了外衣，马晓光则接到了miss柳的电话。 “霓虹国内外棉株式会社第九纱厂……确定！” 说罢，马晓光便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听筒。 “长官，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小陆有些期待地问道。 马晓光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了。 去之前这回得做一些准备，可不能像上午那样打没有准备的仗了，那的话跟送死没区别。 不过，由于是探查，不是去拼命，武器不可能带太多，而且也不能带那些特种杀器，只能带上一些常规制式的东西。 比如二十响驳壳枪，勃朗宁手枪之类的防身武器。 短刀、匕首之类的刀具。 还有就是特制尼龙钢丝绳之类的辅助用具。 当然最后，还有马长官特意要求的——防弹衣。 这玩意儿说有用吧其实也没多大用，说没用吧其实肯定比什么都没穿强得多，能不能防弹不完全靠性能——有时候得靠运气。 这话不是胖子说的，是大嘴巴老李说的。 可惜，老李这会儿还在金陵…… 来不及更多地想念老李，三人简单地垫了一下肚子，收拾停当，便开上了那辆小卡车重新赶往虹口。 这个时间点过去，正好差不多天黑了，刚刚合适。 二十分钟以后，到了虹口，小陆将车停在了查理·曹介绍的一处外围联络点——祥生公司的一个分行。 三人都穿着这边常见的工人工装，外面罩着破旧的长外套——好像下了班的工友们都是这样打扮，不会特别引人注意的。 三人没有走在一起——那样也太引人注意了，马晓光一人走在最前面，小陆则和胖子一道，在后面拎着一些熟食和烧酒走在后面。 这样看起来就和工厂区来来往往下班地工人们一样的了。 马晓光和后面两位兄弟拉开约有二十米的样子，不太近，也不至于太远。 走了二十多分钟，穿过一些或新或旧迷宫一般的住家里弄，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第九纱厂的厂房了。 不过，这时马晓光已经停下了脚步，摸出半支没抽完的香烟，点上靠在路边的广告栏抽了起来。 “有情况！” 胖子见状，低声对小陆说道——这是约定的暗号，抽半支烟就是发现情况，拿出一包抽一支就是安全。 不能不小心，上午对方能够仓促间就布置妥当一个狙杀陷阱，那就证明这一片的日谍据点绝不简单！ “晚上老李好像要来，这点菜可不够啊……那人你别看，能吃！酒量也大！” 小陆也反应了过来，略微提高了一下嗓门对胖子说道。 两人转身在路边一个熟食档边上停下，开始在那边挑挑拣拣起来。 小陆一边挑着吃的，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朝刚才马晓光抽烟的地方瞟去。 这时，小陆却发现马晓光突然不见了！ /86/86417/29359460.html 第二百七十二章 得绕一下 发现马长官不见了，小陆没有动声色，只是用酒瓶不经意地轻轻地敲了胖子两下。 “哎！你这东西不新鲜的……你看这肥肠上面，还有那啥……太恶心了！” 胖子用筷子挑着一块大肠头冲着熟食档老板直嚷。 大肠头上面果然是一坨坨的不可描述的东西，看上去确实让人恶心。 周围的路人见了，也是纷纷侧目，都说熟食档老板不对…… 一时间，熟食档成了整个这一片大家关注的焦点。 一番争论和讨价还价的结果自然是熟食档老板惹不起躲得起，收拾好东西悻悻地离开了。 “胖爷，咱们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妥，我看那熟食档老板不像特务……” 小陆低声对一副地痞贱笑的胖子说道。 “得了吧，兄弟，我这是帮他，要其他人，都讹他钱了，我只是和他吵吵了几句，让他走人。” “待会儿说不定干起来刀枪没眼，没钱总比丢命强！” 胖子转过头，收起笑容，捂着嘴对小陆说道。 “注意到广告栏斜对面那边的小铺子没有？” 胖子悄声对小陆问道。 “看到了，那铺子老板心不在焉的，又不认真给客人介绍东西，很可能是个观察哨！” 小陆机警地悄声答道。 “对，老板肯定看到了，而且我估计这边观察哨和警戒哨肯定还不止这一处……别抬头！我们现在只能往前走了。” 胖子压低声音说道。 两人商定之后，便由得胖子提高声音，骂骂咧咧继续沿着里弄往第九纱厂方向走过去。 里弄越走越窄，岔路越来越多，好像迷宫一般。 第九纱厂的外墙明明已经在视线远处，却绕来绕去，老是在这边住宅区打转，总是到不了厂区那边…… “这些鬼子会找地方啊！要是打埋伏，这可是好地方。” 到了无人处，胖子一边走着，一边对小陆啐道。 话音未落，却见有一条极狭窄的岔道里闪出一个人影，目光凶悍，直冲冲地撞了过来。 胖子眼力极好，反应也不慢，一闪身站了过去，和小陆一前一后将此人夹在中间。 小陆见胖子动了，也是出手如电，从衣袖里突然一下甩出一柄锋利的小刀。 没等对方说话小陆身形一动，小刀刀光一闪，“噗嗤”一声便扎入了对方要害。 胖子配合很默契，先是用左手一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让对方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胖子的右手摸出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盖在了小刀之上。 “这才刚开始呢，不能让血溅一身啊！” 胖子半开玩笑地对小陆说道。 说话间，殷红的血顺着破布汩汩地流了下来。 “胖子说得对，倒点酒出来，遮一下这血腥味，把这人靠在路边装作醉鬼吧……” 这时小陆耳边响起了马晓光的说话。 转头一看，确实是马长官。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二人身后，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吧，就算是伪装，也装不了太久，那边巷子里还有一个，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 “我们尽量赶快，赶在敌人大队人马过来之前，摸到纱厂外墙下面。”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随身的短刀，攥在手里，又找了张报纸略作了遮掩。 “小陆用枪，胖子和我用刀，前后注意距离，大家注意配合。” 马晓光接着吩咐道。 三人处置好被干掉的敌特，沿着里弄继续穿行，往纱厂方向疾行而去。 又走了十来分钟，便摸到了纱厂的外墙之下。 路上也差点和敌特巡查的流动哨遭遇，但是三人都还算机警，巧妙地避过，并未再次动手。 只不过这样捉迷藏似的穿行确实让人挠头。 “呼……这回的鬼子有点扎手！” 胖子忍不住靠着围墙先感叹了起来。 “好在现在入夜了，对方的高处的观察哨视力受限，要不，还真不好说，说不定白天那种情形还得再来一次。” “真要是这样，怕是没有白天那么好的运气了。” 马晓光咬着牙说道，算是对胖子说法的认同和补充。 “那我们还继续吗？” 小陆不禁忍不住问道。 “都摸到这儿了，不进去看看，可对不起这一路辛苦。” 胖子这回反而眨着眼，恨声说道。 “对！进去是肯定要进去的，不过进去之前，咱们还是先看看外围的岗哨。”马晓光说道。 说罢，三人也没继续废话，还是兵分两路沿着外墙查探之后再确定从哪个位置潜入第九纱厂。 四十分钟后，天更黑了，三人又回到了原地。 “这个纱厂外围成五边形，一边是我们来的这边，里外都有瞭望台，估计里面有枪手，不能走这边……” “还有两边，一边是个面粉厂，看起来没问题，但是面粉厂那边房顶可是个高点，那个面粉厂也是鬼子的。” “另外一边倒是没高点，但是却靠着大马路……” “还有一边靠苏州河，没法上去，只有剩下的一边，旁边是个机器厂，好像是浪漫国的，和纱厂隔了四米远。” 小陆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简笔画地形图，给马晓光描述着勘察出来的地形。 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咱们得绕一下，先进机器厂，然后想办法溜进纱厂，这是最好的。” 这个办法得到了胖子和小陆的一致赞同，要是直接爬墙，暴露的几率太高，确实太危险。 三人沿着外墙，十多分钟后，摸到了机器厂的那边。 机器厂的围墙比这边还要矮一些，中间隔着一条约四米的窄路。 机器厂是个普通的机器厂，注意负责做附近工厂机器的修配，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厂区内只剩下了守夜的。 进入这种近乎不设防的工厂，对三个特工来说难度不大，小心地从大门旁边的墙上翻过去，避过守夜的巡查，很快摸到了靠着纱厂那边的围墙下。 “老板，咱们怎么过去？” 小陆悄声地冲马晓光问道。 “爬过去。” 马晓光轻声答道。 “爬过去？”小陆有些不解。 “老板的意思是说，用梯子架在两边墙上，爬过去。” 胖子帮着补充道。 “对！只有这个法子最快！” 马晓光点头说道，说着稍微抬了抬手，冲不远处的杂物房指了指。 小陆和胖子摸过去，很快抬了一把长长的竹梯过来。 “差不多，我先上去，你们再把竹梯递上来。” 马晓光说着便摸出了飞虎爪和绳子，一抬手搭上了机器厂的围墙。 动若脱兔，马晓光三下五除二便攀上了机器厂墙头。 伏在墙头观察了一下，这边正好在对方高墙的黑影之下，处于对方观察哨的视角死角，是个潜入的好地方。 梯子很快弄了上来，马晓光铆足劲将梯子在两边墙头搭好。 放下竹梯的一瞬，马晓光都觉得手臂有些酸痛。 梯子这东西，倒不是很沉，一个人扛得动，问题是自己搭竹梯是拿着一头，相当于杠杆的短边，长边那边的力矩大了好几倍呢。 不过总算是运气好，梯子总算搭好了。 没有这东西，三个人要悄无声息地爬过墙头，难度太大了！基本是不可能的！ 马晓光自问没有神剧里奇侠的本事——立定跳远一下就是七八米开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要是这样，费这么大劲干嘛？纵身一跳就飞上墙头，然后一阵飞刀就把岗哨悄没声干掉。 又或者直接闯大门，一通火力输出，干掉那些瓜皮…… 当然这些都只能是想象。 招呼了一声，胖子和小陆，攀着绳子也爬了上来。 见同伴都已经就位，马晓光找准机会，攀着竹梯飞快地爬到了纱厂的墙头。 伏在墙头上，给两人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胖子和小陆便小心翼翼地尾随而至。 三人在墙头俯下身，等待了约半分钟，没有发现危险，便准备跳下去。 就在此时，马晓光却一抬手阻止了大家。 他伸出手指了指还架在两边墙上的竹梯。 特殊时刻也没有可能继续装x，马晓光使劲一抬手，竹梯一头抬了起来，平衡被打破，高的一头一下掉了下去。 小陆一看，差点吓得喊出来，这一下梯子要落地了，动静可小不了，这不打草惊蛇了吗？ 却见梯子画了个弧线，却以机器厂的墙头为支点缓缓地抬高了——原来马晓光已经将这头系上了绳子！ 小陆和胖子见状，也是一把接过了绳头，三人合力将梯子长的那头抬了起来，又缓缓地提起…… 猛然马晓光一抖手，梯子又抬高了不少，手上一使劲梯子便沿着对面的墙头缓缓滑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竹梯已经着地，马晓光一抖手，梯子上的活扣松开，绳子又回到了手里。 竹梯安全落地，三人的心下稍安，确认安全之后，慢慢地攀着绳索，到了纱厂高墙的墙脚下。 落地之后，借着些许微光，马晓光仔细看了看这高墙之内的状况，不看则可，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86/86417/29374373.html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通乱斗 马晓光三人抬头仔细一看，只见这高墙之内，还有一道约两米高的内墙。 两道墙之间是空地，大约就是三五个人并排而行的距离。 这内墙，原本防盗是没什么用的，成年男子一下便能攀上去。 但是这道内墙的作用不是为了防盗，而是为了一旦纱厂这边有事，遇到袭击，可以趁对方攀爬内墙时一个个地被点杀！ “我的个乖乖！这是个山寨啊！” 胖子忍不住悄声吐槽道。 现在马晓光有点怀疑，自己这回怕是又中招了，对方是故意放自己进来的。 目的很简单，招数不在老，管用就行，一刹那间，马晓光脑子里浮现出，瓮中捉鳖、关门打狗等等不好的词儿。 “做好战斗准备！” 马晓光悄声对两位兄弟说道。 说话间，窸窸窣窣地传出了响动。 突然，“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响起，几只弩箭带着劲风射了过来。 “哧哧哧……” 三声闷响，弩箭已然射中了目标。 “射中了！去看看有没有活口？” 矮墙的墙头响起了一声日语的说话。 话音未落，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六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矮壮男子，从矮墙另一侧的一道铁门内走了出来。 这几人，都是头缠白布，上面有个恶心的红色圆形标记，另外都是人人手拿倭刀。 六人两两为一组，正好三组，朝倒地不起的三人冲了过来。 待到走进之后，其中一人举起倭刀兜头劈下，准备对地上的人补一刀看看反应。 倭刀在夜色之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呼……”倭刀砍了下来。 “当啷”一声脆响，倭刀没有砍在人的身上，反而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 接着几人面前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团白色粉末，扑面而来，视线顿时什么都看不清。 拿着倭刀的六人都是一愣，却有两人只觉得小腹一凉，低头一看，两柄短刀，已然没柄而入。 接着感觉不妙的是率先补刀的壮汉，金铁之声响过之后，他只觉得双手一麻，接着感觉右侧大腿一疼，一股鲜血像箭一般地迸射出来。 壮汉“哇”地怪叫一声，抬起手，一个变招，倭刀又斜劈下来。 这一刀之后，壮汉眼前的视野稍微清楚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发现有些不妙了。 除了瞬间被刺中的两名已经奄奄一息的同伙，另外三人也是身上不同的要害部位流着鲜血，挣扎着倒了下去。 自己奋力劈出两刀之后，大腿上的血流得更快了，他已经感觉一阵眩晕。 这时壮汉突然感到了自己脖子上一凉，不过他很快再也没感觉了。 “快，就拿他们的倭刀，准备往苏州河那边围墙跑，从那边冲出去！” 马晓光沉声对小陆和胖子说道。 小陆和胖子没有啰嗦，一人抄了一把倭刀，跟着马晓光成靠着高墙赶紧的往苏州河边的方向跑去。 三人一边跑，一边暗自庆幸，这回是好在马长官未雨绸缪，让大家都穿上了防弹衣。 而且由于天黑，视线不清，对方又怕动静太大引来巡捕，所以没有动枪，要是在白天，自己三人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饶是如此，三人都是各自挂了彩，马晓光伤在左手小臂，小陆伤在右边肋部，胖子伤的地方就有点不好意思——屁股旁边。 好在身上穿了防弹衣，弩箭的动能自然是和子弹不能比，所以尽管这时代防弹衣的防子弹有点不靠谱，防弩箭还是可以的。 马长官是划伤，除了左手因为受伤行动稍微迟缓，其余无碍，小陆因为防弹衣挡着，也就是被箭尖刺伤，流了些血。 只有胖子伤的重一些，弩箭现在还扎在屁股上。 现在情况紧急，可没时间处置，一切都得冲出去再说。 胖子一边靠着高墙，一只胳膊搭在小陆肩上，拼着老命咬着牙跟着马晓光往前飞跑。 马晓光也咬着牙，必须抓紧时间，刚才能够反杀完全靠了自己偶然间在里弄里不经意地发现的一包石灰。 虽然这样有点不讲武德，但是这是临阵杀敌，一切都以胜利和活命为宗旨，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就是这样自己这边还人人带伤，这可是特别行动组重整之后的头一次。 这边三人奋力地奔逃，矮墙之内，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声，从刚才铁门那边，也传出了脚步声。 “小陆，你带着胖子赶快到河边的围墙下，到了之后马上想办法出去，飞虎爪、钢索……不管什么办法都可以！” 马晓光赶紧对小陆说道。 现在只能如此，冲出去一个是一个，不能都折在这里。 “不要管我，你们先撤……”胖子急道。 “不要废话，没有时间了！” 马晓光低吼一声，短刀入鞘，掏出了一支二十响驳壳枪。 掏出枪之后，马晓光转过身，冲小陆和胖子相反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陆和胖子知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再啰嗦，一个都跑不了，见此情形，也只能一咬牙赶紧相互扶持着，往不远处河边的围墙方向跑去。 马晓光快步地冲了几步，视线之内，几名黑衣人已经转过了弯，成战斗队形朝自己扑来。 “啪啪啪……”驳壳枪响了，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传去老远。 枪声响过，对方倒下一名黑衣人，其余同伙倒是见机得快，赶紧退后到了拐角之处隐蔽。 一个呼吸之后，黑衣人们纷纷也掏出了随身的手枪，闪了出来，朝刚刚枪响的地方射击。 又是一阵炒豆子一般的枪响，子弹打在水泥墙面上，溅起点点的火光。 枪响之后，黑衣人们定睛一看，马晓光却已然没有了踪影。 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内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着地，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手榴弹，敌人进来了，快找！” 一声日语在内墙之上大喊道。 黑衣人们闻言立刻转头铁门方向跑去，内墙之内，顿时一阵喧闹。 内墙之内呼天喝地，枪声四起，显然又是一通大乱斗。 就在这时，小陆刚把飞虎爪搭上外墙的墙头，使劲用手拽了拽钢索，确定没有问题。 “胖爷，你这样子怕上不去，要不我背你？”小陆关切地向靠着墙喘着粗气的胖子问道。 “胖爷我是屁股中箭，没事，能出去。”胖子有些自嘲地说道。 小陆见胖子还能坚持，也没废话，一把拉过胖子，身形一矮，自己当作人梯，将胖子撑了起来。 这样，胖子就能少费很多劲，在自己的帮助下，能很快越过墙头。 果然，小陆在下面的支撑，让疼得龇牙咧嘴的胖子强忍着剧痛，奋力地翻过了墙头。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响，外面传来了胖子落水的声音。 胖子落水的声音刚刚响过，又听内墙之中“轰隆”又是一声巨响，里面更乱了。 响声过后，只见一道黑影从内墙上猛然飞了下来，小陆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听得一个说话。 “快，我掩护，你先上去！” 俨然是马长官的声音！ 只见，马晓光话音没落已经一个翻滚，靠墙站好，摆出了人梯的造型。 这时候可不是矫情废话的时候，小陆也明白了马长官的意思。 一分钟都没有犹豫，小陆一咬牙，“蹬蹬蹬”几步之后，脚踩人梯，手攀钢索，一下跃上了墙头。 上了墙头之后，小陆飞速取下了飞虎爪的一头，固定在自己身上，低吼一声道：“长官抓紧钢索！” 马晓光这时已经将钢索缠绕在自己右臂之上，只见小陆一个纵身猛然从墙头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墙里面的马晓光也一下腾空而起，借势一下攀到了墙头。 上去之后，马晓光也没迟疑，一纵身便跳入了苏州河里。 二月份的天气，随时初春，河水也是凉的刺骨。 顿时冷得三人，打了几个喷嚏。 没有更多的迟疑，三人相互扶持着沿着河往下游游了一段，算是脱离了危险。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狼狈地回到了四明邨安全屋。 “你们啊！叫人说什么好，这么危险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都不要命了？马长官脑子受过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胖子你就不会劝住他……” 客厅里，miss柳一边给打着赤膊看报纸的马长官上着药，一边双眼含泪，不住地数落着三人。 “对对，都是我们不好。” 旁边趴着的胖子头冒冷汗，连连认错道。 他屁股上的伤已经由小陆回来就处置好了，这会儿出来是接受一家之主的训话呢。 小陆那边的伤则是胖子帮着处理的，两人的伤都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只能相互帮忙了。 马长官的伤，一回来miss柳就打了招呼，必须她亲自治疗，所以兄弟们就只能老实听命了。 查理·曹这会儿也忙前忙后，帮着递纱布，送药水。 “麻蛋。这事老子忍不了！老曹准备一下，后天，最迟大后天，老子要端了鬼子的贼窝！” 马晓光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道。 “我说老板，还是缓一缓吧？这兄弟们个个带伤，怕是有些着急了？” 查理·曹闻言，连忙劝道。 “端是必须要端的，不过不一定是我们亲自动手，麻蛋，这帮杂碎，得叫他们知道一下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 马晓光狠狠地冲兄弟们说道。 /86/86417/29397387.html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气预报 说是后天，结果第二天马晓光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和查理·曹化妆去了虹口查探第九纱厂的情况。 这次两人不再像前两次那样，穿街过巷悄没声的潜入，而是正大光明地跟着老闸巡捕房麦文探长一起进去的。 当然进去的理由是充足的，正大光明的——昨晚上又是爆炸、又是响枪，巡捕房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 即便巡捕房自己不想来，旁边的工厂也是要报案的…… 尽管很不情愿，纱厂负责人小池良志也不得不打开了纱厂大门，让麦文探长一行进去。 “爆炸是动力锅炉太老旧，压力过大，造成的……” 纱厂安全主管赵荣奎满脸陪笑着对麦文巡长说道。 马晓光和查理·曹一身巡捕制服，那造型要是miss柳见了都得忍不住笑。 两人扮的是红头阿三，脸涂得黝黑，全身上下除了两个眼睛，就只有牙齿是白的。 其实造型还好，让查理·曹不习惯的是身上那身制服的咖喱和阿三的汗味，闻起来实在有些让人上头。 这也是好在马长官有钞能力，多给了麦文探长一个月工资和两个印捕的人头费。 并答应事后让查理·曹带着探长去“仙乐斯”嗨皮，麦文探长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但是霓虹人很狡猾，虽然答应了巡捕房的要求，却死活不让华捕入内，无奈之下，马长官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扮作三哥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不用和讨厌的鬼子和汉奸白话，只需要盯着自己关心的区域便是。 纱厂的善后工作显然做得很足，果真带着麦文探长一行来到了锅炉房。 锅炉房一片狼藉，还真有一个炸坏的锅炉，整个房顶的特力瓦都没了一多半，一看就是真的锅炉爆炸现场。 麦文巡长抬眼看了一眼马晓光两人，似乎有点出乎意料，更有点爱莫能助的表情——看来麦文巡长很有职业道德，收了钱，工夫还是要做足的。 不过，麦文巡长也不是吃干饭的，眼珠一转，又是极其严肃地对赵荣奎说道：“除了锅炉爆炸，还有人举报昨晚纱厂有枪声，我们是担心上次的悍匪‘霸天虎’余党，得仔细勘察一番！” “麦巡长，这里有些区域是特殊区域，是严禁任何人入内的！” 赵荣奎有些急眼了，涨红着脸说道。 “不行！这里是租界，一切都必须在法律的准绳之下进行！” 麦文巡长严肃地说道，丝毫不给赵荣奎情面。 “巡长，这里面都是些商业机密，曝光了我是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领事馆找到工部局也不好看啊……” 赵荣奎一见麦文巡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着急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塞了一卷钞票道麦文巡长手中。 麦文巡长悄悄地看了一眼，居然是英镑！ 跟着，麦文巡长看了一眼旁边马晓光，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语气一缓说道：“哦？是吗？那这样，你找一个工厂的平面图，把不能去的地方标注下来，我们不去就是。” 赵荣奎稍显为难地踌躇了一下，说道：“请巡长在办公室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小池厂长……” 麦文巡长对赵荣奎的说法显然非常不满，生气地将手套扔在了办公桌上，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脚老实不客气地架在了桌上。 马晓光和查理·曹现在是龙套身份，自然不能多话，只能和另外两名阿三哥挺胸突肚的在那里站军姿。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赵荣奎才拿着一张平面图，磨磨蹭蹭地来到安全部办公室。 “现在可以了？” 麦文巡长有些不忿地问道。 “巡长请移步，不过，小池厂长吩咐了，只能巡查生产区域，不能拍照，现场必须在下陪同，还请见谅！” 赵荣奎硬着头皮对目光不善的麦文巡长说道。 “走吧！” 麦文巡长站起身说道，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巡查，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纱厂车间，棉纱仓库，办公楼…… 总之都是能够看的，不能够看的比如两道围墙之间，比如办公楼后面一堵水泥高墙之后的区域，再比如地下排水设施…… 总之不能看的就是付费赵荣奎也死活不让巡捕们看了。 一通巡查之后，巡捕们坐上车飞快地走了。 看着远去的警车，赵荣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昨天晚上的动静实在太大，要不是小池厂长这边及时应对，怕是今天这几个巡捕不好应付。 警车上，马晓光收将平面图接过来叠好，又塞给了麦文巡长一叠钞票，这次是美刀。 “嗯，不错，马先生，跟你们合作很愉快！” 麦文巡长很满意地把钞票揣好。 “以后会更愉快的，公务要办，挣钱也不能耽误……千里做官只为嘴，万里做官只为财，麦巡长不远万里来到沪市，除暴安良之外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 马晓光还不忘给麦巡长讲一些古老的道理。 车厢中充满了愉快而轻松的气氛。 四明邨安全屋。 “这平面图怕是水分很重吧？” 看着茶几上的速绘版纱厂平面图，胖子有些疑惑地向马晓光问道。 “那是肯定的，不过根据这个注了水的平面图，结合我们查探的情况，还是能够标注出大致的危险区域的。” “而且这次我不准备让兄弟们去冒险了，谁也不能去……再去怕是得交代在里面！” 马晓光语气郑重地对三位兄弟说道。 “那怎么办？这事就这么算了？” 小陆闻言，有些不忿地问道。 也难怪小陆心里愤懑，自从加入特别行动组以来，大家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麻蛋！谁说就这么算了？老子这次要小鬼子的纱厂彻底上天！清洁溜溜，里面是什么也不去查了，不费那个事了！里面指定也没什么好东西！” “而且老子说了明天端了它，对，就是明天，多一天算我输！现在就行动，开始准备。” 马长官凶神恶煞地咬牙说道。 次日下午，苏州河上，一艘拖船拖着一只驳船停在了第九纱厂对面的岸边。 驳船之上，马晓光带着小陆和胖子在舱面正做着准备，查理·曹在拖船的船舱里把着舵。 驳船上是装的沙子，沙子堆成了两堆，两堆沙子中间是马晓光和两位兄弟。 众人面前是一摊红红绿绿的东西，看起来好大一堆，还有几个一人高的钢瓶。 “这是什么玩意儿？老板你是准备提前庆祝？” 胖子好奇地问道。 也难怪胖子纳闷，这一整天他一直在四明邨安全屋养伤，连扮阿三哥这样的重大行动都没摊上，对于马长官忙乎了一整天的精心准备自然没有概念。 但是今天是马长官说要端掉敌人贼窝的日子，所以这个见证奇迹的时刻胖子自然要来。 “嘿嘿，最多一个小时以后，老子就让鬼子的纱厂上天，你信不信？” 马晓光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和前两天急赤白脸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一个小时以后？为什么？”胖子不解地问道。 “因为一个小时以后，风向会从驳船上正对着纱厂方向，风力也就二至三级，刚好合适！”马晓光笑着对胖子道。 “您老人家诸葛亮附体了？还会借东风？”胖子闻言，更加奇怪了。 “借什么东风？那玩意儿我不会……但是我会看报纸啊！还是一家之主帮忙找的报纸！报纸上不有天气预报？” “而且昨天我还特意请miss柳联系了气象台，确定了这一带的天气和风向！” 马晓光笑着对两人说道，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两张报纸，还有一份手绘的地形图。 地形图画得很简略，上面却标注着纱厂的准确位置，对应的还有这边河岸的位置。 “好了，都动手，充气球，不要冲太满，注意安全，这铁瓶子里可是氢气，一点火星就炸！” 马晓光对两位兄弟说道。 “我说你老人家怎么没抽烟呢？”胖子一下恍然大悟道。 “气球充好之后，挂上炸弹，系在船上，等风向差不多了一起放飞……” 马晓光对小陆和胖子吩咐道。 “飞过去是没问题了，那这玩意儿怎么落下去呢？”胖子继续追问道。 “这还得谢谢那天我们被伏击的鬼子，不是缴了一支水连珠吗？还带瞄准镜，这边过去不超过四百米，要是这都打不中，笑面虎就该去死！” 马晓光戏谑地笑道，捎带手地问候了一下笑面虎。 一句话，两兄弟恍然大悟，连忙动手充气球，却弄得远在华北的笑面虎直打喷嚏。 刚充好一个气球，胖子突然又有些迟疑地问道：“长官，你的枪法打爆这些个气球肯定没问题，但是水火无情，万一这爆炸波及周围怎么办？伤及无辜不好吧？那些其他工厂有些还是咱们中国人的！” 此言一出，小陆也是一愣，赶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担心地看着马长官。 /86/86417/29439319.html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此乃天罚 “那不能够！原本是应该担心，但是咱们前天进去探过的啊！不是里面还有一道墙吗？天然的防火沟啊，而且不还有图嘛？” “鬼子的要紧地方在里面，离着内墙都还有一段距离呢。” 马晓光一边举起狙击步枪瞄着远处的纱厂，一边说道。 “哈哈哈，这下倒是小鬼子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怪不得别人了！看来前天晚上没白跑！” 胖子一听，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一下来劲了，赶紧充起了气球。 很快，红红绿绿的一大堆气球就充好了，接着又在红色气球的下面用钓鱼线挂上炸弹。 跟着在绿色气球上挂上一些罐子，罐子里装着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汽油，待会先打红的，爆炸之后，再打绿色的，给这帮杂碎来个大烧烤，一锅烩！” 马晓光给两位兄弟解释道。 “长官，这些蓝色的下面挂的纸箱子轻飘飘的，是什么？” “标语！” “标语？” “我们这次要让霓虹人知道一下厉害，上面都是抵抗鬼子的标语和传单，主要意思就是，小鬼子好自为之，要不就是更多炸弹，让他们全家死光光！” 马晓光恨恨地说道。 “嗯！这个办法好，让小鬼子知道咱们中国人的厉害！” 小陆看着蓝色的气球，若有所思地说道。 “怕是得最后打蓝色的，要不就不灵了！”胖子说道。 “对，得等红色和绿色的落地之后再放蓝色的……” 马晓光点了点头，对胖子说法表示了同意。 做着准备工作，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果然，河面上刮起了风，不大，但是足以让氢气球飘过去…… “都准备好了？” “好了！” “放飞！” 随着马晓光轻声的一声命令，不同颜色的气球飘了起来，由于事先根据不同重量的悬挂物对充气量都在气球上做了标定，气球飞到一定高度之后全都飘飘忽忽慢慢地冲第九纱厂方向飞去。 一个，两个，三个…… 一分钟、两分钟…… 两分多钟后，大部分先放飞的红色气球先到了纱厂上空。 对方的观察哨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红色的气球，纱厂里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声，还有呼天和地的喊声。 纱厂里面的人应该是已经注意到了气球下面有东西，没有胆敢用枪或者其他的东西打下气球。 气球就悬在那里，就像一个个悬着的心…… 跟着飘过去的是后放飞的绿色气球。 马晓光举起了莫辛纳干狙击步枪，瞄准了一个气球扣动了扳机。 “啪！” 带着消声器的狙击步枪发出一声轻响。 “嘭！” 河对岸上空的气球应声炸响，一股火光燃起。 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巨大黑烟冲天而起，一朵蘑菇状的黑云升了起来…… “好！”小陆沉声欢呼道。 “真特么爽！”胖子咬着后槽牙，解气地说道。 “啪！”、“啪”，又是两声轻响。 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的景象还要壮观一些，因为腾起的是两朵更大，更高的蘑菇云！ 三人看着滚滚腾起的黑烟，第一次觉得这硝烟不是那么的讨厌，甚至在阳光下还有种另类的美！ “呜——” 这时纱厂内部已经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好像是哀鸣，又像是惨叫。 “长官，让我试试？” 小陆有些期待地向马长官恳求道。 “试试枪法也好，打气球嘛！” 马晓光笑着把枪递给了小陆，摸出一包哈德门。 突然，他看到了沙堆上的钢瓶，吓了一条，赶紧只是叼了一支在嘴里，却没敢点着。 开玩笑，点着了，这驳船上的三兄弟就都成烤肉了！ 小陆拿起枪，先重新压好了子弹，接着调匀了呼吸，举起了步枪，瞄准了一个绿色气球。 还是一声轻响，还是一道火光。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却有些不一样了。 只见小陆没有停顿，“啪、啪、啪、啪”接连开了四枪， 很快纱厂内墙之内便腾起了冲天的火光，火光渐渐地盖过了黑烟，变成了当下的主色。 “嘿！小伙子枪法挺不错！” 胖子看了，兴奋得直乐，开心地像个小孩，在沙堆上直打滚。 一下子受伤的部位似乎碰着了，疼得又直咧嘴。 纱厂里面已经像热油里面浇上了开水，简直已经是炸了锅了。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船上的三人吓了一条。 “轰隆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响过，沙堆上的三人都好像觉得脸上有风刮过，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好在是船上，下面又有沙堆，但是对岸的纱厂的高墙，仍然肉眼可见的颤动了好几下，让人不由得心里跟着一颤。 只见一股比刚才更加巨大的黑烟腾空而起，整个纱厂都腾起了火光，里面各种声音混杂，如同鬼哭狼嚎。 看着眼前的景象，马晓光响起了两个字“炼狱！” “这纱厂里怕是有军火啊！” 胖子有些心有余悸地叹道，能够引起这么大威力的爆炸，里面的炸药肯定少不了，不是几个气球炸弹能够导致的。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马晓光恨恨地说道，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纱厂里面稍微平静一些之后，三人放飞了蓝色气球。 蓝色气球飞过去之后，还是让小陆操刀打气球。 因为马长官发现，小陆的枪法比自己还要好，所以也就把这个光荣的机会让给了他。 “蓝色气球可以飘远一点再打，有些可以不打，到处都看到才好呢！” 马长官笑着吩咐道。 又过了好一阵，消防车的尖叫声开始响起，纱厂里没有那么嘈杂了，拖船也托着驳船往苏州河下游驶去…… 这时，正好远处的塔楼上的大钟响了，好像给该死的鬼子基地敲响着丧钟！ 次日一早，字林大楼办公室。 miss柳捧来一大叠还带着油墨余香的报纸，放在了茶几之上，又冲好了咖啡，轻轻地放在了马晓光面前。 “辛苦，受累！” 马晓光站起身来，有些歉然地说道。 “干嘛？要感谢我，不，是我们……这样，晚上回去你做菜吧，大家庆祝一下！胖子就算了，他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miss柳笑靥如花，开着玩笑对马晓光说道，完全无视旁边一脸窘相的胖子。 说完，miss柳就转身离开，到了办公室门口，又响起什么似的转头吩咐道：“小陆去买菜，不能让娜塔莎去，那傻大姐，什么都分不清！” 交待完毕，等马晓光和小陆都诺诺地答应，方才放心地离去。 “这一家之主，真是，啧啧！” 胖子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杯白开水，摇着头叹道。 不知道他是佩服一家之主的威严，还认可她的安排，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看看报纸，写了些啥！” 马晓光突然响起什么似的，赶紧拿起了报纸说道。 只见今天的大报、小报都在显眼位置刊登了昨天“第九纱厂大爆炸”的新闻。 有振聋发聩的：“尔等倭寇，犯我家园，不思悔改，此乃天罚……” 有铿锵有力的：“这次是小惩大诫，下次是万吨炸弹……” 还有通俗易懂的：“日本鬼子滚出中国去！” “哈哈哈，这下干得漂亮，让那个鬼子据点见鬼去！” 胖子一张张看着报纸，乐得见牙不见眼。 “对！真痛快！” 小陆也有些小兴奋。 那神情，好像还在回味着昨天开枪的情景。 “我靠！这家报纸特么离谱，居然说这是‘霸天虎’余党所为？为了让被抓的同伙获救示威？” “这特么什么逻辑？” 胖子拿着一份小报，大惊小怪地怪叫着。 “管他的呢，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侠盗霸天虎’，‘霸天虎英雄传’……弄不好还会有电影！” 马长官眨了眨眼，品着咖啡，煞有介事地冲胖子说道。 “唉！可惜了，这几次都没能露脸……”胖子无不遗憾地叹道。 “这简单，你可以再来一次，带着你‘挖地虎’的面具，抱着机关枪到虹口去大闹一番，再取下面具……第二天保准上头条！” 马晓光捉狎地对胖子说道。 “嗨，我又不是那个傻缺‘红蜘蛛’卫公子，嫌死得不够快啊！”胖子坏笑着道。 说罢，办公室里三人皆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嚣张且肆无忌惮的笑声…… 又过了十来天，众人的伤也都逐步痊愈，特别行动组一行也动身离开沪市返回金陵。 别克轿车直接走的特别通道到了月台之上。 曹木和胖子分别从正副驾驶座下来，给后面的吴秋怡和马晓光打开了车门。 “好了，老曹，万事多加点小心，安全第一！” 马晓光郑重地对曹木说道。 “老板放心，我会做好各种准备的！”曹木沉声答道。 “好吧，多多保重！”马晓光拍了拍曹木的肩膀。 说罢，转身和吴秋怡、胖子一起登上了头等车厢。 火车轰隆隆启动了，看着视线中渐去渐远的别克轿车和曹木，胖子转头向马晓光问道：“老板，这任务就结束了？” “结束？不，这只是开始！” 马晓光看着远去的站台，沉声对身边的吴秋怡和胖子说道。 第一卷《战前谍影》完。 即将开启第二卷《抗战烽火》。 /86/86417/29439320.html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四一大会 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 这天是四月一日，但并不是愚人节，而是复兴社特务处举行“四一大会”的日子。 洪公祠礼堂，特务处全体人员到场，坐得满满当当。 大会还没开始，各个处室的人坐在各自区域，低声地交谈着。 特别行动组全体成员，除了执行秘密潜伏任务的人员，全都一身戎装，来到了礼堂。 “长官，今天啥日子，怎么都要穿这么立整……一个个跟新郎官似的？” 大嘴巴老李还是一如既然地有些口无遮拦。 “要严肃！今天是是大日子，是军统局成立的日子！” 马晓光整了整身上的少校军服，冲老李说道。 但是他的神情里也有些不屑，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严谨。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是少校，不是上校也不是中校。 两个多月前在沪市，和日谍机关和汉奸一番较量，虽然占了上风，也拿到了重要情报，更找回了失窃的文件，但是特别行动组却受到了损失！ 因此，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马长官自请处分——将职务军衔由中校降为少校！ 马晓光可是有意为之，大战在即，必须严肃军纪，对敌人狠，对自己一样要狠！ 当然现在特别行动组还是他老人说了算，不过，马长官主动加了一条，任何重大行动，必须他和吴秋怡二人共同下令，方能执行…… 身边的吴秋怡也是一身戎装，显得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领上的军衔也已经是少校了。 女军官，又是少校，在特务处可不多，引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和赞叹。 这不，胖子就是其中之一。 “啧啧，这一家之主还真是人才出众，这军服穿在咱们身上那怎么都有些不像样，你看还是一家之主……那军衔还是少校！和马长官平起平坐了！” 胖子悄声地对旁边坐着的老刘说道。 老刘张望了一下，捂着嘴悄声道：“胖爷！可不能这么说，马长官那是严于律己，克己奉公！” “对对，就他喜欢装大尾巴狼……” 胖子休息了一段时间，新伤旧伤都痊愈了，故态复萌又恢复了一些杠精本色。 旁边的小陆、老陈、老屠等人还是一脸严肃，绷着脸，想笑而又不敢笑，憋得好生难受。 “肃静！立正——” 只听讲台边上，风纪官一声令下，会场上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接着轰然一声，全体起立。 戴处长和唐、郑二位副处长也是一身戎装，军容整齐，昂首步入了会场，来到前排坐下。 主持会议的是一脸文气的唐副处长——唐枞，他的话不多，讲了几句开场白就宣布让戴处长上台训话。 戴处长一脸严肃地走上了讲台。 “诸位，根据委员长令……” 话音未落，下面的所有人轰然一下，全都一个起立，气势颇有些吓人——这不，都有些开始打瞌睡的胖子，都给吓得一个哆嗦…… “大家先坐！” 戴处长左手虚按，示意大家先坐下，这个手势一来，熟悉内情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知道他老人家肯定又要长篇大论了。 不过好在这是在礼堂，大家总还是坐着，要在外面站军姿，那可遭老罪了。 戴处长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根据军委会令，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 “‘军统局’由中央党部陈秘书长兼任局长，’军统局‘内设两处，第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徐安增任处长；第二处负责军事情报，本人担任处长……” 此言一出，台下的有些不知道情况的人有些不淡定了，吩咐地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 风纪官高声喊道，让现场的嗡嗡声为之一静。 戴处长看了看下面的听众，一向严谨的他竟然没有动怒，只是拿起手帕处理了自己的鼻炎，待下面恢复了安静，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接下来的讲话的确乏善可陈，连一向军姿标准，严于律己的马晓光都有些撑不住了。 在这一时间他有些羡慕吴秋怡和胖子，他羡慕吴秋怡的是她的定力——居然还和开场的时候一样，军容肃然。 他羡慕胖子的则是这厮居然真的睡着了，呼噜倒是没打，但是嘴角的哈喇子告诉他，这厮多半已经在做梦了…… 一边的老李也好不了多少，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其实特务处，啊不，现在是军事情报处，大多数同僚都差不多。 好不容易挨到戴处长讲完，这次其他长官倒没有补充，只是唐副处长宣布，会后还有会餐…… 讲话结束，各处室带开，大家三三两两去了院子里透气，抽烟的抽烟，吹牛的吹牛…… 马晓光刚刚走出礼堂大门，掏出哈德门，耳边就响起了戴处长秘书王蒲臣的声音：“马组长，麻烦跟我来一下！” “这王秘书，走路都不带声的？” 老李悄悄地对脑子还有些晕晕的胖子说道。 “姓王的找马长官，多半又是什么倒霉的活……” 胖子这会儿已经元神归位，又开始了跑火车模式。 不远处的吴秋怡看着他们俩，没有说话，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戴处长办公室。 “熹然，有些人对‘军统局’成立好像有些意见，对此你怎么看？” 戴处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 “卑职认为，这是领袖和上峰的意思，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无论怎么调整，熹然只会听命于戴先生！” 马晓光的回答四平八稳而又滴水不漏，却也充分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唔！熹然果然见事明白，不像有些人……你是我信任的人，就像我之于校长……” “卑职惶恐，岂能和先生相提并论！” “哈哈，你这个熹然……好了，不说闲话了，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戴处长先是玩笑了两句，话锋一转又郑重其事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闻言，立刻“唰”地一下起立，立正，等着戴处长的命令。 “恩尼格码机是汉斯国军事密码学的重大发明……我军事情报处一直想获取而没有机会。” “现在有个欧洲的犹太人带到了沪市，但是这东西，你懂的，很多人都在打主意，包括日谍……我想了一下，还是派你去我最放心！” 戴处长瓮声瓮气地对马晓光道——他的鼻炎是老毛病了。 马晓光闻言当即表态道：“此事乃卑职本分，义不容辞，卑职即刻启程！” 看着马晓光一脸的热切，戴处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86/86417/29452926.html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出意外 难得地心甘情愿地领受了任务，又和戴处长对当前的形势唏嘘了一阵。 喊了几句口号，马晓光拿着戴处长给的绝密文件袋，悄然退出了处长办公室。 接下来的会餐之类都是常规套路，乏善可陈，就不一一赘述。 会餐之后，当天下午，一点没有耽误，特别行动组马上召开了全体会议。 会议是miss柳（吴秋怡）主持，她言简意赅，很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马长官尽情发挥了。 不知道是受到戴处长开会的感染，或者说影响，抑或是马长官自己好久没有召开这么重要的会议了。 看着军容整齐，表情振奋的众位同袍，马晓光感慨万千，开始了三民主义的输出…… 可惜一向讲究科学的马长官忽略了这是午饭后，本来饭后就有点犯困，加上又喝了点酒，大家就更不在状态了。 所以，十多分钟后，马长官正讲得投入的时候，下面居然传来了隐隐的呼噜声！ “那谁？小陆，看看谁呢？这开会，是很严肃的！” 马长官对下面有人不在状态的情形很生气，连忙吩咐身边做着记录的小陆去纠正一下风纪。 小陆忍住笑，哈着腰跑到后排，把都和周公说了半天话的胖子和老李悄悄地摇醒…… 小会议室里，随即发出了一阵阵窃窃私语和笑声。 眼见现场实在严肃不起来，马长官自己也兴趣缺缺，只能悻悻地宣布散会，留下几个骨干，安排工作。 “这次是重要的绝密任务，内容就不多说了！” “这次我和miss柳都要去，胖子，小陆随行……老李加强特战队的训练，要不了多久就该他们上场了，缺什么给miss柳打报告。” “老陈辛苦一下，金陵你临时负责，现在咱们是军事情报处了，当心点党务调查处那边人！” “老屠，给兄弟们说，打起精神，盯好那一些敌特，不能放走一个，否则军法从事！” 和刚才当着众人开会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不同，这会儿大家都是全神贯注，发自内心的把马长官的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 说走就走，交待和准备完成之后，四人便出发了。 当天夜里，京沪线（金陵至沪市）的特快列车头等包厢里，灯还亮着，大家都还没有休息。 和下午打着瞌睡、流着哈喇子一副呆萌的样子不同，这会儿胖子精神好得很，一点睡意没有。 “我说长官，以后就别假模假式地开那些什么狗屁会议，会上说那些谁信？都和清明节上坟说的似的……” 胖子难得地翻看着报纸，却一边死性不改地满嘴胡勒。 “胖爷，什么叫清明节上坟说的？”小陆不解地问道。 “都是骗鬼的话！” 胖子用报纸遮着脸，报纸后面飘出一段金句来。 这话一出，马长官顿时满脸黑线，miss柳和小陆则都忍不住笑了。 miss柳作为女士还算保持了风度，捂着嘴，笑不露齿，不过也笑得花枝乱颤。 小陆则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没忍住，一下喷在了胖子的报纸上。 报纸顿时湿了一片，没法看了，胖子只能放下湿哒哒的报纸摇了摇头说道：“你看看，我这难得学习一下，这可是你们不给机会的啊！” “胖爷，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报纸来了？”小陆接着好奇地问道。 “今天老板不是会上说了，要加强学习嘛，了解这这么来着……对了，国际国内形势。” 胖子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道，但看他那样子却一点没有想认真学习的意思。 “好了，你们再聊一会儿，该休息了，到沪市可是凌晨，白天还有工作呢。” miss柳笑着出声提醒道，说罢出了包厢，出去透口气。 “我说，老板，咱们真的和党务调查处那帮杂碎一起搭伙了？俗话说，合伙租船船会漏，合伙买驴驴会瘦……” “这戴老板看上去又不像缺心眼的啊？” miss柳走后，胖子终于把憋了一整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哼！你觉得呢？那些不过做给外人看的，一对异父异母的兄弟能过一块儿？就像你刚才说的，都特么糊弄鬼的！” 马晓光戏谑一笑，冲胖子说道。 这话一说，三人又笑了，不过由于是火车上，不好太过分，只能限于包厢之内。 又扯了一回儿闲篇，miss柳回来了，却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怎么？有情况？” 马晓光一看miss柳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有事，连忙悄声问道。 “好在你们没出去，遇到一个熟人！”miss柳沉声道。 “谁？”三人异口同声悄声地问道。 “党务调查处，琴岛那个姓韩的，他应该不是一个人！不过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当时只是一闪，我在他们后面。”miss柳道。 “韩哲生？” “对，和他一起的像个霓虹人！” “这人都出来了？还和霓虹人搅和在一起，大家都加点小心！这背后怕有事！” 马晓光沉吟一下，沉声对众人说道。 突然出现的韩哲生引起了大家的警惕，这趟列车上怕不止一路同行，不知道还有哪些牛鬼蛇神呢？ 小陆很庆幸，一路上大家虽然谈笑有些肆意，却一句话没提任务。 由于有了这个小插曲，大家都加上了小心，全都不再啰嗦，安排好轮流值夜，其余人和衣而眠，一直到八个小时后火车到了沪市 到沪市，四人有意地延迟了下车，出站后却很幸运，没有碰到miss柳说的韩哲生和那个霓虹人。 来接站的还是查理·曹（曹木），开的是一辆祥生公司的克莱斯勒出租车。 “老板好，miss柳好……” 问好之后，查理·曹便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直接往礼查饭店方向驶去。 这次的任务主要就是找到那位传说中的犹太人，和他谈价，弄到恩尼格码机。 根据马晓光从戴处长那里得到的信息，这个犹太人会下榻在礼查饭店。 为了安全和方便行事，加上又是军事情报处兜底，大家这回没有客气，直接入住了礼查饭店。 半小时后，出租车到了礼查饭店门口。 就在这时，不出意外地出现了意外，马晓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地走进了饭店门厅。 “鹤田俊一！” 这家伙特别行动组众人都认识，这可是重点人物，他的出现自然让车上众人意识到这回的事情不会简单。 /86/86417/29471288.html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奇货可居 看到了鹤田俊一，特别行动组四人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各自行动起来。 miss柳和小陆去前台登记、拿钥匙牌。 马晓光和胖子则先一步已经下了车，悄悄地跟上了鹤田俊一，准备看这厮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对于鹤田马晓光有些忌惮，因为一个多月前沪市的那几次交锋，其实在他那里并没有讨得太多便宜，所以马晓光对这个对手不敢轻视。 现在是深夜了，饭店的住客大多已经休息，在电梯间看到鹤田俊一一人坐上电梯去了四楼，两人心下稍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分头去四楼查探一番。 马晓光坐的电梯，直接先去四楼，胖子则走楼梯，准备看看这个老特务又在搞什么破坏。 不过，当胖子吭哧吭哧爬楼梯到了四楼的时候，却见马晓光已经在楼梯间等着自己。 “怎么了？这么快就跟丢了？” 胖子有些不解地问。 “那不能够，这老特务太狡猾，我觉得他不是去的四楼……”马晓光悄声道。 “那会在哪儿？” “我觉得房间都不一定是他自己的名字订的，这种老狐狸……前几次又吃过咱们的亏，他还不加点小心？” 马晓光看了一眼左右无人的电梯间，悄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闻言，不解地问道：“那怎么确定他去了哪层楼？哪个房间？” “楼层，三、四、五层都有可能……房间就更难说了。” “miss柳多半还在大堂，咱们去让她帮忙……看看登记簿就知道了。” 马晓光拉着胖子走进已经到达楼层的电梯，关上门以后说道。 回到大堂，看到miss柳和小陆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正好坐进了电梯。 “三楼，307。” miss柳悄声对马晓光说道。 “这么神？” 胖子闻言，不禁有些感叹。 “不是神，是我小陆有意给大堂经理打了个岔，前台这时候又没有其他人，我翻了一下登记簿发现了下午有一个汉斯国人的预定信息，这个的可能性最大，其他楼层和房间要么是中国人要么是戴英和漂亮国的……。” miss柳不动声色地悄声说道。 说话间，预定的楼层到了，是五楼。 miss柳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去休息了，小陆则去归置行礼，检查房间。 翻窗爬墙这种体力活自然还是马晓光和胖子去。 有了先前冒失的教训，二人在行礼中取了些工具后，方才来到一楼大堂，拿起电话先拨通了308房间的号码。 电话铃响了半天都没人接，马晓光和胖子确认了眼神。 回到三楼，胖子拿出工具在门锁上捅了一会儿，只听“咔嗒”一声门已然打开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 进屋之后，马晓光压忍不住低嗓门评论了一句。 “跟miss柳学的……” 胖子悄声说道。 两人随即没有继续说话了，也没有开灯，而是拧亮一只蒙着布的手电筒，先大致看了看房间的位置和摆设。 这次的目的是调查，或者说直白一点就是窃听，不能够开灯，而且这一开灯308房间一亮，饭店肯定会知道有人了。 到时候窃听没搞成，两个精英特工反倒成了蟊贼了。 为何不用窃听器？ 开玩笑呢？ 这来得及装窃听器吗？ 那种神剧里面粘在哪儿都行的无线窃听器，这会儿还没发明呢。 所以，马晓光用的是原始的窃听，还不能算窃听，算是偷听设备——就是一个小喇叭，后面像听诊器一样的。 这种东西这会儿用在听隔壁的动静正合适…… 这也是上次买装备的时候购进的，事实证明，搞情报工作一定要靠科学。 隔壁的人说的是生硬的日语，间或还有一两句马晓光和胖子都听不懂的语言，但是说话那人的声音很熟悉——那不就是汉斯国同行费舍吗？ “鹤田先生，线索我已经给了你，你们怎么做我们不管，抓着那个犹太人，把机器抢回来，我们会感谢你们的！” 费舍用生硬日语说道，听他的语气，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费舍先生，我们合作需要相互之间都有诚意……老实说，帮你们做这个事情，我们一点好处可都看不到！” 鹤田俊一慢吞吞地说道。 “当然有好处，你们要知道，那可是部奇货可居的机器，很多人、很多机构都在找……找到之后，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万美刀作为酬谢！”费舍用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一万美刀？听起来不错。我们就先找一找吧……” 鹤田俊一语气十分勉强地答应道。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就没有什么直接性的内容，但是马晓光还是在小本本上用速记符号大致记录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法西斯国家的特务扯淡完毕，费舍起身告辞，只留下鹤田俊一一人在307房间。 马晓光和胖子又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二人便收拾好工具，悄悄地离开了308房间。 “怎么都跑到礼查饭店了？这些特务们都不差钱了？” 回到三人套间的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来这次，咱们只能窝在这个礼查饭店了……” 马晓光把偷听工具在小皮匣子里放好以后，感慨的说道。 “老板，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必须的吗？” 小陆有些不解地向马晓光问道。 “我们接到的消息是，那个犹太人将会在礼查饭店和买家接触谈这笔交易……估计收到风的人都来了。” 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 “那么多人凑在一起，那卖家还会来吗？” 小陆听马长官这么一说，更加的不解了。 “说不好，但是犹太人脑子回路可是清奇无比，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秘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马晓光语气中也有些不确定，但是仍然坚持着留下的想法。 “我倒是觉得，与其满世界乱跑，还不如就在这儿，这可是沪市最高级的饭店……又不是自己花钱，慌什么？你看这皮沙发，可是真的！” 胖子坐在一旁的皮沙发上，一蹦一蹦地，好像在感受着沙发的品质。 “对！我就说这死胖子是个天才！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说不定那位犹高太人就要反其道而行呢，咱们就守在这里！” 胖子的一番说话，倒是让马晓光眼前一亮，点头赞道。 /86/86417/29491891.html 第二百八十章 特务开会 马晓光说干就干，大家就在礼查饭店安心地住下了。 反正有军事情报处托底，要是刻意的节约了反而不好——这样可让其他科室和区站的同仁们不好做了，都是执行任务，花的钱总得差不多才行。 尤其离开的时候会计股老徐专门又请给马长官打了电话，说到了秘密任务的事情，特意要求马长官，该用则用，该花则花，不要为了省钱耽误党国的大事！ 当然回金陵之后一定要提供足够的发票…… 为了党国，马长官只能硬性要求大伙就都在礼查饭店呆着了。 因为，马长官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就连miss柳的公务也让洋行派车，让娜塔莎和何峥从字林大楼把文件搬过来。 miss柳和小陆在房间里整理文件，架设设备——当然有设备，为了通讯便利，弄了一部便携式电台。 打电话？ 电话窃听的事情马长官可没少干，他可不愿意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马长官和胖子一下发现，自己二人又变成了闲人！ 这不？饭店的咖啡厅，两人正闲得在那里吹牛打屁。 “少爷，咱们就这么在这礼查饭店呆着？” 胖子有些郁闷地低声问道。 卫晟俅已经伏法，现在少爷的称呼已经回来了，这么叫也是不会混淆的。 “资料上说了，对方一定要求在礼查饭店交易！至于为什么，没有说……” 马晓光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盯梢或者监视，便悄声对胖子说道。 其实他们俩已经很小心了，下火车之前，除了没怎么露过面的miss柳，马晓光、胖子和小陆都化过妆，不熟悉的人是认不出他们的。 但是经过几次和真正的霓虹间谍机构交手之后，马晓光觉得这些正牌情报机构不是井上公馆那种野狐禅可比，所以，都加上了小心。 “可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粘着一脸络腮胡子改做狂野造型的胖子有些着急地道。 “不要慌，这个东西，不是个一般玩意儿，一般的商业机构拿来没用，再说商用的加价在汉斯国洋行是能买到的。” 粘着克拉克·盖博小胡子的马晓光宽慰胖子道。 “有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商业上也有很多信息需要加密，第二代这个密码机出来以后，第一代老式的就减配之后，转入了商业，这些外国佬，挣钱的心思重得很！” 马晓光见周边环境安全无虞，也放下心来，给胖子讲了一下古。 “这玩意儿真那么有用？”胖子不十分确定的问道。 “肯定！这东西很牛的！尤其第二代，就是新一代的，基本上靠人力不可能解开这个机器加密的密码！” 马晓光呷了一口杯子里的威士忌，郑重地对胖子说道。 “霓虹鬼子和汉斯国不是穿一条裤子吗？他们直接问汉斯国要这东西就是了？何必脱了裤子放屁？”胖子有些不解了。 “汉斯国和霓虹国不全是一条心，你看国府现在不还大批的购进德械装备吗？霓虹鬼子这种白眼狼，汉斯国也防着他们一手呢！” 马晓光狠狠地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压低声音说道。 “而且一台机器，怕是卵用没有，我估计犹太人这次不只是交易机器这么简单！” “要不汉斯国的特务怎么会找鹤田机关？要知道上次他们联手可是为了光明会卷轴！” “这些混蛋，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是不会联手的，所以我估计这里头还有事，要么就是上面不方便说，要么就是他们也不知道……” 一番分析，倒是让胖子安静不少，坐在一旁做起了一个美男子。 