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阿修罗(兄妹)》 一、午后 一、午后 2009年的夏天,他们经历的不止是贫穷、炎热,与青春期。 空调坏了。 气温在一场雨后陡然升高。妹妹和哥哥坐在窗边的小桌旁吃饭,很快薄薄的衣衫便被汗水湿透。妹妹看着坐在对面沉默吃饭的哥哥,他鬓角的发湿了,一滴汗落在他的锁骨,又滑进胸膛。 二十分钟以前,家里唯一的一台空调,97年生产的东芝挂式,在一声巨响后再不运作。 哥哥抬眼看她,她放下筷子,说:“哥哥,我吃好了,我去放洗澡水可以吗?” 哥哥点点头,也不再吃了,开始收拾碗筷。 浴室里水汽氤氲,这样阴沉却又湿热的初夏,妹妹沉沉地躺在浴缸里,想要过烫的水温带走皮肤上挥之不去的粘腻。很快,她听见拖鞋趿拉的声音,哥哥开门进来。 他反手脱掉T恤,又脱下系带的家居裤。妹妹透过那些水汽,沉默地注视。哥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高过自己一个头还要多了,肩宽腿长,身上却没长肉,有一种单薄少年向成熟男性过渡的矛盾感。 浴缸并不大,妹妹往一旁挪了挪,哥哥跨进来,一些水往外溅出。 他们调整姿势,哥哥将妹妹完完全全地揽在怀里,妹妹靠着哥哥,在水中,坐在他腿上。 很热,水的温度,还有哥哥灼热的肌肤。 “妹妹,小祁,我的宝贝…”,她听见哥哥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我希望你被我烫化,这样冷却之后,你就长在我身上了。” 哥哥从背后吻她的耳后,脸颊,脖颈。一边呢喃地问她,“好吗?跟哥哥永远在一起。” 哥哥环着她的手四处抚摸,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化了,控制不住地随着哥哥的动作发出小猫一样的轻哼。 没听见妹妹的回答,哥哥在她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齿痕。 “说啊,说要长在我身上,和我永远在一起。” 妹妹的耳垂很敏感,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她已经软成一滩水了,仍挣扎着转过身,直视哥哥在水汽渲染下,近在咫尺的郁郁葱葱的长睫和漆黑的瞳仁,她软软的语气近乎讨好,“我想要被哥哥烫化,想要跟哥哥永远在一起,哥哥,给小祁好不好?” 哥哥轻轻地笑了,他带着笑意去吻她,她乖乖张开嘴享受他的掠夺。 唇舌交缠当然远远不够。哥哥掐住妹妹的腰,将她往上抬,然后挺身进入她窄窄的甬道。 在不留余地的交融里,他们感到难以言喻的快乐。 妹妹没有把头发吹干,走进拉着窗帘阴暗的卧室,电风扇的转动听起来很有规律。哥哥躺在床上,双手环抱。他背对着她,不知道是否睡着。 妹妹在他身旁躺下,哥哥的背精瘦,他身上的沐浴露跟她的是一样的味道,刚刚洗过澡的她们不仅穿着一样的白T恤,闻起来也几乎完全相同。她伸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抚摸他背中的深沟,继续感受他肌肤的炙热。 “还想做?”哥哥问。 妹妹没有回答这句话,凝视哥哥的肩胛骨,她说,“哥,对不起。” 哥哥轻笑一声,妹妹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到他阖目勾唇的模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们说,高叁的暑假是一生中最自由快乐的时光,你却要这么辛苦。” 哥哥转过身,捏捏妹妹的脸,温柔地反问,“我们难道还不够自由不够快乐吗?” 他揽住妹妹,拍拍她的背,夏日的午后,他们相拥着睡在一起。 在哥哥的怀里,妹妹忽而想起《情人》里,杜拉斯问:像我们,总是这样悲戚忧伤,是不是常有的事? 书里的那个男人回答说,这是因为我们在白天最热的时候做爱。 直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温存的午觉。 妹妹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的人后却愣怔住了。 是警察。 杨警官第一眼看到窦小祁时,她穿着宽大的t恤,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发尾还有些湿漉漉。多年警察生涯敏锐的观察力,让他一眼就看到她白皙脸颊上的红晕,耳垂上的齿痕,还有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红色吻痕。 她似乎刚刚亲热过,这对于她的年纪来说,并不正常。 很快她的哥哥从房间里走出来。很容易看出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不同只是哥哥穿上正好,下身还穿了灰色的家居裤。妹妹穿起来可以遮住臀部和大腿根,所以她下身什么都没穿。 窦少钦拍拍窦小祁,俯在她耳边说,“妹妹,去换衣服。” 他十分自然的朝杨警官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杨警官自我介绍,“我是社区派出所的,姓杨,可以进去说话吗?” 窦少钦点点头,侧过身,“请进。” 杨警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窦少钦为他端来一杯茶,杨警官接过,喝过一口后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可以把你妹妹叫出来吗?” 窦少钦点头,转身去敲房门。杨警官注意到,这套房子明明有叁间屋子,但妹妹换衣服的房间,和窦少钦刚才走出来的房间,是一间。 很快窦少钦领着窦小祁出来,她换了一件白色的立领连衣裙,遮住那些刚才已经暴露的吻痕。 她和哥哥坐在杨警官对面的椅子上。杨警官说,“是窦少钦和窦小祁吧?” 她和哥哥点点头。 “是这样的,你们爸爸窦正礼最近在家吗?你们应该知道他有吸毒史,需要定期去警局报道,可是近两个月他都没来,最近我们还联系不上他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过爸爸了”少年开口,他低垂着眼,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他一直不怎么管我们的。” “事实上,”他压低声音,“他应该复吸了。” 少年垂着眼睑,柔和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真诚又惹人心疼。 “一个月以前他回家过一次,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看起来很明显是吸毒之后的样子。” “好的,情况我掌握了。”杨警官转而去看窦小祁,“你还在念高一吧?父母都不在,生活会很困难吗?” 杨警官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窦小祁也直视他的眼睛,“还好的,妈妈有一些存款留给我们,哥哥也一直在打工。” “嗯,”杨警官抽出一张纸写下电话号码,“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你们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也不容易,我可以帮你们申请一些政策上的补助。” 杨警官站起来准备走,他叮嘱,“如果窦正礼回来了或者联系你们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了吗?” 窦少钦点头,“好的,杨警官。” 目送警察出门之后,窦小祁松了一口气,她抱住窦少钦,“哥哥…” 窦少钦拢拢她的头发,“别担心,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哥哥,对不起。” 妹妹好爱跟自己说对不起,窦少钦想,明明可怜的妹妹什么都没做错。 不过,愧疚也好,至少这样的歉意,会让她不忍心离开我,不是吗? 二、小狗 二、小狗 星期一,天气很晴朗。即使是在清晨,都不难感受到阳光的毒辣。 窦小祁对着镜子穿衣服,一颗一颗扣校服领上的纽扣。窦少钦在厨房做早饭。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十六岁的面庞,几道吻痕印在脖颈上,像白桃破皮后露出的鲜红果肉。她皱着眉头朝厨房喊道,“都怪你!” 窦少钦关上瓦斯炉,将煎蛋盛出来搭在面条上,端去卧室,“怎么了?”,语气戏谑。 窦小祁从镜子里看见哥哥倚靠在门框看着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哼,”窦小祁佯装生气,“你少明知故问了,这些吻痕校服根本遮不住嘛。”葱白的手指摸上自己细嫩的脖颈。 窦少钦去拉她的手,牵她到客厅窗边的饭桌坐下,将面条放在她面前,又把热好的牛奶给她倒上。 “别生气了,哥哥下次注意,好吗?”他坐在她对面,好看的眼睛笑意满满。 窦小祁喜欢这样的哥哥。在窗边,在阳光下,干净纯洁,当他笑时,周遭的一切都柔和了,当他垂目时,又仿佛带着神一般的悲悯。 “哼,好吧。”窦小祁收回视线,继续表演吹胡子瞪眼,来讨哥哥欢心。 出门前,他们接吻。窦少钦将她压在门边,温柔地侵占她唇里的每一寸。修长的手指从校服的下摆探进去,抚过腰肢,来到她的背后,想要解开文胸。 窦小祁挣扎着止住哥哥的手。离开哥哥的唇,她上气不接下气,“要迟到了!” “好吧”,哥哥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最近他们很频繁地做爱,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炎热,抑或是青春期。 再或者是只有在性爱中沉醉,才会忘记很多事情。这是他们向来的做法。 窦小祁到教室时,早读还没有开始。 一些同学在猜测今年学校的高考结果。今晚就会出分了,如果达到预期,学校会放烟花,这是一中一贯的传统。 事实上,每年都会放。市一中领跑全省,在高考这场竞赛中,从不失手。 考完试后,哥哥估分很不错,再加上他有数学竞赛的降分,去北京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虽然很为哥哥高兴,但窦小祁依然有些失落。毕竟哥哥去了北京,自己要怎么办呢?她从出生后,从未与哥哥分开过。 在她的旁边,程朝结束与后桌的闲聊,转过头便看到窦小祁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位上。 从高一下册分班,程朝走进这个教室的第一天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们的教室在二楼,那天他走进门,首先看到窗边的窦小祁。她低头在看书,散落的额发拨在耳后,侧脸的轮廓很好看,尤其是下颌与脖颈的连接处。没学过画画的程朝,并不懂人体线条的构造,他只是单纯觉得很美。 开学第一天的教室很嘈杂,但她似乎并不受外界的影响。直到一阵风吹过,窗外槐树枯萎的枝丫摇曳,窦小祁的耳尖被冻红了,她伸手去关窗户,转过头时看见了站在门口盯着她看的程朝。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精致的五官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她不作一秒停留,重又回到桌面摊开的书中。 这样一次没有意义的对视,却出现在了程朝余生的无数个梦里。 想每天都看见她,想看她笑,或者哭,想看她有表情的样子。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程朝脑中。他并不犹豫,上前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程朝不知道的是,他将为这个决定付出很多代价。 此刻,程朝也像第一次看见窦小祁那样,失神看着她的侧脸。直到目光被她耳垂上的齿痕吸引,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 “这是…齿痕?” 突然的接触让窦小祁一颤,她转过头看程朝一眼,并不回答。 程朝抱歉地收回手,窦小祁耳垂细腻的触感还留在指尖,十六岁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和窦小祁虽然同桌一学期,但他们并没有成为朋友。窦小祁没有刻意封闭自己,她与同学们相处得并不差,只是,她从不说起自己的私事,似乎也从没有深入一步交朋友的需求。 程朝知道自己越界了。为了化解尴尬,他拿出手机,问窦小祁,“记得我家狗生了吗?”,他按出相册,他的手机很新潮,拍出的照片很清晰。 “要不要看小狗的照片?” 窦小祁点点头。程朝是一个没有心事且乐于分享的人。跟他同桌一学期,这是窦小祁对他的了解。他像所有其他男孩一样,活泼好动,喜欢足球,体育课会迫不及待地换上球衣。但他好像要更快乐一点。他长得很漂亮,头发柔顺,眉清目秀,性格又开朗大方。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是不是没有人对他不好。 程朝将手机放在课桌中间,老师还没来,但他未雨绸缪地用一本语文书挡在手机前。他和窦小祁脑袋一起凑在书后,看他拍的小狗的照片。 小狗都很可爱,小小的胖胖的,刚刚睁开的双眼迷朦地看这个世界。 程朝不时翻页,翻到其中一张时,窦小祁突然止住他的手,说,“等一下。” 她的手很白,微微有点凉,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像一段轻薄的纱缠绕着他,程朝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转头看她,才发现窦小祁一眨不眨盯着那张照片,眼睛里有什么晶晶亮,似乎是未落下的眼泪。 照片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一只小狗单独的相片,它趴在碎花布垫上,懵懂地看着镜头,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几撮白色的毛分别长在脸颊、额头和尾巴尖上。 窦小祁轻轻眨眼,几滴泪夺眶而出。 它跟毛毛一模一样。 哥哥,你相信我们还能再见到毛毛吗? 三、烟花 叁、烟花 毛毛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几撮白色的毛分别长在脸颊额头和尾巴尖上。 第一次见到它时,它还像照片上这样小。 那天很冷,前夜这座城市少见的下了大雪。一个女人,她长发凌乱,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在雪地中走了很久。她走进家门,走到窦小祁面前,拉开长长的羽绒服的拉链,一颗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她怀中探出来。 小狗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打量,天真幼小的生命看起来脆弱又纯洁。女人面容憔悴,但此刻那双很多天以来都了无生气的眼睛泛出光芒。她将小狗递到窦小祁手中,抚摸她的脸颊。 “小祁,宝贝。以后小狗陪你和哥哥,你们要和它做好朋友,好吗?” 窦小祁听话地点头。小狗在舔她的手心,她很喜欢它。 “是妈妈太懦弱了,对不起你和小钦。答应妈妈,以后要听话,好吗?” 窦小祁抬起头,冬日的阳光被雪漫射,在这场回忆里,妈妈的脸在光线中模糊了,只有一双含泪的眼睛,深切注视着自己。 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结束,此刻是九点整,教室里没有老师。成绩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了,据说学校能提前知道考试成绩,有些带了手机的同学在小声传播他们知道的消息,此刻广播声突兀地响起。 “百年一中,再创辉煌。我校2009届师生齐心协力,在本次高考中勇夺佳绩,重本上线1370人,重本率延续历史……” “其中,我校优秀学子张子佳,以702分的优异成绩夺得省理科状元……” “优秀学子窦少钦,数学、物理单科满分,名列全省理科第七……” 听到了哥哥的名字,窦小祁咬住下唇,仍止不住骄傲上扬的嘴角。 广播结束后,便开始放烟花。窦小祁随着放学的人流往外走。烟花下的一中很好看,烟花的巨大声响让他们听不清对方讲话,于是人潮中满是大声的交谈。瑰丽的明灭下,青春年少的学生显得朝气蓬勃。 窦小祁摸出手机,拨通哥哥的电话。 “哥哥,你在看烟花吗?” “嗯,我就在学校门口,校门旁黄桷树下等你。” “烟花是为你盛放的。哥哥,恭喜你。” 烟花声,学生的嬉笑声弥漫,窦小祁将手机紧紧放在耳边,她听到哥哥轻轻地笑了。 “两年后也会为你放的,小祁。” 窦小祁走出校门,看见了哥哥。他一手拿手机,一手插兜,站在高大的黄桷树下,昏黄的路灯下,绚烂绮丽的烟花下。他刚刚获得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重大成就,但此刻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只有烟花在褒奖他如数年的刻苦认真。 窦小祁几步跨下校门口的梯阶,穿过熙攘的人群,飞奔到窦少钦面前。 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大声说:“哥哥!” 窦少钦放下手机,回抱住她。 “嗯?” “恭喜你!!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我们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窦少钦笑了,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名人名言说够了没有,至于吗?” 窦小祁看着哥哥,昏黄的路灯下,明灭不断的烟花映照在他的脸颊,放学的人流穿梭不息,人群中的交谈全关于高考。如果是别人,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考得这般好,家人会给他很多奖励吧。一次奢侈的旅行,一台高端配置的电脑,一场盛大的谢师宴,诸如此类。 她的哥哥却什么都不能得到,他甚至还要为赚学费成日打工。想到这些,窦小祁就想吻他,就在此刻此地,用肉与肉的接触去安慰他,夸奖他。 当然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提出,“我们去吃抄手好不好?” 窦少钦欣然点头,接过窦小祁的书包,拉着她拐进小巷。 学校旁巷子里的抄手是他们最喜欢的夜宵。在喧闹的小店里找好位置坐下,两份麻辣抄手很快端上,窦小祁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热腾腾的抄手正准备吃,又放回碗里,她问:“学校有消息吗?” “出分前就给我打过电话了。”窦少钦漫不经心地咀嚼,“我拒绝了。” 窦小祁吃惊地放下筷子,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为什么?” 窦少钦没什么表情,看她一眼又继续吃,“不想去。” 窦小祁显得很激动,她不难想到原因,事实上,她对哥哥这样的决定早有预料,只是此刻,她仍不能容忍哥哥这样做。 “哥哥,你必须去啊,多少人做梦都想上的学校,你放弃会后悔的。况且,你认真念书,不也是想要上最好的学校吗?” “好学校省内也有。”窦少钦举重若轻。 “那怎么能比呢,”窦小祁很着急,“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住校,我们假期不也能待在一起吗?你真的不能浪费你的分数,还有你的前途啊。” “我不能再拖累你更多了。”窦小祁快哭了。 窦少钦放下筷子,他捏捏窦小祁皱在一起的脸,“什么拖累?省科大的理科全国首屈一指,我这个分数去根本不吃亏。” “去北京的话,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小祁,什么学校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想我们能在一起。” “我们不能不在一起,不是吗?小祁,我做不到和你分开,我们生下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窦少钦语气平静,定定看着她。 外面的烟花声停了,属于高考的庆祝却并未终止,隔壁桌的一家叁口将汽水碰在一起,爸爸激动地说着期许未来的话,妈妈笑容满面,揽着孩子的肩,那个人生刚刚开始的少年,举着汽水,年轻的面庞满是希冀。 窦小祁重又拿起筷子,她的眼泪扑簌簌掉进碗里。她无法阻止哥哥放弃更好的前程,因为哥哥说的一点没错,他们没办法分开。 他们只有彼此。 一直以来,相依为命便是他们的使命与本能。 无论如何,这个夏天,他们仍跨过了沉疴,走向崭新的人生。来路是亮是暗,无需关心,只要他们在这一刻,彼此陪伴。 四、毛毛 四、毛毛 七月初,骄阳似火,夏日的鼎盛已至。 窦小祁站在校门外的黄桷树树荫下,低着头看烈日下被炙烤的柏油路面。 她的t恤是鹅黄色的,下摆扎在牛仔半裙里。阳光,绿的树,还有她,像一幅黄绿交错的油画。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学校里只有暑期补课的高二生,窦小祁来这,是等程朝。 昨天考完最后一堂后开班会时,程朝看起来一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在班会结束她收好书包准备走时拦住她,问她要不要养那条脸颊和额头上有白毛的小狗。 窦小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记得关于毛毛的一切。她们真的成为了好朋友。毛毛陪她和哥哥吃饭,看电视,在河边散步。毛毛在她伤心时用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蹭她安慰她,在她开心时也一蹦一跳兴高采烈,毛毛是那么温顺善良,像一个小天使,陪她和哥哥度过并不好过的几年。 只是,七个月前,毛毛血淋淋躺在地板上的画面,已成为她终身不灭的梦魇。 “小祁!” 程朝的声音将窦小祁拉回现实。她抬起头,程朝满头是汗,将一个很大的纸箱放在黄桷树下的花坛边缘。 纸箱中有一些狗狗的玩具,还有一大袋狗粮,一只小狗从玩具堆里探出头来,睁着圆圆的眼睛与窦小祁对视。 分明是在炎热无比的盛夏时分,窦小祁却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被雪漫射的冬日。 她伸手去摸小狗的下巴,小狗十分熟稔地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 “真没心没肺啊,看起来已经跟你很熟了一样。”程朝忍不住吐槽。他悄悄去看窦小祁,她微微抿着嘴,眼角眉梢却无不带笑。那天给她看照片,她突如其来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程朝觉得很有必要将小狗送给窦小祁。 看来是正确的决定。程朝暗自想。 “嗯,确实很熟了。” 窦小祁小声说了什么,程朝没有听清,“哦,对了,它已经两个月了,是五月六号出生的,已经驱过虫了,疫苗打过两针,半个月之后还有一次,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吧,和其他几只小狗一起去打。另外,还没给它起名字呢,这个由你定。” “毛毛。叫毛毛,可以吗?”窦小祁不假思索答道。 “当然可以啦,毛毛听起来很可爱。” 窦小祁朝程朝真诚地笑笑,“程朝,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小狗,下次请你吃饭。” 说着她抱起纸箱准备走,程朝着急拦住她,接过纸箱,说:“纸箱这么重,我帮你送回去吧,别跟我客气,请我吃冰棍就得了。” 不等窦小祁同意他就抱着纸箱迈开步子,“你家住哪边?” 窦小祁家离学校并不远。一中坐落在河边的高地,从一中门外下一个又长又宽的下坡,然后再沿滨河路走一段,再上一个不算很长的小巷,就能看见几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窦小祁就住在那里。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阳光不再那么毒辣,窦小祁和程朝并肩走在一中外的长坡,如果有陌生人看到,或许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早恋的情侣。程朝很帅气,简单的t恤长裤更凸显出他未经世事的少年气,窦小祁亭亭玉立,在夏日的阳光下,宛如近乎成熟的莓果。 青春的少年少女,姣好的容颜,很难说不般配。 程朝自己也这样觉得。即使抱着重重的纸箱,汗湿透他的背脊,他仍在享受这一刻。 快走到滨河路口时,一辆白色的轿车突然在他们旁边停下。 “糟糕。”程朝瞥了一眼,“好像是我妈的车。”他的语气有些抱歉。 窦小祁不懂这抱歉的由来,毕竟她没什么心虚的。 “程朝。” 车内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车窗降下,窦小祁向里看去,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窦小祁不自觉心惊肉跳。 一层薄薄的汗析出皮肤,她突然觉得这个夏日是如此灼热。 那是一张她几乎每日都梦见的脸。大多数时候,她是温柔且美丽的,在窦小祁的梦中,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阅读;有些时候,她形容枯槁,双眼红肿混浊,独自垂泪;噩梦降临时,她苍白的脸泡在一池血水中,无法入目。 是妈妈,她只短暂拥有了十叁年的妈妈。 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呢。毛毛,还有妈妈,曾经失去的,都因为程朝的关系,重新见到了。 窦小祁分不清内心的情感是喜悦还是悲伤,她无法承载那些洪水般席卷而来的回忆,也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那张和妈妈出奇相似的面庞,还有重又回到她身边的毛毛。 “原来小狗是要送给这个女孩子吗?”温柔的女声又响起,程朝妈妈笑眯眯地偏过头打量窦小祁,“长得这么可爱呀,叫什么名字?” 窦小祁看着那双她曾经熟悉的眼睛,说不出一个字。程朝不好意思地给他妈妈使眼色,“妈,她叫窦小祁,是我同学。哎不跟你说了!我还要送小狗呢。”说着他用胳膊碰碰窦小祁,转身往滨河路走。 “不用我开车送吗?” “不用!小祁家很近。”程朝大声说,头也不回。 窦小祁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程朝妈妈,程朝妈妈也在看她,她朝窦小祁点了点头,浅浅一笑,然后关上车窗,重又发动了车子。 窦小祁家住叁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她招呼程朝道:“不用换鞋,箱子放地上就可以了。一定很累吧?去沙发上歇一会,我给你拿雪糕吃。” 程朝放下箱子,环顾这间屋子。 东西不多,很整洁。沙发对面是电视机,中间有一张玻璃茶几,窗边放着一张四方的饭桌,只有两把椅子相对摆放着。突然想起来,从没听她提起过父母,她好像只有一个哥哥在身边,似乎就是这届高考数学物理满分的那个男生,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上学放学。 窦小祁过着怎样的生活呢?程朝发现,自己和她同桌一学期,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如果主动跟她说话,她会礼貌回应。但其他时候,她总是沉默着,沉默地学习,沉默地看书,沉默地发呆。可自己就是忍不住地想要接近她,从看见她第一眼起就无法控制地走向她。 或许小狗是我的契机。程朝心想。 窦小祁从冰箱拿了一支巧克力味的雪糕过来,递给程朝,“要喝什么吗?” 程朝摇头。窦小祁就转身进了挨着客厅的一个房间,不一会她拿出一个软乎乎的圆形垫子放在客厅的角落,然后将小狗从纸箱中拿出来放在垫子上,又放上几个程朝送的玩具,她蹲在小狗面前,“以后这里是你的窝,可以吗?” 小狗显得很兴奋,一直四处嗅,窦小祁伸手去摸它,它吭哧吭哧地舔她的手心。 “你是毛毛吗?叫你毛毛可以吗?我们以后继续做好朋友好吗?” 程朝一边吃雪糕,一边看窦小祁旁若无人地和小狗说话。太阳还散发着余威,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将窦小祁的马尾映照成金黄色。他没想过窦小祁跟小狗会有这么多话说,此时她的样子很可爱。 依依不舍地吃完,程朝将雪糕的棍子扔进垃圾桶,站起来准备走了。“小祁,那我先回去了,小狗有什么可以给我发消息。对了,我还没你手机号码呢。”程朝掏出手机,向窦小祁示意。 她站起身走过来接过手机,输好自己的号码还给他,真诚地说:“程朝,谢谢你,真的很谢谢。” 谢谢你不仅将毛毛送回我身边,还让我重新见到与妈妈如此相似的面容。 程朝并不知道窦小祁道谢中那些深深的缘由,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客气什么。” 送走程朝,窦小祁回到客厅,抱起毛毛坐在沙发上。她仔细地看它,发现它真的和毛毛长得一模一样。 “毛毛,是你吗?” “你回到我们身边,是不是不生我和哥哥的气了?” “真的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你说世上是不是真有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一条罪恶的生命逝去后,你和妈妈,我都得以重见。” “可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们曾经没做过坏事,却要经历这些。” “无论如何,谢谢你回到我和哥哥身边。” 窦小祁抱起毛毛,轻轻蹭它的脸颊。 五、良夜 五、良夜 窦小祁算着时间,煲了香肠饭,煮了虾羹汤,炒了小青菜。又一一端上桌,摆好碗筷。 七点过,窗外的天空擦黑,窦小祁竖起耳朵,听到了哥哥的脚步声。 她跑去打开门,窦少钦正好在门口,一手提着半只香酥鸭,一手拿着钥匙正要开门。 “做饭了,这么乖?”他闻见香味。 窦小祁只兴奋地拉住他往屋里走,客厅的角落里,毛毛正四仰八叉地在垫子上咬毛绒玩具,“哥哥,你看!” 窦少钦看见那只黑色的小狗,说不出话来。他抿着唇,眼神微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凭生出一种脆弱之感。这是窦少钦和窦小祁共通的神情,他们有相似的薄唇和桃花眼,嘴唇抿起,眼睛微眯时,看起来总有许多道不明的情绪压抑着。 窦小祁抱起毛毛,捧到窦少钦面前,“是跟毛毛一模一样的小狗呀,事实上,我觉得它就是毛毛。”她笑得很开心,弯弯的眼睛晶晶亮。 窦少钦看着一脸懵懂的毛毛和神采飞扬的妹妹,心里仿佛有一块潮湿已久的地方塌陷了。 他忍不住也弯起嘴角,接过毛毛,和它对视,“怎么跟毛毛长得一模一样呢,你就是毛毛是不是?是就汪一声。” 兄妹俩和小狗说话的样子如出一辙。 毛毛茶色的瞳仁左右转悠,发出一声脆生生的“汪”。 窦小祁和哥哥对视一眼,兴奋得要跳起来,她一把抱住哥哥,“我就说它真的是毛毛嘛!我能感觉到。” 将香酥鸭倒进盘子里端上桌,窦少钦和窦小祁坐在窗边吃晚饭。 “所以,是同学送的?”听完窦小祁讲毛毛的来历,窦少钦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柔和。 “是诶。这个同学人很好,同学好像都很喜欢他。”想到程朝好好少年的模样,窦小祁多说了两句。 “叫什么?”窦少钦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发问。 “叫程朝,朝阳的朝” “男生?” “是呀。” “喜欢你?” “不知道诶。”从小到大喜欢窦小祁的男生不在少数,一学期下来,其实她能感觉到程朝对她的一些特别的感情。 “反正,不许和他多接触。”窦少钦又抿起唇,说的话很孩子气。 “遵命~哥哥。”窦小祁轻松地回答道。 一直以来,窦小祁和窦少钦其实都在潜移默化地限制对方与其他人的交往。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唯一且真正的朋友,只有对方。 太多不好的事发生,他们筑起自己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在里面他们绝对安全,毫无保留。 “不过,竟然跟毛毛一模一样,太巧了。”窦少钦仍忍不住叹到。 “是呀,还有更巧的呢!”窦小祁本想讲程朝妈妈跟妈妈有多像,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即使几年过去,妈妈依然不是他们能轻易触碰的话题。她不想破坏今夜开心的气氛。 “嗯?”窦少钦示意她说下去。 “诶,没什么,突然感觉也没多巧——哥哥,吃完饭我们带毛毛出去溜达溜达好吗?” 窦少钦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窦小祁突然转开的话头让他心中升起某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并不多想,点点头,“好。” 从家里出去,只需要下一个长巷,就能到河边。沿滨河路往前走,有一个河滨公园。 流经这座城市的河,名叫巳江,是长江的支流之一。只是它并没有长江波涛汹涌的血性,从小到大,它一直在那里,平静地流淌。 这一块是老城区,随着这座城市的快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被边缘化了。唯一有存在感的,便是一中这所全省闻名的学校。 滨河路上尚有烟火气,有零星的小吃摊,窦少钦买了一个棉花糖给窦小祁,她边走边吃。 江面在路灯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对岸是一个半岛,短短几年前还是通往乡镇的荒芜之地,近几年成为新开发区,房地产发展得火热,不知不觉中也有了万家灯火。 窦小祁靠在围栏上眺望对岸的高楼幢幢,“哥哥,你记得吗?小时候的夏天,我们会坐快艇去对面的河坝游泳。” “记得”,窦少钦偏过头看她,戏谑道,“我还记得如果不是我一把把你从暗沙里捞出来,你已经是巳江里的一只水鬼了。” 窦小祁不好意思,笑着说:“再也不敢去游泳了,怕变成水鬼。” 突然想到什么,笑容停滞在嘴角。她声音很低,犹豫着开口,“哥哥…爸爸他……” 一个月以来,除了杨警官造访的那天,他们一直不曾提起这件事。只是不提,并不代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不存在。 哥哥打断她,“不用担心,” “他会永远沉沦在巳江里赎罪。” 窦小祁看着哥哥,夜色下他的面容如此平静,眼神中甚至还有一丝被晚风吹拂的温柔。 窦小祁却忍不住发冷。她低下头,嗫嚅着又要说对不起。 窦少钦拉住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祁,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往前走是河滨公园,有些偏僻,人迹稀少。 这里风景其实很好,石板路长长铺着,各式的树木栽种成林。如果黄昏时来,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能看到落日被江面切割、弯折。 窦小祁和窦少钦在长椅上坐下,木围栏下的江面波澜不惊,乖乖走了一路的毛毛趴在脚边。 昏黄的路灯下,窦少钦侧过头看妹妹在晦明不清中静美的侧脸。 “夏天总是有很好的夜色。”窦少钦缓缓开口。 “小祁,你还记得我们在长梯上的图书馆读过的那首狄兰的诗吗?” “不要温和地走进良夜,记得吗。” 窦少钦慢慢地念起诗中的一节,他的嗓音低沉温润,将这个夜晚,从真实的时空中撕扯出来。 “不要温和地走进良夜 濒死的沉肃者,以刺目的视觉 看见失明的双眼欢悦闪耀如流星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 而我的父亲,身处悲哀的至高 我祈愿你以热泪诅咒我,祝福我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反抗,反抗光的湮灭” 夏夜的风中,窦少钦沉默半响,又徐徐开口。 “小祁,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顺从地走进了黑暗。” “可是我有你,你天生光洁明亮,你让我见到光的美好。” “所以,我反抗光的消亡。” 六、秘诀 六、秘诀 小时候的窦小祁害怕很多东西,怕黑,怕鬼,怕打雷闪电,怕孤单。 但她有秘诀。 她会在晚上妈妈给她捻好被子回房后,悄悄跑到哥哥的房间,站在哥哥床边,楚楚可怜地叫他。 窦少钦总会无奈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快上来吧,别光脚站在地上。” 窦少钦的房间在最边上,有一些狭窄,床是单人床,即使是小小的兄妹俩,也需要紧贴着才不会掉下去。 窦小祁睡相并不好,喜欢四处翻滚,脚还爱乱翘。有一次半夜她掉下床磕到膝盖,哭到天亮,怎么都哄不好。之后每次睡觉窦少钦都将妹妹环在怀里,生怕她不安分又掉下床去。 后来妈妈发现每次早上叫他们起床,兄妹俩都在一张床上,且屡次给窦小祁说她都不改,最后只好将窦少钦的单人床换成双人床。窦小祁从此和哥哥一起睡,无需再害怕黑暗与电闪雷鸣。 只是即使床很宽敞,他们依然习惯了相拥入睡。 他们是世上最亲的人,互相陪伴,一起长大,没有什么不好的。妈妈许兰清是这样认为的。 小学叁年级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窦小祁赶作业到十二点。而窦少钦早早地洗漱好躺在床上看书。暑假作业他很早就写完了,不仅如此,这个假期他还参加了奥数比赛和作文比赛,都拿了一等奖,每天还会帮妈妈整理学生的作业。 窦小祁呢?只是四处疯玩。不是在楼下和其他女生跳绳跳到天黑,就是看一整天电视,整日缠着妈妈给她做好吃的,而妈妈给她布置的学习任务,一个没完成。 此刻在书桌前赶作业的她,实在写到手发酸了,倦意来袭,眼睛也看不清楚了。她转头向哥哥投去求救的目光。 窦少钦捧着书,只是平静地翻页,并不看她,“想都不要想。” 冷漠地语气彻底挫败了窦小祁。她真的好困好困,越写头越低,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第二天醒来时,她在软乎的床上,作业码好放在桌上。她连忙下床去翻看,发现已经一字不落地写完了。 她跑去客厅,哥哥已经洗漱穿戴好坐在桌边吃早餐,她开心地搂住哥哥。 窦少钦放下正在喝的粥,回抱住她,语气却故作严肃:“最后一次。” 还好,连完成作业,哥哥都是自己的秘诀。窦小祁开心地想。 后来,逐渐长大的窦小祁不再怕黑或完成不了作业。但她依然需要秘诀,她需要快乐的秘诀。