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樱桃》 第一章哥哥 再回到春申的时候,凛冬已至。出了高铁站天空飘起了星星点点、零散的雪花,直到视野一片白蒙蒙地密密麻麻,地上铺上了一层浅薄的雪花。 林瑜拎着行李箱站了高铁站门口,雪花飘落轻轻落在了肩膀上。她才回过神来,春申下雪了啊。 瑞雪兆丰年,这是新的一年开始的好兆头。 印象里,春申的冬天阴冷很少下雪,寒风都是刺进骨子里的,穿多少件衣服都没用。走在街头都恨不得把四肢紧紧缩在一起,就是害怕深入骨髓的寒冷,真的是寒冷刺痛。 就跟春申这座城一样,冰冷。 北方就不一样,相较于南方的湿冷,北方的干冷就真的是冷,不入骨髓,就真的是冷而已。 寒风刺骨,林瑜站了一会瑟缩了一下肩膀,脚有点发麻。等回到家的时候,四肢都被冻得僵化了, 家里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 两年多没住人,屋里落满了灰尘。一下打开门,灰尘把林瑜呛住了,她皱着眉头打了个喷嚏。 这一打还停不下来,接二连叁地喷嚏,停都停不下来。鼻尖被搓揉的嫣红,垃圾篓里堆满了一堆纸,她只好认命的翻出了口罩,带起来。 上午回的春申,等全部收拾完,天空已经泛起了青黑。冬天天黑早,林瑜累到懒得动一下了。 房间黑黢黢,疲惫在身体里翻涌,裴瑜躺在床上眼睛不眨的盯着天花板,身体疲惫但意识清楚,睡不着。 手机铃声划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林瑜翻个身,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电话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鱼鱼?” 是林瑜的母亲。准确的来说是养母。 林瑜沉默了一会,轻声问: “怎么了?妈妈。” “今年过年回来吗?”电话那头女人叹了口气,“还是说要在春申过年?” 还要吗?事实上,林瑜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得有好几年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回去的呢? 沉默久了,周若华以为林瑜在左右为难,连忙说:“你姑姑要是不愿意你回来就算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姑姑林瑾找到了她,说明了她的身世,把她要回去了。 林瑾经商,走起路来带风,说话也带着几分凌厉,一向说一不二,标准的事业型女强人。到现在也没结婚,所以才把林瑜认领回去。 “今年回去的。” 听完这句话,周若华长吁了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支教是不是还有一年就结束了?山里冷不冷啊?虫子多不多?妈妈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光敏寺的香囊说驱虫很厉害的,回来妈妈给你……” “妈妈,你问的太多了。”林瑜有些哭笑不得,逐一回答:“支教还有一年就结束了,山里不冷,虫子多但是有蚊帐和蚊香……” 到底是关心着林瑜,没拉住闸,洋洋洒洒又说了许多,才知道林瑜已经到了春申,又问了具体什么时候回临北,末了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哥哥回不回来,他也很久没回来了。” 语气全是落寞。 林瑜轻轻拨弄着身下的床单上的皱褶,听到这句话微曲的指节僵硬住了,连同她放松的肌肉也一块绷直起来。 裴既。 他这个人一向如此,冷情淡漠。这点倒也是在意料之中,林瑜小裴既两岁,裴既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以后,她还在临北的两年,他都没回来过。 哦,不。回来过两次,过年的时候。 紧绷的肌肉又松了下来,这像是一种后天自然形成的应激反应。 周若华落寞了片刻,又想起什么来,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电话挂了之后,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楼底下时不时传来有小孩的玩闹声,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她仰躺着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高叁结束后,林瑾就把她认领了回去。大学四年,所有假期都在外面勤工俭学,给自己挣学费,毕业之后又直接进了山区支教了两年。算了一会,她才发现临北已经六年没回去了,自己的小半生已经悄然逝去。 六年过去,临北的所有事,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连同着裴既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遥远又触不可及。 现在想起来,他的脸在她脑海里就一直是十八岁的模样,漆黑到可以滴墨的瞳仁,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垂首的压迫感。 会不会,她早已经改了姓换了家,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吧。林瑜自嘲一笑,抬手遮住了眼帘。 楼下那群闹哄哄的小孩子安静了下来了,孩子静悄悄必定再作妖。 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裴瑜住的楼层低,住在两楼。 这是个老小区,设备也都老化了,裸露的金属下水道管口都被厚厚的铁锈裹满。 ‘嘭’一声闷响带着金属的颤动隆隆作响。裴瑜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没意思!”几个小孩聚堆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 “怎么样才算有意思?” “不如我们把这个抛起来,看谁抛得高!” “好!” 