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 第一章 「哈哈哈哈──」一名戴着厚重眼镜的矮小少年扑抱着幼童大小的实验舱,狂妄的大笑着。 「终于让老子做出来了!哇哈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矮小少年面露得意、神情猥琐地抚摸灌着绿液的实验舱玻璃表面。 受不了矮小少年猥琐噁心的张狂笑声,旁边正在检查其他实验生物生命意识的中年大叔不悦地表态,「够了别西卜,即使你在猥琐她,她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你的!」 「噢!赫克斯你真他妈的去吃屎!老子好不容易可以免除我心底的思念,哦~我的幻彩墨瞳……」扑在它表面的透明玻璃上,别西卜用着陶醉盪漾的神情亲了它一口。 「可惜啊、可惜,她不是我最想要的幻彩人鱼嗷嗷~」 三十三世纪的联邦,即使国家律法不断的强调声明及规范,还是有不少非法的地下组织贩卖高智慧生命物种给富人或是极为权势的高官,当作宠物般存在的饲养,前两种的遭遇算是还好的,如果落入乌托邦的别西卜手里,那可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是的,他可以说是一名实验狂人,为了研究啥破事都可以干的出来,想当初乌托邦的首领德里多纳就是未卜先知,事先预料了那隻幻彩人鱼的结局,才把她弄走,不给实验狂人别西卜有任何机会弄死她。 那时候他看见那隻幻彩人鱼的眼神,是那种恨不得要把她那双特别的幻彩眼珠给挖下来研究的神情,同样身为女性的情报组长姍蒂再也不想看见他房里又多出了一瓶装有xx器官的密封防腐罐子,免得她进去有事找他商量时,再次被他随处乱丢的一系列器官罐子给踩得正着,到时候可不是只有脚滑跌倒而已,她肯定又会一个月内不好安睡而恶梦连连。 「假公济私吧你,要是被首领知道你的私心,他不轰掉你脑袋才怪!」赫克斯语露警告地道,他真受不了这小子的器官蒐藏癖好。 更甚至,他拿首领给的公费研究自己想要的实验项目,在旁边将整个过程从头看到尾的他不吐血才怪,他都已经明示暗示了几次了,这小子还是一样死性不改! 「嘿嘿~这具实验体的机能,首领说的要求我都有办到,体能平均高于所有高智慧男性物种的百分之三十、智商跟天才科学家雅典娜一样有两百,甚至最难也最难达成的──情感只有所有种族平均情感的百分之三十!」 别西卜摇头晃脑的一一说明,语气得瑟的让人想揍扁他晃来晃去的小脑袋,看看他是否会因为这一拳而停止摆盪。 「那眼睛呢?有哪个要培养成杀手的实验体需要一双醒目到不行的幻彩墨瞳?」赫克斯严重质疑,这分明是这小子的私心。 「滴滴──」实验所大门突然开起,从外走入了一名身高有一百八的高挑男子,他的左眼覆盖着做工精细的黑色皮质眼罩,别西卜、赫克斯暂时停止了斗嘴,站起身连忙向他行礼,空气有一度凝滞不前,气氛严肃的令一度不正经的别西卜都冒下冷汗。 男子不语,只是有点兴趣地走到别西卜身旁、他刚刚爱不择手抚摸的那个小小实验舱,仅露出的紫色右眼微微瞇起,想一眼望穿这层厚重透明玻璃里头的幼小生命体。 男子伸手想按下按钮,不料却被站在一旁的别西卜打断,「首领,她还得再过三天才能离开实验舱,这时打开恐怕会……」 「会如何?」德里多纳询问,锐利瞇起的紫眸相当气势的一睨,差点没把冒冷汗的别西卜吓得尿裤子。 别西卜用着有点颤抖的声音回答:「还没完全吸收营养液的实验体……中途离开会、会死的……」 「听说有人不顾公费的可贵,私下研究私人项目?」话题一转,德里多纳开始质问别西卜。 别西卜颤抖发紫的嘴唇显露了事实,连忙噗通一响地双脚跪下,「首领对不起,我、我……」 他开始手足无措。 而德里多纳只是环胸抱臂、右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靴子,一时之间,整个实验所除了机械的运转声,就只剩下了他刻意踩踏的靴子声响。 看不下去的赫克斯连忙单膝下跪,恳求道:「首领,别西卜只是过于热衷实验,但您所下达的旨意他都有遵行。」 德里多纳只是勾起薄唇微笑,然后下达一道残忍的命令,「三天后,把她丢到魔兽谷。」 「首领?」赫克斯惊疑得抬起头。 他冷冷地开口,「既然砸了二十亿联邦币研究她,那么她也该体现二十亿联邦币的价值,我说是不是,嗯?」 两人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是,首领。」 这永远只能是身为下属的回答,如果违反,那么遭来的只会是更加艰难的处境。 如果他们还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组织里生存,那么懂得适时的低头及顺从才是他们唯一生存下去的办法,不然,等待着他们的很有可能是能量枪毫不留情的歼灭。 赫克斯微微瞄了一眼实验舱,为里头无故牵连的幼小生命体暗暗叹气。 这可怜的小东西,连三个月不到就要被丢去连组长等级的他们都闻风丧胆的魔兽谷,遭受牠们无情的撕咬啃食,他默默地替她感到哀凄。 如果不是别西卜的私心,说不定她还能多活些时日。即使还是有可能逃不过死神的追捕,但送去正常的培养所训练,总比被丢到魔兽群里成为弃子死亡还好上一百倍。 只可惜,他预计的结局没有实现,她以超乎常人的顽固意志苟活了下来。 甚至,无意间还引起了某名上位者的注目。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他想她死,却意外地对她有了兴趣;她想他死,因他任意的一句命令。 两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到了最后,到底谁能从既定的命运里抽身? 第二章 女人屏气凝神地看着拍卖台上的目标物,瞇着微微折出七彩虹圈的墨眼,向队伍成员打暗号。 三、二、一,开始行动! 「砰、砰、砰──」 华贵奢靡的地下拍卖会场被无数小型高精密炸弹轰破,巨型仿古雕花白柱一一倒下,只剩中央残存的中心支柱,那是女人手下刻意而为的杰作。 毕竟如果所有的栋樑都倒了,那他们还能站哪里?不被柱子活活压死才怪! 会场的贵宾人士纷纷四处窜逃,这时便可看见人性的险恶,你推我挤把对方当成肉盾挡住迎面而来的木屑及石块,亦或是怕死的抢在别人面前鑽向所剩不多的缝隙逃出这座败坏的仿古建筑。 而拍卖场请来的佣兵护卫队还有些许良心,没有趁着场面混乱逃走或是窃走货品,而是护着剩下还未得标的货品迁往安全地方,等待雇主的安排。 女人锁定一个银白色的小型圆柱筒,开啟武器能源,将妨碍任务的一切非目标物斩杀砍除。 