当那些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的至暗袭来,如果不寻找快乐,很难不在重压下分崩离析。 哥哥同样教会了她快乐的秘诀。最开始是亲吻,冰凉的唇印在她的眼睛上,脸颊上,嘴唇上。当她终于学会回应,他们唇舌交缠,至死不休。后来是抚摸,骨节分明的手游移在她身上的每一处,那些抚摸让她颤抖,也让她感到心安。 再后来是性爱。他们的第一次,正是毛毛死的那晚。 那天,窦小祁在窦少钦怀里哭了很久很久。她哭到声音都哑了,哭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即使哥哥一直抱着她,亲吻她,拍她的背安慰她。 毛毛是她的好朋友,毛毛是妈妈留在她身边的小天使。她的心脏无法控制地一抽一抽的疼,那些绝望,仇恨,悲哀,几乎要将她吞没了。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照进窗的月光如薄纱般笼罩。相依为命的兄妹只有紧紧拥抱以抵御那些不可名状的痛苦。 月光下,窦少钦剥开她的衣襟,沉静的声线如投入水中。 “小祁,我们做爱吧。” 七、穿衣 七、穿衣 窦少钦买回一台新的空调。这是他用同时做两份家教,以及在机构里当助教的钱买来的。 此刻,他在给妹妹系衣服扣子。妹妹刚洗过澡,吹过的头发依然带着润气,白净的肌肤染着一层红晕。 那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连衣裙,也是他给妹妹买的新衣服,扣子系到胸口时,窦少钦停住动作,伸手去触碰她被白色蕾丝文胸托起的奶白的乳肉。然后又一整个将其包住,隔着文胸放肆地揉捏。 “小祁怎么这么可爱啊。”他低下头埋在妹妹的颈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又亲又咬。 他剥下刚替她穿上的衣服,又利落地解开她的文胸,窦少钦环住妹妹的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窦小祁能感受到哥哥精瘦的腰腹,还有炙热硬挺的性器紧紧地抵着自己。哥哥咬了咬她的下巴,又寻到她的唇,接起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直到几乎透不过气,窦小祁才后知后觉地拒绝,“不要了…哥哥,我们上午不是刚做过吗…”她在拒绝,可小猫一样的声音却分明在邀请。 窦少钦捏住她的乳肉,拇指一次又一次地摩挲她樱红的乳头,他的膝盖抵住窦小祁想要夹紧的双腿,“可是我太喜欢我的宝贝了,怎么办?” 窦小祁躺在沙发上,衬衫裙已经被完全脱下,她不着寸缕,一双光洁白皙的腿被哥哥摆成m形,这让她的私处能更好的暴露在哥哥面前。 窦小祁时常觉得长大成人很遥远,可此刻她双眼迷离,姿势淫乱,被自己的哥哥压在身下。 她看着哥哥挺阔的肩膀,结实精瘦的腰身,还有性器。 粗长的,青筋暴起的,让人感到害怕的性器。 哥哥在迅速地成长,仿佛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而此刻他似乎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准确说来,一个危险的,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成年男性。 “在想什么?”哥哥撕开一个套子套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挺身进入了她,粗暴地动作似乎含有对她走神的不满。 窦小祁咬着唇忍住呻吟。 “说话,小祁。”窦少钦重重地顶她一下,手上还用力地捏着她的胸脯,显得很恶劣。 窦小祁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的话被哥哥的抽插撞得支离破碎,“我在想…哥哥长大了…” 窦少钦听了轻轻地笑了,这让他的桃花眼在此刻显得妖冶。 他一下又一下地研磨着窦小祁的穴肉,继续恶劣地发言,“是下面长大了吗?那小祁喜欢吗?” “哼!”窦小祁闭上眼,害羞地偏过头。 他指节分明的手在他们的交合处摸过一把,然后将那些晶莹透亮的液体涂抹在妹妹细嫩柔软的乳房上。 “流这么多水,小祁应该很喜欢跟哥哥做爱吧?”窦少钦越发坏起来。 窦小祁羞红了脸。窦少钦满意地看着妹妹害羞的神情,他换了个姿势,掐住妹妹的腰,让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一手扶住她的腰让她保持平衡,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兄妹对视着。此刻他们私处紧紧贴合,手指紧扣。他看进她眼底,似乎想要在此刻,从她的眼睛读她的心。 他一手掐住她的臀,顶弄着她,看她嘴唇微张,发出让人欲火更盛的呻吟。 窦少钦将妹妹扯入怀里,让她趴在自己颈间。他抱住她的臀,一边愈加深入快速的顶弄,一边温柔地亲吻妹妹发烫的脸颊。 哥哥很过分。他用坚硬的性器入侵着自己,却又亲吻得如此温柔纯洁。窦小祁趴在哥哥肩头,双手搂着哥哥,她深深地陷在这场性爱里,每一个神经都在感受这将人几乎吞没的快感。 窦小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窦少钦本不想理会,但他瞥了一眼,来电提示上赫然写着程朝。 他记得这个名字,送给小祁小狗的男生。而且,窦少钦以前翻看过窦小祁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名称,那就是哥哥。 看着那个不停闪烁的名字,窦少钦狠狠地捏了捏窦小祁的臀肉,她吃痛,撒娇地叫他,“哥哥~” 窦少钦停止动作,长臂一伸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窦小祁的手机,“接电话吧。” 只是他按了免提,便将手机重又放回桌上。 窦小祁本还沉浸在和哥哥的交欢中,此刻哥哥的行为让她很不解,但电话已经接了,她转过身,想拿过手机。 哥哥制住她的手,抱住她的后腰,保持着私处的连接,他俯在她耳边,笑着说,“边做边接吧,妹妹。” 他将窦小祁上半身按在茶几上,她的乳房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臀部被哥哥托起,深深浅浅地在她小穴里抽插。 此刻,哥哥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硬挺的性器,如天神一般掌控着她,而她匍匐在茶几上,屁股被托着高高翘起,像一个淫荡的奴隶。 “喂?小祁,你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程朝的声音。他的声线干净,似乎与这边淫乱的场景形成对比。 哥哥还在重重地顶她,她要努力咬住下唇才能不呻吟出声。窦小祁偏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哥哥,以示求饶。 窦少钦看着此刻被自己压着狠狠操干的妹妹,她趴在茶几上,雪白的腰背展露着还未十分成熟的曲线,雾气腾腾的眼睛娇憨又可怜地盯着他,贝齿轻咬着鲜红欲滴的唇。 他下腹一紧,只觉得下身又涨大一圈,窦少钦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更加卖力地抽插起来。他们的交合处发出淫荡的水声,窦小祁暗自祈祷不会被程朝听见。 窦少钦俯下身亲亲妹妹娇嫩的唇,在她耳边说,“小祁,你这样只让我更想操你。” 窦小祁放弃他会停下来的期望,手臂撑在茶几上,艰难地开口,“嗯,我在,有什么事吗?” 电话这头,程朝听见她的声音很轻,声线不稳,似乎不太舒服。 “小祁,你不舒服吗?” 窦少钦不满于程朝的关心,也不满他使用“小祁”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伸手把电话挂掉,然后把窦小祁散乱的长发都拨到一边去,用力去捏窦小祁随着他的抽插乱晃的乳房,他将它揉捏成各种形状,奶白的乳肉在他指缝间似乎要溢出。 “你们很熟吗?他叫你小祁。” “我们是…同桌啊,他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我小祁了…”窦小祁承受着哥哥的撞击,以及快乐又疼痛的欢愉,她闭着眼睛,大脑无法思考任何,凭本能回答哥哥的问题。 “不许跟他做同桌了,小祁。”他又在顺窦小祁的长发。 “好…啊…” “你是属于哥哥的。” 窦少钦声音喑哑。 “你爱哥哥吗?小祁?” “爱…啊…我爱哥哥。”高潮临近,她此刻很快乐。 似乎能察觉到妹妹的状态,窦少钦也加速起来,大开大合地操干着妹妹柔嫩多汁的小穴。 高潮来临时,窦少钦也忍不住地呼吸急促,“妹妹…小祁…我的宝贝…” 他换着花样地叫她,抱着她的臀,在她稚嫩的小穴里,射出滚烫的精液。 妹妹一直止不住地颤抖,高潮让她分外快乐,她忍不住自己也扭动腰身去迎合哥哥的动作,想要获得更多的愉悦。 最后一波高潮的余韵也过去后,她累得趴在茶几上,哥哥将她抱起,一起交缠着躺在沙发上,他从她身体里退出,将被射满精液的套子扔进垃圾桶,窦小祁自己的体液旋即从她红肿的花穴中往外溢。 哥哥手指伸进她的小穴抠挖,然后将那些液体涂抹在她的乳房上,又强行捏开她的嘴,将食指中指伸进她小小的嘴里。 窦小祁尝到自己的味道,哥哥的手指在她口中,她想反抗却说不出话来,反而让诞液流出嘴角,看起来更加勾人。 “小祁,你永远是哥哥的。”哥哥拿出手指,温柔地吻去那些从妹妹嘴角溢出的液体。 八、林纾 八、林纾 重新清洗后,盛夏洒满阳光的沙发上,兄妹都已穿戴整齐,窦少钦最后为妹妹系上裙子的系带,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间,听她打电话。 “两点在巷子口吗?好的,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反正我家其它狗也要打嘛。”电话那头的男生很热情。 “那待会见了。”窦小祁急着切断电话,哥哥已经不安分地开始轻啄她的脖颈。 她转过头去看哥哥,“要带毛毛去打疫苗,之前说好了的,而且他妈妈也去,她开车送我们。”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 哥哥点点头,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好,那你结束了就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他亲亲妹妹的唇,然后放开她站起身,“待会别忘了给毛毛套绳子,我先去机构了。” 目送哥哥出门,窦小祁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哥哥和她的变化。那就是,她似乎愈发生活在哥哥逐渐收紧的手掌中。 她并不多想。待会程朝妈妈要开车送他们去给小狗打疫苗,她无法抑制地期待见到她。 窦小祁抱着毛毛准时下楼,走出巷子,程 朝妈妈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烈日下,程朝靠在车边等她。 她上前跟他打招呼,程朝连忙给她打开车门,“今天好热,快上车吧小祁。” 坐进车的后座,车内空调的温度很适宜。程朝妈妈从驾驶位转过头,递给她一瓶还冰冰的橙汁饮料,朝她笑笑说:“你好呀,小祁,渴吗?” 即使已经是第二次见到程朝妈妈,窦小祁仍忍不住觉得恍惚。她今天穿了一条剪裁利落的连衣裙,整个人气质高雅又温柔,柔和的面容在逆光中显得很亲切。 她叫她小祁。窦小祁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她念得很悦耳。 “谢谢阿姨。”思维已经完全出走,接过饮料,窦小祁凭本能道谢。 “我姓林,小祁,把安全带系好噢。”林纾发动了车子。 程朝跟窦小祁一起坐在后座,他们中间放了一个纸箱子,里面是他家的其他几只小狗,小狗活力满满,正在上蹿下跳。 “程朝,其他的小狗你有想好怎么处理吗?”林纾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她儿子。 窦小祁靠在窗边,偷偷看后视镜中林阿姨映出的眉眼。 “妈,你瞎担心什么,我同学都抢着要呢。” “要送给真的喜欢小狗的人,欸,小祁,你跟小狗相处得还习惯吗?”林纾和窦小祁的视线在后视镜中对上了,窦小祁连忙看向其他地方。 程朝抢着说:“小祁和毛毛可好呢,毛毛第一次看到小祁就黏上她了。” 林纾莞尔一笑,打趣道:“那不是跟你一样吗?” 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很好。林纾是大学老师,她开明且时尚,与唯一的儿子如同朋友般相处。程朝开朗活泼,即使正处青春期,依然可以跟父母无话不谈。 程朝耳根都红了,他连忙去看窦小祁,此刻她抱着毛毛坐在窗边,嘴唇不好意思地抿起。 “妈!别胡说。”后视镜里充满了眼神交流,程朝向他妈妈吹胡子瞪眼,林纾眼睛都笑弯了,向儿子不怀好意地挑眉。 话头很快被转开,程朝和他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除非他们问她问题,窦小祁并不插话。但只是安静地听,都让窦小祁心里淡淡地感到开心,不得不承认的是,程朝和林阿姨稀松平常的相处让她艳羡。在车内这个封闭的空间中,身处这样的氛围里,窦小祁逐渐感到放松,一个小时以前与哥哥做的事,变得难以想象起来。 打完疫苗出来,乘电梯去地下车场,林纾邀请窦小祁去她家吃晚饭,抱着小狗的程朝也在一旁附和道:“去吧小祁,我妈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窦小祁从电梯的镜子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嘴唇微张,眼里透露着欣喜,分明想要立刻答应下来。即便她自己觉得跟程朝完全算不上朋友,即便这还只是第二次见到林阿姨。 即便,她答应了哥哥打完疫苗立刻回家。 见她犹豫,林纾补充说,“让毛毛也回去见见妈妈呀。” 窦小祁愣了一瞬,笑了,点头说好。 程朝家很宽敞,装修得精致又温馨。进门后,林绮让窦小祁不要拘束,就当在自己家,然后围上围裙去厨房里做菜了。 程朝领着窦小祁去了他的房间。这是一间很有青春期男孩的气息的屋子,墙上贴着足球明星的海报,堆满书和教材的书桌上还放了一台电脑,桌前是一张网面的黑色转椅。 窦小祁坐在床旁边的一张小单人沙发上,程朝将空调打开,然后坐在那张转椅上,抚摸着应声而来的点点,毛毛的妈妈。 一只白色的卷毛小狗,有点小胖,很可爱。窦小祁也伸出手,它乖乖的过去让她摸。 “它是点点,以前给你看过照片的。”程朝趴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窦小祁抚摸他家的小狗。 “说起来,今天打电话的时候…” “当时有点其他的事情,就挂了,对不起。”窦小祁抬起头看着程朝,真诚地跟他道歉。 少年本想问是什么事,但又怕问得太多会让自己面前这个时常缄默的少女厌烦,于是点点头,“没事没事,我就怕你怎么了。” 他站起身,从书桌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很大的板子铺到地毯上,那是一副未完成的拼图,内容是莫奈的画,《海滨公园打伞的女子》。 “要不要来一起拼图?” 窦小祁点头。他们到底都是两个青春期的少年,即使窦小祁再如何冷漠疏离,还是能很快玩到一块去。 程朝打开了电脑,放周杰伦的《依然范特西》专辑。窗外的阳光从纱质的窗帘照进室内,空调的冷气充足,让夏日不足为惧,林纾切好了冰镇的西瓜端进来,窦小祁和程朝一起坐在地毯上,一边聊天,一边寻找正确的拼图。 直到日影西斜,厨房里的饭菜传来香味。程朝将手里的拼图块扔到一边,往地上躺,“啊,印象派的画也太难拼了吧。” 窦小祁笑着回应,“确实。”她还契而不舍地比对着那些看起来几乎相同的拼图块。 程朝起身将窗帘拉开,夕阳下窗外阳台上的白色紫藤在轻轻摇曳,回过头,他喜欢的女孩就坐在自己的卧室里,认真的模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夏日的那一刻,程朝以为有风在吹,但其实,只是自己的心在动。 饭很快做好了,程朝的爸爸也正好回家一起吃饭。他是一个看起来很亲和的中年男人。 饭厅的白色长桌上,放着四菜一汤,盛好的饭与餐具,还有很多装点好的水果。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程朝家家庭氛围十分轻松,程朝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林阿姨讲话也很有趣,而程叔叔话不算多,能看出来他是这个家的捧哏。 饭后,窦小祁不好意思再麻烦,坚持拒绝了林阿姨开车送她的提议,说不算远,可以自己回去。 林纾不再强求,程朝不知从哪儿推出来一辆自行车,说骑车送她,窦小祁没有再拒绝。 坐在程朝的自行车后座上,窦小祁一手抱着毛毛,一手抓着坐垫的边缘保持平衡。 凉风拂面,城市的灯光与路边的树木一一掠过。 “毛毛,见到妈妈开不开心?”她微微低头,又旁若无人地跟小狗说话。 程朝手把着车头,说,“我妈好像很喜欢你。” 窦小祁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啊。”程朝车技很不错,闪过一个水坑,“她很久不下厨了,平时我吃的都是阿姨做的饭。” “而且,听见你也去打疫苗,她主动说送我们。” “她还说我呢,我怎么感觉她比我还喜欢你。”说完这句话,程朝才反应过来说多了,他红着脸,安静地骑车。 很久之后才听到窦小祁的回应,风将她的话送进他的耳朵,她的声音很轻,“程朝,谢谢你。” 和程朝告别,走上自己家熟悉的楼道,窦小祁才惊觉自己忘了什么。她赶紧摸出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难怪没有接到哥哥的电话。 她心咚咚跳,赶紧叁步并作两步,往家走去。 九、出游 九、出游 打开门,室内没有开灯,一片寂静。 窦小祁轻手轻脚换鞋,走进客厅,借着窗外的光线,看见哥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还有用袋子装好的香酥鸭和水果。 她走到哥哥面前,蹲下静静地看他。 哥哥头发略长长了,几缕碎发遮住了下颚线,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妈妈说,哥哥睫毛比自己的长是因为小的时候给哥哥剪过,他新长出的睫毛便又长又翘。窦小祁十分嫉妒,总是缠着妈妈也给自己剪睫毛,妈妈只是拍拍她的背,说:“小祁不是小婴儿了,要小婴儿的时候剪才有效果哦。”妈妈温柔的语调仿佛依然在耳畔。 她的视线落在哥哥微蹙着的眉头上。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觉安稳吗?这段时间,哥哥似乎真的很累,各种兼职将他的时间几乎排满了。可是,哥哥不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吗?他不是正应该欢笑肆意,无忧无虑吗?窦小祁突然想起了程朝,他只比哥哥小两岁,浑身都是未经世事的天真烂漫。而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时,却不得不扛起生活压来的重担。 “要是我是姐姐就好了,” 窦小祁偏着头看着哥哥,极小声地说:“我来照顾哥哥。” 窦少钦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似乎被窦小祁小声的自言自语吵醒了。 他睁开眼,便看见妹妹蹲在自己面前,毛毛也在她旁边乖乖趴着。 “怎么不接电话?”刚睡醒的他声音还略有些沙哑。 “手机没电了,”窦小祁掏出手机按了按开机键跟哥哥证明,“不过我有发短信说要去程朝家吃饭嘛。” “小祁,我梦见你要离开我。你收好了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窦少钦还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他伸出手,眷恋地摸着妹妹的脸颊。 听见哥哥说的话,窦小祁心疼得抽了一下,“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哥哥的。” “可是你会长大,有一天你也要上大学,你会不会跟别人走,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绝对不会。”窦小祁语气坚定,“我想要的人生,就是跟哥哥一直在一起。” “你发誓。” “我发誓。” 窦少钦终于浅浅地笑了,将妹妹揽入怀中。 窦小祁半跪在沙发旁,头乖顺地靠在哥哥胸膛,感受着哥哥的心跳。 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晚去程朝家吃饭,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又很软弱。 明明自己有家,明明哥哥就在家里等她,她还贪恋其他家庭的温暖。 以后不会了。我只有哥哥,我只要哥哥。她暗暗想。 暑假很快接近尾声。如同很多个窦小祁和窦少钦一同度过的夏天,他们朝夕相伴,一起吃饭,睡觉,散步,做爱。 窦小祁也想去找份兼职做,为哥哥减轻负担。但这个提议一如既往地被他拒绝了。 哥哥说:“你好好学习就是了。我还能养不起你?” 于是这个夏天,哥哥忙于工作的时候,她又泡在图书馆里。有时候,她会想起另一个城市的那个长梯上的图书馆,她和哥哥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完美且治愈的夏天,在那里看的书,至今都在影响她的人生与思想。 暑假的最后一周,哥哥辞掉了所有的兼职,说要趁开学前好好呆在一起。 他们决定出去玩两天,去爬山。 附近有一座佛教名山,它闻名于山上巨大的佛像与山脚下数不胜数的美食。兄妹俩生长在这座城市,却还从没去玩过。 将毛毛托付给哥哥在补习机构认识的一个喜欢狗的老师,他们收拾好背包,坐上专线的大巴,一个小时多便到了景区。 那座闻名遐迩的佛像真的很高大,车子还没开到,窦小祁便透过窗户,远远看到了它。佛像在经年累月中饱经风霜,但威严与神圣不减,它背倚着青山,双目微阖,透露着普渡众生的慈悲。 下车后不用走很远就到了哥哥订的酒店。山脚下的城镇建筑都古色古香,这家酒店也是仿古的外观,登记身份后,他们走上木楼梯,去了他们预订好的房间。 “坐大巴好累。”窦小祁戴了一顶米白色的遮阳帽,穿着简单的T恤和裙裤,打扮得很青春活力,但此刻她有气无力地栽倒在床上,抱着酒店床上软绵绵的枕头,可怜兮兮地说。 窦少钦放下背包,坐在妹妹旁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可怜,贴了晕车药还是晕吗?没事,我们明天才上山,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不行!”窦小祁兀地坐直了,眼睛像小狗一样眨巴,“我们今天还要去吃特色菜,晚上还要去酒吧呢,哥哥。” 窦小祁人小鬼大,一直想喝酒,正好山下的古城有很多酒吧,她早央求哥哥带她去玩,现下更不能错过。 “好,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好耶,最爱哥哥了。”窦小祁搂住哥哥的脖子,八爪鱼一样粘在他身上。 “不过,现在还早,还是得先休息一会。”窦少钦站起身去关窗帘和开空调,窦小祁仍不松手,双腿缠在他的腰上,头紧紧贴在他的肩上。 窦少钦于是托着妹妹的臀,抱着她去拉窗帘,然后打开空调坐在床上,窦小祁仍然不撒手,在哥哥身上动来动去,还靠在他耳朵旁喃喃说:“哥哥身上真好闻,清新又和煦的味道。” 窦少钦知道妹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会很粘人,他很受用。他抱着她,手在她背后抚摸,“小祁,你再这样,晚上你会没力气出去玩的。”他声音已然喑哑,缓慢的语调充满情欲的暗示。 窦小祁于是赶紧翻身睡到床上,一把盖上被子,然后拍拍她旁边的位置,乖乖说:“哥哥午安啦!快来一起睡午觉吧。” 十、天使 十、天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窦少钦和窦小祁吃过晚饭,去了酒吧。 这里酒吧很多,他们随便进了一家。这家店叫“迷津”。 推开它沉重的大门,里面灯光昏暗迷离,吧台和桌位上都坐满了人,悬挂的电视机正在放球赛。这家酒吧设置了一个看台,想唱歌的人可以点了上去唱。此刻没有人唱歌,酒吧里在放Nat King Cole轻轻慢慢的爵士乐。 兄妹俩找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子坐下。窦小祁拿着酒单,仔细思考自己应该喝什么。这些调制酒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她完全不知道该选哪个。 “哥哥,你喝什么?” “马天尼吧” “那我喝龙舌兰日出好了。”窦小祁合起酒单。 窦少钦去吧台点单,窦小祁坐在小桌旁等他。她看着哥哥的背影,即使是在这样昏暗嘈杂的环境中,她觉得哥哥仍然很耀眼,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据说,人也是生物发光体,只是这样的光人眼无法捕捉。窦小祁觉得,或许她就是可以感应到哥哥身上的光。 “你好。”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生,二十来岁的青年。 窦小祁向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一个人吗?我可以请你喝酒吗?” “抱歉,我不是一个人。” 青年挑挑眉,似乎在甄别这是不是搪塞他的借口。 正好窦少钦点完单,往这边走来。 窦小祁笑着朝哥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看,我男朋友。” 青年识相地赶紧走掉了。 窦少钦坐回椅子上,“来搭讪的?” 窦小祁点点头。 “你才多大,怎么这么招人喜欢?”窦少钦伸手去捏妹妹的脸,酸不溜秋地问她。 窦小祁理直气壮,“哥哥难道不也是吗?” 他们俩都有出色的外貌,天生便具备蛊惑人心的本领。 窦少钦放开手,“那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呀。我说,”窦小祁笑眯眯地看着哥哥,“你是我男朋友。” 这句话让窦少钦眼角眉梢全沾染上笑意,他将坐在对面的窦小祁拉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这不单单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他环抱住妹妹,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四处掠夺。直到窦小祁呼吸不过来,发出唔唔的声音,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哥哥!干什么?”窦小祁大口吸气,娇嗔地发问。 “做男朋友该做的事啊。”窦少钦把玩着她的发尾,无赖地说。 “哼。”窦小祁偏过脸,发出一声轻哼。她脸红了,映出淡粉色的光泽。 酒和小吃很快端上来。窦小祁小小嘬一口,觉得自己的龙舌兰日出很好喝。她又尝尝哥哥的酒,觉得也不赖。 逐渐地,上台去唱歌的人多了起来,有人唱得好,有人唱得差,但无论如何,酒吧里气氛还是很好的。 兄妹俩一直在聊天。他们从来都有很多话说,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不仅每天生活在一起,看的书、电影,听的歌也是完全重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一体的。 窦小祁很兴奋,喝光了自己的酒,又把哥哥的酒也抢来喝掉了,然后又央求着哥哥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她逐渐有些醉了,坐直对她来说难度太大,她倒在哥哥的怀里,跟他咬耳朵。 她小声说:“哥哥,哥哥,哥哥……” 窦少钦温柔地拍她的背,“嗯?” “我好喜欢你,哥哥,你喜欢小祁吗?” “喜欢。喜欢到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正好音乐停了,看台上没有人唱歌了。窦小祁吻了吻哥哥,坐起来,“我要去唱歌!” 窦少钦笑着看着醉醺醺的妹妹,“认真的?”他知道妹妹唱歌很好听,只是她一向胆怯,当众唱歌这种事在清醒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非常认真!”窦小祁抛下这句话,站起身去点好伴奏,然后走上看台。 聚光灯下,妹妹耀眼夺目极了。 在酒精的魔力下,她一点不露怯,语调不急不缓:“《守护天使》,送给我最爱的哥哥。” 窦小祁的声线干净澄澈,这首歌她唱得很有感觉,酒吧里的人都在认真聆听。 “天使 在你 背后那样模糊 天使 是我 你或会未在乎 能够为你守护 置自己于不顾 全意为你守护 那是我天赋 天使 为你 你没责任动情 天使 是我 背负昨日罪名 谁叫上帝公平 要做伟大事情 才会让我光明 处罚我曾经 一点都不神圣” 窦少钦坐在台下,隔着人群和台上的窦小祁对视。聚光灯下的妹妹,闪耀却又显得落寞,她在认真地看着自己,和自己一样,眼神里全是说不完的爱意。 “也许这天使不够好 时刻靠在你路途 路过了但你未必知道 只要天空未老 老死了跟你都美好 耗损我亦但求 但你永未发现我的记号 祝你好 差的给我好的给你收起 当天要塌下给你戒备 光的给你灰的给我担起 即使你拒绝因你我堕地 恋恋地 天使般守护你” 哥哥是自己的守护天使。窦小祁看着台下的哥哥,时空仿佛在他们交织的眼神中停顿了。这一刻,她想要他明白,她也要守护哥哥,永远。 十一、品尝 十一、品尝 “光的给你灰的给我担起,即使你拒绝因你我堕地~” 窦少钦背着妹妹打开房门,她真的醉了,回来的路上还一直念念有词。 他动作轻缓,将妹妹放在床上,然后给她脱鞋脱衣服。窦小祁倚靠在床头,大大的眼睛毫无杂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眼神颇为懵懂。 “乖,伸手。” 窦小祁双手举起,窦少钦脱下她的T恤,将她剥得光光的,然后抱起她去了卫生间。 和哥哥一起坐在水汽弥漫的浴缸中,窦小祁只觉得热。 热雾升起,酒精将她对外界的感官模糊了,却让她此刻对内里一毫厘的变化都分外敏感。 这燥热驱使她主动去吻哥哥,但她的吻显得淘气,她对着哥哥的唇又舔又咬,舌头在哥哥的口腔中滑来滑去,若即若离。她不会接吻吗?在哥哥的教导下,她早已得心应手,只是眼下,她失去了任何章法。 窦少钦很快夺走主动权,他制住妹妹的后脑,强迫她不乱动,然后引导她接起一个缠绵的吻。 他的手划向妹妹的腿间,去撩拨妹妹早已滑腻的私处。 长指探进属于妹妹的温热甬道,他缓慢抽送起来。层层迭迭的穴肉紧紧包裹着他,他不停去摩擦那块会让妹妹颤抖的凸起的软肉。 他想要她颤抖,想要她忘记自我。 或者说,想要她快乐。 所以他一面与妹妹接着湿漉漉的吻,一面一丝不苟地用手指去奸淫她的小穴。 他无比认真地捕捉她的反应,她的呼吸,来调整自己的力度与插入的角度。 他能察觉到,妹妹越发地享受他的抽插。她贴自己越来越近,小胸脯往前送,在他的胸膛上摩擦。 看来是乳头也迫切地需要抚摸。他腾出撑着她后脑的手,重重地捏她的乳肉,揉搓她挺起的小小的乳头。妹妹过电般地颤抖起来。 不知道他们共泡的这一池浴水中,有多少是妹妹流出的淫液呢? 窦少钦中指在她小穴中高频地抽送,又用拇指去按压她充血的阴蒂。妹妹很快达到快乐的顶峰。她穴肉快速地收缩着,春水浇下,此刻她的私处比世上最好的绸缎还滑。 这是窦小祁今夜的第一次高潮。 窦小祁披着浴巾坐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面朝着酒店大大的镜子,哥哥站在她身后为她吹头发。 此刻她浑身都红彤彤的,也许是因为醉酒,也许是因为泡澡,也许是因为高潮。 她还处在晕乎乎的状态。不仅如此,她的心被快乐填满了。哥哥对她做的事,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雀跃的舞蹈小人。 她无法控制地去回想刚才。哥哥有薄茧的指腹摩擦她小穴的感觉,因为伸出舌头跟哥哥舌吻而流出嘴角的诞液,还有此刻镜子里的,布满她胸部的掐痕。 光是回想,小穴便又湿了。 窦少钦放下吹风机,拢拢妹妹的头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创造物。 他双手撑在窦小祁两边,通过镜子跟妹妹对视。 “小祁,” 他不疾不徐地说:“我想给你口。” 窦小祁本就红的脸,此刻开始发烫。她和哥哥开始做爱以来,从来没有给对方口过。主要是,哥哥也从未要求过。此刻她大脑本就混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嘴唇不好意思地抿起。 窦少钦抓住她圆圆的膝盖,将她双腿打开,在她耳边循循善诱:“小祁的小穴这么可爱,哥哥想吃掉它,可以吗?” 她的小穴暴露在镜子中,两瓣阴唇已然邀约般张开,晶莹地淫水流出穴口,甚至沾湿了下面粉嫩的小小菊穴。 窦少钦低低地笑了,卧蚕和上挑的眼尾让他看起来矛盾般的纯良又妖冶,他靠在她耳边说:“水都流了这么多了。刚才吹头发的时候,妹妹在想什么?” 被哥哥说穿,窦小祁羞极了,双手捧着脸,不敢看镜子。 窦少钦继续使坏,他将窦小祁遮住眼睛的手轻轻扯开,强迫她看着镜子。然后手从她身后穿过,将妹妹小穴掰开,露出里面粉红的穴肉和亮晶晶的淫水。 “多可爱啊,这是哥哥的最爱。”他用手指去上下拨弄那条细缝,将淫水在她的整个私处四处涂抹。 “小祁,别害羞,会很快乐的。” 哥哥的声音像催情剂,轻易便撩拨起自己的情欲。窦小祁往后软软靠在哥哥身上,任他把玩。 窦少钦将妹妹抱起来转向面对自己,又取下她的浴巾垫在她身下,防止坚硬的大理石面硌疼他的宝贝。 然后他将窦小祁的双腿打开到最大,让她粉嫩的小穴像一盘桌上的佳肴般完全地呈现在他面前。 窦少钦含住妹妹的阴蒂,舌头在那条开裂的小缝中上下舔弄,然后灵巧地伸进去顶弄。 窦小祁此刻的感受无法形容。哥哥正埋头为自己口交,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被他含在口中,而他的舌头,正要顶进自己的阴道。 流出的淫水被他尽数吞下,他吸弄自己充血的小豆豆时发出的吸吮声淫靡得不像话。 窦小祁舒服得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发出淫荡的呻吟,忍不住挺起腰将自己的小穴更多地送入哥哥口中。她很快在颤抖中迎来自己今夜的第二次高潮。 在哥哥的舔弄下,她的高潮持续了很久。窦少钦将妹妹的淫液含在口中去跟她接吻,坏心地将那些液体渡到她口中。 “宝贝,这是你快乐的证明,我们一起享用。” 他离开妹妹的唇,看着高潮后眼神迷离的妹妹吞下她自己的淫液,只觉得下腹炙热得再无法忍受。 他一把将妹妹抱起回到床上,托起她的臀,对准位置,尽根没入。 十二、品尝(下) 十二、 窦小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少见地,她比哥哥先醒来。此刻他在她身边平稳地呼吸着,长睫颤颤巍巍,宛如一个纯良的少年。 她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睡的。 昨夜哥哥翻来覆去地折腾她,无论她如何求饶都不肯放过她,她最后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昏睡过去了,那时候哥哥仍在她身上驰骋。 无论如何,窦小祁睡饱了,她没有宿醉的感觉,反而神采奕奕。她趴在枕头边,看着哥哥安详的睡容,昨夜的一个场景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哥哥用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小祁,我想给你口。 窦小祁忽然很有一种冲动。 窦少钦在奇异般舒服的感觉中醒来。他睁开眼,便看见一丝不挂的妹妹小狗一样跪爬在他身旁,捧着他的肉棒认真吞吐着。 她浑身雪白,圆圆的屁股撅着,酥胸随着她的动作在他腿上扫来扫去。 这场景让他立刻有了射意,他极力忍住。 “小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见哥哥醒来,窦小祁冲他俏皮地眨眨眼,“哥哥喜欢吗?” 窦少钦坐起来,背靠在床头上,他伸手抓住窦小祁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旁边,向她示意自己腿间已经充分勃起高高昂着的肉棒,发号施令:“小妖精,继续。” 他摆出一副要好好享受一番的架势。 窦小祁乖乖跪在他旁边,先用手套弄了几下,然后附下身,小小的舌头笨拙又认真地舔了舔龟头,然后张开小嘴将它吃下去,上下吞吐起来。 窦少钦忍不住倒吸气。自己敏感的冠状沟刮过妹妹嫩嫩的口腔上颚,这种感觉太过美妙。 他抚摸妹妹的头发,说:“含住它,小祁,用舌头去顶弄。” 窦小祁听话地将哥哥硕大的龟头含在口中,同时用舌头去舔龟头上的沟壑。一些来不及咽下的涎液溢出,将窦少钦的肉棒沾湿。 窦少钦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他的手滑向妹妹的背,经过臀的曲线,来到妹妹的湿湿的花穴,两根手指没有征兆地插入。 窦小祁身体被顶得向前一颤,忍不住轻哼出声。 窦少钦指奸着妹妹,在她为自己口的同时。逐渐地,射意无法再忍耐,他用另一只手去按妹妹的头,肉棒在她口腔深处快速进出,最后他抵着妹妹的喉咙射出了浓浓的精液。 窦小祁本就呼吸不畅,滚烫的精液射在喉头呛出了她的眼泪。还来不及体会精液苦涩的味道,她的感官就被小穴里哥哥加速抽送的手指夺走。很快,她也颤抖着高潮了,淫液浇了哥哥一手。 窦少钦用满手的液体去涂抹妹妹的嘴唇,然后亲吻上去。 佛慈悲注视着的山脚下,血亲的兄妹用这样的方式品尝对方的青春年少。 十三、贪婪 十三、贪婪 旅游回来不久后,学校就开学了,哥哥也去了科大报道。大学城离他们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并且科大要求新生必须住校,因此哥哥不再能每天回家。 整个九月份,夏天都在苟延残喘。阵雨,高温,雷暴,漫长的白昼,可对于窦小祁来说,却不再有夏天的感觉。她每天学校、家两点一线,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毛毛和程朝。 即使哥哥一周至少有叁天会回来陪她,她仍觉得不够。 高二开学的那天,窦小祁特意早早去教室换了座位。暑假时程朝给她发了很多条短信,内容无非是问她在干什么,或者他自己在干什么,再或者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窦小祁全都没有回复。她是喜欢程朝的,他身上那种完美家庭的小孩特有的完善人格让她羡慕不已,更别提她有多感谢他送她毛毛,有多喜欢他的妈妈林纾。 可正因如此,她更应该赶紧远离程朝。 无法忽视的事实是,她和哥哥,在今后的岁月中无论如何自我教育自我完善,都被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打上了一生的烙印。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发生了太多坏事。