不过，美男子还没安静一分钟，侍者却神秘兮兮地从吧台那边走了过来。 “森坡少爷，有您的电话！” “好的，德彪啊，看赏，我去接电话……” 森坡少爷（马晓光）豪气地吩咐范管家（胖子）道，一边说一边疾步地走到了吧台。 “少爷，对方出货了，平仓！” 电话是小陆打来的，意思是监视有了发现，有重要目标出现。 那边胖子已经埋单，付了账单和小费，两人快步地赶去了饭店大堂。 小陆也化了妆，在大堂装作等人看报纸，顺便监视。 “告诉何经纪，我们也平仓！” 森坡少爷走到小陆面前，一副匆匆赶到的样子，那模样倒不是装的，他的确和胖子是三脚并作两步赶到了大堂。 “好的……就是前台那个人，戴着小圆帽那个，一看就是犹太人！”小陆前半段声调较高，后面则用报纸遮着半边脸，悄声说道。 “怎么能确定是目标？”森坡少爷问道。 “您给了对方背景，查理那边安排了码头的外围盯梢，一下船，对方就联系了咱们！”小陆轻声道。 “做得好！” “老板，要不要……跟上去？”胖子说道。 “不用！稍安毋躁，一去反而不灵，你信不信，多半一会儿就有人跟着这位了，还不止一拨！” 说话间，带着小圆帽的老外已经办理好入住手续，拿到了钥匙牌，这回倒不用急着追踪了，因为钥匙牌上有房号——404！ 侍者推着老外的行李车往电梯间走去，这会儿才算看清了老外的模样，秃顶，高鼻子，褐色头发，小圆帽挂在后脑勺，有些滑稽…… 侍者和老外上了电梯，这时，饭店大堂果真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了好几拨人。 其中就有森坡少爷他们认识的一位——韩哲生！ 另外的人，有男有女，有中国的、有霓虹国的，甚至还有胖瘦不一的白皮老外和皮肤黝黑的东南亚友人。 几十号人都是一通忙乱，或去外面，或者上电梯，或者去上厕所…… “我靠！少爷，这特么是特务开会啊！” 胖子一看那阵仗，有些吓着了，冲森坡少爷叹道。 “不要奇怪，这个密码机既然奇货可居，自然是价高者得，其实很正常，就是一门生意，所以这次也许和我们以前执行的任务有些不一样！” 森坡少爷玩味地笑着对胖子和小陆说道。 “那我们现在？”小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告诉何经纪，不要着急，我们先看看再说，不要着急买入……” 森坡少爷不慌不忙地点起了哈德门，对小陆说道。 /86/86417/29507835.html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两个饭桶 森坡少爷（马晓光）对小陆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着急行动…… “真的不着急？” 小陆离开饭店大堂，走远了之后，胖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真的不急，现在这么多牛鬼神蛇，我们上杆子跑过去干什么？” “那外国佬房间在那儿，人也在那儿，又跑不了，这么多拨人都巴巴地望着和他交易，不会有谁对他不利，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森坡少爷一脸玩味地笑容说道。 看着他的样子，胖子知道他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当下也是一块石头落地，心下大定。 既然暂时没什么大事，两名精英又不可能在饭店大堂当门童，便转身离开了酒店。 两人离开了酒店，穿过了马路来到了对面的“百老汇大厦”。 没有在大厦的门口和大堂停留，两人直接到了电梯间，坐在电梯直到了五楼。 到了五楼随意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盯梢的，又转身走楼梯到了五楼。 到了五楼，也是目不斜视地到处逛了一圈，马晓光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略微观察了一下，用特殊的节奏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露出大半个脸的是查理·曹。 “嗬！老曹什么时候搞定的这房子，不便宜啊？” 胖子一进门就对查理·曹赞道。 胖子的赞叹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见整个公寓，电灯、电话、煤气这些现代设施一应俱全自不用说，装修也十分上档次。 当然让胖子感叹的还不止这些，窗户边上，三脚架架着一只高倍的望远镜，以及屋内一应的特工装备才是让他惊奇的原因。 “电台、高倍望远镜、狙击步枪……我的乖乖，这是弄啥咧？” 胖子看了一圈，忍不住怪叫道。 “看一眼，看一下里面有什么西洋景……” 森坡少爷从高倍望远镜边上瞄了一眼，转头对胖子示意了一下。 胖子好奇地走到高倍望远镜旁边，屏气凝神在目镜里看了一眼。 “我靠！这么清楚？” 胖子吓了一跳，跳起来说道。 “怎么样？不错吧？” 马晓光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对胖子问道。 “太清楚了，连外国佬的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帽子……嘿！这也太那啥了……老曹，高！”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给查理·曹点赞道。 “这不是我，是少爷联系的……我只是收到了钥匙，直接就过来了，应该是那位少爷沪市的朋友联系的。” 查理·曹连连摆手说道，转手又给胖子暗指了应该是沪市区岑风他们的帮忙。 “对，是我拿到情报以后，就给他们联系了，他们事先不知道这老外住哪个房间，只能根据一些情况推断……” “所以才选了这边五楼，而且也不是正对对面的404，不过这已经是做得最好的结果了！” “为了彼此安全，我们和对方都是单线联系，钥匙应该是对方悄悄给老曹送去的。” 森坡少爷出声说道，既像是对查理·曹的解释，又像是给胖子做的说明。 “原来你老人家有后招啊，我说怎么一点都不慌呢？” 胖子摇了摇头，颇有感慨地叹道。 “可惜只能看外国佬的人，观察，或者说保护他，没办法做其他的……” 查理·曹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们能这样已经很好了，算是在各方之争夺之中取得了主动，不要贪心不足。” 森坡少爷安慰两位同伴道。 胖子和查理·曹对视一眼，想了想，觉得挺对，也都点了点头。 这会儿可不要还想着能偷听老外的说话。 一则都是干这行的老手，不会不顾忌隔墙有耳，说话都是暗语。 二则即便不说暗语，万一老外就是说母语，好多人都得抓瞎。 这可不是神剧，还能使用一堆的窃听设备，这时候的窃听设备倒不是没有，但是又大又重，一套家伙事下来比胖子都沉，还窃听个屁？ 即便安装有线窃听装置，不也得花时间？ 谁有这么大本事事先知道老外住哪个房间？然后再费劲巴拉安一套有线设备？ 对面能允许？ 这不扯犊子吗？ “大家辛苦一些，分三班轮换，老曹、小陆、胖子或者我，轮流盯着望远镜，注意保护这倒霉催的老外，时机成熟之后对方会给我们发可以交易的信号。” 森坡少爷给两人吩咐道。 安排完毕监视的事情，又嘱咐了查理·曹注意安全和休息，森坡少爷带着胖子离开了百老汇大厦。 离开大厦，两人没有直接回饭店，而是叫上了黄包车到处瞎逛了一圈之后再回到了饭店。 “得小心点，现在各路的神仙都来了，我们在饭店不能露出丝毫交易的动作……” 下了黄包车，森坡少爷悄声对胖子说道。 “明白了，我们这回就是两个饭桶，呆在这饭店就行……” 胖子点了点头，猛然间给森坡少爷来了一个金句。 森坡少爷闻言，倒是和平日不同，一点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拍着胖子厚实的肩膀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是个天才，这次就这么办！” 这一家伙，把胖子给整不会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跟着森坡少爷回到了礼查饭店。 刚到大堂，就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高胖红鼻子老外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对饭店经理咆哮着。 “你们这个饭店太有问题！太让人生气了！” 老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口沫横飞地冲饭店白人经理史弥思（smit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军情六处 叫住森坡少爷（马晓光）的红鼻子老外真的有些面熟，打照面的时候，大家正对着，胖子虽然面部表情呆滞，却一下认出了他。 刚才那群来自五湖四海的特务里面就有他！ “啊，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一个诚实的人，我现在正式地邀请你这样一个绅士出面帮我！” 红鼻子老外热切地用英语冲森坡少爷喊道。 森坡少爷自然是一脸的懵懂用英语问道：“尊敬的先生，您是叫我吗？” “当然，先生，我们这里四个人，除了我，就是您是一名绅士！” 红鼻子老外语气傲慢地说道。 旁边的饭店史经理听了不禁有点失笑，有些无奈地看着森坡少爷，耸了耸肩。 胖子则有些不爽，冲红鼻子老外直翻白眼，心说，这就把你家胖爷排除在绅士之外了？ “说说吧，先生，我能帮你做什么？先声明啊，借钱免谈，我们不熟！” 森坡少爷面色一凛，礼貌而不失坚决地先打消红鼻子老外的不良企图。 “不不，先生们，您误会了，作为一名绅士，我怎么可能缺钱呢，我的护照不见了，不能住店……” “请恕我冒昧，想请您担保，放心，不让您白干，我给您十英镑作为感谢！”红鼻子老外涨红着脸说道。 这一下倒让森坡少爷和胖子有些凌乱了！ 红鼻子老外这个理由吧，说对也对，说不对根本就很蹩脚，但是人家又不图钱，自己当面拒绝，好像又不太好。 看了一眼史经理，对方却是一副两可的表情。 “史经理，有这个规矩吗？” 森坡少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密斯脱图，我们是沪市历史最悠久的饭店，也是正规饭店，入住必须严格登记的，但是这位先生的护照不见了！” “我们正告他，要么找回证件，要么找一个我们这里的尊贵客人担保……” 史经理彬彬有礼地对森坡少爷说道，又像再次对红鼻子老外解释着饭店的规定。 “先生，很抱歉，我也不缺钱……” 森坡少爷一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礼貌地拒绝了。 “不，先生，您不能这样，我是一名侦探，大侦探波洛您知道吗？东方快车谋杀案！” 红鼻子老外牛眼一转，神秘兮兮地冲森坡少爷说道。 这一下不光森坡少爷和胖子，连严谨的史经理都有些绷不住了，连忙说道：“先生，那是小说……” “不不，先生们，你们错了，事实上真的有波洛侦探，他就是我哥哥，我是他的弟弟！”红鼻子老外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一下轮到森坡少爷绷不住了，突然心念一转说道：“作为一名绅士，急公好义是做人的美德，这样您再加点？” 红鼻子老外听得一愣，稍后便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那么好吧，二十英镑，不能再多了，再多都够外面租公寓了！” 没有理会红鼻子老外的吐槽，森坡少爷很勉强地对史经理说道：“那就这样吧，谁叫我是个热心肠的人呢，麻烦史经理拿担保书过来……” 史经理虽然纳闷，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打开门做生意，也不能把客人往外赶，自然照办了。 胖子在一旁则更加凌乱，这是肿么一种操作？ 森坡少爷连这种钱也挣？ 不会是脑子又瓦特了？ 胖子还在一脑子浆糊的时候，那边红鼻子老外的入住手续已经办妥——501房间！ 红鼻子老外入住手续办妥，让侍应把自己的行李先送到房间，然后转头对森坡少爷说道：“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热情，作为感谢和庆祝，我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 森坡少爷当即愉快地同意了老外的邀请，让他走前面，自己和胖子走在后面，往酒吧方向走去。 路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的意思倒是都一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酒吧内，众人坐定，威士忌拿了上来。 “允许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帕德·波洛，著名的大侦探波洛是我哥哥！” 红鼻子老外一边打开酒瓶，给两人斟着酒，一边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绍道，这次似乎怕胖子听不懂，说的竟然是有些生硬的中文。 “我说，那个谁，玻璃……啊不，波洛先生，你老人家就别装了，我书读的少，但是也知道，那位大侦探是小说里面的……” 胖子实在绷不住了，出声打断“波洛”先生道。 “不不不，那些都只是一些无知的人的误解，我们是侦探世家，当然我们家的人除了我哥哥，其他人都很低调！” 小波洛侦探环顾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悄声说道，似乎生怕这个秘密泄露，和在大堂急赤白脸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好了，波洛先生，你就别装神弄鬼了，老实说你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让我出面？对不对？” 森坡少爷戏谑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杯酒，品尝起来。 胖子也一点没客气，也端起一杯酒，自顾自地喝着。 小波洛侦探脸上一红说道：“不不，真的不是，我要隐藏身份随便住一个饭店，或者去黑市弄一套证件就是，何必引人注目呢。二位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森坡少爷和胖子倒是心中一动，皆是玩味地看着小波洛侦探。 “好吧，先生们，大家既然认识了，我就给你们交个底，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小波洛侦探再次压低了声音冲森坡少爷二人说道。 “我说，波洛先生，你要么就好好说话，要么大家一拍两散，不要装神弄鬼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讲什么聊斋啊？” 胖子有些不耐烦地低声喝道。 小波洛侦探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实话实说，先生们我真的是小波洛侦探，但是我是从戴英帝国来，从欧洲的雾都来，我身上负有特殊使命。” “我公开的身份的确是波洛侦探，你们可以去查……其实我看得出你们和我是同行，我也告诉你们我的另一层身份，我是戴英帝国军情六处的特别情报员！” 此言一出，森坡少爷和胖子都一下瞪大了眼睛。 /86/86417/29543205.html 第二百八十三章 信他个鬼 对于小波洛侦探，森坡少爷（马晓光）和胖子除了震惊，还有些佩服了。 因为这位一边说话，还一边从随身的公事包里拿出了一沓报纸和照片，上面全是关于小波洛侦探事务所的消息和影像。 根据森坡少爷和胖子的专业眼光判断——报纸和照片都是真的。 这让森坡少爷和胖子收起了对眼前这位小波洛侦探的轻视——即便知道他不是真的，却没法说人家是假的。 再说了以外国人对名人崇拜着迷的情形，他们干出这种“真人秀”的事情，丝毫不足为奇。 森坡少爷问道：“好吧，先生，说说看，你找我们怎么合作？” “先生，我知道二位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我们合作如何？你们要那个机器如果找到，大家分享？” 小波洛侦探神秘兮兮地向二人说道，神情间一副由不得你不信的样子。 “先找找看嘛，大家发财也不是不可以……” 森坡少爷的言辞间，颇有些言不由衷和勉强的意味。 胖子则在一旁，露出了“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小波洛侦探见两名潜在合作伙伴有些不上道，也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先生们，请相信我，我会证明和我合作的意义！” 森坡少爷和胖子见对方有些急眼，也连忙收起玩世不恭的做派，连忙道歉，信誓旦旦地声明自己绝对相信传说中波洛神探的弟弟…… 耐着性子和胖子听小波洛神探扯淡了半天，眼见时间已晚，森坡少爷便礼貌地向意犹未尽的老外提出了告辞，说罢便拉着胖子一溜烟跑了。 “少爷，这家伙就是一个外国骗子，沪市这种人多了去了，别信他！” 刚刚走出酒吧的门，胖子就对森坡少爷说道。 森坡少爷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胖子的说法，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有枣没枣总得打一杆子，你说呢？” 一边和胖子说着闲话，一边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却见小陆已经在外面换了装束，重新回来了。 “小陆，你给查理联系一下，留意一下501房间那个红鼻子白皮老外，这人来路有点怪……” 森坡少爷若有所思地对小陆说道。 “少爷，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个骗子身上吗？他那套路和当初凯文玩那手差不多……这些外国佬，就不能玩点新花样？” 胖子在一旁有些不屑地啐道。 小陆则没有像胖子一样口无遮拦，而是认真地将森坡少爷写给他的小波洛探长的情况收了起来，拿起外套出门，马上就干活去了。 看到小陆认真的样子，胖子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妥，也就不再多嘴，但是心中却是有些纳闷，却也暗自揣测，自己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入夜，森坡少爷从餐厅出来，又遇到了小波洛侦探，两人一见面好像更加投缘的样子，又凑到一起，决定去酒吧继续畅饮。 胖子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晚饭吃多了，肚子疼要先回房间…… 和森坡少爷分开之后，胖子没有回房间，而是从电梯出来之后，在走廊逛了一圈，确定没有尾巴和暗处的眼睛之后，摸到了501房间门口。 胖子拿出工具，麻利地捅开了房门，摸着黑溜了进去。 关上房门之前，胖子再次确定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埋伏或者其他危险。 从身上掏出蒙着红布的手电筒，胖子开始仔细地搜索起来。 房间有点乱，倒不是被谁翻检过，而是这位小波洛探长似乎是个随便的人，好多东西都随意地乱扔…… 胖子仔细地翻箱倒柜，没有放过每一处角落，当然也没有放过小波洛探长的随身行李。 行李箱里大多是一些换洗衣服，还有就是剃须刀、烟斗之类的随身物品，没有更多稀奇。 就连剃须刀和烟盒胖子也认真做了检查——防止有微型设备。 一番费劲巴拉的忙碌，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忙乎了半天，尽管心有不甘，但是胖子也只能收工，再多耽误一会儿那位“神探”怕是该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胖子仍然满腹狐疑，独自坐在沙发上拼命地回忆着和“神探”碰面的每一个细节。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弄得脑仁都有些发疼…… 就在这时，森坡少爷却回来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 没等胖子发问，森坡少爷反倒先出声了。 “查到个屁，累得臭死，毛都没捞到一根，这老外，看不懂……” 胖子的语气里难得的有些无可奈何。 “那就不要费劲了，没有猫儿不偷腥，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就行。” 森坡少爷在胖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点起了一支哈德门，悠然说道。 胖子见状忍不住问道：“你老人家真的相信那个外国骗子？” “我信他个鬼！这个死老外，一看就不地道，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法出手，你不是没看到，白天这大堂里到处都是些牛鬼蛇神，一露头，绝对被枪打出头鸟！” 森坡少爷正色对胖子说道。 “那我们也不能这样啊，这么多次任务，这次怎么感觉有些憋气！” 胖子有些忍不住啐道。 “不要着急，好事不在忙上，这次我们得让各路神仙先出手，要是我预料不错，今晚上就有事发生，至于是什么事，那我就说不好了……” 森坡少爷若有所思的对胖子说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正聊着天，却听得外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怪叫，接着是一通忙乱和喧闹。 “o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真是不幸 森坡少爷（马晓光）三人看404房间门口这样热闹，不用看也知道事情不小。 当下，连忙胖子打头、森坡少爷殿后，分开人群，准备挤过去看个究竟。 进了玄关，绕过走廊和旁边的卫生间，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定睛看过去，却见套房客厅里内人也不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 这时胖子耳边又响起了一声惊叫。 转头一看，却是miss柳（吴秋怡）一声惊呼，一下倒在森坡少爷怀里…… “唉！这女人，就是事多，叫她别来，非要来，你看被吓着了吧。” 森坡少爷故作无奈地叹道，冲周围的人露出了抱歉的微笑。 胖子知道，miss柳和森坡少爷这又在演戏呢，做给那些围观的人看的。 不过胖子挺佩服miss柳的，这反应，太自然、太生动——不比那个喜欢整蛊的女特务差。 当下，森坡少爷来不及看热闹，只能又扶着miss柳将她送回房间安置。 森坡少爷走后，胖子转头看了一眼404套房的小客厅，这里已经挤了不少人，这些都是循声而来的四楼住客。 客厅的地板上仰面躺着一个侍应，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逐渐凝固，看样子是没救了。 地上、沙发上、茶几上到处是喷溅状的鲜血…… 果然是一个标准的凶案现场！ 404房间那位住客正手拿一个烛台，他全身发抖，却舍不得放下烛台，指着墙角的一个人。 这人胖子认识，却是琴岛被“葫芦神探”森坡少爷判定为杀人凶手的韩哲生！ 这一下胖子更加佩服miss柳得表演了，这一手太妙了，完全符合一名看到凶案现场女性的第一反应。 因为在琴岛，韩哲生是见过miss柳的，虽然这会儿还来不及辨认，但是不排除过一阵局面控制下来之后，认出miss柳来。 至于自己和森坡少爷，胖子倒不是很担心，两人都有化装，而且都改变了本来面目，韩哲生肯定认不出来的。 胖子看到韩哲生的第一眼，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这厮怎么就这么衰？连着两次被指认为凶案的凶手。 当然这次还没有定论，一切还要等巡捕房查实之后才能有结果。 “你这个凶手！不准动，你的行为让人发指！” 说话的是404房间那位住客，他全身发抖，却逼视着韩哲生，目光惊恐，却又带着愤怒。 住客们也是纷纷唏嘘，对于凶手的行为纷纷出声指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一进来，那个侍应就倒在地上了……然后这位先生就回来了。”韩哲生哭丧着脸冲众人解释道。 说话间，饭店的史弥思（smit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怎么看 饭店的咖啡厅，已经被巡捕房临时征用，作为四楼相关当事人等候询问的临时等候处。 虽然巡捕们首先询问的是两个直接当事人——韩哲生和404房间的住客，但是根据霍柯探长的意思，需要询问更多的人，掌握更多的线索。 所以，当时404房间现场的所有人都得在登记之后问话，包括先前昏倒的miss柳。 不过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miss柳（吴秋怡）已经由一名华捕冉均询问完毕，正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生闷气呢。 “怎么了？不高兴？” 森坡少爷（马晓光）首先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这叫什么事体？人家只是住店，下楼看了一眼，还要巡捕问话……” miss柳颇有些不爽地嗔道。 “这不是循例问一下嘛，我看你那儿不是几句话就问完了？” 森坡少爷不以为意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问过话呢，像审犯人似的。” miss柳还有些气呼呼的。 “哦！密思脱图，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的爱人吧？她真漂亮！” 小波洛侦探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惊小怪地在后面凑过来说道。 miss柳看了小波洛侦探一眼，脸上闪现出一缕红晕，反而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对老外的说法一点没有否认。 森坡少爷则是面色一凛，正准备解释几句，却见miss柳的眼光有些不善，原本准备分辩的话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波洛先生真是神探！一眼就看了出来！” 胖子则难得地竖起大拇指对老外的判断真诚地点赞，说罢转头给了森坡少爷一个捉狎的坏笑。 “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波洛神探？东方快车谋杀案，破获的太精彩了！我真是太幸运了，能够在沪市遇到您！” miss柳闻言，睁大美目连声赞叹道。 得到了东方美女的称赞，小波洛侦探笑得无比灿烂，那引人注目的红鼻子好像更红了…… “女士，你说的那是我哥哥，不过我其实当时也给了他很多有用的线索和思路，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咖啡我给大家详细说说？” 由于心情极好，小波洛侦探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 “没问题，但是你请客！” 森坡少爷似乎心情不很好，很没有风度地直接说道。 “好吧……看在美丽的女士的份上。” 小波洛侦探摇了摇头说道。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 森坡少爷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催促道：“好了，波洛侦探，别闲扯了，说说吧，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小波洛侦探靠着沙发，一只手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事情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有点复杂……” “探长！你就说说嘛……” miss柳连忙接过他的话头，好奇地催问道。 见到东方美人浓浓求知模样，小波洛侦探一下来了精神，压低声音对三人说道：“经过我缜密的分析，那个华人，不会是凶手，当然也不会是404房间那个人，他犯不着……” “那究竟是谁呢？”还是由miss柳继续追问道。 这时候森坡少爷和胖子已经化身背景龙套，此时，是不需要他们抢戏的。 “我的判断和经验告诉我，凶手并未走远，而且很有可能还在这个饭店里，甚至就在咖啡厅里！” 小波洛侦探用了一种极其神秘的语气，低声说道。 “啊？” miss柳捂着嘴，低声了感叹一声，好在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其他桌客人的注意。 看着美女的反应，小波洛侦探更来劲了，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继续说道：“原因有三个，一是，那个404房间客人的特殊身份，他犯不着杀人！” “第二就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上的血已经逐渐开始凝固了，显然，那个侍应死去的时间，应该更早。” “听声音，我们在五楼听到的那个喊声，就是404客人的，可以分析得出，他一定是回到房间就看到了死者和那个华人……” 听了小波洛侦探的一通分析，miss柳则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神情，完全是以一种崇拜的神情看着“神探”。 森坡少爷和胖子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倾听着“神探”的分析。 “那么探长，你觉得凶手是谁呢？或者最有可能是谁？” 胖子见气氛不错，连忙趁热打铁，赶紧追问道——总不能让miss柳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小波洛侦探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位女士，先生们，要找凶手其实很简单，我们先从动机分析，凶手去404房间肯定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比如传说中的那个机器……” “然后呢？” “然后他在寻找的过程中，遇到了突然进入房间的侍应，侍应进去完全正常，因为当时公开来说，房间是没人的，对不对？” “听起来有道理……” “由于凶手被撞破行踪，被侍应认出，为了防止行踪泄露，永绝后患，他就……” 小波洛侦探用一个捅刀子的动作，结束了自己推理。 不过那模仿的一下却捅在对面的胖子身上，胖子居然配合地脑子一偏，倒在了沙发上。 这幅场景，让miss柳看得如同情景再现，当即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旁边的森坡少爷却撇了撇嘴，直翻白眼。 小波洛侦探似乎看出了森坡少爷不屑的样子，脸色一变，十分郑重地说道：“这个凶手杀人之后，原本准备处置好现场逃跑的。” “可惜他的运气太差了，那个华人又正巧潜入了房间，他当即就在房间里的某个地方藏了起来！” miss柳闻言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后来这个404房间的客人回来，就看到了那个后来进去的人，然后大喊，惊动了整个楼层的住客……” “对！女士，你真是兼备美貌和智慧，接下来真正的凶手只需要混在进去围观的人群之中就是！” 小波洛侦探完全认可了miss柳的推测，接着便得意地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结论。 “啊？探长您说这个真正的凶手就是混在后来围观的人里面，也就是说就在这个咖啡厅里面了？” 这时，胖子却一下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那样子像极了被踩着了尾巴疼得跳起来的加菲猫。 /86/86417/29562727.html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单还没买 胖子这一嗓子，可是把一屋子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只见其中有一个身穿灰色洋装的人动作特别快，一闪身站起来，准备逃跑。 “抓住那个人，他是凶手！” 小波洛侦探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随着小波洛侦探的一声大喊，刚好给另一个四楼住客做完笔录的华捕冉均一个大步跨了过去，拿出警棍冲向了灰衣人。 灰衣人见冉均冲过来，稍微一愣，迟疑了一下，脚步却仍然没停，飞也似地往外跑去。 冉均见状，连忙将警棍兜头冲那人砸了下去，警棍带着劲风冲灰衣人后脑落下。 不料，那人脚下虽然不停，后面却好似长了眼睛，眼看警棍就要碰到之时，却忽然脖子一拧，脑袋一偏。 “嘭”的一声闷响，警棍砸在了他的左肩，却堪堪擦过了他的头部…… 冉均这一棍用尽了全身力气，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灰衣人却已经跑开了两步。 冉均缓过一口气，准备继续追上灰衣人，却发现自己落后得稍微有点多，再次挥舞的警棍显然有些鞭长莫及了！ “抓住他！” 不得已，冉均只能一声大喊，希望其他位置的同伴和饭店的人过来支援。 灰衣人则有些庆幸，脚下加劲，脚步似乎更快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却似流星赶月从咖啡厅里面一般飞了过来！ “砰！”不偏不倚正中灰衣人后脑。 那一击的力量显然颇大，灰衣人后脑被击中后，当即应声而倒。 冉均见状一下扑了上去，将灰衣人死死地按住，两人当即扭打在一起。 这时走廊上的华捕，房间里的英捕也都闻声赶来，众人合力，很快将灰衣人制服。 灰衣人被戴上手铐，押送离开的时候，胖子看清了他的脸，认出了这个人——这厮就是当初将自己和森坡少爷（马晓光）引入劳勃生路伏击圈的那两人的其中之一！ 可惜，这厮还没留下姓名就被带走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领盒饭？ 胖子心里感叹着回过头，却看到桌上的烟灰缸没了，看了一眼森坡少爷，却见他老神在在字坐在那里，一脸的云淡风轻。 miss柳（吴秋怡）则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了笑，一言不发，和刚才大惊小怪的样子宛如两人。 “啊！先生们，凶手已经落网了，我说得没错吧？这人不就是在当时在房间门口的其中一个……” 小波洛侦探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时，霍柯探长却已经走了过来，径直向小波洛侦探行了个礼之后，用英语颇有礼貌地问道：“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聊聊？” 小波洛侦探带着微笑，愉快地接受了探长的邀请，礼貌地告辞后，离席而去。 很快，咖啡厅恢复了常态，饭店也恢复了平时的秩序。 “这是老外！单还没买呢，太不地道了！” 森坡少爷突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反应了过来啐道。 “这老外别说还真给蒙对了？” 胖子这次看问题的角度却有点不一样。 “麻蛋！老子有亏大了，算了胖子，咱们回去吧，招待……买单！”森坡少爷感叹了几句，喊来侍应，把单买了。 这种吃跑堂的事情，老外能做，森坡少爷可不行，咱们华夏人可都是要脸的，何况这美人还在看着呢。 送miss柳回到房间，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关上房门，胖子有些不确定地向森坡少爷问道：“少爷，你老人家这回算是帮了那个老外一把？” “也不算吧，毕竟那个侍应是无辜的，这些鬼子动不动就杀人……他么的，这些畜生，一点人性没有，只有借着这个办法。” “你别说，这假侦探还真有点意思……” 森坡少爷点起一支哈德门，美美地抽了一口，也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目光。 这目光胖子觉得似曾相识。 对了，刚才在咖啡厅，miss柳就露出了这样的目光。 次日，两名精英特工草草吃过早餐，在附近瞎逛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对面的“百老汇大厦”。 “怎么样？昨晚凶案现场你们谁看到了？” 胖子向查理·曹和小陆问道。 “胖爷，当时是我的班，不过当时房间里关着灯，只是知道这个韩哲生后面进去的，他不是凶手，后来那个404的住客就回来了，其他没看清……”小陆对胖子说道。 “有这些信息提示就够了，那个小波洛侦探要这样都猜不出来，那他就真是骗子！”森坡少爷玩味地冲众人笑道。 说着，冲旁边微笑的查理·曹挤了挤眼睛。 “对了，换班吧，我和胖子来，你们俩抓紧去休息一下！” 森坡少爷接着对查理·曹和小陆说道。 胖子原本以为接下来的盯梢和监视会非常无聊，没想到情况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从换班开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404房间都会来人。 这些人里面，有外国人，也有华夏人，也有好些不明国籍的…… 不明国籍的主要是指的霓虹和棒子国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样貌要说和咱们国家的人差别很大，也不至于，尤其有些不是大饼脸和小眼睛的。 而且来的也不都是相貌猥琐的，比如相貌堂堂的鹤田俊一和南浦源三…… 这些来的人，404房间的住客似乎来者不拒，都是礼貌而热情地接待，茶水、咖啡、好酒一应足量供应！ 而且这些来的人都不白来，全都带了居家旅行必备物品——钞票！ 钞票的种类也多，美刀，英镑、法郎、日元，甚至还有法币。 404房间的客人全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整个一个白天，老外忙得不亦乐乎，直到下午太阳落山。 “我靠！这家伙是什么操作？” 胖子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地监视记录，有些纳闷地冲森坡少爷问道。 “什么操作？卖东西呗，要不就是像张若奇和刘骏，卖情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担什么心？” 森坡少爷一边回答了胖子的疑问，一边安慰他道。 “那咱们呢？不去搭个线？” “不用，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看样子，人也都都来得差不多了……也该去看看了，换班以后我们去问问。” 森坡少爷看着监视记录，点着头对胖子高深莫测地笑道。 /86/86417/29571709.html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二重伪装 出乎胖子的意料，森坡少爷（马晓光）要找的人，不光是404房间的客人，还包括了小波洛侦探。 大家约在了饭店的餐厅的一个雅间，共进晚餐。 边吃边谈嘛，而且森坡少爷还耿耿于怀，一直在琢磨着找回昨天小波洛侦探昨天逃单的场子。 一同出席的还有miss柳。 胖子觉得这样安排是极为妥当的，miss柳必须参加，有了她在，两个外国骗子似乎更好对付一些。 吃饭的理由嘛森坡少爷都帮老外想好了——杀人案侦破成功，怎么都应该让404的客人请一下小波洛侦探。 由于有外国朋友，自然选择西餐，当然西餐森坡少爷和胖子也都能吃得惯，miss柳则更不用说。 “诸位，非常荣幸，我们能在东方这座美丽的城市相遇。” 404房间的客人，郝思亭（hasti gs）面带笑容地对几名客人笑着说道。 “先说好，今天我可不买单了！” 森坡少爷一脸郑重地对门口的西餐厅经理安万里（法文名：alva ez）正色道。 众人一听这话，表情各异。 胖子则一脸高冷，默不作声，miss柳则显出了一脸的嫌弃、 郝思亭和小波洛侦探却一脸的尴尬。 只能讪讪地对安经理承诺，今天的餐费全都包在404房间的所有费用里。 听得有人接盘，森坡少爷一点没有风度地又吩咐安经理，添上一些硬菜，比如黑松露焗龙虾、深海鱼子酱、鱼翅浓汤…… 总之什么败家，就点什么，看得两个老外眼睛都绿了。 好不容易，熬到菜上得差不多了，招待和安经理也退了出去。 做东的郝思亭开口说道：“先生们，我们今天是谈论重要的生意……你们对我带来的设备有兴趣吗？” “嗯……礼查饭店的西餐果然不错，这黑松露焗龙虾果然好吃，胖子，多来点……” 森坡少爷则好像对主人的问话充耳不闻，反倒是一点没见外给胖子布着菜。 倒不是miss柳不能引起森坡少爷的关心，而是因为她早就打过招呼。 这是晚餐，美食虽然吸引人，但是在美的面前，对于美人来说口腹之欲都是可以忍耐的。 所以miss柳只是矜持地品着波尔多红酒，对自己面前的美食都是浅尝辄止。 胖子则截然相反，一言不发，埋头苦干，大有把本钱吃回来的架势。 “先生们，据我所知，我带来的可是欧洲最先进的科技！” 郝思亭见几位客人只管吃饭，对于生意绝口不提，不禁有些着急，连忙出声说道。 “我说，郝先生，着什么急嘛……这时间还早呢，再说了，吃饭可是天大的事情。” 森坡少爷对西方朋友不分场合的谈生意似乎非常不满，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对二人吐槽道。 “先生！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这雅间没有问题，没人窃听……也没有窃听的设备！” 小波洛侦探压低声音说道，对于东方朋友的淡定，他也有些急眼了，赶紧出声帮着郝思亭助攻。 “我说，郝先生，真的这么急？你收了那么多定金，也不差我们一家吧？” 森坡少爷见两个歪果仁有些急眼的样子，也放下了刀叉，玩味地笑着说道。 郝思亭闻言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副小孩子偷糖果吃被逮住的神情。 “先生们，你们可能误会了……”郝思亭有些结巴地说道。 “不，我们没有误会，第一代的恩尼格码机，我们没有兴趣，这些只能用来应付那些不懂行的人！” 森坡少爷端着一杯红酒，笑着对郝思亭说道。 此言一出，郝思亭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脸色又是一变从通红变成了煞白。 miss柳这时却出乎意料地说话了：“老实说，两位先生，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你们这出戏唱得真的不怎么样！” miss柳说的是纯正法语，森坡少爷听了个大概，胖子一句没懂，继续大干，两个歪果仁却绷不住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在我们华夏两千年前就用过了，你们西方不是也有什么来着……木马计？总之一句话，两位，你们是一伙的吧？别说中文你们不懂啊！” 森坡少爷直接用的中文，一下让两个歪果仁脸色更是一变，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说二位，别急着，怕什么？我们要诚心害你们，还用得着摊牌？” 胖子也停止了大快朵颐，一脸坏笑地冲两人说道。 “放心！这位侦探先生不也说了，没人监听……我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肯定没有，好了波洛先生，说价格吧！” 森坡少爷冲波洛侦探微笑着说道。 过了半分钟，也许时间更短。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小波洛侦探已经和胖子换了座位，坐在了森坡少爷旁边，好奇地问道。 “你们的第一代恩尼格密码机销路不好，手里积压的存货太多，只能装神弄鬼，整些噱头把底货弄出去，对不对？” “估计十六铺码头货仓里，你们这玩意儿应该不少于二十台！” 森坡少爷毫不客气地对两个歪果仁说道。 “先生，你知道，现在生意难做，我们也是不得已！只能一人在明，另一人在暗，再说了，我们有没骗人，推销机器而已嘛。” 小波洛侦探讪讪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看起来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你觉得我们能坐下来一起吃饭吗？” “尊敬的罗泽基（rozycki）先生，您是波兰人吧？” 森坡少爷说着脸色一变，目光一凛，好像两把利剑直刺对面的小波洛侦探。 不，现在已经是罗泽基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泽基有些不淡定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旁边的郝思亭也像见了鬼一般看着森坡少爷。 “好了，不给你们卖关子了，你们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弄点钱花，这不收了那么多货款定金吗？” “到时候给买家一代密码机，对方是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而且最多认为你们是两个骗子或者奸商！” “但是这恰恰正是你们的第二重伪装，我说得对吗？二位。” 听了森坡少爷的话，罗泽基和郝思亭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之后，彼此点了点头。 接着还是胖子罗泽基开口说道：“先生你说的完全正确，但是新一代密码机我们不卖！” /86/86417/29579619.html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省油的灯 当听罗泽基说出，新一代密码机不卖！ 三名华夏特工的脸色都是一变。 “我们不卖新一代的秘密机，你们既然知道他的先进性，我们更不可能卖，我们只交换，用光明会卷轴来交换！” 罗泽基压低声音，神情无比郑重地对森坡少爷（马晓光）说道。 此言一出，miss柳（吴秋怡）和胖子有些不淡定了——看来这帮老外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们居然连森坡少爷手中有光明会卷轴的秘密都知道？ 其实不光是miss柳和胖子有些吃惊，连一旁的郝思亭一听罗泽基的话，脸上都是抽搐了一下。 “光明会卷轴？是什么东西？” 森坡少爷却是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问道。 这位的脸皮那可不是一般的厚，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懵圈地看着罗泽基，仿佛第一次听见“光明会卷轴”这一名字。 “不是有消息说在一个华夏特工那里吗？你们不知道？” 罗泽基见森坡少爷的样子，有些迟疑地向他问道，原本非常肯定的语气，现在也变得不确定了。 “先生，你说的那个什么卷轴，我是听过一两次，但是你们西方的东西，我一个华夏人怎么会知道？” “要是我真的有这东西，肯定和你换！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钱花，我留着干什么？这密码机可是有大作用的！” 森坡少爷的言辞没有丝毫地迟疑和犹豫，斩钉截铁。 要不是胖子清楚所有内幕，光是看他的表情，多半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非常遗憾……先生们，二代秘密机是非常尖端的技术，不是钱的问题！”罗泽基换上了一种遗憾而又坚决的口气说道。 “没事，罗先生，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这样简单点，你知道你们西方人姓氏太长了……” “罗先生，我们很有诚意的，一旦你们愿意交易可以随时找我！另外，你说那个什么卷轴，我也一定会给你打听。” 森坡少爷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 又过了半个小时，晚宴在遗憾中结束了，这次西方的朋友没有跑单…… 五楼，森坡少爷一行的套房客厅内。 “少爷，看来那个姓罗的知道不少事啊？” 胖子一边帮森坡少爷和miss柳斟着刚泡好的红茶，一边感叹道。 旁边的沙发上，miss柳笑着调侃着说道：“你们家少爷这脸皮，我也是服了！” “咳咳……我倒不是有意扯淡，装样，关键那个老外坐地起价不说，连真正的东西都没搞清楚！我敢说实话吗？” “依我看，这厮多半是诈我们呢！” 森坡少爷点起哈德门，抽了一口后说道。 “对！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也反应过来，他要真的知道内情怕是不会这么开条件了……”miss柳也点了点头赞同了森坡少爷的意见。 “对对，我想起来了，他要是熟悉内情，应该说要第几卷轴，或者整套卷轴才对！那新一代密码机他们会不会没有？”胖子也明白了过来。 “他们可能是在哪里听说了这个卷轴的事情，所以也打起了主意……至于密码机，我觉得他们肯定有，只不过用这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条件把很多杂鱼挡在外面而已。” “好了，接下来，miss柳还是辛苦一下，继续留在饭店……我们分头盯住这两个外国人，我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森坡少爷恨恨地掐掉了刚刚点燃的香烟后说道。 原本以为接下来的工作会是重复而枯燥的监视和盯梢，没想到，天还没亮，就有人在使劲地敲森坡少爷套房的门。 “呯呯呯”。 “谁特么这么早？胖子赶紧去看看……” 森坡少爷带着起床气催促着同样带着龇牙咧嘴的胖子。 昨晚上，由于晚饭有点过量，森坡少爷和胖子喝了太多的茶水消食，有些失眠，凌晨一点才睡着，这会儿都有些不爽呢。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脸慌乱的假波洛侦探——罗泽基。 “先生们，你们得帮帮我，郝思亭不见了！钱也不见了！” 罗泽基一脸惊恐、惶急地对两人求助道。 听了这个消息，森坡少爷和胖子脑子都是一个激灵，残存的一点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先进来坐下说。” 森坡少爷把罗泽基让进客厅关上房门，向他问道。 “我承认，郝思亭和我是一伙的，我们这次来东方有两个目的，一就是把手里大量的老式密码机卖出去，弄一笔钱。” “第二就是我们要评估一下，新一代的密码机给哪边才合适，昨天晚上你们走后，我和郝思亭商量……我们的意见有了分歧！” 罗泽基轻轻地坐下说道，和前两天一副西方高人的做派判若两人。 “不用说，你的意见是倾向于我们，而郝思亭怕是有其他意见，而两人中最终的决定权在你那里，对不对？” 森坡少爷也没闲心装神弄鬼，直接说了答案。 “对，我担心郝思亭有别的想法，他觉得有些人势力更大，东西应该卖给他们，可是他不知道那些有多贪婪，多可怕！” 罗泽基喃喃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找人，追啊！” 胖子已经换好了衣服，对罗泽基催促道。 胖子的催促，让罗泽基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一脸期待地看着森坡少爷。 森坡少爷没有多说，示意胖子给外线打了一个电话，接着用最快的时间换好了衣服。 三人走出饭店大堂，来到大门口，却见一辆涂着“40000”号广告的出租汽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开车的是查理·曹，不过他显然知道情况，一言不发地专心开车，好像森坡少爷和胖子是两个陌生人。 车很快按照罗泽基说的地址，来到了十六铺码头的一处货仓。 拿出证件和货单给守卫验过之后，出租车和查理·曹留在大门外，其余三人则直接去了仓库。 七弯八拐地到了仓库，转到一个盖着篷布的货堆旁，揭开篷布打开一个大木箱之后，罗泽基一下子昏倒了。 只见大木箱里郝思亭已经没了气息，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86/86417/29588190.html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太不低调 “我的上帝啊！怎么会这样？” 苏醒过来的罗泽基看着箱子里的郝思亭，发出了灵魂惊叹。 “先生，我建议你马上报告巡捕房……” 森坡少爷（马晓光）倒还很镇静，淡定地对罗泽基说道。 在两位华夏朋友的劝慰之下，罗泽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借了仓库门房的电话给巡捕房打了电话。 巡捕们一个小时后赶了过来，勘察现场，做询问笔录……总之一通忙乎下来，天都快亮了。 “到底是谁？这些人是魔鬼！” 返回礼查饭店的路上，罗泽基坐在出租车后排，不住地诅咒，不住地哆嗦。 “这其实显而易见，霓虹特务干的，太明显了！” 坐在罗泽基旁边的森坡少爷沉声说道。 罗泽基闻言，失声问道：“什么？你有什么根据，先生。” 这种紧张而悲痛的时候，森坡少爷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很明显，这种杀人手法我们很熟悉……另外也只有他们有动机，有能力杀掉郝先生。” “当然以上都是推测，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就是我们赶紧回饭店的原因，查一查郝先生最后接听的或者打出的电话就知道了！” “先生，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找回那些机器，找到凶手！” 罗泽基闻言，点了点头，急切地对森坡少爷说道。 森坡少爷点了点头，随即道：“这是当然的，不过罗先生，你说那些机器……还有很多其他的吗？” “嗯……嗨，这也是我们的计策之一，这个大箱子里除了一台是新一代的密码机之外，其余还有二十一台老款，就是第一代的机器……” “我们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偷窃，干脆订做了二十二个一模一样的特制不锈钢箱子，箱子里放上了密码机。” “定制的箱子有密码，密码只有一次输入机会，错误的话会启动自毁程序，销毁破坏密码机……” 罗泽基沉声说出了他和郝思亭精心布置的最后一重迷局。 “这个办法倒是好，对方就是抢走或者劫走货物，也一时弄不开箱子，好了，我们抓紧回饭店，查实郝先生最后打出的电话吧……”森坡少爷拍了拍罗泽基的肩膀说道。 回到礼查饭店，打出的电话很快查到了，指向的目标很明确——虹口吉田洋行！ 吉田敏郎很高兴，看着面前一个个精钢的小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南浦源三没有让他失望，在各方的竞争中，竟然还是拿下了密码机——虽然最终的结果让人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莫名其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二十二个箱子，不可能短时间一一查看，再说箱子还有五位数的密码…… 这不，借调的陆军密码专家尝试了半天也没敢动一个箱子！ 密码专家源口成司无奈地摘下手套向吉田敏郎说道：“阁下，箱子有自毁程序，得花一些时间破解，而且这里二十二个箱子每一个的密码都不同！” 吉田敏郎笑道：“源口君，不必着急，慢慢来，不管怎么说，密码机现在已经到了我们手中，你有的是时间研究。” 说罢，便离开了仓库临时改装的工作间，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南浦源三垂手肃立，一脸严肃，心里却忍不住地有些小兴奋。 由不得他不高兴，东西方二十多个情报机构都在找这个密码机，但是只有他最后得手了。 其实南浦源三得手的方法一点不复杂，他开出了一个郝思亭无法拒绝的价格——十万美刀！ 虽然南浦源三没有十万美刀，他只给了郝思亭一百美刀说是定金。 最后在仓库接货的时候，大家摊牌，郝思亭没见到钱当场翻脸，南浦源三就只能给了郝思亭一太刀。 顺便，南浦源三还拿回了那一百美刀，哦，不止，还有一整箱的其他各式钞票，也不知道这个郝思亭带那么多钱大晚上出来干啥？ “呦西，有些很复杂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虽然你这次没有完全成功，但是也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就留给源口君。” 吉田敏郎笑着对南浦源三说道。 南浦源三大声表态道：“多谢阁下，我一直把效忠天皇，效忠军部当作一生的使命！” 吉田敏郎点点头笑道：“呦西，好好继续做好近期的安保工作，我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给你请功，相信不久你就会晋升少佐……” “哈依！多谢机关长栽培！” 南浦源三用尽力气大声回答道。 他的声音很大，不过却没有洋行外面的声音大。 “嘭”吉田洋行外面五十多米，一个路边摊，一个做爆米花的机器发出了一声巨响，吓得过路的行人一个哆嗦。 洋行的人刚开始也有些草木皆兵，吓得不清，不过当弄清楚这只是一种美食之后，居然还买了一些尝尝，味道居然还不错。 在爆米花的是一个猥琐的胖老头，对，就是胖子。 胖子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森坡少爷非要自己扮作这个爆米花的，太不低调了！ 这不，现在周围还围了一大圈人——当然主要是小孩子，好奇地看着自己转动着黑乎乎的罐子，又开始爆新的一锅玉米花。 胖子在这里都已经摆摊爆了两天爆米花，却不见森坡少爷那边有什么动作。 不过，胖子相信，森坡少爷一向的作风，应该不会采取抢劫洋行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所以，胖子也就安心地在这里摆摊了，别说这几天还挣了不少，连好多霓虹小孩都买爆米花吃，看来哪里的小孩都是一样的。 也许是长大以后才变坏的——胖子一边转着手柄，一边想道。 正想着，一辆有些眼熟的小卡车，停在了面前，卡车拉着篷布，一个脸上脏兮兮地人冲胖子做了一个鬼脸。 胖子见状，也不管火候到不到位了，“嘭”的一声打开了爆米花罐子，金黄的爆米花喷了出来。 “这些爆米花送你们了，胖爷我先走了……” 胖子在驾驶室上面下来的人帮助下，很快收拾好摊子，丢下一堆爆米花给围观的小孩子们。 随着小孩子们的不断欢呼，胖子很快地蹿上卡车货箱跑了。 “我说胖子，这就是个爆米花的家什，有必要搬走吗？” 森坡少爷嫌弃地问道。 “破家值万贯！何况一摆摊的，连家伙事都不要，更惹人怀疑……” 胖子没好气地啐道。 “说得有道理……” 森坡少爷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胖子的说法。 “得手了？” 胖子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 “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哆嗦，这白天不行，得晚上了！” 森坡少爷擦干净一脸的泥水说道。 /86/86417/29596904.html 第二百九十章 土工作业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是个好天气。 森坡少爷（马晓光）和好拍档胖子正漫步在苏州河边…… 不要误会，这两位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正在执行任务，两人正在沿着河岸找寻着什么。 “少爷，那个罗泽基这么痛快就告诉你是哪个箱子和开启的密码了？会不会有猫儿腻？”胖子有些不很确定地问道。 说实话，胖子已经有点被整怕了，倒不是信不过森坡少爷。 自从民国二十六年一开始，他就越来越相信森坡少爷的话，鬼子肯定要干大坏事！ 最近的几次鬼子越来越难对付，好几次还吃了亏，折了兄弟，所以胖子现在有点怀疑一切。 对于胖子的谨慎，森坡少爷还是赞同的，小心无大错，何况和奸诈的歪果仁打交道。 “他不敢，已经死了一个郝思亭，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说我可是给了他钱的，麻蛋整整一万美刀心疼死了！” 森坡少爷一边观察着脚下，一边低声啐道。 “那卷轴呢？” “答应他了，等卷轴有了眉目，凑齐了，一起开会……” “又来一拨人？” “人越多咱们越安全，要防柯老狐狸一手，还有那个巴蜀的资深美人……各方神仙都在打主意呢！” “还是少爷你比较奸诈……” “怎么说话呢？” 两人一路嘀咕，一路找寻，主要是摸着黑又不敢开手电筒，因此有点耽误时间…… 好在在这之前，森坡少爷做得准备工作还很充分，早就记下了相关的地图，终于，两人摸到了一处排水管的入口。 “就是这里了，咱们今天就只能当一回真正的‘挖地虎’了，我先进去，你跟着。”森坡少爷悄声对胖子道。 蒙好脸面和口鼻，猫着腰，低着头，两人爬进了公共租界的地下排水道。 进去之后，确认安全无虞，森坡少爷拧亮了手电筒，又将其固定在背囊的肩带上。 “麻蛋，最后还要靠这些装备，看来这次弄完还得出点血，再补点货。”森坡少爷瓮声瓮气地对胖子道。 执行任务之中，加上口鼻捂住胖子没有和森坡少爷拌嘴、抬杠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两人沿着主管道，猫着腰走了四十来分钟，越来越感觉有些憋气。 胖子正说掏出打火机，却又停住了手，临来之前森坡少爷可交代过，这里长期不见天日，什么东西可能有，尤其是瓦斯气体，所以不能随便用火！ 要是一个不注意，点燃了瓦斯，轻则烧伤，重则爆炸，到时候只能领了盒饭去和郝思亭讨论密码机的事情了…… “别担心，我探过两次了，只是有点空气流通不畅而已，没什么问题……你还成吧？” 森坡少爷关切地问了一下胖子。 胖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两人拐过一条支线的排水道，继续前行。 又走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样子，森坡少爷停了下来。 略站起身，耳朵贴着排水道的顶上，听了一阵，森坡少爷确定地点了点头。 “就这里了，现在上面没人，来咱们俩动手，很快就行了……” 森坡少爷指着脚边的一工兵铲、镐头等工具对胖子道。 “您就请好吧……” 胖子一见那些家伙事，也知道到了地方憋了一个多小时，第一次开口说道。 其实这几天，森坡少爷每天都来这里，已经把土层挖得差不多了，当然每次动手都是确定仓库没人，或者巡逻的守卫走后。 胖子在附近爆米花，主要就是为了吸引周围人的注意，顺便也帮忙观察确定方位。 两人当即也没废话，直接动手开始了平时难得从事的军事科目——土工作业。 快一个小时过去。 “差不多了！” 森坡少爷叫停了胖子，仔细地看着头顶，又从身上掏出一柄黑沉沉的军用匕首。 用匕首刀背的那一面，把土拨开，露出一片地砖。 “就是上面了，我待会上去，取出密码机，再把这儿复原……” 森坡少爷冲胖子说道。 说罢，便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了地砖…… 又过了二十分钟，森坡少爷抱着一个打字机模样的机器从上面回来了。 胖子将机器用油布仔细地裹了三层，又加了两层袋子，放到了自己背囊里。 森坡少爷则拿出几根钢条，做出架在了刚才下来的土洞上，又在摸出一小包水泥，小心地抹在地砖边上。 “少爷，这么干，活儿是不是太糙了？对方不一眼就看出来了？”胖子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装个样子，让巡逻的守卫没那么早发现而已，穿帮是迟早的事……不过在他们发现之前，我可给这个吉田机关准备了惊喜。”