「滋──」女人手上的能量匕首被对方的能量剑格挡,对方从女人全黑面罩仅露出的幻彩墨瞳认出了她的身份。 「临时护卫队注意!乌托邦的杀手机器『潘朵拉』出现了,全员集中火力拿下她!」手持能量剑的粗獷男子大吼着。 只可惜他分心喊话的那一剎那,潘朵拉早已洞察到他的空门,她向左侧方向一个腰斩,男人便硬生生地被砍成上下两半,进而抽蓄倒地死亡。 连续击杀比刚才男人还弱的非目标物们,潘朵拉在一截断臂手中取出了银白色圆柱筒──伊登的苹果。 顾不得分心思考目标物的取名涵义,潘朵拉打了打暗号。 无需继续进行无意义的击杀,归队跟上。 他们要回总部覆命。 咻咻几条流畅的黑影跟上她的速度,急速在高低不一的高耸建筑物顶端奔驰着,随后从好几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甩开跟在身后的杂鱼佣兵,鑽入了地下水道继续急速奔驰。 「头。」七号闪身显现在潘朵拉的旁侧,开口叫道。 潘朵拉微微挑眉地望了他一眼,继续持速行走。 「何事?」她感到些微怪异感,纵使七号是个好奇心旺盛的男孩,但以他们的身体机能,即使不打暗号沟通,脑内的频率也已被组织调整过,随时都可以运用脑内传音进行较为重要的对话。 但,七号为何放着脑内传音不用,而开口说话毁坏组织既定的原则? 「没事啊头,你不好奇那是啥东西吗?」七号睁着上挑的桃花眼道。 「任务期间,不可私自取出任务目标物查看。」潘朵拉语意警告,七号的这一句话无非是想打开任务目标物,但这明显违反命令。 潘朵拉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在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将能量武器化成短刃格挡,闪身距离他五步之距。 『全员注意!七号叛变,全员辑拿──』 她使用了传音下达命令。 剩馀的五人开啟能量武器的能源,五顏六色的各式器械预示了一场激烈的围剿,但七号却只是弯着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你们难道不想拥有自由吗?」 属于组织研究下失败品的五人,有几人那么一剎那心动了,但冷静片刻后,还是恢復常态地着手行动。 「真是的,那就不要怪我下手太重啊~」七号双手瞬间液态化,缠住了二号的火凤凰,那是一把佈满火元素分子的能量武器,依使用者的思维幻化成各种适合自己的型态。 液态的双手不顾火凤凰的炙热,缠住剑身几秒后,火红色的能量剑被七号的液态双手消溶腐蚀。 他持续使用着此种方法对付其馀四人,乐此不疲。 五人退至潘朵拉身后,一号传音:『头,这个是冒牌货。』 听出一号紧张的声音,潘朵拉回传:『一号、二号去搜寻七号。』 他们七人都是经过培养所培训过的,即使杀手的命再低廉,损失一位成员的效益也是要不起的,天知道组织一路投注在他们身上的开销有多大,他们的命勉强还能算是值的呢。 『是!』一号及二号往反方向急速奔驰,一号回头朝潘朵拉感激的一望。 潘朵拉不明所以的回望,无法明瞭这其中复杂的涵义,便又将视线迅速的往回拉。 「切,剩下你了!『杀手机器』。」冒牌七号全身化为不规则的液态金属状,声音由青涩的男孩嗓音转变为成熟的男子声线,身体也抽长成成年男子模样的银发青年。 潘朵拉将目标物品拋给身后的五号,下令:『你先回去覆命。』 她知道五号向来稳重,交给他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可惜她错估了五号对她的在意程度。 『但是…』 潘朵拉取出另一把能量武器,触控按钮,一把通体紫蓝的高温大刀在她手上舞弄着,衝向对方、避开对方缠人的液态触手,一举砍下他的头首,只可惜他是液态金属人,即使砍下他的脑袋也无法置他于死地。 她在等、在寻找他身体里的核心,那是液态金属人的致命点,等同于原人类的心脏处,只不过每位液态金属人的核心位置不一,即使继承雅典娜两百智商的天才潘朵拉,也得花心思找寻。 被大刀切开而掉落的头颅化为银色的水滩在潘朵拉的外围拉出了一个圈,欲想将她擒拿。 不好! 潘朵拉急于抽身,随着她的离开,未形成的银色牢笼来不及将她困住,再度与原本断头的身体混合交融,接着又模拟成一位黑色短发的恶魔男子。 潘朵拉幻彩的墨瞳闪过一丝精光。 她再一次的衝锋砍下了他的头颅,在他化成液体型态时塞入别西卜交给她收集材料的透明密封罐子。 液态金属人顿了一下,三度化形,这一次是一名红发堕天使,还是拥有着罕见异色瞳的堕天使女子,但是美艷的她却缺少了一条右胳臂。 她嘟着嘴嚷嚷:「不跟你玩了,把『伊登的苹果』拿来!」 潘朵拉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没资格命令我,『你』的部分身体还在我手上。」 她晃了晃手上的透明罐子,向液态金属人宣示。 「切,想不到那个破罐子还满有意思的,竟然能困住我的部分身体。」 红发堕天使笑了笑,四号青年眼神一黯,趁着潘朵拉注意液态金属人的不明笑意而松懈他们那里的时刻,无声无响的将毒针刺入五号的后背心口处,并夺走了伊登的苹果,而在一旁打掩护的三号也顺势扔下了烟雾毒弹。 潘朵拉转身要追时,液态金属人掌控时机将腐蚀的液态触手贯入了她的胸口,潘朵拉吐了口黑色鲜血,晕眩地半跌在地上,液态金属人认定她为弥留之际,便搜走密封罐子融合里头的液态身体,三人也不管她的存亡便带着伊登的苹果儘自离开。 等潘朵拉起身看清週遭时,只剩下五号的尸体。 而她自己虽有部分抗毒体质,但还是没办法长时间待在毒气浓厚的地下水道里。 发了个远程讯号,失血过多的潘朵拉简单处理好自身伤口,撑着受伤的身体不顾疼痛地快速奔驰,脚发力一蹬,跃上了地面。 第三章 「这就是你失手的原因?」高座上的男子开口,醇厚的嗓音淡淡地道出了问题重点。 看似轻描淡写的口吻,实际上没被眼罩遮掩的右眼却隐隐散出了些微杀气。 「首领,属下知错。」潘朵拉抬头迎上男子的审视目光,没有一丝退却。 「滴答──滴答──」女人胸口还未完全处里的伤口,沿着她屈膝的大腿蜿蜒流入靴口缝处。 德里多纳挑了眉,放下手上把玩的电子板,嗤笑了一声。 「行啊,再失手的话,直接成为我的玩物好了。」 潘朵拉本无波澜的瞳孔驀然瞪大,她低下头掩饰情绪,「遵命,首领。」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了恐惧。 她并非是个胆小之人,但她却不想成为首领身下的小宠,失去自尊的苟活残喘;强顏欢笑的践踏自身尊严。 所以她靠着自身的优势及努力,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这个位置──执行组组长。 