本就尚未建立的人格经历一次次的摧毁,最后已是一堆稀碎的瓦片。 然而程朝比她想象得要更有恒心。他来到教室后,仍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故作自然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摆放在桌面上。 窦小祁停下正在写的笔,偏过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不带任何情感,问他:“程朝,你喜欢我吗?” 少年明知承认只能损伤自己的骄傲,但他仍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喜欢。”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原以为上次小祁去他家吃饭会是一个好的开始,没想到之后她就不理他了。 一整个假期他都焦躁不安,他甚至想直接去窦小祁家找她。好不容易熬到开学,却看到她换了位置,他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可是我不喜欢你,你不要耽误自己了,好吗?”窦小祁说得直白又决绝。 程朝沉默半响:“你讨厌我?” 不是喜欢就是讨厌,这是十六岁少年的思考方式。 看着程朝受伤的眼神,窦小祁做不到撒谎,“不讨厌。” “那你就当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们继续做朋友,好不好?”程朝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窦小祁还没回答,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用彩纸包好的小盒,递给窦小祁,说:“对了小祁,这是我妈做的曲奇,她让我带给你。” 窦小祁看着那盒曲奇,它用小熊图案的彩纸包装,系着紫色的缎带,上面还别了一张可爱的卡片,写着:小祁同学,新学期快乐。林纾。 此刻班主任走了进来,程朝赶紧将曲奇放进窦小祁的桌洞,拿着书假模假样地读了起来。换座位的事不了了之。 只是做朋友的话,应该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窦小祁这样欺骗自己。 十一假期前的一个周末,窦小祁在家打扫卫生。哥哥晚上要回家,她决定好好收拾一番。 之前出去玩背的包回来之后便被他们扔在了角落。她拿起来抖了抖,里面掉出来一张相片。 她突然想起了爬山的那天。 她和哥哥下午才从酒店出来。一路上哥哥都拿着相机给她拍照,他们走走停停,到山顶时已近黄昏,站在被余晖笼罩的巨佛前时,窦小祁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渺小。广袤的天地间,庞大的巨佛前,她和哥哥只是微如尘埃的两粟。 她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逆光站在佛前。 “咔嚓”的快门声中断了窦小祁与佛的交流,一个长头发的女生拿出拍立得中打印出来的照片给他们,说:“刚才构图和光线都很好,我就拍下来了,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们。” 图片的中心是窦小祁的侧颜,光洒落在她头发上,她微微垂首,看起来很是虔诚。在她的旁边,窦少钦偏过头看着她,面容柔和,眉眼温柔。 天空中的霞光、隐隐约约显露半身的巨佛,都是他们的背景。 窦小祁手指抚过照片中哥哥的脸,她还记得那天双手合十时她想的什么。 她对佛说,请让过去的苦难与罪孽相互抵消,今后,请保佑哥哥平安顺遂,开心快乐。 十四、永生 十四、永生 看时间还早,窦小祁将爬山拍的照片送去冲印。 照片馆的旁边是一家书店,她走了进去,想买两本数学教材来做。 哥哥也有不少教材和竞赛书,不过对她来说难度都太大了。在教辅资料区她仔细挑选,最后选了两本中等难度的习题集,分别针对叁角函数和导数。 “高考数学其实考的就是熟练度。”哥哥是这样说的。即使实际上是靠智力取胜,他依然付出了做题家的努力。 哥哥总是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思维的快速运转对他来说是不够的,他还要那些成千上万道题堆积出的肌肉记忆。 经过文学区,手指在一排排书上掠过时,窦小祁脑袋里却想着哥哥坐在书桌前满身月光的模样。 阿莱夫。 思绪回转,手指倒回去,她将这本书抽出来。《阿莱夫》是博尔赫斯的短篇集,几年前她如饥似渴地读过,只是当时年纪太小,并不能完全看懂。她很喜欢里面的第一篇《永生》。 “小祁,是死亡赋予了生命意义。否则在无限的时间中,因果、善恶都无限循环,所有事情都曾经发生,所有的话都已讲出,存在就变成了虚无。” 那时候哥哥也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单薄少年,他递给她这本书,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至少我们拥有那么多关于妈妈的回忆,这些回忆是永恒且无可替代的,不是吗?妹妹,这里只有我们,这个夏天余下的每一天,我都要你开心的度过。” 书店明晃晃的灯下,窦小祁抚摸着书的封面,它跟当时那本是同样的版本。叁年过去,这些刊印的文字不会有任何改变,可她摇摇欲坠的青春仍不断经历着巨变。 拿着两本教材和这本书去结账的时候,窦小祁看见了林纾。她买了好多书,正环抱双臂轻轻倚着柜台等收银员扫条形码。 脱离家庭的氛围,远远一瞥时,会发现她与妈妈其实很不一样。她们的确有相似的五官,可身形气质都不尽相同。林纾成熟又明朗,记忆里的妈妈,要内敛含蓄很多。 林纾转过头,也看见了窦小祁。她眼睛弯起来,“小祁,来买书吗?”,说着十分自然地将窦小祁手中的书拿走,放在柜台上,对收银员说:“麻烦一起结账。” 窦小祁立刻要拒绝,“不用了林阿姨,上次您送的曲奇我都还没道谢呢。” 林纾完全忽视她的客气,她拿起那本白色封面的书,“《阿莱夫》?小祁喜欢拉美文学吗?” 窦小祁愣了一下,轻轻点头,“比较喜欢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很厉害。”林纾赞同道,将书翻开,“啊,原来第一篇是《永生》——’我最初创作《奥赛罗》以来,已经过了一千一百年’。”她看着窦小祁,语气轻快,书中的话脱口而出。 《永生》里,荷马是永生者之一。他们住在洞穴中,不屑站立,不屑开口说话,食蛇为生,被误以为是蛮野之人。而在一场沙漠忽然下起的缓慢有力的雨中,“兴许是古老的简单的快乐被唤醒”,他张口说话,道出自己是荷马本人这个事实。 窦小祁很喜欢这段,她双眼睁大,惊喜地说:“这段我特别喜欢!” 林纾笑着挑挑眉,化了淡妆的脸看起来明艳动人,“我也很喜欢。读研究生的时候还写过相关的论文呢。” 共同话题立刻将她们距离拉近。书店外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她们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永生》的主题很哲学,你小小年纪,能理解吗?”林纾看着窦小祁,弯弯的眼睛很温柔。 “第一次看是叁年前。那个时候不太懂,不过现在可不一定了!” 一直以来,林纾都能察觉到窦小祁的拘谨与刻意退让,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总是用切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过今天,或许是她真的很喜欢这篇文章吧,林纾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搏得了窦小祁的欢心,她跟自己说话的语气都轻快起来。 “叁年前,那不是还在上初二?父母推荐你看的吗?” 窦小祁摇摇头,“是我哥推荐的。” 《永生》带来了很多种汹涌的回忆,而面对林纾,她又很有倾诉欲。 窦小祁补充说:“林阿姨,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诚然,很多事情她都不能说,可是看着林纾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忍不住地渴望她的安慰与关爱。 十五、家庭 十五、家庭 窦小祁叁岁,窦少钦五岁时,他们爸爸窦正礼就因为贪污公款坐牢了。许兰清对此并不避讳。诚然,丈夫犯罪坐牢这样的丑闻让她在单位无法晋升,评不了优秀教师,当不了班主任,但她并不在意。她工作认真努力,教学水平很优秀,能挣得起养活两个孩子的钱。况且女儿和儿子都可爱又出色,她觉得日子很有盼头。 许兰清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只可惜父亲很早就生病去世,她没有兄弟姐妹,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年少时光,让她对完整的家庭极度向往。 在媒人安排的第一次见面时,许兰清就对窦正礼一见钟情了。他家世很好,父亲是头衔很高的军官,虽然听说,他是他最不争气的孩子。 窦正礼喜欢吃喝玩乐,他喝大酒,抽好烟,不咸不淡地做着父亲安排的政府单位的工作。 第一次见面时,他指间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说,“我爸叫我来的,你不喜欢可以走,我反正不走,我还要回去交差。” 他有一张少见的帅气面庞,可那张脸十分冷漠,没有多余的表情,许兰清却注意到,他在她闻到烟味皱眉的那一刻,把烟掐了。 缺爱的人,似乎会将别人的一点点好都迅速内化,并对其产生依赖。这个缺点是致命的。 了解到窦正礼的为人后,许兰清的妈妈反对她和他结婚。但许兰清仍然一意孤行,投入这滩悲剧的淤泥。 窦正礼的父亲送给他们一套叁居室作为新婚礼物,房产证上只写了许兰清。他爸爸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有自制力的自私的人,没能力支配好任何财产。 婚后的窦正礼并不改本色,依然吃喝玩乐,不操心任何家里的事。逐渐地许兰清发现,窦正礼完全没有同理心,在这个世界上,他似乎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准确说来,他连自己也不在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游戏人间。但许兰清不后悔,此刻她有丈夫,还有一双儿女,她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个家。 这个四口之家可曾有过幸福温暖的时光?许兰清无法肯定地说出答案,毕竟就连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上,窦正礼都神情恍惚,眼下发青,显然是宿醉后的状态。但照片上儿子和女儿穿着可爱的衣服,手拉手站在一起,天真的笑容驱赶了那些阴霾。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也无法维持太久。事情的发展在窦正礼的父亲肺癌去世后急转直下。 一直以来被管教着的窦正礼,如同木偶失去了支配者,散架了。他彻底堕落,成日酗酒,和狐朋狗友将钱在娱乐场所大把地散出去,家里的妻儿不多看一眼。钱用光后,他便无所谓地利用职务便利挪用大额的公款,似乎对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也并不关心。 窦正礼被带走时,许兰清并不惊讶。那天中午,女儿坐在地上玩玩具,儿子端着碗,乖乖吃饭。窦正礼坐在她对面,懒懒地刨了两口饭,对她说:“我挪用了公款,上面已经发现报警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稀松平常,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许兰清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会怎么处理?” “坐牢吧,十年以内。”窦正礼放下筷子,点燃一支烟。几年来,许兰清已经习惯了烟味,只是这次,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将烟掐灭的他,那似乎只是一种假象,一次无心之举。 无论之前如何糟糕,这是许兰清第一次感到后悔。她意识到,对家庭的盲目向往,真的害了自己,也害了来到这个世界上,拥有这样的父亲的两个孩子。 十六、期待 十六、期待 “哥哥,你期待明天吗?” 刚洗好澡的窦小祁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睡裤,双手托腮趴在床上,披散的长发滑落肩头。 她看着门后的挂钩上挂着的那条妈妈为她熨烫好明天穿的裙子,若有所思地发问。 窦少钦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没有停顿,“不期待。” 这时他刚上初二,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 窦小祁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几只小飞蚊环伺在灯罩外。她心烦意乱。 用妈妈的话来说,明天是爸爸“终于回来”的日子。他们明天要一大早起床,坐车去临市的监狱接爸爸回家。 这些年来,妈妈只带她去探视过爸爸两次,上一次已经是两年前。 在那间封闭幽冷的会见室,妈妈将听筒给她,隔着玻璃,她看着穿着囚衣、神情淡漠、如同陌生人的爸爸,说不出一个字。 “小祁,给爸爸说说你的期末考试成绩?”妈妈在一旁解围。 窦小祁踌躇着开口:“数学……考了92,语文98。” “哥哥考得比我好很多,他奥数比赛还拿奖了。”见爸爸毫无反应,窦小祁主动说起哥哥,比起她自己的,她觉得哥哥的成绩更值得提起。只是哥哥似乎对于见爸爸这件事很抗拒,从不一起来探视。 不成想她依然没在爸爸脸上看见变化。 “嗯,不错,好好学习。”这就是爸爸的回答。小小的窦小祁看着自己的爸爸,他的眼神一点不温柔,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完全不像嘉嘉的爸爸。 嘉嘉是她的同学,窦小祁经常可以看见她爸爸来接她放学。站在校门外的嘉嘉爸爸总是满脸笑容,看见嘉嘉时会高兴地向她挥手。 爸爸不喜欢自己?将听筒还给妈妈时,窦小祁心想。可是爸爸对妈妈也是这样的神情,他连妈妈都不喜欢吗? “为什么呢?” 她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期待爸爸回来。” 不像窦小祁,窦正礼坐牢时窦少钦已经五岁了。他本就聪明敏感,所以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是有印象的。当然,全是坏印象。 至少他知道,他坐牢是自作自受,还有就是,他根本不爱这个家。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期待?就因为血缘关系这个冷冰冰的生物学事实吗? “你没听外婆说过吗?他不是好人。” “好人与坏人的区别是什么?况且,他是我们的爸爸呀。” 窦少钦合上笔盖,转过身看着妹妹,眼神嘲弄,“我们需要这样的爸爸吗?” 窦小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需要吗?似乎并不需要,和妈妈哥哥在一起她每天都很开心。可是,有爸爸不也很好吗?大家都有爸爸。 窦少钦坐到床边,手轻轻抚上妹妹的长发,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你期待他回来,可你想过他期待见到你吗?” 兄妹俩很少有这样针锋相对的对话。窦小祁不回答,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气鼓鼓地闭上眼决定睡觉。 无论如何,妈妈开心就好。入睡前,窦小祁找到了答案。 窦正礼不是没想过重新做人。 出狱的那天天气晴朗,监狱大门外,许兰清和两个孩子站在阳光下等他。 “吃饭了吗?先去吃饭还是先回家?”她微笑着问他,语气一如以往的温柔,仿佛近十年的分隔并不存在。 他一眼看到女儿。小小的姑娘,穿着鹅黄色的娃娃领裙子,看起来乖巧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了女儿的头,对许兰清说:“先回家吧。” 窦正礼转过头看了一眼窦少钦,他已经是一个半大少年,神情冷漠地站在一旁,抿着的唇似乎在表达抗拒。 时间过得真快,儿子都长大到会恨人了,窦正礼想。 找工作很难。 体制内是没法混了,去工厂窦正礼又嫌累。他去他妈家想拜托妈妈替他找工作,那个衣着考究,不苟言笑的女人将手挡在门口,对他说: “从小到大帮你擦过多少次屁股了?从高考失利,到安排工作,到超生,你还嫌连累我们不够多,连公款都敢贪?窦正礼,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当没生过你,从你坐牢起我就跟你划清界线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话窦正礼听了不痛不痒,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妈妈不喜欢他。 一直以来,妈妈都更喜欢他的两个哥哥。他们优秀听话,根正苗红地继承爸爸的衣钵。而自己从小就打架惹祸,贪图享乐,妈妈一直瞧不上自己。 他转而去拜托两个哥哥,他们官路亨通,已经身居高位,对他这样的劳改犯避如蛇蝎,给了点钱将他打发走了。 窦正礼最后拨通了当年一起玩的朋友的电话,对方立刻接起:“窦哥?终于盼到您了。我开了家夜总会,您愿意的话,今晚就来上班,当经理!” 十七、追龙 十七、追龙 粉末状的海洛因放在锡纸上,用打火机在纸下加热,粉末受热变成烟雾,用吸管去吸飘起的青烟,这种吸食方式叫chasing the dragon,追龙。 窦正礼每天都很快乐。虽然现在的老板曾经只是围绕在他这个公子哥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样的心理落差。 也不能说是“接受”这个心理落差吧,应该是忘记。在包厢迷离的光线中,朋友第一次劝他吸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吸管。 他从小就只想要快乐。在监狱里的教育书刊上,他看到过一个词,“延迟享受”。那一刻他醍醐灌顶,自己就是从来不“延迟享受”的典型。 他要立刻就享受,要能怎么享受怎么享受,至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或痛苦,他不关心,正如他从不关心别人的命运,而活到现在这个年纪,经过近十年的牢狱生活,他也吃到了苦果。 所以对他来说,毒品的出现恰到好处。因为这样巨大的快乐,这样冲昏头脑的刺激,不仅立刻代偿了他十年没有享受的快乐,还将他本就不甚强烈的对失意人生的不甘、对妻子儿女微弱的歉意洗刷得一干二净。 太好了。飘在云端时,窦正礼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哥哥果然说对了,爸爸并不期待见到我们。 坐在桌边等开饭时,窦小祁看着摆在桌上的叁个碗,失望地想到。 她很少能见到爸爸,他总是彻夜不归,白天就算在家也是在睡觉。他几乎不主动跟窦小祁和窦少钦说话,如果窦小祁主动示好,他也只是敷衍以对。 他给这个家带来了的除了挥之不去的烟酒气之外,还有争吵。 有些夜里,窦小祁会听见爸妈的卧室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妈妈的声音总是带着哭腔。 这个时候,哥哥会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窦小祁终于明白,回到家里的不是她期待的所谓父亲,而是一团灾难的乌云。 许兰清将炒好的菜端上桌,沉默地低头吃饭。 窦小祁刚吃了一筷子,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她犹豫着说:“妈妈,这个肉又是坏的……” 她不知道妈妈怎么了。妈妈最近总是长时间地发呆,神情凝重。 许兰清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宝贝。少钦,冰箱里有凉菜,你去把它端来,我们今天中午将就吃好吗?” 窦少钦起身去厨房,窦小祁走到妈妈身边,拉住她的手,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许兰清捏捏她的手,笑容很难不看起来勉强,“没事呀。” “可是你最近很憔悴。”窦小祁关切地看着妈妈,“妈妈,是爸爸欺负你了吗?你有什么告诉我和哥哥,我们会帮你分担。” 许兰清还想说没事,但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竟哭了。 她一把抱住窦小祁,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小祁……妈妈好傻。” 窦小祁紧紧回抱住妈妈,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窦少钦将端来的菜放在桌上,立刻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妈妈。 那天直到最后妈妈都没说出自己的苦闷。不过窦小祁和窦少钦在不久后的一天找到了答案。 他们在妈妈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份体检报告,上面写着:HPV感染导致尖锐湿疣。 窦小祁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妈妈生病了?” 窦少钦咬紧了下唇,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天真的妹妹解释这其中含有的信息。 他只是恨,恨那个人没有烂在牢里,而是重新出来毁掉他们的生活。 年关将至,明明今年多了一个人,窦小祁家却比往年更冷清。许兰清状态一直不太好,但她还是分出精力置办了一些年货,给孩子买了新衣服,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过年。 变故出现在除夕前几天。许兰清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脑溢血住院了。 当年她和窦正礼结婚后,她妈妈就搬回了临市的一个小县城,那里是她的家乡,她的亲人都在那里,可以相互照应。 窦小祁跟窦少钦一起帮妈妈收拾行李。 “去外婆家过年吗?”窦小祁问。 “嗯,外婆不太好,我们回去看看她。”许兰清回答。 “那爸爸要一起去吗?” 许兰清摇摇头。得知自己生病以来,她与窦正礼一见面就吵架,窦正礼于是更不怎么回家,经常一连消失很多天。她发现自己愈发不在乎他了,他出狱后不仅没有走上正途,反而变本加厉,许兰清觉得自己对他的爱已经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了。 这一年的除夕他们是在医院过的。 外婆的病情不容乐观,开颅手术安排在年节后的第一天。风险很大,却不得不做。 手术的前一天夜里,窦少钦和窦小祁回了外婆家睡觉,许兰清在病房里陪护。老人突然泪眼婆娑,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说:“兰清,一定要跟那个窦正礼离婚。” “我这次可能……可能要跟你爸去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和两个孩子。” “我的傻女儿,这么多年,你苦头还没吃够吗?窦正礼他就是个烂人,不可能改邪归正的。” “一定要远离他,一定。”老人的手布满了输液的针孔,但仍然重重地捏了捏许兰清的手。 许兰清哽咽得说不出话,毫不迟疑地点头。 窦小祁没预想过会这样。 手术引发了脑疝,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带走了外婆。 妈妈被彻底击垮了,她成日以泪洗面,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外婆的后事最终由她老家的兄长操办。 窦小祁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她一想到外婆就很难过,但仍然打起精神来安慰妈妈。 在外婆最终立好的墓碑前,按照老家的习俗,后辈要磕头敬上特制的白酒。 妈妈将酒一饮而尽,伏在地上恸哭不起,一些亲戚上前去劝她。窦小祁和窦少钦跪在她身后,兄妹俩深深对视一眼,也磕头后将白酒饮尽。 寒假接近尾声时,外婆的丧事也已经办妥,他们启程回家。 许兰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年会这样度过,她一夜之间便失去了妈妈。曾经她对家庭是如此的向往,而现在,最亲最亲的亲人却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关关难过关关过,遇见挫折时,她常这样鼓励自己。这次她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还沉湎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时,另一个打击已经接踵而至。 那天她带着儿子女儿舟车劳顿后回到家,打开门后里面的场景让他们叁个永生难忘。 一群男男女女衣衫不整,东倒西歪地或坐或躺,屋内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锡纸、针管、粉末散落了一地。 窦少钦出于本能地想去挡住妹妹的眼睛。 许兰清扶住墙,几乎无法站立。 十八、作业 十八、作业 乌云压顶,似乎有一场雨即将来临。 书店外的长椅上,林纾轻轻地拥抱住窦小祁。 她温柔的声音仿佛能抚平所有的崎岖褶皱,“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小祁,你的人生甚至还没真正开始,你要知道,你可以不被任何事牵绊。” 窦小祁头靠在她的肩上,眷恋地嗅着林纾身上成年女性特有的香气,那是一种让人信赖的温暖的味道。 窦小祁肩膀颤抖了一下,她有一种哭的冲动。 时间过得很快,生活平静得令窦小祁感觉不真实。某一个时刻她突然意识到,对平静幸福的生活感到不真实,似乎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年,她已经适应了在挣扎与不幸中度过。 她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逐渐变冷的天气反而因为穿上的厚实衣物而让人感觉到温暖。在开学那天的坦白后,她反而对程朝慢慢放下防备,和他开诚布公地做起朋友来。 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做。可是没有了哥哥每天的陪伴,她需要朋友,需要和人聊天说话,一起吃饭。更何况,她与林纾也愈发亲近起来,偶尔林纾会请她去家里吃饭,会送她书和自己做的甜品。有一次,她还和林纾一起去逛了美术馆。没有程朝,就她们俩。 她喜欢这样,喜欢和程朝还有林阿姨的相处,喜欢内心的空缺被慢慢填满的感觉。现下生活中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与哥哥不能每天见面。 正好哥哥的生日临近,11月17,下个周末。她想要送一个称心如意的礼物给哥哥。 哥哥喜欢什么呢?自己与哥哥的爱好,似乎是完全重合的,或者不如说,自己的爱好是完全由哥哥塑造的。从来都是哥哥牵引自己去认识一切,无论是艺术还是生活。 好想他。窦小祁抱着毛毛躺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 晚自习,一中的教室里只有唰唰的书写声。 “待会去吃抄手吗?”程朝低声问。 窦小祁摇摇头,她已经收好了书包,紧盯着墙上时钟的指针。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她立刻背起书包跑出了教室。 她是第一个出校门的。窦少钦站在黄桷树下,看到自己的妹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几步从校门口的长阶跃下。 “哥哥!好想你哦。”窦小祁扑进窦少钦怀里。 窦少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带笑,“有多想?” “超~想!”窦小祁把“超”拖得很长。 窦少钦摸摸妹妹的头,“对不起,这几天事情太多了。”他又接过她的书包,说:“吃夜宵吗?” 下晚自习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校门出来。窦小祁摇摇头,拉着哥哥往家走,她只想快点回到和哥哥的家。 刚走到昏暗的楼道,他们就忍不住接吻。窦小祁搂住哥哥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挂在哥哥身上。窦少钦手挡在妹妹屁股下,确保她不会往下掉。 他们就这样边上楼边接吻,像热恋的情侣,像小别的新婚夫妇,虽然事实上,他们只是一对青春萌动的兄妹。 开锁进门后,毛毛前来迎接,窦少钦理都不理,径直走进他们的房间关上门。 将妹妹放在床上,他们互相脱对方的外套。窦少钦隔着妹妹穿在里面的衬衫揉她的胸,在她的脖颈上落下密密的吻。 窦少钦一边吻窦小祁,一边要去脱她的裤子。这个时候窦小祁闭着眼享受着他的亲吻,软绵绵地说:“虽然今晚有好多作业要做……” 窦少钦突然停住动作,拿过旁边的外套重新给妹妹穿上。窦小祁错愕地睁开眼,窦少钦捏捏妹妹的脸,说:“学习要紧,先把作业做完吧。” 窦小祁没想过哥哥这么狠心。她那句话的意思是:虽然今晚作业这么多,我还是好想和哥哥做爱。 坐在书桌前,摸出老师布置的数学习题,窦小祁不情不愿地做起来。哥哥就在她身后的床上,在笔记本电脑上轻轻地敲打着什么。 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空气中似乎还有缠绕的荷尔蒙气息,哥哥平稳的呼吸仿佛控制了她的思绪一般。 窦小祁转过身,拿着习题指着说:“哥哥,这个题我不会做。” 窦少钦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窦小祁旁边,轻声问:“哪道题?” 窦小祁指着那道导数大题。 “这个题不难的,只是有点绕。”看过一眼后,窦少钦拿过笔,在草稿纸上唰唰写下一个公式,“你把这个公式代进去,两边相加一下,就可以求导了。” 窦小祁照哥哥说的代进去运算了一下,果然得出了答案。她迅速亲了他一下,说:“哥哥好厉害。” 窦小祁放下笔,拉住窦少钦的手,撒娇说:“人家不想写作业嘛,只想跟哥哥一起玩。”她又凑上去去吻他的唇,顺势坐到他腿上。 窦少钦怎么可能还拒绝。他手探进妹妹的衣服,轻巧地将文胸解开,揉捏起妹妹的小胸脯。他最喜欢的就是妹妹的胸,小巧,柔软,乳尖粉粉的,可爱极了。 他脱下自己和妹妹的裤子,将她抱起,坐到了窦小祁刚才坐的椅子上,他说:“不写作业怎么行?妹妹,我们可以边写边玩。” 他们下身都不着寸缕,只是因为怕妹妹着凉,他没有脱妹妹的上衣。 窦小祁坐在窦少钦腿上,她的双腿被分开在窦少钦的两腿边,窦少钦炙热坚硬的性器就抵在窦小祁的私处。他的手还探在窦小祁的衣服里,不断揉捏她的胸脯。 他在她的身后,低声在她耳边说:“快,小祁,把笔拿起来,写到——第十题我就插进去。” “把今天的作业写完,我就射给你。”他说完,轻轻咬住妹妹的耳垂,亲吻她的耳朵。 窦小祁小穴已经湿透了,沾湿了哥哥的肉棒,她的乳头也在哥哥手中挺立着,被他一下又一下的摩挲。 她听话地拿起笔,坐在哥哥的肉棒上写作业。她只想快快写到第十题。 十九、匕首 十九、匕首 本来只是想找出哥哥以前看的书,为他的生日礼物找灵感,可移开书柜最底下的旧报纸后,窦小祁看见了它。 那是一把锋利的钢制匕首,黑色的刀柄篆刻着藤蔓状的花纹。此刻它静静躺在柜子的角落,刀鞘隐没了它刀身的寒光。 窦小祁弯着的腰僵直了,无法动弹。她不敢去拿起它、拔出它,她害怕看见那刀身上,还会有黑褐的氧化的血迹遗留。 2008年的十一月,窦小祁在痛苦中度过。 这几年父亲反复进出戒毒所,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和哥哥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与他碰面。 这次从戒毒所出来后,窦正礼的状态异常的好。他和以前的朋友也鲜少来往,也不再去夜总会鬼混,而是去了一家工厂老老实实上班。 极少的时候,他甚至会做好饭等窦小祁和窦少钦回来吃。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许兰清死后,他对兄妹俩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星期六。 窦少钦在念高叁,一中的高叁生周六要补课。窦小祁倒不用上课,但避免在家碰到窦正礼,她去图书馆学习了一整天。对于她和窦少钦来说,最轻松的日子就是窦正礼在戒毒所的时候。值得庆幸的是,妈妈走后的这两年多,有叁分之二的时间窦正礼都在戒毒所里度过。 图书馆关门后,窦小祁本想找个地方继续写作业到天黑,好等哥哥下晚自习一起回家。又突然想起毛毛的狗粮吃完了,于是去超市买好了狗粮,准备回家喂了毛毛之后带它一起出去遛弯。 那个时候的窦小祁不曾设想,她很快要开启人生悲剧的新篇章。 拎着大袋的狗粮打开家门,她闻见了熟悉的酸臭。 窦小祁抿紧了嘴唇。窦正礼这次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本以为他终于要走上正途,没想到还是选择了堕落沉沦。 窦小祁已经不为他有情绪波动了,但这样的味道,这样的事情,依然让她万分厌恶。 她走进客厅,放下提着的狗粮,看见窦正礼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显然是餍足后的困乏。 窦小祁此刻只想赶紧带上毛毛离开,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毛毛从来不会不在门口迎接她。 顷刻之间,不安像蚂蚁一般爬上她的脊背。她手脚瞬间凉了,一边叫毛毛的名字,一边挨个房间去找它。 她最后在厕所里看见毛毛的尸体。 小小的一只黑色狗狗,躺在厕所蓝色的瓷砖上。如果不是因为额头和两颊上有白色的毛,甚至不能看出它全身都是干了之后黏糊糊的血。 窦小祁踉踉跄跄地走上前蹲下,用颤抖的手去触摸毛毛。 她感觉心脏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用石头用力地砸扁了。手上的触感迟钝地传回大脑,她的毛毛已经僵硬了。 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窦小祁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去客厅狠狠将窦正礼打醒,声音因为哽咽又尖又破:“毛毛怎么了?你给我起来!你告诉我毛毛怎么了?” 窦正礼被她拍醒,清醒了一些,但仍然有些迷糊。他坐起来,看着女儿发红流泪的双眼,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愧疚:“这臭狗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叫,妨碍我……”他堵住一边鼻孔,做了一个猛吸的动作。 他困倦地咋吧嘴,又为自己开脱道:“我就用凳子抡了它几下,没想过要把它打死啊。” 听了这些话,窦小祁不可置信地摇头。她从来没感觉如此愤怒过,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她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哭喊道:“你逼死了妈妈还不够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能不能滚啊?滚啊!离我和哥哥远一点!” 窦正礼沉默了。印象里,女儿一直是温和可爱的。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窦小祁侧身躲过,她满脸是泪,厉声说:“别碰我!” 窦正礼起身穿上外套,夺门而出:“不就是条臭狗吗?发什么疯。”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窦小祁机械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脑子里全是那天。 那个阳光被雪漫射的冬日,妈妈拉开衣服的拉链,一只小狗探出头来。 “以后小狗陪你和哥哥,你们要和它做好朋友,好吗?”她说。 那天晚上,她就割开手腕,死在了浴缸里。 窦小祁拼命摇头,想驱赶脑子里的画面。 那画面里,伴着窗外的晨曦猩红的光线,她看见妈妈苍白的脸泡在一池血水中。 窦小祁拿着毛毛喜欢的毯子,痛苦地倚在门边。她不敢走进这间浴室,不敢面对这件屋子,不敢面对毛毛血淋淋的尸体。 窦正礼。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杀掉了妈妈送给她的小狗,就在妈妈自杀的房间。 他只会源源不断地制造悲剧,不是吗?可笑的是,妈妈死后,他唯一做的事就是叫人来换掉了浴缸。 窦小祁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她双手颤抖着用毯子将毛毛的尸体裹了起来。她不敢相信毛毛就这样死了,就像那个清晨她不敢相信妈妈的离开。 她抱着毛毛,呆坐在地上,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却还不断地沁出眼泪。 窦少钦下晚自习回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那种感觉是……心碎。 他曾经活泼明媚的妹妹,抱着他们的小狗的尸体,在昏暗的浴室颤抖着啜泣。 他咬紧了下唇,将灯打开,心疼地伸出手揽住妹妹,轻声唤她:“小祁……” 窦小祁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哥哥……爸爸打死了毛毛……他杀了我们的毛毛。” 她哭得喘不过气,大口呼吸发出的声响划破浴室里悲哀的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我们的爸爸……哥哥……为什么……” 窦少钦心脏绞痛起来。 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妹妹。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换她不必经历这些。 那天晚上他们做爱了。 