森坡少爷一边干活，一边对胖子说道。 言辞中，是有些抑制不住地期待和兴奋。 半小时后，地砖安好，大概看了看，没有明显的问题，两人就收拾工具原路撤退了。 刚刚出下水道口，重新看到苏州河，两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河边已经停好了一艘汽艇，船上是小陆。 爬上汽艇，两人才感觉累得够呛，而且腰不行了…… “累死胖爷了……”胖子取下头罩喘着粗气叹道。 “小陆，快开船，咱们还得去帮查理收钱呢……我的腰啊！” 森坡少爷喘着粗气对小陆说道。 …… 一早，南浦源三来到了吉田洋行，刚一到门口便觉得有些不对。 周围至少有四五道目光让他感觉不妙。 南浦源三反应很快，当即一个闪身，到门柱后面隐蔽起来。 “呯” 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群身穿黑衣，蒙着头脸的人拿着各种武器冲到了洋行门口。 “突突突” 这是冲*锋枪的咆哮。 “呯呯呯” 这是勃朗宁手枪的点射。 一时间，洋行门口的守卫被对方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队长，敌人火力太强，赶紧通知机关长，让人增援！”永井直人对身边的南浦源三喊道。 “永井君，你让黑木君顶住，你去通知机关长，我得去仓库！” 南浦源三冲永井直人喊道。 从枪声和对方行动方式看，对手不止一拨人，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接着是“轰隆”一声爆炸的巨响，从仓库方向传来。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南浦源三跑到了洋行仓库。 冲进仓库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86/86417/29606042.html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后会有期 只见仓库里烟雾弥漫。 透过烟雾，可以看到，一些蒙着脸的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正在装运——啊不，应该是搬运仓库的东西。 除了密码机，那些人对其他的东西也没放过，棉纱、钟表、武器…… 总之只要是能带走的，一件不落。 南浦源三仔细一看，仓库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黑衣人们正在往大洞里搬运东西。 南浦源三怒不可遏，抬起枪就准备朝黑衣人射击，没承想却只觉得后脑被一下重击，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南浦源三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 仓库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什么都没剩下。 不对，也剩下了些木箱还有地面那个大洞，黑洞洞地好像要吞噬一切，除此之外，确实什么都没了。 南浦源三已经要崩溃了，他忍住剧痛，反身回到办公室，却见办公室里也是洗劫一空。 突然，南浦源三反应过来，赶紧冲进了吉田敏郎的办公室，冲进去的时候，他再次呆住了。 吉田机关长跪在地上，背脊朝天，一柄肋差透背而过，地上是早已凝结的鲜血——吉田机关长竟然已经切腹了！ 很快，南浦源三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和警笛声，巡盘房的人来了…… 不过这一切，对于南浦源三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虹口吉田洋行不远处，破旧的改装版雪铁龙车上，坐着三个人，正看着吉田洋行方向燃起的冲天大火。 “怎么样，罗先生，你搭档郝先生的仇我们帮你报了，他老人家可以安心地去见上帝了。” 森坡少爷（马晓光）在副驾驶座上叼着哈德门，对后座上拿着望远镜的罗泽基说道。 罗泽基满脸通红，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放下望远镜，对前排的森坡少爷和胖子说道：“先生们，你们所做的我会记得的，这些该死的畜生就是应该让他们下地狱！郝思亭会永远诅咒他们的！” “好了老罗，你该闪了，我们倒是没什么，这第二个消息可是以你们两人的名义给各个情报机关卖出去的，当心霓虹人找你麻烦，后会有期！”胖子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道。 雪铁龙很快驶离了北四川路，往十六铺码头方向开去。 两个小时后，罗泽基登上了太古轮船公司前往港岛的客轮“瑞泰”号…… 看着远去的轮船，森坡少爷轻轻舒了一口气。 “少爷，这么损的招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这次算是端掉了一个贼窝了。” 胖子在一旁奸笑着说道。 “这其实还是郝思亭和罗泽基给我的灵感，把消息和路径在咱们得手后卖给各个情报机构。” “这样不光是大赚一笔，还借力使力，端了吉田机关，咱们还没惹祸上身。” “你别说，一家之主和查理这次的时间把控得真好，咱们前脚离开，后脚各个情报机构就收到消息了……” 森坡少爷也是得意地一笑，顺便给还在字林大楼的miss柳（吴秋怡）和查理·曹点了一个赞。 胖子一副奸臣的模样悄声赞道：“您是哪家都卖了，连党务调查处都没放过……这生意做得，啧啧！” “对了，有一家没卖，消息是送的吧？还是你老人家亲自送的。不过看起来，那一家没动手啊？” 胖子说着，大拇指悄悄地指了指西北方向。 “那边本来也用不着这消息，他们从来不干这种强盗勾当……人家主要是深度潜伏，搜集信息和情报为主，这才是特工，才是情报员！” “麻蛋，你看咱们干那些事，和流氓差不多，密码机的原理、图样我会想办法留存，合适地时间给他们……这玩意儿才是宝贝！” “一台机器，就让戴先生乐呵一下吧，毕竟很快，他就得大伤脑筋了。” 森坡少爷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由不得他的语气和心情不沉重，因为他知道还有几个月，战争就将真正地来临…… 特别行动组一行，很快回到了金陵，毫发无损地带回了密码机，戴处长很高兴，再次请了马晓光吃饭，这一次还有一个肉菜。 一周后，上峰再次嘉奖，马长官也恢复了中校组长的职务军衔。 接下来的时间，不知为何，特别行动组没有再被指派其他突发的任务，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是马晓光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各方面高压综合作用的结果。 因此，这难得的闲暇，大家都没有放过，马长官则是直接把特别行动组办公的地点直接搬到了老山上，鸡鹅巷只留下了老陈和老屠带着一两个兄弟值守。 其余的人，包括几个漂亮的女组员，全部都开始了魔鬼训练。 特工的跟踪、监听、密码、暗语、化装…… 所有能够想得到的科目全部重新训练，训练的严格程度和强度，超过了大家以前的所有培训。 除了特工的培训科目之外，还特别增加了特战战术培训，爆破、狙击、体能、刺杀、战术…… 全都给大家安排上。 这些都是马长官根据这一段和对手打交道，和未来战争需要设置的训练项目。 马长官还特意给戴处长申请，安排了教官，可惜笑面虎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能让大家体会到当年马长官的“特训”的酸爽。 笑面虎的厉害大家没有见识到，但是余乐行和另一位教官谢立功却来了。 还有一位据说是来自税警总团的白人军事教官，那位没有透露姓名，只说姓冯…… 其实马长官说，汉斯国好多人名字前面都有一个“冯”字。 两人的训练虽然没有笑面虎那么变态，却也让一帮队员叫苦不迭。 最苦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李、另一个是胖子。 两人一个是大嘴巴，一个是杠精，自然被重点关照，好好修理，经常不是被罚翻译电文，就是武装越野五公里……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现在都变成了闷嘴葫芦，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暂时没敢有别的念头。 但是据不可靠消息，两人在半夜里时常画着着圈圈诅咒几位教官…… 所有人都是每天训练，两名长官马晓光和吴秋怡除了日常事务处理，也参加了队员们的训练，也是照着所有科目一样来一遍。 这样充实、简单的生活就这么过了四个月，很快时间便来到了一九三七年的六月下旬。 这一天，所有教官已经早已离去，因为一天前，所有特训科目就业已完成，剩下的时间是马晓光有些话想对兄弟们说。 大家已经列队整齐，一身戎装，肃立在校场之上。 /86/86417/29614097.html 第二百九十二章 漫长一日 马晓光看着校场上肃立的特别行动组组员和新组建的特战队队员，心情颇不平静。 走上几个弹药箱垒成的讲台，看了一眼众人。 大家一个个都是戎装齐整，军容肃然——包括平日里没有正形的胖子和老李。 女队员们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也是一身军装。 “弟兄们！” 马晓光首先向众人敬了个礼，一个标准的军礼。 台下的人也许不知道，他很清楚，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有些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尤其是特战队的一帮兄弟。 台下的众人则“哗”地一声，全都一个立正，也回应了一个军礼。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军人，都是特工，对于战争的情报得到的比普通军人多得多，所以，大家都很清楚今天的大会意味着什么…… 放下敬礼的右手，马晓光高声对众人说道：“今天，我们站在这里，这里是金陵，这里是我们的土地，这里是华夏……” “这里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只想告诉诸位，请记住，你是中国人！” “如果有一天，有外人的铁蹄，踏上我们脚下的土地，我希望诸位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不是我危言耸听，时局大家都知道，迟则三月，快则一月，咱们就会到流血时候，届时我将和诸君一起奔赴战场……啊不，其实我们早就在战场上了……” “今日起，我郑重宣布，特别行动组和特战队，必须人人争先，驱逐日寇，自我以下，有进无退！” “有畏缩不前者，杀！” “抗命不遵者，杀！” “出卖同袍者，杀！” “残害百姓者，杀！” “叛国投敌者，杀！尤其这种人，老子不光要他死，也要他全家死光光，说道做到！” 一连好几个杀字，马晓光说得杀气腾腾，面目狰狞，台下众人俱是心中一凛，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台下的众人，在他说完也都是群情激昂，全都高呼：“杀！” “好吧，各部分带开，按原定计划开赴指定位置。” 马晓光一挥手，结束了简短而庄重的誓师大会。 走下讲台，看到校场上匆匆而去的那些年轻身影，马晓光背过身去——他有些破防了！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去，很多人就是永别。 老山的培训基地很快人去楼空。 马晓光和特别行动组回到了鸡鹅巷办公室。 老李带着特战队的大部分队员分批去了沪市。 miss柳（吴秋怡）也在军令之下带着女组员先去了沪市天马洋行。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像是刚做完一场大法事。 “长官，老刘他们也出发了。” 小陆一边帮马晓光打开电风扇，一边汇报道。 “狗儿也出发了？”马晓光问道。 “那孩子，死活不走，后来还是我说这是军令，他才哭着上了船。”小陆语气有些黯然地说道。 “他还是个孩子……何况，去渝都也不是当逃兵，一场战争不得有前有后啊，一窝蜂往上冲，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 马晓光又点起一支哈德门，沉声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大家还是想上战场。” 小陆还有些郁闷地说道。 “战场？到时候战端一开，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炼狱……”马晓光接着说道。 小陆知道马长官心情不好，近期要处理的情报和电文也不少，所以也没再啰嗦，帮着他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便退了出去。 从老山上回来之后，马晓光便钉在了办公室，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都在这里，睡觉身边都放着枪。 所有人都派了外勤的差事，胖子也被派去支援老屠，盯着廖雅荃——那个女的太狡猾，也是个关键点，马晓光不得不加上小心。 这几日气温越来越高，似乎预示着这个夏天的不同寻常和不同以往。 这天一大早，便胖子从监视点换班出来。 天气热得让胖子心慌，经过白皮教官老冯的修理，他黑了许多，却没减到多少肚子，为此时常被众人取笑…… 胖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瘦不下来，也许这是马长官说的，富贵命？ 说起马长官，胖子摇摇头，唉，现在马长官下了命令，大家安全屋暂时也不能回了，天气这么热，宿舍像个蒸笼，他下值以后也只能和马长官蹲办公室…… 在巷子路边摊子上买了一笼生煎，算是带给马长官的早饭。 到了办公室，马长官不在。 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 胖子刚刚把生煎包放在桌上，马长官却已经拿着脸盆、牙刷、毛巾，回来了。 “我说长官，真的要开打了？” 胖子再次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他都不记得问过多少次了。 “八……八号就是明天哈，今天七号了！” 马长官却有点答非所问。 其实马长官是跳戏了，他差点说出了那句雷人的台词：八年抗战就要开始了！ “今天可不是七号吗？怎么了？” “今天你反正没活了，就在办公室，哪儿也别去了，和我一起等消息……” 军令如山，加上胖子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便老老实实地和马晓光一起留在了办公室。 两人就这么守在办公室，哪里都没去，连上厕所都是轮班，这是让人感觉无比漫长的一日。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胖子躺着木质长椅上，有些迷迷瞪瞪的，却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 马晓光像遭到电击一般，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起了电话： “报告，燕京急电，晚7点30分，霓虹军军事演习。22时40分，霓虹军声称士兵志村菊次郎失踪，强行要求进入我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我第29军第37师第110旅第219团严词拒绝。霓虹军已开始部署战斗，有进攻我宛平迹象。” “知道了，马上通报处座，通报各位长官。” 转头，马晓光平静地放下电话。 “开始了？”胖子心里一沉问道。 “开始了！”马晓光的回答低沉而又悲怆。 看着座钟，时针依然走着。 今天是1937年7月7日，全面抗战开始了！ /86/86417/29624471.html 第二百九十三章 督导组长 很快，时间就到了七月八日，马晓光和胖子都已经睡意全无。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雪片般的电文，一封接着一封，放在了办公桌上，各方面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具体。 早晨六点。 “今晨4时50分，霓虹军向宛平县城猛烈攻击。并强占宛平东北沙岗，我守军忍无可忍，奋起还击，是日，敌军持续进攻宛平，均遭我守军的英勇抵抗……” 看着手上的电文，马晓光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目前最确切的电文，真的开始了！ “该死的鬼子！” 胖子一边笨手笨脚地帮着马晓光收拾着办公桌，一边骂道。 “你在这儿，守着电话，一有消息随时通知我，我去戴处长那里，肯定会开会的。”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军帽，郑重地戴在头上。 马晓光走后没过五分钟，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是戴处长的秘书王蒲臣，听到马晓光已经在来的路上，王蒲臣也没多说，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回真是天大的事情！” 胖子轻轻放下电话，在电话机旁边坐下，沉声叹道。 话分两头，马晓光用了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洪公祠会议室。 戴处长面沉如水，看着马晓光说道：“熹然，你是第一个！” “卑职开车来的，国难当头，不敢懈怠！” 马晓光沉声答道。 “唔！马上开会，你就坐那里……” 戴处长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把会议桌主位旁边的一个位置指给了马晓光。 没过多久，各个科室的头头脑脑们也都来了。 六点半，会议开始。 戴处长面色阴冷，声音低沉，说道：“诸位，想必都收到了电文，听到了广播……现在战端已开，我辈即刻起准备应战！” “具体的方略，有委座，有军委会，我辈军人自当以服从为天职，军事情报处各区、站、组，即刻起全部取消休假，进入战时状态，所有特工全部必须在岗！此令，死令！” “所有在编特工，全部分发武器，严密监视各日谍机关，所有外围特工，也一律进入战时状态，保障情报畅通……” “各个武装别动队、特战队所有人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如有懈怠格杀勿论！此令，死令！” 接二连三的死令，让众人更加明白，事态已经无比严重！ 原本对早起开会还有些怨念的小部分人，也收起小心思，正襟危坐。 马晓光坐在戴处长右边，正对着的正是副处长唐枞，他旁边是电台总长魏大明，但见两人也认真记着笔记，一副凝重表情。 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人时不时捂着鼻子有些皱眉…… “各位都是部门主官，务必率先垂范，身先士卒，报效党国……要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休怪戴某无情！” 戴处长狠声对众人道。 “是！我等当全力报效党国，肝脑涂地！” 众人闻言，连忙霍然起身，起身高喊道。 戴处长瓮声说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各自归建！” 话音一落，大家便轰然退去了…… “对了，马晓光，你留一下。” 马晓光刚收拾好桌上的家伙事，站起身，却被戴处长叫住。 “你的预判，已经得到验证……战事必然会是先华北，再东南，现在燕京战端已开，已经有人去了，但是东南沪市不容有失啊！” “我知道你小子早已经做了诸多准备，特战队怕是都分批去了……你留在金陵怕是也不安心，能留到今时今日，就是等着军令。”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就去沪市吧！” 马晓光闻言，心中一震。 戴处长接着说道：“我有意在沪市增加一些力量……别奇怪，沪市不像其他地方，今后一段时间将是远东的情报中心！” “你去沪市，一是为即将开始的战事，做好准备，二是打个前站，把一些事情先做起来。” “卑职必将全力报效先生的信任，日寇不退，绝不还乡！” 马晓光闻言，立即起身，向戴处长郑重说道。 “你的忠诚我是知道的，此去务必注意策略……尤其和沪市区，周区长可是老资格。” 戴处长难得地关心道。 “卑职明白，非有必要，我不会给沪市区找麻烦的。” “不！你不但必要的时候要给他们找麻烦，还得多睁一只眼！” “前一段你和日谍交锋，屡有斩获，主要是你自己有勇有谋，当然也和日谍内部派系、山头林立有关……其实我军统内部何尝不是如此，就是一处不也和咱们不一条心吗？” 戴处长心情复杂，意有所指地说道。 “卑职相信，先生会有全盘考虑，卑职只需鞠躬尽瘁即可。” “你这个熹然啊……好了，军情如火，你收拾一下，赶紧去沪市，哦，对了，这个你带上，有人敢抗命，你可以执行家法！” 戴处长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马晓光。 这是一张一张委任状。 是任命马晓光为军事情报处行动科副科长兼战时沪市督导组组长的委任状。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给自己这个？ 马晓光心里明白，这是做几手准备，一是防止有些老资格，比如老上司行动科老徐、沪市区长老周他们不爽。 二是保密，毕竟是情报工作，这是基本原则。 三则是为沪市将来留一个备份，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样的安排是极为妥当的。 揣好委任状，回到了鸡鹅巷。 “胖子！准备出发！”马晓光大声命令道。 “我这没啥准备的，但是您还是准备一下……” 胖子难得地有些惴惴地说道。 “怎么了？”马晓光有些不解。 “你老人家抽点时间洗个澡吧，在办公室待了这么多天，这身上都臭了！”胖子悄声说道。 幸好miss柳不在，要不马长官又得被念咒了。 马晓光一听，竟然难得地无言以对，一下想起了开会时魏大明和唐枞等人的怪异表情。 戴处长和自己聊了这么久怎么没感觉？ 对了，戴处长有严重鼻炎，他闻不到…… 看了一下，还有时间，便去宿舍狠狠地洗了个澡，收拾一新，和胖子开车出发，前往沪市。 /86/86417/29633205.html 第二百九十四章 重磅消息 马晓光为何与以往不同，非得开车去沪市？ 一是，开车和坐火车的时间其实相差无几，以往坐火车是为了省力，另外就是车辆不够。 现在战端一开，别人不知道，马晓光可非常清楚，这汽车留在金陵是没有什么用的，还不如去沪市能发挥它的作用。 最后就是，保密了。 静安寺火车站和十六铺码头一样，早就是各个地方特工上班打卡的地方了，自己一露面，保不齐被谁认出来。 上次能在火车上碰见韩哲生，说不定这次得碰见谁…… 还有一条就是，马晓光得亲自勘察路线——未来撤退的路线。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一个多月后的那场无比惨烈的战事。 两人歇人不歇车，相互轮换，马不停蹄，终于在夜里赶到了沪市。 当晚，两人没有进城区，而是直接在天马洋行货仓对付了一宿。 收拾利索之后，两人没有去字林大楼办公室，而是都胡乱套了一件模糊的衣服去了虹口。 停下车以后，胖子有些担心地问道：“老板，这时候见鹌鹑，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鹌鹑是个精细人，比我们都小心，是他要求在这边见面，所以不必担心……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两人一边悄声说着，一边警惕地看着街面上的动静。 街面上已经和几个月前来的时候，大不一样，这边是霓虹侨民居多，很多侨民已经自发组织起“义勇队”，有些已经分发了武器…… “我靠，这些家伙事总动员啊！”胖子吐槽道。 “知道厉害了吧，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现在和以往不同了，咱们事事得小心。”马晓光装作点烟，悄声对胖子提醒道。 两人，一路小心地来到了，北四川路路口一个广告栏，不经意地打量着里面的广告。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轻薄夏季灰色洋装的男子，便悄然走过，只是在广告栏边上停留了片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人表情倨傲，一副目中无人的的样子。 马晓光和胖子也没理会他，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大家连眼神都没有交换一个。 男子走后，马晓光小心地观察了周围的状况，在胖子耳边悄声道：“好了，我已经观察过，没有尾巴，不要到处看了，把你脚下踩着的烟头捡起来……” 胖子蹲了下去，装作系鞋带，把刚才男子扔下的烟头，悄悄地藏在了鞋子里。 接着，两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北四川路，回到了车上。 没有丝毫迟疑，胖子连忙把鞋子里面的烟头摸了出来，拆开之后，上面是的密密麻麻的点状密写代码…… 三十分钟后，拿着放大镜的马晓光，便在副驾驶将密写情报破译、誊写了下来，密封之后贴身放好。 “近期，海军将立即实行海上封锁，攻击华夏舰队。详细方案有海军航空兵第一、二航空战队将空袭杭城，第一联合航空队将空袭洪都、金陵……” 看着马晓光誊写的情报，胖子怪叫了一声：“我的个乖乖，鬼子这是要蛇吞象！” “明白了吧，鹌鹑这一下子可是立了大功，麻蛋，不枉老子每个月给他发工资！”马晓光暗骂一声道。 代号“鹌鹑”的小泽孝一郎马晓光有意地一年多没有联系，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这一次是上月中旬马晓光就通过专用渠道提前知会小泽，让他搜集、分析、汇总海军方面的情报。 不得不说，提前的安排就是有用，这一出手，就是重磅消息。 两人一边说着，胖子一边发动了汽车，抓紧时间往字林大楼驶去。 马晓光则在副驾驶一边收拾工具，销毁原件，一边又从行李里面拿出另外两套光鲜的洋装。 “待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在车上把衣服换了，时局不同了，得加上小心！”马晓光对胖子道。 换好衣服，两人重新出发，前往字林大楼。 离开虹口，胖子有意地兜了一个大圈子。 过了苏州河，景象则和虹口大为不同，好多年轻学生、工人和职员走上了街头，张贴着标语，有的还聚在一起高呼着口号，到处都是群情激愤…… 街上的交通状况比平日里更加的拥堵，胖子也不着急，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里面正播送着各种消息和公报。 “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 收音机里传来的是红党对全国同胞的通电。 “你看看，人家这才叫抗日！咱们国府那些老爷们，还特么的遮遮掩掩，搞鸡毛哦，还打个屁的鬼子！” 胖子一边听一边吐槽道。 马晓光宽慰着胖子道：“好了，骂几句得了，我们得赶紧让miss柳把电报发出去。” 不是马晓光没有热血上头，而是他知道，作为特工，自己现在更需要冷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情报，这是一个特工的责任和使命。 绕了路加上交通堵塞，五十分钟以后，二人方才到了字林大楼。 洋行所有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包括几位外国朋友。 有些事情，大家不言自明，都埋头做着各自的事情。 没有像以往一样，先去和娜塔莎和凯文寒暄，马晓光直接敲门进了miss柳的办公室。 miss柳宽大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已经被一个巨大的书橱隔成了两部分，外面是日常办公，里面则是电讯室。 按下电铃，书橱中间的小门打开了。 和马晓光一样，miss柳今天也是一脸肃然，两人一见面就都不约而同地说了同样一句话：“有重磅消息！” 和平日里大家还得开两句玩笑调侃一下马晓光不同，miss柳只是一抿嘴，沉声道：“你先说……” “霓虹鬼子海军，海军航空兵，陆航都会有大动作，详细方案在这里……马上用甲级密电发给金陵！” 马晓光从衬衫的衣兜里拿出密封好的情报。 听到这个消息，miss柳双眸一闪，却又很快恢复了黯然，沉声道：“沪市区机要科副科长乔一天，还有行动一队队长武珉叛逃，内线消息，他们已经投靠了霓虹国情报机关，上峰要求执行家法！” 马晓光一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刚一开战，不是与日寇对决，却是执行家法。 但是，这是军令，必须服从！ /86/86417/29642091.html 第二百九十五章 野比二雄 马晓光可没想到，自己这个督导组长上任第一件事是干这个脏活。 难怪miss柳的脸色那么难看。 “乔一天一向和他们周区长不和，他是首任站长翁光辉的人，一向受排挤，早就有消息他有二心，武珉则是红党叛徒……” “这波人，不知怎么地就凑到了一起，叛逃是筹划已久的事情……” “据说，五天前他们就和沪市区没了联系，昨天戴处长下了死令，这才证实五人暗中串联，已经叛逃！” miss柳沉着脸，一边说，一边把五个叛逃人的资料递给了马晓光之后，便转身回到里间，和杜可欣一起接收电文。 由不得她不抓紧，现在的各方情报满天飞，必须第一时间整理、分析、汇总。 另外两名女队员，谭秋雯和伍月则已经化妆，去了虹口。 “乔一天，沪市区机要科副科长，特务处沪市区的老资格……” “武珉，行动一队队长，武艺高强、枪法出众……” “胡长水，行动一队队员……” “凌庆德，闽省人，机要科主办科员……” “尤其五，沪市人，行动一队队员……” 马晓光的办公室里。 胖子看着五人的资料，有些挠头，合上文件夹叹道：“这沪市区就是个贼窝啊！难怪你老人家以前从来不让我们和他们打交道！” “明白了吧？有些人在沪市的销金窟里待久了，什么理想、主义全特么忘了，现在想的全是生意。” 马晓光忍不住啐道。 胖子接着吐槽道：“咱们怎么找这几个人呢？他们不见已经这么几天，要跑早特么没影儿了？也不知道沪市区的监察干什么吃的？” 马晓光担忧地说道：“是啊，这事麻烦，必须得快！否则，起不到震慑的效果，拖久了对军心不利，对以后的战事更不利！” “沪市也会打起来？” 胖子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是肯定的，霓虹人不打，委员长也要打！” 马晓光笃定地说道。 知道马长官脑子开过光，所以胖子也没有多问，而是摸着下巴琢磨，怎么能尽快找到五个叛徒的行踪？ 马晓光从办公室的窗户看着下面的十里洋场，下面来来去去的人潮，让他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一眼胖子。 那厮竟然自顾自地倒起茶喝上了。 “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这五个人肯定不会单独行动，一则，他们怕其中有人告密，二则聚在一起感觉心里更有底……” “说得对，还有就是，鬼子说不定也要对他们进行甄别，毕竟都是老家雀了，不可能犯低级错误，现在我们想一想他们会去哪里？” 马晓光肯定了胖子的判断，补充说道。 胖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水道：“既然投靠日谍机关，还要甄别，很大可能还在沪市，华界不大可能、法租界和鬼子不对付……最大可能还是虹口！” 马晓光说道：“那我们就去虹口看看，去之前先化个装，再联系一下老李……不能这样去。” 当天傍晚，马晓光和胖子又回到了虹口外白渡桥边。 看着彼此身上的造型，马晓光和胖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都是一身浪人打扮，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和服。 “别耷拉着脸，现在是战时，这身衣服能少些麻烦！” 马晓光安慰着一脸不高兴的胖子。 “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在你老人家有准备！这些衣服没人穿过。”胖子在一旁嘟噜着。 两人正说着话，路边一名黄包车夫则趁两人不备，冲胖子脚边“呸”了一口。 “八嘎！” 胖子也不是吃素的，一下便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一把抓住了车夫的衣领。 “胖爷，这身衣服和您还挺配的！”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捉狎地笑容，仔细一看竟然是老李。 “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 胖子用塑料日语夹杂着中文骂道。 这种场景，在虹口这边时常发生，路人都是视若无睹。 “你的，快快滴，拉我们去劳勃生路的干活！” 马晓光一屁股坐在了黄包车上，冲老李喝令道。 “先生，你们可有两个人！” “不要废话，否则死了死了滴！” 无奈之下，车夫老李只能拉上两个假浪人，开始朝西边走去。 由于是两个人，车夫拉得有些吃力，路人纷纷投过去同情的目光。 拉着两人走过乍浦路，转入一条里弄，老李停下车，两人跳下车来。 “有五个叛徒，上峰严令，立即执行家法！得尽快找到这五人！”马晓光悄声对老李说道。 “miss柳上午就已经通知了，查理那边的外围已经传来了情报，那边里弄有死信箱，我去看看。”老李拉起车悄声道。 看着老李的背影，马晓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趁着自己和胖子准备和换装的时间，这边的兄弟已经在行动了。 miss柳也是提前安排，这就为大家节省了不少时间。 半个小时后，老李回来了，递给马晓光一包烟。 拆开包装，拿出最左边上面一支，仔细地看了看，点燃打火机在香烟上烤了半分钟。 香烟被熏黄了，上面浮现出三个字“丰阳馆”。 点了点头，马晓光把香烟揉碎，再次点燃打火机烧掉了烟纸。 “开路，熙华德路。” 马晓光又恢复了浪人的做派，恶狠狠地对老李喝道。 可怜的老李，只能拉着两个半人——胖子得算一个半，往熙华德路而去。 到了丰阳馆门口，两个浪人倨傲地下来，随意地扔下一张钞票，头也不回地走入了丰阳馆。 “我是野比二雄，这位是刚田文！” 马晓光倨傲地冲丰阳馆前台经理德田俊辅说道，说罢便扔下两本证件。 登记完毕，两人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仔细检查之后，方才放心地坐下，第一件事便是脱下了和服。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道：“咱们休息会儿，今天晚上就好好探一探，先看看情况再说。” 胖子正想说话，却听得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 马晓光打开房门，却没看到人，门前却有一个箱子。 他很快地把箱子提了进去，飞快地关上了房门。 /86/86417/29650582.html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点意思 胖子见到马晓光手里的箱子，问道：“不怕有人放炸弹？” 马晓光笑着说道：“是查理安排的人，给咱们送装备的，这身鬼子皮穿上行动不便，但是总不能穿着内衣内裤出去探听消息吧？” “那倒是，那样出去，也太不讲究了！” 胖子接过箱子一边打开，一边自嘲地笑道。 “丰阳馆就是个贼窝，到处都是鬼子特务，咱们不要刻意打听那五个人的事情。”马晓光提醒道。 胖子点点头道：“那是得小心，不过这五人，肯定住在一起，丰阳馆不像其他大饭店，能住五人以上的套房只有那么几套，再每个楼层看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而且肯定有特殊之处，比如送饭的，五个人加上守卫，吃的东西可不老少……这不胖爷我的老本行吗？” “怎么是三件？” 胖子一边翻着箱子拿出装备，一边好奇问道。 马晓光轻声说道：“待会老李要来，给他也备了一件，对方毕竟是五个人，还有守卫，这里又是贼窝，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胖子点了点头，见时间还早，便让马晓光留在房间整理装备，自己则穿着和服，拿上一瓶酒，开始在丰阳馆上下闲逛。 丰阳馆不像那些大饭店，地方不大。 胖子很容易便溜达了一圈，而且锁定了对方可能的位置——三楼里间最大的一间套房！ 因为正如他所料，对方的伙食都是让饭店做好直接送到房间，胖子到三楼的时候，正看到招待收拾了碗筷出来。 确定了房间位置，胖子没有继续在三楼多逗留——因为他看到，不光那间套房，旁边的两个房间也都是霓虹情报机关的人。 身上的酒味和浪人装束，这时倒是很好地掩饰了胖子的身份。 胖子回到了二楼房间，老李却已经来了。 “确定位置了？” 老李冲胖子问道。 胖子点了点头，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现在只能从表面情况分析，那间套房里肯定住了不少人，至少六个。” “但邻近的房间，却也有鬼子特工，看位置多半是一伙的，估计楼梯口房间也是。” 胖子一边补充说着，一边找来纸笔，给马晓光和老李画着三楼的房间位置图。 “这个设置看起来马马虎虎，其实却暗藏杀机，只要有人突袭套房，最先肯定能得到预警，其他房间再用交叉火力，完全可以消灭数倍于己的敌人！” “当然，特战队对付他们还是有办法的……” 老李看着平面图，从战术的角度分析道。 “这些都好办，咱们的火力和装备，还有人数要硬闯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这也是最不可取的。” “第一，特战队今后有大用，特别行动组的兄弟，也不能就这样为了几个汉奸白白消耗！” “第二，这里是丰阳馆，现在战端已开，我们得有全局观念，不要轻举妄动，要动也得上峰命令，这样挑起冲突，不划算！” 马晓光则从另一个角度给两人分析道。 和军事情报处很多同僚不同，马晓光不是很认同将特工作为暗杀工具使用，特工的作用应该是潜伏、搜集情报，伺机而动。 这和红党的特工工作方式是类似的——这些都是历史上经过不断地流血牺牲换来的宝贵经验。 当然，时机合适的时候，惩戒一些汉奸、叛徒也是有必要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警示的作用。 不过，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给两位兄弟深入分析这些道理。 三人经过商量，最后决定由身手最好的老李去探一下三楼套房的虚实。 老李打开窗户，仔细地四下望了一番，攀着窗户的雨檐，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马晓光和胖子因为老李承担了夜探套房的任务，便分头行动。 胖子留守房间——这里是贼窝，不得不小心。 万一有人穿墙撬锁溜进来，别的不说，那些装备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各处淘换来的。 马晓光若无其事地朝一楼走去。 虽然他觉得一楼没有什么可查看的，但是对于狡猾的日谍，他还是觉得不能有侥幸心理。 一楼主要是大堂、餐厅、厨房、杂物间……这一类的功能性房间，没有太多值得查看的。 马晓光下去的借口则很正常，去餐厅点餐食——虽然这里的日式料理乏善可陈。 这里上次和女特务黎梦芸来过，真不怎么的。 但是来都来了，也得点一两样，马晓光便点了一个鳗鱼饭、一份味噌汤，还有天妇罗和姜汁烧肉，此外还加上一壶清酒。 趁着厨房备菜的时间，马晓光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又到处查看起来…… 快步回到餐厅的时候，餐食尚未准备妥当，便吩咐做好后让侍应送去房间，马晓光便快步地离开了。 他必须尽快回到房间！ 要么换装赶快找到老李，要么用其他别的方式向老李示警——不要轻举妄动！ “三楼是个陷阱！” 回到房间的马晓光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老李坐在沙发上说的。 这让他刚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马晓光有些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他也是在一楼借口上厕所的时候，偶然发现一根水管和电线，发现的异常。 那是一根本不起眼的自来水管，在厕所边很隐蔽地接了一个三通，通向了储藏室！ 本来不易发现，好巧不巧正好那里刚刚打扫过。 又好巧不巧，来到这里的是马长官。 当然一根水管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但是电线线路和马晓光随着查看的排污管道走向，却让他断定——储藏室下面有内容！ “我是刚刚翻到房顶，却看到上面通气的老虎窗上有个记号！” “是一个新画上去的骷髅标志，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乱涂乱画，但是明眼人一看应该能猜到，你们二位去也应该能猜到……” 老李悄声对马晓光和胖子解释道。 “也就是说，丰阳馆里有我们的人！”胖子也反应了过来。 老李点头道：“对，要不是这个自己人，老子今天说不定摸过去就被打成筛子了！好险！” “看来，这次的任务有点意思了！” 马晓光想了想又突然想到了一些线索，玩味地冲两位同伴笑着说道。 /86/86417/29670795.html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另外一个 除了马晓光，老李和胖子也对这事有些期待了。 因为突然之间，大家都觉得，这应该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锄奸行动！ “别都眼睛冒着贼光，倒是是什么状况，还不一定呢。” 马晓光飞快地转着眼珠子，戏谑地说道。 正在说着话，侍应在外面敲门，日式料理妥当了！ 老李略微回避一下，马晓光去开了门，付了餐费和小费，接过了餐盒。 桌上很快摆了一桌，全都是小碟子小碗，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靠！这特么什么玩意儿？一碟子菜就那么一丁点，吃个毛啊？” 胖子看着桌上的日料，开始吐槽起来。 “管他的，先尝一个！” 老李也没客气，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手拿起一块天妇罗塞到嘴里。 老李一边吃着，一边评价道：“也不难吃，就是没什么滋味。” “这烧肉马马虎虎，胖爷我刚学厨的时候也比他水准强！” 胖子也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烧肉大嚼着说着。 马晓光则一边皱着眉头吃菜，一边语重心长地给两人说教：“得了，有得吃就挺好了，就这在鬼子那里就是大餐了……” 三人虽然一个劲吐槽，但是还是把有些如同嚼蜡的日料吃了个干净。 一则，不想引起丰阳馆的人怀疑。 二则不愿意败家，这可是国难当头了，铺张浪费要不得！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没敢轻举妄动，打电话叫来侍应收好餐具之后，就歇息下来，没有继续冒险夜探丰阳馆。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情况。 得好好观察一下再说。 次日一早，三人都觉得昨天晚上的日料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对丰阳馆的早餐也就一点不抱期待。 老李先出门，马晓光和胖子十分钟后才胡乱套上和服，藏好箱子、做好暗记、锁好房门大摇大摆地出去。 一个双人间，三个大男人一起出去，实在太惹眼了。 这种低级错误，马长官是不会犯的。 刚到大堂，却听前台经理德田俊辅正在接着电话，陪着小心。 “很抱歉，您的邮包地址弄错了，应该是在北海宁路那边……对对那边是我们的新馆……实在抱歉，请多包涵！” 德田俊辅接着电话，在这头不住地鞠躬，似乎完全忽略了其他事情。 马晓光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大堂上的马晓光不动声色，和胖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出了门两人左转走了两分钟，便在路边一家“锡味小笼馆”坐了下来。 这里是主要卖小笼包，一大早生意不错。 老李已经点了两笼小笼包，正在那里吃着，看着两人过来，立马起身，冲二人点头哈腰，一副标准的汉奸做派。 “老李，你的良心滴，大大地好！” 胖子用塑料日语夸赞一声，二人大大咧咧坐下，拿起筷子便开动起来。 老李则叫来伙计，吩咐又加上一笼小笼包，又端上稀粥和咸菜。 “咱们怕是弄错了……” 马晓光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悄声对老李和胖子说道。 “野比君！您也尝尝，这小笼包呱呱叫的……怎么弄错了？” 老李一边大声招呼着马晓光，一边又压低声音问道。 “熙华德路这里怕是敌人的陷阱……呦西，味道不错！” 马晓光悄声说着，又抬高声音大赞早餐的味道。 说实话，这小笼包香甜多汁，满口流油，怎么着也比昨晚如同嚼蜡的日料好吃得多。 很快吃完早餐，马晓光和胖子先走，老李留下会账。 待到转入乍浦路的时候，三人找了个偏僻的里弄，凑在一起。 “怎么了？情报有误？”老李有些急切地问道。 马晓光摇了摇头道：“错倒是没错，只不过，咱们怕是应该去另外一个丰阳馆！” “哦！你老人家说的北海宁路？”胖子一下反应过来。 “对，两边都是贼窝，只不过这边地方更老，北海宁路那里是民国十三年新建的，一般人都会以为是熙华德路这里。”马晓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的。 “看来是邮检处那名内线疏忽了，或者还有鬼子有意转移视线！”老李对两位同伴说道。 “没事，有时候情报是只能靠猜，走吧去看看去。” 马晓光不以为意地对胖子和老李说道。 二十分钟后，三人到了北海宁路。 这条路不到两百米，很容易便找到了“丰阳馆”的新店，它还有一个名称“万岁馆。” 北海宁路角田公寓旁。 “咱们那边得退房？” 胖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看不用，鬼子既然弄了那么多花招，连咱们内线都差点被蒙过去，新馆这边肯定有准备，贸然进去怕是不妙！” 马晓光眯缝两眼，看着斜对面的“万岁馆”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 老李和胖子都有些不解地不约而同问道。 “先到处逛逛，勘察一下地形，吃午饭的时候进万岁馆去，等！” 马晓光悄声对两人说道。 尽管心里疑惑，但是服从指挥的训令两人还是清楚的。 带着满腹疑问，跟着马晓光在附近转悠起来，并在将附近重点的建筑和路口悄悄地标定了下来。 十一点五十五分，三人来到了“万岁馆”门口。 “人多了，不安全！老李单独坐，我和胖子一桌，接头用家里第二类暗号。” 进门之前，马晓光悄声对二人说道。 来到餐厅坐下，老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一客鳗鱼饭，马晓光和胖子也是胡乱点了两个菜，一壶清酒在那儿等着。 本来胖子和老李对马长官有些蒙事一般的判断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很快他们便改变了看法。 因为，饭菜刚刚端上来，有一个身穿蓝色西装，没系领带的青年，走了进来。 看到老李桌上的《申报》便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悄声开口问道。 “老田还没来吗？” “他有事，老婆住院，今天不来了！” “他还卖烟土吗？” “早就不卖了。” “您领我去看看他？” “有事吗？” “好久不见，想约他打牌。” 两人聊家常一般，把暗号对完，老李冲对方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报纸收了起来。 /86/86417/29688153.html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举起手来 蓝色西装青年叫来侍应，随意点了一份乌冬面，在老李面前坐下。 “怎么才来接头？”青年坐下之后，就冲老李悄声问道。 “这不局势紧张，情报传递不畅，耽误了，挺正常的嘛……” 老李一边扒拉着鳗鱼饭，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形势很危急！你们再不来，敌人就要把我们送到鹤田机关了！” 青年有些着急的说道。 老李放下筷子，悄声问道：“那需要怎么做？” 青年四下张望了一下，对老李说道：“赶快通知同志们，惩处叛徒，叛徒就在万岁馆316房间！” 话音刚落，却见老李脸色一变，青年转头看去，胖子和马晓光面目狰狞地站在身后，一脸的坏笑。 “你们滴！举起手来。” 胖子的散装日语又冒了出来。 这一嗓子把整个餐厅的人都挣不回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四人。 “我们是外务省的情报员，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 马晓光则用流利地关西腔日语对老李和蓝色洋装青年说道。 两人有些懵圈，却见马晓光将一本蓝色派司一亮，同时青年便觉得腰上被一个硬物顶住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乖乖跟着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了“万岁馆”餐厅。 马晓光和胖子把老李和蓝色洋装青年押送着，离开了北海宁路，在乍浦路上了一辆破旧的黑色雪铁龙轿车。 上车之后，老李和蓝色洋装青年都被立即戴上了头套，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半个小时后，两人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安静的有些吓人。 又过了一个小时，蓝色洋装青年的头套被摘了下来。 这间办公室里面拉着黑色的窗帘，里面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后面坐在两个青年，一个是刚才认识的，那个说关西腔日语的青年，另一个青年则更年轻一些，一脸严肃，看样子是记录员。 “我们是霓虹国外务省野比机关的，这位是我们机关长野比二雄，我是骨川一夫。” 担任记录员的青年用流利的日语对蓝色洋装青年说道。 蓝色洋装青年眯缝着眼，看着桌子后面的二人，没有说话。 “不说话是没有用的，二十分钟前，你的同伴已经招供了，他是国府军事调查统计局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的，名叫李家成……” 骨川一夫冷笑着拿起一份案卷放在蓝色洋装青年说道，这一下换成了中文。 接下来，办公室又是一片安静。 青年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翻看着案卷，他的知识告诉他，这份案卷是真的。 “我叫凌庆德，是军事情报处沪市区行动一队队员，闽省人。” 凌庆德颓丧地交代道。 “八嘎！你在说谎！” 这时，野比二雄粗暴地打断了凌庆德，脸色一冷，按响了桌上的电铃。 只见一名身着衬衫，表情阴森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带血的皮鞭。 “拉下去，先打半个小时！” 野比二雄冷声对男子说道。 凌庆德是能听懂日语的，听得野比二雄这样一说，脸色大变，颤声求饶道：“野比桑，饶命啊！我说实话！” “说！” “我真是叫凌庆德，是军事情报处沪市区机要科主办科员，宝岛人，其实我还有一重身份，是霓虹国宝岛总督府情报员……” 凌庆德声音低沉地招供道。 对面的骨川一夫笔走如飞，飞快地记录着，一旁的野比二雄则面沉如水，没有表情。 隔壁的一间屋子里，磁带录音机慢慢地转着，记录着凌庆德的供述，旁边坐着吃惊的老李和胖子。 “知道这厮有猫儿腻，却没想到弄出个日谍来！” 老李睁大了牛眼，冲一旁的胖子惊叹道。 “马长官这会算是神了，居然能一下把这事反转回来，不容易！待会好好问问他，怎么回事。”胖子也有些惊奇地说道。 正说着话，却见马晓光打开门，从审讯室过来了。 “长官，这真是神了，怎么会知道这姓凌的有问题。”老李迫不及待地问道。 “原因就在于我们在楼下看到‘万岁馆’楼上316房间的示警信号，对方摆的是洋桔梗花，这种花的花语是‘遇见’，也就是见面的意思。” “另外现在到处开打，你看‘万岁馆’的玻璃上面贴的‘米字型’纸条，有意地弄掉了两点，弄成了木字，就是十二点见面的意思……” 马晓光给老李和胖子解释道。 “这不很正常的暗号吗？” “对，这是很正常，但是你们想，万岁馆是什么地方？这种非常时期，约自己同志在哪里见面，可能吗？” “还有，情报为什么传递出去的为什么是‘丰阳馆’而不是‘万岁馆’，这中间会不会有事？” “最后，老李在房顶看到的暗号，我看到的走廊……这些事情会不会有关系？” “所以，我才有意让你们用了七号之后已经作废第二类联络暗号，看看这人的成色，要真的是自己人，他肯定会收到二类暗号已经作废的通报。 因为这个通报是内部通知的，叛徒即便有内线也没那么快收到消息。” 马晓光最后给两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老李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是想甄别一下，结果还真找出了内鬼。” “不光是这样，我估计这五个人的事情应该还有内幕，要不日谍也不会把他们关起来，也对他们进行甄别……” 马晓光郑重说道：“所以，现在的情报战和咱们以前的有很大不同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我估计五个人里面还有自己人，他或者他们肯定有特殊使命，至于是什么，怕是得费点功夫才能知道。” 老李和胖子闻言，没抬杠，也没拍马屁，而是都重重点了点头。 “现在姓凌的被弄走了，线索断了，怎么办？” 老李随即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这反而不着急，这里是野比机关，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我们只管等就是了，还免得和他们打哑谜。” 马晓光胸有成竹地对老李笑道。 “但是咱们这个野比机关可是个西贝货啊！”老李更加不解了。 马晓光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不要紧，无所谓真假，有人来就行。” /86/86417/29701508.html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能相信吗 马晓光这么一说，胖子和老李都是一愣神，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确实如此，只要对方知道凌庆德不见了，很快就会有人找他。 只要有人找他，肯定就有所动作，会到处打听这个“野比机关”是否存在，只要留下线索，很快就有人找来了。 这样就会变被动为主动，比到处找人好得多。 想到这里，两人也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老李留在了“野比机关”。 继续和扮作“骨川一夫”的小陆、充作打手的老陈和第一队队员们在亚尔培路的“野比机关”扮演霓虹国特务。 马晓光和胖子则回到了丰阳馆。 对，就是丰阳馆，熙华德路的丰阳馆。 “这样不错，反正咱们无论在哪儿，都有人找过来，懒得跑来跑去……”胖子一回到房间就躺在沙发上，一副摆烂的样子。 “要是老李在就好了，咱们三个人可以玩牌，这么等着太特么没劲了。”马晓光也跟着吐槽道。 这么瞎白话了一阵，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壮、三十来岁的霓虹国人，身上的洋装穿得紧绷绷地，这么大热天也不怕捂出痱子。 “两位，我是霓虹国内阁鹤田机关情报员河野一郎！”河野一郎用日语首先自我介绍道。 马晓光也用日语，煞有介事地介绍道：“我们是外务省‘野比机关’……” “二位，就不要玩这种把戏了，我知道你们是华夏特工！”河野一郎倨傲地说道，不过却改成了有些生硬的中文。 马晓光不置可否地说道：“咳咳，这都无所谓，不知道河野君前来，有什么指教？” “我们有一个人，是外线情报员，叫凌庆德，上午据说和你们碰面了，他现在在哪里？”河野一郎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问道。 见河野一郎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情，马晓光也换上冷淡地语气道：“这个人是在我们手里……我们还知道和他一起投降的还有四个人，但是其中有一个是假投降的！” “纳尼？假投降？”河野一郎有些不淡定了。 马晓光用有些倨傲说道：“我说过，我们是外务省情报机关，只不过是由金陵史先生发展的…… 我们只接受金陵方面史先生单线领导。” “这个消息就是史先生紧急发传递给我们的，要求我们找出这个人，本来我们不想和鹤田机关发生联系，更不想发生矛盾。 但是那个假叛逃的人非常特殊……” 胖子在一旁，突然用一种神秘莫测的语气说道。 河野一郎有些急了，瞪圆牛眼低声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继续忽悠道：“四个多月前，陆军吉田机关被人破坏，机关长吉田敏郎玉碎……这事情，河野君知道吧？ 这事就是这个神秘的人做的，在军事情报处内部此人代号‘中华田园犬’为人十分狡猾，而且秉性凶残…… 史先生怀疑，不，也许不是怀疑……这个人现在已经在那四个人里面！所以，你们非常危险！” “八嘎！我就说那些人信不过！” 河野一郎脱口骂道，转眼向胖子和马晓光望过去，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马晓光和胖子则一脸得意，却又换上一脸的高冷神色，一副对河野一郎爱答不理的样子。 “二位，请原谅我的失礼！这种重要情况，我会立即上报，另外，请暂时呆在丰阳馆，不要外出，拜托了！” 河野一郎站起身来，四十五度鞠躬，郑重地对二人说道。 “史先生一再告诫我们，现在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大家必须团结！所以，河野君，请不必客气！” 马晓光云欠了欠沈，意思了一下，淡风轻地冲河野一郎说道。 胖子则一脸不屑，端坐一旁，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 河野一郎又客气了几句，便匆匆告辞而去。 “这厮一看就是来探路的，要等正主出来，且早着呢。” 待河野一郎走后不久，马晓光不等胖子发问，便悄声对他说道。 半夜，两人正在和周公接头，暗号还没对，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胖子骂骂咧咧地打开门，却见黑洞洞的几个枪口对准了自己。 “有话好好说……” 胖子连忙来了这么一句，说着便在对方几个特务的威逼下，退回了房间。 四五个人就这么一下拥入了房间，其中就有白天来过的河野一郎。 “有事好商量，千万不要冲动！” 马晓光的样子比胖子更丢脸，连声对众人说道。 “二位，请和我们走一趟！” 为首一个精瘦的仁丹胡男子沉声对二人命令道。 面对五支手枪，马晓光和胖子没有逞强，非常配合地让对方给自己戴上头套，离开了熙华德路丰阳馆。 两人被带上了汽车，接着坐在汽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 头套取下，睁开眼睛的时候，马晓光和胖子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四面封闭的空间，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说，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 精瘦仁丹胡男子坐在两人面前，语气森然地问道。 “我们真的是野比机关……” 胖子见状，有些不服气地大声嚷道，不过很快他就没说话了——一支手枪顶在了他脑门上！ 仁丹胡厉声喝道：“说实话！你们究竟是哪里的？凌庆德在什么地方？” 马晓光见状，脸色灰败地道：“我们真的是史先生的下线情报员……你们可以核实，至于‘野比机关’你们要去问史先生，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说说你们的身份，还有那个‘中华田园犬’……” 仁丹胡脸色缓和了一点，出声问道。 “我叫何金银，另外那位叫桂王达，都是金陵史先生，就是《江南晚报》的史主编发展的下线！我们对霓虹文化倾慕已久！” 马晓光颓唐地说道，旁边的胖子则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神色。 “你们的话，我能相信吗？”仁丹胡喝问道。 “绝对没问题！你们可以去金陵核实，就是和史先生当面对质都没问题！”马晓光有些急眼地嚷道。 仁丹胡没有说话，沉吟了半晌，叫来了河野一郎。 “带他们下去，让人把他们看起来，不准其他人和他们接触！” 仁丹胡向河野一郎命令道。 说罢，河野一郎和另一个穿洋装的特务将马晓光和胖子押到了一件还是没有窗户的屋子，又锁上铁门，关了起来。 /86/86417/29712002.html 第三百章 无法回头 “这就把咱们关起来了？” 胖子有些担忧地向马晓光问道。 “不要担心，我相信史先生会为我们作证的……要相信帝国的情报机关，我们虽然属于不同的战线，但是一定能得到信任，因为现在大家最需要的是团结！” 马晓光的说话低沉而坚定。 胖子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马晓光白话，刚才这种骗鬼的话，也只有傻缺才能相信。 虽然没人信，马晓光还得说。 又嘟哝了几句，马晓光自己也觉得没劲，便也没再作声，和胖子一样百无聊赖地躺着。 屋子里只有两张床，还有一个便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对了，屋顶还有一盏白炽灯，照得屋子里透亮。 过了不久，却听见了杂沓的脚步声，又听见铁门上小气窗打开的声音。 接着门外传来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没……真没见过，不知道是哪里的……” 外面隐约地传来说话声。 又过了一会儿气窗关上了。 尽管屋子里一片光亮，但是马晓光和胖子半夜被弄到这里，又折腾了一番，这会儿闭上眼，困意犹自袭来。 既来之则安之，不久之后，两人竟自都睡着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内。 “这两人居然能睡得着？” 一个脸色惨白的分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听声音俨然就是刚才辨认马晓光和胖子那人。 “人家为什么睡不着？心里有鬼的人才睡不着，我说胡长水，你就别想那些坑人的花样了……” 旁边一个木质长椅上，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青年啐道。 被唤作胡长水的分头有些不服气地冲青年讥笑道：“尤其五，你不要一副谁欠你一万大洋的样子……这投诚的事情，是大家的决意，又不是我坑你，当时你也同意了的！” “我恨自己耳根子软，我恨自己……我也没想到，武队长竟然也和你们一样，唉！”尤其五长叹一声说道。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对，这可不是走到黑，投诚霓虹情报机关我看没什么不好，你看这不又有人上杆子过来了？