林瑜眼皮狠狠一跳。 她从小到大都害怕放炮声。北方年味浓,几乎每到过年,每家每户都会放上一串鞭炮,讨一个好彩头。 鞭炮甩的震天响,噼里啪啦的白光上蹿下跳。不记得为什么会害怕了,但本能的反应依然记得。 砰一声,爆竹的声音如同在耳边炸开,窗边散出了绚烂的白光,如白昼一般照亮了整间卧室。 手掌之下的眼睫颤了颤。 又砰地一声,紧接着两楼卧室的玻璃窗户哗啦一声,碎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快到林瑜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发生了。 林瑜躺在卧室的床上,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地,还有的玻璃的碎渣子溅到床上。 飞溅出大块的玻璃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林瑜捂着眼睛的手。 霎时,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尖锐的痛感从手背渗透进肌肤里,鲜红的血洇湿了身下的床单。 窗台还散落着炮竹的残屑,房间里还残留着硫磺的味道。 “刘瑞,你把人家玻璃炸坏了!” “遭了!快跑!!” “快跑!!” 刚刚一群在楼下玩的小孩落荒而逃,独留林瑜留在案发现场。 林瑜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把手挪了下来,玻璃被鲜血浸透,皮肉被穿透,玻璃尖从掌心隔了层皮往外突着,血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一动不动都疼到钻心剜骨。 她紧咬着牙攥着手腕,找了个袋子把手兜了起来以免滴的到处都是,在手机上打个车。 临近过年车子难打,过了有一会才有个司机接单。到了楼下,司机看了一眼林瑜,脖子上还有脸上还有血迹斑驳,“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叫救护车?” “玻璃碎了。”林瑜托举着手。没有回答司机为什么没叫救护车。 之前在大学里晕倒的时候,叫过救护车,几乎搭进去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司机往林瑜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怕惹上什么麻烦事,又见没有人追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大概也就才二十出头,手上、脸上都是血,怪可怜的,才勉强说:“你这个血别沾在我的车里了。要不然你要付清理费五十块,先跟你说清楚哦!” “嗯,麻烦你开快点。” 林瑜托着手,那阵尖锐的痛感过去,接下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 她神情缓了下来,坐在后座开始看着窗外的风景。白雪皑皑给树丫、路边的植被铺上了一层厚被子。 路上没什么人,外来务工的都已经陆续离申。这时,才显现出这座城市本来的面貌,寂静、荒芜。 窗外的树形在倒退,路上的行人形影单只,背影是无尽的落寞。 “到了啊!”司机把车稳当停在医院门口,林瑜走下车,司机赶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一滴血滴下来,才驾车离去。 第二章急诊外科 急诊也冷清了下来,林瑜在急诊大厅挂了号,在等候区候诊。 旁边是发热的小朋友,额头上贴着降热帖,哼哼唧唧难受的窝在父母怀里。 这时,林瑜才想起来那个在她家楼下扔鞭炮的那个小孩。 掏出手机,单手解锁了屏幕,打了举报热线。春申全市禁燃烟花爆竹,这些本来就是违禁品。 “嗯,对。就在中星小区,有人违放。”中星小区是一个老小区,电路老化加上交通不便,冬天天干物燥,极易引发火灾。 林瑜挂了电话,正好显示屏叫了她的名字。 诊室有两个医生,一个在后面套上白大褂,“真是的,你不是支援才回来吗?怎么那么快就让你上班了?主任真不把你当人啊!” 另一位坐在电脑前没搭话。 也是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依然熟视无睹,继续喋喋不休着。 “医生……”林瑜看清了他的脸,怔愣了片刻,丹凤眼眼尾微翘,瞳仁漆黑如墨,睫毛很长根根分明。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瑜回过神来,迅速垂下了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她才猛然想起来刚刚光顾着发呆和举报那个熊孩子,忘记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怪不得刚刚大厅里好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白大褂上白色的胸卡,在灯光下微微闪光,上面写着—— 急诊外科 裴既。 心里满是惊慌无措。她想过,他们下次相见可能会是在彼此的婚礼上,怀揣着对彼此的祝福,兄妹十几年起码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俩再次相遇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仓皇之间,她只得狼狈的低下了头,指尖捏住衣角,攥出了几道褶子。她这些年变了很多,短发也变成了长发,裴既应该认不出来她。 两厢静默,走廊上隐隐传来了啜泣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放大,那些尘封的记忆,在此刻奔涌而出,那些画面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杜文穿好了白大褂,以为裴既是在等他换班,所以才没接诊病人。 按理说,裴既已经下班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裴既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裴既脊背笔直没有什么反应,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伤的?” 