或许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快乐,但那并非是一次快乐愉悦的体验。 他们都是如此的生涩,又如此的痛苦。最后那些纠缠、撞击,都变为了发泄。 他们用这样的发泄互相安慰,他们在这样的发泄里趋于疯狂,仿佛誓要寻找一种能让他们忘记所有苦难的永恒。 之后不久便是窦少钦的十八岁生日。 窦小祁即便笑颜难展,还是想为哥哥过好生日。 那天,正相对坐着吃晚饭, 她问他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窦少钦停下筷子。夕阳照进窗内,碗碟反射出金光。 落日余晖的照射下,窦少钦长睫低垂,面庞柔和,甚至带有一丝神性。 他抬起头看着窦小祁,有什么在眼底蕴藉。 他缓缓开口:“我想要……一把精美的匕首。” 二十、前夜 二十、前夜 窦少钦很满意妹妹送他的生日礼物。 那天他们特意一起去了城北的古董集市,一眼相中了那把有藤蔓花纹的匕首。 妹妹问过他为什么要匕首作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设计精美的刀具很好看吗?而且,刀带给人安全感。”这是他的回答。 窦正礼一连很多天没有回家。兄妹俩对他的去向毫不关心,后来只隐隐听说他又进了戒毒所。 “这样有意义吗?明明戒不掉,还要反复挣扎。”窦小祁取下货架上大瓶的橙汁扔进窦少钦推着的购物车里。她穿着黑色的大衣,红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小脸。 人声鼎沸的超市,音响里放着“恭喜发财”,又是一个年节。 “吸毒的人,最后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土里。”窦少钦的声线毫无起伏,仿佛在谈论的人并不是他的爸爸。 窦小祁轻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能把毒戒掉是最好。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生活。” “是吗?我只希望他早点死。”窦少钦比对两种盒装的牛肉,语气漫不经心。 喧闹嘈杂的超市里,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新年装饰。窦小祁沉默半响,说:“哥哥,他毕竟是——” “他毕竟是我们的爸爸。”她话还没有说完,窦少钦就先她一步说了出来,语气戏谑。 “小祁,你还不清楚吗?他不配。他不配你的善意与珍惜,你应该爱憎分明一些。” 见妹妹低着头不说话,窦少钦去牵她的手,语气软下来:“不说这些了,我们去买水果。” 电磁炉上热腾腾地煮着火锅,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正在感情饱满地倒计时。 窗外2009年的第一束烟花照亮了夜空,窦小祁和窦少钦举起杯子碰在一起。 “祝你高考顺利,哥哥。”窦小祁说。 “祝你天天开心,小祁。”窦少钦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他放下杯子,从兜里摸出一个包好的红包递给窦小祁,笑着说:“压岁钱。” 窦小祁开心接过,语气惊讶:“还有压岁钱?” 窦少钦将妹妹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抱着她说:“以后每一年都会有。谁叫小祁是妹妹,我是哥哥。” “每一年?就算我已经是一个小老太太了也会有吗?” “每一年。就算你变成小老太太。” 窦少钦轻笑着去吻她。像是故意要延长这个新年伊始的时刻,这个吻温柔又缱绻,带着所有的真诚与爱意。 这是2009的春节,刚刚成年不久的窦少钦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胸有成竹。 四月的一个雨天,阴云卷土重来。 那天窦少钦正在伏案做题,窦小祁带着耳机在听听力。 敲门声响起,窦少钦去开门。 是窦正礼。五个月不见,他愈加消瘦了,眼眶深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跟窦少钦说些什么,可是窦少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面无表情地重又走进了房间。 窦正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戒毒所里度过了自己的四十岁生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对平静安宁的生活愈发渴望,虽然是他自己亲手毁掉了那些本可以拥有的幸福。 他拿起那根吸管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走向了灭亡。可冥冥之中,他却觉得自己分明是从出生开始就一步步被引向这里的。在这样混沌堕落的一生中,是否曾有可以被拯救的时刻?是有的,很久以前,那个温柔坚韧的女人说要嫁给自己的那一刻。 可眼下自己的四十岁,一片萧瑟荒凉。毒品侵蚀了他的身体,数次复吸摧毁了他的意志。许兰清被他逼得自杀,儿女都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忽视,这些涌上心头的懊悔,让窦正礼在客厅里坐立难安。他很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起身去打开儿女的房门。儿子从桌前回过头。女儿带着耳机趴在床上写着什么,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有些许震惊。 看起来女儿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是窦少钦不屑于跟她讲吗?窦正礼心里苦笑。 他很想找茬,想做一点“爸爸”该做的事。于是他取下窦小祁的耳机,语气不温柔也不严厉:“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窦正礼眼睛扫过女儿的身体,她已经有了玲珑有致的线条。 “你十六岁了吧,还要跟哥哥睡一张床?” 窦小祁感到很诧异。以前窦正礼对这些从不过问,也毫不关心。 不等她开口,窦少钦出声说:“妹妹从小就怕黑。”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面对着窦正礼,“你不知道吗?” 窦正礼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此刻他将门拉开,语气冷漠:“我们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吗?” 窦正礼悻悻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犯过太多的错。 初夏来临时,潮湿的空气让一切变得黏着。 窦少钦筹备着高考,窦小祁的学业也并不轻松。窦正礼偶尔会做出一些主动示好的举动,窦小祁只觉得可笑。 太晚了,不是吗? 窦正礼很快去了东部的一个省份,他说那里有不错的活计,会在那里待一整个夏天。 窦小祁只希望他最好不要回来。 初夏总是显得阴郁,阴晴不定的六月时常是灰蒙蒙的。 但我们知道,气流迅疾上升后,风雨在即。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六号,窦少钦明天就要高考。 现在是晚上八点,他此刻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看他们租来的碟片,《北非谍影》。窦小祁坐在他旁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投入到剧情中,仿佛她才是要高考的那个。 感受到妹妹的躁动,窦少钦按下暂停,“看不进去吗?” 窦小祁坦诚地摇摇头。 “正好我也不想看了。”窦少钦将电视关上,轻轻抚摸窦小祁的脸颊,“小祁,”他看着她,眼神炽热,“我想要你。” “可是你明天要考试了,哥哥。”窦小祁满脑子都是窦少钦的考试。 “就是因为要考试,所以需要小祁的抚慰。”他的手指爱怜地刮蹭着她的脸颊。 他头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脆弱又慵懒,“好吗?” 窦小祁看着哥哥蛊惑人心的眼睛,轻轻点头。 他去亲她,上手脱她的衣服。窦小祁衣衫半解,柔声问:“不去房间里吗?” “就在这里。” “万一……” “不会有谁的。他整个夏天都不会回来,忘了吗?” 窦少钦吻她。从嘴唇、耳后、脖颈,一路向下,来到她雪白的胸脯,将那点樱红含入口中,吸吮舔咬。 待他餍足这散发着乳香的小胸脯后,他将她的臀托起,让她趴在沙发上,腰深深往下塌,这样圆圆的小屁股就会最大程度地撅起。 他从后面进入她。 他插得很深,很用力。他双手掐住她的腰,有时候还要重重捏上一把她腰间的软肉。 他变着法子地让她发出淫荡的呻吟,仿佛这才是对他最好的褒奖。 窦小祁沉浸在这样的交合中,以至于连家里的门被打开,都没有发现。 窦正礼打开家门,眼前的场景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儿身躯雪白,像小母狗一样趴在沙发上,被她哥哥的抽送撞得一晃一晃,不停发出娇柔妩媚的呻吟。 儿子的鸡吧就深深插在女儿的小穴里,不断的抽插带出他们的淫液。 是吸了毒之后的幻觉吗?自己分明已经有段日子没碰毒品了。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吗?可眼前的场景是这样真实。 他拎着的手提箱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窦少钦侧过身看到了他。他的表情毫无变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窦小祁也转过头来,一瞬之间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窦少钦退出妹妹的身体,发出“啵”的一声气音。性器仍高高挺立着,他先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到妹妹身上,然后才不紧不慢穿上自己的裤子。 窦正礼本就喝了酒,此刻他理智尽失。他冲上去一拳打在窦少钦脸上,嘴里骂道:“你这个畜牲!她是你妹妹啊!” 他将窦少钦压在地上,一边骂一边往他脸上呼拳头。窦少钦受了几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个翻身转而将他压在了地上。他的腿抵住窦正礼的腿,一手制住他的双手,一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这么多年的糟蹋下,窦正礼的身体早已孱弱不堪。而窦少钦已不知不觉中长为了一个精壮有力的成年男人。 他上挑的细长眼尾让他在此刻看起来分外阴狠。窦正礼死命挣扎都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窦少钦一字一顿地说:“你早就该死了,你知道吗?” 窦正礼感到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在逐渐收紧,他愈发无法呼吸。 此刻窦小祁已穿上了一些衣服,眼看哥哥掐住爸爸的手越收越紧,她上前去制止。 “哥哥!别这样,你会把他掐死的!” 窦少钦放开了手,不再多看地上的窦正礼一眼。 窦正礼觉得自己经受了今生最大的耻辱。儿子和女儿乱伦睡到一起,儿子还差点把自己给掐死,自己却毫无还手的余地。 他意识已经混沌了,此刻只想发疯。他跳起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腕,将她往门外扯,“你才这么小,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走,这就去警察局报案,老子看他要蹲几年牢。” 窦小祁今晚受了不小的惊吓,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不停往后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自愿跟哥哥在一起的……” 窦正礼听了这话更加失去理智,他狠狠地将窦小祁往外拽。窦少钦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夺过妹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 “你今晚是不是要发疯?”他瞪着窦正礼,眼瞳黑得吓人。 窦正礼看着紧紧拥抱着的两兄妹,气得直打颤。儿子裸着上身,一层薄薄的肌肉因为充血而显山露水。女儿衣服穿得慌乱,只匆匆套上t恤和内裤,大腿根处似乎还有亮晶晶的液体。 窦正礼上前,用尽全力将窦小祁从窦少钦怀里扯出来,拉着她进了旁边的房间,迅速将门关上上锁。 他一把将窦小祁推倒在床上,欺身压住她。他扯下她的内裤,指着那些液体对她说:“你就这么欠操吗?要跟你哥哥搞在一起?” 窦小祁哭着摇头,爸爸消瘦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 门外窦少钦在疯狂砸门,他厉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警告窦正礼不要碰她。窦小祁听不清,她已经被吓蒙了。 窦正礼又想脱下她的T恤,她拼命挣扎,窦正礼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脱下她的T恤后,他将她的两只手拉过头顶,一手制住。 月光下,她赤裸的胸脯上遍布的吻痕清晰可见。窦正礼双眼发红,他的手抚上自己女儿的胸脯,去狠狠揉捏她的乳头,“你还让他吃你的奶子?真是个骚货!” 窦正礼觉得自己的鸡巴肿胀得发疼了。他俯下身去啃咬女儿的奶子,一边说:“你既然让他操,那就必须让我操。” 窦小祁眼泪大滴大滴地滚出来。她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弱小,在爸爸的桎梏下完全无法反抗。 哥哥…… 她好需要哥哥…… 下一秒,身上的动作就停止了。她感到窦正礼似乎浑身抽搐了一阵,然后僵硬着朝一边倒去。 他背后赫然插着那把她送给哥哥的匕首,正中心脏的位置。 温热的血液濡湿了身下的被褥。 她看见了哥哥。 月光下,窦少钦溅了血的脸有如鬼魅。 二十一、邀请 二十一、邀请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惊人。 仅仅过去了四个月,这些慌乱惊悚的回忆便恍如隔世。 对于现下的生活,窦小祁感到幸福。按部就班地念书,等待每周和哥哥相聚的时间。有毛毛的陪伴,还能和程朝和林纾阿姨一起玩。 她想要生活在爱里,像以前妈妈给她的那样。 窦小祁将旧报纸重新放回去,关上了书柜门,一些粉尘在阳光下飞舞起来。 她没有问哥哥为什么没有将那把匕首一起处理掉。 可以的话,她愿意永远不再提起这些。 起身走进厨房,窦少钦正拿着调羹在汤里搅拌,她从背后抱住他。 窦小祁喜欢有生活气息的哥哥,温润柔和,怎么靠近都嫌不够。 “汤好了就可以吃饭了。”他轻声说。 “嗯。”她闭着眼睛,脸贴在哥哥背上蹭了蹭。他穿着黑色的针织开衫,织物的温暖质感让她感到安心。 “在想什么?” “在想我有多爱你。” 我们要尽可能多的表达爱意,在还能表达的时候。或许青春期的窦小祁说爱还太年轻,但这就是她此刻此地的感受。 她爱窦少钦,无论他们一起做过什么。 转眼间期末考试已结束,寒假来临,窦小祁的高中生活已过半。 “放假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放松了,还有一学期就升高叁,拿出你们的紧迫感来!自己好好想想这个寒假怎么过才对得起自己!” 看着班主任慷慨激昂的样子,窦小祁总是禁不住想,经过了这么多个重复的叁年,重复的高考,重复的打鸡血,老师是怎么做到一直这样真情实感的呢? 程朝轻轻戳了戳她,打断了她的思考。 “小祁,放了学去我家吃饭?” “不去了,今天放得早,我想带毛毛出去散步。” 期末临近,窦少钦一周前就没课了,所以最近都在家里和窦小祁待在一起,有考试的时候才去学校。 “那我带点点跟你一起去散步!”程朝双眼放光,立刻提出。 窦小祁看着他,没有说话,意思是要拒绝。 程朝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再提喜欢的事情。他很珍惜和窦小祁做朋友的机会,能每天跟她一起吃饭聊天,他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他马上说:“那就明天中午来我家吃吧!我妈妈说有事情要跟你说来着。” 明天中午的话,好像哥哥要去学校考最后一堂,不会在家里。窦小祁想了想,答应了。 程朝爸爸不在,这段饭就他们叁个人吃。林纾仍然做了不少菜,叁个人边吃边聊,就像……一家人。 这个念头掠过时,窦小祁不自觉心惊肉跳。 饭后林纾打发程朝去洗碗,将窦小祁叫到了阳台上。 程朝家的阳台是一个开阔的空间,种了很多绿植,还放置了一张小茶几和几把椅子。 “小祁,很快要过年了,你和你哥哥两个人过吗?”冬日的阳光下,林纾皮肤透亮,像会发光一般。 窦小祁点头。 “那——你们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过?今年程朝爷爷奶奶去国外了,我们年夜饭就在家里吃。你们来一起吧,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听到这个邀请,窦小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似乎已经好几年没过过一个“热闹”的年了,虽然跟哥哥两个人一起跨过新年夜,也很开心。 林纾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不要不好意思,就当我们是一家人呀。” 林纾的邀请对窦小祁来说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听她说出“一家人”这样的话。 窦小祁答应了。那一刻她心里一阵雀跃,有一些难以琢磨的挣扎被她彻底放下了。 她想要跟林纾做“一家人”。 她和哥哥两个人,已经孤寂太久了。 哥哥,你会跟我一样喜欢林纾、需要林纾吗? 二十二、替代 这个冬天出奇的冷。 站在门前,窦小祁看自己被冻红的指尖。 冬日里,很难不想念夏天。潮湿的空气,含有灰尘的热浪,肌肤裸露,汗水滴落,还有那些呼之欲出的情绪。 放假后她和哥哥每天都待在一起,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看哥哥都要筹备过年的东西了,她似乎必须要说了。 此刻门突然被打开,室内稍暖的空气袭来。窦少钦出现在视线里。 “听见你的脚步声好久了,怎么不进来?” 他伸手去牵她,察觉到她的手冰凉,便顺势捏住揣进自己的睡衣兜里。 “说了我没感冒,不用去买药。”看着她提的小袋子,窦少钦心疼妹妹在这样冷的天气出门。话是这样说,他通红的鼻尖和厚重的鼻音却暴露了自己是病号这个事实。 窦小祁将手抽出来,“还说没感冒。我去兑冲剂,你喝了继续睡觉,好不好?” 窦少钦拉住她,将她圈进怀里,“不好。” 似乎所有人生病了都会耍起小性子。即使是哥哥。 窦小祁拍拍他的背,“哥哥乖,生病了就是应该吃药呀。” 她踮起脚亲亲他的下巴,又去亲他的唇,被他偏过头躲开。 “小心传染给你了。”他垂下眼睑,小声说。 明明很清楚自己生病了。 窦少钦坐在沙发上,将马克杯中的冲剂一饮而尽。 窦小祁拍拍他的头,戏弄说:“这才是乖宝宝。” 窦少钦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嘴唇勾起,发出一声轻轻的“哼”。 “今年过年想吃什么?”他问,手还在摩挲马克杯,那上面还有冲剂的余热。 对上哥哥温柔的眼神,窦小祁顿住了。 她轻轻吸气,“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嗯?”窦少钦挑起眉毛。妹妹的语气让他心中不安。 “程朝……你还记得吗?有一个特别巧的事,就是,他妈妈,他妈妈她……”窦小祁咬住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窦少钦盯住她的眼睛,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他妈妈,林纾阿姨,和我们妈妈,长得特别相似……”她眼神闪躲一下,似乎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她人也特别好,这次叫我们去她家一起过年……哥哥,我想跟她一起过年。” 窦少钦扑哧一声笑了。 窦小祁抬起眼看他,他好看的眼睛弯弯的,眼神里却全是轻蔑。 “所以呢?她长得像妈妈,你就要跟她一起过年?”窦少钦笑着说,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捏着马克杯的手越发用力。 哥哥的笑让窦小祁浑身发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钱包,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捧到窦少钦眼前。 她按住哥哥的手臂,迫切地想要他相信:“哥哥你看,是真的很像!林纾阿姨真的很好,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是去美术馆那次拍的大头贴。照片上林纾和窦小祁紧紧贴在一起,林纾的手揽着窦小祁的肩,她们看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这张照片彻底激怒了窦少钦。 他猛然将马克杯掷到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在角落睡觉的毛毛被惊醒,跑过来汪汪叫个不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声音拔高。窦小祁怔住了。 窦少钦夺过那张相片撕了个粉碎,窦小祁制止的手停在半空,被他狠狠捏住。 “怎么?舍不得?” 他将她推到沙发上,诘问道:“我不是叫你别跟程朝来往了吗?你们怎么还这么熟了?” 哥哥从未对自己这么凶过。看着他狠戾的眼神,窦小祁有一种颤抖的冲动。但她心里又涌上一阵委屈,和程朝亲近,她真的错了吗?想拥有朋友,想念妈妈,她真的错了吗? 她嘴唇撇了撇,那是要哭的动作,但她忍住眼泪,倔强地说:“我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朋友……” “你有资格?”窦少钦被气笑了。 他手指抚过窦小祁的脸,又落到她的肩上,“你身上穿的衣服,你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我给你买的?你以为妈妈留下的钱够我们用多久?如果不是我四处打工,你以为你还吃得起饭?妹妹,你是不是真的被我宠坏了,不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你跟我说你有资格?” 窦小祁哭了。她自己清楚得不得了,哥哥为她付出了多少。他既要努力读书,又要争分夺秒地打工,还为她放弃了北京的学校。更不用说,他还为她…… 只是此刻被他清晰地点破,那种愧疚与伤心掺杂的痛感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见妹妹的眼泪,窦少钦的心重重地疼了起来。他语气软下来:“对不起,小祁,是哥哥把话说得太重了。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是我太需要你了,是我没办法失去你,看不得你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亲近……” 很多人与别人相处是没有情绪起伏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所有的情绪都给了最亲的人。窦少钦和窦小祁就是这样的人,与他人相处时,他们总是淡漠疏离的,喜怒哀乐从不形于色。只有当世界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们总是极度快乐,又极度悲伤,极度愤懑,又极度宁和。 听见哥哥的道歉,窦小祁哭得更凶了。她扎进他的怀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窦少钦回抱住她,一边亲吻她的头发,一边低声说:“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对你好的,程朝送你小狗,跟你做朋友,是因为喜欢你,对吧?小祁又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小祁有哥哥了不是吗?况且,小祁把程朝的妈妈当成替代品,对她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呢?我也很想妈妈,可是我们如果不真正地摒弃过去,怎么能开始新生。小祁,窦正礼死了,他被我用石块绑住,沉入了巳江,再也不会有人来破坏我们的生活了,我们可以没有顾虑地往前走了。” 窦少钦吻去她的眼泪。又脱去她的外套,冰凉的手在她的毛衣上游移,不忍探入冰到她的肌肤。 “小祁,我的宝贝……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有别人,好不好?”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窦少钦离开巳江的河岸。 少年转身的瞬间,猩红的曙光已出现在天际。 几个小时之后,他将坐在高考的考场,用他胜券在握的笔,书写他牢牢把握的人生,关于未来的图景里,每一笔每一一画都是她的笑颜。 清晨的空气无比清新,窦少钦轻轻呼吸,觉得泰戈尔的一首诗是为自己而写。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 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 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窦少钦笑了,他背负着这光芒前行,头也不回。 二十三、占有 窦小祁编辑了一封措辞诚恳的短信发送给林纾,说家里有事不能一起过年了, 然后在窦少钦的注视下,把林纾和程朝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窦少钦把妹妹揽进怀里,两人以一种舒服又亲密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怪我不能每天陪你。” “学校要求第一学年必须住校,但我们导员对我很好,我跟他说一下,下学期我就搬回来住。我们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在一起,好吗?” 听见哥哥能搬回来住,窦小祁立刻欣喜起来。但转瞬她又想到什么,说:“可是科大离我们家有一个小时多车程呢……” “不要紧,我课也不多,很多时候忙的都是小组的项目,这个我在家用电脑就可以做。”窦少钦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一点:“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想要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小祁,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离开我。” 他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这只是半年,你就要跟别人成为家人了一样。” 窦小祁承受着这样用力的拥抱,慌乱地解释道:“怎么会,我跟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分开,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那说好了,不能有别人。小祁的世界只能有我。” 只能有哥哥吗?不能有其他的朋友,不能去更广阔的天地,只能待在哥哥身边,一生一世吗?这要求听起来实在太霸道任性,可哥哥的拥抱是这样温暖安全,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是这样舒服安心。窦小祁知道自己思考不了那么多,面对哥哥的要求,她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因为她也是如此依赖他。 她甘愿沉溺在这一切里。她知道她和哥哥永远舍不得伤害彼此。 这就是年少时候的窦少钦和窦小祁,他们承受不了一丁点的分离,自顾自地认为会永远在一起,而今后数年没有彼此音讯的人生,对此刻的他们来说更是无法想象。 兄妹俩又过了一个只有彼此的春节。转眼十五已过,开学在即,过年的小小风波看似消弭了,但窦小祁知道,这件事还是留下了至深的影响。 哥哥会时常检查她的手机,而且无论去哪儿都要一起。甚至有次,哥哥必须回学校跟同学讨论开学后项目的事情,其实就一下午的时间,但仍执意要带她一起去,似乎真的想要做到两个人一刻不分开。 窦小祁理解哥哥的不安。她总觉得,她要给哥哥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她接受哥哥带给她的一切。 那天窦少钦以妹妹要高考了想参观一下科大为借口,从下午开会到晚上聚会都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其实平时窦少钦是不参加除了正事之外的一切活动的,是窦小祁说想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才第一次参加了这样的饭局。 科大的计算机系人才汇聚,但窦少钦在里面仍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短短半年便锋芒毕露,在学校里是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不过同班同学都觉得他很神秘,因为他行事内敛,且几乎从不社交,虽然平日说话做事都十分温和有礼,但大家都知道那温和有礼下是懒得跟人多说一句的疏离。所以即便很多科大的学生想跟他能走近一些,也无从下手。 因此当他答应要一起吃饭,还带着自己的妹妹,小组里的其他五个平日里看起来聪明绝顶的尖子生,都觉得这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卯足了劲想要趁此机会多知道一些学神的个人生活,对他看起来就温顺可爱的妹妹机关枪一样连环发问。窦小祁对此应接不暇,却依然觉得很开心。她喜欢看到哥哥被众星捧月,也喜欢哥哥在面对外界时的气定神闲,以及哥哥对专业知识信手拈来的模样。 并且,她见到了哥哥的另一面。他对其他人的冷漠疏离,与平日里在她面前截然不同。 就像此刻,开学的前一天,卧室的大床上,哥哥正在她体内重重地抽插,每一下都恨不得顶到她的宫颈深处,她受不了这样的顶弄,嘴里断断续续说着可怜的求饶的话。可哥哥却无赖地去揉捏她摇晃的乳房,反而一下比一下更加卖力。 他要她一次又一次,他射在她雪白的胸脯上,射在她圆圆的屁股上,射在她因为持续不断的叫床而口渴难耐的小嘴里。他看着妹妹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下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小腹都因此而痉挛,才终于舍得停下。 最后他手指深深插入妹妹的小穴,在妹妹稚嫩的子宫颈周围打转,带出那些亮晶晶的液体,然后将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当着妹妹的面细细品尝,说:“这是小祁宫颈的味道,是不是只有哥哥尝过?” 窦小祁再没有半分力气去回答,况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显而易见。可没有收到回应的窦少钦却孩子气地恼怒了起来,他反手抽了妹妹早已满是吻痕的奶子一巴掌,“说话。” 这力道不重,却也不算很轻。窦小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浑身一颤,樱红的乳头不由自主的挺立起来。她羞到极点,不忍面对自己这样的身体反应,想要掀过一旁的被子蒙住自己,却被哥哥一把拉住。 窦少钦几乎是放声笑了起来,像个无恶不作的坏小孩。他抱住妹妹,恶劣地说:“小祁喜欢被哥哥这样粗暴地对待,不是吗?” “哥哥你太坏了。”窦小祁几乎要哭了。 窦少钦笑意更盛,“可哥哥就是要这样,就是要操到小祁没有力气走路,就是要小祁叫床叫到说不出话,就是要小祁满脑子都是跟哥哥做爱,这样看小祁明天开学还怎么跟那个程朝见面。” 他还在吃这个醋。这是过年风波的另一影响,哥哥似乎在床上越发地粗暴了,每一次都要到她求饶都仍不罢休,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凶残。 二十四、苦衷 开始一段关系往往很简单,但结束一段关系却总是很难。 开学之后窦小祁便不再与程朝说一句话,继续在班里用尽全力地当隐形人。后者对此并不善罢甘休,他怎么都想不通窦小祁为什么又不理他了,所以他极尽能事地去纠缠她。 但他是这样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孩,在爱里浇灌长大,能给出的也只有爱。他的纠缠是每天买早餐放在窦小祁桌上,虽然都会被她一声不响地放回去。是每个课间都霸占她同桌的位置,试图跟她产生交流,虽然窦小祁从不理会,于是“程朝苦恋窦小祁不得”成为全年级公开的新闻,班主任甚至叫来林纾反映这个问题,林纾却对老师说青春期的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很正常,只要没影响到两个孩子的成绩就好。他的纠缠还是每天下晚自习跟在窦小祁身后陪她回家,虽然大多数时间她哥哥会来接她,所以程朝也只能悻悻地走掉。 说是纠缠,实际上也做不出任何会伤害到窦小祁的举动,只是少年在笨拙又固执地表达,我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窦小祁对此无可奈何,但她了解程朝,只有做得绝情一点他才会真正地放弃。她也不想要伤害他,可是他拥有那么多,爱他的父母,数不胜数的朋友,光明的前途,她相信他会跨过这个坎的。 而她不一样,她只有哥哥。 转眼间天气又开始热起来了。窦小祁总觉得这个城市的夏天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大部分时间都在过夏天,都浸泡在那些湿热、艳阳与水汽中。 程朝是下晚自习回到家才想起来今天是毛毛的生日的。 林纾一边用肉和蔬菜搅碎的泥做狗狗吃的蛋糕,一边语重心长地对程朝说:“你呀,追女孩子也不细心一点,差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程朝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转瞬又露出失望的神情,说:“转眼都穿短袖了,小祁还是没有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林纾停下手里的动作,思量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你的问题呢?我能看出小祁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应该有自己的苦衷。” 妈妈的话给他打开了新思路,“可是什么苦衷会让她不能跟我做朋友啊。” “这就是你要去探寻的啰。当然这是人家的私事,你可以就此放弃,也可以继续努力去卷入她的人生,这都是你的选择。”林纾把做好的蛋糕包了起来,递到程朝手里。 他当然不会选择放弃,“卷入她的人生”,这几个字对程朝来说光是听都极具诱惑力。所以他接过蛋糕,一溜烟地出门,骑上自行车就往窦小祁家驶去。 初夏的夜晚还有丝丝凉意,在窦小祁家楼下,程朝停好车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她没有上楼,倚靠在路灯下一个低矮的围墙边看书,似乎是在等人。 程朝正要开心地去跟她打招呼,通路的另一边却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从背后抱住了窦小祁,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说:“怎么不回家。” 窦小祁眼睛没离开书本,似乎在看很值得研究的数学题,“想等哥哥一起上楼嘛,二楼的声控灯坏了,怕。” 借着路灯,程朝看清楚了那是窦小祁的哥哥窦少钦。就在他正在思考还要不要上前时,对方也看见了角落里的他。 程朝看到他的眼神里带有一些戏谑。他不懂是为什么,可还来不及思考,窦少钦就做出了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托着窦小祁的下巴让她偏过脸来,然后非常熟练地吻了下去,这绝不可能是正常兄妹之间能出现的亲吻,他们的唇舌交缠之间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欲。 这个场景让程朝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更没有想象到的是,窦小祁竟然在积极地回应,甚至在不自觉地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而她的哥哥在这呻吟的邀请下,一手去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揉捏她的胸部,另一只手竟然从裙摆里探了进去。 程朝只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二十五、围墙 程朝一把将窦小祁从窦少钦的怀里扯出来,不可置信地对窦少钦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他第一次跟窦少钦说话,虽然他已经见过听过他很多次了。无论是老师慷慨激昂的口中,还是学校光荣榜上那张被同学瞻仰的帅气照片。当然,最频繁的是下晚自习后的黄桷树下,小祁飞奔着跑向他,而他宠爱地接过她的书包时。 程朝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第一次在窦小祁家看见兄妹俩亲昵的合照时,他没预设过有一天会看见他们像情侣一般接吻。 而此刻相较于程朝的激动愤懑,窦少钦显得很从容,反问道:“我做什么了?”