先来的肯定比后来的好！” 胡长水不以为意地对尤其五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房间的门开了，河野一郎带着两个年龄稍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河野一郎说道：“武君、乔君，你们好好休息，那两个人的身份我们一定会找金陵方面核实清楚，你们只要确定他们是不是军事情报处的就行了。” 说罢，河野一郎也没有和其他人哆嗦，直接关上房门便离开了。 听着河野一郎消失的脚步声，胡长水冲着两人嚷道：“我说队长，科长，这叫什么事，当时投诚前说得多好，花园洋房，吃香喝辣……妈的，人一过来他们就翻脸了，这地方和监狱有特么什么区别……” “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回头？” 武珉没好气地冲胡长水一瞪眼，在木床上躺了下来。 乔一木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摸出一包烟，一人发了一根，又自顾自地点上，深吸了一口。 “这地方还是比监狱要强许多的，至少吃饭管饱，抽烟管够……也有酒喝，只是不能出去而已，克服一阵吧。” “再说了，说不定过一段沪市也会像燕京一般，四处烽烟，到时候怕是你还会觉得这里不错。” 乔一木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看着飘散的烟雾，对众人说道。 “那个凌庆德，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竟然没有回来，他不会又跑回去了吧？” 胡长水有些耐不住性子，向乔一木打听道。 “我知道的不比你们三位多，咱们五个人，除了凌庆德，其他人除了问话，甄别，都没分开过，我怎么知道？”乔一木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别吵吵了，这都快凌晨了，好歹歇息一会儿！”武珉有些不耐烦地对众人说道。 说罢，几口抽完香烟，扔了烟头，倒头便睡。 其余众人见状，也没了话说，抽烟的抽烟，打瞌睡的打瞌睡，屋里安静了下来。 四人感觉像是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会儿。 外面脚步声响起，一阵忙乱，接着铁门响动，屋里进来一个人，四人一看，却是一脸青紫的凌庆德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武珉出声问道。 凌庆德有些丧气地说道：“别提了，遇到另一拨霓虹国的特工，我被他们当作军事情报处的探子，给抓起来了，这边结成队长出面我才出来的！” 尤其五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情报机关连内阁鹤田机关的面子都不给？” “这不很正常，咱们那边不一样？你看党务调查处和咱们以前，还有桂系还有晋系，不都和咱们斗得你死我活嘛？” 乔一木嘴角抽动了一下，冷笑着说道。 “乔科长说得对，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还是结成队长带人突袭了他们的据点，才把我救出来的！大家耐心等吧，现在咱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凌庆德冲众人说道，言辞间尽是对鹤田机关行动队长结成宏树的感激之意。 与此同时，一间办公室内。 “队长，两边看来都很正常。”特工绫辻浩取下耳机，关上哗哗直响的监听设备，站起身来对旁边若有所思的队长——仁丹胡结成宏树说道。 “那两个‘野比机关’的人，身份核实到了没有？” 结成宏树没有接过绫辻浩的话头，反而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外务省和史俊，确认了这两人的身份，是外务省外围情报员，‘野比二雄’和‘刚田文’是他们的霓虹名字。”绫辻浩双手呈上一份文件恭声说道。 结成宏树接着问道：“那他们搞这个‘野比机关’是什么目的？” 绫辻浩道：“这事情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外围调查，这个’野比机关‘中的许多人原来就是一帮沪市的拆白党，就是骗子！ 他们经常使用许多卑鄙的手法获取情报，赚取钱财，绑票、敲诈、拐骗……什么手段都用！” 结成宏树闻言，咬着牙骂道：“八嘎！这些混蛋，简直是帝国情报人员的耻辱！” 回应他的则是绫辻浩恭敬的附和。 又吐槽了几句对其他情报机关的不屑，结成宏树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按下电铃，叫来了外面的河野一郎。 结成宏树命令道：“河野君，你去把那个什么‘野比机关’的两个人带过来。” /86/86417/29721067.html 第三百零一章 眼前一亮 “你知不知道？这样老是打扰别人睡觉，很没有礼貌！” 胖子带着起床气对河野一郎啐道。 “我们结成队长要见你们！”河野一郎面无表情地说道。 马晓光没有作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发型。 河野一郎很快带着两人来到办公室。 “何金银，野比二雄？” “桂王达，刚田文？” 仁丹胡子结成宏树，桌上摆着两份文件，向马晓光和胖子发问道。 马晓光和胖子没有吱声，平静地在河野一郎面前坐了下来。 结成宏树合上文件夹，挤出一脸地笑容说道：“二位，经过我们核实，已经初步确认了二位的身份，现在有个更加重要的问题，‘中华田园犬’是谁？” 短暂地沉默之后。 “这个我们不清楚，真的……这是军事情报处极其机密的行动，我们能知道有这么一个行动动就不错了，结成桑你说呢？” 马晓光郑重其事地说道。 胖子则在一旁充当着人肉背景板。 结成宏树道：“我这里有这样一个计划，想请你们二位协助，要是成功了，我会释放二位，并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酬金……绝对比外务省的多得多！就两千日元怎么样？” “什么计划？” “把你们和军事情报处那五个人关在一起，看看你们能不能把那个‘中华田园犬’找出来？” “这……” “不要这呀，那的，你们必须配合，否则，你们走不出这里，这里是鹤田机关！” “可我们现在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这你们不需要知道，事情办完后，我们会送你们回丰阳馆，很快的！”结成宏树说罢站起身来。 马晓光和胖子对视一眼，似乎下了很大地决心说道：“事情成功，结成桑必须帮我们保守秘密！还有就是酬金多加两成！” “哟西！就这么去做，不要耍花样，好好做事，希望我们还有并肩战斗的一天……”结成宏树笑着说道。 “结成桑，以你老人家的智慧，我们唬得了你吗？不存在滴！” 久未出声的胖子，最后给这次交谈，画上句号说道。 两人很快被带到了凌庆德等五人呆着的房间。 见到二人进来，房间中的人神色各异。 凌庆德见到两人自是分外眼红，一副急眼的样子，似乎随时会扑上去，咬二人一口。 武珉则一副不屑地神色，有些嘲讽地冲二人冷笑着。 尤其五则神色黯然，把头埋着，不知在想什么。 乔一天自顾自地抽着烟，也就是一抬眼看了一下两人，毫无表情。 胡长水则凑了上来，向二人套着话。 “怎么地？二位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有可靠情报，你们中间有人是假投诚，是内奸，我们已经答应和结成桑合作……” 和在结成宏树办公室的态度截然不同，在五人面前胖子和马晓光都是一脸傲气，对众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骗子！我要报仇……” 凌庆德闻言突然蹿了出来，冲二人扑来。 这时，武珉和胡长水却一下拉住了他。 “且让他们耍花样，到时候是人是鬼自然会显形的，他们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武珉阴森森地说道。 胖子态度嚣张地冲众人说道：“呵呵，说了你别不信，你胖爷我可是真正的霓虹情报员，结成桑也核实过了，如假包换，咱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野比机关’的成员！” 马晓光则没有说话，一副高冷地样子在旁边坐了下来，旁边正是一副垂头丧气样子的尤其五。 乔一天则继续抽着烟，对众人的说话充耳不闻。 胖子也没有就此停下，反而乘胜追击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你这个姓凌的，我看你就很像那个内奸！唔……越看越像！” “胖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是正牌宝岛总督府……” 话音未落凌庆德突然停住了说话。 因为他看到其余人等，都是一副恶狠狠地目光，逼视着自己。 尤其是武珉，双目如刀，隐隐地闪现出杀气。 “我怎么说你对投降的事情这么上心，原来你一直是内奸！”胡长水闻言，脸色一变，咬牙说道。 “小子，不要以为没有武器，就那你没办法，你信不信？老子就是空手也能弄死你！”武珉也是面露杀机地说道。 “武队长，长水兄弟，我这不是给你们一条新路吗？至少现在不用被派去绑票、杀霓虹人，探听霓虹军的消息……那些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呀！”凌庆德脸色惨白地一边说着一边退向了门边。 “事已至此，大家不要再狗咬狗了，现在是坐在一起好好冷静地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乔一天掐灭了烟蒂，淡然地冲众人说道。 “可是乔科长，你没听这个胖子说吗？咱们中间还有内奸，不把他找出来，如果今后有事，咱们肯定会被一锅端，这是霓虹国的情报机关，他们不讲王法，不讲证据的！” 尤其五红着眼睛，颤声对乔一天说道。 “进来这么久，终于见到个明白人，听到句明白话了！” 马晓光懒洋洋地出声说道。 “小白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庆德听了一下蹿到马晓光面前，一边说一边举拳就打。 马晓光见状，不闪不避，眼见凌庆德的拳头离自己还有三四寸距离，脸上已经感受到了刚劲的拳锋…… 只见马晓光出手如电，一下便叼住了凌庆德的手腕。 顿时，凌庆德感觉一把铁钳夹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很快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落下来。 “小子，你要打是打不过我们的，所以大家最好都坐下来，一起把投诚前后的事情都捋一捋……把这个内奸找出来！” 马晓光淡淡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把凌庆德一扔，弄得他一个踉跄。 “来，大家抽根烟，老刀牌，这可是好烟……” 马晓光扔下凌庆德，却从身上掏出一盒没有拆封的香烟，冲众人发了起来。 除了胖子，其余众人每人都发了一支。 怕众人不放心，马晓光直接自己叼起一支，划亮火柴，点燃之后，美美地吸了一口，接着还吐了两个漂亮的烟圈。 看着这两个烟圈，尤其五的眼前一亮。 /86/86417/29729606.html 第三百零二章 听天由命 “要说抽烟，还是这老牌子好。” 武珉点上老刀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之后说道。 “就是，比那什么‘樱花牌’劲大！” 尤其五也是狠狠地抽了一口之后说道。 其余两人，胡长水和乔一天则没有说话，点上烟都自顾自地抽着，不过脸上的表情缓和不少。 凌庆德则悻悻地坐在一旁角落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根烟抽完，房间里的气氛好了不少。 “唉，兄弟这姓凌的怎么这幅德行？咱们虽然抓了他，可没让他吃苦啊，今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他这样几个意思？” 胖子凑到尤其五身边悄悄地问道。 尤其五没好气地悄声答道：“这家伙以前说自己是闽省的，其实是宝岛的，一来就觉得自己比咱们高一层……这下懂了，他是什么总督府的特务，可能觉得自己比我们强吧。” “这个杂碎！” 胖子悄悄地嘟哝了一声。 马晓光则半眯着眼，靠墙坐着，观察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乔一天和武珉都躺在床上，一副闲适而平静的样子。 凌庆德则怨毒地看着两人，却又忌惮两人的武力值，不敢动手。 尤其五和胖子白话了一阵，也没有什么话说，闷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得出去！再憋下去咱们得疯了！”胡长水突然大喊起来。 “抽什么风呢？” 武珉听见有人吵闹，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叫骂道。 胡长水叫道：“那个该死的内奸，害人不浅，你说要不是他坑我们，咱们能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吗？” 武珉闻言，也是全然没了睡意，目光如刀，冲众人扫视了一圈。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意造谣，乱我们的阵脚，让鹤田机关怀疑？” 武珉突然厉声向马晓光和胖子问道。 “这事你还别不信！我敢打赌，外面的河野君、结成队长他们肯定已经在向金陵方面核实，我们不怕！” 马晓光一字一句地冲武珉说道，目光不闪不避，直勾勾地盯着他，反而让武珉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不信也很正常！这本来就是军事情报处的绝密任务，你们沪市区怕是只有老周才知道……” 胖子说罢撇了撇嘴，有些看乡下土包子的表情。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一直无话。 除了凌庆德，几个抽烟的人不时摸出自己的香烟，交替着散烟，打发这难熬的时光。 凌庆德抽烟是来者不拒，但是散烟却是一毛不拔，偶尔有没人发烟的空当，他就摸出自己的烟，自顾自地抽着。 这一家伙顿时让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过了三个多小时，也许更久，武珉被河野一郎和守卫叫了出去，这一去便是近一个多小时。 和武珉一起打开门进来的，还有伙夫。 伙夫给每人弄了一碗杂粮米饭和白菜炖粉条，胡乱地分派好之后，便自走了。 “武队长，怎么回事？” 众人虽然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但对食之无味的伙食着实提不起兴趣，反而围着武珉打听出去之后的状况。 武珉沉声对众人说道：“经过核实，咱们五个人中间的确有军事情报处的卧底，代号‘中华田园犬’，这次行动叫做‘中华田园’行动！”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众人脸色自然表情各异，分外精彩。 “怎么样？相信是真的了吧？要说搞情报还是我们外务省的情报人员专业！” 胖子冷笑着对五人说道。 这一下，连最不忿、最冷淡的凌庆德看马晓光和胖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但是五人之间却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犹疑的神色。 “我倒觉得，大家不要人人自危，这样反而会便宜那个内奸！” 马晓光淡定地对众人说道。 这话可是说得一点毛病没有，众人都反驳不得。 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菜，应付了一下肚子，众人便都纷纷进入了冥想状态…… “当啷”一声，房间的铁门打开，却见河野一郎一脸狰狞走了进来。 “给你们七个人一个小时，如果那个内奸再不找出来，我们每三十分钟就会枪毙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人为止！” 说罢，河野一郎便转身离开，留下惊愕不已的一屋子七人。 凌庆德率先凄厉地叫嚷了起来：“不，他们不能这样！我是宝岛总督府的情报员！” “小子，当初让你配合，你非不听，现在知道麻烦大了吧？” 胖子戏谑地冲凌庆德说道。 “怎么会这样？” 胡长水则瘫坐在旁边，喃喃地自语道。 “谁叫咱们中间混入了那什么‘中华田园犬’，听天由命吧！” 乔一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兀自半眯着眼，不再说话。 “妈的，这内奸究竟是谁，给你武爷站出来！” 武珉双目赤红，盯着其他人口沫飞溅地嚷道。 尤其五坐在一旁，却恢复了平静的脸色，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间里的众人。 时钟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的人越来越感到一阵凉意…… “这两个混蛋，老子就是死也要先拉他们陪葬！” 武珉突然一下暴起，恶狠狠地看着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说罢，便上前一步，出手如电，直取马晓光双目。 众人见状，心里一沉，暗叫不好，都是暗忖道：“下一秒怕是要血溅当场……” 众人只听“呯”的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脆响，接着一道血剑迸射而出！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的却是武珉，捂着满是鲜血的脸，疼得满地打滚，乔一天和胡长水连忙过去将武珉扶了起来…… 马晓光此时却像没事人一般，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其余五人见身手最好的武珉被一击ko，知道用强是对付不了马晓光和胖子，当下便再也不敢用强。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 听着铁门打开的声音，众人心里一紧。 河野一郎走了进来，看着七人狞笑道：“诸位，找到那个内奸没有？如果没有我就要点名了……” “不用找了，我就是‘中华田园犬’！” 尤其五缓缓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86/86417/29738404.html 第三百零三章 骆驼香烟 看到尤其五站起来，河野一郎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出所料的笑容。 尤其五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人，一脸轻松地和河野一郎出去了。 尤其五很快被河野一郎带到了一个类似审讯室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桌椅和电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房间里有仁丹胡结成宏树，旁边坐着绫辻浩。 这两人，尤其五刚刚来的时候都见过的。 除此之外，两人身后还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洋装的四十岁男子，这人低着头一脸阴沉，看着一份文件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尤其五，或者我们可以叫你的代号‘中华田园犬’……说说吧，你的任务是什么？” 结成宏树用中文问道。 “打入你们内部，伺机而动。” “在军事情报处你受谁领导？” “总部，都是单向联系，我只接收命令，执行。这事沪市区的人，都不知道。” “……” 尤其五的回答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毛病，又让人查无可查。 结成宏树有些语塞，一时说不出话，让绫辻浩拿过询问笔录，大致浏览一番，便让尤其五看了以后签上名字，摁下手印。 按下电铃，叫来了守卫。 结成宏树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单独看押，不准他和外面的人接触！” 尤其五被带下去之后。 黑色洋装的男子抬起头站了起来，赫然是鹤田机关的机关长鹤田俊一。 “机关长，我认为这个尤其五说的是实话，但是不能全信……” 结成宏树努力组织着自己的思维和语言。 鹤田俊一面无表情，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结成宏树恭声道：“他说的联络和行动方式，倒是符合深度潜伏特工的工作原则，也符合他一潜伏就被抓住的情况，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呦西！你的判断很对，知道为什么我让你给他们说如果那个内奸不站出来，七个人全都要死吗？” 鹤田俊一称赞了一句，突然向结成宏树问道。 “卑职只知道执行机关长命令，不问其他！不管他们中间有国府军事情报处内奸，还是宝岛和外务省我们的情报员……这些统统不重要！ 鹤田机关的安危，帝国的圣战大业，这些才是我们关心的，至于其他，都是可以牺牲的！” 结成宏树急切地说道，说着两眼便放出狂热的光。 “对！这个办法是最笨的办法，但是也是最聪明的办法，只要有人站出来，这就有发现‘中华田园犬’的可能…… 那个尤其五有可能是‘中华田园犬’，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为了掩护真正的‘中华田园犬’，至于为什么还得靠你查实。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至于几个投降的支那情报人员，那根本不足挂齿！其他情报机关的人，也无所谓！” 鹤田俊一淡淡地说道，似乎那边房间里的七个人的生命在他眼里都和蝼蚁一般。 结成宏树恭谨地鞠躬后说道：“请阁下放心！我们会仔细观察剩下六人的行为，尽快找出可疑的人，让那个‘中华田园犬’无所遁形！ 如果时间一到，他还没现形，我就让他们全部消失……” “很好！结成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沪市很快会成为帝国的城市，这里会有你的位置……” 鹤田俊一满意地点了点头，临了还不忘给结成宏树把饼画上。 与此同时，关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六个人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沉闷了。 “终于好了，这个‘中华田园犬’终于站出来了，咱们很快就没事了！” 胡长水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有些小兴奋地走来走去，其他人则各自或坐或躺，各自转着各自心里的念头。 凌庆德冷笑道：“别想美事了！尤其五那个笨蛋，要是他不站出来大家也许还有一条活路，现在好了，要是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咱们都得给他陪葬！” “老凌，你不要危言耸听！怎么会这样？” 武珉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武队长，不是我危言耸听，你和霓虹情报机关打交道不是第一天了，你仔细想想，刚才那个河野说的话，摆明了人家就是准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凌庆德有些悲凉又有些不屑地说道。 众人一听，脸上表情各异，胡长水和乔一天都是一脸惊惧，脸色刷的一下都白了。 马晓光和胖子都有些动容，只不过脸上没有惊惧的表情，但是相交的目光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本来使用这招‘反间计’目前是最快的和最有效的方法，结果，估计到了日谍的狡猾和多疑，却低估了他们的疯狂和残忍！ 没想到，鹤田机关居然准备采用无差别集体屠戮的方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房间里的空气又凝重起来。 “不能让尤其五这样白白牺牲！” 马晓光和胖子心里现在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想法，两人也都飞速地转着无数念头。 看着焦躁地走来走去的胡长水，马晓光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胡长水终于走累了，准备找一个地方坐下来。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床的位置被马晓光占了，胖子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兀自岿然不动。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尤其五的床了，他只能在上面坐下休息。 胡长水坐了一小会，便径自躺下，这样总比坐着舒服一些。 躺下不久，胡长水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便在尤其五的床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就有了发现，薄薄的床单下面有一根没抽的香烟——骆驼香烟。 “这小子还藏着好烟呢……不对，这烟有问题！” 胡长水端详着手上的香烟，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胡长水一把将香烟死死攥住，三脚并作两步跑到铁门前，拼命地敲着铁门冲守卫喊叫起来。 “快来人！我有发现！” 河野一郎很快带着守卫打开了铁门，冲了进来。 胡长水见状连忙高声喊道：“河野桑，我有发现，武珉是内奸，他就是真正的‘中华田园犬’！” /86/86417/29746205.html 第三百零四章 一股寒意 河野一郎和三个守卫转头看着武珉，眼中都露出了凶光。 武珉见状脸色一变，先叫起撞天屈来：“河野桑！冤枉啊，我冤枉！我怎么可能是内奸？” “胡长水你有证据吗？” 河野一郎见武珉没有进一步地动作，转头冲胡长水问道。 “当然有！这骆驼香烟是你散给尤其五的，这里只有你有骆驼香烟！” 胡长水的回答无比的理直气壮。 说着，胡长水摊开手掌，里面是一支香烟。 “骆驼香烟？” 河野一郎拿过香烟，凑在眼前端详着，很快他也发现了上面的不妥之处。 “上面有暗语！果然有问题！” 河野一郎脸色一沉，目光森冷地看着武珉，两名守卫也当即会意，一左一右将武珉当即架住。 “胡长水，你个二五仔，老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特么含血喷人……” 武珉见状，有些急了，涨红着脸开始对胡长水开骂。 河野一郎冷声对守卫们吩咐道：“好了，先把武珉带下去，我去汇报！” “浅见哲也，你留在房间，看好所有人！” 叫做浅见哲也的守卫留在了房间内，充当人肉监控，盯着房间里的六人。 武珉很快被守卫带下去单独看押起来，河野一郎将香烟送到了结成宏树的办公室。 “香烟上有摩尔斯码密语……‘樊於期’？八嘎！狡猾的支那人！” 结成宏树将香烟拆开，很快让绫辻浩破译出了上面的内容。 “果然这个尤其五是个幌子……这个武珉才可能是内奸，搜查他身，还有他待过的所有地方！” 结成宏树霍然起身，向绫辻浩跟河野一郎命令道。 二人领命而去，办公室外面很快传来忙乱地脚步和武珉的叫喊。 河野一郎再次来到了六人的大房间，在武珉的床铺上翻了两遍，却一无所获。 正在有些失望之际，却听外面走廊上绫辻浩兴奋地喊道：“有发现！守卫，赶紧把这个人看好了！不准他自尽！” “你们都好好待着！” 河野一郎说完，和浅见哲也一起离开了，临走仍旧将铁门再次锁住。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马晓光和胖子看着关上的铁门，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原来这个姓武的才是奸细，他这招玩得好，深入内部，再来个中心开花，高！” 胖子坏笑着点评道。 “这才叫策略，看来军事情报处也不都是饭桶。” 马晓光这次甘当配角，帮着胖子助攻道。 “好在小胡机警，发现了这姓武的阴谋，后生可畏。我们这些人老了……” 乔一天一边感叹，一边摸出身上的“三五”香烟，发了一圈，又自顾自地点上抽了起来。 马晓光接过烟也是不假思索地就点上火抽了起来，胖子不抽烟，靠在椅子上又开始神游物外。 凌庆德和胡长水则警惕地拿起香烟端详了半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方才慢慢地点上。 一时间，房间里又烟雾缭绕。 同样烟雾缭绕的还有结成宏树的办公室，里面没人抽烟，却在焚烧一些文稿。 “八嘎！这些支那特工胆子太大了，居然计划突袭丰阳馆！抓紧时间，他们明天就很可能行动！” 结成宏树额头上青筋暴露，有些着急地对绫辻浩命令道。 原来，绫辻浩亲自动手在武珉身上的骆驼香烟里又搜到了情报。 这次的消息就劲爆了——让武珉和外面里应外合，军事情报处别动队将无差别地突袭两处丰阳馆！ 中日现在全面战端开启，任何突发的军事行动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由不得结成宏树不信。 而且外围的监视点也传来了准确地消息，熙华德路和北海宁路都发现了疑似军事情报处特工的身影，有些还能确定身上甚至携带了武器！ 结成宏树紧急向机关长鹤田俊一请示，得到的指示是赶紧往劳勃生路和海伦路的据点和机关本部撤退。 所以，结成宏树这才急三火四地让人处理一些不方便带走的文件，完事之后便马上安排撤离…… 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绫辻浩有些不确定地向结成宏树问道：“阁下，那些人怎么办？” “找一辆卡车，都带上，他们还有用！” 结成宏树命令道。 是夜。 房间里的五人加上此前已经被单独看押的武珉和尤其五，一共七人都被戴上黑头套押上了一辆霓虹九七式军用卡车。 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并不是一片寂静。 街上有自行车的铃铛声，有其他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卖夜宵小贩的声音…… 马晓光通过各种声音很快判断出这里的位置。 这里正是熙华德路老“丰阳馆”的后面。 自己和胖子以及其他五个人被关押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个杂物间通往的地下室。 这时，马晓光也感觉到了旁边的胖子借着汽车转弯的机会，靠过来轻轻捅了自己一下，这厮也发现了情况。 用脚轻轻碰了胖子一下，意思就是让他稍安毋躁，静观其变。 听着声音，车驶离了丰阳馆，并没有来到北海宁路，而是去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地方——海伦路。 “果然是这里——幽间棋社！” 马晓光心里暗想道。 很快，幽间棋社后门的大铁门关上了，众人被带下了卡车。 大家被带到后院仓库，结成宏树拿起一部内线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很快仓库地面发出了“哐啷啷”的金属机关响动。 似乎是一道铁门被打开了。 “全都下去！” 结成宏树冷声命令道。 众人在看守的带领下，拾级而下，一直往下走去。 这时已经是夏天，沪市夜里也并不凉爽，但是随着往下走去的脚步，众人犹自觉得一股凉意往身上袭来。 走了大约有三十级台阶，又听到后面机关响动，铁门又被关上了。 跟着看守走了几分钟，众人感觉呼吸一畅，似乎被带到了一个大厅里。 头上的头套被拿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大厅，墙上点着不很明亮的白炽灯。 “诸位，欢迎来到鹤田机关，应该说你们很幸运！” “但是你们的同伴更幸运，在两处丰阳馆，今天晚上迎接他们的都将是一场盛宴！” 一身黑衣的鹤田俊一狞笑着对七人说道。 /86/86417/29754489.html 第三百零五章 都是卧底 听到鹤田俊一的话，尤其五脸色一变。 “怎么样？害怕了？一个区区的李代桃僵之计，骗不了我们的……现在你们的同伙可能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鹤田俊一继续志得意满地对众人说道。 “鹤田机关长真是高明！” 凌庆德连忙出声赞道，胡长水脸上也是谄媚的笑容。 “过了今晚，我们抓住你们别动队的俘虏，就会知道你们中间谁是真正的‘中华田园犬’了，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不幸，两处丰阳馆受到损失，那么很快沪市将是一片火海，哈哈……” 鹤田俊一笑得无比开心，说罢便很快转身，带着护卫走了。 结成宏树和绫辻浩则和行动队的特工将七人押到了看押的地方。 武珉和尤其五单独看押，其余五人仍旧在一个大房间。 “鹤田机关长这招太厉害了，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如果突袭失败，军事情报处的别动队将遭受灭顶之灾！ 如果突袭成功，正好可以给帝国军队进入沪市的理由，高！” 铁门关上之后，凌庆德仍旧沉迷在自我陶醉的欣喜之中，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身处囹圄。 “老凌，还是想想怎么给机关长求求情，放了咱们吧！你也是霓虹情报员，说话应该有用……” 胡长水却脸色苍白向凌庆德求告道。 “想什么美事呢？你们愣没发现，在别人眼里咱们连个屁都算不上，老子还是外务省情报员呢！还不一样被关在这里，且等着吧……” 胖子在一旁酸溜溜地戏谑道。 马晓光则靠着墙和乔一天挨着，闭目养神，似乎外面的事情，其他人的说话都和自己无关。 “乔科长，你也帮忙想个办法啊！咱们不能就这么关着！” 胡长水见和凌庆德那里说不通，有些急眼地转头向乔一天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大家投降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现在的样子，咱们什么都做不了了。”乔一天沉声说道。 “不！我不甘心！我要举报！你们都是卧底，你们都是卧底！” 胡长水有些躁动起来，语无伦次地大声吼叫着。 “鬼叫什么，安静点！” 胖子见胡长水一副失心疯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冲他吼道。 “你们都是卧底！” 胡长水已经失去了理智，有些狂躁地冲众人吼叫着，一边说还一边拍打着房间的铁门。 守卫也只是打开了铁门上的小窗，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又“呯”的一声将小窗给关上了。 胡长水无计可施，只能悻悻地蹲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房间外面似乎响起了电铃声。 接着，便传来守卫远去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凌庆德突然眼中闪出一道精光，站起身来，扑到铁门边，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听了，是军事情报处在袭击幽间棋社，我们就在幽间棋社的地下……” 马晓光淡然对凌庆德说道。 凌庆德动容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卧底。” 马晓光依然是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我们都是卧底！” 这时胖子和乔一天站了起来，一起沉声说道。 “你们……” 胡长水和凌庆德闻言，脸色大变，正准备大喊守卫。 不过他们来不及出声了，马晓光和胖子已经出手如电，一人一个直接扼住他们的喉咙。 两人这下已经明白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盯着马晓光和胖子，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来。 很快，两人就没气了。 “总算是解决了！” 马晓光略舒了一口气说道。 “少爷，可不能松气，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出这个乌龟壳吧？” 胖子把两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汉奸扔到一边说道。 “不要着急，再过一会儿会有人来开门的，不用着急。” 乔一天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点起了香烟说道。 “不愧是特务处的老麻雀，什么都瞒不过你。” 马晓光丝毫没有客气地拿过乔一天手中的烟盒，自顾自地摸出香烟，自己点上了。 胖子撇了撇嘴吐槽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位还打什么哑谜呢？” “这位胖兄，不要着急，你们长官早就安排好了，很快地面发动突袭的兄弟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霓虹人会开门的，不过嘛，开门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乔一天抽着烟，意有所指地说道。 “对，胖子，咱们得做好准备，霓虹鬼子没人性的，他们急眼了，肯定会玉石俱焚！”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走廊上便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哗啦、哗啦”的金属撞击声——那是开锁和解开外面铁链的声音。 铁门打开，进来的是河野一郎还有两个守卫。 刚一进门，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三人便是一愣。 还没等三个霓虹特务回过神来，马晓光三人已经动了…… 一人一个，直取对方要害。 马晓光出手如电化掌为刀，这一掌他运足了十成力气，结结实实砍在了河野一郎的脖颈之上，只听“咔嚓”一声，河野一郎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乔一天和胖子也是快如猛虎，雷霆般地出手了。 只见，乔一天变掌为爪，一下锁住一名守卫的喉头。 接着一个运劲，“咯”的一声，那么守卫的喉头已经碎裂，人便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胖子身手没有这些职业特工敏捷，却胜在临敌对战经验丰富。 只见他在马晓光和乔一天发动的一瞬，便把自己作为武器，整个人像只大熊一般，朝最后一名守卫扑了过去…… 还没等那名守卫回过神来，胖子已经将他扑在墙边，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霓虹特务吐着舌头，圆睁着双眼，双腿悬空，张大嘴巴径自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胖子手上运劲。 很快，整个房间清净了。 马晓光命令道：“好了，我和老乔出去看看，胖子搜一下这三个杂碎，拿点装备！” 说罢，马晓光和乔一天一闪身，出了房间，来到外面通道。 /86/86417/29765176.html 第三百零六章 不是叛徒 两人刚刚到了通道中，却看见绫辻浩和一名守卫带着武珉走了出来。 “他们才是奸细！” 武珉最先反应过来，冲绫辻浩大喊道。 话音未落，马晓光和乔一天却已经几个大步赶到三人面前。 没等守卫反应过来，马晓光已经出手如电一把夺过守卫的手枪。 乔一天则走到武珉和绫辻浩两人之间，以一敌二直接对两人抢攻出手了。 通道狭窄，正好适合乔一天用的小擒拿手法，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中正适合对敌。 他一把拿住绫辻浩的肩头，一个运劲，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绫辻浩的手臂已然脱臼。 接着便是顺势一带，拉过绫辻浩，硬生生挡住了武珉暴怒的一拳。 双重的暴击，让绫辻浩疼得哇哇直叫，却咬着牙硬是继续对敌。 马晓光见乔一天一击得手，这边也没多说，直接举枪就打。 “砰——砰——” 两声枪响，在通道中响了起来，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枪响之后，定睛一看，绫辻浩和那名守卫已经中枪，一人是背部，一人是前胸，都已经殒命当场。 “二位，大家相识一场，不必如此吧，兄弟我就是混口饭吃，投降也是情非得已，高抬贵手……” 武珉见状，知道情况不妙，连忙脸色一变，赶紧告饶道。 “你投降的时候就要想到有这么一天！” 马晓光语气冷冽地说道。 说罢，没有多说，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枪响，直接给了武珉一个痛快。 “快去看看尤其五！” 见解决掉了武珉，乔一天赶紧对马晓光说道。 话音未落，便只听得关着尤其五的房间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两人刚一反应过来，却见一道人影便从房间中蹿了出去，跑得飞快。 “快去看看！” 两人一边说，一边打开铁门钻进了尤其五关押的房间。 却见里面尤其五和一个守卫死死抱在一起。 地上，血流了一地…… “小尤！” 乔一天蹲下去，沉声喊道。 尤其五似乎听到了乔一天的喊声，竟然睁开了眼睛，笑了！ 不过他的嘴里已经汩汩地涌出鲜血，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了，小尤，安心地去吧，大家知道，你不是叛徒！” 马晓光沉声对尤其五说道。 尤其五似乎听懂了马晓光的说话，径自闭上了眼睛。 乔一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隐隐约约又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却听到胖子在外面喊道：“少爷，老乔，鬼子马上过来了，别磨叽！” 马晓光和乔一天闻言，连忙走出房间。 胖子连忙扔给了乔一天一只南部式手枪——没办法，日谍大多是用的这个，虽然辣鸡，却聊胜于无。 枪一拿到手，三人没有立即冲过去，这样无异于送死。 只见马晓光和胖子猛然将相对着关押武珉和尤其五房间的铁门猛然向外拉开，正好形成了了一道遮挡。 铁门正好向外开，而且厚度有超过一厘米，步枪子弹都不一定能够穿过。 眼见通道的尽头，几道人影闪过，马晓光三人一点没有犹豫，立即扣动扳机，开枪了！ “砰——砰——砰——” 三人三支手枪，火力虽然不强，但是在狭窄的通道中，足以阻挡对面的敌人。 枪响之后，从两道铁门之间的缝隙望去，对方只倒下了一人，其余的日特都在通道口找到位置隐蔽起来。 “砰——砰——砰——” “当——当——当——” 这时对方也开枪了，子弹打在铁门上叮当作响。 “少爷，得想个辙，不能这么僵持着，咱们一人可只有一个弹夹！”胖子出声提醒马晓光道。 事情弄到现在这一步，其实都超出了双方的预料。 鹤田机关没想到军事情报处能混进来这么多特工，而且能力和身手超出他们的预料。 马晓光这边也没想到鹤田机关居然这么凶残，居然不搞甄别，无差别地准备处置七个人。 所以不能等外面的兄弟了，只能赶紧发动袭击，要不自己几人都得交代在里面。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老乔，胖子，你们掩护我！” 马晓光沉声说道，话音未落，趁着通道口的敌特刚刚射击了一轮的空当，猛地推开一扇门，就地一滚窜了出去。 胖子和乔一天也连忙举枪射击，顿时通道内再次枪声大作。 “砰砰砰砰——” 不断响起的枪声让人耳鼓生疼，脑袋发懵。 子弹打在石头、水泥砌成的墙面上，溅起点点火星。 硝烟散去，通道口的四名日特也立即蹿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枪便准备朝对面射击。 “砰砰砰砰——” 枪声响了，却没有铁门被击中的当当声。 定睛一看，却是地上的马晓光开的枪，击中了四名守卫。 这时，胖子和乔一天也闪了出来，只听一声大吼“趴下！” 两人又是一通射击。 “砰……砰……” 四名守卫全部倒地，身上汩汩地冒出鲜血……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开铁门，胖子你和老乔注意警戒！” 马晓光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捡起地上守卫的枪，朝铁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胖子和乔一天也没多说，捡起枪也跟着快步走出了通道。 没多会儿，便来到刚进来的大厅，这里没有一个人，另一处的通道却传来呼喝之声。 “胖子，你和老乔守在这里，我去开铁门！老李他们肯定已经冲进了幽间棋社，这会儿怕是正找不着地方进来呢！” 马晓光急切地对胖子和乔一天说道。 说罢，便让胖子和乔一天，守在了下来的通道口，自己飞也似地沿着下来的台阶跑了上去。 很快，马晓光便来到了入口，借着通道的暗淡的白炽灯光，很快找到了开门的按钮。 非常幸运，这次的铁门的开关上只有两个按钮，而且上面标注了日文——“开く”和“闭める”。 按下按钮，稍微等了一两秒的样子。 “哐啷啷……”沉重的铁门打开了！ 一股清新，而又带着硝烟味道的空气一下灌了进来…… 很快，仓库的门便被砸开，老李带着一票兄弟冲了进来。 老李和兄弟们都是一身黑色的中式短打，大多拿着驳壳枪和斧头之类的武器——全都是一副帮会人士打扮。 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虽然现在华北战端已开，但是大家是受军令约束的特工，没有接到命令之前，还是只能低调行事。 “少爷，不算晚吧？” 老李跳过来，连忙问道。 “差不多，赶快下去！” 马晓光沉声命令道。 话音未落，却听得下面响起了“砰、砰”两声枪响！ /86/86417/29775445.html 第三百零七章 向死而生 听到枪响，马晓光心里没来由地一惊，连忙对老李说的：“咱们赶快下去看看，胖子和乔一天支持不了多久的！” 老李闻言，丝毫没有犹豫，拿起驳壳枪一下便钻进了铁门…… 马晓光动作也不慢，跟着老李也反身回到了地下通道。 身后化装成帮会兄弟的特战队员们也是跟着两人，鱼贯而入。 很快到了通道口，却只见到了胖子一人。 “老乔看到了鹤田俊一，往右边那个通道追去了……他非得让我守在这！” 胖子一见援兵到来，连忙急切地对马晓光说道。 “老李你们搜前面那个通道和里面的房间，留两个人看看左边的就是，胖子跟我来，帮老乔，找鹤田！” 马晓光沉声命令道。 说罢，便从一个队员手中接过一只驳壳枪，带着胖子转入了右边通道…… 马晓光和胖子沿着通道走了不到一分钟，便在尽头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只见两名特工现在抱在了一起，完全不是正规的搏击了，更像是街头流氓打架，怎么顺手怎么来。 什么挖眼睛，插鼻孔，猴子偷桃，黑虎掏裆…… 总之都是什么招数烂就用什么招数，看这样子二人扭打已经有点时间了。 没有废话，马晓光上前一步，一个擒龙手，一把抓住了黑衣的鹤田俊一的后颈，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把这位机关长提溜了过来。 鹤田俊一正准备再出阴招，却没承想一股巨力突然从后面将自己拉住，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被抓了过去。 他还想挣扎两下，却猛然发现，一个有点眼熟的胖子已经拿出一根绳子将自己捆了起来…… “鹤田机关长，久违了！” 马晓光戏谑地看着地上的鹤田俊一说道。 乔一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死鱼一样的鹤田俊一。 “老乔，辛苦你了，人算不如天算，这次潜伏虽然只能到这里了，但是捣毁鹤田机关，也算是大功一件！” 马晓光蹲下身，摸出自己的老刀牌香烟，递给了乔一天一支。 “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没有白白背上这个骂名……”乔一天点上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 “老乔，别遗憾了，你这总算也是可以功成身退！” 胖子在一旁，一边收拾着鹤田俊一，一边劝慰着老乔。 “该死的支那人，你们不要高兴，鹤田机关就算玉碎，沪市也平静不了多久了！” 鹤田俊一倒在地上，狞笑着说道。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另外忘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两处丰阳馆一切平安，你这棋社也只是后面被突袭……外人顶多以为是劫案或者火并！” 马晓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冲鹤田俊一说道。 听到这里，鹤田俊一脸色一变，颓丧地把脸埋在了地上。 胖子正说把鹤田从地上提溜起来，却突然发现，通道口一处墙面突然一下悄无声息地裂开了！ 正待出声提醒马晓光和乔一天，听到一道人影突然一下闪过，接着便是“砰”地一声枪响！ 胖子没有迟疑，也没闪避，一抬手顺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驳壳枪便“砰砰砰”射出了三颗子弹。 枪响之后，很快外面的老李也冲了进来。 大家定睛一看，便发现墙面裂开之处，是一个隐蔽出口，出口处已经倒着一具尸体。 扑倒在地的人反过来，胖子一下就认出了此人——浅见哲也，刚才一通乱战中的漏网之鱼。 “老乔！” 这时却听到身后的马晓光沉声喊着怀里的乔一天。 老李和胖子看过去，却见乔一天右胸一个大大的血洞，鲜血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老乔，千万不要睡过去！老李赶快止血！” 马晓光冲乔一天大声喊道。 这一下胖子已经明白了过来，刚才是个意外，那个漏网的浅见哲也，不知如何逃跑之后又回来，出手偷袭马晓光，却被乔一天给挡下了！ 整个任务，就是这么充满了不确定和意外，也许这就是战争！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不成了，谢谢你们……我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就算回去……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乔一天口中冒着大口的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乔……别说话了！” 胖子沉声说道，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准备过去堵住伤口，赶紧给乔一天止血。 乔一天气若游丝地说道：“没用了！我潜伏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很快，马晓光就感觉到了怀中的乔一天身上已然没了生命的气息。 过了良久。 幽间棋社地下的文件和装备已经被装上卡车，地道已经被重新封上，院子里一片火光…… 回去的车上，乔一天和尤其五静静地躺在卡车的货箱上，旁边是一脸悲戚、一言不发的马晓光和胖子。 老李则静静地在驾驶室开着车。 这是这么久以来，再一次直面同伴的牺牲！ “待会处理完老乔和小尤的身后事，咱们得加紧准备，沪市很快就会开战了！” 马晓光终于说话了，沉声对一旁的胖子说道。 “太可惜了！” 胖子语气低沉地叹道。 “这就是战争……胜利、失败、背叛和牺牲，谁也不知道什么先来……他们这也算是向死而生，死得其所。” 马晓光喃喃道，像是对胖子说，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一九三七年八月九日早晨。 天气更加的闷热。 字林大楼办公室，马晓光已经呆了一个通宵。 “已经八月份了！” 看着墙上的日历，马晓光喃喃地说道，转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滚滚黄浦江。 作为高级别的特工，马晓光知道很多不为外人知晓的情报。 无论从前世的记忆还是今世的信息，他都断定，很快惨烈的“淞沪战役”即将打响！ 后世对这场战役是否应该打响，或者怎么打响，各种说法见仁见智…… 但是马晓光知道，这场战役必须，也应该在这里打响。 华北形势的急转直下，也已经说明，不能让日寇从北到南长驱直入，必须有重大的举措改变战局的走向！ 繁华远东第一城一番苦战和付出巨大牺牲之后仍然会丢，但是最后战争的走向证明，牺牲是有意义的！ 因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战争有时候不是你愿不愿意或者有没有准备好，它总是突然就这么发生了。 马晓光正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办公室的的门被敲响了。 /86/86417/29784813.html 第三百零八章 无谓真假 敲门进来的自然是吴秋怡，胖子一般都是一下便直闯进来的。 马晓光看着吴秋怡沉声问道：“什么军情？” “今晨，本驻无锡的第88师第523团换穿保安队制服进入闸北乌桥一带，先期秘密进驻、布防、构筑工事，523团已经在闸北一带租用民房，在室内建钢筋水泥掩体……” 吴秋怡捧着一份文件，轻声给马晓光念道。 “目标是虹口，要开打了！” 马晓光沉声道。 吴秋怡没有多说话，双手把文件夹，递给了马晓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深深地望了马晓光一眼，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隔间。 那里还有无数的电文和讯息等着她。 那里就是她的战场…… 马晓光翻看着其他的各处汇总过来的消息，也等着自己被征召进入战场…… 这样一边忙碌一边等待，一直到了晚上七点。 马晓光依旧没有离开。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撞开，胖子急急火火地闯了进来。 “出大事了！在虹桥机场两个霓虹兵被打死了！” 胖子急切地汇报道。 胖子汇报的事情，马晓光早就猜到了，一件标志性的事件还是如约地发生了。 一九三七年八月九日下午五时半。 驻扎霓虹国丰田纱厂内的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和一等兵斋藤与藏身着军装驾驶军用汽车，前往沪市公共租界各路段调查国军的行动。 两人沿着越界筑路的白利南路、比亚士路、牌坊路、虹桥路自东向西行驶，最后想要强行闯入虹桥机场入口。 机场附近守军见霓虹国军人接近，当即开枪。 奔逃的路上大山勇夫被炸死，斋藤与藏转头逃跑，后被秘密构筑工事的我军士兵击毙…… 机场守备部队在打死两个霓虹军人后，发现对方没有后继兵力，赶忙打电话报告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杨虎…… 胖子大略地说完刚刚发生事件的经过，却发现马晓光脸上一片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正想开口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却听见吴秋怡又敲门进来了。 “奉上峰命令，马晓光即刻起加入中方调查组，立刻赶往虹桥机场报道。” 吴秋怡拿出了一份紧急电文说道。 “明白。” 马晓光沉声答道，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叫上胖子，从容的离开了办公室。 “赶紧把特别行动组机关搬到亚尔培路，通知老李，特战队本部转移到天马洋行货仓……通知所有弟兄，一级战备！” 马晓光最后给吴秋怡命令道。 两人很快离开了字林大楼，开着改装版雪铁龙赶往机场。 胖子开着车，一言不发，车开得飞快。 在赶去虹桥机场的路上，马晓光已经闻到了隐隐的硝烟味…… 两人赶到虹口机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先赶来地警备司令部保安总团的人布置好了。 “麻蛋，这也太不专业了！好歹给那谁理个发嘛……” 胖子看着保安总团布置的第二现场，忍不住对马晓光吐槽道。 马晓光看着现场，也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这事是霓虹鬼子先挑事，当然是咱们这边士兵忍不住开枪，但是既然要做假也做得靠谱一点嘛…… 只见现场停着一辆挂着霓虹军陆战队56号试车牌照的福特篷车。 这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确实是霓虹军的车辆，问题是现场居然连刹车印痕都没有！ 再看三具尸体。 被称为是国军宪兵的死者，头发胡子老长，手脚上被捆绑的印痕再明显不过，枪口上居然还有火药灼烧的痕迹！ 最离谱的是，这名“宪兵”身上的枪伤明显是驳壳枪之类的大威力枪弹击毙的。 再看两个霓虹军人的尸体，一个身上有大量手榴弹的弹片，另一个是枪伤，很明显就是“达姆弹”造成的伤口。 更明显的是两人身上还有大量的刀具和钝器造成的二次伤害的痕迹。 马晓光摇了摇头，向旁边的一名宪兵问道：“这里哪位长官负责？” 正说话间，一名国军中校走了过来，军服的胸章上写着姓名和职务——保安总团中校参谋长朱文轩。 “是军事情报处马组长吗？” 朱文轩出声问道。 “我是马晓光，这位是杨有义上尉。” 马晓光向朱文轩出声介绍了自己和胖子的身份，两人都穿的便装，所以还是得给自己人说明一下。 一边说着，马晓光还是按规矩递上了自己和胖子的证件。 朱文轩认真看过证件之后，交还给两人，转头说道：“多谢二位前来相助，现场已经布置好了，你们再帮忙看看还有什么破绽没有？” 马晓光和胖子一听，都有些无语，心想，这就这算布置好了？ 不过马晓光并没有多说什么，也给了胖子一个示意，让他不要多嘴。 胖子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有在这里和朱中校抬杠。 “咱们的死者什么身份？” 马晓光出声像朱文轩问道。 “那个死囚啊……啊不，保安队员，叫史景哲。” 朱文轩轻声说道。 “别的咱们就不说了，怎么想着用驳壳枪？霓虹军大多是南部式手枪，要不然也是勃朗宁，还是抵近射击，这怕是不好解释……” 马晓光皱着眉头，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始说实话了。 “啊！那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朱文轩有些紧张起来，失声问道。 要知道他可是杨司令的干将，专门派来处理现场。 这第二现场可是他和一帮兄弟费了好大劲才弄好的。 但是军委会听到通报，知道兹事体大，所以又紧急给戴处长命令派得力人员过来协助…… “唔……咝……就这样说，是那谁，鬼子……就那个叫大山的，他武功了得……” “这个大山抢了咱们一个军官的配枪，然后开枪打死了咱们的士兵……” 马晓光迟疑了一下，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用最快的速度组织好了语言，对朱文轩说道。 “是不是有点牵强？” 朱文轩迟疑地问道。 “霓虹军本来就有很多狂人，单兵素质本来就高，这个大山是中尉，功夫肯定更高……” 马晓光开始满嘴跑火车胡诌道。 说了半天，不管别人信没信，朱文轩竟然信了。 这时，传令兵过来，郑重敬礼后报告道：“参谋长，有电话，是杨司令的……” 朱文轩向马晓光二人交待一声，吩咐卫兵，先好好招待二人，便抱歉一声，快步离开，先接电话去了。 机场门口的现场，留下了有些凌乱的马晓光和胖子。 “这也太不走心了？简直一眼假！” 胖子惊异地悄声向马晓光问道。 “无谓真假，其实局势到了现在，这究竟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也就是多一天少一天，很快就要见真章了……” 马晓光拉着胖子走到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 /86/86417/29793483.html 第三百零九章 强烈谴责 胖子听了马晓光的话，想了想，也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马晓光多次给他和兄弟们说过，沪市这一战迟早是要打的。 所以这个事情深究起来，并没有特别不得了…… “那咱们就不管了？” 胖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管还是要管的，尽量拖久一点，或者趁机看看能弄到点情报不……”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话音未落，却见朱文轩从办公室快步地出来，对二人说道：“不好了，那些霓虹国调查组的人马上就到了！” “没事，朱参谋长，该来的始终回来，咱们只要咬死不认，他们难道咬死我？” 马晓光掐灭烟头，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二十分钟后，霓虹方面的调查组便来到了现场。 霓虹方面来的人不少。 领头的是驻沪领事冈本季正的全权代表，野口英明陆军少佐。 野口英明身后还有一个一脸木然的海军军官。 马晓光和胖子一看差点失笑，居然是老熟人“鹌鹑”——小泽孝一郎！ 小泽挂的是海军中尉军衔，但看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好像根本没有把那个野口少佐放在眼里。 除了这两位，其他还有翻译、军医、护卫、文书等一大票人，林林总总将近二十人。 霓虹人排场不小！ 除了以上这些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皮笑肉不笑的人。 此人身穿风衣，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捂出痱子…… 首先出面接洽的当然是朱文轩，见到他出场，野口英明当即伊哩哇啦地先来了一通。 “翻译就没有必要了，我们听得懂日语！你们也该听得懂中文，大家就不要装十三了，直接说事……” 没等翻译出声，马晓光混不吝地在旁边直接嚷道。 此言一出，朱文轩和胖子差点没憋住笑，硬生生绷着脸，颇有些难受。 霓虹人那边，则脸都涨成猪肝色，又发作不得——马晓光说的是实话，而且口口声声为了工作，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方调查组负责人，帝国陆军少佐，野口英明……” 翻译在一旁开始介绍霓虹方调查组的各个成员。 介绍道小泽孝一郎的的时候，这厮竟然一副不屑地模样，撇着嘴，一脸的高冷…… “这演技不错！” 马晓光和胖子相视一笑，心里了然。 转头，对小泽更是怒目相向，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高桥先生是东京警视厅有名的神探，破获了不少的奇案……” 很快翻译便介绍到了那个穿风衣的奇男子——高桥秀知。 “原来这厮是霓虹国据说很厉害的神探？不知道他认不认识金田一和柯南？” 马晓光翻着白眼冲胖子嘟哝道。 胖子有些懵圈，心想，这金田一和柯南是谁？难道又是两个比较厉害的鬼子？ 霓虹国那边介绍完，国军的翻译也开始从朱文轩介绍中方的调查组成员。 马晓光用的依然是军委会的身份，马思克中校。 胖子也一样，也是军委会参谋，杨宗伟上尉。 人员相互认识完毕，自然直奔主题，开始调查。 中方的众人早已经完成自己勘察，现在就把位置让出来，让霓虹方的调查组自由发挥。 