手上的血黏腻的附着在皮肤冷白的手上,手掌娇小,玻璃嵌入皮肉之中紧紧贴着骨头,被玻璃隔开的皮肤往外翻着。 光看着就已经是触目惊心了。 “玻璃碎了。”裴瑜稳下稳心神,声音很轻。 裴既一直盯着还在汩汩冒血的手背。 杜文凑了一眼,一脸震惊,“我靠!你这怎么弄的?差一层皮就穿了啊!什么牌子的玻璃?那么牛?” 键盘噼里啪啦地敲得极快,检查单很快敲了出来,先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林瑜低着头,还沉浸在狼狈不堪地情绪里,杜文把打印机里的检查单拿给林瑜,“喏,先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好。”这一瞬间,林瑜如负释重,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走到走廊上,林瑜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人一旦对一件事情过度纠结或者在意,就会在脑海里反复复盘当时的场景,再把那些细节放大,再进行解读,大多有时候都是过度解读,然后陷入新的一轮纠结。 直到林瑜坐在摄片室,她都在想裴既刚刚有没有认出她来,应该是没有的吧?她刚刚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就算认出来了……他也不会过多在意的。 那些狼狈难堪的情绪在胸腔里逐渐化为苦涩,哽在喉间。 结果出来的时候,林瑜再次坐进了诊疗间,是刚刚那个白白胖胖的医生,早已没有裴既的身影了。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大概是下班了。 杜文看了一眼片子,“真不知道你是倒霉还是幸运。” 倒霉的是那么大块的玻璃几乎把她的前后手掌贯穿,幸运的是仅仅是贯穿。 “骨头没事,旁边清创室清创一下伤口。” 林瑜整个过程都显得心不在焉,心里滋生出莫名的滋味。 后来又慢慢想通了,裴既和她确实也没什么关系了。关心是情分不关心是本分。 杜文:“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瑜回过神,“没……没了。” 大厅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林瑜慢慢踱步到清创室,说不清是庆幸多一点还是苦涩多一点。 他都是一向这样,不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展示过多的关心,对自己也是。庆幸的是他没有认出她就好。 更何况,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思及至此,林瑜脚步快了些,要抓紧弄完,家里现在是鸡零狗碎,收拾了一下午还得再收拾。一床的玻璃,要不然今晚都没法睡。 清创室比大厅里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多了,略微刺鼻。林瑜没忍住捂嘴打了个喷嚏。 还是有些刺鼻。林瑜没管,干脆掩住口鼻敲了敲门,门是自动门直接就开了。 无影灯下面坐着熟悉的身影。黑瞳看着林瑜,林瑜呆了呆,目光交汇的刹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低下了头。 裴既原来没走…… “过来,坐在这里。”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磁音。 林瑜按照他的话在他的对面坐下,把手放在面前的台上,白光直直照射下来,有些晃眼。 她不敢抬头,眼角悄悄扫着裴既。 裴既穿着白大褂,手上带着白色的橡胶手套,口罩遮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眼底泛着青黑,大概是没休息好。 他此刻眼神专注,盯着林瑜的手。他的手心很烫,热意隔着那层手套源源不断,很烫。林瑜瑟缩着慢慢退着,被抓的更紧了。 麻醉药顺着伤口的四周注射进去。一个不注意,手上的玻璃被取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疼,消毒水又浇了下来,在伤口上迅速聚集起密集的泡沫。 裴既的动作很快,几乎在林瑜反应过来的瞬间,消毒水又浇了下来。肉被洗的发白,带着手套的食指,熟练的拨弄查找有没有遗漏的玻璃碎渣。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手背上的肉麻麻的,也不是很疼。 过程有点长,加上真的是没事可做。 她暗中悄悄偷看着裴既。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五官更加深邃立体,哪怕隔着口罩也能看出高挺的鼻梁;气场没变,依旧自带压迫感,让人忍不住垂下头。 等他取出黑色的缝合线时,林瑜才发现自己从偷偷看转为正大光明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尴尬地收回了视线,落在了手上。 弄了得有十几二十分钟,裴既确定了没有遗漏的玻璃渣开始缝合。 黑色的针脚密密麻麻,意外的是没有那种蜈蚣爬行的感觉,反而针脚对称很工整。 “我们裴医生的缝线可是医美的水准。”杜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笑说。 医美水平的针法要求更高,要求针脚对称缜密,针脚与针脚间隔也有距离要求,这样会有利于疤痕的淡化,掌握起来要下一番苦功夫的。一般急诊都忙,缝针都很粗糙,只有裴既那么细致。 但这样的针法费时、费力。 缝合结束后,林瑜道了声谢谢,就连忙去药房拿药。 “等……” 还没说完,裴既转头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第三章伤口 伤口里外都缝了线又裹着白色的纱布,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几乎把娇小的手掌裹满,看起来非常臃肿。