他说这话时倚靠在围墙上,嘴角含笑,好看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负面情绪。 即便温顺如程朝,也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揪住窦少钦的衣领将他重重按在一侧的墙壁上,对着他大吼:“对你妹妹这样做你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比窦少钦矮半个头,虽然只相差两岁,可跟肩宽腿长的窦少钦比起来,他还完全是一个没有长成的少年。他昂着头死死地盯着他,平日里盈满笑意的眼睛此刻湿润发红。 窦小祁站在一旁,即使她完全不认为哥哥跟她有做错什么,但她仍觉得程朝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的人生本不应该牵扯到这些的。 她上前试图去拉他,“这是我跟哥哥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程朝。” 程朝像听不见一样没有理会,而窦少钦失去了逗弄他的耐心,他几乎毫无费力地就拂开了程朝揪住他衣领的手。 “你是说跟她接吻吗?我为什么要愧疚?”窦少钦盯着程朝,依然嘴角带笑。 “你要不要问问她,在床上有多享受?”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程朝。他有时候也会幻想和窦小祁在一起的画面,但在他的想象中,连接吻都是在唯美的夕阳下。他不是不懂情爱的东西,只是他不忍心去亵渎她。 程朝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勇气去看向窦小祁,问她:“是真的吗?” 窦小祁深呼吸一口气,既然伤害在所难免,那干脆就深刻一些好了。 “是真的。” “我跟哥哥互相喜欢,在一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可以走了,程朝,不要胡搅蛮缠了。” 离我跟哥哥的世界远一些吧。我们拥抱得太紧,围墙砌得太高,已经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看着程朝将车篮子里送给毛毛的蛋糕丢出来,然后骑上车离去的背影,窦小祁这样想到。 兄妹俩手牵手上楼回到家。见妹妹没有吭声,窦少钦还是主动说话了,“被别人知道跟哥哥在一起,小祁会困扰吗?” 窦小祁环腰抱住他,说:“当然不会。况且谁也料不到他会看到,由他自己去消化吧。我在乎不了其他任何事情了,我只在乎哥哥。” 窦少钦回抱住她,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我也只在乎你,小祁。” 二十六、意义 窦小祁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哥哥坐在窗边吃饭。 夕阳洒落进来,碗碟反射出金光。 哥哥炒的饭很香很香,他们俩有说有笑,毛毛就趴在脚边。 这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窦小祁跑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窦正礼。 散发着恶臭,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看不清面目的水鬼一般的窦正礼。 窦小祁尖叫着醒来,一旁的窦少钦也被惊醒,本能地一把将她抱住。 他抱得很紧很紧。 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她往哥哥的怀里钻得更深些,保持着一种完全被他拥抱着的姿势。 她跟哥哥有很多个黑夜里的拥抱。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融为一体了一般,以此来抵御那些本无法承受的事情。 可是,窦小祁有时候仍会觉得再也好不起来了,她的人生或许在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可她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那些不堪的场景中。 所以她选择忘记自我,将自己完全地交给哥哥。像河流上的一叶小舟,水汹涌她就颠簸,水平静她就轻缓,由哥哥载着她,无论去往何方。 可是哥哥又是怎么去抗衡这一切的呢?最初的最初,哥哥也只是一个聪明的小男孩,有妈妈的庇佑,无忧无虑。他是怎么做到去接受后来发生的一切的呢?或者说,他做到了吗? “哥哥……”窦小祁轻轻开口。 “嗯?” “你是怎么做到,去接受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的呢。” 窦少钦沉默了半晌。 “小祁,你觉得活着有意义吗?” 他不回答妹妹的问题,反而发问。 “有的吧,”窦小祁抬起头,思考着回答,“存在是为了感知。活着的意义应该是去听去看去感觉,尽量精彩地去活过,记住那些美好的瞬间。哥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活着是没有意义的。”黑夜里窦少钦的声音显得很沉静。 “对崇高事物的追求不会有尽头,而快乐都如同幻影转瞬即逝,越抓紧越不可得,余下的只有无尽的虚无与痛苦。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悲观的态度吧,我认为活着没有意义。” “但关键是我有你。小祁,你是这样的好,又是这样需要我,从小粘在我身边,你的存在比一切都真实。而我又爱你爱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让我不去思考任何事情的意义,我只知道我跟你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意义。” “回到你最初问我的问题……那些事对我来说无所谓接受与否,因为它们都没有意义。” “所以忘记那一切吧,小祁。” 哥哥的话最终还是抚平了她心中那些因为噩梦而泛起的褶皱。 长夜漫漫,在哥哥怀中她安心睡去。 不要停留在那些不堪的场景中,要往前走。 窦小祁通过全心全意地念书来做到这一点。虽然她也不经常去学校了。 升高三的暑假学校要求补课,但哥哥出面跟老师说由他在家辅导就好了,于是一整个夏天她都和哥哥待在家里。 她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得很满,各种科目,各种名目的资料书。一整个夏天很快过去,接踵而至的高三上学期学校还有新内容教,寒假来临时便只剩复习了,于是窦少钦又向小祁的班主任申请了由他在家辅导。 窦小祁的成绩进步得很快,班主任没有理由不答应。于是窦小祁的高中生活相当于提早结束了,她只需要在家里日复一日地学习,等待高考的来临。 其实她原本是想要能一直待在学校的。毕竟有那么多人陪着一起努力与整日待在家中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但她可以理解哥哥这么做的原因。 她知道哥哥不想要她离开他的视线。有时候窦小祁出门去买东西,而窦少钦在上课不能陪着一起,之后他会详尽地询问窦小祁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一想到小祁身处我不可控的空间里,在跟别人交谈,我就浑身发毛。”兄妹俩习惯了坦诚相待,窦少钦也毫不掩饰地告诉她他的不安。 看着哥哥长睫在脸上投下的阴影,窦小祁只能温顺地去拉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永远不会离开哥哥的,永远。” 怎么会离开哥哥呢。 四月,天气阴沉了一个下午,最终在晚饭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窦小祁关上窗户,盖着羊绒毯子在沙发上看文综的教辅资料。 见窦少钦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她向他张开双手,说:“要哥哥抱抱。” 窦少钦弯下腰,把盖着毯子的妹妹一整个抱起来然后坐到沙发上,亲亲她的小嘴巴问她:“今天乖乖学习了一整天,累不累?” 窦小祁把书丢到一旁,搂住哥哥的脖子撒娇说:“好累呀,要哥哥揉揉。” 哥哥温热的指腹于是覆上她的眼睛。 她摇摇头,扯下哥哥的手,转而放到宽松家居服里那两团软软的胸脯上。 “要哥哥揉这里。下午哥哥还没回家的时候,它就好想哥哥哦。” 窦少钦一边揉捏,一边用食指在妹妹已经立起的乳头上打转。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那小祁有没有背着哥哥玩它呢?” 窦小祁乖乖地摇摇头,说:“没有哦,小祁都一心一意地等着哥哥回来。” “很乖。”窦少钦满意地夸奖妹妹。他抓起妹妹的手放在那个已经胀大的地方,隔着裤子缓缓地来回摩挲。 “下次小祁不要等这么久。哥哥一回到家,小祁就可以跪在地上把它含住,求哥哥给你,知道了吗?” 哥哥的话让窦小祁羞红了脸,她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觉得身下又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湿润得一塌糊涂。 窦少钦欣赏着妹妹小脸粉粉的红红的模样,扯下她的衣服,反手抽了妹妹白皙饱满的胸脯一巴掌,“说话。” 窦小祁被打得一颤,胸部传来的酥麻的快感让她立刻就想要哥哥。她分开双腿坐在哥哥身上,哥哥火热坚硬的性器就隔着裤子抵着她的小穴。 “知道了~哥哥。”她乖乖地说。 窦少钦情不自禁去吻妹妹,一边把妹妹的小胸脯揉捏成各种形状,一边用自己的性器去隔着裤子磨她顶她。 他能感觉到妹妹有多想要。她的小屁股不安分地跟着他的动作扭来扭去,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她有多湿。 无法忍耐了。窦少钦干净利落地脱掉他和妹妹的裤子,不由分说地掐着妹妹的腰将她往下按。 他最享受进入的这一刻妹妹潮红的脸上的表情变化。 怎么会放她离开呢。 就算是一分一秒都不可以。 他要她完全属于她。 二十七、伤害 窦小祁回学校参加了百日誓师。 一中的百日誓师总是很盛大,想来长久以来盛而不衰,一中强大的打鸡血文化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而今天似乎是上天眷顾这些孜孜不倦的学生,暖阳当空,挥去了入冬以来的阴冷。 窦小祁就在这暖阳下往教室走去。她每周都会回学校参加周考,今天她顺便去拿发下来的卷子回去订正。 誓师大会还没有结束,教室里空无一人,课桌摆放得很拥挤。除了窦小祁的桌子上只有十几张卷子,其他人的桌上全是满满当当的练习册和教科书,有些人桌边还有一个收纳箱,放着课桌实在放不下的书本,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就好像除了睡觉,其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这间教室里。 窦小祁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自己的课桌,将卷子拢好收好,习惯性地去摸摸桌洞,没成想却摸到了一个信封。 窦小祁直觉这是那件事之后一直没有动作的程朝写的。走到学校树林里的凉亭坐下,她拆开来看,果然是。距离那件事竟然已经过了大半年之久,在那之后程朝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偶尔在班上见着,他看起来也有些闷闷不乐,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满脸的朝气蓬勃。就连老师也说,程朝像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成绩也没有以前出色。 想到这些,窦小祁深吸一口气,细细读下去。 “小祁: 这么久没有来缠着你,你是不是在暗暗庆幸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烦人精呢? 我以前一直不解,为什么你总是突然不理我。为什么很多时候你明明看起来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时光的,却总是若即若离。直到那天,我终于有了答案。 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想起你了。但是那天的场景却总是不自觉地来到我脑中,一想起来,心里就像有一万根针扎一样,痛得做不了任何事。 我不是说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你当然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跟任何人在一起。但是,为什么是他呢?你以前告诉我,你从很早就跟他相依为命了。我那个时候没有想过,你们会像恋人一样在一起。 小祁,我仔细思考了很多,也仔细思考了很久。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事,但毕竟我想我们曾经也成为过好朋友,我还是想跟你说,你不应该跟他在一起。 不是什么因为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而是,你并不是自己选择跟他在一起的,小祁,你不明白吗? 一个真正合格的兄长,他怎么会对你做那种事?他怎么会限制你的交友?包括你不来学校了,想必也是他要求的吧? 小祁,真正爱你的人,会希望你自由自在,希望你有广袤的天地,有很多的朋友。真正爱你的话,不会把你圈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会让你拥有很多很多,不仅仅来自于他一个人的爱。 他做的事,是在伤害你,是在剥夺你,是在攫取你的一切,小祁。 我希望你有一天能离开他,能不陷在这样的关系中,能去拥有自己天地。 另外,我还想跟你说。我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 我不知道该向谁去倾诉,我身边的朋友,我怎么也无法向他们诉说我的不开心。 也只能在这里悄悄地告诉你了。以前的那些无忧无虑,好像突然之间都消失殆尽了。我以为的恩爱的父母,幸福的家庭,其实也不过如此吗?想起来真觉得可笑。 小祁,要是我们还是朋友就好了,要是我们还能一起去吃抄手就好了。 最后,你放心,你的任何事我都不会跟任何人说。 你一定要快乐,一定不要让他继续伤害你。 祝高考顺利。 程朝” 窦小祁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哥哥在伤害我?程朝又怎么能知道,哥哥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呢?他试过在这个年纪,就要每日每夜的打工赚钱吗?他试过没有父母在身边,一切的一切都要由自己承受吗? 什么圈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他怎么可能能懂,十三岁那年,我推开浴室的门,看见妈妈泡在一池血水里的场景呢? 他永远懂不了,也永远理解不到,我被窦正礼压在身下的那一刻的无助。 如果没有哥哥为我筑起的两个人的世界,我又应该怎么去抵御这一切? 窦小祁很想回一封信,去反驳什么哥哥在伤害她这样的理论。但最后还是将信撕碎仍在垃圾桶里,在暖阳下往家走去。 她和哥哥的家,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过数不清的伤害,也从来不是由哥哥施加的,反而是哥哥,为她抗下了所有的一切。这就是十七岁的窦小祁,所认知到的一切。 二十八、组成 “哥哥是由什么组成的?”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兄妹俩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些没有边际的话题。 窦小祁喜欢在哥哥怀里抬头看他这个角度,他清晰的下颌线就在眼前,长长的睫毛遮不住瞳仁中流转的星星点点的光。 让人很想咬一口。咬住他下巴的轮廓。 大脑在这样闲适的下午宕机,她真张开嘴咬了下去。 窦少钦吃痛也不恼,反而将咬人的妹妹往怀里拢了拢,在她耳边说:“哥哥也许是由小祁组成的——“ ”——而小祁肯定是由小狗组成的。“说完他轻轻笑了起来。 窦小祁佯装生气地转过身,说:“才不是呢!只是注视哥哥太久会觉得不够,就很想咬一口,来加深这种感觉。 窦少钦将妹妹翻过来,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可是小祁不是每天都在咬哥哥吗?” 窦小祁本想反驳,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哥哥说的咬已经不是自己说的那个意思了。 窦少钦轻轻往下按了按妹妹的头,窦小祁就乖乖地俯下身去。她跪在哥哥腿边,先隔着裤子亲了亲,然后才拉下裤子,将它释放出来。 它已经是硬硬的了,窦小祁伸出小舌头,从下往上地慢慢舔它,攀到顶峰时,一口将它深深的含住,然后吞吐起来。她的小手也不闲着,在哥哥的睾丸上若有似无地画着圈圈。 窦少钦看着乖乖为自己口交的妹妹,忍不住将妹妹睡裙的领口往下拉,让两颗饱满的乳房露在外面,肆意地揉捏起那些雪白的乳肉。 他喜欢这样的妹妹。心甘情愿地跟他做兄妹之间本不应该做的事,并享受在其中。 窦少钦拍拍妹妹的屁股,示意她趴到自己身上。他将她的内裤褪下,钳住她的屁股拖到自己面前,将两瓣阴唇掰开,用舌头去探妹妹的小穴,又不时地伸出来,吸吮妹妹充血的小豆豆。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妹妹卖力地吞吐着自己,却不时被小穴传来的快感弄得情不自禁地摊在自己身上呻吟,但她不允许自己休息太久,很快又支起身子继续为自己服务。 太可爱了。窦少钦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妹妹更可爱。 所以或许即使不应该拽着妹妹沉沦在这样的关系中,即使不应该对她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却不能不得到她,占有她。更不用说,妹妹也是如此地享受。 我们是由对方组成的。窦少钦想。 体内流着同样的血,经历着同样的创伤,占有着对方。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要占有对方。 完全地、完全地相融。 二十九、黑暗 哥哥下午有课去学校了。窦小祁将练习题铺开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写起来。 每次这种时刻就会感到孤单。欢好的痕迹还留在身上,沙发上还有哥哥若有似无的体温,窗外的雨依然在连绵不绝地下着,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明明每天都在一起,还是会想念他呢? 窦小祁写完一套数学题,打开电视换到热闹的电视剧,希望电视里的欢笑能掩盖家里的寂静。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会是谁呢?带着满腹疑惑她跑去应门,从猫眼里看到,是杨警官和另一名警察。 这是杨警官第二次来到他们家,门打开后,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穿着简单的睡裙,套着一件连帽外套,她跟上一次见到比起来似乎长大了一些,眉目越发清秀,看起来楚楚动人。想到这样纯净的女孩有一个像窦正礼那样的父亲,杨警官也忍不住扼腕。 “今天来是有些关于窦正礼的事情想要了解。”杨警官说。 窦小祁点点头,请他们进屋。 在客厅落座,一旁的警察拿出纸笔记录,杨警官开口说:“2009年五月份窦正礼在南方打工,当时和他一起的工友最近因为贩毒被我们抓获。他供述称当时窦正礼和他一起以打工为借口,实则是在南方联系东南亚的毒品渠道牟利。” 窦小祁听了并不惊讶,窦正礼果然无恶不作。 “嫌犯称自2009年6月5日之后,他也没有过窦正礼的消息。他说那天他听到窦正礼好像是在给家打电话,说他买好了明天一早的票往家走,大概晚上到,还说这次他挣到钱了,要回来带他和妹妹安安心心过好日子。但是电话里的人语气并不好,嫌犯说窦正礼挂断电话后脸色很差,但他还是收拾了东西,坐上第二天一早的火车……” 窦小祁再也听不进杨警官说的话了。 “说他买好了明天一早的票往家走,大概晚上到……” 只有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地回旋。 怎么会?哥哥知道第二天窦正礼要回来吗?怎么会? “窦小祁,你在听吗?我问2009年七月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们说一个月前见到了他最后一面,请问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窦正礼之后去了哪儿你们知道吗?他涉嫌一桩重大贩毒案件,这对我们很重要。” “窦正礼……6月5号那天真的往家打过电话吗?”她不回答,反而问。 杨警官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样子,想是她被爸爸贩毒的消息吓到了,确定地回答说:“是的,我们查了窦正礼的手机通讯记录,6月5日那天他确实拨通了你们家的座机,这也是他这个手机号的最后一次通讯记录。” 窦小祁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突然很多事都串联起来。 超市里哥哥拿着一盒鲜红的牛肉,漫不经心地说:“他早该死了。” 餐桌旁哥哥满身夕阳的光,说他要一把精美的匕首。 6月6月那天晚上在客厅,哥哥抚摸她对她说:“小祁,我想要你。” “就在这里,窦正礼一整个夏天都不会回来,你忘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哥哥? 一直以来,我都愧疚于自己让你本应朝气蓬勃的脸沾染了鲜血。 愧疚于你无量的前途,却要一直被自己爸爸的生命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环绕。 愧疚于我的软弱,我无力反抗窦正礼时的弱小。 原来这一切,是你亲手送到我面前的吗? 哥哥,你本就想看悲剧上演吗?即使这会让我们的人生,被黑暗再三地涂抹,你也立意要这样做吗? 三十、魔盒 哥哥,我们的人生,是在哪一刻被摧毁的呢? 是那一年我们从外婆家回来,看到窦正礼和一群妖魔鬼怪在家里吸毒,妈妈悲愤得晕倒,你遮住我眼睛的那天吗? 还是那一天破晓时分,我看见那一池的鲜血,哭喊着跑到床边叫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开始? 或者是毛毛被打死的那个夜晚,我们在痛苦中安慰彼此,你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 我一直以为我们能渡过这些。无论是多深刻的沟壑,多脏污的河渠,我们互相倚靠,终可以跨过。 你有闪耀光洁的翅膀,我一直安心地伏在上面,认为无论飞过多黑暗的地方,我们都不会染尘。 可是2009年6月6日的那个夜晚,我在家里擦拭那些迸溅的鲜血,你把他的尸体绑起来背到河边丢弃到汜江,我们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了黑夜。 就像那天晚上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血,它浸湿了我们洁白的翅膀,再也无法褪去。 或许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我们的人生就注定会被摧毁。 是这样的吗,哥哥? 在两位警官的注视下,窦小祁缓缓开口。 “噢……6月6日那天窦正礼回来,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醒,我跟哥哥觉得他应该是吸了毒过后,因为他一直大喊大叫说一些疯话。因为哥哥第二天要高考,我们并不想被他打扰,就跟他吵了起来,然后他就夺门而出,说什么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两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说这些话没有一丝犹疑,好像那天的一切,真如话中这样发生。 “还有什么细节吗?比如他有说他要去哪里吗?”一直在一旁记录的警察开口问道。 “没有了,我和哥哥对他的事情一直不了解,他几乎不会跟我们联系,也不管我们。” “好,如果有任何他的消息请一定及时告知,他牵涉的这桩贩毒案的量够他判几个死刑了。”两位警官站起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杨警官转过身问:“对了,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兄妹俩在干嘛?” 窦小祁有些错愕,思忖片刻,说:“怕哥哥会紧张,我们用DVD放碟片看,看的好像是……英格丽褒曼主演的,北非谍影?” “嗯。”杨警官点点头,和另一名警察走出了门。 屋内又恢复了那样的寂静,可一切跟之前却已完全不同了。 窦小祁突然觉得,家里呆着有些可怕。 妈妈死在这间屋子里,毛毛也死在这间屋子里。 窦正礼也是。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宿命般的预感。 会不会有一天,她和哥哥也会在这里死去。 像一个吞噬生命的魔盒,蛰伏着等待一切悲剧的发生。 哥哥,我应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呢。窦小祁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她和哥哥小时候的照片,那上面哥哥浅浅笑着看着镜头,亲昵地还是小姑娘的她圈在怀里。 这张照片是妈妈拍的,背景里广场的白鸽在喷泉前起飞。 要是妈妈还在该多好。可是连妈妈都承受不了这一切,毅然决然地抛下他们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窦小祁第一次埋怨妈妈的离开。只是从十三岁那年起,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有的只是窦少钦滴着淋漓鲜血的羽翼。 窦小祁背起书包,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还是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走进雨里。 三十一、出走(一) 2006年,夏。 面对中考的窦少钦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学业,比起该如何养活自己和妹妹,他觉得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和题目,都太简单了。甚至简单到生出一种抽象的美好,与现实的疮痍割裂开来,不像教科书,像一本童话。 通过班主任的介绍,他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给低年级的小孩辅导功课和作业。他还谎称自己已经十八岁,在劳务市场找到一份周末在工地上做小工的工作。 窦少钦的时间被填得很满,但令他欣慰的是,一学期下来,他存了不少钱。这些钱可以用来请妹妹吃好吃的,可以用来给妹妹买夏天需要的新裙子,他将这些钱全部存在妈妈留下来的存折里,然后细心地放在抽屉的深处,每天都去检查一遍。 中考结束那天,窦少钦和窦小祁去吃了新开的那家海鲜自助餐。有天他接妹妹一起放学的路上,一张传单被塞到妹妹手里,妹妹一路上端详传单上五花八门的菜品,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这家店并不便宜,所以今天两个小鬼在里面吃了很久,最后两个人都挺着肚子出来。 窦小祁很开心,她挽着哥哥的手臂蹦蹦跳跳:“要是每天都这么快乐就好了!” 妈妈走后这半年,妹妹总是郁郁寡欢。她年纪还太小了,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事。窦少钦暗暗地发誓,他一定要给妹妹最好的生活,无论用什么方式,付出什么代价。 散着步回到家,兄妹俩发现大门敞着,屋里一团乱。他俩面面相觑,走进到房间里,发现窦正礼正疯了一样地翻着柜子。看见兄妹俩进来,他拽着窦少钦的领子一把把他拉过来:“许兰清留下的钱你小子藏在哪儿了?” 窦少钦挣脱开他的手,说:“妈妈留下的钱根本不够用多久,现在已经没钱了,你别找了。” 窦正礼恼怒地扇了窦少钦一巴掌:“你个狗东西,怎么跟老子说话?那房本呢?” 窦少钦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眼尾细长上挑,只一言不发地盯着窦正礼。窦小祁觉得哥哥是要还手了,之前有一次哥哥就跟爸爸打了起来,但太单薄的哥哥还打不过爸爸,最后被按在地上呼拳头呼得鼻青脸肿,她心疼了好久。 她连忙上去抱住哥哥,将他挡在身后,问窦正礼:“爸爸,你要让我和哥哥没有地方住吗?” 窦正礼不自觉提高声量,像是声音大了说的话就有底气一样:“这是你们爷爷给我买的房子,我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有问题吗?”他一脚踢开地上他翻出来的东西,“赶紧把房本找出来给我,不然我打死你小子。”说完他径直走向他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门。 看来是确实没钱了,今晚都不出去花天酒地了。 窦小祁埋在窦少钦怀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窦少钦回抱住妹妹,摩挲她的后背,说:“小祁,我们跑吧。” 妹妹疑惑地抬起头,眼眶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分外可怜,“可我们去哪儿呢?” “去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被窦正礼打扰的地方。”窦少钦沉声说。 “可是我们没有钱。” “这个小祁永远不用担心,哥哥还有打工挣的钱。”窦少钦摸摸妹妹的头,“走吗?” “走!”窦小祁用力的点头。 兄妹俩开始小声地收拾东西。窦小祁年纪小,不知道他们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出门在外会面对很多。她将这看作旅行,收拾了好多衣服装进包里。 窦少钦把存折和房本还有一些证件都装好,衣服就装了换洗的几套。如果说对于窦小祁来说这是一场旅行的话,对于窦少钦这更像是一次……私奔。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什么都不用带,只需要带上心爱的妹妹就足够了。 收好东西,兄妹俩又给毛毛套好绳子抱在怀里,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漏夜离开。 三十二、雨夜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雨连成的线。 它们框住一切,框住红绿灯,框住繁华的街景,框住道路两旁的树与叶。 不知不觉,窦小祁已经从老城区走到了繁华的商圈,本就阴冷的天色也逐渐变黑。 似乎从某一刻开始,手机一直在响,但她没有理会,只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去哪儿。 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很冷。衣服被雨淋湿透了。 她随意坐上一辆公交车,一个小时后,机械的播报声提醒说,终点站科大到了。 竟然坐到了哥哥的学校。窦小祁下了车,准备进去逛一逛。没成想却被保安拦了下来,要看她的学生证。 也许是看她神色恍惚,下雨天伞也不打一把,确实有些可疑。 窦小祁当然没有科大的学生证,转身刚要走,一个撑着伞的人拉住她,对保安说:“她是跟我一起的。” 那人收起伞,是林纾。窦小祁突然想起来,林纾在科大任教。 走出保安亭,林纾拢着窦小祁,将伞偏向她那边。 “怎么了?小祁,为什么不打伞?” 见窦小祁不说话,她又问,“来找你哥哥吗?” 依然没有回答。 窦小祁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说话。 林纾叹一口气,“身上都淋湿了,跟我回家好吗?先暖暖再说。” 她的语气无不心疼,说完便拉起窦小祁的手,朝停车场走去。 林纾离婚后一个人住在离科大不远的公寓里。被她领着进了家门,窦小祁打量这间屋子,与之前在程朝家所见不一样,这间屋子很简洁,并没有什么温馨的装饰,只放了很多很多书。似乎这里并不需要成为一个三口之“家”,只需要陈放属于林纾自己的印记。 “没想到吧,我会离婚。”林纾冲她眨眨眼睛,转身去屋里拿了套干净的睡衣交给她,“去泡个热水澡吧,小祁,别冻感冒了,我把暖气打开,你待会洗完出来也能暖和一些。” 坐在林纾家的浴缸里,氤氲的热气中,窦小祁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手机。 有几十个来自哥哥的未接来电,和很多很多条短信。 “你去哪儿了?小祁。” “为什么不接电话?” “快接电话。我很担心。” “伞都没有带,你要干什么?” “到底怎么了,妹妹。” “我出去找你了。看到快给我回电话,小祁。” …… 窦小祁往下沉,让温热的水将她全部淹没。 她不想要哥哥担心。想到哥哥会有多着急,她的心也疼了起来。 可是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哥哥。 原本一直以来,她只需要和哥哥一起去面对外界。可现在,她却连哥哥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穿上林纾给的睡衣,窦小祁走出浴室。客厅的茶几上放着饼干牛奶和一杯茶,林纾开着暖光台灯在沙发上看书。 见窦小祁出来了,她连忙起身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她那杯热热的牛奶。 “小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回复她的依旧是沉默。 “看来今天你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了。”林纾无奈地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们就聊点其他的吧。好久没见到你了,小祁。程朝跟你似乎也没有联系了……不过那小子的事我也没空管了。你在家里学习,一切都还好吗?” 窦小祁注意到,林纾的睫毛也很长,郁郁葱葱,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这一点倒不像妈妈,像哥哥。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过,我快要离开这里了。”林纾把书合上,话题转得有些突兀,“其实上海的一所高校好久以前就邀请我去任教了,但想着这里有家有口,一直想去又走不了。” 她伸展了一下胳膊,手放在白皙的脖子上轻轻转动脑袋放松肩颈,一边说:“现在终于可以去了。我研究生的导师在那里当教授,都已经退休了,听到我要去,接受了返聘呢。” “我以前可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今晚的林纾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不再是程朝的妈妈,而是一个自由鲜活的女人,她卸下了家庭的重担,就像这间没有很多家具,只放满了书的屋子,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自己喜欢的文学世界里游荡。 “要说有什么舍不下,除了不放心程朝,还有你。”林纾定定地看着窦小祁,“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可是我总是想到,你和你哥哥相依为命,你们的生活是怎么过的呢?小祁,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也很喜欢我。不如你去我要任教的那所大学读书吧。” “你喜欢拉美文学,学西语怎么样呢?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我的学生。我们可以一起看书学习,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话说回来,那所学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语言类学校,真的很不错呢。” “而且我总觉得,在内陆待太久了。平静的汜江对我来说没有足够多的水汽,我想去一个能时常见到海,雨季时会刮台风的地方,你呢?” 林纾看着窦小祁,见她不回答,又说:“你以前提到过,以前有很多不好的事发生。我想的话,想摆脱过去的事,唯一的办法是去很多的地方,很远的地方,见很多的风景,读很多的书。只有世界广阔起来的时候,人才能不被回忆所牵绊。当然,以后的路怎么选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很想以后也能时常见到你。以前我们一起逛美术馆,一起看书,一起讨论博尔赫斯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 “谢谢你,那个时候……我也很开心。”窦小祁终于开口说话。林纾的邀请总是那么那么的诱人,只是她有哥哥了,她爱哥哥,她在哥哥的羽翼下成长,而哥哥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只能在他身边。所以就算是自折翅膀,她也不预备飞去任何地方。 即使哥哥欺骗了她。想到这里,窦小祁的心重重地疼了起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窦小祁站起身说:“林纾阿姨,我要回去了。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林纾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首先,以后叫我林纾吧。我希望以后我对你来说是朋友,而不是程朝的妈妈。其次,我不追问你今天怎么了,但是让我送你回家好吗?外面还在下雨呢。最后,我刚才的提议,希望小祁你能好好想一想。” 窦小祁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 车子开到窦小祁家的单元楼外,她下车跟林纾道别,转身走进巷子,就看到了哥哥。 