霓虹人一下便进入了状态，军医验伤，摄影师拍照…… 野口英明和小泽孝一郎互不待见，开工之后便各忙各的，好像对方都是空气。 高桥秀知没有说话，直接开始了认真的现场勘察工作。 没过多久。 “这个现场是伪造的！” 高桥秀知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说的是日语。 “是吗？” “不会吧？” “绝对不会！” 马晓光、胖子和朱文轩三人闻言，或疑惑地反问，或面带讥讽地置疑，要不就是斩钉截铁地矢口否认。 总之都是一副绝无此事的表情。 “你们的死者头发、指甲那么长，很久都没修剪……另外袭击他的应该是大威力的驳壳枪，这种枪械帝国的军官和士兵都是不会配备的！” “另外，我们这边的死者，大山中尉和斋藤兵士，都有二次伤害的痕迹……” 高桥秀知用略显生硬地中文，说出了自己发现的疑点，神情间颇有自得的神色。 “高桥君，你的发现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首先，我方的这名士兵，是因为长期驻防，他已经很久没有换岗了，其实在战争时期这种士兵是很多的，不信你可以问问野口少佐。” “其次，贵军的军官武艺十分了得，他是抢夺了我军一名排长的配枪之后行凶，我们这名排长叫罗志祥……” “最后，至于你说的二次伤害，这事我本来不愿意说的，但是事已至此，真相必须得到了解！” “我军很多士兵对贵方的侵略积怨已久，此次又是贵方主动挑衅，士兵们在义愤之下，没有控制好情绪……” 马晓光不卑不亢、义正词严地站了出来，朗声开始了自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马长官这么多次胡说，胖子觉得这一次最有道理，临到最后他竟然听得连连点头。 朱文轩则很是配合地连连称是。 三人的表演出乎了霓虹方面的预料，高桥秀知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们这是狡辩……我代表霓虹领事馆，对你们的行为提出最强烈的谴责和最坚决的抗议！” 野口英明站了出来，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地叫骂道。 不知为何看着野口英明无计可施的样子，马晓光和胖子心中泛起一丝恶意的快感。 小泽冷冷地站在一旁，悄声地和高桥秀知说着什么，同时一边冲野口英明翻着白眼。 野口英明一个人上窜下跳。 那边高桥秀知仍然一丝不苟地带着技术人员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个小时以后，霓虹国调查组悻悻地离开了虹桥机场。 朱文轩有些心有余悸地问道：“马组长，这么搞对方会不会趁机挑事？” “他们不是趁机挑事，是早有预谋，没有这次，以后也会找借口，无所谓的…… 你看那个什么神探怎么这么快从东京都过来了？未卜先知？难不成这位神探还会飞？” 马晓光一边递给朱文轩一支哈德门，一边戏谑地问道。 朱文轩接过香烟，点了点头，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马晓光和胖子当晚便离开了虹桥机场。 剩下的便是看高层的博弈了，自己二人留着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现在，和万千士兵一样，他们需要开赴战场。 马晓光又接到了紧急任务，立即赶往杨树浦，据说那里可能会有重大军情…… /86/86417/29802364.html 第三百一十章 寂静无声 “少爷，咱们要去哪里？” 在杨树浦一间商行后院把车停好之后，胖子终于忍不住向马晓光问道。 马晓光悄声对胖子说道：“沪江大学，也可能是公大纱厂……总之这次，上峰要求我们仔细侦察这一带！”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侦查？” “咱们能想到的，鬼子肯定能想到……鬼子能想到的，咱们也一定能想到……” 马晓光警惕地观察了一眼四周，悄声对胖子说道。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鬼子准备打巷战了？” “不是准备，怕是已经开始了，咱们88师已经在找民房，鬼子难道想不到？怕是都得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接下来咱们尽量说日语，用那套霓虹证件！” 马晓光继续对胖子说道。 胖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话了。 两人走在街上，不时地看见一队队的“日侨义勇队”的身影。 “麻蛋，鬼子真的是全体动员了。” 胖子暗骂道。 两人没多久便走到了周家嘴路，迎面正撞上了一队“日侨义勇队”。 “我是《东亚时报》的特约记者，寒羽良，这是我的助手伊集院隼人……” 马晓光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一本记者证，递给了“义勇队”的队长说道。 “我是侨民义勇队队长，海军军曹山本哲章……两位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义勇队”的队长山本哲章看过马晓光的证件之后，关切地说道。 马晓光一脸热切地说道：“为了帝国，我们必须亲临一线报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的英勇和无畏……对不对，伊集院君？” “索德斯内！” 胖子也是目露凶光一脸狂热的说道。 “这里很多地方都是禁区，不能乱闯！这样，我安排一个向导带领二位去能去的地方。” 山本哲章沉吟一下说道。 “实在太感谢了！” 马晓光和胖子“啪”地一个立正，然后都是一个标准的日式鞠躬致谢道。 向导的名字叫船越秀幸，是一个戴着眼镜，有些斯文腼腆的青年。 三人走在路上，马晓光关切地问道：“船越君还是个文化人，怎么想到加盟义勇队？” “为帝国尽忠，是我的义务。” 船越秀幸语气坚定地说道。 马晓光闻言一脸敬佩之色说道：“船越君的勇气和决心真是让人钦佩……” 船越秀幸闻言，略有些腼腆地连称不敢，竟然有些手脚无措起来。 虽然觉得马长官这样忽悠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不太好，但是一想到这些“义勇队”的人，很快将和霓虹军队一起屠杀华夏同胞，胖子也沉默了。 不过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日语不很不特别流利，听懂是没有问题。 可惜没有马长官的语言天赋，说出来实在有些散装的意思，也就三缄其口，闷头走路。 周家嘴路上有些安静。 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慌。 “这街上怎么这么安静？” 马晓光故作不解地向船越秀幸问道。 “嘘！不要说话！周围很多民宅都已经被军队征用了……你看那栋商社，里面就有一个小队！” 船越秀幸小心地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和胖子不经意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细看之下，民居里果然偶尔有光线隐隐闪烁，像是钢盔，又像是刺刀。 除此之外，皆是寂静无声！ 马晓光和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不断地在心中感叹霓虹军的单兵素质。 沿着周家嘴路往东走了二十多分钟。 “我把两位送到麦氏医院吧，那边不是‘义勇队’的警戒区了，至于落脚的地方，怕是只能对付一晚上了……”船越秀幸对二人说道。 马晓光对船越秀幸说道：“船越君费心了！我们也要像战士一样，住宿这些都是小问题，你现在应该回到你的岗位，继续战斗！” 船越秀幸点点头说道：“好吧，但是你们要当心，那些华夏学生，对‘义勇队’很不友好！” 说罢，两人又说了几句车轱辘话。 船越秀幸便告辞离去，原路返回。 胖子见四下无人，连忙急切地问道：“少爷，咱们这是进了贼窝了！怎么搞？” 马晓光沉声说道：“得想办法通知miss柳，把这一带有问题的房子标出来，告诉他们坐标，刚才路上的那些伏击点你都记下了嘛？” “肯定记下了！待会就画图把方位和坐标标注出来……问题是怎么送到亚尔培路？或者直接给88师送去……” “开车目标太大，这边步行过去，来回得好几个小时，而且打电话或者发电报怕是说不清楚啊！” 胖子肯定地回答道，随即说出了自己一路过来，最为忧心的问题。 “办法……办法不是没有，估计沪江大学里面应该有，但是咱们怎么短时间找到设备呢？” 马晓光沉吟了一下说道。 “地图也能传？”胖子有些疑惑了。 “可以，那玩意儿叫传真机，理论上可以传很多图片，咱们就两三张地图和坐标图，洒洒水，小意思。”马晓光肯定地答道。 “有这种机器？” 胖子有些不淡定了，说实话办公设备这块，他不熟悉。 “这东西，只有大的报社、气象部门常用，沪江大学里面肯定有这东西……” “好在我让miss柳也悄悄弄了一台，在亚尔培路，现在咱们先把图画出来，待会想办法看看怎么搞到设备……情报发送完毕之后，咱们还得留在这片，接应88师的弟兄。”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说干就干，两人先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拧开随身的手电，开始现场图上作业。 沪市虹口的地图，两人都随身带上了的。 当下，对照地图，凭着刚才一路过来的观察和记忆，标注出了沿路确定、疑似及可能的敌军埋伏点、火力点和弹药储存点…… 两人交替外围警戒，图上标注。 最后，相互应证复核，忙乎了近四十分钟，方才完成了这一片街区霓虹军的火力配置图。 胖子看着手上的地图，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咝……没想到鬼子这么狡猾！这里要是贸然闯入，怕是浑身是铁都得给化了！” 马晓光点了点头道：“对！所以咱们必须尽快把图传出去，我们这边配置重炮，组织兵力还得花时间呢。” 说罢，郑重地将绘制完成的图纸收好，稳妥地藏了起来。 一起归置完毕，两人继续沿着军工路往北走，到了民治路路口，马晓光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胖子问道。 “有埋伏！”马晓光沉声说道。 /86/86417/29811373.html 第三百一十一章 会有办法 马晓光话音刚落，黑暗中便窜出十来个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哪边的？用不着这么大场面吧？” 胖子一看这阵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本来胖子是准备直接开打，不过他很快发现，马长官没动，自己也放弃了死拼到底的念头。 除了唯马长官马首是瞻的战场纪律之外，因为胖子和马长官一样，发现这些围住自己的人是一群青年学生。 是的，这是一群沪江大学的青年学生，他们戴着袖章，手里拿着棍棒等东西，警惕地看着被围着的两人。 “各位同学，我想应该是误会！” 马晓光难得地举起双手，笑着对学生们说道。 “误会，绝对的误会！” 胖子也是憨厚地笑着对众人说道。 “这两个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肯定没有安好心……说不定是特务！” 一个圆脸的青年学生对领头的说道。 领头的是一个高瘦、帅气的男青年，他倒是没有像自己的队员一样冲动，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二人。 过了一会儿，领头的青年命令道：“把他们带到校外‘联络点’……” 很快马晓光和胖子被蒙上眼睛，带离了民治路。 跟着学生们七拐八绕，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一所民宅。 取下蒙眼黑布一看，却是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 房间窗户都挂上了深色布帘，里面有一个大桌，几张条凳——陈设非常简单，却堆满了标语和一些包裹。 “坐下！” 就在，马晓光和胖子好奇地看着屋内的陈设之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威严的命令。 两人没有多说，规规矩矩地就这么在大桌子边坐了下来。 刚才领头的男青年坐在了两人的对面，目光如炬直视二人。 他身边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同伴，面前放着摊开的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 男青年沉声问道：“你们的所属部分、姓名、职务……另外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男青年指的是桌上的相机、纸笔、香烟、证件和地图，除此之外，经过初步的搜查，倒是没有搜查出其他物件。 赶工绘制的日军阵地标注图，马晓光贴身藏着，学生们的搜查比较有分寸，倒是没有搜到。 “我们是记者。” 马晓光还是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记者的身份，这是赖不掉的，证件也被搜出来放在桌上了。 “对，你们是记者，但是也是日谍！很多日谍都用记者的身份做伪装。” 青年学生笃定地说道。 马晓光谄媚地笑着说道：“我是一个自律的撰稿人，不参与政治的！你们可以向我们的报社核实……” 一番解释，眼镜学生继续奋笔疾书，做着记录，问话的青年学生仍然将信将疑，继续用审视地目光不住打量着两人。 马晓光和胖子有些无奈地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第一次有了有口说不清的赶脚。 直接说自己是国军军事情报处的，即便要让对方相信，也得拿出铁证。 问题是两人现在身上搜查出来的东西，横看竖看都不像好人。 但是现在问题是这边还有重要情报要送出去，时间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同学，大家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你们这样生硬，怕是很容易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心生警惕，你看我们可都是实话实说，这样配合的人能是日谍吗？” 胖子眼珠子一转，操着本地口音开始和两个学生套起近乎来。 两位学生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对胖子说道：“你这胖子，看起来比那个小白脸看起来是要老实一些，你是本地人？那为什么还弄个日本名字？” “唉，还不是为了工作，你们知道，做我们记者的，肯定要抢新闻，要抢新闻也就得去一线，要去一线就得做些变通，两位都是青年才俊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胖子的用无比诚恳地语气解释道。 “这是我们青年救国会的聂青副会长，我是干事刘友雄……但是这个地图你们怎么解释？” 眼睛男似乎觉得没有称呼也不大好，便自我介绍之后，继续追问道。 又和两人白话了半天，眼镜刘友雄看着自己满篇满眼的询问记录，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沉吟了一下，刘友雄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把记录推到聂青的面前，又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聂青听了考虑了一下，使劲地点了点头。 留下刘友雄和门口看守的两名青年学生，离开了房间。 马晓光和胖子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人又悄悄确认了一下眼神。 要是再过得一时三刻，还是这么僵持着，两人就不准备和学生们讲理了，时间不等人！ 正在这时，聂青带着另一名青年男学生走进了房间。 胖子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新奇之处，只是看着进来的男学生和聂青咧嘴一笑。 马晓光则不同，看着进来的学生，却是眼前一亮——这位刚进来的青年他认识！ 进来这位也是，自动忽略了胖子，却有些吃惊地盯着马晓光。 “徐会长你们认识？” 刘友雄和聂青看着青年和马晓光的神色，惊异地问道。 “对，我们认识，他们确实是记者，大概两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被称为徐会长的青年点了点头，平静而肯定地说道。 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聂青出去忙其他事务，只留下了刘友雄和徐会长——就是马晓光认识那位青年，徐卓。 马晓光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徐卓居然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问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面了，有事？” “对，做战地报道！” 马晓光也笑了，轻声答道。 胖子一看，原来马长官的猪脚光环又开启了，也是在一旁看着小眼镜刘友雄，笑而不语。 两人打着哑谜不咸不淡地又聊了几句。 马晓光神色一变说道：“时间紧迫，我们有一篇报道，需要发出去，学校能找到传真机吗？” 徐卓听了一愣，转头看了刘友雄一眼，眼神中尽是问询的意思。 “咱们数学与物理系有一台，但是在办公室，得白天……” 小眼镜刘友雄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说道。 “时间紧急，赶快带我们去，至于其他的，我想这位‘寒羽良’先生会有办法的。” 徐卓想了想，突然也笑了，话里有话地对其他三人说道。 /86/86417/29820613.html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必须留下 青年学生们将马晓光和胖子的东西全都如数归还，由徐卓亲自带着从侧门进入了沪江大学。 同行的还有小眼镜刘友雄。 沪江大学原本是一所教会大学，校园中树木成荫、花木扶疏，一栋栋小楼三五矗立其间。 不过现在一些小楼上已经贴上了反日，反战标语，提醒着众人，现在已经是战争状态。 刘友雄本是物理系的学生，地形熟悉，自然由他带路，徐卓跟他一起，走在前面。 马晓光和胖子则跟在后面，一则这样安全，二则也不引人注意。 两人右臂都戴上了青年救国会的袖章，以免遇到其他学生再次发生误会。 “少爷，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小徐会长？”胖子有些不解地悄声问道。 马晓光悄声答道：“前年，就是汪兆铭被刺那一次，我不是在《江南晚报》扮作摄影记者嘛……哦，对了那时你在栖霞寺……” 正说着话，前面带路的刘友雄已经示意，大家来到了理学院数学与物理系的小楼前。 徐卓停下脚步，对二人说道：“友雄带你们上去，我在下面，帮你们放哨，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要提高警惕……” 马晓光深深地看了徐卓一眼，四目相对，各自言辞，尽在不言之中。 小楼的大门已经上了锁，当然这对于胖子来说不是问题，一把明锁，胖子没当特工前就能捅开。 很快解决了门锁，跟着小眼镜很快来到了二楼一间办公室门前。 “我说，眼镜兄，你怎么知道这间办公室有那什么传真机？” 胖子一边捅咕着办公室木门的暗锁，一边悄声向小眼镜问道。 “这东西是系里面电讯组的，这间屋子就是电讯组办公室……” 刘友雄似乎对胖子的手艺很感兴趣，一边搭着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胖子的操作。 马晓光这会儿很自觉地站在一旁，帮着二人把风。 “咔嗒”房门很快打开了。 “别开灯……用手电筒！” 马晓光闻声连忙过去，出声提醒小眼镜。 拧亮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在小眼镜的帮助下，很快二人便找到了理学院电讯组的无线电传真机。 这是一台汉斯国西门子无线电传真收发报机，正好和马晓光从礼和洋行购进那批尖货是同款。 检查了一下机器，小眼镜热心地问道：“这东西就是把图片放上去……扫描之后，发出，当然事先要和接收方同频……你们会用吧？” 这个无线电传真机基本原理和后来的传真机类似，也是通过扫描图形之后，用电波模拟信号传输出去。 在去年，也就是1936年柏林奥运会的时候，国内好几家大报，比如《中央日报》《大公报》就采用了这个技术传输照片。 军力分布图要求的分辨率没有照片高，这东西完全可以胜任。 看着传真机，马晓光兴奋地说道：“幸好是这东西，家里正好有一台，而且是无线的，要是有线我还担心不保密，没事，我会操作！” 说罢，便接通电源，开始预热机器。 小眼镜见马晓光熟练的操作，也是放下心来，走到窗边，帮着胖子拉好窗帘，然后退出了房间。 “少爷，这些学生够机灵的……” 胖子见小眼镜谨慎小心的样子，悄声在马晓光耳边赞道。 马晓光笑道：“人家是大学生好不啦？能没两把刷子？” 不一会儿，机器已经预热完毕，马晓光调好频道，开始呼号。 很快，联系上了特别行动组亚尔培路机关，两张军力分布图拿了出来，开始扫描、传送…… 一小时后，一切妥当。 处理好房间里的痕迹，锁上房门，带着小眼镜离开了小楼。 当然，离开之前，胖子还是小心地重新挂上了明锁。 在两位青年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了黄浦江边。 徐卓沉声对二人说道：“两位，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希望后会有期！” “肯定会的！不过有件事你得赶紧提醒同学们，再过一两天这一带将战火纷飞，最好尽快撤离！” 马晓光沉声对两位青年说道。 他只能说道这份上，这还是两名青年经过考察，靠得住的情况下。 这是战争时期，该有的军纪和保密还是必须要的。 四人分手之后，马晓光和胖子从江边绕道。 辗转一番，回到了停车的商行，这是一个特别行动组“隐密级”的联络点。 “少爷，咱们现在任务完成了，是回亚尔培路还是四明邨？” 胖子向马晓光问道。 “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片！现在已经是十号了，再过两天这里将是战场，老子不能当逃兵……” “刚才发军力分布图的时候，我也顺便给miss柳说了，她留守本部，让老李的特战队分散潜入这一片。” “虽然，特工不是这么用的……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咱们的兄弟练了那么久，也该见真章了！” 马晓光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道，心里似乎很艰难地下了一个决心。 由不得他不艰难，马晓光不是怕死，他是不愿意让特别行动组和特战队的精英特工们白白地无谓消耗。 但是他知道一旦战火燃起，仍然有军令会让他们赶赴战场，那样匆匆上阵反而牺牲更大！ 历史上的淞沪战役，就有不少的华夏特工，为了敌军一个炮位的坐标，为了鬼子一个小队的位置，为了传递种种的情报……冒着枪林弹雨，历尽艰辛，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 马晓光知道虽然这些都是兄弟们作为军人的职责，但是能够避免更多无谓的牺牲，当然更好。 这样才能为长期的抗战保存更多的力量和元气。 作为最熟悉这一带情况的人，自己必须留下。 “接下来两天，咱们就用那两个霓虹记者的身份，在这一带多搜集一些情报，一般的消息用商铺地下室的应急电台或者电话暗语报告就可以了。”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会意地点点头说道：“明白，咱们就是扫街呗，尽量把这一片的情况摸透，反正你老人家在所有紧要的位置都编了号，即便鬼子兵力有变化，咱们用暗语通报……” 晨光很快普照大地，这是更加燥热的一天。 虹口街上到处尽是躁动不安的霓虹侨民，马晓光和胖子继续在这一带游荡……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九三七年的八月十三日到来了。 /86/86417/29829690.html 第三百一十三章 死亡冲锋 一九三七年的八月十三日 随着国军德式重炮的的怒吼，淞沪会战在这一天爆发！ 这次会战是由国军主动出击开始的，其实也是此前多次讨论、推演、筹划的结果。 马晓光知道，其中肯定有蒋将军的巨大作用和筹划，更是华夏军界全体军人的共同努力。 从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侵略的主力就是他们的陆军。 从东北到华北，从沿海一直到黄土高原，他们就准备这么一路蚕食，从北到南…… 自古以来，华夏土地的战争从北到南都会相对容易，从西到东也有不少成功的先例。 因此，经过多次的筹谋，我们这次主动改变了战略。 这样可以“空间换时间”。 尽管会付出巨大的牺牲，但后来战争的走向证明，这是正确的！ 霓虹军那边，看着陆军节节胜利，海军早就坐不住了，因此才有了两个倒霉鬼主动送上门找死的桥段…… 十三日上午九时许。 国军集结炮兵、空军、战车，配合步兵，向霓虹军的军事目标发动了进攻。 这是国军历史上首次海、陆、空立体作战。 国军多点开花，对沪市市区的霓虹军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空军也同时出的轰炸霓虹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汇山码头及海面舰艇，其攻击重点就是虹口！ 密集的爆炸，巨大的震动，四处横飞的各种碎片…… 重炮和航空炸弹的爆炸力惊人！ 炮弹落下之处方圆十米，可以说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偌大的建筑顷刻间便是一片瓦砾…… 马晓光和胖子现在呆在商行的车库里，耳朵里一直是嗡嗡的，虽然对到来的战斗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是仍旧被震惊了。 “麻蛋，这大炮威力也太猛了！” 马晓光抽着哈德门，不住感叹道。 “这么一直轰下去就好了，把小鬼子炸得妈都不认识，炸成渣……” 胖子则在一旁唠唠叨叨。 “尽想美事！咱们只有一个重炮团，炮弹也不足，很快就会让步兵兄弟们冲锋，希望咱们的情报能有些作用吧……” 马晓光狠狠地将烟抽了一大口之后颇不确定地说道。 “咱们可什么都摸得清清楚楚了，他们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胖子见马晓光的神色不虞，有些犹疑地问道。 “不好说，咱们重火力不足，不一定能把鬼子的据点都端掉，鬼子很狡猾的，而且他们会换防的。” 马晓光郑重对胖子说道。 又过了一阵，果然爆炸声稀疏了很多，外面慢慢地恢复了一些平静。 “平静是暂时的，咱们肯定要发起步兵冲锋了，我们出去看看。” 马晓光掐掉了烟头，对胖子说道。 胖子没有多说，只是认真地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 两人出了商行，街上早已面目全非，到处是火光，到处是瓦砾和断壁残垣。 来不及有更多地想法，按照先前的侦查，两人抄小路往沪江大学方向前进。 走了不到十分钟，眼前人影一闪，却好像看见了一道闪光。 两人心中一惊，连忙闪避在一旁。 悄悄地探出头观察，却见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小眼镜刘友雄。 “嘿！小眼镜，过来……注意隐蔽！” 胖子轻声向小眼镜的方向喊道。 小眼镜也很快注意到了二人，警觉地猫着腰，几步跑到了两人的藏身之处。 “怎么你们还没撤？” 马晓光见到小眼镜有些责怪地问道。 “原本你们走后，徐会长命令大家是撤退了的，我和两个同学断后……” “后来便来了霓虹人，占据了学校的各个地方，我们也被关起来了……这正好打炮，我才找准机会逃了！两个同学为了掩护我，牺牲了！” 小眼镜流着眼泪说道。 “麻蛋，该死的鬼子！他们有多少人？” “没数，总之不少，百来号人是有的！有穿军装的，还有不穿军装的……” “胖子，你把小眼镜带到商行里，然后回来和我会合，没有我的命令，他哪儿都不能去！这是军令！” 马晓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对两人说道。 胖子领命，带着小眼镜飞快地去了。 马晓光取下了随身的mp-18花机关，打开了保险。 又过了一阵，他便听到了枪声。 “咯咯咯” 这是霓虹军三年式重机枪奇特的枪声。 “突突突” 中间竟然还夹杂有德式的mp18花机关的声音。 和列强国家制式武器统一不同，霓虹军的海军和陆军完全像是两个不同部队，甚至有些武器的口径都不同。 和陆军的思想也不同，海军陆战队的单兵武器自动武器也更多。 由于霓虹军海军陆战队早就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因此给士兵们配备了更多的自动武器。 马晓光听到那密集的枪声，心里一沉。 一阵枪声响过之后，他抬起头一看。 果然，街面上的国军士兵突然之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只能纷纷找地方隐蔽，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哒哒哒” 这是国军的捷克式zb26轻机枪的声音。 接着便是密集的中正式步枪的密集齐射。 “弟兄们冲！” 马晓光听到了国军军官的军令。 身着德式军服，头戴m35，端着中正式步枪的国军弟兄们，无畏地向前开始了冲锋…… 马晓光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他很想端起枪一番扫射，把那些该死的鬼子全都突突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伤不了工事里敌人的分毫！ 这样以血肉之躯发动死亡冲锋，那是送死！ 很快，隐蔽在各处建筑里的霓虹军各种枪械发出炒豆子般的响声，还有掷弹筒和迫击炮的榴弹的爆炸声。 很多年轻的国军士兵刚刚冲上街头，便中弹倒下。 几个呼吸之后，马晓光就看到国军冲锋的队伍前面倒下了一大片！ 看着弟兄们不断倒下，马晓光觉得心里很痛，面对战争，心里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霓虹军的狡猾、凶悍、残忍远超弟兄们的想象。 又向前冲锋了十几米，眼见霓虹军的交叉火力实在太强，国军再次停止了冲锋。 这边街区中，再次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远处则还是不断地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战斗在沪市很多地方都在惨烈地进行着…… 马晓光脑子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 “这么打不是办法啊！完全是送死！” 胖子熟悉的说话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嗯？你都回来了？” 马晓光回过神来，向胖子问道。 “半个小时了，还不得跑个来回啊！”胖子说道。 “你说得对，这么打是送死，得帮弟兄们想个办法！” 马晓光两眼冒着火星子，恶狠狠地对胖子说道。 /86/86417/29839225.html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以命搏命 “想什么办法？咱们包里就几个手榴弹，子弹可打不透水泥墙啊。” 胖子有些懊丧地说道。 “有发烟弹吗？” 马晓光突然问道。 “有啊……我明白了，你老人家准备用发烟弹给弟兄们指示方位。” 胖子也一下明白过来说道。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对，这样可以让弟兄们少些伤亡，你来掩护，把发烟弹全部给我。” 胖子咬了咬牙，并未和马晓光争强，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过了马晓光的花机关，把自己的背包递了过去。 马晓光在胖子的背包里拿出了所有的十枚发烟弹，全部换装在自己的背包里。 自己的花机关的三个备用弹夹也全部留给了胖子。 观察了一下周围，马晓光一下跃出了藏身之处。 马晓光不断地腾挪闪避着前进。 没走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一栋房子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嗖”子弹从头顶便飞了过去，打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麻蛋，这些鬼子太特么强了！” 马晓光一边心里暗骂，一边赶紧躲在了一截炸断的矮墙死角后隐蔽起来。 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从街垒防御到刚才的冷枪，马晓光第一次在大战中见识了霓虹军士兵的单兵素质。 果然，这些士兵比他们的特工素质强了许多！ 这时后面的胖子已经开枪。 “突突突” 花机关一个三发连射，暂时先将对方的火力压制一下。 趁着这当口，马晓光蹿出矮墙，不断躲闪腾挪着前进，这一口气便前进了十来米。 接着，他便又在一栋房子的墙边隐蔽下来。 “哧哧哧” 刚隐蔽好，对方便开枪了，这次是自动武器…… 听着枪声马晓光有些着急，因为从两次的枪声判断，敌人应该还在一百米开外，要是这样搞，什么时候才能接近对方的位置？ 正在他思量的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了“呜呜”的声音。 声音来自自己身后，国军弟兄的方向…… 接着前方便是“轰”“轰”两声巨响。 转瞬间视野里便是两道火光，红褐色烟尘腾空而起，接着大便是各种碎片和尘土一起四处飞起…… 是国军的民二十年式82毫米迫击炮！ 很明显，国军弟兄们也发现了马晓光和胖子的行动，这是在掩护他呢。 趁着爆炸的余波和烟雾的掩护，马晓光奋力狂暴，只感觉几个呼吸之间便跑了很远的一段。 “嗖嗖嗖”，“哧哧哧”。 敌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未等硝烟散尽便开枪覆盖式射击。 霓虹海军的马鹿果然更有钱，战法和陆军竟然有很大不同，子弹也不像陆军那么吝啬。 不过，这次马晓光已经在敌人开枪前，做了预判，早已躲在了一片瓦砾之后。 “哒哒哒” “突突突” 这时捷克式和花机关又开火了，密集的火力很快压制住了敌人的气焰。 马晓光借着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又狂飙突进了三十米的样子，又找到一处断墙隐蔽起来。 刚蹲下身，就看见自己来的一路皆是子弹溅起的火星！ 平复了一下心跳，调匀呼吸。 马晓光从墙壁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眼前的两栋水泥小楼，门窗皆被砖石封闭严实，露出一个个的射击孔，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射击孔里武器和钢盔闪出的幽光…… 两栋楼之间的道路已经被砖石和沙袋阻断，后面隐隐也能看到人影一闪而过。 马晓光目测了一下距离，三十米，正好合适，是一个合格士兵的投弹距离。 从背包里拿出三枚黄色发烟弹，拉开引信，便扔了出去…… 扔过之后，自然马晓光立即就地一滚，赶紧换了一个隐蔽的位置。 立足未稳，耳边便是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是鬼子扔出的手榴弹。 手榴弹响过之后，黄色的浓烟渐渐开始腾起。 远处，胖子又搂起花机关，一阵疯狂输出…… 胖子这时在给发烟弹争取时间。 要不然，工事里的敌人肯定会窜出来，把发烟弹给扔回来！ 所幸，87师弟兄们的素质也都不错，很快各种武器也先后有韵律地开火。 这一瞬间，马晓光想起穿越前儿时看的老电影。 果然真正的战场上，火力掩护不能一窝蜂输出，得有节奏，还得有持续性！ 这通火力覆盖，让工事里的鬼子只能隐蔽，无法露头。 很快，发烟弹的亮眼黄色烟雾腾空而起…… 马晓光见状连忙找了一处炮弹炸毁的房子，隐蔽起来，因为他知道，很快国军的炮弹就会过来了，那玩意儿可不长眼没有敌我识别功能。 渐渐地，掩护的枪声稀疏渐渐了下来，双方交战的街区又是一阵诡异地安静。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啸，“轰轰轰”马晓光身边响起了天震地骇的巨响！ 这一瞬，马晓光感觉到整个大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这就是火炮的威力！ 炮声又响了几轮，眼前尽是浓烟和烟尘。 “弟兄们，冲！” 马晓光隐隐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国军的呼喊声——刚才的爆炸距离太近，现在他的脑子都还嗡嗡的。 很快，在火力掩护和优势兵力之下，国军冲到了霓虹军的街垒之前。 马晓光甩了甩头，也是跳出了弹坑，跳过街垒。 看着国军冲到进了阵地，霓虹军并没有慌乱，反而如同人形猛兽一般，显出择人而噬的狞笑！ 霓虹军士兵早已经子弹退膛，步枪上皆是雪亮的刺刀。 国军这边是精锐的87师，也是人人毫无惧色，迎着刺刀，冲了上去。 “杀！” “殺す” 阵地上杀声四起，残酷的白刃战就这么开始了！ 一名国军士兵，端着刺刀，贴身而上。 临阵刺杀，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一刺，比谁快，比谁狠。 顷刻间，一名霓虹军就被刺了一个对穿。 可惜，这位国军士兵还未收刀，就觉得肋下一凉。 两柄敌人的刺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扎入了他的身体里…… 国军士兵踉跄着冲过敌阵，还想反身杀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缓缓的倒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 马晓光这会儿来不及感慨，也来不及追思，因为他正在和一个鬼子军曹缠斗。 …… 战场上的肉搏，什么搏击技巧，千般变化，全都没用！ 有的只是以命搏命！ 不过，马晓光的身手还是起了一些作用，他的动作还是比那位凶悍的军曹快了那么一点。 就这么一点便足够了。 马晓光瞅准了一个空当，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哧”鲜血迸射。 匕首在军曹背后，没柄而入。 马晓光站起身来，却见三个霓虹兵双目赤红，端着刺刀向自己冲来。 匕首还在军曹背后，手枪的子弹早就打完了，眼看雪亮而锋利地刺刀就这么刺了过来…… /86/86417/29847129.html 第三百一十五章 左手劈刀 刺刀离马晓光的胸口越来越近…… “突突突突” 身后响起一阵花机关的枪声，三个霓虹兵应声而倒。 “麻蛋，这些鬼子太特么凶了！” 不远处传来的是胖子的说话声，话音刚落，胖子已经蹿了过来。 这时，阵地上的白刃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国军毕竟兵力占优，渐渐地已经占了上风。 但是霓虹军的凶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是被团团围住，还是被枪口指头，霓虹兵都没有投降…… 有些没有了武器的霓虹兵甚至用手掐，用牙咬，就是疯狂的死战不退！ 甚至有个重伤的霓虹兵，被国军好心地抬下去的时候，竟然拉响了国军士兵腰上的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 三人一起当场同归于尽！ “不要俘虏！全都给我杀！” 国军的营长双目赤红，对士兵们大吼道。 原本逐渐平静的街垒阵地，又响起了杀声，和枪声。 马晓光和胖子没有闲心和鬼子死拼，能够用枪的绝对不缠斗，一直到两挺花机关的所有弹夹全部打空。 士兵们也用在步枪和刺刀给霓虹军补枪…… 又过了一阵，阵地上终于再次平静下来。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国军的营长一边收起手中的驳壳枪，一边向马晓光和胖子问道。 “军事情报处，特工马德华、杨宗伟。” 马晓光给营长报了两个化名。 不是不信任这位营长，而是为了工作纪律。 马晓光看了营长的胸章——魏国勇。 “多谢……” 魏营长展颜一笑，准备和这两位说几句。 却见马晓光脸色一变，迅捷无比地掏出了手枪。 “砰！” 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震得在场众人脑子嗡嗡作响。 魏营长惊惶地转身一看，身后一名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霓虹军陆战队军曹已然被一枪爆头！ “对付这些鬼子，一点不能留情，也一点不能马虎！” 马晓光一边收起勃朗宁m1911，一边说道。 “多谢马兄弟！” 魏营长心有余悸地把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大家都是弟兄，不要客气，我们准备去沪江大学，就不再耽误魏兄，告辞了！” 马晓光直截了当地对魏营长说道——这战时交流，时间紧迫，可没有那么多客套。 说罢，便和胖子向魏营长敬了个军礼，便自转身离去。 刚才的冲锋中，身后的国军弟兄都见过马晓光和胖子，也和他们一起共同杀敌，知道他是自己人，因此，前往沪江大学的路上一路通行无阻。 沪江大学固守顽抗的霓虹军现在也已经被全歼。 校外的工事上还不时看见霓虹军和“侨民义勇队”倒伏的尸体，国军弟兄正在打扫战场。 霓虹军海军陆战队和侨民组成的三百来号人的杂牌军，面对国军最精锐的88师一个营的兵力，竟然打出了接近一比一的交换比！ 霓虹军和霓虹人的凶悍和疯狂由此可见一般，他们可不是神剧里看到瓜皮，而是一群真正的人形凶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硝烟的味道。 “少爷，咱们怎么找日谍？这大学可不小！” 胖子跟着马晓光后面，一边走一边悄声问道。 “去医院……日谍很大可能在医院。” 马晓光思索了一下，沉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也马上反应过来道：“哦……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说，刚才这边打成了一锅粥，基本上是无差别的死拼……所以相对安全一些的就是医院。” “对！小眼镜他们逃出来之后，日谍关押他们的地方肯定就暴露了，这会儿咱们又占领了这里，他们应该不会傻到留在这里死拼，他们是特务，不是士兵……” 马晓光点了点头，对胖子的分析表示赞同。 二十分钟以后，两人来到了沪江大学附属的麦氏医院，也就是俗称的普济医院。 医院这边也已经到处是伤兵和受伤的市民，医院一楼大厅，好多医护人员都是满身是血，一路小跑…… 空气中尽是消毒水和血腥味。 这时一名女子脸色平静，提着一只皮箱急匆匆地从一间办公室冲了出来，朝医院外走去。 “这女的有问题！” 胖子笃定地说道。 “跟上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 马晓光轻声说道。 “站住！” 突然门边一声大喊，大厅中所有人均是一愣。 “说你呢，那位姑娘，站住！” 一声粗狂地说话，从门侧响起，一位国军班长左手手持一柄大刀，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一下将门堵住了。 “姑娘，你是哪里人？” 女子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家在虹口。” “外面这么乱，出去做什么？”班长大刀拄地沉声问道。 “回家……”女子淡然答道。 “皮箱打开看看！”班长的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 女子有些迟疑。 两名国军士兵这时已经缓缓抬起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 女子踌躇了片刻，缓缓地将手伸向了箱子。 猛地，女子一下打开了皮箱盖子，里面赫然是一部微型电台。 “小心，下面还有炸弹！” 马晓光心里一惊，一下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便是一个飞身过去，抓起皮箱朝医院大门外的空地扔了出去，接着便是就地一滚。 女子见状脸上勃然变色，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只手枪。 “嚓——” 只见刀光一闪，国军班长左手大刀已然劈下，女子的颈部迸出一道血剑，双目圆睁颓然倒地。 “轰！” 一声巨响，从外面传了进来，巨大的冲击波，让好多人几乎立足不稳。 大厅里立刻又是一阵尖叫和惊呼，一片混乱。 胖子正准备去门边，看看马长官有没有状况，却见身边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嗖”地一下，那道人影便从大门边破烂的窗户上一跃而出，飞也似的跑了。 “胖子快追……” 马晓光一边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冲胖子喊道。 话音未落，马晓光也一下蹿了出去，身后乱糟糟的人群，现在自然是顾不得了，相信要不了太久，人们会平静下来的。 马晓光身手比胖子好些，后发而先至，冲出医院的时候，已然跑到了他的前面。 远处那人一身寻常中式短打，脚下却穿了一双胶鞋，因此跑得飞快。 而且那人好像对这边的街道很熟悉，专挑那些小路、岔路奔逃。 很快那人便蹿进了控江路，几个腾挪便自没了人影。 “麻蛋！这孙子好快的动作！” 马晓光有些懊丧地跺脚骂道，出道以来他还难得遇到跟丢的人，这次算是折了威名了。 “咱们还……追不追？” 胖子这时也已经跟了上来，喘着粗气问道。 “不，咱们回医院看看，从那女的身上找找线索。” 马晓光很快恢复了冷静，若有所思地对胖子说道。 /86/86417/29854831.html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两个耳光 两人返身回到了普济医院，这时才注意到，大楼前的院子中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地砖、水泥块、砖块四处都是…… 大楼一层好多房间的玻璃也已经被打碎。 好在事前玻璃窗都贴上了“米字型”的纸条，堪堪地还能凑合维持。 走到大厅，却见刚才那名一脸杀气的国军班长已经把大刀背在背上，带着几名士兵正在帮着医护人员在一楼维持着秩序。 马晓光上前一步，和气地对那位班长说道：“这位弟兄，我是军事情报处的，想勘验一下刚才那个敌特的尸体……” 一边说着，马晓光一边把印有“马德华”名字的证件递了过去。 班长接过证件，仔细地看了半天，确信无误之后方才还给了马晓光。 “没想到你这个特务还有些胆量，身手也不错……人已经在太平间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班长撇了撇嘴说道。 马晓光看了他的胸章，上面写的是“陆军上士，于德远”。 冲于德远点了点头，诚恳地一笑，马晓光就拉着胖子从楼梯间下到了地下室。 太平间就在地下室。 这里温度比地面明显低了一些，小风一吹，竟然还有些凉飕飕的。 在太平间里，很快找到了被一刀玉碎的霓虹女谍。 “这于班长刀法厉害啊……” 马晓光一边检视着女谍脖子上的伤口一边对胖子赞道。 “没想到一个女娃也是疯子，这些霓虹人搞不懂。” 胖子在一旁摇着头说道。 马晓光说道：“他们就和那些信了邪教的人一样，魔障了，要么就是长期的教育，才能恢复正常……” 胖子接话道：“要么只有干掉他们！” “也只能这样了……咦，这是什么？” 马晓光一边和胖子白话着，一边认真地检查着女谍身上可能找到的线索，突然间，他有了发现。 准确的说是马晓光在女子的鞋底有了发现。 这原本是一双高跟鞋，鞋跟却比一般的高跟鞋略粗一些，使劲旋转，鞋跟竟然像个小塞子一般从鞋底卸了下来。 “这里是胶卷！” 马晓光沉声对胖子说道。 “咱们好像运气不错，少爷……” 胖子有些心有余悸地对马晓光道。 马晓光赞同道：“对，要不是那位于班长机警，这女间谍就把情报带出去了，咱们得马上去商行据点，把照片洗出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在计划下一步怎么做！” 又仔细检查了女谍的身上，没有其他的发现。 马晓光拿出身上的微型相机，给女谍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便和胖子收拾好一切，很快地离开了普济医院。 回到商行后院车库，雪铁龙车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却是小眼镜刘友雄的留言。 “我乃一介书生，但仍想将一腔热血报效国家……若是有缘，定然后会有期，勿以为念……” “小眼镜走了……” 马晓光点燃纸条喃喃地说道，言辞间径自有些不舍。 伤感也只能是一会儿工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二人去做。 胖子负责整理装备，检查、警戒周边的安全，马晓光则一头钻进了暗室里洗印照片。 四十分钟之后。 一沓照片便出洗印完毕。 不过，看着这一沓照片，马晓光心情却十分沉重，犹自还有些心惊。 这是国军第九集团军的最新兵力部署图！ 看着兵力部署图，马晓光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稍稍坐了一会儿，却被隐隐传来的枪炮声打断了。 胖子这时也已经回来了。 “88师在宝山路到八字桥一带打得不顺……” 胖子一边端起水壶灌了一口水，一边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暂时顾不得那些了，打的不顺是正常的，毕竟鬼子是早有准备，咱们德械师的真正德式装备怕是还没咱们多……” “咱们不帮兄弟们突击了？” 胖子犹自有些还没过瘾的问道。 “怕是得继续干老本行了……” 马晓光幽幽地说着，顺手将桌上的照片递给了胖子。 胖子不看则已，一看当场吓了一跳。 “靠！这玩意儿咱们都没有，这鬼子也太狠了！” 胖子忍不住骂道。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好了，把武器全部收好，带上霓虹鬼子报社那套证件，咱们去汤恩路转转，当然去之前得做些功课……” 说罢，马晓光便从墙角的铁箱里找出一些制图工具和一幅地图，开始了在军委会客串时干过的活——图上作业。 胖子这边则架起了电台，给亚尔培路发报，让miss柳那边尽快联系上第九集团军，赶紧秘密调整部署…… 两人一直忙到天黑，方才把素材全部弄好。 改了一身记者装束，二人悄悄离开了商行来到了汤恩路。 这里，到处是排着队的霓虹侨民“义勇队”，不过二人的证件做得很好，很容易地便让“义勇队”的人相信了。 因此一路畅行无阻。 不过，除了义勇队之外，汤恩路上还有不少狂躁的霓虹浪人。 这时，马晓光和胖子都已经注意到，两个浪人一身酒气地从一间居酒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两人当街拦住了一名女学生，脸上浮现出让人极度不适的笑容…… 从校服上看，这位女学生是“虹口中学”的。 “这帮畜生！” 马晓光咬着后槽牙骂道，同时给了胖子一个眼神。 胖子当下会意，几步走到了两人中间，挡在了女学生身前。 两名浪人见状一愣，冲着胖子开始龇牙咧嘴，手上也开始有了准备动作，摆开架势，似乎是准备和胖子练一练…… “八嘎！” 随着一声叫骂，马晓光这时身形却如同鬼魅，一下闪到两人身边。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招呼在了两个浪人的脸上。 趁着二人愣神的刹那，胖子冲女学生使了个眼色。 女孩飞也似地跑了…… “你们是帝国的耻辱！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我们英雄的战士在战斗，他们在流血、在牺牲……而你们在做什么？” “懦夫！胆小鬼！你们应该为你们的行为感到羞耻！” 马晓光用标准的关西腔日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口沫飞溅地怒斥着两个呆在当场的浪人。 “实在太惭愧了！” “我们太不应该了！” 两个浪人，看着马晓光派头十足的说话和纯正的日语，连忙一个劲地鞠躬认错。 “赶紧找个地方，洗干净你们一身的酒气……振作精神，帝国需要勇士！而不是酒鬼！” 马晓光继续冲二人喝道。 说罢，便带着胖子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了。 转过一条里弄，二人却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身影。 /86/86417/29861960.html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定制女鞋 这个人正是分别不久的船越秀幸。 船越秀幸衣服破碎，脸上尽是硝烟，一块眼镜片也已经破了，用医用胶布给粘着，勉强还能维持。 “船越君！” 马晓光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地整理好表情，一前一后地走到船越秀幸的面前。 “啊！寒羽君，伊集院君……是你们！” 船越秀幸看到二人，竟然有些百感交集的表情，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马晓光关切地问道：“船越君这是怎么了？” “呜呜……我们的义勇队都没了，山本队长也已经玉碎了……我是个懦夫……” 船越秀幸看到马晓光竟然一下绷不住了，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诉起来。 胖子站在旁边，满脸黑线，看着马晓光有些哭笑不得。 让船越秀幸哭了一小会儿，马晓光适时地阻止了他的说话。 “船越君，要振作！你活下去这是天意，就是要你为大家做更多的事情，是让你来纪念那些勇士……” 马晓光老着脸皮，语重心长地对船越秀幸说道。 胖子则转过身去，假装搜索警戒——其实他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但是胖子又不能笑，这一笑就没效果了，所以只能转过头去担任警戒。 马晓光的忽悠似乎效果不错，船越秀幸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你们不要去住旅馆了，这样不安全，这样吧，我房东千叶先生一家人很好的，正好也有空房，你们和我一起过去吧……” 船越秀幸已然恢复了常态，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诚恳对二人说道。 胖子和马晓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太打扰了！” 马晓光假意客气地说道。 船越秀幸坚决地说道：“不！你们两人冒着炮火报道勇士们的壮举，也是英雄……应该得到善待，请千万不要客气。” 盛情难却，马晓光和胖子也只能跟着船越秀幸穿街过巷，往西北方走了二十多分钟，便来到了施高塔路的千爱里。 这里是霓虹侨民聚集区，很多霓虹侨民都居住在此，有名的文豪周先生的霓虹朋友“内山完造”就在千爱里二弄三号院。 走在千爱里，好多人家都熄着灯，一派萧然景象。 “这里好多人都暂时离开了……” 船越秀幸沉声对二人说道。 跟着船越秀幸又走了一段，在一座小院前，三人停下了脚步。 敲了半天门，方才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有人前来应门。 “千叶先生，是我，船越秀幸！” “是船越君？你还活着？” 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人惊喜的说话声，听声音带着关东口音。 铁门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一脸惊喜地看着船越秀幸，不过看到他身后的马晓光和胖子之后，却是一愣。 “这是我的两位朋友，报社的记者，他们是勇敢的人，专门做战地报道……这位是寒羽良，那位是伊集院隼人……” 船越秀幸侧过身，赶紧给男子介绍马晓光和胖子。 “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多关照！房租我们一定照给。” 马晓光和胖子按着霓虹人的标准动作，三十度鞠躬，诚恳说道。 “进来吧，年轻人……这该死的战争……” 千叶先生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将三人让进了小院，嘴里却开始了碎碎念。 “房子的二楼都空着，你们自己找房间，一个房间每月租金十五日元，但是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吃饭不要钱……” 千叶先生一边将三人带到屋里，一边对新来的两个住客说道。 说实话这个价格如果租房的话略有些小贵，但是含了伙食费却又显得很良心。 不过马晓光和胖子现在是普通记者身份，住这种房子倒是蛮适合。 马晓光付了三十日元租金，落脚的事情便定了下来。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大家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安歇。 翌日一早。 马晓光和胖子借口外出采访，早早地离开了千爱里。 北四川路上，街上行人稀少。 “少爷，咱们现在是要去找那个霓虹女谍的上线？可是人海茫茫，咱们怎么找？还有这时间可不等人，久了这胶卷就没用了……” 胖子有些急切地向马晓光问道。 “不是有皮鞋嘛……” 马晓光悄声对胖子说道。 “哦，你老人家准备去鞋店找线索？” “对，你没见那女的穿的是霓虹的高冈皮鞋嘛，正好鞋店就在这条路上，这种特殊的鞋子，只能定制，一查就知道了。” “而且我看了，这双鞋子样式是今年的新款，很可能刚刚定制不久，鞋底都还是新的，所以应该很好查。” 马晓光点起哈德门，接着点烟的动作，悄声对胖子解释道。 “嗬，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对这个有研究了？” “不是我，是miss柳有研究……” “真是miss柳？不是女特务？” 两人一边低声谈笑，一边不经意地留意着周围——暂时还没有发现异样的眼光。 很快便到了霓虹人的高冈皮鞋店。 “你好，我们是来定制女鞋的……” 马晓光一进门便直截了当地对店员说道。 本来现在是战端已开，店里生意惨淡，大家正闲得拍苍蝇，店员见这时竟然有人上门，自然热情接待。 “我是田村隆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马晓光神情倨傲地说道：“我是野比二雄，我们需要给家里的小姐定制皮鞋，小姐只喜欢我们霓虹的皮鞋……你们有最新的样式吗？” 田村隆也殷勤地招呼道：“当然有，这里有图册，你看贵府小姐需要定制什么样式，怎么小姐没有和二位一起来呢？” “现在是外面正在打仗，小姐怎么可能出来？我们这里有尺寸不就行了……” 胖子在一旁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啐道。 “是是，我这都被弄糊涂了……请多多包涵！” “去倒两杯茶过来，天气太热了。” 马晓光吩咐道。 茶水很快奉上，马晓光一边慢悠悠地品着冰镇过的麦茶，一边仔细地看着图册。 很快一双和普济医院女谍同款的女式高跟鞋映入他的眼帘。 /86/86417/29867423.html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击倒在地 马晓光指着图册对田村隆也说道：“就这款吧，我们家小姐比较低调的……”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款鞋子低调中包含着奢华……诚惠二十元。” 田村隆也热情地笑着说道。 二十日元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比较贵的了，相当于半个月工资，所以马晓光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脸上还是显出了有些不舍的表情。 “先生，我们的价格虽然贵一些，却是很讲究品质的，对了，后面有一些做好的鞋样，您可以看看。” 田村隆也见马晓光有些踌躇的表情，连忙说道。 “这样啊……好吧，我先登记，留下送货地址，让刚田君和你去看看，这些手工活，我是不懂的。” 马晓光说罢，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的日元钞票，慢慢地放在了柜台上。 田村隆也脸上笑得更是灿烂，恭谨地接过钞票收好，将登记簿双手捧给了马晓光，又带着胖子往后面去了。 马晓光接过登记簿，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张雯丽，新款女鞋，36码……施高塔路花园里14号，电话……” 因为其他的定制要么都是男鞋，要么就是尺寸不对。 在医院搜检的时候马晓光就已经留意了这位女子的鞋码，加上近期定制鞋子的人不多，所以一下便锁定了目标。 又过了一会儿。 胖子和田村隆也从里间出来了，田村隆也依旧是满脸堆笑的样子，胖子则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东西品质还算过得去，战争时期，不要太讲究了，小姐不会怪罪我们的……” 胖子淡然说道。 在田村隆也不住地鞠躬和感谢声中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了高冈皮鞋店。 走在路上，马晓光悄声对胖子道：“咱们赶快去花园里。” “去那儿做什么？” “昨天那人，肯定会去那个女子家里的，运气好说不定这会儿就在，运气不好咱们就蹲守一会儿……” 胖子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 两人到了花园里。 这里大多是一排排灰色拉毛墙的二层小楼，门口都有门牌号，很容易就找到了14号。 按了半天电铃，敲了好一阵们都没有反应，马晓光和胖子便悄悄地转到了房子背后。 翻墙进屋，对于马晓光来说只是常规操作，很快他便潜入了房子里面。 胖子则留在了外面给他把风。 非常时期，什么事都得加点小心。 马晓光从后窗进入了张雯丽的家里。 这里目前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住。 因为马晓光在卫生间和卧室发现了女性的个人物品，除此之外还有多余的牙具、一双男式拖鞋和剃须刀。 楼上楼下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书房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可疑的地方。 书房里有些电台的元器件，电子管、还有电池…… 看来这个叫“张雯丽”女子应该是一名间谍无疑，目前看来应该是一名报务员。 马晓光正准备仔细检查一番书房，却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瓶子破碎的声音。 是胖子在给自己示警！ 看来所料不错，有人来了！ 马晓光略想了一下，便打开书房里的一个大柜子，一闪身钻了进去。 柜子有一人多高，里面放了一点书，但是并不多，剩下的空间足够马晓光躲在里面。 刚刚藏好不久，一个人影便闪进了书房。 那个人便是昨天从普及医院飞速逃离的男子。 这人此时一身工装，扮作了电灯公司电工的模样。 