德里多纳瞄了一眼她胸口的破洞,难得放弃审问地开口:「你也够了吧?想赖在这里把我宝贵的地毯继续弄脏吗?」 潘朵拉识时务地匆匆告退,如同一隻敏捷受惊的黑猫,迅速地缩回属于自己的安全领地内舔拭自己的伤口。 男子锐利的紫眸微微放柔,看着大家都认为是文件的电子板,只可惜只有他知道,这里面放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名女孩从小到大的动态影像记录。 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而已? 微乎其微的哀叹声从男子完美的薄唇轻轻溢出。 而心中的问题却无人能解答。 乌托邦医务所内。 高大有点粗獷的中年男子替潘朵拉残破不堪的身体喷上止血剂,又拿出几瓶药剂细心谨慎的再度喷洒,最后再缠上透气的弹性伸缩绷带,完成一系列动作后,他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手站起身拉拉僵硬的筋骨。 「谢谢。」 「不客气。不过,请你还是小心点,新人类虽比原人类来的强悍壮实,但不可否认的是伤到致命处还是一样会掛点!」赫克斯恶狠狠地说着,表面虽严厉毒舌,但对每个受伤的伤患心底总是存留着一片看不见的柔软,说实话就是个面恶心善的彆扭傢伙。 「姍蒂刚传了一份资料给你,待会打开光脑查看。」 「好。」 接着两人一阵沉默,双方都不是能侃侃而谈的人,潘朵拉淡漠沉静、赫克斯被动慎言,两人都只是各做各的事,极少交谈。 潘朵拉看着赫克斯拿来的私人光脑,将姍蒂传来的资料仔细的一一瀏览过。 她瞇着眼,将液态金属人「梵华」的家底全部摸清,准备再次出击。 零组织是全联邦地下非法组织里排名第二的存在,仅次于乌托邦的地位,是二十几年前崛起的新兴组织,如今一直与第一的乌托邦维持着竞争者之姿、相互争斗着,乌托邦接暗杀任务,零便会从中搞离间之计;零想黑了联邦政府的系统,乌托邦就会施出援手拯救政府的烂系统……等等诸如此类的破事。 所以两大组织的成员彼此如若碰着,不大打出手实在是对不起自家组织。 也因此,两组织的仇恨值已经被彼此的成员们拉上了一个恐怖的新高,如世仇般相互敌对与仇视着。 而梵华属于零的成员,属于组织里不老不嫩的中坚份子,没有长老的高端权力,亦无新进菜鸟的低端无势。 或许大家会觉得潘朵拉疯了,想凭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衝去敌对阵营找死是不是? 但她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突破,只要不要惊动两位长老等级以上的零成员,她绝对有信心将伊登的苹果手到擒来。上次只是太大意让梵华有机可趁,这一次她可不放过有任何可以杀死他的机会,以报贯胸之仇。 将有破解码的通讯仪器贴上零的防卫大门,潘朵拉偽装成一位内部高层成员大摇大摆的进入他们的地下基地。 用变声仪器学着那名成员的语调与看守伊登的苹果的守卫打招呼,随后趁着对方与自己嬉闹的松懈时刻,无声无响地扭断对方脖子。 似乎零的首领认为此处机关重重,只有长老等级的组织成员才会踏入此地,也因此才派了两人看守,防卫措施可以说是过于自信而忽略了某些要点问题。 贴上加密的保险置物柜,潘朵拉使用姍蒂输给她的一连串病毒破坏码,相当轻松地就打开置物柜,取出失手的任务目标物──伊登的苹果。 这或许就是两大组织的差异,乌托邦之所以能领先零的原因也是如此,他们有相当强悍实力的黑客──情报组组长姍蒂的支援。 且并不像零的组织成员爱用离间计将乌托邦的成员拐走,他们是实打实练的稳扎派,而零之所以能在非法组织里站的住脚,也只是因为他们从各组织间拐骗了不少好手去为他们效力,实力是较为虚浮的小人派。 潘朵拉在离开零的基地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找那液态金属人算帐。 「嗶──」成员私人房门被打开。 梵华有点讶异。 「叶汗长老好,今天不知有什么要事让您亲临此处?」此时的梵华恢復原本的真面目,是一名不大不小的青年男子。 潘朵拉迅速地关门上锁,在梵华来不及讶异的时候将针筒刺入,他吃痛了一声,随即想化形攻击时却无法随心化形,瞪大而充血的双眼愤恨地看着潘朵拉。 「你是谁?」他防备地质问,他可以很确定的是他跟叶汗长老向来没有交集,更没有冤仇可言,长老怎可能无端攻击身为组织成员的他呢? 她解除电子头罩让梵华看清她的面容。 「你、你没死?」梵华咬紧牙已无当时的吊耳啷噹,现在的他暂时没有化形能力,也就没有能力对付潘朵拉,处于下风的他只是愤恨地问着,「你想怎样?」 「无效化药剂可维持半可珥(半小时)。」 梵华挑眉,面露不解。 「我要虐杀你,在这半可珥内你可自由行动。」冰冷的幻彩墨瞳折射出虹圈,柔嫩的唇瓣却吐出可怕的话语,无情地摧残对方的意志。 「现在,开始。」潘朵拉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她拿出能量衝锋枪开始扫射。 在能量衝锋枪的枪口下,梵华的左腿已被潘朵拉肆意地轰烂,呈血肉模糊的惨烈状态。 他单脚支撑着身体的平衡,双手扶着墙面勘勘躲过迎面而来的能量光束,无法化形的他跟身手较好点的普通原人类没两样,对高体能的潘朵拉这样的新人类来讲,无疑是单方面的猎杀。 很快地,潘朵拉将他的四肢及身体都打烂,而梵华也奄奄一息,即使没有扣下板机送他最后一击,他还是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不过,谨慎向来是她的习惯。 「再会了,手下败将。」潘朵拉压低声音宣佈最后的审判。 砰的一声,最后一记的能量光束射向他的脑袋,青白色的脑浆及鲜红色的血水倾洩而出,喷溅在高科技的白色合金墙壁上,画面亦有诡譎惊心之感。 而每一个零成员身体都塞有一份死亡警报器,当被装置评判为死亡时会连线到组织核心光脑通报,只可惜在它啟动前潘朵拉已经轰掉它的零件机组,完全起不了它该有的作用。 事情结束后,潘朵拉像隻无声的猫利用破解码轻而易举地离开了零组织的地下基地,不做多馀的逗留以免遭人发现。 第四章 乌托邦地下基地 德里多纳手上把玩着银白色圆柱筒,神情难得和顏悦色地开口:「这次干的不错!」 单膝跪地的她等了首领把玩任务物品将近二十分奈(分鐘),才等到这一句讚赏。 低下头的潘朵拉心底恨死他不赶紧命她退下,而是让她维持这个卑微姿态二十分奈,心中即使再对他不满,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 德里多纳的紫色右眼微瞇,他多少瞭解潘朵拉的心态,虽然她的情感过于薄淡,但她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情绪波动,甚至对他来讲,她的情感表达单纯的如同赤子。