林瑜另一只手提着从药房取得止疼消炎的药,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寒风呼啸,呜咽地吠着,林瑜出门出得急,只穿了件单薄的单衣,还没走出急诊,听着风声就已经忍不住抖了抖,感觉很冷。 当那颗动荡的心平缓下来,窘迫的情绪散去,理智逐渐回归,林瑜平静了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垂头走着。 那些被尘封在脑海某处角落里,名为上辈子的记忆箱子在此刻翻涌而出,那些回忆一帧一帧逐渐填充进了颜色,从苍白变得鲜活雀跃,充满生命力。 裴既一向是这个样子。不对自己不关心的事情浪费时间。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林瑜,叫裴瑜。 周若兰和裴华做生意,经常跑东走西,她从小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裴既,哥哥去哪她就要去哪。什么都不懂,但是就知道要跟紧裴既。 裴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走向她。只是在原地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神邸。 大概是从小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怀,父母又总是东奔西走,没有足够的精力来照顾她。每次匆匆一面,半夜或者隔天就离开了,导致她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每天总是惶惶不安,害怕一醒来,家里就她一个人,总是害怕自己没人要。 裴既从小就冷冰冰,话不多。左邻右舍更喜欢逗年纪小一点的裴瑜。 “鱼鱼啊!爸爸妈妈又走了?是不是不要你了?” 这句话简直是她童年的魔咒,一听见眼睛就会变得水汪汪。 那时候太小了,裴瑜信以为真,真的害怕父母不要自己,那段时间噩梦连连全都是她被父母丢弃流落街头。 再从梦里惊醒的时候,裴瑜偷偷摸了一把眼泪,拖着自己的被子偷偷爬上哥哥的床,窝进裴既的怀里,紧紧攥着裴既的衣角,这样裴既就不会跑了,也不会不要她。 她不希望裴既也不要她。 每天早上看见裴既还在,她会松一口气再自己起来在偷偷地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害怕裴既醒来看到她会生气。 日子长了,裴既也没发现,她也就松懈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裴瑜趴在床上等着老时间,时间一到便偷偷潜入裴既的房间,顺理成章窝进他的怀里,安心捏着他的衣角睡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照叁竿了。裴瑜趴在床上有点懵,伸手揉了揉松懈地眼睛,发着呆。 她以为是在自己的房间。 等到醒神之后,看清楚房间的布局以后,心猛地一惊。这是裴既的房间。 而身侧的被窝早已经凉了。 客厅里静悄悄一片,偶有声音传出来。裴瑜伸出脑袋探了一下,没见到裴既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洗手,吃饭。”裴既从阳台走过来,出现在她的身后。 整个期间,裴既没有说过一句话。虽然他平时也不说话,裴瑜心惊胆战,觉得这就是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暴风雨,心惊胆战地吃早餐,就再也没有去过裴既房间了,再害怕都是自己忍着的。 害怕连裴既也不要她。她只能乖一点,这样裴既就不会不要她了。 慢慢也就那么长大了,裴瑜才恍然大悟,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 ps:换了个时间顺序写,总体大纲没变。还行吧这样? 第四章眼泪和沉默 林瑜吸了吸鼻子,门口路过的人步伐紧快,头缩着双手在胸前交叉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羽绒服里。 中雪转雨夹雪,温度又降了几度。 冷风透过进出来往掀起的帘门吹了进来,冰冷彻骨,林瑜被吹得醍醐灌顶,清醒了不少。 忽然之间,想起了拜伦的一首诗。 如我再遇见你,在多年以后,我将何以致候?惟眼泪和沉默。 惟眼泪和沉默。 外面雨夹雪簌簌下着,还带着呜咽地风声,入目全是白皑皑地一片。 林瑜有片刻的茫然无措,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手机屏幕上,指尖被冻得有些发麻,掏出手机拿也拿不稳。 手指不是那么灵敏,按了好几下都按错,手机屏幕上都是落下的泪水,更加反应不过来,林瑜把手机上的水擦了擦,手机碰到了受伤的左手,挂在左手的药袋子一滑,止痛药消炎药落了一地。 习惯性无助。无助次数多了便生了恼怒,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那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为什么那么倒霉,楼底下放炮都能炸到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恼怒了片刻,无力感泛上了心头席卷全身,偶尔吹进来的寒风凛凛,吹得她浑身麻木了起来,认命了一样沉默着把药一盒一盒捡起来。 她拾起这一盒一盒药,拾起七零八落地自己拼凑完整。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没有什么属于她。做支教没什么钱,她就攒了那么一点点,这是真的属于她的,这一盒一盒的药也是属于她的。 倏忽,一双修长的手在林瑜之前捡起了她腿边上的那个药。 “谢…”…谢。 人来人往的大厅,两人在来回穿梭的身影中对立。 裴既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檐上的羽毛微微晃动,细碎的头发遮住额头,剑眉之下双目微敛,尖削的下巴冒出了些许乌黑的青茬,双眼皮褶出了叁层,整个人略显疲态。