一进到书房，他便四处地翻箱倒柜起来，似乎在找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很快，其他地方他都找完了，假电工冲着柜子走了过来。 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蹲在柜子里一脸坏笑的马晓光。 “哈哈，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啊！” 马晓光笑着说道，手里的勃朗宁m1911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位假电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假电工失声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说你是那部分的？” 马晓光冷声问道。 “我是……” 假电工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假电工形如鬼魅，身形一矮，勃朗宁m1911一下没了目标。 马晓光心中一沉，没来得及收枪入怀，却觉得持枪的右手手臂一麻，接着是一阵剧痛，勃朗宁m1911脱手飞出。 定睛一看，却是假电工趁着躲闪之际，化守为攻，抄起旁边的木凳砸在了马晓光的手腕上。 马晓光知道自己刚才得手之后有些轻敌了。 当下也是一咬牙，振作精神，立即与对方接战。 这时，假电工右手的木凳再次带着劲风向马晓光砸了过来。 马晓光一声低吼，使出了一招洪拳中的“截桥冲拳虎爪”，他左臂硬生生挡住对方的木凳的狠命一击。 趁此机会，马晓光左脚一个踏步，抢到了对手左脚之后，同时左手闪电般抓住假电工左臂，奋力地往下方拉拽。 与此同时，马晓光的右拳猛然朝假电工的后腰一击，直中对方腰眼。 没等对手反应过来，马晓光的右手立即化拳为爪，收了回来。 随即以右掌根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了对手后颈…… 真正的生死搏杀，不会是大战五百回合，只需要这么一击足矣！ 假电工就这样被应声击倒在地。 很快马晓光就把他捆了起来，卸掉了他的毒牙，又拾起自己的了手枪…… 接着马晓光从二楼窗户上冲楼下的胖子一个示意，让他赶紧上楼。 “嘿！少爷，果然厉害，这家伙这就被抓住了？” 胖子看着椅子上捆得结结实实的假电工，冲马晓光笑道。 “别顾着乐了，该你老人家展示神通的时候了，二十分钟，让他吐真话……咱们可得抢时间！” 马晓光一边看着自己右臂乌青，一边冲胖子吩咐道。 “小子，能把咱们少爷搞成这样，你也算是身手不错，说说吧哪儿的？” 胖子笑着冲假电工问道。 假电工口角流血，一脸漠然地瞥了一眼胖子，默不作声。 “直接给他上手段，别磨叽……” 马晓光有些急切地催促着胖子。 胖子闻言，收起笑容，不再和假电工白话，瞟了一眼书桌上的台灯，走了过去。 胖子很快拆掉了灯座，拉出两截电线。 马晓光看着胖子的动作，当下立刻会意，从假电工的包里找来一张脏兮兮的毛巾，堵住了他的嘴。 也没和假电工废话，接通开关，直接把电线往他手上一靠…… “滋滋——” 一阵电流的声音响过。 假电工立刻变成了电老鼠，一个劲抽抽，两眼翻白，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子一下再次被击倒在地。 马晓光和胖子低头看过去。 那人一边抽搐，一边冲两人一个劲点着头，看样子是准备说话了。 /86/86417/29874747.html 第三百一十九章 非常时期 马晓光给胖子示意之后，胖子取下了假电工嘴里堵住的毛巾，将他重新扶到了椅子上。 假电工靠在椅背上，人还不住地哆嗦。 “说，你的姓名，代号，哪个霓虹情报机关的，在哪里潜伏，上下线都有谁……” 马晓光点起一支哈德门淡然问道。 胖子则站在一旁，面目狰狞地一脸怪笑。 “我……我叫万绍良，是第九集团军作战参谋，我原名森智贤，是霓虹陆军情报机关情报员……和几名同伴一样都是鼹鼠。” “张雯丽，原名筱崎杏奈，是我们组织的鸽子，就是交通，昨天我刚和她接完头，就出了状况，我担心给她的情报会被你们截获，所以想处置妥当，结果还是……” 假电工森智贤一边不住地颤抖，一边给两人供述道。 “就这些？” 马晓光双目如刀，狠狠地盯着森智贤，似乎要把他看个对穿。 胖子则狞笑着又把电线头慢慢地靠了过来…… “不要……我说，我和杏奈是恋人，潜伏中，我们发生了感情……这次我怕有人过来顺着这条线找到我……” 森智贤吓得一个激灵，继续招供道。 马晓光听了森智贤的供述，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相好的事情，你们上峰知道吗？” 森智贤招供道：“这种事情是违反潜伏纪律的，不敢让上峰知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马晓光听了，又盯着森智贤看了有十来秒钟。 发现没有可疑便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胖子当下会意，手起掌落，一下又把森智贤砍晕了过去。 “把这厮找个袋子装起来，但是别闷死了……把他带走。” 马晓光对胖子满意地点点头，连忙吩咐了下一步的行动。 很快把森智贤用麻袋装好。 两人悄悄地从后窗离开了张雯丽的家。 两人扛着森智贤，很快回到商行联络点，把森智贤装到了雪铁龙的后备箱里。 给特别行动组机关先发了电报，通报了当下的情况。 两人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开车离开了虹口…… 一番辗转，一个小时后，到达了亚尔培路。 这里就是原来胖子租下作为“故宫博物院驻沪办公室”的地点，现在已经改名“腾信洋行”作为特别行动组在租界的机关本部。 现在的敌我谍报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必须要有多重伪装。 所以马晓光给新的机构起了个有点东洋风格的名字——“腾信洋行”。 名义上和此前并购的虹口狄思威路“松平洋行”一样都属于霓虹人的生意。 只不过一个是真的做生意，一个只是一层伪装而已。 “松平洋行”的事情以后会详细说到，现在先说亚尔培路的“腾信洋行”。 到了洋行里面，外面办公室倒是一派嘈杂的景象，显得生意颇为繁忙的样子——战端一开，这些有门路的洋行生意反而更好了，这幅场景非常正常。 穿过一楼正常的办公区，从一处隐蔽的楼梯间进去，到了二楼。 二楼便是特别行动组在沪市的机关本部。 现在这里也是一片繁忙，电话声，电报声响个不停…… miss柳（吴秋怡）正带着几名女话务员紧张的收电、译电，小陆和几名年轻组员正在处理电话传送过来的暗语…… 老陈那边正在和自己第一队的兄弟们悄声说着什么…… 这回可没有谁特别留意马晓光和胖子。 最后，还是miss柳最先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马长官，一双美目盯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都在外面来了？” 马晓光有些惊奇地冲miss柳问道。 “戴老板来了！我和你的办公室都被借用了。” miss柳悄声地郑重说道。 胖子一听，忙一闪身过去找小陆，先去后院把汽车后备箱里的俘虏处置妥当再说。 马晓光则轻声地敲响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进！” 里面传来戴处长独有的瓮声瓮气地话音。 “马晓光特来向处座报道！” 马晓光推门进去，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便是中规中矩地报告。 “好了，熹然，我们都是革命军人，不要弄那些官样文章，过来坐……” 戴处长原本板着脸给王蒲臣交代着什么，看见马晓光进来，却是脸色一变，换上了笑容说道。 王蒲臣见马晓光进来，也是冲他一笑，拿着文件夹，去了隔壁办公室。 “我刚从沪市区那边过来，你这里做得不错！比他们隐蔽……” 戴处长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肃然道：“处座明鉴，现在我方的斗争很快会转入地下，和以前不同，必须谨慎！” 戴处长唏嘘地叹道：“熹然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唉，老周……算了，不说了，这次战役还没开始，他就损失了一个行动组，虽然也剿灭了鹤田机关……” “再看你这边，可是为87师和88师的行动立下了大功，人员基本也没有什么损失，高下立判啊！” 马晓光闻言立刻一个立正说道：“卑职和周区长一样都是一心为国，只为驱逐日寇，没有彼此之分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如有必要我特别行动组全体将不畏矢石，勇往直前！” 说罢一脸坦然地看着戴处长。 其实，马晓光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疑惑的。 戴处长因为自己屡立战功还有非同一般的钞能力，对自己是比其他人好一些，但是这样不吝溢美之词怕是还有事啊！ 果然。 还没等马晓光消化完毕戴处长的褒奖，又听戴处长说道：“现在国难当头，我们都应该为国分忧，但是处里的经费可是捉襟见肘……” 马晓光这一下心里全部了然，连忙起身说道：“卑职明白处座的难处，甘愿为处座分忧，时间紧迫，就暂时支持十万大洋…… 后续事宜让刘大有和徐股长接洽，正好这两间霓虹牌子的洋行和天马洋行，我有些生意需要处里支持。” 戴处长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生意上的事，熹然你放手去做，我和处里是你的后盾，有事尽管找我就是！ 另外敌后的工作也千万小心，不可大意，那个万绍良能及时落网乃是大功一件，我会给你请功的！ 下一步的行动，组织会配合你，方略你自己斟酌，总之不要轻易赴险，我还得回金陵，非常时期，就不要迎来送往那些虚礼了……” 戴处长语重心长地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十万大洋的支票和王蒲臣匆匆离开了。 留下了马晓光怔怔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若有所思。 wap. /86/86417/29880106.html 第三百二十章 千日做贼 马晓光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戴处长一行，直到他们都消失在了楼梯间。 略想了想，便请miss柳（吴秋怡）过来自己办公室。 “我准备一下，要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霓虹陆军的情报机关……这个我有办法。 你这边的任务是，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系第九集团军，帮我做一些准备，要经得起查……内容我都写下来了。” 马晓光沉声对miss柳说道，说罢推过去一沓写满了字的稿纸。 miss柳接过稿纸，认真地听着，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眼眶中竟然有些湿润起来。 “这次可不比以往，准备太仓促了，你一切小心……” miss柳知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其他，但是嘱咐的话还是要说的。 马晓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事，我会见机行事，说不定没有预想的那么困难呢……” miss柳噙着眼泪，点了点头，接过稿纸，深深地看了马晓光一眼，轻声说道：“万事小心！” 马晓光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胖子已经处置好俘虏，回来了。 “胖子，我得尽快把这份情报送出去，过了时效就一点屁用都没了，这次我们分头行动，你用伊集院隼人的身份找‘鹌鹑’，让他把这份情报送递上去……” 马晓光拿出一卷微缩胶卷，一边交给胖子，一边说道。 “你老人家又准备扮鬼子？” 胖子悄声问道。 马晓光说道：“现在这是最快的办法……” “那样怕是九死一生……” 胖子劝道。 “不去就是十死无生！我要不去，霓虹情报机关肯定很快就要派人继续在咱们内部搞破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而且你看现在人家把咱们查了个底儿掉，咱们还两眼一抹黑，这么打下去还搞个鸡毛…… 还有，现在中日双方打得正激烈……戴老板这么跑一趟，不会只为了十万大洋，肯定是想让我搞事情的……” 马晓光有些急眼地对胖子沉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胖子闻言点了点头，认真收好胶卷，不再啰嗦。 马晓光又嘱咐了胖子几句，便出了门，他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只是背了一个记者包，里面只有一部普通的禄莱柯德双反相机和一些纸笔。 一个半小时后。 已经是黄昏时分，马晓光来到了南京路霓虹国的《朝日新闻》报馆。 一路上都能听到交战区域传来的隆隆炮声和此起彼伏的枪声。 马晓光急切地对守卫说道：“我是《东亚时报》的记者寒羽良，我要见你们主任！我有紧急情况通报！” 守卫看着马晓光的眼神十分的怀疑，要不是他一口地道的日语，怕是已经当场将他拿下了。 “请等一下，我们汇报一下……” 守卫先让马晓光在门房稍事休息，然后急匆匆地到里面汇报去了。 过了大约三分钟，一个精悍的洋装青年男子，快步地来到了门外。 “你跟我来。” 男子淡然地对马晓光说了一声之后，便自转身往里走去。 马晓光看了一眼守卫，也没言语，闷着头便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二楼一间办公室。 门口有一个相同装束的青年，看到二人过来，冲两人一个手势，示意两人停下脚步。 “证件。” 守卫门口的青年惜字如金，冲着马晓光说了两个字。 马晓光掏出自己《东亚时报》的记者证，交给了青年。 仔细查验过证件之后，青年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去之后，又是一个类似门房的小间，带路那人示意马晓光把随身的物品放下。 仔细搜检了一番后，里间的守卫打开门示意马晓光一个人进去。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办公室，里面正中靠着墙是一面巨大的书橱，书橱前面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上放满了各种文件，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办公室左侧也是一堵墙，墙上是一副东亚地区的地图，下面是一套四件的待客沙发。 办公室右面是一排窗户，这时已经拉上了窗帘，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这个办公室里更加让人觉得一种难以忍受的酷热。 尤其马晓光看着对面穿着整齐的办公室主人，这种感觉更甚！ 这么热的天，那位竟然穿着一身整齐的洋装，还系着领带。 看得只穿了衬衣的马晓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寒羽良先生，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森山乔，你有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通报，可以给我说。” 森山乔的说话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好像一个机器人一般。 “森山君，很抱歉！我这里是重要的军事情报，需要向机关的负责人汇报！” 马晓光的说话开始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森山乔似乎根本没有受到马晓光情绪的影响，只是板着脸，再次说道：“情报交给我就可以了，朝日新闻社会给你酬劳的……” 马晓光听了森山乔的说话，眼神中露出讥讽的神情，似乎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森山君，你这样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就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告辞了！” “朝日新闻社虽然是个新闻社，但是也不能这样随便……寒羽良先生，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如果考虑清楚了，通知守卫，再来找我。” 森山乔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说罢，森山乔按响了电铃。 门口的两名洋装青年守卫这时一起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正拿着一支南部式手枪，枪口正对着马晓光。 “干什么？我是霓虹的记者！” 马晓光有些怒了，厉声对三人喝道。 “带寒羽良先生去休息，如果他考虑好了，带他来见我。” 森山乔的说话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另一名青年守卫得令，不由分说地将一个黑色头罩套在了马晓光头上，又拿出镣铐将他铐住，带了下去。 “你们不能这样！我有重要情报！你们这是嫉妒！” 马晓光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情绪显得异常的激动。 没有人，理会马晓光的怒骂和叫嚷，手枪顶在了他的腰上，马晓光只能恨恨地暂时中止了怒骂。 很快他就被带上了一辆轿车。 车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地方。 马晓光被带进了一个房间，身上的随身物品也被守卫拿走了。 很快，头罩和镣铐被取下，马晓光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关了起来。 wap. /86/86417/29885481.html 第三百二十一章 蒙在圈里 “你们不能这样！我真的有重要情报……” 房间的铁皮门一关上，马晓光就有些炸毛地在里面叫嚷了起来。 外面的守卫却对他的说话充耳不闻，锁牢大门，在门外抽了支烟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马晓光待守卫走了之后，没有继续叫嚷，歇了下来，开始观察着房间的状况。 这房间里有着一张床，一桌一凳，桌上有个瓦罐，上面扣着一个瓷碗，瓦罐里是一罐清水。 仔细观察了一下，清水还是烧开过的，看来这回的事情有点意思了。 喝了口水，马晓光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继续叫骂…… 骂累了，他就歇会儿，喝点水润润嗓子，继续叫骂。 一直这样折腾了半天，估计时间已经将近午夜。 马晓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人在推自己。 “醒醒……寒羽良先生……” 马晓光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先生，您应该是太疲倦了，睡着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我们主任要见你……” 年轻人站在床边，颇有礼貌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有些狐疑地看了青年一眼，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猛然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冲青年嚷道：“我真的有重要情报！” “请跟我来。” 青年又恢复了先前在“朝日新闻社”自己同伴一样木然的神色，淡然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一脸的犹疑跟着青年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排排的房间，房门紧闭。 仔细一听，里面竟然还有收发报机的滴答声隐隐传来…… 青年带着马晓光在走廊的尽头上了楼梯，算是上了一层楼。 至于现在身处第几楼，马晓光不清楚，因为窗户都被遮挡了，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但是从远处零星传来的枪炮声估计，这边的位置应该是租界。 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地面而不是像上次鹤田机关那次是在地下…… 还来不及继续分析自己究竟处于租界的具体方位，青年已经将马晓光带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是一个不很大的办公室，里面陈设非常简单。 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一个书柜。 此外就是靠墙放着一套三件的单人沙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墙上也没有挂图或者装饰。 办公室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马晓光也没客气，一屁股便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靠着椅背老神在在，毫不客气。 青年依旧是目无表情，拿来暖水瓶给马晓光倒了一杯白开水，便悄然退了出去。 略坐了几分钟，门外传来脚步声，办公室的门打开，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帝国驻沪市‘谍报联合侦察所’主任，吉冈范武，寒羽良先生有什么情报可以直接向我报告！” 吉冈范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地对马晓光说道。 “吉冈桑？” 马晓光有些疑惑地问道。 吉冈范武答道：“对，我就是吉冈范武，这里是由陆军参谋本部驻沪办事处、大使馆情报部、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联合成立的情报机构，现在统筹一切的情报事宜……” “我怎么相信你呢？吉冈桑，要知道你们对我可不信任啊！” 马晓光兀自有些不信地说道。 吉冈范武没想到马晓光会给他来这么一出，顿时一愣神。 不过他也是老资格的情报人员，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走到了办公桌边。 吉冈范武打开抽屉拿出一本证件，轻轻地放在了两个沙发之间的茶几上。 马晓光没有客气，拿起证件仔细地查看核对了一番。 “原来是吉冈主任，失礼了！” 马晓光郑重地放下证件，起身一个立正，马上又是标准的日式四十五度鞠躬。 吉冈范武说道：“好了，刚才是有些误会，这些都过去了……寒羽良先生，你有什么情报，可以拿出来了……” 马晓光闻言，也是毫不犹豫，一下便脱下了自己脚上的皮鞋。 取下鞋垫，拿出了鞋跟里面藏着的微缩胶卷。 吉冈范武接过还有些味道的胶卷，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十来分钟之后，吉冈范武再次回来了，跟着他的还有两名表情凶狠地男子。 两人一个一脸青须须的，一个是仁丹胡，都很有辨识度。 “这份情报是哪里来的？” 没等吉冈范武发话，霓虹青面兽就恶狠狠地冲马晓光问道。 “吉冈主任……这……” 马晓光有些不解地冲吉冈范武问道。 “这两位都是陆军的情报人员，问你话的是华谷邦彦少尉，另一位是成田修一大尉……” 吉冈范武冲马晓光说道。 “快说，这份情报是哪里来的？你不是接头的人！” 仁丹胡成田修一冷冷地对马晓光说道，两只眼睛像两把雪亮的刺刀，似乎随时能够把马晓光刺个对穿。 “是张雯丽……就是筱崎杏奈交给我的……” 马晓光梗着脖子，冲三人嚷道。 “你撒谎！筱崎杏奈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华谷邦彦冷笑着对马晓光说道。 “这中间是有缘故的……时间紧迫，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是你们的情报人员，我真的只是一个记者，我和杏奈是恋人……” 马晓光脸色一变，脸上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纳尼？” 三个霓虹情报员一听这话，全都给整不会了，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马晓光。 马晓光换上了一副深情的表情说道：“你们可以去查，现在就可以去……施高塔路花园里14号。 我说得没错吧？里面应该还有我的很多东西……还有我和杏奈最美好的回忆……” 马晓光一边说着预先设计好的台词，一边偷眼瞄了一下三位霓虹同行。 三人都是一副蒙在圈里的神情。 “按照纪律，情报人员是不能谈恋爱的……何况是和一个不相干的人……” 吉冈范武站在办公桌边喃喃地说道。 成田修一略想了一下说道：“这事情我们得核实……我马上打个电话！” 说罢，成田修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外线，接通之后背过身去捂着嘴，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大通…… 挂上了电话，成田修一冲吉冈范武点了点头，吉冈范武便径自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不再理睬马晓光。 仁丹胡成田修一和青面兽华谷邦彦则像两个门神一般，立在了马晓光对面，一动不动。 大家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言不发，又耗了近一个小时。 “叮——”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打破了办公室的内的沉闷。 吉冈范武一把抓起电话，接了起来。 “嗨——” 只见吉冈范武不住地点头，不住地回应着电话的那头…… 打完电话，吉冈范武又把电话递给了成田修一。 成田修一很快接完电话，轻轻地放好，他走到马晓光的面前恭敬地鞠躬说道：“寒羽良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wap. /86/86417/29889885.html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午夜牛郎 马晓光见两个霓虹同行的前倨后恭，心中有些纳闷，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 “无所谓了，只要这份情报有用就行，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想我可以离开了吧？” 马晓光淡然地说道。 “当然可以……” 成田修一马上点头答道。 “不！寒羽良先生请等一下！” 吉冈范武的说话却和成田修一截然相反。 话音未落三个霓虹情报员都觉得有些不妥。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了…… “咳咳，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和陆军参谋本部驻沪办事处确认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说起来惭愧…… 由于我们内部的问题，后一步得到情报的海军却比我们更先一步确认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所以在这里我真诚地向您道歉，寒羽良先生！” 吉冈范武红着脸，走到马晓光面前，猛然一个四十五度鞠躬，弄了马晓光一个冷不防，吓了一跳。 旁边的两个门神也是一副窘像。 “那我为什么还不能离开？” 马晓光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惊异的表情。 “是这样，陆军参谋本部驻沪办事处情报课的木户课长很快会过来，所以请您稍等一下……” 吉冈范武微笑着说道。 “好吧，那我就等一下。” 马晓光有些不满地嘟哝着说道。 兴许是觉得尴尬，也可能有其他缘由。 成田修一和华谷邦彦没再办公室逗留，打了个招呼就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吉冈范武和马晓光两人大眼瞪小眼。 “寒羽良先生是霓虹哪里人？” 吉冈范武首先打破了沉寂，开始和马晓光套起了近乎。 马晓光淡然地说道：“我其实不是霓虹人，我是华夏人……要不也不会认识杏奈，你要知道，杏奈的化名是‘张雯丽’…… 只是因为我在《东亚时报》供职，报社都要求有霓虹名字，寒羽良算是我的笔名吧。” 吉冈范武听了，脸上反而笑容更甚，却看不明白他所思所想。 马晓光接着胡编道：“我当时和杏奈一起去医院……由于出现了意外，她被残忍地杀害了！” “我真没用！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所以我要报仇！但是报仇之前，我要帮她先完成她的任务……” “由于我们两人长期一起生活，我知道她鞋子的秘密，很快找到了胶卷，趁着华夏特工追赶她的同伴，我取回了胶卷……” 吉冈范武侧耳倾听，神情专注，还不住点头回应，脸上也是一副用心聆听的神情。 马晓光心里也是感叹，这个老特务真特么会装，幸好自己事前多想了几步，要不然，还真不好应付…… “其实霓虹人、华夏人，都一样，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 吉冈范武对马晓光的华夏人身份完全没有一般霓虹人的蔑视，反而等马晓光讲完之后，借此机会开始了他的歪理鼓吹。 果然这些情报人员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鬼扯了四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开门的是成田修一，打开门之后他便恭谨地在门边立正了。 进来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男子。 他身上是整齐霓虹陆军少佐军服，军容整齐一丝不苟。 看到这个人，马晓光不由得一愣。 “这位是帝国陆军参谋本部驻沪办事处的情报课的木户永泰课长！” 吉冈范武隆重而正式地向马晓光介绍道。 “这位是寒羽良先生。” 吉冈范武转头又向木户永泰介绍了马晓光。 “你好，木户课长，我的笔名是寒羽良，我的华夏名字是‘马卫都’，认识您非常荣幸！” 马晓光站起身略有些局促和紧张地向木户课长自我介绍道。 木户课长的态度很淡然。 说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冷淡，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成田君，你先去忙……我和寒羽良先生有些事情要谈。” 木户课长坐下之后，便对门口的成田修一吩咐道。 成田修一恭谨地退了出去。 吉冈范武则规矩地侍立在一旁。 “对于筱崎杏奈少尉的玉碎，我很遗憾，也很痛心……每一个情报人员都是帝国的财富，也都是帝国的光荣…… 所以寒羽良先生，或者说马君，你愿意和她一样享有这份光荣对吗？” 木户课长的说话有些动情，也很有些感染力，连站在一旁的吉冈范武也有些绷不住了。 其实更绷不住的是马晓光。 这特么什么木户课长，这不就是那位资深特工许国吗？ 对，就是他！ 他还叫做连宗望、宗端本…… 这位前辈的演技果然了得，让马晓光心里叹服不已。 果然是装神像神，扮鬼像鬼。 要不是早就认识他，马晓光肯定以为对面的这位前辈肯定是个老鬼子！ 稳住心神和心中的感慨，马晓光一个规矩地立正，诚惶诚恐地说道：“我和杏奈相爱，就是因为对霓虹的文化倾慕已久，我真的可以吗？” 木户课长没有问答马晓光的问话，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需要讨论的话题，反而转头向吉冈范武问道：“吉冈君，你觉得呢？” “木户课长，寒羽良先生，也就是马君，既然是王牌特工‘织女’发展的下线，咱们是应该重用的……” 吉冈范武忙不迭地点头，赞同着木户课长的提议。 “哟西，马君，你现在正好也从事的是新闻工作，那就暂时先在‘谍报联合侦察所’担任独立情报员，平时向吉冈主任汇报工作……年轻人好好努力。” 木户课长对吉冈范武的态度很满意，不容置疑地将此事一锤定音。 木户课长这时已经站起身来说道：“马君，既然你是‘织女’发展的下线，你的代号就叫‘牛郎’吧……” “现在两国正在激烈的交战，我还有很多事情……具体的行动，由吉冈主任安排，我就不逗留了……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说罢，木户课长走到两人中间，冲两人举手敬了个军礼，便自快步地转身离去。 很快，他的脚步声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啊，马君，寒羽良先生，来，来，请坐下，现在我们已经是自己人，刚才的事情都是工作需要……请多包涵！” 吉冈范武脸上带笑地对马晓光说道。 “我能够理解的，吉冈君，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马晓光也摆出了一副诚恳恭谨的派头，冲着吉冈范武说道。 其实马晓光心情很复杂。 他很想逮住木户永泰问一下，给自己弄个“牛郎”的代号，到底是几个意思？ 吉冈范武压低声音对马晓光说道：“好，时间紧迫，我就不浪费时间了……现在你得赶快去闸北，用你的记者身份做掩护，获取一份重要情报！” wap. /86/86417/29895629.html 第三百二十三章 脸都绿了 马晓光站起身来，一脸诚恳地向吉冈范武问道：“不知道让我去哪里获取情报呢？” “闸北光复路……去把那一带国军88师的布防给摸清楚，顺便去一个死信箱取一份情报……” 吉冈范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好吧，请吉冈主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马晓光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咬牙答应了吉冈范武的要求。 “哟西，果然是‘织女’发展的情报员……死信箱的位置就在光复路151号一间民宅背后的墙洞里……” “拿到情报以后尽快送到附近的联络点，那个联络点是一个叫“宏达”的杂货铺子……” 吉冈范武详细地给马晓光介绍了他的任务。 马晓光在心里默默地记下，又默念了几遍。 “这里是一百日元，算是侦查所给你的奖励……对于效忠帝国的人，无论是谁我们都不会亏待的。” 吉冈范武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地推给了马晓光。 毫不客气地接过信封，还煞有介事地捏了一下厚度——确认吉冈范武没有扯淡。 马晓光郑重地将信封揣好。 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给吉冈范武道别之后，马晓光离开了“谍报联合侦察所”。 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但是虹口和闸北方向仍旧不时地传来枪炮声和爆炸声，时不时地让人心里一紧。 尽管是租界，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往日这时候有些地方还热闹非凡——拿有些人的话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现在无论如何，看来都得抓紧时间了，军情如火，瞬息万变。 马晓光确认了一下方向，咬了咬牙，往闸北方向走去…… 从南京路去光复路其实并不远，步行也就个把小时。 但是现在是战时，交战双方肯定在各个路口都有把守，自己这么过去就算靠人品能够通关，也保不齐会挨流弹…… 枪子和炮弹可没长眼，不会因为马长官是猪脚或者长得英俊就会绕着他走。 所以，马晓光不准备过桥去闸北，而是准备从光复路对面西苏州路那边找个地方游过苏州河去。 苏州河在市区内也就是五十米上下的宽度，游过去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现在是夏季，水温也还可以。 主意打定，马晓光便专找大路，不紧不慢地走了个把钟头，来到了西苏州路的河边。 河两岸现在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暗夜里摇曳，好像一阵风刮过来，它们就会立刻熄灭一般。 在河岸边仔细地蹲了下来，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形——没有人跟踪或者尾随，马晓光稍微放心了一些。 将外衣、裤子和鞋袜脱下，放在自己的记者包里，然后又找来一张油布裹好。 油布是刚才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顺便拿的。 既然打定主意要泅渡自然得做点准备。 将裹好油布的包顶在头顶，马晓光试探着下了水。 还好，水温虽然有点凉，倒是正好凉快凉快——这该死的天气，热得让人心慌。 不到十分钟，马晓光便游到了河对面，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形，才小心地上了岸。 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换下了透湿的衣服，将包里的干燥的衣裤和鞋袜穿上。 穿上之后，感觉还好。 就是稍微觉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外出没事还带着换洗衣服？ 收拾停当，马晓光赶到了光复路150号附近。 对，大家没看错，就是150号。 因为马晓光已经不敢再去151号了，在附近他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马晓光仔细地观察了着光复路上的情形。 战争时期，这边又是华界，街上本来行人就应该更加稀少。 自己要去的151号对面竟然还有一个睡觉的乞丐！ 再仔细一看，街口竟然还有一个卖夜宵的…… 这是自己看到的，在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哪处民宅里还有埋伏！ 从行动方式看，马晓光很容易就认出那些是军事情报处沪市区的人。 自己的身份是霓虹“谍报联合侦查所”的汉奸特务代号“牛郎”，不可能就这么进去！ 真要那样，任务就完不成了，两边的都完不成！ 问题是不取情报，自己就这么回去，也是会让“侦查所”一帮人怀疑，那就枉费那位潜伏的前辈一番苦心了。 回想起自己在“谍报联合侦查所”接到的的命令，马晓光心里已经将吉冈范武家里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一个遍！ 这是一个“双重陷阱”，这不是获取情报，而是真正的送死！ 暂时放弃了硬闯的策略，马晓光离开了光复路。 走到了恒通路，看到了街边的一处公用电话亭，马晓光走了进去。 试了试，电话线路还是通的，心里稍安。 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铃响了三声，竟然有人接电话！ “少爷，你老人家还好伐？” 接电话的居然是胖子。 “你在家？” 马晓光奇道。 “大晚上，兵荒马乱，我不在家还能去哪儿？” 胖子在电话那头啐道。 “好了，不和你啰嗦，见面说。” 马晓光说罢，心里安定不少，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 马晓光到了新民路的一栋民宅。 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状况，确认了里面没有异常，马晓光从后窗翻了进去。 “我说少爷，没有必要这么神神叨叨的吧？跟做贼似的，这里可是你老人家亲自选定的安全屋。” 胖子坐在客堂间，点起蜡烛，一脸地戏谑问道。 “非常时期，必须谨慎……幸好你在这里！” 马晓光一屁股在客堂间椅子上坐下，从衣兜里摸出哈德门点了起来。 一边抽着烟，一边把刚才在“谍报联合侦察所”发生的事情和接到的任务捡了能说的给胖子大略地说了一遍。 “看来鬼子挺谨慎，难怪给‘鹌鹑’刚递送了情报，又有人通知我赶紧去普济医院…… 刚从医院出来我就看到，有人跟我前后脚又去了。我估计你会联系我，所以就按约定，在这里等你。对了，还帮你拿到了这个……” 胖子一边通报着情况，一边递给马晓光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马晓光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脸都绿了！ wap. /86/86417/29900762.html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了不起 也难怪马晓光脸色大变，因为他手里是一份普济医院的检查报告。 是张雯丽——就是代号“织女”的女间谍筱崎杏奈的妇科检查报告。 报告显示这位女间谍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下面还有家属的签字。 签字落款是：“寒羽良”！ “这都特么什么啊！” 马晓光有些哭笑不得地冲胖子叹道。 “我去医院拿到的，唉可惜了了，那个女间谍死了，要不你老人家就当爹了。” 胖子也是摇着头感叹道。 “这……有的人真特么会搞，这个都想到了……利害！” 马晓光这时已经回过味儿来，继续抽着哈德门感叹道。 “肯定是有人帮忙……” 胖子也明白了过来说道。 不过这话说得，让马晓光的脸更绿了。 “好了，不扯这个了，咱们现在得想办法去光复路151号搞情报……但是那里全是沪市区的人，又暂时不能跟他们起冲突。” 马晓光狠狠地将烟头掐灭，有些无奈地说道。 “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啊……这事又不能调兄弟们帮忙，否则大家都暴露，还成不了事。” 胖子也是有些挠头地说道。 “对！自己人不能动……沪市这场战役才开始，他们还有更多的用处……咦，有了！” 马晓光说着话，突然一有了主意，眼前一亮说道。 有了主意，收拾了一下，马晓光便和胖子悄然离开了安全屋，往虹口千爱里赶去。 两人到了千爱里千叶先生院子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为了不惊动老头和船越秀幸，马晓光和胖子是从后墙翻进去的。 回去之后，便合衣躺下。 静等天亮…… 一早。 起床洗漱的船越秀幸看到马晓光是一脸的震惊。 船越秀幸惊奇地问道：“寒羽君，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伊集院君呢？” 马晓光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到我房间去，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顺手放好脸盆、牙刷，船越秀幸和马晓光来到了他的房间。 “船越君，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伊集院君都是帝国的情报员……我隶属于‘谍报联合侦察所’，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说朝日新闻社你就明白了，我们都是那里的情报员，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的帮助！” 马晓光一脸诚恳地对船越秀幸说道。 “原来两位是帝国光荣的情报人员，请接受我的敬意！” 船越秀幸闻言一脸地震惊和惊喜，霍然起身，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鞠躬。 动作之迅速，差点吓了马晓光一跳。 既然身份都知道了，作为忠诚的侨民，船越秀幸肯定要协助两人。 当即敲门叫醒了鼾声如雷的胖子，没等他元神归位，便一起离开了千叶先生的家。 船越秀幸把二人带到了一间早餐铺子，让两人先垫吧一点，自己则急急火火地去了汤恩路。 “他这是去吹哨子找人？” 胖子喝着稀粥，有些疑惑地向马晓光问道。 “差不多吧，快点吃，吃完了咱们行动……” 马晓光一口将馒头塞到嘴里，有些口吃含混地说道。 二个钟头以后，一队“日侨义勇队”冲到了光复路。 蹲守的军事情报处沪市区特工，很快便发现了他们，双方不由分说便交上了火！ “呯呯呯——” “啪”“啪” 一时间，光复路上如同爆豆一般枪声大作…… “这样会不会有误伤？” 刚刚潜入了151号附近的胖子悄声向马晓光问道。 “霓虹人死不死关我们屁事，沪市区的人要是连一般的侨民都对付不了，那还混个屁！” 马晓光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对胖子说道。 两人扮作惊慌的市民，一路逃窜到了151号民宅的后面。 很快找到后墙上死信箱里的情报，两人离回到了光复路街口。 船越秀幸正和几名“侨民义勇队”的队员躲在一栋房子旁边。 正准备伺机增援已经支持不住的前锋部队。 “船越君，让大家赶紧撤！对方是职业特工，你们不要无谓地伤亡了！” 马晓光一脸急切地说道。 船越秀幸看到了马晓光和胖子，却是一脸兴奋地冲他们说道：“你们任务完成了？真了不起，这位是义勇队的队长西村阳太……” 又转过头对西村阳太介绍道：“这两位是《东亚时报》的记者……他们有重要任务。” 西村阳太其实在船越秀幸口中早已知道马晓光和胖子的事情，当下也没说破，眼见自己的队员伤亡不少，当下也是下令撤退。 和侨民义勇队告别之后，马晓光和胖子一边走一边商量好接下来的各自任务后，在共和路分了手。 这份情报，马晓光不准备弄鬼，而是准备直接交给“侦查所”——不可能每次都有充足地时间做假情报。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抢时间！ 由于穿越的身份加持，不用看情报马晓光都知道今后战局的走势。 至于88师的布防，不用去摸，马晓光早就知道了——至于会不会有变化？ 那肯定有变化了，有变化当然更好，要的就是有变化！ 现在双方只是师团级别的交火，再过一周左右，战事肯定会升级的。 这场旷日持久的会战，会从夏天一直打到冬天！ 最后双方会战的规模总人数将达到百万以上！ 而且胖子已经赶回去示警，相信军事情报处和第九集团军那边会有应对的。 马晓光现在任务是做好本分，认真完成作为一个客串卧底的任务，当好自己代号“牛郎”的潜伏特工。 冒着冒炮火和流弹，绕了几个圈，确保安全无虞之后，马晓光来到了恒通路“宏达”杂货铺。 “哟西！你就是新的情报员‘牛郎’？你来得真及时！” 本田英士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了一番马晓光送上的情报蜡丸和国军兵力图。 确定没有异样之后，赞许地冲马晓光说道。 “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且现在到处都很乱……所以我才能这么快达成任务吧。” 马晓光和这位老兄不熟，随口客气地说道。 本田英士说道：“接吉冈主任最新命令，下面你需要去虹口，以记者的身份去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帮助那边的情报部门执行一项任务……” “具体的内容，你去了虹口陆战队司令部，会有人告诉你！” wap. /86/86417/29905676.html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作战协定 马晓光听了本田英士安排的任务，心里有些暗自高兴！ 这回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居然会安排自己去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要知道那地方马晓光、miss柳（吴秋怡）、老李和胖子探过几次，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这回倒好，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那还不好好搞一搞？ 没有过多的磨叽，马晓光离开了“宏达”杂货铺，前往北四川路。 去之前马晓光找到了一个还能用的公用电话亭，给亚尔培路打了一个电话…… 北四川路。 霓虹国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这里以前马晓光来过不止一次。 霓虹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并不是在霓虹人聚集区里面，它是在华界一个延伸出去的据点。 那里算得上虹口区最高的一座建筑物。 霓虹军在楼顶设有瞭望塔，并安置了多门火炮，居高临下控制着周围的交通要道。 对整个战场态势可以一目了然，易守难攻。 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周边已经到处是街垒工事，大楼和周边好多处已经有枪弹射击和炮弹爆炸的痕迹。 不过这栋大楼除了外立面有些损坏，却仍然立在那里，像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 马晓光感觉这里现在既熟悉又陌生。 “我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寒羽良……” 马晓光向守卫的军曹出示了自己证件。 军曹认真地检查了证件，拨打了朝日新闻社的电话确认核实之后方才放马晓光入内。 马晓光不是随意地溜达的，一名陆战队士兵在给他带路。 进到大楼内部，马晓光仔细地观察整栋建筑的情况。 这是一栋堡垒式建筑，整体呈“口”字型。 四周为营房和仓库，中间是二千多平米的操场，可以容纳二千多士兵集合待命，装甲车也能开进开出。 此时院子里就有两辆海军的九三型装甲车。 很快被带到了三楼，这里是新闻课。 接待马晓光的是新闻课课长田原浩二，是个看起来颇为斯文的海军少佐。 “寒羽君辛苦了！这次我们是鉴于战事激烈，急需激励士气，鼓舞民众，所以允许记者采访，在这里很多地方都是军事禁区，需要我们的人带领你才能进入……” “我们会给你安排联络官，请先去你的办公室休息！” 田原浩二说话很客气，没有一般霓虹军官的傲慢，想来是从事新闻工作，长期与外界打交道的缘故。 马晓光又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件窗户朝着建筑中庭里面的小办公室，勤务兵帮他准备好热水，介绍了一下办公室的设施便自离开了。 马晓光没有着慌，站在窗边，看着中庭里的操场上的一举一动。 这种机会很难得，能够近距离的观察霓虹海军陆战队。 不得不说，霓虹海军陆战队的装备和单兵素质确实不错。 和陆军有很大不同，海军陆战队的自动武器，比如冲-锋-枪配备就多得多，这也更加适于淞沪战役这种城市巷战。 但是装甲部队却是不多，主要是轻型的装甲车和摩托车。 不过比起国军，这样的装备已经好多了！ 而且在火力密度上基本上是相当于一个旅团的火力。 所以才能以三千多正规士兵配合四千多的侨民义勇队阻挡了国军两个精锐德械师的进攻。 正看着窗外出神，办公室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打开门，一个三十来岁的海军陆战队军官走了进来，军官是中尉军衔。 “我是陆战队情报处的中野和树……” 军官表情淡漠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一个记者……” 马晓光连忙说道。 “寒羽良先生，我知道你是‘谍报联合侦察所’的情报员，我是你这次任务的联络官……” 中野和树还是一脸冷漠地说道。 马晓光轻咳一声问道：“咳咳……那么中野君，我们这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海军内部有支那人的特务，我们的计划泄露了……这个情报竟然是陆军那边传过来的……” “海军情报部的长官们十分震怒……现在人手又不足，内部调查又不具备权威性……总之情况很复杂，我们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这次破天荒的按照《陆海军作战协定》和大川内传七将军的建议，成立联合调查小组，我们俩就是组员……” 中野和树带着一种心不甘情不愿地口气说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道：“哦……明白了，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中野和树道：“你现在公开身份是记者，当然是去采访，陆战队司令部已经得到了通知，我全程带领你去采访，顺便甄别有关部门是否有可疑人员……” “明白了，我听从中野君的安排。” 马晓光见话不投机，也就用同样淡然地口气说道，肚子里却满是问号。 霓虹的海军和陆军完全不对付，这次为了对华作战，竟然还签订“协议”，这也算是一种奇葩的骚操作。 却不知为何难得地还要进行情报合作？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而且“谍报联合侦察所”那么多老特务不用，竟然派自己一个新人过来。 马晓光觉得这里面要是没猫儿腻，那就是见了鬼！ 中野和树保持着那副便秘的表情对马晓光说道：“好吧，现在我们就开始工作，咱们先去看看参谋部……” 马晓光自然毫无异议，规规矩矩地跟着中野和树离开办公室，来到了四楼的参谋部。 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 来往人员穿梭不停，一片忙碌的景象。 办公室里充斥着电报的“滴答”声、电话铃的“叮叮”声，杂沓的脚步声…… “我们就在这里办公？” 马晓光有意地向中野和树问道。 果然，中野和树闻言当场一愣，眼中不易察觉地闪出一道鄙夷的目光。 “不，当然不是，这样会干扰大家的工作，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不是记者吗？这是给你的新闻素材……跟我去会议室。” 中野和树淡然说道。 跟着中野和树来到不远的一间小会议室，马晓光看到了房间里已经有了一名大尉军官和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 会议桌上还有厚厚的一摞文件夹。 wap. /86/86417/29909912.html 第三百二十六章 菜鸟特工 “这位是此次核查的组长，吉川德夫大尉……” 中野和树突然换上一种异常恭谨的语气对马晓光介绍道。 吉川德夫则只是礼节性地冲马晓光点了点头，神情也是一片淡然。 虽然明面上挑不出毛病，但是马晓光看得出来，吉川德夫眼神中有一种傲慢和不屑…… 不过，马晓光无所谓。 他知道这是霓虹海军一贯的态度。 他们觉得陆军的人都是一帮马鹿，一帮土包子、穷鬼。 吉川德夫冲二人说道：“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找这两位士兵，我很忙，就不奉陪……二位辛苦了！” 说罢，便是一个点头致意，便傲然离开了会议室——这就算是和自己的组员打过招呼了。 “这些都是有可能泄密人员的资料和履历，文件夹里都有泄密那天他们各自的行动轨迹……就由我们一起来查实吧。” 中野和树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内心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工具人，挤出一副笑容冲中野和树点了点头。 当即便开始了排查。 其实要说排查也没什么非常特别的工作，吉川德夫虽然倨傲，但是不得不说，前期工作还是做得颇为扎实。 所有的文件夹里都有一份泄密当天——八月十二日，嫌疑人活动轨迹，从当天凌晨一直到午夜十二点，事无巨细都详细做了查实。 后面还附有查实人的姓名和见证人的姓名。 马晓光跟中野和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活动轨迹填入一个表格，填好后交叉检查，最后是汇总分析。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马晓光开始了和中野和树的工作。 别的事情他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鹌鹑”会不会牵涉其中或者暴露。 虽然自从“虹口机场事件”后他们就有意地没有和“鹌鹑”联系过，但是保不齐霓虹军自己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忙乎了近两个小时，方才把表格填满。 两名士兵帮忙，把桌面大小的那表格贴在了墙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表格，中野和树皱起了眉头，马晓光却暗暗松了口气。 马晓光很庆幸，一番排查下来，嫌疑人和相关人员里面都没有出现“鹌鹑”——小泽孝一郎的名字。 这让马晓光安心了不少。 看来，“鹌鹑”是个善于潜伏的天才，自己也是猪脚光环加持才淘到了这个宝贝。 “第五作战大队的后勤运输中队的队长安城优太，还有陆战队参谋部的参谋松田木原活动有异常……这两个人是重点！” 中野和树拿出一只红色铅笔，在两个活动轨迹有些异常的人名字上画上了红圈。 马晓光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两个家伙在十二日那天，都没有能够确切地说明自己的去向…… 但是，马晓光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来客串一下，帮着“谍报联合侦察所”来走个形式，糊弄一下而已。 至于还有没有真的其他嫌疑人，那只有海军自己知道。 马晓光调整好表情，一脸真诚的说道：“中野君分析得很有道理，就按你的意见处置吧……” “处置？谁说要处置他们？把他们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要用他们钓出背后的大鱼……” 中野和树玩味地说道，似乎觉得面前的马晓光是个十足的废柴。 “明白了。” 马晓光点了点头说道。 中野和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接下来，我们分头交叉行动，你以采访的名义接触一下这两个人，相信以你的专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我则从内部开始暗中调查……” “好的，没有问题。” 马晓光微微颔首同意道。 任务分派下来，马晓光才不管中野和树接下来要做什么，拿着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新开具的特别通行证，离开了办公室。 先来到了三楼新闻课。 找到了新闻课课长田原浩二，这既然是正规采访，肯定就通过正规的渠道。 田原浩二拿起电话，分别给参谋部和第五大队队部打通了电话，很平淡地将新闻采访的事情传达了下去。 田原浩二放下电话说道：“好了，寒羽君，你可以去采访了，不过我建议你抓紧一些，现在是战斗的间隙，要是支那军队再次突袭，外面可就不安全了。” 向田原浩二告辞之后，马晓光还是先来到了四楼的参谋部，办公室门口一名海军中尉军官已经在门口等候。 “我是松田木原。” 中尉军官冲马晓光自我介绍道。 “我是记者寒羽良，松田君，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马晓光试探着问道。 “寒羽君，有什么问题，请尽快问，就在这里吧，我还有很多工作……” 松田木原有些焦躁地说道。 “那么好吧，松田君你对这次的战役怎么看？” “帝国必胜，海军必胜……” “参谋工作比较辛苦吧？能否介绍一下你们日常的工作吗？” “我们主要是汇总战场的各种战报，进行分析、上报……” 和松田木原白话了三十分钟，马晓光没有获得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采访谈话便结束了。 这也是马晓光想要的结果，霓虹海军和陆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不想参与，要是真的参与了反而显得别有用心。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入行“菜鸟特工”必须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刚刚离开参谋部办公室，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楼为之一震。 顿时，走廊上全是烟尘飘散，各个办公室一片嘈杂之声。 马晓光闹了一个冷不防，只能就地一滚靠着一面墙蹲下。 松田木原有些轻蔑地对马晓光说道：“支那军队又在进攻了，寒羽君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我们的大楼外面有钢板，支那军没有烧夷弹和穿-甲-弹，打不进来的。” 马晓光尴尬地一笑，趁着炮击的间隙，离开了四楼。 在自己办公室待了一会儿，炮声渐小。 马晓光整理好表情，离开了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 这个乌龟壳没什么可看的了，防卫森严。 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是无法帮助国军兄弟攻克这里的。 马晓光现在要做的是去霓虹海军陆战队第五大队驻地，找另一个嫌疑人安城优太。 wap. /86/86417/29914414.html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战地采访 这么做有几个目的，首先可以名正言顺地摸清楚第五大队的情况，这样也不枉自己跑这么一趟。 从不走空，是马晓光的一贯原则。 而且这事弄完，就算给“谍报联合侦察所”交差了，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至于像前两次把对方的机关给端掉，马晓光觉得并不合适。 现在正是霓虹情报机关群龙无首的时候，留着的作用比端掉有用得多…… 真的要是端掉了，那位“木户少佐”估计也没法乱中取胜了，还是留着吧。 没必要自己给自己除掉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换一个厉害的对手。 由于穿越者身份加持，马晓光知道，明年大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将整合所有的特务机构，霓虹特工可没有以前和现在那么容易对付了…… 脑子里闪着各种念头，脚步不停。 三十分钟后，马晓光到了江湾路陆战队第五大队驻地。 “我是朝日新闻社记者，寒羽良，我需要采访一下后勤运输中队的安城优太中队长……” 马晓光拿出证件和通行证，对外围警戒的陆战队士兵自我介绍道。 陆战队的守卫很谨慎，也很客气。 一番核实确认之后，搬开了路障，让马晓光进了营区。 很快便找到了安城优太。 这位安城中队长一口九州口音的霓虹语，一看就是海军的老油条。 言辞中虽然对陆军极为不屑，但是对马晓光却颇为客气。 因为马晓光没有也不可能透露自己“谍报联合侦察所”特务的身份，他现在是一名英勇的战地记者。 “安城君真是我学习的榜样，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真是英勇……” 马晓光一边假模假式地一边拍着照片，一边把好听话像不要钱一般，朝安城优太一个劲地输出。 安城优太原本就是一个随和的人，这会儿更是乐开了花，自然是无比热情。 “第五大队在这里驻扎了多久了，我看士兵们都很辛苦啊！” 