他手上拿了一把伞和一件雨衣,身上却淋湿透了,他在焦急地来回踱步,转身也看到了窦小祁。 他跑过去把妹妹一把抱住,窦小祁几乎从没听见过他如此激动的声音,“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把老城区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你,差点要报警了。小祁,你以后不能这样让我担心了,知道吗?” 窦小祁没有说话,只跟着哥哥往家走。 进了家门,窦少钦又问:“到底怎么了?小祁?” 窦小祁深吸一口气,可开口的瞬间眼泪还是迅疾地落下,她声音哽咽:“哥哥,你知道窦正礼6月6号那天要回来,你是故意杀了他的,对吗?” 三十三、雨夜(二) “是,我就是要杀他。他不该死吗?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会威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了呢?” 进门后没有人开灯。借着从窗户照进的微弱月光,窦小祁看着哥哥那张柔软漂亮的嘴唇说出这些话,忽而想起了那个夜晚,哥哥脸上溅了鲜血,有如鬼魅。 可一切是这样的矛盾。平日里,饭桌旁,那个眉目低垂,充满神性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骗我?”窦小祁从没有预设过有一天会问哥哥这句话。 “我跟你说窦正礼回来我就要让他死,你会同意吗?”窦少钦伸手想去揽住妹妹,又忽而意识到自己身上全是湿的,他收回手,说:“你不是还要继续认他作爸爸吗,妹妹?” 窦少钦利落地脱去上衣,啪地一声将灯打开,走进卧室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边说:“你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吗?不知道他从哪里赚来了脏钱,他说要回来带你过好日子。” 窦少钦语气带笑,“你觉得我能容忍吗?我能容忍我去上大学,你跟窦正礼一起生活吗?” 他拉过妹妹的手一起坐在床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一想到他还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一想到你还认他作爸爸,我就想立刻、马上、杀了他。” “所以我要让他知道你是我的,所以我要杀了他,这有问题吗,妹妹?” 窦小祁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半晌,她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哥哥。” “无论一直以来我们经历了什么,都不应该蓄意地去杀人。你的手应该用来解那些复杂的题目,而不是用来将一具尸体绑住,抛到汜江里,哥哥。”窦小祁脸上挂满了泪痕,她挣脱开他的手:“并且,你有想过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撞开门,窦正礼会对我做什么吗?” 窦小祁越说越激动,积累的情绪顷刻间外泄,哽咽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压在我身上,把我咬得好疼好疼……说我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要跟他在一起……” 窦小祁再说不下去了,她伏在窦少钦怀里痛哭起来。窦少钦揽住妹妹,浓密的睫毛遮盖着他眼中的仇恨与心疼。那晚他用尽全力撞开门后,看到月光下,妹妹哭喊着被窦正礼制住双手压在身下……这个画面他永远也忘不了。如果可以,他还要再杀窦正礼一次。 “对不起,小祁。哥哥不应该让你陷入到那么危险的环境里……”他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艰难地说着:“对不起妹妹,哥哥的确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没有设想到会保护不好你。”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妹妹挂满泪珠的脸上,脖颈上。 “只是,这让窦正礼更该死了不是吗?如果真让他回来跟你一起生活……我真的接受不了。” “原谅哥哥吧,小祁。我的手应该用来做什么,这并不重要。就算是在地狱,只要有光洁明亮的小祁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窦小祁哭得几乎没有力气了,她摇头呜咽着说:“这些事情过后,我们再也不是光洁明亮的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那些血缘与伤害,都太过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抱着什么样的观念去看待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过去她一直沉溺在哥哥给的温暖与庇护中,只是当这层保护被揭开,她才发现,这一切她实际上根本无法承受。 “没关系,妹妹。”窦少钦抚摸她的后背,“没关系……”就算是站在泥泞里又如何呢?他只要妹妹在他身边。 “……小祁。”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你穿的谁的衣服?” 这句话让屋内的空气凝结住了。刚才窦少钦过于焦急,没有注意到妹妹是刚洗过澡的,而且还穿着陌生的衣服。 “你刚才去了哪里?”窦少钦捏住妹妹的肩膀,问道。 窦小祁看着哥哥,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哥哥还在怀疑自己? “我说,你刚才去哪儿了,小祁?”窦少钦见妹妹不回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这重要吗?”窦小祁哭得声音有些沙哑。 窦少钦轻轻地笑了。不了解他的人会被他此刻的笑容欺骗,但窦小祁却清楚地看见,哥哥额角跳动的青筋。 “妹妹,你真的长大了。”他用指腹去擦妹妹的眼泪。 “以前你只会跟在我身边,你知道你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哥哥吗?我从来不需要担心你会离开我。但是现在,你不仅学会了离家出走,学会了质问我,还学会不回答我的问题了是吗?” “你是跟谁学的呢,妹妹?我没有教过你这些啊。” 哥哥的话听起来都陌生又刺耳,窦小祁分辨不出此刻他的情绪,只能从那些跳动的青筋看出,此刻哥哥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但她却并不想像以往一样去安抚。 “为什么我去任何地方,见了任何人都要跟哥哥汇报?为什么我一直以来像信仰上帝一样信仰着哥哥你,但你却还是不相信我?而你却可以骗我?我可以跟你说,我今晚遇见了林纾,她见我淋湿透了,带我回了她家,我洗了澡,换了她的衣服,然后她送我回来。为什么这样的事也会让哥哥生气?” “为什么?”窦少钦怒极反笑,“因为我不会去贪念别人的温暖,更不会跟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有更多的接触,你明白吗,妹妹?”窦少钦去拉窦小祁的手,却被她甩开。这个举动让他愣住了,但他并不多说什么,轻易将妹妹两只手制住,将她压倒在床上。 “你不是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吗?可是我越来越觉得,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窦少钦不顾妹妹的挣扎,俯下身去吻她,轻松地撬开她的唇齿,在她嘴里掠夺着。 这样的吻不带有一丝温柔和亲昵,窦小祁咬他的舌头,他也不闪躲,渗出的血丝让这个吻变得血腥。 直到两个人都濒于窒息,窦少钦才起身,凝视着妹妹的眼睛,语气甚至带了一丝乞求“妹妹,说你永远都是哥哥的,说你不会再跟别人接触,不会去别人家里,好吗?” 此时此刻的情景让窦小祁难受到了极点。她被哥哥钳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窦少钦捏住妹妹的下巴,将她的头偏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林纾是那个程朝的妈妈对吗?噢,就是长得像我们妈妈那个。”哥哥带着嘲讽的轻佻语气让窦小祁又悲伤又愤怒,为什么哥哥会变得这样陌生? “可是程朝不是知道你跟哥哥乱伦吗?他难道还没有彻底放弃追你吗?” “乱伦”这个词十分刺耳,就好像她跟哥哥之间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只是多么模式化而又淫秽的两个字:乱伦。窦小祁看着嘴角挂着血丝的哥哥,说不出一句话。 “话说回来,那天我也是故意让他看见的。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要是他和他妈妈能看见,你在我身下像小狗一样摇尾巴就好了,妹妹。” 窦小祁忽而想起程朝的那封信里,他说,哥哥在伤害她。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她努力地挣扎,想让哥哥放开她,“我不想跟你说了,你放开我。” “不是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知道,到底为什么。” 窦少钦不由分说地撕开妹妹身上穿的林纾的睡裙,裸露出妹妹雪白的身体,然后用它将妹妹的双手绑在床头柜上。 窦小祁意识到哥哥要做什么,她拼命地挣扎,乞求着说:“哥哥,求你不要这样,我现在真的不想要,求你了哥哥。” “妹妹,我以前太纵容你了。我应该让你知道,跟别人接触,是有惩罚的。”窦少钦将妹妹的身体翻转,将她圆圆的屁股托起来,肿胀到骇人的性器对准穴口。 他扳开妹妹因为没有任何前戏而紧紧闭合的小穴,挺身进入。 撕裂般的疼痛让窦小祁痛吟出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她跟哥哥有过很多次性爱,但此时此刻,这是强奸。 甬道里没有一丝的润滑,窦少钦抽动不开。他将手指伸到妹妹的嘴里,强迫她吐出一些唾沫,然后涂抹在跟妹妹交合的地方,窦少钦慢慢地抽动起来。 快感很快占据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看着妹妹瘦弱又漂亮的脊背,以及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肩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心疼。 可是此刻妹妹的双手被绑住,自己占据着她身体,她哪儿也去不了。她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去别人家里,更不会离开他。 这让这个雨夜的窦少钦,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 三十四、出走(二) 06年夜晚的客车站,是混乱的代名词。 麻袋捆着的棉被,小孩的啼哭,面容疲惫、席地而睡的打工者,昏暗的灯光,方便面味混合着公厕散发出的恶臭。 窦少钦和窦小祁依偎着坐在角落,等待开往临市的末班车发车。 窦小祁怀里抱着毛毛,小憩了一会。醒来便看到哥哥的侧脸,他没有睡觉,目光平和地四处打量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客车站里没有空调,小祁看到哥哥鬓角的汗,也后知后觉地感到燥热,于是坐直起身。 “醒了?”哥哥垂目看向小祁,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很温柔。面前通道的指示牌上正好显示检票,他提起东西,牵着妹妹的手随着人流准备上车。 ——此刻破旧车站的门被推开。 是窦正礼,他一脸的气急败坏,进来便四处巡视。 窦少钦心下一惊。不过还好他们的队列在最角落,他把票递给检票员,拉着妹妹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窦正礼来了。”他小声跟妹妹说。 窦小祁的瞌睡瞬间被吓醒了,她往车外望去,窦正礼已经几乎走到了他们这趟车的检票口,正四处张望着,正好与探出头的窦小祁四目相对。 窦正礼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什么,张牙舞爪地想冲过来,却被检票员拦住,说这趟车的票已经卖完了,马上要发车了。窦正礼一把挥开检票员的手,大声说:“老子又不坐车,我上去找人,找人,不行吗?” 看着在检票口大声叫嚷的窦正礼,窦小祁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焦急地说:“怎么办,哥哥?”窦少钦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和妹妹紧紧牵着的手已经全部是汗。 好在客车司机见惯了这种场景,只认为窦正礼是想先上车再补票的乘客,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清点了一下人数,“齐了,走了。”司机发动了车子,掉头驶离车站。 窦正礼这边刚跟检票员理论完,好不容易冲了进来,却只能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兄妹俩从车窗看见他恼怒到极点,狠狠地踢路边的栏杆又吃痛的样子,相视开怀大笑。 窦小祁看着开心笑着的哥哥,伴着行驶时窗户吹进的风,她觉得自己永远记住了这个夏夜。 看着房东老太太清点那几张钞票,六百元整,然后将它放进包里。窦小祁在想,哥哥要搬多少货物,辅导多久的作业,才能赚到这些钱呢?她对金钱还没有太多的概念,实在想不出来。 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嘱咐他们不要让宠物损坏屋内的物品,注意安全,便把钥匙交给窦少钦,转身迈着小步子出去了。 窦小祁打量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她很满意这里。比起前两天和哥哥住的小宾馆,这里好太多了。 干净整洁的一室一厅一卫,最重要的是,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对面是一整面墙的爬山虎,爬山虎的尽头是这个街区的图书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却不燥热,有阵阵的微风吹拂,看着那些阳光下的绿色,窦小祁觉得,好自由。 她和哥哥来到了外婆的城市。但他们并没有住在外婆家附近,而是随意选择了一个地方安置下来。在这里,她不用担心哥哥会被窦正礼打,也不用担心哪一天推开家门,便又会看到不堪入目的场景。 这里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噢,还有毛毛。这样的阳光和清风,让窦小祁妈妈走后的这半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心里不再沉重。 窦少钦走到窗前,从背后抱住妹妹,蹭了蹭妹妹的头,说:“小祁似乎很喜欢这里。” “嗯!”窦小祁点点头。被哥哥从身后抱着,她突然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每天都是被哥哥抱着睡觉的,但此刻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她和哥哥即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里,过两个人的生活,被哥哥从身后抱住,让只有十三岁的窦小祁有了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是什么感觉呢? 兄妹俩收拾好东西,在这里安置下来,开始他们的暑假二人生活。这间屋子什么都好,只是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收音机。窦小祁用不明白这个东西,她和哥哥便去对面的图书馆借了好多好多书。 窦少钦早上去帮附近的超市卸货,中午下班之后和妹妹一起吃午饭,下午便和妹妹窝在家里看书。太阳不太毒辣的时候,他们会出去玩。这个城市以前只有探亲的时候来,从来没有好好游玩过。这次兄妹俩才知道,这里有一个很出名的美丽湖泊,湖岸的风景在这个季节非常宜人,他们会在租自行车的地方租两辆自行车,环着湖骑行。 窦少钦觉得,自己生活在了那些像童话一样的书本里。在这里睡的每一个觉都分外踏实,和妹妹一起吃饭、打闹、看书时的每一次大笑都格外幸福。 只是暑假迟早会结束,他和妹妹迟早要回到那个有窦正礼的世界。 要是这个夏天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三十五、对视 正午的阳光照进窗,照在窦小祁的眼睛上。 她在这样的照射下慢慢醒来。第一感觉是,好疼。 每个地方都好疼,身体像被放进绞肉机里绞过,又一条一条重新拼起来的一样。 她微微偏过头躲过刺目的阳光,看见哥哥正坐在桌前用电脑操作着什么。 她又抬起手,看着红肿擦伤的手腕,昨夜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哥哥……桌前阳光下看起来温暖亲和的哥哥,跟昨夜是一个人吗? 他将她桎梏着,要了一次又一次,不顾那些哀求和挣扎。 他强迫她口,每一下都捅到她的喉咙深处,直到她喉咙红肿,干呕不止。 他射在她嘴里,射在她小穴的最深处。哥哥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他心疼她的身体,从不忍心让她吃药。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哥哥狠狠地撞击研磨着她的子宫颈,一边深深地注视着她,像是在享受这种掠夺。筋疲力竭的她闭上眼睛,身体感受到一种本能的快感,高潮让她的甬道剧烈收缩,她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回忆起这一切,她的心也疼了起来。 像是有某种感应,窦少钦转过头看着妹妹,温柔地说:“你醒了,妹妹。” 他离开书桌坐到窦小祁旁边,柔软的针织家居服的衣角拂过她裸露出来的手臂,“把小祁操肿了,小祁会怪哥哥吗?”他将手伸到被子里,熟练地揉捏起她柔软的胸脯。 窦小祁应激反应一般颤抖了一下,这个举动让窦少钦眼色沉了下来。 他把被子掀开,俯下身去舔妹妹的乳头。 他先是伸出舌头在上面打转,等到妹妹樱红的小乳头立起来之后,又将它含进嘴里,用力的吸吮。 他的手探下去,揉捏起妹妹毛发稀疏的阴户,然后找准那颗小豆豆,按捏起来。 经过昨晚,窦小祁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她似乎只能听任哥哥处置,任何的违抗或者不愿,都会更加激怒哥哥。 窦少钦的手继续往下,来到红肿的小穴,他没想到的是,妹妹的小穴已经是有些湿漉漉的了。他直起身看着妹妹玩味地说:“小祁好乖,还是会为哥哥流这么多水。就像昨晚,即使是绑起来强迫着被哥哥操,小祁也还是会高潮到小穴止不住地抽搐。” 他揽过妹妹的身子,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腿上,理好长发,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他声音喑哑:“这让我又想操你了,可以吗?妹妹。” 窦小祁只闭上眼睛,并不回答。 窦少钦于是保持着这个把妹妹抱在腿上的姿势,探手到妹妹的小穴,沾了沾洞口晶莹的液体,将中指插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窦小祁还是感到了疼痛,自己的那个地方已经被哥哥弄肿了,还没来得及修养,就要再次被插入。但很快,随着哥哥的手指在里面慢慢地开始抽插,并逐渐地加快,她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她咬住下唇,不愿意释放出那些呻吟。 窦少钦一直欣赏着怀里的妹妹被他的手指插弄的模样,“不许咬着,叫出来。“他命令道。 窦小祁听话地松开下唇,小猫一样的呻吟随着哥哥抽插的节奏在她微张的嘴唇间溢出。 她其实难受极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能对哥哥听之任之。哥哥昨晚那样对她,她还在哥哥的怀里享受他手指的抽插。 “睁开眼睛,妹妹。”窦少钦低沉的嗓音让他说出的话像某种无法抵抗的咒语。 窦小祁睁开眼睛,迎上哥哥那双带笑的郁郁葱葱的眼睛。他注视自己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 窦小祁也渴望从这样的对视中,去探悉哥哥的想法。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呢?一直以来,哥哥都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一样保护着她,可如今自己浑身的疼痛,都是拜哥哥所赐。自己会爱这样的哥哥吗?攫取她、禁锢她、苛求她的哥哥,窦小祁一寸一寸去打量,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感受到愈发外溢的淫水,窦少钦找准那块敏感的软肉,加快了速度。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妹妹的嘴里,用手指去抚摸她的牙齿、舌头,湿润的口腔里的每一处。 妹妹到达了高潮。她白皙瘦弱的腰挺起来,迎合他插入的手指来获得更多的快感。涎水从她含着自己手指的口中流出,她皱着好看的眉头,跟自己一样的桃花眼在刹那间失神。 窦少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确信妹妹是快乐的。 他抽出手指抱住妹妹,像哄小孩子一样去轻拍仍然在高潮余韵中颤抖的妹妹的脊背,轻声说:“小祁乖,小祁乖。” 洒满阳光的房间里,在哥哥的怀抱中,窦小祁却哭了。 这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十六、初吻 2006年的夏天,爬山虎、图书馆、两个人的出租屋,窦小祁永远都不会忘记。 哥哥中午下班回来的时候,窦小祁正倒在沙发上看少女漫画,故事里青梅竹马的男女主角是一对欢喜冤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对方萌动的情感,这一页少年正在跟少女表白,樱花花瓣填满了整个画框,他们的双唇碰在一起。 看得过于聚精会神,哥哥把书从她手中抽走她才发现哥哥回来了,窦小祁没好气地撒娇道:“快还给我哥哥!还没看完呢。” 窦少钦拿着那本漫画扫了一眼丢到一旁,说:“看点有营养的好不好,”他放下买的两份盒饭,手里还有一个粉色的袋子,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提着,摸摸了鼻子说,“给你买的,待会去试试吧。” 窦小祁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粉一白两个少女蕾丝文胸,还缀着好看的蝴蝶结丝带。 她的脸霎时便红了。 她还穿一年前初初发育时妈妈买给她的小背心,但随着发育,小背心已经藏不住她胸前小小的肉团了,平时穿着外衣还好,在家里时穿着轻薄的睡衣,小胸脯的形状无处遁形。 “小祁在发育了……好像说需要穿这种的,才不会被衣料磨到。”想让妹妹不那么羞,窦少钦补充说道。可窦小祁反而更羞了,拿着袋子一溜烟进到卧室里关上门。 见妹妹许久不出来,饭菜都凉了,窦少钦去敲门,“小祁……别害羞了,你小时候屁股都是我给你擦的,不就是一件内衣嘛。”说完他自己却笑了起来。 窦小祁一把打开门,气鼓鼓地说:“哥哥不要乱讲!” 她换上了那件白色的文胸,外面穿着平时在家里爱穿的吊带睡裙。细细的蕾丝的肩带交错在她白皙的肩膀上,看起来似乎不再完全是个小丫头了。窦少钦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回想起有些梦里,他将妹妹抱在怀里抚摸,手在她胸脯前游移,鼻息间尽是妹妹软软的香气,醒来后内裤上遗留下一片潮湿黏稠的印记。 窦少钦去拉妹妹的手,哄她说:“小祁十三岁了,是小姑娘了,需要穿文胸很正常,哥哥给你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哥哥十五岁了,哥哥发育的时候穿的什么?”窦小祁问。 窦少钦差点没被这个问题噎死,他弹了一下妹妹的脑袋瓜,说:“少调皮。” 吃完午饭,兄妹俩在沙发上一起睡午觉,下午准备去湖边放风筝。但窦少钦怀里的窦小祁一直哼哼唧唧,好像很不舒服。 “怎么了,小祁?”窦少钦问。 窦小祁支支吾吾地说:“这个……穿着睡觉好紧好不舒服,我想把它脱掉,哥哥。”她指的是自己身上那件新买的文胸。 窦少钦不知道这些,他说:“那快去脱掉吧小祁,脱了回来睡觉。” “可是……”窦小祁有些不好意思,“我解不开这个。” 说着她扯下吊带的肩带,露出背后文胸的排扣给哥哥看,“我背着手一直解不开……” 窦少钦于是上手帮妹妹解开了文胸。文胸从胸脯卸下的一瞬间,窦小祁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思考着这感觉是什么,以至于忘记了提上吊带的肩带,胸还暴露在空气中。 “妹妹……”窦少钦看着阳光下被照得晶莹剔透的小胸脯,还有那上面樱红的小小乳头,觉得今天本不炎热的天气突然炎热了起来,“把肩带提上去。” 窦小祁赶紧把衣服穿好,心怦怦地跳。虽然和哥哥亲密无间,但兄妹俩还是注意着基本的忌讳,比如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件事。 她往哥哥怀里靠了靠,双手放在两边假装睡觉了。 但窦少钦却睡不着了。他想到那些他做的梦,他想到此刻他和妹妹两人住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想到今后的一生,他都想要妹妹陪在身边。 很久之后,他低下头看着妹妹。睡着的她嘴唇微微嘟起,粉嫩嫩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在阳光下,像个小天使一样睡着香甜的午觉 他不再想那么多,循着本能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的初吻。窦少钦贪婪地在妹妹的唇上停留了好一会才离开。 下一秒,窦小祁睁开了眼睛。她终于弄清楚这些天以来那些偶尔冒出来的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以前早熟的同学会问她想跟谁在一起,理想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她一直答不上来。她身边的男生只有哥哥,一提起来这些,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哥哥。但她知道当然不能跟哥哥在一起。 可事实是,那种奇怪的感觉是,要是跟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三十七、翅膀 天气又逐渐热了起来。 无穷无止,循环往复的夏天,到底是谁在期盼它? 随着夏天一起逼近脚步的,还有高考。 窦小祁不被允许单独出门了。 “小祁,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出门了吧。”哥哥的原话是这样的。商量的语气,也并没把门锁上或者收走她的钥匙。 但她还是选择遵守了,虽然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确实没有出门的必要,这些天,她都在没日没夜地学习。 她不再看电视,也不再缠着哥哥说话撒娇。事实上,她几乎不再主动跟窦少钦说话了。 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能做的,只是每个夜晚,都乖乖地被哥哥紧紧抱住。只是在他想要的时候,任由他在她身上肆虐。 高考的前一晚,6月6日。 兄妹俩吃过晚饭,窦小祁想回房间继续看书,窦少钦叫住她:“明天就考试了,现在看书反而只会让自己紧张,过来跟哥哥一起看电视吧。”他拍拍沙发上他旁边的位置。 电视上在播与吴宇森的黑帮电影。窦少钦抱着妹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一大半,见妹妹一直沉默,也不跟他一起讨论剧情,他轻声问问:“小祁在想什么?紧张吗?” 窦小祁不回答,她眼睛盯着电视里那漫天飞起的白鸽,说:“哥哥,你记得前年,你高考前的那个6月6号,我们做了什么吗?” 这句话让屋内表面上温馨静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窦少钦沉默了,脸上一直挂着的,将他伪装成温和模样的笑容不复存在。 窦小祁离开他的怀抱,起身往屋内走去。 窦小祁发挥得很不错,出分那天,看着妹妹的成绩单,窦少钦不可思议地赞叹说:“小祁这一年的努力真没白费,是你们班的最高分呢。” 窦小祁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见妹妹情绪不错,窦少钦拉着她一起散步去了一中看烟花,然后吃了学校外面那家好吃的抄手。 两年前也是在这里,窦少钦告诉窦小祁他不去北京,要留在这里上大学,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当时相依为命的兄妹俩,觉得没有人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 可是两年后,随着窦小祁的成长,随着一些秘密的揭开,一些不愿回忆的事情的发生,似乎曾经发誓要永远在一起的两人,也有了裂痕。 “小祁,原谅哥哥吧。”窦少钦看着碗里饱满的抄手,突兀地开口。 窦小祁不说话。 “原谅哥哥那天晚上那样对你,原谅哥哥骗你,让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 震耳欲聋的烟花还在继续,窦小祁抬起头看哥哥烟花明灭下的脸庞。 她其实从来都没办法去怪罪哥哥。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哥哥做了什么,她都依然爱他。 她只是,有一些想要离开了。但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也下不了那个决心,或许并非是真的想走。 可是,当离开的想法产生后,她对自由的渴望便与日俱增。 她想要有自己的翅膀,无论会不会飞走,要不要飞走,最关键是,她想要有自己的翅膀。 三十八、志愿 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低,室内如同一个冰窖。 身旁哥哥的呼吸很平稳,窦小祁却在黑暗中睁着眼,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她常常回想到在出租屋度过的那个夏天,想到她和哥哥的初吻。 那个吻彻底改变了兄妹俩的人生轨迹。从那以后,他们不止是亲人 、朋友,他们还是恋人。 交颈厮磨,互相占有,许诺一生的恋人。 她怀念那个夏天。阳光下满墙绿油油的爬山虎,湖畔骑行时温柔的风,夕阳下,还是十五岁的少年的哥哥骑着单车的背影。 可这个夏天却是截然不同的。才六月底,整个世界已经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她身处其中,日复一日地被灼伤。 窦小祁转过头,看黑暗中哥哥面庞的轮廓。哥哥似乎真的长大成人了,此刻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年男人,他掌控着这段关系中的一切,不容许她的一点忤逆。 比如被哥哥一手包办的自己的高考自愿。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去科大读西语。 可林纾的话却时常环绕在她的耳畔。 “只有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有天地广阔了,才能不被过去牵绊。” 还有半个小时线上志愿填报就要截止了。窦小祁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推开门,房间外没有被冷气充盈,热气转瞬间爬满皮肤。 她来到客厅,打开茶几上放着的哥哥的电脑。她不敢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映照着她此刻紧张的脸庞。 她登入填报志愿的网站,将第一志愿修改为了那所上海的高校。 这一切都一气呵成。她只需要点击提交,或许就可以获得自由。她可以不被往事牵绊,可以离开这间吞噬了太多生命的屋子,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她可以有自己的翅膀。 可黑暗里的窦小祁却犹豫了。 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哥哥。 即便哥哥收紧的手掌将她的骨头都快捏碎了。 即便这座城市无处不充斥着汜江散发的水汽,那些来自那条平静河流的空气无时不刻不提醒着她,她和哥哥受过多少伤害,做过多少错事。 即便这一切快要将她逼疯了,她还是做不到离开哥哥。 她知道哥哥有多离不开自己。窦小祁始终做不到去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她爱的哥哥。 就这样吧,没有自己的翅膀,和哥哥永永远远在一起。 窦小祁没有去点那个提交键,她刚要关掉网页关掉电脑,抬起头却看见了哥哥。 他站在门口,身上的家居服遮挡不住他身上散发的冷气。 黑暗中,窦小祁却依然看到哥哥受伤的眼神。 三十九、虐待 “小祁想去上海吗?怎么不早点告诉哥哥呢?” 窦少钦双腿交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看着被绑好跪在床上的妹妹,姿态很放松。 “我没说过你不能去啊,只是无论去哪儿,你都必须跟我一起,这是妹妹答应过我的,对吧?”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略长长的头发遮住鬓角,晃眼看去似乎还是那个脆弱的少年。 窦小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求饶没有用。 “还是说,你想要的,就是不跟我一起呢?” 窦少钦注视眼前的妹妹。看清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那一刻,他只一言不发地将她拽到床上,命令她自己把衣服脱光,然后他拿出柜子里早早买好的绳子,先将她双手反绑起来,然后一圈一圈地绕过她的身体,她的乳房,还有她的下体。绳子将她紧紧地束缚住,此刻的妹妹,像一个乖巧的礼物。 窦少钦很欣赏眼前的景象。其实他早有预感。兄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怎么会读不懂妹妹渴望自由的眼神呢?他能感受到妹妹心的游移,只是他从没想过,妹妹竟然真的要抛下他。 绝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妹妹。”尽力去忽视心里席卷而来的疼痛,窦少钦拿出他一早买好的黑色皮项圈,动作轻柔地将它戴到妹妹的脖子上,然后扣上一条长长的锁链做牵引绳,锁链另一头的皮环,他把玩着握在手里。 窦少钦放了一个枕头在地上,坐到床沿,示意妹妹跪到地上去。然后他一手褪下裤子,放出粗长的性器,另一只手扯动锁链,暗示的什么不言而喻。 窦小祁逆来顺受地含住它。绳子的束缚让她浑身都不舒服,此刻跪在地上,没办法用手,只能伸着脖子,尽心尽力地去为哥哥口交。她知道只有让哥哥满意了,或许才能结束这一切。 窦少钦却存了心地要让她更加难受。他的手抚上妹妹的头,然后掐住她的后劲往下按,性器尽根没入,直抵妹妹的喉咙深处。 异物入侵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窦小祁很想去忍耐,喉头却止不住地干呕,她觉得快要窒息了,拼命地想要直起身子,想要吐出哥哥的肉棒,呼吸一口顺畅的空气。 可窦少钦却并不心软。一直到看到她干呕到涕泪横流,脸被涨地通红,他才松开手。 “我真的很想虐待你,妹妹。”他双手撑在身后,欣赏着妹妹的模样。 “你会喜欢被哥哥虐待吗?” 窦小祁本能地摇头。 “这不是正确答案。以后哥哥的要求,小祁都只能答应。我会一直绑着你,你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我身边。可以吗?” 窦小祁跪坐在地上,不说话。 “等你死了离开哥哥的这条心,小祁才可以不被像小狗一样绑住,听明白了吗?” 窦少钦扯动锁链,窦小祁被扯着跪伏在哥哥腿上,她别无选择,点了点头。 “小祁,你别不听话,你乖乖待在哥哥身边,哥哥舍不得折磨你的。我们约定好的,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他抚摸妹妹的头发,像安慰一只小狗。 “现在重新回答一次,小祁会喜欢被哥哥虐待吗?” 窦小祁伏在哥哥腿上,听着他疯魔的话,机械地点了点头。 “说话。”窦少钦重重一巴掌拍在妹妹的屁股上,她白皙的臀肉上登时浮现出掌印。 “喜欢。小祁喜欢被哥哥虐待。” 天已经蒙蒙亮了,房间内上演的一切却刚刚开始。 窦小祁跪趴在床上,胸前和屁股还传来阵阵疼痛。刚才哥哥用一根细长的鞭子抽打了她好一会,每打一下,他都要问她,爱不爱哥哥,会不会离开哥哥。 而此刻那根鞭子的把手插在她的小穴里。哥哥正在往她粉红的小小的菊穴上涂抹润滑油。 “这样小祁的每一张嘴巴都属于哥哥了。” 兄妹俩以前也尝试过探索这里,但每次哥哥只是伸进一节指头,小祁就会喊痛,不愿意再继续了。 窦少钦为妹妹做好充分的润滑,他抱着妹妹的屁股,挺身进入。 极致的紧致让他舒服得不禁感叹出声,此刻的他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愉悦。 而窦小祁下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了,却还是止不住因为这样剧烈地疼痛而浑身颤抖。 “妹妹,它被我撑得大大的圆圆的了,我要把它拍下来,让你也能看到。”窦少钦俯下身去亲吻妹妹的耳朵,脸颊,他的语气中全是被满足的快乐。 “你的每个地方都被哥哥干过了,都属于哥哥了,你还想逃去哪儿呢?” 四十、热浪𝔭𝓸18ab.c𝓸𝓂 夏天是有形状的。 