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不会勉强自己去接受,只会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厌恶;喜欢就是喜欢,所以会奋力地往自己想走的目标迈进,认真的模样即使在斩杀目标时也令人感到美好。 德里多纳是这么认为的,可惜外界评论潘朵拉的模样可不是他自身所认为的那样。 杀人机器! 她是魔鬼。 遇到她的种族们都是如此的评价。 她冰冷、强大而惨忍,她不会为了组员或同事的死而有任何表示,因为在她看来也只是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人的存在罢了。 每天联邦有多少的地下组织成员因任务而消逝?每天光脑讯闻上有多少种族遭遇杀害而死亡? 这重要吗?政府会为了小人物的消逝而感慨或是注目吗? 没有一切强大的背景与利用价值,这个世上有谁会去理会谁? 对于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生存法则,她从小便体会过了。 如今她只能更加的强大、更加的残酷,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 不为什么,只为了能活着。 然后将一切踩到脚底下,为她的有限生命里的岁月作出赔偿。 德里多纳完美的薄唇勾出一抹不明的笑,语态尽是曖昧地询问,「我的耳环好看吗?」 潘朵拉抬头看向首领左耳的饰品,尖尖的细长妖精耳骨串了两环由墨黑色金刚石镶嵌的环状耳饰,在昏暗的地下基地微弱的光线折射了一圈灿烂的虹圈。 低调而奢美,如同男子给人的感觉般。 如玉的白皙肌肤没有像她的病态苍白,与她同样的墨色长发像古地球的泼墨画般泼洒在胸前,及腰的长发给人单看着倒是有些许媚态般的幻觉,只可惜保持结实身材、身高拥有一百八十几的他,长长的墨发让人感觉狂妄魅惑,消去了男子一身长发柔媚的感觉。 他似乎很享受潘朵拉的注目,弯起的紫眸更加有弧度地瞇起。 而潘朵拉则是常常不明瞭首领的奇怪问题。 「你不觉得墨色的金刚石很像某人的特点?」他带着调侃的语气,态度愈加地不明。 潘朵拉无法继续掩饰地挑起眉。 「明明是深到谷底的黑暗,却有七彩曙光的出现……」男子微作低吟,随后继续道:「如同你的墨彩幻瞳。」 女人微微顿了顿,依旧无法明白首领暗示着什么。 男子是首领,而她是首领养的一条走狗,她得小心揣测他的想法,预先料想他的心意;身为部下,她得胆大心细,非必要时尽量不反问男子「什么意思?」,如果她还想留住脑袋瓜的话。 所以她保持沉默。 「我喜欢你,做我的人吧?」 而回应男子的只是女人的再次沉默。 潘朵拉恨死男子小时候的一句命令、一句任意定夺她生死的命令,将她丢至魔兽谷,不到三个月的她即使身体已有原人类的三岁孩童型态,还是躲不过魔兽一次又一次地摧残折磨,那时的她狼狈的让自己像最渺小的蚍蜉一样苟活生存。 还无法理解快乐是什么的时候便被扭曲了这项情感,她拚命努力的围剿清除週遭对她扑面而来的魔兽,只为了能够活着。 是的,只为了活着。 所以她发誓等她有机会拥有比眼前男子更加强大的能力时,她要取代他,将他狠狠地踩到脚下践踏、折磨,然后当他没有能力时将他丢到她小时候待过的黑暗地带,让他体会一次被魔兽追赶扑杀的滋味是如何。 只可惜她一直追赶不到男子的脚步,当她步伐往前时,其实男子也不断地向前迈进。因此,她更加地加强与努力,只为了赶上他。 而且,她虽然无法理解男人的风花雪月,但她却理解他的残酷,那些与他欢好的小宠如果有一丝令他不满之处,那么隔天迎来的是更加残忍的对待,而最糟的不外乎成为别西卜房里的其中一件收藏品,眼睛、指头或是耳朵,他个人很喜欢这些血淋淋器官部位的。 她一直在体现她该有的价值的,一名足够冷酷、任务完成率够高的杀手组长。 难道这些表现还是无法证明她的能力吗?非得成为他其中的一名玩物不可,只因她上一次的失败? 德里多纳从未揣测过潘朵拉的内心想法,既然他喜欢她,那么高傲有能力的他,身为上位者施与下位者的倾慕,试想有谁会拒绝他的要求? 但潘朵拉不是一般女子,更不是只是放下身段哀求他垂怜的女子,她是人人害怕、号称「机器杀手」的新人类杀手,经歷过血腥死亡的女人,她怎么会糟蹋自身尊严地待在男子身下被饲养与驯服呢? 即使她不是一隻矫健的黑豹,却绝对不是一隻温驯的家猫,她能当的,只会是一隻伸出利爪毫不留情攻击敌人、不被他人驯养的野猫。 「这样吧,你作出的选择?」 德里多纳从高座丢下能量匕首及银白色圆柱筒。 「想跟着我就选择『伊登的苹果」,一起永远的活下去…」 而他却没有告诉她没有跟着他的选项,但潘朵拉知道这意谓着男子要嘛她死要嘛她活着跟他在一起欲意。 潘朵拉迟迟没有动作,两项她都不想选。 非到紧急时刻,她是不会拿能量匕首自残的。 她愤愤地直视男子的紫眸,态度坚决到不可动摇的地步。 德里多纳对潘朵拉心系已久,只是自视甚高的他竟无法准确预料到她的心意,这挫折快的令他感到酸楚心痛,随即他愤怒地下意识喊人,「来人,把零号带去禁闭室!」 执行组以数字来决定实力排序,而潘朵拉的代号是零,凌驾于其他号码的存在。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熟悉的代称,看来首领是真的动怒了。 出现的是一号及二号,恰巧只剩他们值班。 潘朵拉自发性的跟着他们走,毫无反抗跡象。 这令德里多纳宽心不少,至少她并没有逃跑的举动。 他缓缓叹了口气,没对别人诸多用心过的男子,就只在意她一个人的存在。 真的,就只有她了…… 第五章 待在四周都是堵墙的潘朵拉席地而坐,双手抱着膝盖掩头沉思着。 看着监视画面的她如此态度,一号从扩音机里出来的声音难得地愤慨起来,「我不懂,为何五号会爱上你这无药可救的冰冷机器!」 一号的个性过于正直及单纯,即使他的排名不如潘朵拉,却也无惊惧她的实力,虽然他小时候的测验输给了她,但他却也不会去嫉妒或是厌恶她,一直以来与潘朵拉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属下及上司关係。 但他的单纯绝对会为他带来灾厄,即使有二号在保护他。 「杀手不需要『爱』这种东西,需要的只有实力。」 还有残酷及冷静。 她心中暗暗低语着。 「你!」一号气得从监视所衝出,从外捶打墙壁。 