马晓光开始套着安城优太的话。 “很久了，七月份的时候我们就来了这里……” 说起驻防，安城优太有些烦躁了，言辞间颇有些不爽。 “中间都没能出去，简直太辛苦了！” “我还好一点，八月十三日之前运送给养还出去过几次，之后就没机会了！” 安城优太嘟哝着说道。 “哦，那真是……” 马晓光不住地点头对安城优太称赞着。 事情问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马晓光觉得再多问下去，这位中队长怕是还得爆点料出来。 那可不是自己过来的初衷了，“侦察所”的工作，可没必要那么认真，要是自己真的查出点什么，对哪一边都不好玩！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支那军的重炮又在轰炸了，请呆在掩体里……” 安城优太对马晓光交代了一声，便拿起手边的花机关冲了出去。 “轰！”“轰！”“轰！” 这次的炮击前所未有地猛烈，一时间打得阵地上的霓虹军海军陆战队第五大队的士兵们抬不起头来。 震耳欲聋的炮声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分钟方才渐渐地减弱了下去。 马晓光非常听话，一直呆在混凝土掩体内没有出去，全程捂着耳朵，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 “寒羽君，你快逃走吧，我们这次怕是顶不住了！我们作为帝国的士兵，是必须玉碎的！” “你是个记者，记得把我们海军英勇奋战的事迹报道出去……对了，把刚才帮我拍的照片给我家里寄过去，地址在包里……” 安城优太一脸血污和硝烟，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露出两个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 “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战斗！” 马晓光的声音显得犹疑而恐惧，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的言不由衷。 “不！我说了，你是记者，不要作无谓的牺牲……趁支那军还没冲过来，你赶快走！” 安城优太的语气不容置疑，说罢还塞给马晓光一个皮革的挎包。 来不及让马晓光查看包里有什么东西，安城优太拉着马晓光离开了掩体。 阵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霓虹军陆战队员的尸体，还有到处横飞的残肢断臂，脚下的积水已经有些粘脚！ 爆炸声，此起彼伏，子弹的嗖嗖声好像贴着头皮划过…… 把马晓光带到了一处水泥房子背后，安城优太揭开了一处排水渠的井盖。 “这里是下水道，寒羽君，你可以躲在里面，或者沿着排水渠离开江湾路……总之安全了你再出来！拜托了！” “不！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马晓光梗着脖子，冲安城优太喊道，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 “你要……” 安城优太有些急眼冲马晓光说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却停住了，一口鲜血喷在了马晓光身上。 “突突突” 同时响起的是mp18花机关的枪声。 马晓光来不及观察安城优太的情况，只能抱着安城优太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次枪击…… “啾啾……” 子弹打在了两人刚才藏身的地方，溅起了点点土星。 马晓光偷眼看去，好险！又一发子弹打中了安城优太的背部。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安城优太的口中流了出来。 他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却没有办法吸进更多的空气！ 抱着安城优太躲到了一处炸断的围墙之后，马晓光眼睛的余光向响枪的地方看去，却看到了几顶德式的m35钢盔。 是国军！ 一大队国军冲了过来，很快占领了这片阵地…… “别开枪！是自己人！” 马晓光举起了双手，冲那队国军弟兄高喊道——在队伍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的，这小鬼子也有怕死的！” 一名国军中士轻蔑地一笑说道，说罢便使了个眼色，两名国军士兵端着花机关对着马晓光，以防他轻举妄动。 “自己人……” “砰！” 还没等马晓光把话说完，他就觉得后脑被重重地一击，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倒了下去。 wap. /86/86417/29919048.html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刚刚开始 马晓光醒来的时候，眼前是老李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 “是谁特么给老子后面来这么一下？” 马晓光有些没好气地向老李问道。 老李递上一支烟，讪讪地说道：“是88师一名弟兄，战场上杀红了眼……加上你又和鬼子那个中队长抱在一起……” “麻蛋……那名弟兄呢？” 马晓光摸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冲老李问道。 老李坏笑着说道：“你老人家可是深度潜伏的特务……啊不，特工，当然现在是国军的俘虏，由于你身上的证件显示你是‘朝日新闻社’记者，所以由我单独审问……” “没想到你这样的老实人也学坏了……算了，都是自己人，打了就打了吧。” 马晓光点上烟，深吸一口后对老李说道。 “对了，现在战况如何？” 缓过神来，马晓光连忙向老李问起自己最关心的战况。 “我带了十名特战队弟兄，帮着着88师突击，标定敌人的火力点……” “目前还算顺利，已经突破了东湾路这边的霓虹军陆战队第五大队一部分阵地，就是伤亡太大了。” 老李扔掉自己手中的烟头，有些黯然地说道。 “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老李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咱们一个营，加上我的特战队员突击鬼子的一个半中队，一点便宜没讨到，这营损失了三分之一，咱们的特战队兄弟也折了三个，还有两个挂彩……” “这是陆战队，自动武器多，单兵素质强，不能小看！” “知道会有损失，但是没想到第一仗损失会这么大……” “所以，接下来，除非有特别的严令，咱们的特工和特战队弟兄尽量化整为零，战争才刚刚开始。” 老李听了马晓光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战前马晓光就对弟兄们反复地强调过敌人的凶悍。 倒不是不相信，可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有了直观地认识之后才能有更深切的体会。 但是这种体会的代价却有些过于沉重了！ 和老李聊了一阵，各自的心情都没有那么郁闷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江湾路。 一栋破败的民宅里。 马晓光打开了安城优太给他的皮包。 还有一份文件引起了马晓光的注意，这是让陆战队准备再次紧急征集日侨民房的文件。 “老李，你赶紧和miss柳他们联系，立即通知有关方面，鬼子要增兵……” “从这上面的信息分析，就是陆战队就会增兵两千以上，根据我在陆战队司令部的消息，陆军也会大规模增兵，估计会有两个师团！” 马晓光赶紧对旁边的老李说道。 老李当即领命，赶紧去联系特别行动组，马晓光则继续点验皮包里的东西。 桌子上现在摆着皮包里的东西，有三百日元的现金，这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少的钱。 现金下面还有一封家书，上面有一个大阪的地址。 看到这个地址马晓光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安城中队长还是个有故事的人，“谍报联合侦察所”为何派自己一个素人特工过来，看来应该和这个原因有关。 家书马晓光没打算拆开，情报是有时效性的，这么辗转一通到了大阪，能有什么绝密情报？ 就算有也就是海军和陆军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没什么可看的。 至于三百日元马晓光没打算要，他老人家现在是氪金玩家，不差那点金币。 收起皮包里的其他东西，老李又回来了。 “已经联系上了亚培尔路，消息发出去了……miss柳说上面派了个锄奸的任务，本来不想麻烦你……” 老李难得地期期艾艾地说道。 “不想麻烦不都麻烦了？说罢！” 马晓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miss柳（吴秋怡）这是有意给自己降低任务难度，毕竟在前线炮弹没眼。 锄奸的任务虽然也有危险，但是怎么也比一线冲锋低了不少。 “罗德明，兴盛商行、兴盛面粉厂老板，五十二岁，算是铁杆汉奸……也是季云清的徒弟。” “这人在会战爆发前就一心帮鬼子做事，竟然号召自家附近的民众捐款，捐款的钱居然给了霓虹人！” “他还组织救护队，救助霓虹伤兵，他的手下扮作普通市民，白天用镜子反光，晚上用焰火给鬼子的轰炸机指示目标，给咱们的弟兄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老李恶狠狠地对马晓光介绍着情况。 马晓光霍然起身，对老李说道：“知道了，四十八小时，老子取他狗命！” 仗打成这样，本来马晓光就有些窝火，听到老李一说情况，当场便绷不住了。 没有和老李多说，马晓光很快离开江湾路。 现在已经快入夜了，各处的枪炮声也稀疏了不少，正好适合马晓光赶往目的地。 罗德明家住在小川沙罗泾镇，徒步过去不现实，马晓光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以打通的公用电话，联系上了完成任务待命的胖子。 四十分钟以后，胖子开着外表更加破烂的改装雪铁龙来到了四川北路接到了马晓光。 “装备都带上了？” “都在后面，不过都是手枪，重火力得紧着特战队的兄弟，你老人家不还说，这战事还得打很久，不得省着点使啊。” 胖子设身处地地帮着马长官设想道。 “也是，先去罗泾镇看看再说吧……哪儿你去过？” “没有……你说罗德明一个大老板，住那么偏的地方，几个意思？”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两人开着车，就这么一路聊着。 一个小时后，车便来到了罗泾镇的外围。 “把车藏起来，咱们走路进去……” 马晓光轻声对胖子说道。 很快，把车停好，俩人带了一些防身武器，便摸着黑来到了罗泾镇。 罗德明作为有名的富商，在镇上修了一处颇大的庄苑。 很快，两人就到了庄园不远处。 不过，看到庄园外围的情形和防备，马晓光和胖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wap. /86/86417/29923827.html 第三百二十九章 洋河大曲 罗家庄苑的外围竟然驻扎着霓虹陆军一个多小队的鬼子！ 这可是给自己的情报里面没有的。 当然，战时意外时常发生，这种情形并不少见。 除此之外，罗家庄苑的高墙上还有护卫。 护卫们都配备了长短枪，有汉阳造还有驳壳枪…… “麻蛋，胖子，咱们大意了！” 马晓光有些悻悻地对胖子说道。 “嗨，这时候兵荒马乱的，鬼子也是活物，也会自己走，这帮鬼子看样子刚来不久……” 胖子在一旁宽慰着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咬着牙说道：“看来咱们不能强攻了，硬闯就是鸡蛋碰石头。” 这次胖子没有抬杠，完全赞同了马长官的意见。 两人到了镇子上，找到一间“福明客栈”住了下来。 当晚，马晓光和胖子都没怎么睡好。 躺在床上像摊煎饼一样，翻来覆去，就是见不到周公…… 胖子还稍好一点，马晓光心里更着急。 牛皮是吹出去了，四十八小时…… 这回有点冲动了！ 直到凌晨天亮，两人干脆也不睡了，一起走到镇子上先找个地方垫一下肚子。 这里虽然有了霓虹鬼子的陆军驻扎，却暂时没有扰民——那个小队的鬼子好像在忙什么事情。 “鬼子怕是有动作……这事得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马晓光吃着一碗素的阳春面，悄声对胖子说道。 “那是，咱们马上就去藏车那里，用电台把消息发出去。” 胖子像填鸭子一般，把面条和面汤一股脑灌进肚子里后，一抹嘴说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也是几下把阳春面扒拉完毕，会了帐和胖子一起离开了面摊。 走到镇口路边，一股味道让马晓光停下了脚步。 “什么味？” 马晓光抽着鼻子问道。 “酒味……不对，这味道不对，是假酒！” 胖子也是偏着脑袋，仔细闻了闻，很快反应过来，悄声说道。 “假酒里面有‘木精’……就是甲醇！有办法了！” 马晓光想到“甲醇”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有些小兴奋地对胖子说道。 “哦，你老人家是准备给汉奸喝这个？倒是个办法。” 胖子一下明白过来，坏笑着说道。 作为一名厨师，胖子对掺杂了“木精”的假酒特性还是了解的——这玩意儿不起眼，喝多了可要人命！ 马晓光冲胖子点了点头道：“时间紧急，咱们分头行动，你去发报，我去这个弄假酒地方看看……咱们客栈碰头。” 胖子想了想也没反对，当即领命，飞快地去了。 马晓光循着酒味来到了一处家庭作坊。 悄悄地攀上墙头，马晓光探头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有一个酒瓮，瓮里似乎装了不少酒，地上则是一堆各类样式的酒瓶。 只见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正用漏斗往瓶子里灌着酒…… 忙乎了一阵，男子似乎累了，或者又什么事，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去了屋子里。 这种机会马晓光自然不会放过，直接翻墙进去，在地上那一堆灌好的酒里很快地挑了一瓶不错的，拿上之后，飞身翻过墙头离开了…… 客栈房间。 “洋河大曲？” 已经发报回来的胖子，看着桌上的两瓶酒，好奇而赞赏地问道。 “我确认过，这里面有‘木精’，这玩意儿喝多了肯定死翘翘！” 马晓光压低声音对胖子说道。 “那现在怎么把酒送进去？怎么保证姓罗的汉奸会喝掉呢？还有真酒假酒他那种见过吃过的主肯定会分辨啊！” 胖子这次倒不是存心抬杠，而是从实际出发给马长官查漏补缺呢。 “所以你看到了两瓶酒嘛，我给他加了点料……” 马晓光指着旁边的一个医用注射器和一个医用瓶子说道。 “这里面是？” “福尔马林，算是‘木精’的表兄弟，加在真正的洋河大曲里，任他老汉奸奸似鬼，也得喝咱们的洗脚水！” 马晓光阴森森地对胖子说道。 “那送进去怎么搞？” “咱们想办法混进罗家……实在不行，惹急了老子捏着老汉奸的鼻子把这两瓶好酒都给他灌进去！” 说是这样说，马晓光和胖子并没有冲动，而是回到了罗家庄苑的外围，继续盯梢。 很快，两人就有了收获。 一名厨子模样的人摇摇摆摆地离开了庄苑，往镇上走去。 “胖子，咱们这次运气不错，事情怕是要落在你这同行身上了！” 马晓光冲胖子笑道。 两人跟着厨子，七拐八绕，来到了镇上的一处宅院。 厨子在宅院里呆了好一阵，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在回罗家庄苑的路上，有一段路略显荒僻，厨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位老兄，难得回家一趟，饭都不吃，就走了？” 马晓光一下出现在厨子面前，笑嘻嘻地冲他问道。 那位厨子也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对面的人来者不善，当下转身欲走。 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个一脸坏笑的胖子，堵住了自己后面的路。 “二位，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 厨子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二人告饶道。 “对，咱们是没仇，但是你家主子有！” 马晓光开门见山，直指主题。 时间紧迫，可没那么多时间做这位的思想工作，只能从速从快。 听到两人的话，厨子脸色一变，一副了然的样子。 厨子摇了摇头叹道：“你说我家老爷，唉，我也劝过他，没用，咱们下人的话他是不听的，要不是看在我跟了他多年，怕是都把我辞了……” 马晓光正色对厨子说道：“既然这人油盐不进，我们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这位仁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厨子冲两人告饶道：“二位，我只是一个厨子，混口饭吃，帮不了你们什么的！” “这位老哥，贵姓？” 胖子见厨子惶急的样子，笑着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免贵姓林，林福……” “林大哥，咱们是做什么的你怕是能猜出来，你不想自己一家人都被以后骂汉奸狗腿子吧……家里可老的老，小的小……” “还有，姓林的可都是忠义之士，你看豹子头林冲……” 胖子用一种极具蛊惑性地语气对同行林福说道。 “我怎么帮你们？” “带我们进罗家庄苑……” “这怕是，有些难办……让我想想。咦……有办法了！” 厨子先是有些踌躇，接着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决然对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wap. /86/86417/29928171.html 第三百三十章 动作要快 “两位对烹饪可有研究？” 林福郑重地向两人问道。 马晓光闻言，连忙答道：“这位胖兄以前可是正经厨子，手艺好着呢，我嘛马马虎虎，炒几个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就没问题了……” 林福听到马晓光这样一说，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他左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朝自己右手砸去…… 马晓光和胖子可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手，脸色一变，却阻挡不及。 没防备，石头已经砸在了右手上，立刻出现了一片血瘀。 “靠，林老兄，你可真是一个狠人！” 胖子冲林福竖起大拇指，点赞道。 “我说你老兄这是何苦，快看看有没伤筋动骨……” 马晓光见状也是一惊，连忙说道。 “咝……没事……我有分寸，不碍事，只是暂时手上没那么方便，不能发力，颠勺这些花活肯定来不了了……” 林福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对二人说道。 看情形，这一家伙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下手不轻。 …… 很快马晓光和胖子就跟着林福来到了罗家。 后院偏厅。 “回劳管家话，小的今天回家，不慎把手弄伤了，一时半会是没法弄厨房的活计，老爷明天又有客人，我只能找了这两位师兄弟帮厨……” 林福躬身向庄苑的管家劳泽安禀告道。 身后还跟着打扮得土头土脑的胖子和马晓光。 “你们都会炒菜？” “回管家老爷，小的以前在好多饭店都做过，淮扬、本帮、鲁菜都没问题，川菜也会一两个……这位是小马，我师弟，帮厨的。” 胖子人畜无害地笑着道，一脸憨厚的样子。 马晓光则咧着嘴，一脸地谄笑，却没有说话。 “那就先炒两个菜，给我试试……” 劳泽安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又看了一眼林福血肿的右手说道。 胖子作为职业厨师，那炒菜的手艺自然是了得。 当即就弄了一个水晶虾仁，一个松鼠鳜鱼。 林福和劳泽安见了胖子麻溜的动作，神乎其技的刀法，都是连连点头。 一尝味道，水晶虾仁晶莹剔透，而且软中带脆，弹柔滑嫩。 松鼠鳜鱼酸甜可口，鱼肉外酥里嫩…… 吃得劳泽安是连呼过瘾。 劳泽安点着头说道：“不错，味道都很正，正好老爷明天宴客，你们就先给老林帮衬一下……” 就这样，马晓光和胖子就在罗家的后厨安顿了下来。 当天的晚饭，也是胖子主厨。 烧出来的菜式连罗德明都连连点头。 次日。 天还没亮。 林福就带着马晓光去了罗泾镇——采买白天午宴要用的食材。 当然马晓光顺便也去取了自己准备好的“好酒”。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胖子主持工作，安排一众人等准备食材…… 快十一点的时候，胖子正在厨房间挥汗如雨、埋头苦干，却见在前面帮忙端茶递水的马晓光闪身溜了进来。 “什么情况？” “胖子，这回合该咱们发达，这回一家伙下去可得有不少大鱼……” 马晓光坏笑着悄声对胖子说道。 “怎么？汉奸开会？” 胖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悄声问道。 “不只有汉奸，还有一个鬼子！” “什么？哪儿的鬼子？” “霓虹军天谷旅团……一个运输队的军需官，我推测，旁边的那个鬼子小队也应该是天谷旅团的，鬼子陆军怕是要在附近登陆、驻军……” “那咱们？” 马晓光恶狠狠地说道：“一样搞死他！这回咱们给他来个一锅烩！这酒肯定管够，不够我给他们加料！” 胖子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备菜。 现在主要是切菜这种有技术含量的精细活。 清洗收拾这些粗活，马晓光带着杂役们早已经弄好了。 中午十二时整，准时开席。 八宝鸭、白斩鸡、水晶虾仁、松鼠鳜鱼、红烧狮子头…… 各色美味菜式轮番上阵，上好的美酒也端了上去。 “菜式倒是不错，对了，请炒菜的师傅过来，一样菜式取一点，他也辛苦了……” 主位之上的罗德明看着一桌的佳肴，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冲招呼着仆役上菜的林福说道。 林福听了，心里一凛，但是表面却没有动声色，连忙去后厨叫来了胖子。 胖子和马晓光一听，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狗汉奸如此小心谨慎！ 菜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胖子跟着林福去了前厅，但是马晓光有些担心起酒的问题来。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马晓光在后厨踱着步，想着办法…… 正想着，胖子回来了，也是一脸的愁容。 “少爷，这事怕不好搞了，每个菜都让人尝过他们才动筷子，新开封的酒都要让人先喝上一杯……” “还特么说什么体恤下人……这死汉奸！” 胖子兀自有些恨恨地冲马晓光嘟囔着，两眼里直冒着火星子。 “麻蛋，实在不行老子就给他们来硬的，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 马晓光有些急眼地咬牙说道。 “别冲动！咱们再合计合计，前厅外面可有十来个端着长枪的护卫，咱们犯不着……” 胖子闻言，又转过头来，连忙劝住马晓光。 两人正在踌躇之际，却见林福从前厅回来了。 林福脸色有些发白，步态有些蹒跚。 林福扶着厨房门说道：“二位，酒菜都上了，也都尝过了……你们的事情应该没问题了，快走吧……我还得去前厅伺候！” 马晓光见状心中一惊，颤声问道：“怎么？老林，你喝了那些酒了？” 林福有些含混地说道：“对！我不喝，老爷和那帮汉奸、鬼子是不放心的，见我喝了没事，他们才开始倒酒的……” “老林，你说你这是何苦？” 胖子咬着牙，连忙把扶过林福说道。 马晓光冲胖子说道：“赶紧给他催吐，灌水……另外弄点牛奶或者蜂蜜让老林喝下去！” “处置好了之后，你们找机会赶紧走人，出去之后带上他的家人，马上开车送医院！动作要快！” 马晓光说罢，端起一盘刚刚出锅的冰糖扒蹄，便急匆匆地赶去了前厅。 wap. /86/86417/29932716.html 第三百三十一章 粮草先行 前厅的的酒宴正进入到了高潮。 马晓光端着冰糖扒蹄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是一股浓浓的酒味和菜肴混合的味道…… 让守在门口的护卫头子韩龙取了一小块，马晓光尝过之后，见他浑然无事，又搜过身方才被放进了厅中。 “冰糖扒蹄！好菜！大家都尝尝……” 罗德明满脸通红酒酣耳热，冲着桌上的宾客们说道。 桌上的菜大多都动过筷子，有些还被吃得差不多了，看样子这帮人的战斗力挺强——当然也跟胖子的厨艺不错有关系。 趁着一帮汉奸、鬼子正在吃菜之际。 马晓光连忙拿起旁边的酒瓶，趁着众人不备，放入了一包阿司匹林粉末…… “那谁，快给……客人斟酒……” 这时，罗德明冲马晓光喊道。 “好咧，诸位多喝几杯！” 马晓光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斟酒一边陪着笑脸说道。 一名宾客赞道：“嗯，这小子有眼力劲！” 罗德明闻言，大笑一声，又自喝了一杯，马晓光肯定不失时机地赶紧给他满上…… 觥筹交错之间，左一杯、又一杯，众人喝得不少。 酒宴又持续了半个小时，见宾客们都已经差不多了，罗德明叫来韩龙，赶紧安置好桌上的宾客。 韩龙叫来护卫，把宾客们有的送去客房休息，有的则送出了庄苑乘车离去。 马晓光本来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和酒盏碗碟，却因为人手不够，被一名护卫叫住。 “那谁，你来帮忙，把罗爷送到卧室……喝醉酒的人，有点沉……” 护卫说道。 马晓光一听，心中一动，当即丢下桌上的家伙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着护卫把罗德明架回了卧室。 “这里不用你了，回后厨去吧……” 护卫一边招呼着小丫环给罗德明端茶倒水，一边对马晓光说道。 话音未落，护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一晃，不知怎么就到了自己身后，接着后颈便被一个重击，当场便不省人事。 小丫环闻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也是觉得当场眼前一黑，也是失去了知觉。 马晓光上前一步，一探鼻息，两人都还有气，只是昏倒了而已。 在护卫身上摸索了一阵。 看了一眼他的腰间，却只发现了一把驳壳枪和一支匕首。 略想了一下，马晓光取下了护卫腰间的匕首。 马晓光咬着牙，用枕头蒙着罗德明的头，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了下去…… 殷红的血很快流了出来。 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撕了一块罗德明身上的衬衣，马晓光在墙上写下了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凡为汉奸者，必遭诛灭，今只杀罗贼一人，若有效仿者，必诛满门！” 弄完一切，马晓光擦干净双手。 返身关上门，离开了罗德明的卧室…… 十分钟后，马晓光便离开了罗家庄苑，来到了罗泾镇外。 刚到路口，便看到胖子看着破烂的雪铁龙已经等在那里。 车的后座是罗德明和他的老婆孩子。 “快，去医院，最快的是去华亭，……” 马晓光一跳上副驾驶便对胖子说道。 “二位，我没事……” 林福在后座对马晓光和胖子说道，他老婆则抱着五岁的儿子抹着眼泪。 “老林还好，眼睛还看得见，估计问题不大……” 胖子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对马晓光说道，也相当于在安慰林福的老婆。 二十分钟后。 车到了华亭，很快便找到了一间诊所。 “病人喝的毒酒不多，又及时催吐，估计问题不大……我这里给他开一些解毒的药，调养一段时间应该没事了……” 诊所的医生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对众人说道。 听了医生这话，林福的老婆方才制住了眼泪，一个劲地给医生称谢。 离开诊所之后。 马晓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塞到了林福老婆手中说道：“嫂子，我们这次能诛杀汉奸，多亏林大哥的义举……” “现在淞沪战端已开，你们留在罗泾镇很危险。” “还是沿江而上吧……最安全的便是去巴蜀或者黔中，其他地方，都不安全！” 林福和他老婆自是一个劲拜谢…… 和林福一家分别之后，马晓光和胖子转头往南，朝沪市租界方向驶去。 两小时后，一番辗转，两人回到了亚尔培路。 办公室里。 “罗德明被干掉了，给上峰复命……另外问问上峰有什么新指示？” 马晓光淡淡地对miss柳（吴秋怡）说道。 “昨天胖子电报里说，霓虹军要在小川沙、罗泾一带登陆增兵的消息……情报已经报告了上峰。” “现在有个新的任务……说是……说是让你去联勤部——后方勤务部……” miss柳有些迟疑地对马晓光说道。 她是担心马晓光知道去这种打杂部门，会不会炸毛…… 出乎她意料的是马晓光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地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最迟后天，第九集团军兵站分监……你的身份是军委会参谋马德华，胖子和你一起去……真没事吧？” miss柳先回答了马晓光的问题，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我真没事！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弟兄们要都饿着肚子还怎么打鬼子？” “现在好多有钱人都在捐飞机，我看都是些博眼球的举动……倒不是说他们不爱国，只是这飞机看上去惹眼，却只是形式大于实际！” “咱们的弟兄更需要的是药品、弹药、军粮……” 马晓光脸色郑重地对miss柳说道。 见马晓光郑重其事的样子，miss柳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双美目凝视着马晓光，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耽搁，马晓光很快收拾停当。 离开了办公室叫上了胖子，立刻驱车前往嘉定的南翔镇。 “叫咱们去后勤？上面是几个意思？” 胖子一边开车一边不解地向马晓光问道。 “多半联勤部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说不定混进了日谍都不好说，咱们的国军不到处都跟筛子似的……” 马晓光坐在副驾驶抽着烟，意有所指地对胖子说道，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wap. /86/86417/29937294.html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家贼难防 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亚尔培路，赶到嘉定南翔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直接找到了第九集团军兵站分监，这里属于第九集团军和军委会联勤部双重领导。 兵站分监负责接待马晓光和胖子的是一位副总监，军衔是上校，名叫高永仁。 “没想到这军委会居然重视起咱们后勤来了，再不想办法，前线的弟兄就该断粮了……” 高永仁一边和两人寒暄，一边诉苦道。 “这才几天？都要断粮了？” 胖子有些吃惊地问道。 “唉，战时不像平时，各种消耗也要大得多，当时战端开启突然，许多弟兄甚至没有来得及携带军粮……” “本来以为淞沪一带交通便利，运送应该及时，没想到霓虹军派出飞机不断对我们的补给线进行轰炸，加上咱们运力不足，只能靠人背兽驼……” “当然咱们华夏人多，这些都可以克服，但是补给线一样有鬼子破坏，昨日，咱们运送药品和医疗器械的三辆卡车就被袭击了！” 高永仁叹了口气，向两人介绍道。 “只是药品和医疗器械被袭击？运送的消息保密吗？” 马晓光闻言，突然出声问道。 高永仁军衔虽然比马晓光高，为人却颇为随和，对于他的插话丝毫不以为意，转头说道：“事情蹊跷就在这里，这些药品得来不易，所以为了慎重，我们是以被服的名义运输的……” “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消息还是泄露了，药品全数被炸，车也报废了……该死的特务！” “所以这次上峰派二位过来，是以军委会协调后勤补给的名义。” “为了不乱军心，不要打草惊蛇，只能暗中调查，当然暗中该怎么做，我会给二位支持，一旦查出日谍，严惩不贷！” 马晓光听了点点头，接着问道：“有没有初步的线索，或者怀疑的对象？” 高永仁继续对马晓光和胖子介绍道：“经过排查，初步怀疑泄密的环节有三个，一是咱们分监运输科科长何新远、还有就是汽车队技师王达安、最后就是前线兵站负责人赵啸……” 听了高永仁这么一说，马晓光和胖子已然明白，当即也没推辞，都是郑重敬了个军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以为当真去运粮食呢，原来又是抓特务，那位高副总监骂日谍，可把咱们也绕进去了……” 走在去运输股的路上，胖子跟在马晓光后面吐槽道。 “好了，老高对待咱们算是态度不错的了，再说了他说的是霓虹特务，又没说你我。” 马晓光不以为意地安慰着胖子说道。 “那倒是，少爷，你说咱们怎么查？这事查不查得出都招人恨啊，再说了，战事紧急，时间可不等人啊。” 胖子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问道。 “先去运输股看看，随机应变吧……” 马晓光倒是没有着慌，淡淡地对胖子说道。 到了运输科，天已经黑了。 战时可不分什么上下班，这边还都亮着灯，人来人往忙个不停。 “你们这帮饭桶！汽车没了不会想其他办法？马车、板车……对了这边这么多河道，水运也可以嘛。” “要知道，延误了军情，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枪子！” 还没进运输科办公室，就听到了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在里面骂娘。 胖子见状，逮着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中尉军官问道：“这位兄弟，谁这么大火气？” 中尉答道：“还有谁？不就咱们何科长嘛，昨天的补给被炸，他正上火呢……二位要是没特别的事情，最好现在别惹他。” 说罢，中尉便摇了摇头，有些颓丧地走了。 马晓光和胖子相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进了运输科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校军官，敞着军服上衣，正急赤白脸地在那里发飙，正是运输科科长何新远。 “何科长你好，我们是军委会联勤部的参谋……” 马晓光上前一步，向何新远自报家门道。 何新远一听，眼前一亮说道：“嘿！二位来得正好，我们正愁呢，那些补给怎么给前线运上去呢……联勤部可有支援？” “支援？我们俩算不算？” 马晓光和胖子闻言，一脑门子黑线，讪讪地问道。 “妈的，这些上面当官的，又要马儿跑，又不给吃草，老子就是浑身是铁也没法把给养送上去……” 何新远一听只有两个人，脸色一黑，有些没好气地找来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吐槽起来。 一帮挨训的参谋、股长见有人顶缸，连忙告辞一声之后，一哄而散各自归位忙乎去了。 只留下马晓光和胖子和何新远周旋。 马晓光递上一支哈德门不紧不慢地说道：“要说呢咱们的思路不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怎么办？换一棵树？” 何新远接过哈德门，自顾自地点上以后问道，不过脸色却好了不少。 胖子则忍住笑，一脸的高冷，侍立在马长官身后，给他撑足场面。 马晓光淡然地对何新远说道：“咱们有那么多老百姓，为什么不征调？” “就这样上面都疑神疑鬼了，还征调老百姓，兄弟，你真是联勤部派来的？” 何新远一边抽着哈德门，一边一脸狐疑地看着马晓光问道。 “上面疑神疑鬼是因为出了幺蛾子，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好的，即便有一两个奸细，咱们是化整为零，也比昨天那样被一锅端的好……” 马晓光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淡定地对何新远说道。 一听马晓光这话，何新远心中一动，整了整面容问道：“兄弟有见地，有想法啊，刚才是我着急了，你这可有良策？” “办法自然是有的，何科长首先可以马上联系当地帮会，还有民间社团，他们自有组织，可以省下不少组织、分配的精力呢……” “如果这方面不熟兄弟我倒是可以牵牵线，洪门、青帮，另外有几个民间团体和公司，都是熟悉的。” 马晓光扔掉烟头，淡然对何新远说道。 “那感情好，刚才多有得罪！这里谢过兄弟了！” 何新远闻言霍然一下站起身来，“啪”地敬了一个军礼。 wap. /86/86417/29941121.html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有木搞错 马晓光见何新远郑重其事的样子，也连忙起身，回了一个礼。 “何科长不必如此，抗击日寇乃我辈军人职责。” 马晓光淡然地对何新远说道。 说罢，马晓光拿起桌上的电话，摇了摇，接通了总机，要了一个外线电话。 “查理，这里有些运货的生意……对，第九集团军的，下来有人会跟你联系。” 马晓光拨通的是查理·曹家里的电话，直接把协助后勤运输的活儿给他派了下去。 放下电话，马晓光转头对何新远说道：“这位曹先生会协助何科长联系帮会、社团还有公司，该做什么何科长你来安排。” 看着马晓光一番操作，何新远有些服气了，点了点头，转头叫来军需参谋，筹划新的运输计划…… 马晓光和胖子没有继续在运输科逗留，而是转头去了汽车维修所。 “少爷，这老何嫌疑排除了？” 去汽车维修所的路上，胖子有些不确定地悄声问道。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暂时不好说，但是从他的做派和当天的行动轨迹来看，可能性不会很大。” “那咱们还帮他？” “不是帮他，我不说了嘛，驱逐日寇人人有责，再说我们是分散运输，又由老曹二次重新调配，日谍破坏的问题应该不大，即便有损失也能可控。” “这样看起来，这老何倒是不像日谍……” 两人一边悄声说话，一边打着手电筒，在夜色中来到了汽车维修所。 不过向维修所所长一打听，这王达安已经奉命到了前方兵站协助维修车辆和军械，人不在维修所。 没有接受维修所负责人第二天再去找人的建议，马晓光和胖子开车直接去了闸北的前方兵站。 由于担心被路上的敌人袭扰，两人没有开灯，摸着黑开车。 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半小时。 闸北这时已经是前线，这时天边不时闪烁着火光，爆炸声、枪声虽然较白天小了一些，但仍旧此起彼伏，提醒着人们，现在这里是战场。 繁忙的兵站内。 “二位高参真是辛苦，冒着枪林弹雨来到我这小小兵站，真是国之干城！” 兵站负责人赵啸不住地感叹道。 赵啸挂着少校军衔，星眉剑目，一脸的英气。 马晓光闻言连忙说道：“赵站长不惧危险，不辞劳苦，这才是我辈的楷模啊。” “马高参说哪里话？驱逐日寇，我辈革命军人责无旁贷！” 赵啸一挥手，义正词严地对两人说道。 “对对，赵站长说得对！” 胖子连忙接过赵啸的话头，连连点头说道。 “二位需要了解什么，或者查阅什么，尽可自便，我已经给兵站上下做了通知，战况如火……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赵啸对二人说道，接着对勤务兵刘柱交代了一番之后便自离去了。 “兄弟，你们赵站长很忙啊？” 马晓光递过去一支烟，闲聊一般向勤务兵刘柱问道。 “那可不，我们站长可拼了，什么事情都冲在第一个，最难得的从不多吃多占……和别的长官可不一样……” 刘柱说起赵啸俱是一脸敬佩之情，神情间完全是把赵站长当作了人生偶像。 和刘柱又聊了一会儿，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了站长办公室，去兵站军械维修点找王达安。 “有木搞错？扭力扳手都没有，怎么维修发动机……” 刚到维修点，就看见工棚内，一个一身油污的维修技师正抽着烟在那里和几个技工坐在一起大声吐槽。 “各位，我们找王达安。” 这次出面说话的依旧是马晓光，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身上的哈德门给众人发了一圈。 对于烟民来说，散烟是打招呼的最好方式。 “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 刚才正大声高谈阔论的那位站起身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人。 胖子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是联勤部的，过来收集战况，有些车辆方面的事情要请教一下……” 技工们一听，都是非常知趣地离开了工棚，只留下了马晓光等三人。 看现场清净下来，马晓光便问道：“听口音，王兄是南方人？” 王达安有些没好气地答道：“我祖籍粤省，是南洋回来的，前年应征参加国军的……我说你们是来收集战况还是查户口？又或者是怀疑我是霓虹特务？” 一句话毫不客气地挑明了二人的来意，饶是马晓光和胖子都是脸皮颇厚的老油条，都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马晓光干咳一声说道：“咳咳，例行询问嘛……这是战时。” “你们还知道是战时？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尽搞些乱七八糟的灰机……要么就是抓红党，要么就是抓内鬼！” “结果呢？内鬼是越抓越多，有木搞错……” 王达安一开腔就收不住了，一下开始了吐槽输出。 马晓光和胖子走是肯定不能走的，只能听着，任由王达安发挥。 一支烟抽完，王达安停止了吐槽，对二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查昨天三辆卡车被炸的事情的，有想问的你们就问吧……” 马晓光闻言硬着头皮问道：“事情发生前王兄有没有和外界联络过？” 王达安有些不忿地道：“有木搞错，这里白天黑夜都没有休息，怎么和外界联系？我们也就是刚才刚好休息了一阵……” “我从十四号一直到昨天都没离开维修所，直到车队出事，才被征调到这里帮忙。” 马晓光和胖子听了王达安的说话，相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正准备再多询问一些细节，这时却听得远处兵站方向“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火光冲天而起！ 接着大地也是一颤！ 一声爆炸之后，接着又是几声“轰”“轰”“轰”的连续爆炸…… “这些死鬼子，顶他个肺！” 王达安一看这冲天的火光，涨红了脸，粤省口头禅张口就来，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了工棚朝火光的方向冲去。 马晓光和胖子也是连忙跟着王达安，朝着事发的地点冲去…… wap. /86/86417/30010955.html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片火海 三人很快冲到了起火的位置。 这是一片临时改做仓库的民房，现场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是火光和烟尘。 “有木搞错！” 王达安见状立刻来了一句口头禅，冲进了还燃着大火的火场…… 马晓光和胖子也没有迟疑，一人扛起了一个灭火的沙袋，冲进了火场。 进去之后用沙袋压灭了一处火源，却见王达安正在火场边拿着一把叉头扫把和一些后勤的兵士正在扑灭一处火源。 仓库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目前没有消防车这样的灭火设备，只能靠人力一点点灭火。 看到一仓库的补给又付之一炬，众人心中都十分沉重。 正在此时，火场之中一道，不对，应该是两道身影一闪，却见一个军官背着一个人冲了出来。 “是赵站长！” 旁边正忙乎的勤务兵刘柱首先喊了出来。 “快！快救人！” 赵啸冲着众人大喊道。 一边喊，一边让众人帮忙，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大家仔细一看，却是一名战地医疗队的护士。 很快有人抬来担架，将护士抬走了。 赵啸站起身，正准备加入到灭火的人群之中，却不知是起身的动作太猛，还是刚才就已经在火场内有了状况，他竟兀自有些立足不稳，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众人见状又是一通忙乱，又来了两个人，把赵啸抬去了战地医疗队。 马晓光和胖子在此过程中，只是稍微停下了一会儿，便没再关注伤员抢救的情况，而是和王达安以及其他人一起，一直把活扑灭。 看着一片残破的现场，众人都是不但地长吁短叹。 马晓光没有说话，也没有感叹，而是和胖子打着手电筒在火场中试着寻找线索。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离开了火场。 王达安在火场门口冲两人说道：“这不是日谍的炮击或者空袭，肯定是破坏！” “哦？有什么根据吗？” 马晓光听了王达安的话，停下了脚步，递过去一只哈德门问道。 “我们说话的时候听到飞机声了吗？没有吧。听到炮弹的声音了吗？也没有吧，所以我说是有人破坏，多半是日谍。” 王达安接过哈德门，却没有点燃，正色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拍了拍王达安的肩膀，没有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径自离开了。 “少爷，这事你怎么看？” 胖子上前一步，跟上马晓光的步伐，悄声问道。 “走吧，咱们去医疗队，看望一下伤员……” 马晓光意有所指地对胖子说道。 两人很快来到了战地医疗队。 这里大多是88师的轻伤员，重伤员这边是处置不了的，都被送到了集团军战地医院了。 但是轻伤员的伤其实也伤得不轻，只不多多是炮弹的破片伤，子弹的贯穿伤，不需要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已。 说是医疗，其实就是止住血，用绷带做了包扎。 夜开始深了，好多伤员已经睡去，医疗队帐篷里亮着昏黄的马灯灯光，空气中是酒精、消毒液混合着血腥的奇怪味道。 医疗队的队长喻百明是一位少校，戴着一副眼镜，胡子拉碴，一脸的疲惫。 “那名护士叫秦沛茹，沪市人，战前加入咱们医疗队的，是我让她去库房拿急救药品的……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 “唉！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药品，咱们也只能给弟兄们止血、缝合……更多的都做不了！” 喻百明先是向马晓光介绍了护士的情况，接着便开始倒起苦水来。 马晓光和胖子都没说话，认真地听着喻百明的抱怨，丝毫没有不耐烦地神色。 看得出喻百明已经非常疲惫，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懈怠，现在的战况也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懈怠。 他们已经非常尽心，非常的努力，甚至说都是不畏牺牲。 但是民国和霓虹的实力差距不是短时间能够赶上。 所有的情绪都需要有一个宣泄，要不弦绷得太紧会断的。 所以，马晓光和胖子都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认真地听着喻百明的说话。 说了一阵，似乎感觉心中块垒去了不少，喻百明将两人带到了秦沛茹的病床前。 说是病床，其实也就是一张行军床，由于前方男多女少，秦沛茹的病床用一道布帘和外面士兵们的病区分隔开来。 另一名护士正在秦沛茹的病床前，用酒精给她擦着手臂上的伤口，秦沛茹却仍旧昏睡不醒。 马晓光略问了护士两句秦沛茹的情况，胖子则在一旁帮着端茶倒水。 呆了几分钟，两人便转身离开，转头去看望另一位伤员——赵啸。 赵啸的病床在另一间帐篷里。 由于他是军官而且是兵站的负责人，条件自然要好一些。 进去之后，刘柱正忙里忙外地在伺候着。 “赵站长没问题吧？” 马晓光走到病床前，关切地问道。 “吸了些烟气而已……休息一两日就没事了，可惜那么多补给，还有药品！” 赵啸坐起身来，十分懊丧地对马晓光感叹道。 “这都是意外，赵站长无须过分自责，战争时期嘛。” 马晓光在旁边的马扎上坐了下来，安慰赵啸道。 胖子则帮着刘柱给两位长官一人倒了一杯水。 “损失很大吧？” 马晓光捧着水杯，没有喝，却关切地向赵啸问道。 赵啸一脸的愁容道：“当然了，关键是绷带和药品，这一次损失了，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补充……” “军部和师部应该会想办法的，赵站长无须过分忧虑，还有很多工作呢。” 马晓光接着宽慰赵啸道。 赵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神情十分落寞的样子。 马晓光见状也是唏嘘不已，胖子也跟着不住地感叹。 又安慰了赵啸几句，马晓光和胖子离开了卫生队。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周围已经四下无人。 “找到什么了？” 马晓光停下脚步，玩味地向胖子问道。 “两人都有问题！” 胖子笃定地说道，说着便递上去两张纸。 wap. /86/86417/30168832.html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家中有事 马晓光接过胖子递过来的两张纸，先是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接着拧亮手电筒仔细看了看，便郑重地把纸张收好。 马晓光转头对胖子问道：“那个秦沛茹装晕，你也看出来了？” “酒精擦在伤口上，那多疼啊！她居然还没醒过来……而且那些伤口一看倒像是火起之前弄的。” 胖子撇了撇嘴，摇着头说道。 “对，那个赵啸也是一副要死不活，死老婆的模样，却一点不担心补给，也不担心其他人，好像最担心秦沛茹。” “再有了你的这个物证，他们肯定跑不了。” 马晓光一边快步地走着，一边对跟上来的胖子说道。 胖子跟上前一步问道：“咱们不直接去抓人？” 马晓光摇了摇头道：“现在是战时，我们不能动摇军心，88师又在一线，我们马上去找孙师长。” 夜色中，两人紧赶慢赶地来到了88师师部。 拿出证件，通报警卫。 例行检查和核实身份之后，两人见到了88师师长孙远良。 这位孙师长也算是一个抗日名将，不过后世他有个儿子，著名电影演员更加有名。 孙师长看着马晓光呈上的两张纸，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来的？” “是我们一起去探望他们的伤情，杨参谋趁两人不备，从鞋底下粘的，上面是磷粉！这东西摆明了是纵火用的。” 孙师长转头向马晓光问道：“那为何还不采取行动？” 马晓光答道：“贵部是一线作战的劲旅铁军，容不得一丝差池，卑职要胡乱抓人，怕是会动摇军心。” 孙师长闻言，脸色稍缓，连忙大声叫来了特务连连长王义成。 孙师长厉声说道：“王义成，带一个班的弟兄，跟着这位马参谋，你们听都他指挥。” 三人很快点齐了一个班的弟兄，飞速地赶到了卫生队。 不过，冲进赵啸和秦沛茹的帐篷之后大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王连长，胖子，咱们分头搜索，他们应该跑不远，搜索的重点应该是咱们各个部队布防的交界区域。” 马晓光连忙对王义成和胖子说道。 当即众人分头追踪，马晓光带了四个特务连弟兄，去追赵啸，王连长、胖子和带了四个人去找秦沛茹。 剩下的四个人则留在卫生队继续搜索——防止灯下黑。 马晓光和四名特务连弟兄一路往东也就是虹口方向搜索，到了一处路口，众人便沿着里弄，分开寻找。 这是战时，现在又是夜里，好多住家已经逃离了战区，即便有些走不了留下来的也已经关门闭户，灯也熄了，街道上一片漆黑。 借着月夜的微光，马晓光在被炸得残破不堪的街巷里弄中搜索着前进。 没过多久，马晓光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身影。 没有像神剧里面大喊一声“站住”，因为马晓光知道这样卵用没有。 他脚下加紧步伐，快步地朝那个影子的方向奔去。 很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马晓光只觉得眼前一闪，一道寒光夹着迎面袭来。 马晓光早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下，当即也没腾挪闪避，而是直接来了个“铁板桥”让过了这一刀。 关键里弄里也很狭窄，到处是残垣断壁，也避不开。 趁着对方搏命一击，右边肋下露出空当之际，马晓光运劲于左手，化掌为拳，“呼”地一下便打了过去。 “嘭！” 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方的肋下。 “咔嚓” 马晓光很快听到了肋骨断裂地声音，接着对方便飞了出去。 就地一滚，纵身跃起，一个大步上前，赶紧将地上的黑影制住。 接着月光一看，嘴角流出鲜血的正是兵站的站长“赵啸”。 三下五除二，马晓光很快卸下了“赵啸”的毒牙，解下对方的皮带，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和跟着自己的特务连弟兄拖着“赵啸”回到卫生队的时候，发现胖子和王义成正脸色灰败地等在了那里。 “怎么了？” 马晓光关切地问道。 胖子有些懊丧地说道：“那个秦沛茹不见了……王连长又调了一个班的弟兄搜索，还是没见，出了鬼了。”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对方现在至少没有留在这里继续破坏了，算是好事……咱们抓日谍也不会每次都能成擒嘛。” 马晓光安慰众人道，一边说还一边给弟兄们散了一圈烟。 王义成和特务连的弟兄把“赵啸”给带了下去——带去师部由孙师长安排人审问。 88师内部的内鬼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省得有人说马长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毕竟现在所有的目标都是枪口一致对外。 这么连轴转了十多个小时，事情告一段落，马晓光和胖子这时才觉得困意袭来。 两人坐就在卫生队旁边一处矮墙边上，靠在那里就这么睡着了…… 清晨。 马晓光和胖子是被炮声吵醒的。 “咱们还是道行不够，要是真的累坏了，炮弹都炸不醒……” 马晓光揶揄着对胖子自嘲道。 胖子扭了扭僵直的脖子，正想配合马长官开几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却见王义成拿着一张电报纸匆匆地赶来。 “马参谋，有你的急电……” 马晓光刚站起身，王义成就蹿到了面前，将电报纸递了上来。 电报纸上写着：“家中有事，黄鼠狼一伙已经行动！” 这是暗语，就是通知马长官，金陵的“黄浚”、“黄济明”还有“廖雅荃”一伙有了重大行动，咱们该动手了！ 向王义成道了谢，马晓光叫上了胖子，到了兵站车库，开上车，离开了88师驻地。 “就这么走了？” 胖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马长官问道。 “要不怎么样？留在这里，咱们文不能测字，武不能卖拳，两军交战靠的是实力、火力，拼的是装甲、武器，咱们上去最多就是两个大头兵……” “我可不是怕死，金陵那边再不收网该出幺蛾子了！” 马晓光恨恨地一边说道，一边把电报纸递到胖子眼前，让他瞄了一眼。 “奶奶个熊！这帮死特务、狗汉奸！” 胖子怒骂一声，猛踩了一脚油门。 破烂的雪铁龙一下蹿了出去，朝金陵方向驶去…… wap. /86/86417/30308371.html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仔细品 当天下午，马晓光和胖子就回到了金陵。 没有去洪公祠，两人直接去了金陵中山北路外交部大楼的监视点。 “都盯着呢，黄鼠狼跑不了。” 老屠对马晓光汇报道。 马晓光提醒老屠道：“百密一疏，不要大意，这次不能让这两个汉奸跑了。” 老屠连忙道：“组长放心，黄浚那里有小杨他们盯着肯定不会有问题，两边监视点都架了保密专线电话。” 马晓光点了点头，认可了第二队的监控工作，暂时离开了中山北路坐车去了新街口。 新街口，晚装咖啡馆。 “怎么搞的？这么久不见，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女特务黎梦芸一脸关切地向马长官问长问短道。 马长官现在的形象确实不怎么样。 他现在整个就是一沧桑颓废造型，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隐隐的还有一股让人下头的男人味…… 不过，这次女特务倒是没有显露出嫌弃的样子，眼神中尽是关切之意。 “这段时间人家天天听广播，看报纸……可担心你了！” 女特务的神情有些幽怨，语气中竟有些嗔怪之意。 马长官有些满脸黑线，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胖子那厮不在，他要在场说不定又要多不少八卦素材。 “咳咳，说说那个女招待吧……时间有点紧。” 马长官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放心，她跑不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女人背后应该还有人，要不盯得那么紧，江阴要塞的情报怎么还是泄露了？” 黎梦芸说起本行的工作，倒是颇为专业，一下就给马长官爆了个大瓜！ 马晓光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对！这次有两个任务，尽快把‘廖雅荃’背后的人挖出来，另外就是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就这些？” 黎梦芸美目流转，有些期待地问道。 马晓光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次任务之后，你不要在金陵了，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庆祝一下……招待！” 黎梦芸一听，立马笑靥如花，语气一变，叫来了招待…… 和黎梦芸分头离开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 回到湖北路65号。 胖子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女特务这回没作妖吧？看你老人家那样子，今天挺不错。” 胖子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问道。 马长官正色说道：“拜托，我们是正常的工作关系，我是给她下达新的任务！” 胖子闻言，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地方，马晓光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去楼上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了。 坐下正说看会儿报纸松快一下，却听得客厅里电话“叮叮”地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却是第二队的杨百林。 “少爷，有情况！老黄鼠狼出门了……是鼓楼。” 电话那头，杨百林有些急切地用暗语说道——意思就是黄浚有行动了。 “胖子，走去鼓楼！” 马晓光很快放下电话，对厨房间的胖子喊道。 胖子正做饭呢，听了命令，当即熄了炉火。 稍作收拾，便和马晓光开车去了西康路。 二人到达西康路的时候，刚好看到黄浚从车上下来。 黄浚今天的穿着很低调，一袭长衫，戴着一顶礼帽，和他平日里光鲜整齐的装扮判若两人。 黄浚警惕地观察了一阵，觉得没有危险，便悄然溜进了一间酒馆。 马晓光和胖子没有下车，把车停在酒馆大门口不远，远远地观察着。 “后门有小杨和小尤他们，只有两个出路没有其他。” 胖子悄声给拿着望远镜的马晓光汇报着。 “老子当时就该把这几个汉奸给活活打死！” 马晓光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咬着牙沉声骂道。 胖子拿过望远镜，劝着马长官说道：“好了，让我来吧……你老人家看了，指定上火。” 马晓光把望远镜递给胖子，叼起一支烟，却没有点——已经快入夜了，一点烟，火光很容易暴露位置。 “咦！又来一个，这么热的天，怎么戴这么一顶帽子？都不怕长痱子吗？” 胖子一边观察，一边悄声地大惊小怪叫道。 “是不是有点胖的中年人，看起来有点秃头？” 马晓光靠在副驾驶座上，半眯着眼向胖子问道。 “你老人家有千里眼，不抬眼都能看到？这可真神了？” 胖子放下望远镜，一脸难以置信地冲马晓光问道。 马晓光当然知道，这个和黄浚接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霓虹大使——须磨弥吉郎！ 不要奇怪，这时华夏和霓虹两国虽然已经开战，但是华夏却未正式对霓虹宣战。 后来都是到了一九四一年底，都四年之后方才正式公告宣战的。 现在，委员长和好多国府高层还抱着让“国联”调停或者戴英、漂亮国介入的幻想呢！ 所以，那位霓虹大使须磨弥吉郎才敢这么无所顾忌地和“老黄鼠狼”喝酒。 马晓光知道这些是拜自己来自后世，有“大预言术”霸服加持，所以知道。 当然他不好把这个事情说得太清楚，就算说清楚了也得有人信。 好在胖子没有纠结马长官的神奇，又举起望远镜继续监视着酒馆的门口。 没过一会儿，黄浚就出来了，还是带着那顶礼帽。 “出来了！” 胖子沉声对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对胖子说道：“没事，咱们不用跟了，你找个电话通知老屠，继续守着颐和路公馆区……这厮跑不了。” 胖子领命，赶紧下了车，去找附近的公用电话了。 远处，黄浚已经坐上自己的汽车，很快地离去了。 胖子回来之后，有些疑惑地向马长官问道：“这厮当汉奸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怎么还不抓捕？” 马晓光摇了摇头，说道：“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加上江阴要塞行动的泄密……这些都够他死九次了！为什么还屁事没有？” “这不只是谍战，这背后还有事，这厮背后还有人，咱们这次是要把那些混蛋全部挖出来！” “光抓这队汉奸父子不顶事，得借他们的人头祭旗！” “另外那个女招待，明明上次就已经暴露为什么还能没事？不是我不想动手，是有关方面给处里打了招呼……你仔细品。” 胖子闻言，眼珠子转了几圈，没有作声，点了点头，发动汽车离开了鼓楼。 wap. /86/86417/30598773.html 第三百三十七章 紫色礼帽 三天后，就是八月二十四日一早。 马晓光一身戎装，正站在黄浦路一号，军事委员会外面。 