窦小祁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宽大的T恤罩着瘦骨伶仃的身体。她呆滞地坐在窗前,看窗外的艳阳与热浪。 热浪塑造了夏天的形状。被扭曲的柏油马路,层层分割的树影,楼房的边缘变成抖动的波浪形,愈看愈觉得怪诞。 室内却冷得像一个冰窖。两年前的夏天,老空调突然罢工,兄妹俩在燥热中难以自处。哥哥打工了好久,买回来这台新空调那天,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而此刻置身这一室寒冷,她却不可抑制地觉得,就死在那个燥热的夏天该多好。 不一定是那个夏天,可以是任何一个夏天。在蝉鸣沸腾,汗滴落尽,面颊绯红的时刻,就让生命终结在这里。 窦小祁收回视线,凝视强光让人晕眩,这些天的一切模糊地浮现。夲攵jǐāňɡ洅po1⑧ga.čõm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窦少钦不再处理学校的事,电脑再也没打开过,连手机也一并关机,他24小时地待在窦小祁身边。大多数时候,他给她套着那个皮项圈,锁链的一端紧紧攥在手中。傍晚他们会出门遛狗,买一些生活用品,这个时候,他会解下妹妹脖子上的项圈,在出门时笑着向她伸出手,等她乖顺地牵住,然后一刻也不松开。 是的,笑着。 即使做出的全是恶魔行径,窦少钦依然没有放弃他温柔平和的伪装。即使窦小祁身上遍布着被他虐待的痕迹,咬痕,吸吮出的血瘀,绳子绑过留下的红印,更不说胸前,屁股,大腿上布满的被凌虐过的印记。他强迫他做爱,强迫不想吃饭的她吃饭,强迫不想说话的她说话。那支曾经记录了他们一起去旅行的相机,里面被填满了窦小祁经受这一切的照片。红肿的溢出精液的小穴,流泪却潮红的面庞,夕阳照射下,她刻满他痕迹的赤裸身体横陈在床上。 做这一切的窦少钦,却依然带着那些浅浅的笑,长长密密的睫毛透露着纯良,他依然用极柔和的声音唤她,仿佛一切都是从未脱轨一样,和她闲聊,看电影,吃饭,睡觉。似乎虐待妹妹,剥夺她的一切的人,并不是他。 他也有收起那些诡异的伪装的时候。当他折磨了她好几个小时,掐着她的脖子在快速的抽插中达到顶点时,他脸上神性的面具被揭下,哀伤与恨意无处遁形,他的声线冰冷,问她:“你痛吗?” 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依然一遍一遍地问,最后甚至带有一丝哽咽:“这样折磨你,也许你就会跟我一样痛了,妹妹。” 窦小祁毫不怀疑,有一天她和哥哥会一起死在这间屋子里。他们都已经疯了。 直到昨天,窦少钦的同学敲开门,焦急地描述随着他撂挑子,本来一定能拿国奖的项目彻底停摆,完全无法进行下去。而窦少钦也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说明天会给他们答复。甚至没有请大老远找到这里,满头是汗的两位同学进屋小坐。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事。但这些天一直不曾主动跟他说话的妹妹却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你不做这个项目了吗,哥哥?可我喜欢你在小组里时,天之骄子的模样。决赛那天我还想去给你加油呢。” 这句话让窦少钦在电脑前忙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将电脑收进背包,印下一个吻在妹妹的额头,柔声说:“小祁在家乖乖等我,我晚饭前就回来。”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并将门反锁。 时间回转到此刻,窗边。 窦小祁看着哥哥走出了路口,坐上了车。 她没有犹豫一秒,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东西,拿出抽屉深处那把她有一天想起来的,被哥哥遗忘的钥匙打开了门,疾步走进属于夏天的热浪中。 四十一、坏人 窦小祁甚至坐了和哥哥同一路公交车。 终点是科大。她要找的人,是林纾。 烈日下,她觉得自己如同白日行走的女鬼。 科大气宇轩昂的校门口,往来着那些天之骄子青春蓬勃的面容。 哥哥,你是里面的一员吗? 窦小祁背着大大的书包,在被晒得原形毕露以前,她走向了那间去过一次的公寓。 请你一定要在,请你一定要在。 每上一步台阶,她都这样祈祷。似乎也在靠这样重复的呓语,挥去脑海中重复涌现的,哥哥长睫低垂的模样。 她没办法不去爱的哥哥。在窗边,在饭桌旁,在生命消亡的夜里,紧紧抱住她的哥哥。 可是林纾,请你一定要在。 敲开那扇门,对上林纾柔和清澈的眼睛,窦小祁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也许是松了一口气。 “小祁?”林纾的问句听起来疑惑又惊喜,她手里还拿着密封袋,身后空旷的客厅堆满了纸箱。 该不该说呢?该不该呢?站在门口,站在夏天的炎热与室内冷气的交界处,那句话依然投掷了出来。 “林纾,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海吗?” 溅起层层迭迭的浪,浇筑属于夏天的晦明暧昧的潮湿。 林纾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说,太好了,然后诉说的,似乎早已想过很多次。 我们一起生活吧。 或许小祁需要重新读一个高三。 但我可以替小祁想想办法。 我们一起去很多地方吧! 布宜诺斯艾利斯,小祁想去博尔赫斯生活过的地方吗? 太好了。 坐在林纾的沙发上,坐在林纾的身旁,看着她与妈妈相似的面容,看着她涂着唇彩的好看嘴唇一张一合,窦小祁只觉得自己的感官在慢慢消弭,那些计划着未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好累。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坍塌,死去。 你在就好了,妈妈。 窦小祁慢慢闭上眼睛,她抓着林纾的衣角,靠在了她怀里。 这一刻,她很想去嗅一嗅,林纾身上是否跟妈妈的味道一样好闻, 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照进屋子里,朦朦胧胧。林纾停止了说话,她温柔地抚摸窦小祁瘦伶伶的脊背,然后将她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那张漂亮的,小猫一样的面容。 她吻了下去。 柔软的,涂着唇彩的好看嘴唇,轻轻覆盖在窦小祁冰凉的唇上。 窦小祁浑身都僵直了,感官却顷刻间归位。 她尝到那唇膏的味道,是香香的,但与妈妈毫无关系。她的胃最先做出反应,翻江倒海般绞痛起来。 她彻底迷失,怎么会这样? 片刻后,林纾离开她的唇,兀自说起来。 你是喜欢我的对吧,小祁?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切切的。 我好开心,你决定跟我一起生活。 你都不理程朝,但你总来找我。 我以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从来没爱过程朝他爸爸,只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该结婚生子了。 是遇见你以后,你知道吗? 看见你的眼泪的时候,我突然明白我该离婚了。 人总该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对吗? 只是我大你这么多岁,不明白你的心意以前,我不愿意惊扰到你。 谢谢你,选择跟我一起去上海。 她的声音这样低,这样柔,在盛夏里,将她的心迹娓娓道来。 她低下头,想再吻她。却吻到一脸冰凉的眼泪。 窦小祁仓惶起身,像小孩子一样胡乱说着对不起,还鞠了一躬,然后踉踉跄跄地拿起包,踏上鞋,夺门而出。 窦小祁奋力地奔跑。跑下楼,跑过人行道,跑过树荫,从无数人群中擦身而过。 她好想把一切都甩在身后。程朝的那封信里,他说着爸爸妈妈离婚摧毁了他自以为的美好生活,美好家庭。林纾的怀抱里,她说,看见你的眼泪的时候,突然明白自己该离婚了。 这些话在她脑海里熔铁般发烫,让她头痛欲裂。 她一直跑到筋疲力竭,跑到没有人的公园里,屈服般跌坐在被暴晒的石板路上。 好烫。好像真的要死在这个夏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挣扎着站起身,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然后回到家,洗了澡,换上那件宽大的T恤。这场几近成行的逃脱,似乎从未发生过。 她好想回到那个爬山虎环绕的图书馆,好想回到巨佛脚下古镇的酒吧,她好想问窦少钦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她想问的是,哥哥,我们是坏人吗? 四十二、毕业(上) 2013年,初夏。 天气好晴朗,科大的巳蜜湖边,何敏月第二次拍下兄妹俩的合照。 第一次是四年前。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她只记得她镜头里捕捉到的,黄昏下,巨佛前,窦小祁虔诚的侧颜和窦少钦温柔的眉眼。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一定是一对情侣。直到两年后大一开学的班会上,何敏月与那个淡漠地做着自我介绍的女孩成为朋友。而下课后来接她的那个男生,她叫他哥哥。 六月是科大最好的季节。海棠摇曳,巳蜜湖波光潋滟,湖边一丛丛茉莉绽放,为驻足在此的毕业生点缀出最好的青春终曲。相机的取景框中,穿着学士服的窦少钦一脸宠溺,姿态放松地揽着妹妹,而他怀里的窦小祁笑容明媚,双手环着哥哥的腰,看起来可爱又俏皮。何敏月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时间好像要到了。敏月,你要去少钦的毕业典礼吗?” 窦小祁二十岁了。她柔顺的长发被烫成了微微波浪的式样,披在被碎花连衣裙收紧的纤细的腰间。窦少钦喜欢这样的妹妹,喜欢她小女人的模样,明眸皓齿,在外人面前,叫他“少钦”。 窦少钦的注视被何敏月尽收眼底,他看着窦小祁时温柔的眉眼与四年前别无二致。他们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妹,不仅仅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亲密,还有他们脸上的神情。平日里面对他人窦少钦和窦小祁脸上总是如出一辙的淡漠,而这些富有人性的神情,何敏月只有在他们面对彼此时才能看到。 她赶紧摇摇头说:“老陈说有要紧事找我,不知道又要给我分什么活。去不了去不了。” 窦小祁点点头,和她挥道别后跟哥哥转身往礼堂的方向走去。看着她们依偎着离开的背影,何敏月依然忍不住想,兄妹应该是这样的吗?她是独生子女,对此没有头绪。尤其是最近得知了窦小祁悄悄在做的事,一切变得更加扑簌迷离起来。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置喙,两年的相处让她深切地明白,对于这对兄妹,其他所有人都只是局外人。 毕业典礼窦少钦有很重的戏份,不仅有一个环节是专门介绍他带领的小组这四年做出的成果,他还会被单独授予杰出毕业生,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 但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的大礼堂,听校长冗长的致辞。窦少钦却拉着妹妹在二楼的校史陈列馆里四处穿梭。明亮的场馆里,只有他们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要去哪儿,哥哥?” “到了。”穿过一排排陈列柜,校史馆的背后竟然有一个隐蔽的更衣室。窦少钦打开门,借着手机的光,这里面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几个架子上挂满了各色的戏服,还摆放着几个化妆台和穿衣镜。 “戏剧社的更衣室是在这里吗?”窦小祁有一些吃惊。 窦少钦一脸孩子气的神秘,对妹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门关了反锁上,然后走到更衣室的角落,找了找位置,对妹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窦小祁一脸疑惑地蹲到哥哥身边,由着哥哥握着她的手在地上摸索,不成想摸到了一个可以推拉的木板。她将木板拉开一条缝隙,有光透进来,再拉开一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整个礼堂,正下方就是礼堂中间,正在致辞的校长光秃秃的脑袋。 原来在礼堂幕布上方,还有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关。窦小祁不由得有些佩服戏剧社的同学。 她扑哧笑了。脚下就是汇集着上千名毕业生和校领导的礼堂,而他和哥哥并排着猫在黑漆漆的更衣室俯瞰着他们,就好像两个小孩,在看一本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书。 窦少钦侧过身,将妹妹的长发别在耳后,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耳朵,轻声说:“站起来。” 窦小祁乖顺地由哥哥抱着起身,被他抵在墙边,任他亲吻自己的耳朵,脖颈。 “要做什么,哥哥?”享受着亲吻的她,用小猫一样呢喃的声音问着。 窦少钦把学士服解下,披在妹妹身上扣好,把垂布也套在妹妹身上,然后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学士帽给妹妹戴好,借着缝隙渗出的光,他爱怜地看了好一会穿着一整套他的学士服的妹妹,然后替她把学士帽的穗条拨到后面,说:“要小祁做哥哥的毕业生,好不好?” 他的手从学士服下探入,拉下妹妹碎花裙的拉链,解下文胸,手覆盖在妹妹圆圆的乳房上揉捏。 “小祁还要在学校待两年,以后每一次经过礼堂,都必须要想起今天和哥哥做的事。” “遵命,哥哥。”窦小祁听话地应声。她的内裤也被哥哥脱下,学士服下她已经光溜溜了。哥哥轻轻地将她放倒在地上,就在那块通往礼堂的木板旁,他压在她身上,从嘴唇起,一路亲吻到小穴。 他将她的双腿打开,头埋在其间,用舌头拨弄着妹妹逐渐充血的阴蒂。 窦小祁手抓着哥哥的头发抚摸,借着光亮看着舔弄自己小穴的哥哥,发出不自觉的呻吟。 她情不自禁地将双腿张得更开,手伸到身下掰开自己的小穴,小声说:“想要哥哥。” 窦少钦满意地直起身,一手掐着妹妹的腰将她往下拽,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子,释放出已经肿胀到骇人的性器,对准穴口插了进去,一深一浅地活动开来。 窦小祁看着再次进入自己身体的哥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做爱的时候,他脸上属于成年男人的坚毅线条会越发明显。 这是二十二岁的哥哥,她一再地看着他,只想将这一切牢牢记住。 四十三、毕业(下) 所有人都在礼堂参加毕业典礼,而自己在礼堂的正上方,穿着哥哥的学士服,在这样隐蔽狭窄的空间里,任哥哥在身体里驰骋。这种感觉的确很难忘。 感受到妹妹的注视,窦少钦浅笑着抬眼:“在看什么?” 这样的对话似乎总在发生。妹妹总爱看着哥哥,而哥哥永远乐此不疲地追问。 “在看少钦,我的少钦。”窦小祁回答说。 窦少钦受不了这个称呼。妹妹这样叫他时,似乎变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他将妹妹抱起放在梳妆台上,这样他们几乎可以平视。他打开她的双腿,重新进入她的身体。 “那我就让小祁看个够吧。” 下面礼堂中的毕业典礼愈演愈烈,房间中的这场性爱也逐渐进行到高潮。 窦小祁双手撑在身后,大开的双腿由哥哥扶着。这个姿势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哥哥的性器是如何贯穿自己的身体。 哥哥探过头吻她,她立刻伸出自己的小舌,激烈地回应。 和爱的人接吻时总有一种冲动。想把对方吃进肚子里,或者任由对方将自己吃掉。 “哥哥……” 毕业典礼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有请杰出毕业生的代表,窦少钦上台。” “哥哥……”在哥哥越来越快速的抽插中,窦小祁双眼逐渐失神,只知道呢喃着叫哥哥。 主持人再次cue哥哥,“让我们有请2013届杰出毕业生代表,窦少钦上台领奖。” “哥哥……“窦小祁双手圈紧哥哥的脖子,在高潮的颤抖中继续与他接吻。 狭窄黑暗的更衣室里,窦少钦脑中似有烟花绽放,他回应着妹妹的亲吻,射在她身体的最深处。 他不需要任何外界的褒奖。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还有什么是比她更好的奖励呢? 上千人在礼堂中毕业的同时,幕布上方的小房间里,窦少钦抱妹妹在怀里,也完成了属于自己的毕业仪式。 两年前,在学校忙完小组的工作的窦少钦急匆匆赶回家,他总有一种失去她的预感。 在门口,他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打开门走进屋,天色已经暗下来,紫红色的晚霞照进窗。桌上摆放着清粥小菜,还炒了一盘胡萝卜肉丝。 妹妹坐在桌边,向他浅浅一笑,说:“你回来啦哥哥,快来吃饭吧。” 她说:“我不该跟哥哥较劲,我们好好的,好吗?” 之后妹妹顺理成章地上了科大,他们在学校旁租了房子,生活逐渐地向前迈进。 他们依然如胶似漆地呆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散步、做爱。 小组的项目成果被高价收购,窦少钦为学校,也为自己和妹妹赚了很多钱。 他给妹妹买的裙子越发的昂贵,兄妹俩不再需要因为没钱而忍受炎热。 他们趁假期去了很多地方,那些高山,那些草原,那些宏伟壮丽的城市,窦少钦都想带妹妹去到达。 可他总是凝视着妹妹,似乎想要看穿,她是否是真的安心留在他身边。 他用相机去记录关于妹妹的一切。他没有意识到,驱使他这样做的,是一种永远萦绕的对失去的恐惧。 但妹妹是这样乖。她不再跟他置气,继续待着他身边做那个可爱听话的妹妹,也不再提起以前的事情,接受着窦少钦对她的掌控。 他的惴惴不安于是在这两年日复一日,醒来后看见妹妹在怀中熟睡的面容中消弭。 这不就是意义吗? 妹妹,我们在一起,这不就是意义吗? 我们就这样过一生吧。 四十四、梦境(上) 纷乱的,一再重复的可怖的梦境。场景不断延伸,由真实,到虚幻。 那一年少见的大雪,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女人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凌乱脚印,她走进家门,走到窦小祁面前,拉下羽绒服拉链,一只小狗探出头来。 “小祁,宝贝。是妈妈太懦弱,以后小狗陪你和哥哥,好吗?”她说。 阳光被雪漫射,妈妈的脸逐渐模糊,只剩下那双含泪的眼睛。梦境里,窦小祁伸手想要抓住她,不顾一切地嘶喊出声:“别离开我!妈妈,求你别离开我和哥哥。” 可妈妈的形象依然渐渐消失,最后整个画面只剩下窦小祁一个人。 她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割手腕……妈妈,那得有多疼,你别……” 场景跳转,客厅里满是浓得散不开的酸臭。窦正礼躺在沙发上,见到她,说:“你回来了?” 他面容枯槁,眼下乌青,脸上笑容诡异,“我有一个惊喜给你。”说着从身下揪出毛毛的尸体。他拎着它的后脖颈,笑容越发猖狂扭曲。 笑着笑着,窦正礼的身上开始往外渗水,是浑浊的,带有泥土气味的河水。水越来越多,浸湿了整个沙发,又漫延到地面,淹没到窦小祁的脚踝。 她尖叫着跑开,画面再次跳转,像一层一层在下地狱。 窗边,饭桌旁,碗碟反射出金光,哥哥长睫低垂,如有神性。他蓦然抬眼,手中不知何时执着那把刀柄篆刻有花纹的匕首。 “没关系,我会杀了窦正礼。”他说,嘴角带有一丝不屑的浅笑。 窦小祁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她眼神真切,说:“我不要。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你不想他死?” “我不想我们做坏事。哥哥,妈妈会不会说我们是坏孩子?” 窦少钦嗤笑出声,摇了摇头说:“你只有我了。妹妹,你还不知道吗?” 他起身绕过桌子,牵着她的手来到沙发坐下,“你只能一生一世地依赖我,这有什么不好吗?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播放《北非谍影》。 “今天是6月6号。我决定待会杀了他,妹妹,你跟不跟我同谋?” 窦小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一再地看着他。 “不过,这也由不得你。”他说着,慢条斯理地剥下她的衣衫。 窦小祁依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哥哥漂亮无瑕的躯壳下,是什么在腐坏死去,又是什么在狂热燃烧? 梦境结束在这里。 午后总是懒懒的,即使文学史课的老师再如何旁征博引地发散,同学们依然兴致缺缺。 弑父是西方文学里常见的主题,《俄狄浦斯王》我相信同学们都有所了解。弗洛伊德由此引出了“弑父情结”这样的心理学术语,但是心理学的东西我们就不展开了。单说社会文化上,“父亲”是父权的象征,当男孩长大成为男人,也就是说,成为冉冉升起的新父权时,推翻上一代父权便成为他的首要任务……这在文学上有很多体现,不如我们请一位同学来说说看他看过的有弑父情节的文学作品吧。”文学史老师看着讲台下死气沉沉的学生,决定互动一下为大家醒醒瞌睡。 窦小祁听得很认真,而何敏月坐在一旁困得东倒西歪,听到要抽人回答问题立刻元神归位,低下头不敢和老师有一点眼神接触。 “我看窦小祁同学一直在认真听讲,你给大家说说看你的见闻吧?”老师向她点了点头示意。 窦小祁正要回答,桌上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何敏月瞥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心想这下好了。果然,窦小祁抱歉地说:“对不起张老师,这个电话我必须要接一下。”然后拿着手机就跑到教室外去接电话了。 张老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错愕,瞥瞥嘴把视线转移到何敏月身上,说:“那你帮她回答吧,何敏月同学。” 在众目睽睽下支支吾吾张口结舌时,何敏月在心里把窦少钦窦小祁兄妹俩骂了一百八十遍。 “不是吧窦小祁,平时也就算了,整个西语系都知道张老师最小心眼诶,你知不知道她最喜欢给人打五十九分?你就不能先挂了回答完问题再给他打回去吗,窦少钦是你哥又不是皇帝。”学校的餐厅里,何敏月拆开面包房买来的提拉米苏,愤愤地一勺挖下去。 窦小祁翻着手里那本《高级西班牙语》,头也不抬地说:“对不起嘛,敏月。” “还有啊,你能不能别天天学不完的习,真的搞不懂你那么用功干嘛。” 窦小祁回答说:“好的,好的。”一边说着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课本。 “窦小祁!”何敏月真的有些生气了,一勺插在可怜的提拉米苏上。 “好嘛,”窦小祁合上书,“我哥规定的,他的电话必须立刻接,他要见我我必须在,他找不到我会很着急的。” “我希望全科大的人都能知道,窦少钦面对他妹妹的时候是一个控制欲强到爆的死变态。”何敏月摇头吐槽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用功,你知道的。”窦小祁抿起了嘴唇。 “你真的要去布大那个2+2项目?” “嗯,几乎都办好了,前几天面试也通过了,八月底走。” “这能成吗?你连你哥的电话都不能挂,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他?”何敏月串联不出这里面的逻辑。为什么窦小祁跟她哥这么亲这么好,她还要瞒着他这么大一件事呢? “你帮我保密就可以了,敏月。”窦小祁翻开书继续看起来。 “又看书又看书!我现在怀疑你答应的明天陪我去看的摄影展也会水掉。”何敏月一口把剩下的提拉米苏吃掉,“走啦,待会还有体育选修课,先回我寝室拿球拍。” 窦小祁收好书包跟着敏月走出餐厅。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总是一副活力四射天真烂漫的模样,却把这样的自己当好朋友对待,细心又包容。 她不禁庆幸还好自己要离开了。在把乌云引到这么好的女孩的身上以前,在她洞悉自己的过往以前,远离她阳光灿烂的世界。 毕竟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 四十五、梦境(下) 这座城市在不断地发展。和哥哥搬到科大旁边住以后,他们很少回老城区,似乎那一块潮湿的河岸,那一片老旧的居民楼也在逐渐远去。 离科大不远的科技园区,一栋蓝色的玻璃建筑里,哥哥小小的公司即将在这里起航。 他拒绝了无数高薪的offer,筹备着和大学里一起并肩工作了四年的两个同学一起创业。此刻天已经黑了,这间布置好的工作室里只有兄妹二人,桌上是几个他们常去的餐厅的外带盒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窦少钦握着手里的啤酒罐坐在窗边,眺望窗外一栋又一栋的写字楼。 “我想在五年内,让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超过那家公司。” 窦小祁坐在桌旁,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向窗外望去,那一栋楼都属于这几年IT行业风头最盛的公司,体量迅速膨胀,公司业务已经在社交、金融、娱乐等多个板块一马当先,而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明徐东正是他们科大的学长。 窦小祁永远相信哥哥的能力,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时,他一定胜券在握,所向披靡。 她笑着应和道:“是的呀,科大的老师不是都说,‘五年出一个明徐东,十年才出一个窦少钦’吗?” 窦少钦看着调皮的妹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对她说:“少打趣。”他饮下一口啤酒,继续认真说道,“然后我要在叁十岁以前把公司卖掉,和你去过惬意的、肆意的生活。” 窦小祁双手交迭,趴在椅子的靠背上望着哥哥。他想象的未来是这样的壮丽又明朗,那么自己呢?窦小祁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去想象,经过这两年的思考,她意识到自己缺乏的是自我。她总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成长时那些不堪的场景中,在那些重复的梦境里,在那些需要悄悄服用抗抑郁药来维持的平和里。 不可否认过去的两年一切都很好,在那些快乐又安宁的时刻,她甚至会怀疑以前的一切是否真的有发生?但事实是,应对糟糕的事情的发生当下是一种劫难,而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如何存活,却是另一种劫难。依附着哥哥的生活越走向一种美好,那个认为自己缺乏自我的窦小祁,就越在自己的一隅小天地里,于创伤里不断地、反复地挣扎。 她看着哥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是否完全不再会停留在过去那些场景中?她开口说道:“哥哥,你记得妈妈离开后,你为了养活我,为了请我去吃海鲜自助餐,周末的时候,你会去工地做小工吗?那个时候你总是一身尘土地回到家,我看着你脸上的晒伤,心疼得心都要碎了。后来我们跑去临市,你趁上午的时间去帮超市搬货物挣钱,有时候在你的自行车后座,我看着你肩膀上的淤青,会在后座悄悄掉眼泪。我会忿忿不平地想,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努力的孩子,他应该是天之骄子,为什么要做这些?现在我们长大了,看见哥哥终于能像天之骄子一样去发光发热,我好开心。哥哥,我不需要穿这么贵的裙子,到现在最喜欢吃的也依然是我们以前楼下十五块半斤的香酥鸭,你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或者说,能不能让我也为你做些什么,哥哥?” 窦少钦一直在安安静静听妹妹讲述。其实那些时刻,他从来不觉得苦,因为一想到挣来的钱能让妹妹吃到想吃的食物,能让她免于去经受生活的困苦,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满足与动力。他看着妹妹,极认真地说:“小祁什么都不需要做,小祁只需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就好了。我发誓,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有能力给你。” 窦小祁向哥哥乖巧地莞尔一笑,心里却有些失落。 哥哥,如果我想要的是自己的成长,是自由,是跟你一样,可以强大到不被困在过往里呢? 梦境依然在一再地上演。 汜江的河岸,潮湿的泥土气味。沙土上,野草胡乱地生长着,毛毛就被埋葬在这里。 朝霞已经出现在天际,兄妹俩被泥土弄脏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窦小祁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的眼泪贯穿了今夜,从回家发现毛毛的尸体,到和哥哥那颤抖的、疼痛的第一次,再到他们来到汜江边,为毛毛挖出一个小小的坟墓。 哥哥牵着她走上回家的长坡,他的背影让人如此安心。 他捏捏她的手,说:“小祁,我们的人生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 场景又再次来到6月6日那晚,她的双手被窦正礼制在头顶,T恤被推到胸上,胸脯上传来阵阵疼痛。 窦正礼骑在她身上,啃咬得如同野兽一般忘情。可他不忘一边褪自己的裤子,一边用自己的腿去分开窦小祁的腿。 “你这个骚货,你让他操,就必须让我操。”他说。 可是很快,他就抽搐着朝一边倒去,紧接着出现的,是月光下哥哥溅了血的脸。 血濡湿了被褥,流到了地板上,然后逐渐弥漫,溢出门外,流进了汜江,像是要浸染整个城市。 兄妹俩在血泊中不留一丝余地地相拥,就好像这是一个只剩下了他们末日世界。 窦小祁终于醒来。 清晨的阳光已经照进窗内,身后的哥哥拥抱着自己,还在睡梦中平和地呼吸着。 窦小祁转过身更加地窝进他的怀里。 哥哥的拥抱是这样的好,可是,自己应该沉溺其中吗? 她不愿去想,在阳光下重新沉沉睡去。 四十六、长进 po18es.com 六月总是湿湿黏黏的,一场雨欲下未下,天空阴得不似白昼。 走出展览厅,湿热立刻将人包围,窦小祁拿着小册子不住地扇风。 “太厉害了!要是有一天我也可以办一个这样的摄影展该有多好。”何敏月显然还处在兴奋中,叽叽喳喳不停地赞叹着。 汗滴很快冒在窦小祁额角,“诶,那敏月当时为什么不去读艺术院校?” “我倒是想,但是我们这里没有好的学校,我爸妈又不想我离他们太远,就只好来科大喽。”何敏月没有生长在这座城市,她家在周边县城,但她依然每个周末都会回家,而每次从家里回到学校,她都会带很多好吃的给窦小祁,全是爸爸妈妈为她做的美味食物。 “没关系,你拍得已经比很多专业的学生都好了。”窦小经常被何敏月抓来做模特,就连她一个外行也能在她的作品里看到不菲的灵气。 “那未来摄影师请你去吃最近很火的那家餐厅吧。”何敏月得意地仰着头,开心说道。 这家餐厅是美式风格,招牌菜是芝士熔岩汉堡。两人在吧台边落座,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窦小祁犹豫着该吃点什么。 “牛肉汉堡还是猪扒汉堡呢?”她端详着菜单上的图片,难下决断。 “牛肉的吧,配份沙拉很不错。”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传来,窦小祁旁边的椅子被拉开,声音的主人落座,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年未见的程朝。 程朝朝窦小祁笑笑,说:“还认得我吗?” 他看起来晒黑了,长高了很多,戴着一顶棒球帽,气质与以前截然不同。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臂上布满了青色的纹身,有各式各样的图案,还有不同字体的单词。夲伩首髮站:po18bt.com “程朝,你在哪儿读大学?这几年你在做什么?” “我去了美国啊,你不知道吗?”程朝看起来很开朗,甚至有一些过分地开朗。他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漂亮男孩气息不同于以往的纯良。他不带一丝遮掩地直勾勾看着窦小祁,说:“看来你还真是一场同学聚会都没参加。” 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饮料,用吸管将可乐吸得滋滋作响。“高叁我成绩变得很差,国内读个烂大学有什么意思?我爸就把我送去国外的野鸡大学咯。”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窦小祁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吗?” 程朝玩味地笑着说:“算是吧?还有就是,那个时候我妈突然跟我爸离婚了,我爸想到现在都没想通。整个高叁,他除了喝酒就是发疯,没怎么管过我。”他努努嘴,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现在自己在洛杉矶很快活啊。” “别说我了。”他转开话头,视线落到窦小祁形状漂亮的嘴唇上,“你和他……” 窦小祁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地回答了一个“嗯。” 空气一下子凝结住了,就连在一旁的何敏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去点单,你们慢慢聊。”她拿着菜单站起来,一溜烟跑到了餐厅另一边的收银台。 “果然,你们还在一起。”他打量着窦小祁,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微卷的长发配上剪裁贴身的连衣裙,散发着比以往更诱人的香气。 他好像依然过不去那个坎,冷笑一声,说:“想必,你还是生活在他密不透风的掌控里,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感受到敌意,窦小祁看着程朝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说过的,我爱他,程朝。” 程朝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已经二十岁了,小祁,你不是十六岁了。如果你依然认识不到他是怎样在伤害你,我只能说你没有一点长进。” 他凑近到窦小祁的唇边,悄声说:“你忘了他故意让我看见他是怎么跟你接吻,手还往你裙子里摸?他为了宣示主权,不惜在我这个外人面前折辱你。你就好像他养的小狗,我亲爱的小祁同学。” 窦小祁本能地外后退,却被程朝揽住腰不让她后退。他接着说:“听不下去了?可是这就是事实。” 窦小祁挣脱他站起来。她一直心里对程朝有愧,但此刻她实在太生气,口不择言地说:“高中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局外人,现在更是。看在以前当过你是好朋友的份上,我真心劝你在国外不要碰毒品,因为你看起来就好像吸得大脑损伤了一样!” 看着她恼怒,程朝只不屑一顾地笑着伸出双手:“全都是纹身诶小祁,我找不到血管的,往哪儿下针呢?” 窦小祁不想再跟程朝说一句话,她转过身拉着刚点完单的何敏月气冲冲地走出了店门。 四十七、填满 何敏月什么都没有问,任窦小祁拉着她往外走。可刚走出店门,雷声便轰隆隆作响,豆大的雨点霎时间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没有一丝犹豫,穿着漂亮小白鞋的窦小祁就要走进雨中。程朝追出来拉住她,递给她一把雨伞,说:“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雨这么大,伞你拿着吧。” 窦小祁不看他,倔强地说:“我不要。” “你不要,我就不松手。”程朝还是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会赖皮。那时候他被所有人宠爱,却丢下自己的自尊,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地赖在窦小祁周围。 看他们僵持不下,何敏月一把将伞接过,撑起伞揽着窦小祁走进了雨里。 窦小祁没有跟何敏月一起回学校,而是叫了哥哥来接她。 跟着哥哥上了出租车一起坐在后排,车子刚刚发动,她就不顾还站在路边的何敏月是否会看见,搂着哥哥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窦小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承受程朝的逼问时,自己脑子里想到的竟然是,好想和哥哥做爱。 她想吻遍哥哥身上的每一处,想骑坐在他有力的胯部上扭动,想让他将自己填满。 哥哥有没有伤害自己?或许有吧。他的确攫取了她的所有,让她在桎梏中无法喘息。他也的确一意孤行,哄骗她入局,让两人的手都沾上鲜血。更不用说,当他察觉到她的游离,用暴怒应对,强行进入她的身体,将她关在家里,泄欲在她的每个器官。但那个与自己一起经历每一个至暗时刻,为她舔舐伤口的,又是谁呢?那个十五岁就为了她四处打工,不惜做苦力也要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带着她逃到另一个城市,悉心照料她的生活的,不也是哥哥吗?温柔的,像天神一样的,爱她到不在乎所有其他一切的哥哥。而她也是这样爱他,她迷恋哥哥的一切,他的坚韧与他的脆弱,他的身体,他凝视着她在她身体里抽插时,滴落在她脸颊的汗滴。 程朝怎么可以,在自己说爱哥哥的时候报以轻蔑?他根本没有看到完整的哥哥,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挣扎,就自以为是地把哥哥说成一个侵犯妹妹的坏人,把她说成一个没有长进的笨蛋。 窦小祁越发地加深这个吻,她用力地吸哥哥的舌头,摩擦他的嘴唇,吞下他的涎液。窦少钦一手紧紧揽住妹妹,享受着她的热吻。