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一言不发把药递给了她。 林瑜垂下头,装作泰然自若接过那盒药,“谢谢。” 她把药重新塞回袋子里,想要立马离开这里,心里越是着急手上越是慌乱,力气也就用的越大。 越是担心出错的事情越容易出错。哗啦一声,袋子破了。药又散了一地。 林瑜鼻子一酸,眼眶有热意涌现。 “我来。” 裴既蹲下,极快的把地上的药捡了起来,没有还给林瑜的意思。 “走吧。”裴既瞥了林瑜一眼,把另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披在了林瑜的身上,拉链从底下拉上来,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双袖空荡荡。 林瑜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有另一件衣服。 衣服也很大,柔顺剂的清香夹杂着干燥的温暖还带着衣服主人独有的气味。 她攥着手心,指尖泛白跟在裴既后面。寒风呼啸,雨夹着雪噼里啪啦在衣服上发出声音。 冷风一吹,脑袋也清醒了很多。许多问题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比如,裴既为什么在春申?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是在首都医学院的吗?他怎么在这家医院? 对了,刚刚那个医生好像说,他去医疗支援,说明他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直到帽子被人从身后带上,她才后知后觉,她怎么走到裴既前面了? 林瑜只露出一双水灵灵地杏眼,滴溜溜地转着,四周一打量才发现刚刚出来那阵发呆被裴既引到了停车场。 裴既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传来滴滴两声,车灯闪了两下。 等到裴既的车子开出医院,林瑜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局促不安地坐在裴既驾驶座后面的后座上,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淡化她局促不安的情绪。 “哪里?”裴既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 林瑜看了一眼手机才九点钟,还有公交车,大不了她待会打辆车总好比这样。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去,我坐公交车回去,谢谢。” ps:我尽量日更,如果没有日更的话会隔日更! 第五章对峙 “哪里?”裴既又问了一遍。 静谧的车厢,两个人沉默着对峙着,谁也不低头。最终林瑜败下阵来,“中星小区。” 她相信,裴既绝对会跟她耗到天亮。 裴既话不多,但是认准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 车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了,今天从云城回来,一天经历的事比她过去两年经历的都多。 林瑜脑袋靠着车窗,身体疲累浑身暖洋洋的,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眼睛眯了起来,意识慢慢下沉。 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楼下,感觉只睡了一秒,但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 林瑜还没缓过神,迷迷瞪瞪说:“谢谢。” 她以为,车子停在楼下,是她自己打的车。裴既的出现像是她做的一场不真实的梦一样。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一门之隔简直两个世界。裴瑜紧了紧身上肥大的羽绒服,低头看了一眼。 她什么时候有这身衣服了? 冷风一吹,猛然惊醒。这是裴既的衣服! 而裴既此刻坐在驾驶座上,敛目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原来不是做梦。 裴既在她转身的时候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红光一点在指尖不断燃烧,尼古丁的苦涩在嘴里散开,涌入胸腔,他坐在车里看着林瑜的背影。 五分钟过去,二楼的灯迟迟没开。 他注意到二楼卧室的玻璃窗户几乎全碎,裴既剑眉微蹙,下了车把烟蒂扔在雪地上,刺啦一声。 他捡起烟蒂,碰到了楼下垃圾桶的烟蒂盒里。 林瑜楼梯转角的时候,就看到堵在她家门口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 老人一脸凶相,而那个小孩白白胖胖的,躲在老人的背后。 她打了举报电话以后,管理人员立马到现场进行安全排查,并且发现他们家还有烟花、鞭炮、爆竹等一系列的违禁产品,被罚了钱,还被社区警察上门进行教育。 裴既走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看你也没有受什么伤,就是玻璃碎了而已,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举报举报,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 “小姑娘家家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晚回来……”老太太瞥了林瑜一眼,“现在春申真是什么人都有,也算我触霉头,你把我买烟花的钱赔给我,冤有头债有主……” 林瑜从小就不擅长口舌之争,她垂头掏出手机利落的报警。不管她举不举报,都会有人举报,现在全市根本没有卖这些的商家,他们肯定是费了大力气搞到的,可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不擅长吵架和挨欺负是两码事。 可能烟花没炸到她,她不会举报。