潘朵拉难得多话地揭开他不知晓的秘密,「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是你自己的努力吗?」 「什么意思?」 「就你的单纯,不知可以让你死了几回了!」 她承认他确实拥有实力,但那不外乎是十年前测验的,组织每十年会做测试更动一次排名。虽然那时的一号进步很快,但测试时是二号让他的,她看的出来,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但是,却只有一号沾沾自喜的认为,甚至生活在二号的羽翼下安然存活。 其实她觉得,不管是一号的单纯正直还是二号的默默付出都是很可笑的东西。 如果他们还想存活的话,那就必然捨弃某些东西。 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即使在外界看来是多么难以理解的原则。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的,你连身为下属的五号都见死不救!」 「砰砰砰──」激烈的捶墙声响过后便是一片寂静。 她知道一号带着不甘心及愤慨走了。 只能说他能活到现在,甚至保有那份天真,还真是杀手界的奇蹟。 潘朵拉继续低头抱膝的思考,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走、一定要走! 这是她脑海内不断响起的声音。 污染区10:59pm 潘朵拉一身掛彩的跛着脚走路,天知道她用左脚踢破超高密度合金墙的时候是怎样的惨况,况且还要甩开后头的杂鱼,即使高体能高机能的她难免会弄出几处伤口。 她破墙而出后便击昏了一号,之所以勉强留了他一条命,或许只是为了这世上难得的纯真而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后续她趁着守备人员交替的时间盲点窜逃出组织,幸好他没扣下她的基地通行码,潘朵拉暗暗庆幸。 不过她还是惊动了几隻底层人员,不得不一边解决几隻小杂鱼顺道甩开他们的追捕。 她靠在身后庞大的垃圾山堆,将扭伤的左脚踝用她时常随身携带的疗癒绷带缠好,便放任不管它隐隐传来的疼痛。 望着天空一片虚拟的星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想到了在魔兽谷的日子,男子狠心随意的一句话,害她从此被迫过着逃亡般的惨澹生活。 就是在这片土地上。 十七年前十七年后此片污染区还是一样未变,堆积如山的庞大垃圾、距离垃圾山不远处的魔兽谷,她是如此地熟悉。 种族们真是造孽啊,无法掩埋的污染物便随意丢在这片荒芜之处,久而久之只要有什么不能处理的污染物便被日积月累地堆积置放,在微薄的空气中形成毒雾,污染了山谷里的动物们,变成一隻隻狂暴不已的变异魔兽,疯狂的找寻目标肆意追咬。 她就是在这里练出一身流畅的身手,也因此获得了对抗污染区污染的抗毒体质。 听说接近污染区的种族都会產生变异,梵华如此她也是如此,梵华从普通的原人类变成可液态化的金属人,而她则是获得了部分抗毒体质。 他们都被污染了,却可比一般直接横死在此处、无法忍受污染区產生变异而死亡的种族好太多了。 他们是幸运的,只可惜到最后他们还是成为了非法组织们的一条条走狗,苟延残喘着、愚蠢地为组织们效力着。 看!他们是多么的卑微及愚蠢? 所以她才逃出来的啊。 「唉……真像是可怜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小小的角落独自舔舐自身伤口。」一道韵味成熟的女子声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潘朵拉耳里。 潘朵拉一看清来人面目,随即全身警戒地站起,摆出应战姿态。 女子的姿态是之前梵华曾化形过的红发堕天使,美艷的她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不就是她那双一黄一绿的异色瞳了。 「你跟梵华是什么关係?」潘朵拉质问,至少在她死之前让她搞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关係。 「哎呀~这样就不可爱了,我可是对你一点恶意也没呢?」女子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着。 但潘朵拉可以感受到这名美艷女子极力掩盖、却微微洩出的庞大气势,是非常强烈、强烈到让人感受到被胁迫的压力。 『不要再怀疑我了,小东西。』 一句脑内传音震醒了潘朵拉的判断思维。 「你......」 美艷女子只是对她嘘了声。 『小心别引来了疯狂的魔兽。』 潘朵拉相当理智的保持沉默。 红发堕天使将她引到了某处隐藏地道门口,唸了现今大部分种族都已遗忘的古老咒语,解开了地道的禁制。 她从地道出口处拿了一盏骨董造型的烛台,用白蜡烛引燃墙上燃烧的火焰后,美艷女子神秘地继续引导着潘朵拉走入黑暗的地下道。 最终地点是一座五脏俱全的乾净房间。 「坐吧,小东西。你一定有很多事要问我。」美艷女子客气的邀请她坐下。 潘朵拉也不矫情地直接坐在相当舒适的復古沙发上。 「你是乌托邦的组织成员?」 只有属同组织的成员才有可能拥有相同频率,进而脑内相互传音。 「曾经是,不过功成身退了,还有保持连络就是。」红发堕天使再次漫不经心的挥手,说的话好像跟「今天天气真好」没两样。 「那不是得完成五星以上的任务才可离开组织?」 美艷女子点点头,异色瞳闪过一丝黯然。 潘朵拉敏锐的观察力察觉到了她的些微异样,却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那梵华跟你是?」 「曾经帮助过的可怜小东西。」 潘朵拉沉默,如果被她知道那个可怜的小东西已经被她杀死了,不知道这名红发堕天使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洩愤。 「跟你一样的可怜小东西。」 潘朵拉松了一口气,这女子的态度表示的相当清楚,他们都只是她生命中曾施过小小援手的过客,不代表什么。 「话说小东西吶,到底是什么把你逼到离开组织呢?」红发堕天使用手指捲了捲她的红发问。 「德里多纳想把我当作玩物践踏。」她面无表情地叙述自身认定的事实。 「不、我想应该不是的,如果德里多纳真把你当成玩物,在他面前你根本无从抵抗,毕竟岁数实力差距太大了。」红发堕天使语态虽散漫随意,但看着潘朵拉的眼神却意外地严肃。 虽知道自身差距,但潘朵拉还是无法止住难堪地颤抖一下。 「况且,当他认真的时候是不一样的,等他来找你的时候,我想他身旁的小宠应该会被他毁灭殆尽。」 