他很想分开她的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就在这里将她吃掉,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窦小祁揽着哥哥脖子,靠在他耳边,喘息着用极细微的声音说:“哥哥,小祁流了好多好多水。” 她很喜欢这些与哥哥共享,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一切。驾驶位上那位不断通过后视镜偷瞄的司机师傅,怎么也不会想象到,后座上旁若无人般亲热的年轻情侣,是一对血亲的兄妹。 他们拥吻着上楼,互相抚摸着脱掉衣衫,来到浴室里,打开花洒,热水将二人淋湿,水汽在狭窄的空间里升腾。 窦小祁转过身,双手撑着瓷砖,踮着脚努力地把屁股撅高,邀请哥哥进入。 窦少钦一手掐着妹妹的腰,一手掰开她的臀肉,温热的水流让她的肌肤滑得几乎捏拿不住。“把头转过来。”他说。 妹妹听话地转过头,娇俏的侧脸因为情欲的高涨而透露出一种如同桃子般的粉红,朦胧的,盈满水汽的眼睛半眯着,似要滴出泪来,“哥哥,把小祁填满吧,求你。” 窦少钦缓缓地挺身进入,欣赏着妹妹因为小穴被哥哥扩张而露出的满足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去抚摸她的脸颊、嘴唇,说:“妹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想让我把你吃掉?” 他抽插起来,妹妹呻吟出声,不断地叫着哥哥,叫着叫着,又叫他少钦、少钦…… 二人浑身都湿透,水从他们的发梢滴落。窦少钦大开大合地操干着,后入的姿势让每一次的进入与抽出都很深刻,他握住妹妹因为抽插而蹦跳的乳房,将她的乳头夹在指腹间搓揉。 “好舒服……好爱我的哥哥,好爱少钦……”窦小祁几乎要站立不住,只能胡乱地表达此刻的感受。 “小祁这么喜欢被自己的亲哥哥操吗?”窦少钦使坏地问。 “嗯呢……因为小祁爱哥哥……爱。” 窦少钦把妹妹抱起来,让她像小孩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他掐着她的双臀继续抽插着,感受着她柔软的双乳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因为热水的流淌而紧紧吸附。听着她在自己耳畔呻吟着那些不知害羞的话,他身下的东西越来越坚硬,如同一根铁棍般贯穿着妹妹的身体。 妹妹似乎逐渐地达到了高潮,这样的姿势每一下都会顶到子宫颈,她止不住地颤抖,双腿紧紧地缠绕着自己的腰身,发出的呻吟越发的淫荡,与平日里外人眼中疏离纯洁的模样判若两人。 窦少钦也无法忍耐地达到了高潮,他的手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像在安抚怀里做噩梦的小孩。精液在妹妹体内喷涌而出,他说:“好巧,我也喜欢操我的的亲妹妹,因为爱你……爱。” 四十八、思念 纷乱的梦境依然持续着,有的时候,它会为从未被重视的记忆重新着墨。 窦小祁又坐在老房子靠窗的饭桌旁,但今天对面坐着的,是窦正礼。 他做的菜很难吃,米饭似乎还是夹生的,胡萝卜肉丝里的胡萝卜一根比一根粗,而里面的油甚至快要溢出菜碟。他精心烧制了好几个小时的红烧肉则又辣又甜,难以入口。 他的神情不太自在,看着窦小祁面无表情地把饭往嘴里送,哂笑着说:“爸爸不太会做饭哈。” 他停顿了一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钥匙扣递给她,上面的挂饰是一个亚克力小狗,“小祁……买菜的时候在文具店里买的。之前毛毛的事……是爸爸对不起你,等我这次回来,去给你买一只真的小狗给你赔罪, 好吗?比毛毛还可爱。” 听他提起毛毛,窦小祁本想将钥匙扣接过来扔到垃圾桶里,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挺拔英俊,如今却年仅四十就苍老衰弱的男人,他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十分罕见。以往她见到的他,总是冷漠、无赖,好像任何事情都不在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情感,不像一个人,而像一朵人形的乌云。 她收回目光,没有去接,夹了一团红烧肉到自己碗里,说:“别说了。” 窦正礼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他把头埋到很低,开口说道:“女儿,以前都是爸爸做错了,我不会再吸毒了。你相信我,你给爸爸一次机会好吗?等我从珠江那边回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生活的,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吧。” 窦小祁不想再听了,她不会相信窦正礼嘴里说的一个字。她放下筷子,说:“我去哥哥做家教那里等他。”然后拿起书包出了门。 梦里的那声关门声很刺耳。场景里,窦正礼抹了抹眼睛,把钥匙扣放在一个小布包里装好揣进裤兜,缓慢地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梦境在这里结束。 他曾经,真的想过要变好吗? 窦小祁伸着懒腰在阳光里走出卧室,桌上摆放着做好的叁明治和一杯牛奶,探手去摸,牛奶果然还是温的。旁边有一张便签,上面写:小祁,我先去公司了。牛奶要乖乖喝掉,记得温习下午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堂。考完试我来接你去吃饭,想我了就给我发微信。 哥哥这段时间很忙,但这也正好给了窦小祁空间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已经筹备好了一切,办好了护照和签证,通过了面试,拿到了留基委的奖学金,九月S2开学,她将离开这里。她不敢去设想被哥哥发现的后果,也不敢去想象她离开后的一切,哥哥会怎么样。她只知道,如果不试着去长出自己的翅膀,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过这一生。这是那天从林纾家跑出来后,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的话。 窦小祁看着那张便签,哥哥的字写得很好,行云流水。明明小时候被妈妈送去的是同一个书法班,自己的字却跟哥哥的天差地别。她将便签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仔细收起来,坐下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手机。 她和哥哥的手机都是iphone4,她的是白色,哥哥的是黑色。他们的微信账号也是一起创建的,她的名字叫祁,哥哥的叫钦,她的头像是毛毛,而哥哥的是她侧身抱着毛毛时的一张照片,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脸,只看得出是一个女孩抱着一只小狗。 她点开哥哥的微信对话框,写道:已经开始想哥哥了,怎么办。 消息刚发出去没有几秒钟,就传来嘀嘀的提示音。哥哥回复说:乖,保证你走出教室就能看见我。然后我们去吃好吃的。窦小祁笑着看着聊天框,在那些板正的由数据组成的小字里感到甜蜜依然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二十岁的窦小祁太想成长了,她想独立,想有自己的力量,想要自由,想抵抗那些阴影,这或许是对的。但此刻的她没有预想过的是,在各种各样的情绪中,思念却最最噬咬人的意志。 四十九、自渎 暑假里,窦小祁很黏哥哥。她知道这不会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夏天,但她知道这会是自己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暑假。 考完试后的这一个月,她过得很悠闲。上大学后她总是一刻不停地念书,为了拿奖学金,为了争取到出国的名额。她跟专业书形影不离,在家里也不忘日日捧读,两年来窦少钦耳濡目染,甚至也可以用西语表达一些简单的句子。到后来窦小祁连做梦说的语言都是西班牙语,有时候看到中文词,她都想给它分个阴阳性。 而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地。她每天在家里睡到自然醒,醒来后搜罗搜罗冰箱做好午饭撑着阳伞送去哥哥公司,下午就赖在哥哥办公室看书或者用电脑看剧,在一旁看着他敲代码、进进出出和同事讨论各种事情。 她喜欢“入世”的哥哥,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等哥哥下班,他们就一起去吃晚饭,然后遛狗,散步。七月很热,可后来在窦小祁的回忆里,只有哥哥办公室里拉上窗帘静谧舒适的午后,和傍晚巳蜜湖畔凉爽温馨的风。 “哥哥怎么这么帅呀。”窦小祁还赖在床上,看窦少钦穿上西装,系上领带。西装显得他肩宽腿长,英挺又斯文。而她一丝不挂,空调被半盖着身体,半露在外面的胸部有很多红彤彤的印记,空气中满是欢好后的气息。 窦少钦整理着袖口,坐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亲妹妹的胸,还咬了咬,说:“在家乖乖等我。今天谈合作的公司很高傲,一场硬战。” 窦小祁看着西装革履的哥哥亲吻自己的胸部,很有一种衣冠禽兽的感觉。她钻出被子,赤条条地跨坐在哥哥身上,刚刚承受过欢爱的小穴欲求不满地往哥哥的西装裤上蹭,她搂着哥哥的脖子,央求他:“小祁不想让哥哥走,小祁想跟穿西装的哥哥做。” 窦少钦顺势吸上妹妹送到自己嘴边的挺立着的小乳头,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枚小小的跳蛋,抬起妹妹浑圆的臀部塞进她满是淫液的小穴,说:“乖,等我回来才可以拿出来。” 这几年他们买了很多玩具,这个跳蛋是遥控的,窦少钦可以随时用手机上的app操控。而且它还可以感受温度,所以窦少钦能知道妹妹有没有把它拿出来。 窦小祁搂紧哥哥,说:“不要嘛,我不要哥哥走,不要不要不要。” “再不乖,我就在你后面也塞一个了。”窦少钦捏捏妹妹的脸,浅笑着威胁道。 虽然有过几次被哥哥玩后面的经历,可是每一次都很痛很痛。她害怕,不再顽皮,悻悻地从哥哥身上下来重新钻进被子里。 “多厉害的小祁。等哥哥回来你就知道了。”窦少钦捏捏妹妹翘得老高的小嘴,叮嘱她记得吃饭之后就出了门。 一个人躺在床上,窦小祁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拿过床边哥哥换下的家居服,抱着怀里认真地嗅上面哥哥的味道。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乳尖,揉搓着自己的乳头。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哥哥。他穿西装的英俊模样,他抱自己在怀里,肉棒插在她的身体里,骨节分明的手按捏着她充血的阴蒂。 窦小祁的手向下滑,找到那个的地方,揉搓着抚摸了起来。跳蛋在小穴里胀胀的,阴蒂因此分外敏感。她脑子里满是哥哥,各种场景,他用各种姿势进入她,他舔她的小穴,他享受她的口交时满足的神情,甚至是他禁锢她在身下,强行贯穿她时疼痛的感觉。他说,不能不听哥哥的话,要永远顺从他,乖乖待在他身边。 她加快爱抚的速度,逐渐呻吟出身,口中喃喃地叫着哥哥。这个时候,体内的跳蛋震动起来,窦小祁一刻失神,达到了高潮。 她瘫软在床上,身下一片泥泞,体内的跳蛋还在有节奏地跳动着,哥哥好像就在她身旁使坏一般。她在高潮的余韵中忍不住地颤抖。 她拿起手机拍下自己指尖上亮晶晶的液体发给哥哥,说:哥哥使坏的时候,小祁正在想着哥哥,自己摸小豆豆。好舒服,那个那个了。 哥哥回复道:小祁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谁的吗?不经过允许就玩,有惩罚。晚上自己戴好手铐跪在床上等我。 体内的跳蛋似乎被调到了最高的强度,窦小祁忍受不了这样的酥麻,给哥哥连连发去求饶的消息。 五十、发生 七月底的雨天,天一旦阴下来,雨一旦下下来,总是像不会再有晴朗之日一般胶着。 连续下雨的第叁天,窦小祁接到了程朝的电话。 “不把伞还给我吗?”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程朝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边传来。 她不知道程朝是用什么方式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她知道所谓还伞只是一个蹩脚的借口,但她确实想见程朝,她其实有一些话想跟他说,而正好今天哥哥又去见客户,她没法黏着。于是窦小祁欣然答应:“好啊,怎么还?” “离一中后门不远的抚南路,街尾有一家居酒屋,你来。” 挂断电话,窦小祁拿起伞出门。缠绵的雨中,她先去了一家蛋糕店。 窦小祁很久没有回一中了,当出租车驶进老城区,她竟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在这里,所有的悲痛都可以具象化。那些承载着回忆的街景,那些她和哥哥,或者是妈妈驻足过的小巷,而一直到河滨的那条长路,河岸的那些泥土,长坡上他们曾经的家,在这里,青春期承受的一切退无可退。 抚南路是个神奇的地方,因为它夹在一中这个领跑全省的百年强校,和隔壁那所臭名昭着的职校之间,如同隔开了楚河汉界。隔壁那所职校是所有一中学生的梦魇,因为这群天之骄子中的很多人这辈子听过最狠的话就是‘你以后只能去隔壁读书’。因此虽然抚南路有吃有喝,一中的学生通常并不往那边去。 窦小祁找到那家居酒屋走了进去,因为是暑假,而且还是下午,灯光昏黄的店内并没有什么人。 她环视这个被各种日式元素充满的地方,在角落里看见了程朝的背影。她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程朝放下正在喝的一罐朝日啤酒,扯起嘴角朝她笑,“你来了。” 窦小祁这才注意到,程朝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而他脸上更让人惊讶,竟然满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配着他勉强的笑,看起来分外可怜。 她吃惊地问:“你跟谁打架了?为什么不打伞?” “你不把伞还给我,我当然没有伞撑咯。”程朝故作轻松地说。 “我说你跟谁打架了?”窦小祁忽视他轻佻的语气。 “你关心我啊?” “我说,你跟谁打架了,为什么打架?”窦小祁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要喝啤酒吗?给你点一听?”程朝向她示意自己手里的啤酒。 窦小祁不说话,她真的不忍心看程朝这个样子。他曾经是笑容明媚、活泼开朗得让所有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的孩子,家庭美满、成绩优异,仿佛没有吃过一点的苦楚,此刻他却浑身湿透,满脸是伤地坐在自己对面,脸上堆砌着玩世不恭的假笑。她猜测他身上也伤得不轻,因为他拿着啤酒的手也是颤巍巍的,但因为衣服和纹身的遮盖,她无从得知。 “你怎么了,程朝?”窦小祁的眼神无不心疼。 程朝却想起最初见到窦小祁的那天,她淡漠的坐在吵闹的班级里看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个时候他好想走进她的世界,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看她那张冷漠精致的脸有表情的样子,想看她笑,或者看她哭。此刻她满脸的心疼,是为自己吗?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生出一丝愉悦。 “没什么,我爸又喝多了。”他依然在笑,即使扯得嘴角的伤生疼。 “不过我也没输,你该去看看他伤得有多重。” 程朝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招手叫来老板又点了几听,还给窦小祁点了一杯柠檬红茶。 “很搞笑,他说妈妈会跟他离婚,是因为我不够乖。我高中的时候还不乖吗?我就只好把事实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妈妈会走,只是不爱他罢了。”他拉开啤酒的拉环,继续说:“偏偏他听不得真相,暴跳如雷,非要说是我的错,我有什么错?这是我的错吗?” 窦小祁坐在对面,听到这些,心狠狠地疼了起来。“直到见到你的眼泪,我才突然明白,我应该跟程朝爸爸离婚。”林纾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演,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内疚。 她坐到程朝身旁的椅子上,握住他拿着啤酒的微微颤抖的手,说:“程朝……” 感受到安慰,程朝一直压抑的情绪陡然外泄,眼泪迅速滑落。他转过身面对窦小祁,眼睛红红的,问:“是不是真的是我不够好,妈妈才不要这个家?”他终于抛下了那些伪装,那个纯良的程朝原形毕露。 窦小祁为他揩去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不是的。程朝是我见过最完美无瑕的男生。” “那为什么,你也不要我?我真的不喜欢后来在的一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小祁,你可不可以离开他,来我身边?”程朝将窦小祁的手反握住,看着她的眼睛,可怜地发问。 窦小祁摩挲他的手指,缓缓开口:“我爱哥哥,程朝,我爱窦少钦。我们的爱并不像你看见的想象的那样不堪,无论他有没有伤害我,是不是我哥哥,有没有引导我去爱他,我都会爱他。可如你所说,我不是十六岁的窦小祁了,我一直在努力着给自己找一条路,去应对发生过的一切。下个月我要去阿根廷读书了,我哥哥并不知道这件事。程朝,我不想去任何人身边,我只希望我能长出自己的翅膀。同样的,你也不是十六岁的程朝了,可我相信你永远纯良,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你都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越来越多的眼泪滴在他们牵着的手上,看着程朝抖动的肩膀,窦小祁多希望,他从来没认识过自己。 走出居酒屋时,雨已经停了。他们聊了很久,窦小祁最后将蛋糕送给了程朝。那个漂亮的巧克力蛋糕上用奶油写着“对不起”,为那一年围墙边等着送毛毛生日蛋糕的程朝的赤诚心意,也为因为自己,直接或间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夜幕时分,窦少钦走出公司大楼,就看见在大门口的旋转门边靠着等他的妹妹。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说:“怎么不上来?” “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嘛。”她挽住他的胳膊。 “正好我也有一个惊喜给你。”他从提着的电脑包外侧口袋中摸出那本旅游宣传册,上面印着富士山,“你以前不是老吵着想去日本玩吗?下个月我能腾出一周假,我们过两天就去把护照和签证办了吧。” 听到护照,窦小祁浑身都僵直了,她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了,现在出国玩都讨不了妹妹欢心了?哥哥第一次带你出国旅游,都不表示一下吗?”窦少钦脸上的笑容真切,不顾人来人往,指着脸颊向妹妹讨要亲吻。 窦小祁机械地吻上哥哥脸颊,说:“开心。” 只是此刻,她已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 亲爱的上天,怕发生的能否别发生?而必须要发生的,可不可以在这个夏天过完后,再让它到来。 五十一、成行 “我们要去富士山,去浅草,去爱知县,去神户……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总爱守着电视机看点播台放的那些动漫。有一天它放了萤火虫之墓,你全程哭得稀里哗啦,你去抱妈妈,又来抱我,问我们为什么这里面的兄妹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太可怜了。” “可你知道被你抱住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也只有我了,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妹妹饿一顿饭。无论是战争还是世界末日,我割我的肉,或者割别人的肉,我都要让你衣食无忧。” 黑夜里,哥哥的声音柔和。他抱妹妹在怀里,像讲睡前故事一样跟她谈天, 窦小祁却紧紧咬着下唇,去抑制哭泣的冲动。 她一夜未眠。 她在想,这次注定不能成行的旅行,和她筹谋了两年,预计在这个夏天结束时达成的远走。这一切,到底意义在哪里? 成长到底要用什么去交换? 难道是她最爱的哥哥困住了她的成长吗? 她开始憎恨发生过的一切。憎恨妈妈要死在她面前,憎恨掩埋毛毛尸骨的河岸,憎恨那个夜晚,她需要拼命擦拭一整个房间的属于她父亲的血液。 如果没有这些心魔,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去任何地方,不需要去逼自己成长。一生一世躺在哥哥的手掌中,做那个附生于哥哥,永远依赖哥哥的窦小祁。 可一切已经发生。就像那本她自己已经悄悄办好的护照,她无法跟哥哥手牵手去为他们期盼的旅行再办一本。 而这本已经刻满灰暗文字,覆满血痂的青春之书上,也容不下一个单纯天真的窦小祁,和一个可以让她无忧无虑依靠,温柔灿烂如天神的窦少钦。 吻别去上班的哥哥,窦小祁无力地靠在门边。 如果这一切被哥哥发现,会发生什么呢? 她不敢去想象。 两年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她只需要示好,就能重新获得哥哥的信任,唤回哥哥的理智与温柔。而这一次,哥哥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她毫不怀疑如果被哥哥知道她要走,她会一辈子被关着,而哥哥也会陪她在这个牢笼,互相折磨到生命终结为止。 她拿出手机,拨通何敏月的电话。因为怕哥哥发现,所有出国相关的东西都放在何敏月宿舍里。窦小祁在班上没有其他朋友,何敏月口风也紧,因此她要去布大这个项目的事除了班主任老陈和外事办的老师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敏月?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何敏月正在老家的早餐店里吃早饭,脖子上挂着她的宝贝相机,准备过完早去附近老街区拍拍逛逛。她诧异地问:“怎么啦?” “我要提前走了。” “诶?!为什么?”她挑起的米线嘶溜一下从筷子上滑落。 “少钦……他说我们下个月去日本旅行,这周五就去办护照。” “护照?可是你已经办过护照了啊,那不就露陷了吗?” “嗯……” “我真的搞不懂,你就不能告诉他吗?你们兄妹俩那么好。” “告诉他的话,我就走不了了。”窦小祁蹲在门边,声音闷闷的。 “哎……那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周二,你能帮我定一下周四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票吗?要下午走的。还要麻烦你来一趟科大,我需要去你的宿舍取我的证件和资料。周四的上午,我就跟哥哥说你来了,要陪你去拍照。” “好,好。别说什么麻不麻烦了,你跟我见外什么?” “谢谢你,敏月。还有就是,如果我走了少钦找到你,你就说不知道,没有见过我。” “可是这瞒得住吗?他迟早会找出你的去向的,去找学校一打听就知道了。” “没事,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到阿根廷了。之后的事……就再说吧。” 挂断电话,窦小祁看着刚睡醒颤颤巍巍走到她身旁蹲着的毛毛,眼泪夺眶而出。 她摸摸它的头,哽咽着说:”等我走了,你要好好陪着哥哥,千万别让他孤单。” 五十二、办公 周三。 撑着阳伞,提着饭盒,走在科大到哥哥公司的路上,窦小祁想要记住属于这座城市的,夏天的气息。 以前林纾说,她想要到水汽更加充足的地方,可窦小祁觉得这里已经足够潮湿。不说夏季里那些或陡然而至,或连绵不绝的雨天,即使是像此刻一样烈日当空,空气中尘埃浮动,她依然觉得这里是潮湿的。柏油马路,繁盛树木,幢幢楼房上,仿佛下一秒就会长出青苔。 明明才二十岁,却觉得已经度过了好多个夏天,鲜活的,腐朽的,瑰丽的,晦暗的。望着眼前的蓝色大楼,窦小祁想,正在里面为事业而努力的哥哥,他眼里的夏天也是潮湿的吗?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无袖连衣裙,鲜艳的颜色和圆领显得可爱元气,但a字的裙摆保留住一丝秀气。裙子的小设计是背后拉链处的菱形镂空,裸露着几节她像猫一样脊骨。 此时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去楼下餐厅吃饭,只剩下几个人或趴着睡觉或还对着电脑一刻不停地工作。窦少钦的大学同学,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的王柯承从电脑前抬起头,见到她招呼说:“又来给你哥送饭了吗?” 窦小祁礼貌地对他笑着点头。 还饿着肚子的王柯承打量着窦小祁,羡慕地说:“窦少钦那家伙真是人生赢家啊。聪明得要死,做什么事都信手拈来的,妹妹还这么漂亮懂事。跟他共事这几年我真觉得我可以不活了。” 窦少钦从办公室出来,接过妹妹手里的饭盒揽着她往办公室走,指了指王柯承说:“不准盯着看,报表做好了吗废话这么多?” 王柯承无语凝噎。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年,但每次见到他们站到一起都觉得他们好像跟普通人有壁,两兄妹耀眼的外貌让人无法忽视,出色到仿佛再无人可近身。 公司刚刚起步,租下的办公区不大。这里说是办公室,其实也只是隔起来的一间小屋子,放着办公桌椅、书柜,和一张小沙发。关上门,拉好办公室的百叶窗,窦小祁立刻黏在哥哥身上。 “今天上午累吗?”指腹一遍一遍拂过哥哥的眉毛,她轻声问他。 窦少钦抱着妹妹在怀里,向她示意电脑上长长的代码,和桌上垒成小山的案子,点了点头。 窦小祁俏皮一笑,凑到哥哥耳边小声说:”我有办法为哥哥解除疲惫。” 说着她蹲下身,在办公桌下的小小空间,解开哥哥的裤子,释放出哥哥的还未苏醒的性器。 “好吗?”仰视着哥哥,她笑着问。 窦少钦看着身下巧笑倩兮的妹妹,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说:“你好乖,小祁,我的宝贝。” 窦小祁开始为哥哥口交,在办公室里。她用手摸了摸,它就逐渐苏醒。于是她将它含进口中,用舌头不断地一圈一圈去舔舐它,感受它在自己嘴里膨胀。 她上下吞吐着,仿佛吃得津津有味。“以后妹妹每天都这样吃午饭,好吗?”窦少钦抚摸妹妹的脸颊,那里因为含着自己的肉棒而突起,他实在喜欢这个画面。 长睫低垂,依然遮不住他眼中盈满的情欲。看着妹妹卖力地模样,他说:“这样让哥哥怎么是好呢?” 他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起来转过身,掀起她的裙子想要去脱她的内裤,结果发现妹妹竟然没有穿。浅绿的裙摆下,是她白皙浑圆的小屁股,和这个视角下能看到的若隐若现的阴户。 窦少钦忍不住抽了她的小屁股一巴掌,打得她浑身一颤。她故意娇嗔出声:“怎么了吗,哥哥?” 他不说话,掰起妹妹的臀肉,扶着她坐下,一点一点地用她另一张嘴吞下自己胀大到青筋显露的肉棒。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摁在自己怀里,插到最深处,一手抚上她的脖颈,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跟她耳鬓厮磨,说:“小祁变成小淫娃了,都知道自己不穿内裤来找哥哥求操了。” 窦小祁享受着体内被填满的感觉,头仰在哥哥肩上,任他抚摸自己的脖子,细细地出声道:“那哥哥喜欢吗?” “喜欢?我恨不得把你拆了吃了。”窦少钦密密的吻落在妹妹脖子上,坚硬无比的肉棒在她体内活动开来。 这是十分亲密的姿势。窦少钦从妹妹的衣袖探进手,拨开妹妹轻薄的乳罩,捏住那团绵软的胸脯,用力揉搓着乳尖,另一只手将她的两腿分开挂在自己腿上,去按捏她的阴蒂。和哥哥做爱实在太舒服,窦小祁觉得自己像一滩化在他身上的水。 兄妹俩在办公室里紧紧交合着,吃完午饭的同事也逐渐回到公司。听着外面慢慢嘈杂的人声,窦小祁在性爱中本就被放大的感官,此刻更加被刺激到。 她坐直身体,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开始自己掌握节奏。她并起双腿,狭窄的甬道一上一下地吞纳哥哥的肉棒,每一次往下坐都能被哥哥捅到子宫颈。窦小祁实在无法忍耐,即使咬着下唇,也依然不住地发出细微的呻吟。 怕被发现的感觉和这个需要自己用力的姿势让窦小祁不自觉地将哥哥肉棒紧紧地夹着。窦少钦爽得几次差点交待在妹妹淫荡的动作里,但他忍住精关,想要将这样的时刻无限延长。他看着妹妹漂亮的脊背,忍不住上手抚摸菱形镂空下妹妹的节节脊骨。 窦小祁却忍不住地达到了高潮,精疲力竭地趴在桌上。窦少钦掀起妹妹的裙摆,看他们被遮盖的交合处,妹妹的小穴被他撑得圆圆的红红的,因为高潮而往外溢着汩汩淫水。他扶着妹妹的臀站起身,大开大合地抽插了百十下,一直到也无法忍耐地在妹妹体内深处射出属于他的液体。 被哥哥抱着擦拭时,窦小祁看着哥哥,喃喃说:“这样以后哥哥在这里办公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想起小祁了。” 明明窦小祁跟窦少钦一样想要占有对方。 五十三、修罗 周四。 何敏月坐最早的一班车来到科大,等在宿舍楼下。上午十点来钟,终于看见了窦小祁的身影。 她只拖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肩上背着一个书包。她不像平时一样穿那些漂亮的裙子,而是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淡蓝色的长裤,长发扎成马尾,随着步伐在身后摇曳。 “小祁,”何敏月递给窦小祁一个厚厚的资料袋,说:“你的东西都在这里面,机票是下午两点的,时间紧买不到直达的,需要去浦东机场转机。” “好,谢谢你敏月,机票钱我刚刚去银行转给你了。”阳光开始刺眼,窦小祁擦了擦额角的汗。 看着她,何敏月想到她所依稀了解到的窦小祁的身世,她父母都不在,和哥哥相依为命。而此刻她却拉着行李箱,固执地要一个人离开。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她欲言又止,只说:“我送你去机场吧,小祁。” 窦小祁摇摇头,浅浅地拥抱了一下何敏月,说:“我叫了车来接,我走了,别挂太多科敏月。” 何敏月紧紧揽着她的肩,说:“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记得开心一些。” 窦少钦在公司午觉醒来,妹妹不在身边时,他其实也常梦魇缠身。擦去额角溢出的冷汗,看着窗外的毒辣太阳,他给妹妹发去信息:和何敏月中午吃的什么?今天热,别晒太多太阳。 十分钟之后,没有得到回复,在电脑前写着代码的窦少钦逐渐有些坐立难安。 他的噩梦不同于窦小祁,他的噩梦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毛毛。他的噩梦总是妹妹推开他的手时疏离的眼神,她坐在电脑前要修改志愿的那个夜晚,和梦境里生出的,关于她和别人生活,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可怕臆想。 他从来不否认的是,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有妹妹,也只要妹妹。他见了她太多眼泪,他呵护了她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只为了妹妹而活。 在干什么不回消息呢?思索着他给她拨去电话,没有接。他再拨,冰凉的女声却提示道电话已关机。 他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了,一种蛰伏已久的预感从某个神经中苏醒。 手颤抖着又拨,还是关机。 他兀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找到王柯承,抓着他问:“你大学是摄影社的是不是?那个何敏月,你有没有她电话?” 刚睡醒午觉的王柯承被窦少钦问懵了。他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熟悉,几年前窦少钦突然人间蒸发,不管小组的项目,他和另一个同学去他家找到他时,他就是这番模样。那是一种扔下平时温和有礼拒人于千里之前的面具的真实,会双眼失神,会大吼,会急切,会无助。 “怎么了?”王柯承问。 “我问你有没有!?” 公司里其他的同事渐渐围过来,王柯承觉得莫名其妙,翻出手机里的通讯群组找到何敏月,把电话报了出来。 窦少钦听了一遍就转身往家里跑去,一边跑一边拨通了何敏月的电话。 何敏月已经回到了家,翻看着相机里以前拍的窦小祁的照片,接到了窦少钦的电话。 两年来她见过窦少钦很多次,但这是第一次单独跟他对话。在所有科大学子的眼里,窦少钦是十年一遇的天才,相貌又极好,光芒璀璨。而通过窦小祁她了解到的窦少钦,却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何敏月?我是窦少钦。”对面语调急切,依稀能听到车水马龙的嘈杂人声和鸣笛声。 “怎么了?”她回答。 “小祁呢?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不知道啊。”她翻到那张她拍的窦少钦毕业时和窦小祁在湖边的合照,声音细细地回答道。 对面沉默了。 半响,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可是小祁说她和你在一起……” 何敏月深吸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在老家,没跟小祁联系过。”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何敏月对照片里笑靥如花的窦小祁喃喃道,希望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窦少钦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开门前,他祈祷一次又一次。 他从来不祈祷,他根本不相信任何的外力。但这一次,他希望上天能听见他的声音,让他打开门就能看见妹妹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他:“你怎么回来了,少钦?” 可是世界上一如既往地没有神。他打开门,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毛毛在睡垫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甚至连衣柜门都要拉开看。他把家里翻了个遍,那些挂着的他买给妹妹的漂亮裙子一件没少,但妹妹用的印着匹诺曹的行李箱却不见了。 跟着一起不见的还有她的书包、证件,和一些简便的衣物,除此以外,好像一切都还是原样。 窦少钦站在一室的杂乱中,冷笑不自觉攀上嘴角,这两年,包括昨天,她的乖巧与讨好,只是一种迷魂计吗?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要跑到哪里去才是你的目的地? 他拿起钥匙出门,老城区、一中、以前的家、河边、车站,甚至机场,他找了个遍。即使一无所获,他依然在烈日下,把这座城市跑了个遍。 天渐渐黑下来,但窦少钦却停不下来。他不敢停下来,他只能一边拨着窦小祁的电话,一边找遍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即使理智告诉他,她提了行李箱,可能已经不在这里。 他只知道,他一定不要让她离开他身边,一定不要。他要找到她,再也不会相信她,不会疼爱她,他要留住她,锁住她,成为两具至死相拥的躯壳。 浦东机场很大,坐在穿梭的捷运上时,窦小祁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茫然地盯着机场大屏上去日本的航班发呆,茫然地过安检,茫然地找到登机口,一直到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正在登机。 人来人往中,她拿出手机开机,不顾那些信息和未接来电,拨通哥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 “小祁!你又要跑哪里去?”哥哥的声音听起来是嘶哑的,他此刻在干嘛呢? “你现在回来,我们一切都好说。真的,你回来,哥哥不会怪你。” “之前的一切你都在骗我是不是?我真的不应该相信你……我不该给你一点自由,我真的不该给你一点自由,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是哥哥哪里做得不好吗?” 窦小祁咬着唇,一句话说不出口。 “对不起小祁,哥哥不该杀窦正礼,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该杀他,不该骗你,哥哥不该把你关起来,不该不顾你的意愿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是哥哥错了,好不好?” 电话那头,窦少钦越说越急,说的话前后颠倒。窦小祁听见,他开始小声呜咽。 “妹妹,你不要走,好不好?哥哥求你了,真的求你了,你想怎样都可以。你不是说你最爱哥哥,你要永远陪着哥哥吗?昨天你还摸着我的眉头,担心我太累……我们过段时间还要去日本,你别走,我们去浅草,去富士山,好不好?” 哥哥的哭泣声像一把利剑插在窦小祁心头。她捂住嘴去抑制自己不放声大哭。 “哥哥……” 她艰难出声,问:“我们是坏人吗?” 电话里急切的乞求声停止了,她只听见哥哥在抽泣。 哥哥似乎努力平复着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机场里,他的声音传过听筒在窦小祁耳边响起。 “小祁,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我们是地狱里的修罗,只有杀红了眼,才能逃出生天。” 窦小祁挂断电话,关机抽出电话卡,转身进了登机口,登上了夜色里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