但是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它也发生了。刘瑞用的不是小鞭炮,用得是手腕粗的红爆竹。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瑜以为是要上楼的邻居,挪了挪身体让人家上楼去。因为是老小区没有电梯,对门两户,狭小的过道通着楼梯。 老太太见林瑜无视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气得上来要拽林瑜。 林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预料中的动作没有落下,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裴既在她的身后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甩了下去。 裴既目色极沉,自带压迫感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太太看遇到了硬茬,脖子一梗道:“没有你,我们家也不会赔那么多钱,这得你来还。” 刘瑞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角,不敢抬头。 “呵。”裴既冷嗤了一声。 正好,警察上来了,看着对峙的人,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你了?” 今天社区民警才上门做过安全教育,现在有碰到这个老太太了。 “怎么回事?” 林瑜站在原地解释事情原委,并且把他们带入房间,卧室一片狼藉,床上都是血迹。 老太太见势不妙,把刘瑞扯出来当着警察的面又踹又打,“没事你放什么鞭炮,拿出来炫耀什么。” 刘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裴既从刚刚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房间的地上是玻璃的碎片,血痕,还有雨雪刮进来的水迹。 老太太跑到警察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爸爸妈妈忙没时间管他的啊,都是我们带大的,我们这些老人懂什么啊?什么都不懂的。” “你也不要跟我们说什么法啊什么的,我不懂的,再说这个也算她自己倒霉,怎么那么多家就偏偏是她?” 警察听了这话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冷嗤一声。 从进门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掀起眼皮,眼神凌厉,“算她倒霉?小事件概率你倒霉一个给我看看?” “未成年犯错属于监护人监管不力,监护人负主要责任。还有知法守法懂法学法是每个公民应该履行的义务。” “知道什么是义务吗?就是你抚养子女是义务,子女为你养老是义务。这都是法律规定的义务范畴,只要你一天是这片土地的公民,那么你每一天都要履行你的义务,你无法逃避。”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拒绝私下调解,一切走司法途径。法庭见,请回。” 裴既的声音不疾不徐,掷地有声,声音低沉有力量。他身形高大,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林瑜扭过头看着裴既,有些发愣。她第一次听见裴既说那么多的话,还是为她说话有点意外。 老太太一听晚上法院,顿时不干了,撒泼打滚,作势要从两楼跳下去。 “我不活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两位警察吓得去拦。 裴既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不必拦,楼层不高底下又是绿化带,摔不死。要是不幸摔死,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赔偿。前提是他们先对……”他停顿了一下,“我的朋友医疗期间所产生的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进行赔偿。” 第六章愿望实现 裴既语气强硬,说话声音掷地有声,语气冰冷,身躯高大,黑瞳泛着冷厉,一言不发看着别人的时候,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寒风裹挟着雨水簌簌顺着破碎的窗户飘进来,卧房里一片狼藉,她整个人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让她来不及做好准备就已经发生了。 林瑜怔怔看着裴既宽阔的脊背挡在自己的身前,鼻子一酸,陌生晦涩的情绪几乎是填满胸口。 林瑜突然觉得很累。力气被抽光,身心俱疲。 身体的疲累,心神的激荡,看着在她家哭闹打滚地奶孙二人,以调解为主的警察,拒绝调解的裴既。 眼皮不断往下耷拉着,脑袋昏昏沉沉,胸口一窒息,浑身被塞满了棉花一样,周围晃荡出虚影,在眼睛阖上的瞬间,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回头了。 她想他们离开她家。她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林瑜记得,裴既从来都是走在她的前面,书包懒洋洋单搭在肩上,肩背板正,修长的腿步伐宽大,林瑜不得不快步追上去,以保持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不敢上前,她知道裴既很烦她。 即便他对她视而不见。 真正讨厌一个人,不是加以言语上、身体上的暴力,而且彻头彻尾的无视。 裴瑜被无视的很彻底。 裴华和周若兰做生意不常回家,偌大的房子变得空荡荡。 叁室的房子里,除去父母的主卧有单独卫浴,兄妹俩用的是同一间卫浴,两人的卧室南北对立而公用一间的卫浴正好在的中间。 大概是即将步入高中还没开学的时候。 窗外的树上蝉鸣阵阵,没有一刻停歇,二中的录取通知早已翩然而至,进入八月末,暑期接近了尾声。