所以她该说什么?这是个无聊及无意义的叙述! 无聊。 况且那个天杀的混帐就只会虐杀那些无法反击的小宠! 我不想成为被他戏弄的笨蛋,只要他继续有威胁到我的存在,我便会使尽一切能力地活下去给他看! 她愤恨地想着,她的情感只有所有种族平均的百分之三十,全都拿来恨着德里多纳了。 要是没有这股动力,她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 红发堕天使眼瞧着潘朵拉的愤慨死样,随即脸色严肃的告诫,「不要后悔,不要在当你懂得爱的时候才来后悔,一切都会来不及的。」 「我知道你因被丢弃而心中对他悔恨,但你要了解,杀手的世界是难以获得真挚情感的。因为我们都是同类生物,一样的不懂爱、不屑爱、轻视爱,直到歷经惨澹煎熬的种种磨难后,才终将晓得它的美好,也才终于认可它的存在。」 她的神色有几分凄楚,接着告诫的话语从她唇里轻飘飘地吐出,「不要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会很惨的。」 你就像过去的我。 只是红发堕天使没有开口说出。 第六章 「噠、噠、噠……」远处的地下道传来了靴子的踩踏声响。 红发堕天使这时恢復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勾起了妖艷的红唇,「看来他来接你这隻不乖的小猫回家了。」 潘朵拉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咿呀......」老旧年久的斑驳木门缓缓被推开。 半边被阴影覆面的男子,在烛火的映照下嘴角若有似无地轻轻一勾,潘朵拉只瞧了一眼便不自觉地扭头望向地面,对男子的微笑视若无睹。 「你不对你的出走表示下意见吗?」 她缓缓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要的,我给不起,也不想给。」 她无法理解,拥有一切的他──滔天的权势、不尽的财富、美艳的小宠及得力的手下,为何不放过在他眼中只能勉强算是螻蚁存在的她?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为自己,而非任意被人摧毁、抹除,然后剩点残渣及过往都不保留的默默消逝在这世上。 德里多纳的眼神有些黯然及复杂,伸手想把潘朵拉散乱的鬓发拨至耳后,只是手才刚往前,她的能量匕首立即随着他的动作抵住他的脆弱脖颈。 他有些恼怒,瞇着的紫瞳猛然收缩,随即又恢復原样。 勾起完美弧度的薄唇,他轻轻拨开潘朵拉的匕首,他知道警戒中的小猫是很难进入她的领域范围的,这时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他相信他有耐心等了十几年,没道理一时半刻会按耐不住而吓到眼前的小东西。 而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抚受惊中的炸毛小猫才行。 「如果你愿意回来我身边,跟我办理结婚登记,我会免除你的黑户身份,给你一个真正合法的公民身分,而为组织终生效力的强制规定,我也可以解除,如何?」 婚姻? 在潘朵拉的认知里,婚姻这两字代表着神圣庄严、不可背叛的一种契约形式。 但有时候她无法理解,为何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会相互倾慕恋爱,然后交往,之后结婚,最后诞下子嗣? 她只是从某位科学家遗留下来的基因所改造的新人类。 在实验舱里诞生,也在实验舱里回收再生。 由于新人类比一般原人类的体力及智商都高出平均水平,无须卵子精子的结合才能诞生,又可无限复製及回收躯体再生,许多属于黑色世界的地下组织都喜欢用低廉的材料製作出一批又一批的人造人为他们卖命。 而能力智慧越是高端的新人类所需的材料便是更加地难寻与昂贵,况且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拥有了比一般原人类还要高的能力与天赋,新人类的平均寿命水平较原人类低了许多百分比。 而大部分的中小型地下组织并不会浪费联邦币来製造他们,只有非法组织之首的乌托邦才能有如此阔气的手笔来研究他们这些高昂的新人类实验。 她并不是在贬低自己的身份,只是像他们这种人造人就算再怎么高端的存在,终究还是同样的价值,死了躯体就回收再生,组织并不会管你是否拥有同样的思维与记忆,简单的说,你是否是同一个人的灵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只要你的能力身手,谁理你有没有原主思维及记忆,没了就没了,你只不过是一件物品,一件用来赚取金钱、任劳任怨的物品,即使回收了无数次,但勉强还算有用的物品。 也许就只有他们这些人造人才会在意这具躯壳的主人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吧?否则一号也不会哭闹着五号的事,搥墙来痛斥她吧? 再生的五号并不是原本的五号了…… 那么对于只是物品的她,身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乌托邦首领,德里多纳是用怎样的观点看待她的? 为何要与她签订不背叛的婚姻契约? 身为下属的她本身就是为他效命,而她逃跑被逮住,只要他现在一个命令,她赴汤蹈火也要在所不惜地完成他交代的一切任务,他无须拿这个契约形式约束她,因为根本不必要! 她似乎沉浸在无法理解的状态,看着德里多纳的眼神复杂的很。 他叹了一口气,「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不想死亡,想要活着的感觉。」潘朵拉微微蹙眉说道,她只想感受生命的价值,而活着;她只想追求变强的路径,而努力着。 这便是她的喜欢。 德里多纳的眼神流露出惊讶、愧歉、难过等一系列的异样神色,随后又啟唇问了一句:「你懂什么是爱吗?」 「虚偽不实际的可笑存在。」潘朵拉冷冷地嗤笑,如同她相信婚姻的不背叛契约,可,她无法相信有人会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產生憧憬及幻想。 在她看来婚姻虽然神圣不可背弃,但它的存在也仅仅是为了约束双方的利益,而发展的一种必备形式。 红发堕天使的一双异色瞳阴冷地睨着她,就好像她讲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一样不可原谅。 