他摸了摸脸上，又看了看四周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的警卫，方才觉得放心不少。 女特务化装的技术不错，不会暴露的。 刚刚化完妆照镜子的时候，马晓光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这次马晓光只佩戴了一个宪兵中尉军衔，化名马卫都，混在负责安保警卫的弟兄们中，暗中观察参会的人员。 这次会议很重要。 主要是研讨、推演“淞沪战役”下一阶段的战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增兵等计划。 马晓光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 但是拿到会议名单，发现汪大汉奸和黄浚都在，便改变了主意。 现在不能再放长线了，必须尽快抓到铁证，把这伙人钉死，要不然他们还要搞破坏！ 咱们内部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会场内部，马晓光是不能进去的，现在他就和一帮守卫的弟兄守在外面。 没有抽烟，也没有走动，就这么站着军姿。 一直站了整整一个上午。 快十二点的时候，会议结束，参会人员三三两两地从里面出来。 其中就包括马晓光最熟悉的戴处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悄悄地闪到了一边。 “熹然，有什么情况？” 戴处长目光闪动，沉声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处座得提醒委员长，近期一定要注意安全！” 马晓光神情凝重地对戴处长说道。 戴处长闻言，眉头一皱，略作沉吟，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负责领袖的安全……你要尽快把那伙人钉死，找到铁证！” 戴处长看着马晓光，语气严肃地说道。 “卑职明白，很快就会让这伙日谍成擒，而且找到铁证！” 马晓光肃然一个立正，沉声说道。 戴处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步地转身走了。 会议结束之后，马晓光直接去了富利洋行联络点。 胖子已经等在这里了。 桌上放着一顶暗紫色礼帽。 “都准备好了？” “没问题，这次一定能把姓黄的钉死，就是汪大汉奸也救不了他！” 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咱们还得加点料，这个料还不够猛……” 拿着那顶礼帽，一边端详，马晓光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还得加点料？” 胖子有些期待地问道。 “那必须的！” 马晓光确定以及肯定地说道。 接着，马晓光拉过胖子，附耳给他悄声地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说完，两人竟然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鼓楼中山北路。 扬子饭店。 马晓光化了妆，扮作了一名清洁工，戴着手套正在卫生间里面擦着马桶。 正在磨磨蹭蹭、不紧不慢地干着活，却见一个身穿中山装，头戴礼帽的人有些气急败坏地朝冲进了卫生间。 来者正是黄浚。 他笔挺的中山装上一片脏污的白色印记，看起来非常明显——看样子像是泼上去的牛奶或者豆浆。 “这些下等人，老是毛手毛脚……素质太差！” 黄浚一边嘟囔着，一边径直朝洗手台走去。 马晓光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先生，卫生间正在整修……” 马晓光怯怯地颤声说道。 “我马上就好……” 黄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洗手台镜子前面。 取下了礼帽挂在旁边的挂钩上，黄浚拿出手帕，拧开了水龙头。 “吱——” 一股水箭直射到了黄浚的脸上，他的眼前立刻一花。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吃的？” 黄浚半眯着眼，高声怒骂道。 “抱歉，抱歉，刚才不给您说了，正在整修嘛……” 马晓光一个闪身过去，拿起手上的毛巾帮着黄浚擦着脸上的水渍。 脸上的水渍擦干，又帮着黄浚把衣服上的印记给仔细擦掉。 黄浚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取下挂钩上面的礼帽，郑重地戴上。 “这特么什么味儿？下等人。” 黄浚嫌弃地看了一眼马晓光，嘟囔着说道。 抽了抽鼻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卫生间。 马晓光看着黄浚远去的背影，拿过洗手台上面的毛巾，玩味地一笑，继续擦起了马桶来…… 干完活，马晓光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家伙事，提着工具篮，施施然离开了扬子饭店。 回到富利洋行，老屠已经回来了。 “长官，得手了？” 老屠关切地问道。 “差不多吧……” 马晓光一边淡然地说道，一边揭开上面的毛巾，从工具篮里拿出了一顶淡紫色礼帽。 “长官出手就是不一样！” 老屠看着桌上的礼帽不住地赞道，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马晓光不以为意地说道：“一个小花活而已，没什么的，下面就看胖子他们的了……待会有人来取了帽子，咱们去颐和路。” 来取帽子的人居然是王蒲臣。 看到王蒲臣的时候，老屠和下面的兄弟都明白，兹事体大！ 王蒲臣什么也没说，找来一个木箱，郑重将礼帽装入了里面。 “王秘书放心，我们都没动过这个礼帽，取东西我都带着手套，你可以让技术人员采集一下指纹……” 马晓光举起还戴着手套的双手对王蒲臣说道。 王蒲臣郑重地点了点头，给马晓光和老屠道了声辛苦，便带着两名护卫匆匆地走了。 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中，马晓光方才脱下手套，放在工具篮里。 “好了，老屠，老黄鼠狼有人去料理他了，咱们准备去抓小黄鼠狼！” 马晓光笑着对老屠说道。 说罢，两人便重新改装，带上武器，跳上车，奔向了颐和路。 颐和路，黄家公馆不远处。 “小黄鼠狼在家里，一切正常，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事发了，要不就是有恃无恐，觉得有人罩着他，根本就无所谓。” 杨百林有些不忿地对两位长官汇报道。 老屠拍着小杨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这回马长官亲自出手，他潇洒不了几天，这回大汉奸、小汉奸，男特务、女特务都一锅烩。” 正说着话，路边扮作报贩的尤新，喊了起来：“号外，号外，金陵日报最新消息……” 这是盯梢的信号，看样子是黄济明有行动了！ wap. /86/86417/30598774.html 第三百三十八章 办个会员 小杨开车，马晓光坐在副驾驶，一路跟着黄济明来到了中山北路的国际联欢社。 国际联欢社大楼的造型设计采用西方现代派手法。 这栋大楼最大的特点就是立面入口设计成半圆形雨棚，中间突出部分以框架柱与弧形钢窗有机结合，立面效果富于变化。 门厅还设置有超大的铜质玻璃转门，豪华气派。 “嗬！这小子，尽是去的高级地方……” 停下车，一边观察，小杨一边忍不住吐槽道。 “这里是外交部那些人搞的，看上去倒是挺现代……麻蛋，其实享受一下也没什么大错，问题是这帮杂碎当汉奸，真是叔叔婶婶都特么忍不了。” 马晓光有些恨得牙痒痒地说道。 正说着话，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国际联欢社门口闪过——是一个清瘦的男子，个子不高，头上还是戴着那顶熟悉的紫色礼帽。 “廖雅荃！” 小杨忍不住沉声叫了出来。 自从上次“医院刺杀”事件之后，这霓虹女间谍就在大家视线里消失了，一度没有了她的踪迹。 也是最近，战事暴发，局势混乱。 她又活跃了起来，而且有些变本加厉。 “你在这儿盯着，我去看看。” 马晓光悄声对小杨吩咐道，说罢，便跳下了汽车。 由于改了装，马晓光不是特别担心被认出来，快步地跟进了国际联欢社。 廖雅荃没有在联欢社的门厅停留，而是直接走楼梯，上楼去了。 马晓光正准备跟上去，却被一名招待拦住了。 “先生，我们这里是社员制……您有社员证吗？” 招待礼貌却不失坚决地拦住马晓光说道。 马晓光一听，心里一沉，麻蛋，这回大意了，居然忘了这里是外交部的老窝，而且消费极其特殊，是“社员制”！ 这“社员制”其实就是“会员制”。 这国际联欢社成立之初就规定，凡加入者需缴纳五十元国币入社费，此后月费每人十元…… 这回出来得匆忙，忘了这茬了。 要说办个会员，马长官不差那点钱。 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作罢了。 转过身，悻悻地离开了国际联欢社的门厅。 在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接着坏笑着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马晓光回到了车上。 “好了，回富利洋行。” 马晓光叼上一支哈德门，悄声对小杨吩咐道。 “不盯梢了？” “没事，国际联欢社在这里又跑不了，回去找你们屠队长，商量一下下一步行动。” 富利洋行。 一见马晓光进来，老屠有些着急地问道：“少爷，这老小黄鼠狼是汉奸的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老黄鼠狼已经有人料理了，这小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们就不想看点刺激的？” 马晓光一边说着，一边把烟盒里的哈德门给老屠发了一支。 “还有刺激的？” 老屠和小杨一听，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好奇问道。 “到时候肯定让你们看个过瘾！” 马晓光美美地抽了一口烟，再次不怀好意地笑了。 一支烟抽完，大家没有再继续扯淡，而是坐了下来，由马晓光仔细布置了接下来各自的任务。 大家一直忙到下午。 事情说完，老屠带着小杨离开了，去换小尤他们的班。 马晓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拿起桌上的电话，通过总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少爷，你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说好一起吃晚饭的哦！” 电话那头是女特务黎梦芸又糯又嗲的说话，听得马长官心里一紧。 这是约定的暗号！ 这个电话说明，女特务的跟踪和调查有了重大发现！ 整理好心情，调整好情绪，马晓光离开了富利洋行。 叫上一辆黄包车，来到下关大马路一家叫“芳芳”的法式西餐厅。 黎梦芸今天居然穿了一套普拉达的女装，看上去大气不少，着实吓了马晓光一跳。 “怎么样？这衣服可是刚买的。” “太老气，不适合你……” “是吗？那什么牌子适合我？给点意见。” 对于女特务的执念，马晓光有些无奈。 自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承想又给自己摊上事了。 马长官语重心长地劝道：“其实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咱们得低调。” “哼……知道啦。” 黎梦芸有些不满地噘了噘嘴，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趁着这个难得的空当，马晓光连忙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跟着那个女招待，有什么发现？” 黎梦芸闻言，没有说话，眼波流转，有些幽怨地从坤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马晓光接过之后，打开封口，瞥了一眼，淡定地把信封揣好。 “怎么？这个瓜还不够大？” 黎梦芸见马长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有些稳不住，睁大美目好奇地问道。 “淡定！凡做大事者必须有静气。” 马长官毫不动容地悄声对黎梦芸说道，似乎信封里的料还不够猛。 其实这不是黎梦芸的料不够劲爆，而是马长官来自后世，对于一些资讯有先知先觉，所以也觉得不是特别惊诧。 这东西要给特别行动组其他兄弟，或者交到军事情报处，那肯定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从内心里，马长官对女特务的专业，也是再次予以了肯定。 不过，脸上仍是面色如常，让黎梦芸少少地有些失落。 作为长官，马晓光还是善于把握节奏的，很快他的豪爽大气就驱散了黎梦芸心中小小的不快和失落。 焗蜗牛、黑松露牛排、罗曼尼·康帝红酒…… 总之什么贵点什么，乐得黎梦芸像偷了十只鸡的小狐狸。 晚餐时光是愉快的，也是短暂地。 眼见时间不早，马长官又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汽车，亲自把黎梦芸送回了新街口家楼下。 坚决而委婉地谢过黎梦芸上楼喝一杯的邀请，马晓光继续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富利洋行。 虽然刚才晚餐的时候马晓光非常淡定，但是手中的情报却让他不敢懈怠。 这里面有好多以前没有浮出水面的大鱼。 曾仲民——汪兆铭的秘书！ 戴院长——党国的元老，当然他已经露过脸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是石锤！ 还有一些马晓光看着都肝颤的大鱼，比如军委会某位人可姓的部长，外交部前任弓长姓的部长…… 这些事情后世多有八卦和传闻，没想到都是真的！ 如此百孔千疮，国军焉能不败？ 马晓光心情很愤懑，也很复杂。 但仍旧重新找来一个信封，郑重地将照片装好，离开了富利洋行，连夜赶到了曹都巷…… 翌日。 “叮叮叮——” 马晓光正在鸡鹅巷办公室和久未见面的刘大有说着天马洋行生意的事情，两人的谈话却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wap. /86/86417/30693208.html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给脸不要 “是马长官吗？有大事！戴英帝国使馆去沪市的汽车被飞机轰炸了，原计划委员长是要坐他们的车去沪市的！” 电话里是戴处长秘书王蒲臣的声音。 “校长和处座没事吧？” “没事，有惊无险……但是，委员长很生气，下令严查，处座在开会，我代他打的这个电话……” “请转告处座，泄密源头已经找到，很快日谍就会成擒。” “那就拜托马长官了……” 马晓光一脸淡然地和王蒲臣道了“再会”，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委员长的专车被日谍轰炸了？” 刘大有依稀听到了电话里的说话，惊诧地问道。 马晓光转头对刘大有说道：“对！不过有惊无险，委员长和处座都不在车上，戴英的大使许各生重伤，现在送医院了……” 老刘听了马晓光的话，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不住地叹道：“这些日谍也太猖狂了，幸好委员长不在车上。”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马晓光幽幽地说道。 又给老刘交代了几句生意上近期要注意的事情，马晓光离开了鸡鹅巷。 当着老刘的面，马晓光不好露太多底，倒不是信不过老刘，保密原则和纪律还是要的。 何况这是关系党国领袖安危的大事，无论是临时起意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的安排，总之和自己记得的历史一样，委员长此次再次躲过了暗杀，平安无事。 倒不是自己有意地心慈手软，无谓磨叽。 主要是国府里面各种势力和关系错综复杂，作为一名特工，自己有自己的工作纪律。 可不能像神剧里面那样领了杀人执照，想抓谁就抓谁。 这上面还有戴处长管着…… 另外自己还有了另一重绝密的身份，那可在将来要有大用的，一条战略级的情报可更加的重要，不能冲动。 而且，一直留着这伙特务，就是要把他们背后的人尽量的挖出来，让这伙人彻底暴露。 现在时机到了！ 马上对这些人采取行动，可以清除一大堆汉奸，还可以震慑那些首鼠两端的大员，让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和鬼子眉来眼去，动摇大家抗日的士气！ 当晚。 中山北路国际联欢社门厅前。 国际联欢社依旧灯红酒绿，宾客如织，和以前有过之无不及，反而并没有太多战时的紧张和肃杀。 黄济明下了汽车，整了整身上笔挺的西装，施施然走进了国际联欢社。 看着黄济明进去之后，马晓光整了整身上的军装，和杨百林一起也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抱歉，请出示社员证……” 一名侍应迎上前来，冲两个不速之客说道。 “我们执行公务。” 马晓光冷声说道。 “您要找谁？我可以帮您请他出来……” 侍应还是有些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二人。 那个侍应一个示意，一旁肃立的两名守卫也迎了上来，态度非常坚决，就是不让二人进去。 马晓光和杨百林没有跟三人废话，直接拿出了军事情报处的证件和手枪。 “有了这个，应该不用办会员了吧？” 杨百林举着手中的证件，傲然对三人说道。 看着两人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侍应和守卫相视一眼，无奈地让开了道路，让马晓光和杨百林闯了进去。 证件他们不一定害怕，但是那枪口真的有些让人肝儿颤。 到了一楼舞厅，小乐队正奏着周旋的新歌《四季歌》，里面竟是一幅恬静安适的场景。 远远地看过去，黄济明正在和一帮衣着光鲜的宾客相谈甚欢。 马晓光和杨百林径直走了过去。 “是黄济明吧？我们是军事情报处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杨百林忍住心中的怒气，向黄济明出示了证件，淡然说道。 马晓光则站在小杨的背后，冷眼看着黄济明，默不作声。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对了，我倒是忘了这人是个神经病，进过精神病医院的，怎么从医院逃出来了？” 黄济明看着两人，一下就认出了马晓光，语带嘲讽地笑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宾客也是发出了一阵讥笑声。 “黄济明，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就不要在这里说了。” 马晓光上前一步，双目如电直视黄济明，冷声说道。 “这里是外交部的地方，你们不能胡来！” 一名身穿合体灰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过来，傲然对马晓光道。 那男子的神情和做派，一副俾睨天下，纵横开阖的神情。 “这位先生是？” “在下亚洲司司长高宗武。” “原来是高司长，我们是执行公务，请让开。” “黄科长是外交部的人，你们胆敢胡来？” 高宗武脸罩寒霜，语气森然地说道。 “既然高司长不想给外交部留面子，我也不客气了。” 马晓光没有继续跟高宗武白话，从身上拿出了“逮捕令”。 “这是军委会的逮捕令，黄济明走吧。” 马晓光把盖着鲜红大印的逮捕令冲众人展示了一圈，戏谑地对黄济明说道。 黄济明看到逮捕令有些慌了，汗出如浆，连忙对高宗武道：“高司长，你要帮我，找王部长……找先生，对了，通知我爹！” “好了，这些先生和你爹都救不了你，不妨透露一点给诸位，黄济明犯的事情可是通敌叛国之罪！” 马晓光的声音冷得像铁。 在舞厅中众人的一片唏嘘声中，黄济明被马晓光和杨百林带上了汽车。 车离开中山北路，半个小时之后便到了张府园。 在张府园看守所，黄济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黄浚！ 和黄浚在一起的竟然是戴处长。 “戴叔叔，爹爹，你们要救我啊！肯定有误会！” 戴处长转头对黄浚说道：“秋岳兄，你这儿子看来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你给他说说吧。” 黄浚脸色灰败地说道：“济明，不要多说了，都是廖雅荃那个女人惹出来的麻烦，他们都知道了……” 听了黄浚这么一说，黄济明依然不以为意，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说道：“我就算认识那个廖雅荃，顶多也就是和她有男女关系，这有什么？” 戴处长闻言，脸色铁青地对黄浚说道：“秋岳兄，看来令郎是不想给自己和你留面子啊！” “济明，别说了！” 黄浚见状，有些急了，连忙出声阻止道。 “刚才在几名那什么国际联欢社，有很多宾客，甚至还有外国友人，我给你留了面子，你现在给脸不要，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马晓光面相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恨恨地对黄济明说道。 说罢，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黄家父子一手一个，拎着后衣领，拖到了一个房间前。 戴处长铁青着脸，带着两名护卫跟了进去。 到了门前，护卫守在了门口。 这是一间有些像电影放映室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四个人。 戴处长黑着脸，找了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马晓光把黄家父子往地上一扔，“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顿时室内一片黑暗。 很快对面的墙上出现了影像——是投影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廖雅荃”的照片，照片上的“廖雅荃”风姿绰约，风情万种…… 第二张照片则是“廖雅荃”的证件照，旁边竟然是一份档案——霓虹国陆军中野学校的档案。 “这女的是霓虹国间谍之花——南造云子，不要告诉我，你们不认识这个女人！” 铁证如山摆在眼前，黄浚已经默不作声了。 黄济明却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我又不知道她是霓虹间谍，还以为她是女招待呢，男女交朋友嘛……” “是吗？那就接着看下去吧……” 马晓光冷声说道，一个示意，后面放映机“咔咔”声又复响起。 接下来的画面就越来越精彩了。 既是黄济明，也有黄浚，两人和廖雅荃（南造云子）厮混的照片，还有和霓虹国其他间谍接头收钱的照片。 甚至还有他们和霓虹国特务交接情报的现场照片！ 马晓光嘲讽地说道：“当特务交接情报竟然被拍了照片，你们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坐在地上的黄浚已经汗出如浆，如同一滩烂泥。 黄济明却站起身来，咆哮道：“你这些都是假的！照片是假的！我要告你们污蔑！” 马晓光和戴处长都没有理会黄济明，黑着脸坐在那里，双目直盯着面前的银幕。 银幕上很快切换了镜头，竟然出现了一段影片！ 影片的场景正是国际联欢社的客房。 客房里，有一男一女，正是黄济明和廖雅荃。 影片的前半段是两人交接情报和钞票的内容。 后半段则是需要打马赛克的一段影像…… 摊在地上的黄浚看到这里已经哭出声来，膝行跪地跑到戴处长和马晓光面前，痛哭流涕哀求道：“戴处长，马组长，不要再放了！我们认罪……济明，不要强辩了，都认了吧！” 看到影像的黄济明这时也已经神形俱灭，一下倒在了地上。 wap. /86/86417/30766214.html 第三百四十章 目标确认 马晓光叫来守卫，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黄家父子带了下去。 放映室灯光已经大亮，戴处长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良久。 “熹然，这对狗父子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肯定会明正典刑！而且会公告民众，以儆效尤！” 戴处长沉声对马晓光说道。 “卑职明白，所以有些证据永远会是机密……” 马晓光点了点头沉声对戴处长说道。 “唉！希望有的人能够以此为戒，悬崖勒马吧……” 平日里杀伐决断、坚毅果决的戴处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罢，戴处长走到马晓光面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说道：“熹然，辛苦了，好好做……我和校长是你的后盾。” “卑职必将全力报效党国，驱逐日寇！” 马晓光连忙一个立正，朗声说道。 戴处长重重地点了点头，快步地离开了。 过了五分钟。 也许更久一点。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放映间闪了出来——正是消失了两日的胖子。 “真是便宜了这对汉奸父子。” 胖子一脸不忿，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所以我让你一定要录影片，光是照片有的人还会狡辩的！” “还有那个礼帽，礼帽里面可是黄浚的亲笔字条，铁证如山竟然有人说我给他加料？我加他妈的！” 马晓光这时完全没有了先前军容和风度，反而露出一副兵痞的做派，急赤白脸的说道。 “对！幸好，那礼帽上面就姓黄的一个人的指纹，要不又得说咱们特务处——啊不，军事情报处栽赃陷害……” “话又说回来，这个小摄影机真好用，就是忒贵……” 胖子也是点头赞同道，最后还不忘对马长官专门提供的小型摄影机点个赞。 胖子说的是上次从掮客邹德清手里买的那批特种装备里面的微型摄影机——那是浪漫国百代公鸡baby9.5毫米9.5mm纯手摇电影胶片摄影机。 这玩意儿也就一本字典大小，在30年代可是八卦偷拍、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物！ 可惜这种装备也只有马长官这种氪金玩家才能拥有。 “所以说好东西还要看谁用，咱们都是如实记录可没添油加醋，完全不怕查……就是有些内容看法庭敢不敢披露了。” 马长官点起哈德门，幽幽地说道。 两人又扯淡了几句，便离开了张府园看守所。 刚到门口，却见小杨急急忙忙跑来，汇报道：“长官不好了，尤新刚打来电话，廖雅荃不见了！” “通知老屠，并通知军警宪特各个方面，发通缉令，通缉这个‘廖雅荃’！” 马晓光闻言，脸色一变，沉声向小杨吩咐道。 小杨得令而去。 自此，金陵城各个部门闻风而动开始抓捕“廖雅荃”。 但是，无论怎么巡查、搜捕，这个“间谍之花”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踪影。 时间就这样过了四天。 八月二十九日，陆军学校内外一派戒备森严。 站岗的除了宪兵，还有中央军——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特别行动组在金陵的成员，除了老刘（刘大有）其余全部出动，也担任了警卫工作。 陆军学校礼堂门外。 “这场面也太大了！” 胖子悄声对一旁站着的老屠吐槽道。 “开玩笑，委员长给学校迁出的最后一批学员做演讲……这还不得搞大场面？” 老屠郑重肃立，嘴巴却没停，悄声对胖子说道。 正说着话，外面的宪兵一声喝令：“敬礼！” 这一下，便让两名特工一下没了言语，连忙肃然站立，和国军弟兄一样开始敬礼。 礼堂的台阶下，士兵、特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另外还有一些宪兵手拉手组成了人墙，将大队的记者和青年学生代表隔离在了外围。 饶是如此，现场气氛也是极其的热烈。 无论委员长以前如何，全面抗战以来，他还是主张抗日的，这次又在这种非常时期公开演讲，这可是提振全国军民士气的好事！ 所以各大新闻团体都是不请自来，好多爱国社团也是赶来共襄盛举。 “华夏必胜！” “驱除日寇！” “民国万岁！” 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口号声。 要不是宪兵们组成的人墙，巨大的人流能够把礼堂前面的通道彻底淹没…… 很快，车队在人群面前停下，宪兵司令部谷司令护卫着委员长下了汽车。 “嚓嚓嚓” 闪光灯的声音不住响起，到处是镁光灯的白烟。 人群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委员长面容淡然，却仍旧挥手向众人致意…… 和人群的一派热烈不同，所有当值的特工全都是如临大敌，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胖子看到了人群中，到处是军事情报处各个科室的同行，想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乱中生事。 不过，胖子发现自己有些多虑，只见四名侍从在四个方向严密地护卫着委员长向礼堂走去。 那四名侍从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之辈，临敌对战完全可以以一当十！ 四人将委员长护卫得颇为严密，没有给心怀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除此之外，外围还有一队宪兵，完全挡住了左右人群的视线，如果有人要远距离谋刺，也是没有机会的…… 就这样，在众人严密的护卫之中，委员长进入了陆军学校礼堂。 化装成青年女记者的“廖雅荃”轻蔑地一笑，一闪身离开人群之中，往礼堂的后面走去。 礼堂四周现在也都是护卫，看上去也没有办法进去的。 廖雅荃很快闪到了一间杂物房的里面。 小心地关上门，确定里面安全无虞，廖雅荃从一个杂物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是一套宪兵的上尉军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勃朗宁m1911手枪。 仔细检查了手枪，换上军服，戴上军帽，间谍之花变身成为了一名英俊的宪兵上尉。 凭借那身军装和宪兵司令部的证件，廖雅荃从侧门顺利地进入了礼堂。 “演讲还没开始，委员长还在二楼休息室……” 门厅里，一名侍从对谷司令说道，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进了礼堂。 廖雅荃来到了二楼。 一间休息室门外站着两名侍卫。 没有从大门硬闯，廖雅荃闪身进了另一间休息室——这间休息室正好在委员长休息室的隔壁。 廖雅荃从休息室的窗户翻了出去，来到了委员长休息室的窗下。 从窗户望进去，委员长侧对着廖雅荃，端坐在沙发上，微闭双目，若有所思。 目标确认！ 廖雅荃丝毫没有犹豫，一个飞身跃入了委员长的休息室，掏出了身上的手枪。 “呯呯呯” 廖雅荃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wap. /86/86417/30843288.html 第三百四十一章 憋屈坏了 “轰”“轰”“轰” 好巧不巧，枪响的同时，外面竟然响起了礼炮！ 枪响之后，沙发上的“委员长”身上立刻血流如注，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廖雅荃上前一步，赶紧确认目标是否死亡。 走到沙发面前，廖雅荃心中顿时一惊——这是一个假人！ “上当了！” 廖雅荃心道不妙，转身欲走。 不过已经晚了，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已然看到窗上端坐着一个一脸坏笑的国军军官。 仔细一看，那人不正是去年揍过戴院长的那个疯了的国军参谋马参和？ 马晓光冷笑着问候道：“好久不见，廖小姐——啊不，或者应该叫你南造女士……” 门外的侍从这时也已经闯进了房间，三支手枪都对准了“廖雅荃”。 “这一局，你赢了，但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廖雅荃把手枪扔到了地上，怨毒地看着马晓光说道。 “拜托两位看好这个女间谍，她很狡猾……不过以她的智商应该不会打逃跑的主意。” 马晓光言辞前后有些矛盾地对两名侍从说道。 一名侍从拿出一只手铐，将廖雅荃铐住，很快把她带走了。 这时，一楼的礼堂响起了掌声，委员长的演讲开始了…… 马晓光离开了礼堂大楼，来到了门外。 “霓虹间谍之花逮住了？” 胖子一见马晓光便凑了过来，有些期待的问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女间谍说得对，一切才刚刚开始，只抓住一个“南造云子”只能暂时遏制住情报泄露的势头。 这场国战最终是国力和实力的对决，未来，无论前线还是后方，斗争都是极其残酷的…… 气可鼓而不可泄。 所以马晓光明面上还是勉励了自己的兄弟们，毕竟为了抓捕这个“间谍之花”，大家盯了她近一年的时间，其中曲折不足为外人道。 其中的艰辛更多的不是对敌斗争，更多的是来自内部。 演讲很快结束，在宪兵和侍从的严密护卫下，委员长平安离开…… 马晓光和弟兄们随即也撤离了陆军学校。 鸡鹅巷，特别行动组办公室。 “这次能够成功抓捕霓虹‘间谍之花’大家都有功劳，诸位辛苦了。” 主座之上，马晓光诚恳地对第一队和第二队留守金陵的兄弟们说道。 “都是长官……” 老屠闻言，连忙准备把酝酿多时的马屁奉上。 马晓光伸手打断了老屠的说话，他正色说道：“这次咱们能够两次阻止日谍谋刺，是因为料敌于先，大家抓紧顺藤摸瓜找出宪兵队的内鬼……” “至于更高层的汉奸自有局座和侍从室的长官去处理，我们不要过界……明白吗？” “卑职明白！” 众人闻言，一下明白过来，立即起身，轰然答应。 示意众人坐下之后马晓光沉声说道：“下一步的任务将无比艰巨甚至残酷，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当然，我辈是革命军人，必将服从军令，以身报国，不可懈怠……凡有抗命者、阳奉阴违者、通敌叛国者、戕害民众者，背叛组织者……都会杀无赦！” “我等明白！” 众人见马晓光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知道他并非危言耸听，全都慨然领命。 会议很快结束了。 这次开会胖子没打瞌睡。 开完会，马晓光就和胖子开上改装版雪铁龙又急急忙忙地往沪市赶去。 “这回可真赶啊！” 胖子一边开车，一边不住地感叹。 “以后会更赶的，这就是战争。” 马晓光坐在副驾驶，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开会前，他就接到了命令，沪市战事不顺。 完成对“黄鼠狼”和“廖雅荃”一伙儿的抓捕之后即刻赶赴沪市罗店。 “罗店争夺战”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国军在那里可以说是精锐和名将云集，掏出了最好的家底。 但是霓虹军有航空兵和海军舰炮的火力支持，陆军的单兵素质和战术素养也是极强，所以战斗进行得相当惨烈。 由于装备的代差，国军只能依靠人命来填，通过巨大的牺牲拉近与霓虹军的差距。 小小的罗店，竟然成为了淞沪战场上的“血肉磨坊”，国军经常是整连整营地牺牲…… 当然，国军在付出重大伤亡的同时，也对霓虹军予以重创，霓虹军的第11师团就伤亡惨重。 这次去罗店的任务是配合正面战场的弟兄，伺机在敌后对霓虹军的后勤、情报、通讯等进行破坏，支援正面战场作战。 对于这个任务马晓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金陵城的谍战实在是把人憋屈坏了！ 从金陵出发，黄昏时分方才接近宝山区域。 这时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罗店方向的炮声了。 罗店是沪市北部的一个小镇，平日里颇不起眼。 但这里却是通往宝山、沪市市区和嘉定等几条公路的交叉点和枢纽，战略和战术地位极其重要。 罗店镇西北面即为沪宁铁路。 一旦罗店有失，势必影响全局，甚至几十万国军会被霓虹军断了后路。 “胖子，把车找地方停了，这玩意儿目标太大……下车以后咱们换便装，武器就算了，手枪那玩意儿在前线屁用没有。” 马晓光皱着眉头，冲胖子吩咐道。 胖子闻言，便赶紧找了个岔道开了进去，这里正好有洪门的一处堂口，还有仓库，正好可以把车停下。 收拾妥当，天已经黑了。 马晓光和胖子摸着黑，在田间的小路高一脚矮一脚地走着。 “咱们这次先重点去找霓虹特务组织的便衣队，这些便衣队破坏性很大，虽然不起眼却袭扰咱们的后勤，还给霓虹军提供情报，有时候还残害手无寸铁的民众社团……” 马晓光一边走，一边给身边的胖子悄声交代着任务。 “就咱们俩？” 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老李带着特战队的一部分弟兄已经过来了……” 马晓光悄声说道，话刚说了个大半却又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不远处有一间院子正亮着如豆的灯光，门口还有两个守卫。 两人悄悄地摸近院子，躲在一个隐蔽处观察过去。 ——院子里的日语说话声已经说明了一切，正是霓虹人的便衣队！ wap. /86/86417/30905350.html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南部手枪 马晓光和胖子匍匐在草丛中，又等了一阵。 夜渐渐的深了，院子里说好的声音小了起来…… “看样子鬼子应该大多睡了，咱们干一票？” 胖子目光热切地望着马晓光。 “那就干一票！” 马晓光也憋屈得太久，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也没管身上有没有武器，趁着暗夜的掩护，悄悄地朝院子摸去。 院子后面的守卫还是很有警惕性的，没有丝毫的懈怠，正睁大着双眼盯着自己负责的区域。 突然间守卫觉得眼前有个黑影一闪。 他一边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枪套，一边直着嗓子准备大喊。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喊不出来了，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他发不出一点声响。 “滋……” 守卫只觉得脖子一凉，自己的血好像箭一般迸射出去…… 很快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马晓光取下了守卫肋下枪套中的南部式手枪，把枪递给了跟上来的胖子。 “你在后面掩护，我在前面……” 马晓光不容分辨地对胖子说道。 说罢，一个飞身攀上墙头，跳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没有人，三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细碎的嘟哝声。 马晓光蹲在正房的背后，稍微听了一会儿，确定安全无虞之后，冲围墙后面学了三声猫叫。 三声猫叫之后，胖子也翻过墙头，潜入了院子。 马晓光没有说话，借着微光，冲胖子比了个手势——我负责正屋，你负责东厢房，先观察再行动。 两人当即分头行事。 马晓光悄悄地摸到了正屋的后窗下面，掏出身上的小刀，轻轻地拨开了后窗。 从后窗的缝隙往里望去，屋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睡得很沉，另外有一个借着昏黄的油灯，伏在一张桌子上，正写着什么。 马晓光绕着正屋转了一圈，又转头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没有人，那边是平时作为柴房和灶披间的。 一圈搜寻之后，回到原地，又碰到了刚回来的胖子。 胖子没有说话，冲马晓光伸出两根手指——意思就是东厢房有两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快步地冲到了各自负责房间的门前。 各自掏出小刀，拨开了老式的门闩…… 马晓光左手一挥，示意胖子，开始行动！ 东厢房那边人影一闪，胖子已经悄然溜了进去…… 马晓光则将身子一矮，就地一滚，顶开房门，进入了正房。 正伏案书写的霓虹便衣队员，听见响动，猛然一个转身，正想出声给同伙示警，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他已经什么都喊不出来了，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 轻松取得一血！ “谁ですか？” 就在这时，已经睡着的一个人却突然醒来！ 只见他腾地一下从床铺之上便蹿了起来，睁大牛眼，面目狰狞地看着马晓光。 没有废话，马晓光右手反握着小刀，一个踏步上前。 刀光一闪，向醒来那人的脖子划去。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一个侧身堪堪避过之后，便是一个侧踢，朝马晓光右边肋下的空当踢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家只能以快制快。 马晓光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对方一腿。 “嘭” 对方这一脚势大力沉，结结实实踢在了马晓光肋下。 马晓光顿时觉得有如千斤重锤砸在身侧，心中血气翻涌，立刻连着退了好几步。 “嘭” 马晓光撞在了后面的墙上，止住了后退的势头。 这时，另一个便衣队员也已经醒来，这人一下从床上跃起，赶紧扑向床边的枪套…… 马晓光见状丝毫没有犹豫，手腕一抖，小刀立刻脱手飞了出去。 一道银光闪过，“哧”的一声，小刀竟然一下扎在了那名准备掏枪的便衣队员脖子上。 那人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便倒在了地上。 侥幸取得二血！ 这时，刚才在马晓光手上占得便宜的霓虹便衣队员却一声狂吼，再次抢攻过来。 马晓光已经两杀，精神一振，见对方来势汹汹，一个闪身，让过对方一击冲拳，顺手操起了桌上的油灯，猛然将灯油泼了出去。 “轰！” 灯油燃起一团火焰，让那人眼前一花。 趁此机会，马晓光就地一滚，拔下地上那人脖子上的小刀，一抬手正中那人的下腹…… “哇啊！” 那人忍不住吃痛，狂叫起来，顿时方寸大乱。 马晓光趁势起身，聚气于拳，猛然朝对方下颌一击。 “咔嚓” 一声脆响，对方的颌骨破碎，顿时一下倒在了地上。 机不可失，马晓光立即上前一步，一下拔出对方腹部的小刀。 刀光一闪，鲜血迸射。 拿下三血！ 这时，屋里一片黑暗，马晓光靠在柜子边上略微喘息了一下。 这时马晓光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胖子可是有枪的，怎么没有听见枪响呢？ 正想着，东厢房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显然胖子那边还没解决麻烦…… 马晓光连忙几步出了正屋，往东厢房跑去。 进得屋内，却见对方一名便衣队员躺在床上，死的不能再死。 胖子却和一名霓虹便衣队员抱着，正在地上扭成一团。 马晓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趁着对方一个翻身掐着胖子脖子的时候，把手中的刀子刺了下去。 鲜血当场溅了马晓光一脸！ 不过好在对方却怪叫一声之后，没了生气…… “麻蛋！这帮鬼子好凶！” 胖子站起身来摇头啐道。 “怎么不用枪？” 马晓光有些纳闷地问道。 “唉！别提了，这特么什么破玩意儿，卡壳了！” 胖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南部式手枪，咬着牙吐槽道。 “我说你怎么有枪不用，还以为你老人家要展示武功呢！” 马晓光一脸黑线地说道。 好在是夜里，又没点灯，没人看到他略有些尴尬的脸色。 本来他是好意，没承想差点让胖子阴沟翻船。 这辣鸡的南部手枪。 好在胖子命大福大，心胸宽广…… “下次就是用刀也不用这鬼子的破枪，太耽误事了。” 胖子咬着牙，赌咒发誓一般地说道。 “好了，咱们都吸取教训吧……去看看这帮鬼子是哪部分的。” 马晓光连忙拍着胖子的肩膀说道。 两人没再纠结辣鸡的南部手枪，来到正屋。 点起油灯，开始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 胖子有些吃惊地说道：“长官，咱们这次算是撞着了，这帮鬼子看样子要找的地方是咱们的重炮团！” /86/86417/30942071.html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这是误会 胖子手上的是一幅罗店镇及周边的地图。 地图上正标注着一些坐标和方位，却没有明确标注重炮团的图例——看来是还没有最终确定重炮团的位置。 “咱们这算是误打误撞，错有错着……证件找来看看。” 马晓光一看地图心中一动，转头对胖子道。 “陆军情报部的……” 马晓光借着昏黄的油灯，看了一眼霓虹便衣队的证件嘟哝了一句。 “少爷，咱们就这样完事了？” 胖子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我在想老李在哪儿……” 马晓光幽幽地说道，这回答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胖子眼珠子一转，一下明白了过来，悄声问道：“你老人家是想让老李过来，咱们依葫芦画瓢，给鬼子也来这么一手？” “你小子还真特么是个天才！” 马晓光听胖子这么一说，有些失笑地啐道。 “可问题是咱们怎么去找老李呢？虽然来之前约定是在罗店会合，可现在打成一锅粥，战场太乱了……” 胖子当即疑惑地问道。 马晓光道：“咱们赶紧找到国军的主力，团部或者师部肯定有电台，老李他们有电台的，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主意打定，两人抓紧时间对六名霓虹便衣队员，进行了搜检，除了犊鼻裤，其他都是彻底检查了一番——主要是怕还有其他的遗漏。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把这六个鬼子给弄出了宅院，挖了个大坑埋了。 这天气正炎热，多放一段时间，这些人就该臭了——还是尽量不要给老百姓找麻烦。 而且马长官还有下一步打算呢，所以只能和胖子把自己搞得麻烦一点。 弄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马晓光和胖子没有休息，拿上缴获的东西，朝附近的18军67师师部赶去。 摸着黑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接近了67师驻地。 远远看过去，虽然是夜里，没有多少灯光，却仍旧有人不住地来往穿梭。 “站住，哪一部分的？” 两人正在观察之际，身后便响起了一声喝问。 转过身，却是一名国军上士领着一队士兵正在巡夜。 “我们是军事情报处的，有军情找李师长！” 马晓光正色对上士说道。 “找李师长？” 上士疑惑地问道，双眼不住地打量着马晓光和胖子。 “对。” “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去。” 上士略迟疑了一下，收起手中的中正式步枪，面无表情地对马晓光和胖子说道。 跟着这队巡夜的弟兄，两人来到了一间帐篷。 不过，很快马晓光就发现情形有些不对！ 上士把二人留在帐篷里面之后，便自离开了，门口和周围居然留下了四名守卫。 “长官，这怕是有些不对哦！” 胖子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话音未落，却见一名一脸疲惫的上尉走进了帐篷，身后跟着的正是那名上士。 上士对上尉报告道：“长官，就这两人，他们是奸细！” 上尉目光一凛，当即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看了一眼上尉的胸章，上面的职务是——特务连连长，陈仲怀。 马晓光和胖子闻言，当即了然，这是误会！ “这位长官，误会了！咱们真是军事情报处的！” 胖子见状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 “有证件吗？” 陈仲怀不为所动地问道。 “证件倒是有，还挺多！不过全是霓虹便衣队的。” 马晓光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说罢，便从身上掏出了一摞霓虹便衣队的证件。 “这都是刚才干掉鬼子收缴的。” 看着一摞的便衣队证件和四只南部式手枪，陈仲怀方才面色一缓。 陈仲怀转头对上士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问他们，让弟兄们也赶紧去巡夜。” 上士敬了个礼，很快地招呼着几名士兵离开了。 “二位是军事情报处哪部分的？” 陈仲怀的脸色比先前缓和了一些，但仍有些不快地问道。 “我是特别行动组马晓光，这位是杨有义上尉……我们的身份你们可以马上向上峰核实。” “特别行动组？那你们和那李什么？” 陈仲怀一听马晓光报上的名号，眼前一亮，语气也是一变，出声问道。 “老李，李申明！咱们是一起的！” 胖子见状连忙说道。 陈仲怀对二人说道：“老李是好样的！不过他不在这里，带着他的弟兄去前面了，要么在阵地上，要么就在鬼子后方……” 马晓光点头道：“这个我们想到了。我们来这里也是有两件事，一是有紧急军情报告李师长，二是借用贵部的电台，联系老李。” 听了这话，陈仲怀却脸色变得一下黯然起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李师长昨天凌晨亲率四个营冒着暴雨猛攻罗店南端……天亮之后霓虹军集中飞机、重炮狂轰滥炸，李师长重伤，生死未卜！” 听了陈仲怀这话，马晓光和胖子一下明白过来。 为何当时那名上士一听“李师长”便脸上变色，原来李师长已经没在师部了！ 马晓光依稀记得这段史实——李师长负伤之后是名将黄伟接替他的师长。 却不知道竟然就是二十九日，这事没承想自己赶巧，竟然撞上了。 “放心！李师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马晓光转过头，语气笃定地对陈连长说道。 “好了，军情如火，我不耽误两位，跟我来吧，让报务兵呼叫老李……麻蛋，你们特别行动组装备太好了，一个行动队都配上了电台！真特么败家！” 陈仲怀整理好心情，连忙把话题转入了正事，临了当然还不忘吐槽了一下马长官的败家。 马晓光摸了摸鼻子，讪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过陈仲怀的话头。 胖子在一边也是军容整肃，没有言语。 报务班。 报务兵捣鼓了半天，终于联系上了老李！ “报告长官，李队长他们回电，正在宝山那边……” 报务兵取下耳机，拿着电报纸对马晓光汇报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对报务兵说道：“麻烦兄弟告诉李队长，请他们原地待命，我们过去和他们会合。” wap. /86/86417/30968993.html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心里一沉 马晓光和胖子收拾妥当，趁着夜色离开了67师师部。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都是闷头赶路。 陈仲怀给了两人一张前线华夏和霓虹两军最新的态势图，给两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马晓光和胖子根据地图，接着夜色的掩护，在各个部队的结合部迂回穿插，奋力往宝山和老李约定的位置赶去。 虽然暂时不能快意恩仇干掉几个霓虹鬼子，但是两人自保还是有余的，所以正好赶路。 应该说这时候赶路是合适的，昨日凌晨67师刚刚发动了一次突袭，两军正都是疲惫之时，双方绷紧的神经这时稍稍都有些松弛。 一路紧赶慢赶，快黎明十分，终于赶到了预定地点——宝山县城外十里的一处废弃村庄。 “什么人？口令！” 马晓光和胖子的脚步刚踏进村庄的第一步，耳边就响起了一声低吼。 接着，便是拉动枪机的“喀嚓”声。 “口令，穿越火线！” 马晓光见状，连忙回答道。 口令是出发前，马晓光通过电台发给老李的。 问话的人听得口令无误，也是连忙把枪收了起来，却并没有多话，只是放行让马晓光和胖子进了村庄。 在村里的一座破祠堂内，二人见到了老李。 老李一脸的尘灰烟火之色，挎着一挺汉斯国mp35冲-锋-枪。 他胡子更长了，眼中布满血丝，左边手上还缠着绷带。 “怎么了？挂彩了？” 胖子一见这情形，便先出声关切地问道。 “麻蛋，被小鬼子炮弹破片划了点皮，没事，皮外伤……” 老李满不在乎地答道。 “鬼子有海军舰炮和陆军重炮，火力自然比咱们强许多！” 马晓光有些郁闷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 “那咱们怎么搞？” 老李有些急切地向马晓光问道。 “咱们能做的是摸清鬼子重炮团的位置，想办法……” 马晓光一边给老李递上一支哈德门，一边说道。 “有办法？” 老李没有着急点烟，而是关切地向马晓光问道。 “这也是运气，鬼子在找咱们的重炮阵地，咱们也撞上了……便衣队。” 胖子坏笑着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一沓证件，放在祠堂的供桌上。 “看来还是得跟着长官混……” 老李眼前一亮说道。 “对，三天饿九顿！” 胖子嬉笑着答道。 听着两人不着调的一问一答，马长官满脸黑线，但是这种非常时期又不能板起脸说教，只能转移话题。 马晓光说道：“好了，别扯淡了，赶紧找三个机灵点，会日语的弟兄，加上咱们三人，一起扮成便衣队。” “照片怎么办？” 老李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转头正准备找人的时候却突然问道。 “我和胖子有记者证，上面有照片，揭下来就是，你们的兄弟都带了证件的嘛，一样弄就是，当特务的，别给我这个你不会。” 马长官这下终于占理，赶紧找回一下场子。 老李闻言，有些讪讪地一笑，拉着胖子拿着证件就出了祠堂…… 天大亮的时候，老李和胖子挑选的三名特战队员拿着证件来到了祠堂。 “这是付明义……这是高朝……这是肇清泽，都是好样的！” 老李对马长官介绍道。 “长官好！” 三名队员面容淡然，敬礼之后向马晓光问好道。 “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多礼，赶紧准备行动……” 马晓光对众人说道。 话音刚落，胖子打开一个包袱——里面乱七八糟都是一些破旧衣服。 “哪儿来的？” “村里收集的，有些住家走得急，衣服都还没收呢。” 胖子一边挑拣着衣服，一边说道。 六人很快换上了隐隐有些怪味的衣服——这是非常时期，自然没那么多讲究，能够有衣服换都是老天保佑了。 准备妥当，六人离开村庄往东赶去。 “这次进攻宝山的是霓虹军11师团，师团长是山室宗武，他们有一个山炮兵联队，另外还配属了一支重炮部队……具体番号不详。” 老李对马晓光介绍着前线的敌情。 “麻蛋，咱们宝山可只有一个营的兵力，那还搞什么？” 胖子一听脸色都变了，失声说道。 “所以咱们才要尽快找到鬼子的重炮阵地，想办法搞掉它！” 马晓光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正说着话，却见眼前一闪。 正是走在最前面探路的肇清泽在一百米之前的一个土丘上示意——有情况！ 大家见状，都没立刻停止了说话，快步地赶到了肇清泽隐蔽的土丘下面。 从土丘的草丛朝远处望去，正是一处霓虹军的阵地。 “看样子，应该是鬼子的步兵联队……” 老李眯着眼，望了一眼远处的阵地说道。 “炮兵阵地肯定还在后面，咱们只能穿过步兵阵地……大家不要太紧张，记住现在都是霓虹便衣队的，说日语！” 马晓光略一沉吟，便用日语对众人说道。 一行人走下土丘，兜了个大圈子朝霓虹军阵地侧翼走去。 …… 胖子找来一根木棍，挑上一截白布，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看他那表情十分不爽，就像马长官还欠着他一年的军饷的样子。 “站住！” 一声日语的喝令，在众人身前响起。 话音未落，周围的草丛里，鬼魅一般地闪出了六名霓虹军士兵。 这些士兵表情冷漠，目光凶悍，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枪口直指马晓光等六人。 “我们是陆军情报部……便衣队的，我是队长山下敏行！” 马晓光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对为首的军曹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手中攥着的证件。 其余众人见状，也是纷纷掏出证件，递了上前。 军曹一脸凝重，仔细地逐一检查了六人的证件，一边看证件还一边端详着眼前六人的面容。 军曹刺刀般冷冽的目光，盯得人心里发毛。 “便衣队……这里是战场，你们还是尽快离开。” 军曹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对马晓光说道，一边说一边把证件递还给了他。 众人一听军曹这番话，心里一沉，这还没摸着门就被劝退，这也太郁闷了！ 正在众人心里焦躁之际，却见马晓光脸色一变，一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件东西…… wap. /86/86417/31033757.html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乱中取胜 眼见马晓光往挎包里一伸手。 军曹面色一凛，一个示意。 霓虹士兵们手中的三八式步枪，纷纷拉响了枪栓。 不过很快，军曹的眼神便缓和了下来。 因为马晓光掏出的是一份地图！ 对，就是先前霓虹便衣队那里搜到的地图。 不过这幅地图马晓光已经对国军重炮10团的位置做了标定。 军曹还是识货的，连忙抬手制止住了士兵们的进一步行动。 沉吟了片刻，军曹对马晓光一行说道：“请稍等一下。” 说罢，便返身快步地往阵地内走去…… 十分钟后，军曹带着一名中尉又匆匆地回来了。 “你是山下队长？” “对！我是山下敏行。” “我是步兵22联队中泽大队的中队执行官相田正史，你们辛苦了！” 挂着中尉军衔的相田正史郑重地向马晓光等人敬了个礼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波澜不惊，马晓光一行被相田正史和两名士兵带着，按既定线路赶往师团部。 一路上马晓光和弟兄们都看到，霓虹军的一队队士兵在战壕和阵地上往返穿梭——看样子应该是有重要的调整。 这些霓虹士兵大多样子精悍，动作敏捷，训练有素，一看就不好对付…… 马晓光和弟兄们都估计多半鬼子要强攻宝山县城了，心中不禁对城中的守军担心起来。 当然现在自己这边最重要的还是先继续往里走，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霓虹军的炮兵阵地。 在相田正史的带领下，众人一路通行无阻，没有再遇到什么盘问和阻碍。 众人直接被带到了一片铁丝网围着的帐篷外。 负责守卫的是一名中队长，和相田正史嘀咕了一阵之后，便派了一名传令兵入内通报。 没过多久，传令兵便出来，冲众人说道：“请相田中尉和便衣队山下队长进去，其他人原地等候。” 现在是在霓虹人的地盘上，大家只能听令而行，老实地在外面呆在，静等马晓光和相田正史进去的消息。 中队长安排了两名士兵，仔细对马晓光进行了捜检，除了那张地图和证件，其余物品都没有允许他带进去。 两人几分钟后来到一顶颇大的帐篷内。 帐篷虽然大，却只有两名警卫和一张行军桌子，桌上正放着一张地图和图上作业的工具。 一名陆军大佐正拿着放大镜趴在地图上，描画着什么…… “参谋长阁下，这位是便衣队的山下队长，他有紧急军情……” 相田正史敬了个军礼，恭敬地报告道。 趴在地图上的那名大佐放下手中的工具，直起身，冲相田正史略一点头，算是对他回了个礼。 此人正是霓虹军第11师团，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 片山四八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阴翳，大热天的就让人感到一股凉意。 片山四八脸色阴沉地问道：“你们怎么侦查到国军的重炮阵地的？为什么不用电台报告？” “报告参谋长，我们一路往罗店方向搜索，在离罗店外围西北方向三公里处，外围一座小树林附近，发现了许多汽车、摩托车的车辙……” “从车辙的深度和轮胎的型号来看，能够配备如此众多车辆的国军部队只有装备汉斯国32倍15榴的重炮10团……” “我们不敢再往里深入了，因为对方的防备很严，从对方的这些蛛丝马迹完全可以佐证，而且昨天凌晨，对方67师的突袭不正是有炮火掩护吗……” “但是对方炮兵采取游击战术，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确定的目标，电台在穿越战线的时候被打坏了，所以我和队员们只能冒险过来报告！” 马晓光振振有词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似乎自己说的事情真的比金子还真。 片山四八刀子般地目光盯着马晓光看了至少十秒。 过了好一阵，他方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根据对方炮火的覆盖、弹着点和弹道分析，应该和你侦查到的位置很接近……” “地图就留在这里，我会让人通知炮兵、航空队和海军，对这片进行打击，你先去休息吧。” 说罢，便一挥手，示意相田正史把马晓光带下去。 …… “便衣队”的六人被安置在了距离师团部两公里外，工兵第11联队驻地外围。 这是一所炸得没了顶的民房，位置偏僻。 “少爷，这就完了？” 看着周围没有守卫，大家安全无虞，老李憋不住问道。 “这才开始呢，你觉得鬼子会把咱们安置到核心区域？再说咱们是外围便衣队，又不是什么紧要部队，真的挨着师团部，那才出了鬼！” 马晓光倒是不以为意，耐心地对老李和一脸急切的特战队员们说道。 “那咱们怎么去侦查对方的炮兵阵地？” “晚一些肯定双方又交战，对方肯定会对我们地图上标定的区域进行打击，虽然我们不能近距离观察，但是咱们可以测算啊……” “特训班汉斯国教官老冯不是教了这个嘛。” 马晓光对队员们说道。 话音刚落，却听得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开始响起，每响一下就像在众人胸口进行了一次重击！ 这是霓虹军的陆军重炮和海军舰炮开始对疑似国军重炮阵地的区域开始了火力覆盖…… 很快，西北方向果然传来了此起彼伏地爆炸声。 炮击过后不久，空中便传来了“嗡嗡”的飞机发动机的声音。 “看来鬼子是当真了，咱们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等。” 马晓光看了看天上黑压压的像蝗虫一般的霓虹军轰战机，咬牙对兄弟们说道。 “长官的意思是等霓虹军火力覆盖之后，他们肯定会伴随步兵冲锋，到时候咱们可以看看有没有机会乱中取胜……” 特战队员高朝目光一闪，向马晓光问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对高朝的判断表示了认可。 一个小时后。 重炮持续渐次地停歇，航空队的飞机也陆续返航…… 西北方霓虹军步兵联队的阵地上已经传来了隐隐地喊叫，果然这边要开始发起突袭了。 这时，远处一阵轰鸣，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尖啸。 “啾——” 尖啸声越来越近…… “大家快卧倒！” 马晓光和老李脸色一变，冲众人喊道。 wap. /86/86417/3103375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