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水声,裴瑜午睡完还不是很清醒胡乱用冷水泼了脸。 在十分钟前,顾昕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小区的超市里了。 她刚刚趴在床上一不小心睡着了,一醒来就看见顾昕十分钟以前的消息。 明天是裴瑜的生日,要在家里过,所以她今天把顾昕他们拉出来请他们吃饭。 顾昕和裴瑜家离得近,就先来找她,其余人先去直接去目的地。 镜子里的人,不长不短的头发长出下巴一点点,才到刚刚可以用皮筋扎起来的地步,白皙的脸颊带着一些微红。 沁凉的水珠从鼻尖滴落,卷走专属于夏日午后的倦怠。 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裴瑜从卫生间里出来,而对面的卧室,门开了。 裴既穿着短袖短裤从卧室走了出来,清隽的脸上带着丝丝倦意,眼皮耷拉着从双眼皮变成叁眼皮,刚刚睡醒的模样,目光沉沉看了裴瑜一眼。 窄窄的过道一下站了两个人,有些拥挤。裴既高了裴瑜不止一个头,隐隐有些压迫感。 裴瑜愣在了原地,低下头木讷地喊了一声:“哥哥。” 他不是去学校了吗? 高二升高叁的暑假,都会被缩短,提前开学。她明明早上听见裴既出去的动静,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既没理她,绕过她的身旁当她不存在一样,去了厨房打开了冰箱,拿出一罐可乐。 可乐的拉环被单手打开,气泡呲地一声,拉环被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 裴瑜站在原地僵硬了一下,紧捏着衣角。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如同嚼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早该习惯了才对,却总是因为裴既变得情绪化。 想着想着,心情更差了,她就不应该主动跟他说话,主动找难堪的。 她的眼睛随意一瞥,看到了门口进来的裴既,猛地被拉辣油呛了一下,整张小脸通红,眉毛痛苦的皱在一起。 一张纸巾从面前递了过来,顾昕狐疑看了裴瑜一眼,“大白天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没什么。” 裴瑜接过纸,喝了几口冰水缓了缓。 晚上回到家,家里黑黢黢也没点灯,小区里橙黄的路灯映在客厅的地板上,裴瑜伸手把灯打开,家里空荡荡的,裴父裴母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来,裴既也还没回来。 裴瑜受不了浑身火锅的味道,天气又热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腻的,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以后,仰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想到了今天下午,火锅店里的裴既,还有顾昕问自己的问题。 “鱼鱼,你哥旁边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吗?”顾昕眼里充满了好奇。 裴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清隽的少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低头侧耳听着身侧面容姣好的女生的说话,两人光站在那里都称得上一句般配,更何况在朦胧的暧昧笼罩发酵。 “不知道。”裴瑜敛下双眸,低头不语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不知不觉到了散场,裴既那桌的笑声透过人群隐隐传了过来,几个人说说笑笑,裴既的脸上始终噙着笑意。 裴既看到了裴瑜,随意扫了一眼又漠然收回,就像街边陌生人和陌生人一样。 裴瑜捏紧了包的袢子,低着头走了出去。 那一幕跟一根刺一样扎根在心里,不断刺痛着裴瑜,她以为裴既是对所有人都冷漠,现在她明白了,裴既只是对自己冷漠。 他们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裴瑜负气的想,裴既无视自己,那她也要无视裴既。 就算这样,裴既也一如既往地无视自己。裴瑜辗转翻了一个身,眼泪顺着眼角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皮沉沉地耷拉了下来,隐约间听见了玄关咔嗒地声音,大概是裴既回来了。 翌日一早,裴瑜早早起了床,头一天晚上哭到睡过去,脑子昏昏沉沉,眼睛还肿了起来。 迷迷糊糊起了床,推开卫生间的门,裴既在里面洗脸,听见声音,斜着眼睨了裴瑜一眼。 裴瑜见了裴既,立马清醒了过来,声若蚊呐:“哥哥,对不起,没注意。” 伸手就把门关上了,裴既神色淡淡,迅速洗完把卫生间让了出来。 今天开学,不能迟到。裴瑜用凉水匆匆冲完了事,换了校服就出门了。裴瑜和顾昕分在了一个班,还做了同桌,顾昕兴奋地抱住了裴瑜。 “鱼鱼,我和你再续前缘。” 两个人本来就认识这样也不用担心不熟悉带来的尴尬。再加上裴瑜本来也不是什么热切的性格,这是无疑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裴瑜之前的积郁一扫而空,高兴地把领来的新书整理好放在抽屉里。不经意看见了对面的的教学楼,墙面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彰显生机勃勃。 “啊,对面高叁楼。”顾昕看了眼对面揉了揉眼睛。 新生刚入学,高叁已经间不容息地提前开学了。 为了给高叁安静的学习环境,高叁是专门有一栋独立的教学楼。 和他们集体的教学楼是分开的,中间隔了操场,像是楚河汉界。 操场旁边的小礼堂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清一色的白色短袖校服往高叁楼走去。 高叁开学的动员会结束了,轮到高一的开学典礼了。 班主任敲了敲门,“来来来,操场集合。