被她力量压制住的潘朵拉艰难地站直身体,咽喉如被异物堵住般窒碍不通,她呼吸困难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好了莉莉亚,不要对我的东西出手。」德里多纳斜睨了她一眼,沉下脸语露不悦的表示。 「嘖。」她不耐烦地拿出銼甲刀开始刮刮刮地修饰她那十片细长的红色艳甲。 第一次遇到古老种族压制的潘朵拉不但没有丧气愤怒,相反的双眼晶亮地燃烧起求胜欲意与变强的决心。 「你就算想变强也没有古族天使的寿命长度可以挥霍,更何况假如你真的强到了某种程度,还是黑户的你在联邦土地上根本寸步难行。」 潘朵拉经过一番思绪统整,最后退一步说:「你不背弃抹除我的存在,我也不会產生离开反叛你的思想,所以我们之间无须有『婚姻』这道契约的多馀存在。」 她想了想,既然首领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想法,也没有要把她当玩具的意思踩踏,那么他提出回到他身边,也就是组织的地方继续工作…… 好像存不存在这项表面契约也无所谓? 这是潘朵拉脑中的想法。 德里多纳瞇了瞇眼思考潘朵拉的这段话,随后勾唇溢出轻笑。 「我总算有点瞭解你的脑结构了,不过儘管你这么讲,我们之间的程序管道还是要一步接着一步来。」 「首先,拿你认为这个无须有的契约当作换取你合法公民的身份,以及解除你为组织终生效力的强制规定。其次,我有个惊喜要与你分享,如果你愿意接受,那,总有一天或许你会成为比我更强的存在。」 潘朵拉一耳闻有可以比德里多纳更强的办法,心中难掩兴奋雀跃,表情顿时全写在脸上。 德里多纳眼见事态成熟,心底暗自欢喜了一把。 为何感觉对首领的愤恨稍减许多? 这种既窃喜又怀疑的矛盾感觉,为什么如此奇怪? 他不是我最痛恨的存在吗? 可我却因他的不背弃契约而感到一丝…… 一丝些微悵然的异样满足? 「好。」潘朵拉拧眉应诺。 德里多纳趁着她恍惚思考之际,将她冷不防地拉入怀中,紧紧拥抱。 莉莉亚应景的吹了声口哨。 潘朵拉迷迷糊糊地思考这个动作,为何有某种令人安心的奇异感觉。 她想,这应该是契约者相互之间的一种招呼方式。 可别西卜给她看的全息图像并不是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她想了想,决定以更高深的招呼方式欢迎她的契约者。 踮脚尖、唇对着唇,然后伸出舌头扫向对方的舌际,与它一同嬉闹追逐…… 德里多纳无法预料到她的热情,深邃的紫眸更加幽黑,按住潘朵拉的脑袋瓜加深这个吻,双手开始放肆地游走她的身体四处,她疑惑的想要挣脱德里多纳越加疯狂的举动。 好热、好难受! 为什么全身软绵绵的? 可是又好舒服…… 潘朵拉半睁着雾气朦胧的幻彩墨眼盯着德里多纳,心里想着这不是新的攻击手段吧? 所以便大力地推开他,拔出能量匕首。 德里多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上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潘朵拉。 「从哪学来这些的?」他问。 「别西卜的光脑。」潘朵拉挑眉不解的回答,首领的问题特别奇怪,她的欢迎方式做错了吗? 德里多纳冷笑,心中早已想好把别西卜大卸八块的上千万种办法了! 回去,他会让他知道,污染他宝贝之人的眼睛下场会是怎样的煎熬与磨难。 别西卜这笨蛋倒底给潘朵拉看了什么? 第七章 「你说什么?乌托邦邀请我们去参加那独眼妖精的婚礼?」下巴蓄着乱糟糟白鬚的精壮老头儿,吹鬍子瞪眼地睨向旁边的部下。 「是的,叶汗长老。乌托邦的确向我们发来了邀请视频,且首领大人要求长老您参加。」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西装男子,态度有礼地向座位上的长老鞠躬应答。 叶汗长老齜着一口黄牙继续骂咧咧的嘲讽,「哼!黄鼠狼给鸡拜年呢,不安好心!」 说罢,对旁边的部下摆手道:「快快,找几个有用点的人造人护卫,准备准备。我就不信他们那破地方能弄出些什么妖蛾子!」 「属下遵命。」戴着狐狸面具的古怪男子,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 ※ 德里多纳举起潘朵拉的右手一吻,神情相当宠溺地询问:「会紧张吗?」 潘朵拉皱着眉甩开他紧抓不放的手,将印上些许口水痕的右手抹了把在全白的婚纱裙襬上。 礼堂四週佈满雾面的白纱布幕,场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投射出星光点点的灿烂夜空,漂浮的球状桌椅及自动喷洒的片片花瓣,放着优美缓慢的抒情曲调,一整个把婚礼的浪漫气氛营造得相当美好得宜。 在场的所有女性同胞都艷羡这场婚礼的女主角,心中暗自讚叹这富有情调的品味礼堂及新郎先生。 忽然歌曲转换成正式典礼的庄重曲调,由于潘朵拉无父母亲属,将她带入红地毯挽着她手臂的,是製造她诞于世上的乌托邦科研组组长别西卜。 一高一矮的身影循着音乐的步调泰然地迈入会场,别西卜青白着张脸、冒着冷汗,神情郑重的把潘朵拉交予德里多纳,稍后才拨掉额前湿透的瀏海,功成身退地回到前排观眾席坐候着。 赫克斯嘴角抽蓄地捧着一本装饰书,扮演神父角色的他翻着内页一片空白的「偽圣经」,向新郎德里多纳询问:「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您是否将永远爱着您的妻子、珍惜她、守候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我愿意。」德里多纳嘴角微勾地看向潘朵拉,发现她双眸正平静无波的望向前方愣神。 他些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接续,轮到询问潘朵拉的意愿,赫克斯眉角抽蓄的更加严重,因为他发现潘朵拉无聊至极的情绪表现,完完全全的就是现在目前的模样。比起任务、廝杀和较量,婚礼的缔结与举办似乎令她非常提不起劲来。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您是否将永远爱着您的丈夫、顺从他、照顾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潘朵拉抬起头直视赫克斯,当她将要语出惊人时德里多纳连忙摀住她的嘴,代她回答:「她愿意!」 她似是不甘愿地皱眉,看了德里多纳一眼,表达她对誓词的不满。 潘朵拉只是想,就算她有无回答这个问题,只要德里多纳身为乌托邦首领的一天,她还不是与从前一般服从他的命令、在他有难时提供帮助、对他持有本身一定程度的忠心? 所以当首领摀住她嘴时,她只是想开口碎唸这几句。 「现在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赫克斯学着别西卜抹掉额前几滴冷汗的开口,他总感觉自己能坚持到此刻,已经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姍蒂与另一名当伴郎的男子,双双将两盒黑绒方盒打开,让两位新人为彼此戴上。 稍后,赫克斯颤抖地拿着装饰书继续最后一道手续,最后一道可能他会被潘朵拉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手续,「请、请新郎、郎新、新娘……」 德里多纳瞇着单眼恶狠狠地瞪着赫克斯,赫克斯在两边都无法顾及下,硬着头皮一口气大声唸完,「请新郎新娘可以接吻了!」 大声吼完后,他双眼呈蚊香状、砰咚一声地倒在地,晕了。 殊不知,潘朵拉完全不介意这个,她刚好正想试试这会让人发晕发热的新攻击手段。 然后,德里多纳在眾多宾客的惊愣下抬起潘朵拉的下巴,便把嘴凑上去吻了一顿。 整场婚礼便有惊无险、美满和平地完美落幕了,连踢馆的碍事者都很识相地不在乌托邦的势力范围内动手。 于是,这场声势浩荡的举世婚礼便闻名于各大地下非法组织中的成员…… 缔结婚礼的仪式结束后,德里多纳盛请各大组织分派而来的代表,宣佈一件重大要事。 戴着狐狸面具的西装男子伴随在叶汗长老身旁,他们的身后是四位人造人护卫,挺着结实的身体捍卫他们的门面与保卫他们的安全。 高傲自信的黑发妖精拍了拍手,随后宽广的会客室内立刻投影了一个立体影像,是一个里头关着人的实验舱,各大首领有的睁大眼、有些揉眼不敢置信,实验舱里头的可是跟乌托邦首领缔结婚誓还不到一可珥的新娘、种族们常说的杀手机器──潘朵拉? 「如你们所见,我的妻子潘朵拉正投入一场实验,由已逝的科学家雅典那所留下的基因改造液,置入长生舱里喷洒从液体转变成气体的改造液改造体质,经过三至五日的转变期……」 他顿了顿,投下了一枚震撼弹继续话道:「任何种族,皆能获得永生!」 各大组织的代表皆一片哗然,彼此之间议论纷纷,并与身后的下属交头接耳,更甚至有一些代表已经在联络自家组织的首领了…… 「那么,你要什么?」首发出声的是蓄着乱糟糟大鬍子的叶汗长老,他洪亮有力的嗓门大声地质问着德里多纳想要什么。 一个非法地下的领头组织是不可能会无故提供好东西和其他组织分享的,除非他想要以这个东西换取其他额外的东西。 作为「零」组织少数资深的长老,他自身相当明白这种潜规则,在座的代表不是没人想问,而是不够资格,作为能与乌托邦组织相衡抗争的敌对大组织,由他来发言是再适合不过的事情了。 从容自信的独眼妖精勾起危险的微笑,「你们只需要在乌托邦需要帮忙时,腾出『一些』人员服从我们的命令罢了。」 他把「一些」这两个字咬的极重,似是在强调着什么。 「哼,你的『一些』的标准是多少?该不会是整个组织吧?嘖。」叶汗长老相当不悦地暱着他,语意中非常清楚地表达「你这小子胆儿也真肥,想把其他组织活活生吞啊」。 德里多纳微微瞇起没有眼罩遮掩的右眼,邪气地勾起一丝带着魅惑的笑开口:「这完全取决于你们的诚意啊,呵。」 第八章 潘朵拉从长生舱出来后,便不断地在训练场上挥舞刀刃、不间断地利用时间练习自身所学的击杀技巧。 连续重复一千下的砍击动作,她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将能量短刀收回握柄里存续。 「你其实可以不必那么着急,休息放松个几天也是可以的,我可不是个苛薄下属的首领,更不是虐待情人的大坏蛋。」一道低哑醇厚的优美嗓音缓缓道来,那几近无响的脚步声显示了他的实力在潘朵拉之上。 潘朵拉闻言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 德里多纳微微挑眉,之后便莞尔一笑,带着好奇的面容注视着潘朵拉,「我怎样了你?」 「每次在你房间的小宠都会被你虐待与暴打,从你房中传出的声音凄厉无比……」 「你误会我了。」 潘朵拉沉默了好一会儿,语出惊人地道:「原来如此,你们两个在进行交配。」 「你又误会我了。」 接着德里多纳说:「我们是在做爱。」 潘朵拉继续保持沉默,因为她无法理解。 此时,警报声响起。 敌方遣入乌托邦组织内部开始盗用长生舱,许多科研人员包括别西卜通通被拿去做了实验,变成了不死不灭的丧尸。 情报组组长珊蒂紧急连络首领德里多纳,德里多纳回覆:「撑住,等我来。」 首领抬头瞄了一眼潘朵拉,她已像一头矫健的猎豹衝了出去。 潘朵拉向珊蒂脑内传音:『我马上过去。』 德里多纳冷笑话道:「两个笨蛋。」 他气到滴落了一颗眼泪,「我的强悍无人能比,为何大家只请求潘朵拉的帮助。」 之后潘朵拉她直接使着能量匕首绞杀一个又一个的烂肉丧尸,掩护珊蒂逃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死劫;她们两个人一路扶持,走进了首领德里多纳的隐蔽暗室。 「你们……别西卜跟赫克斯呢?」 珊蒂坦承说道:「一个能量爆了,另一个被潘朵拉绞死了。」 德里多纳愤怒地气红了双眼,「你把赫克斯也杀了。」 「是。」潘朵拉无所谓地直言,对她来讲赫克斯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所以被病毒感染的他只是一个应该被杀死的丧尸罢了。 此时异变突生,德里多纳的双手瞬间变成灰白色的石膏巨手,用力地甩了潘朵拉一掌,「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赫克斯对你有多好你知道么?你竟然杀了他!」 潘朵拉的左颊被揍得红肿不堪,别过脸她吐了一口鲜血道,「他已经变成丧尸了。」 德里多纳直视着潘朵拉的幻彩墨瞳许久,直到胸口中的怒气消散了一些,这才缓缓地低下头。 接着他开始唸着失传的古老咒语低吟:「浑沌的世界、悲伤的黑暗,开始狂风暴雨吧!」 他开始使用他狂乱霸道的精神力量,对整个世界所有流亡在外的异变丧尸及进入长生舱却转化失败的各种族们进行脑波攻击。 潘朵拉与珊蒂无法抵御首领的近距离精神攻击,纷纷晕眩倒地然后脑部死亡。 最后,天崩地裂,世界发生巨变。 当德里多纳醒来时发现世界只剩他一人时,他只能抱着潘朵拉已经冰凉的身体痛哭。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只可惜怀中的人再也醒不来了。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