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过往都是在操场上顶着个大太阳,听着校领导的长篇大论,去年高温有个学生没挺住,中暑晕了过去,到医院时已经有了轻度器官衰竭的征兆,今年学校把动员大会和开学典礼放在大礼堂。 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只能分批次去。 操场上集合,高叁的学生还没走完,远远地裴瑜就看到了裴既,比人群高出一个头。 顾昕也看到了,胳膊肘捅了捅裴瑜,激动道:“差点忘了你哥也在二中。嗷,哥哥真是越来越帅了!” 操场上有很多女生也注意到了裴既,有明目张胆像顾昕一样注视着,也有偷偷打量着的。 确实,是很帅。 优越的外形条件使得他能被一眼注意到,迅速成为焦点。 裴瑜有片刻失神,很快又回过神,没说话。因为她看见了裴既身侧的女生,是那天在火锅店一起的那个女生。 裴瑜认识她,她叫虞晚。曾经来过家里做客。 整场开学典礼,裴瑜听得云里雾里,回到教室之后,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就是上课学习。 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到了下午放学,想到今天父母向自己承诺会回来给自己过生日,裴瑜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刚走出校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妈妈:鱼鱼,生日快乐!爸爸妈妈回不去了,礼物放在了爸爸妈妈房间的衣柜里。 下午的太阳依然毒辣,裴瑜心里涌现出一丝失落,她垂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站了一会。 脑子莫名就想到,裴既就不会让她失落,他不做出承诺,因为他根本懒得搭理自己,看都不想看到她。 裴瑜觉得自己笑点很奇怪,想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好笑又心酸。 好笑就那么一小会,心酸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太阳有些晃眼,眼泪没有预兆就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裴既不搭理自己哭,还是父母说话不作数哭。 她哭了一会,随后抹了抹眼泪,往着和家相反的方向蛋糕房走去。 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青黑,裴瑜回到房间写完作业,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客厅里的灯被全部打开,她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看见了桌上放着从外面打包好的饭。 裴瑜的口味很跟本地爱咸口不太一样,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她却更喜欢吃甜口、浓油赤酱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裴既紧闭的房间门,打开了 鱼香肉丝,椒盐排条,米饭有些凉了,哽在喉间,鱼香肉丝是糖醋的那种,她一口一口吃完,把桌子收拾了。 回到房间,捧出了自己的小蛋糕,点上了一根蜡烛,火光跳跃周围一圈光晕,房间里的灯被裴瑜关上了。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跃,裴瑜眼角泛起了湿意,连忙闭上眼睛,小声说:“祝裴瑜生日快乐。” 她当时许了一个愿望。 十六岁的裴瑜许愿,以后再也不要理裴既了,裴既一点都不好,她以后要到没有裴既的地方去。 在十八岁到来的那个夏天,愿望真的实现了。 第七章照顾 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林瑜迷迷瞪瞪脑子还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哪里。 林瑜一天都没吃东西加上过度消耗体力,低血糖昏了过去。见她醒了,裴既把买来的南瓜粥用勺子轻轻渡进她的嘴里。 头昏脑涨的滋味不好受,连着胃不断痉挛,想要吐。林瑜顺从吃了两口就扭过头皱着眉,睡了过去。 裴既的眼里像是是浓到化不开的墨一样,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手帕轻轻拭去她的额间的汗水,再把那些干涸的血迹轻轻拭去。 指节在额间的一道微不起眼的伤疤停了一下。他垂眸轻轻抚了上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夜过去,雨夹雪已经停了,窗户上结了一层寒霜。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 林瑜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光线昏暗,她捂着头,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昨天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身体上的知觉还是存在的。 头晕加上胃不舒服,让她整个人坐在船上一样浮浮沉沉。后面,好像她貌似吃了什么东西,味道挺熟悉的。 林瑜呆坐了一会,神智慢慢回拢。掀开被子,把窗帘拉开,卧室亮堂了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家! 卧室设计很简洁,但是一看就是精装修的卧室。 和林瑜那个老小区是没得比的。 林瑜那间小房子是她姑姑没发家的时候住的地方,老小区进去除了地板有,其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毛胚房。 她当初坚持一码归一码,每个月都会付给林瑾房租,是因为那套小区位置偏,价格不贵,林瑾那么多套房子,她只能租得起那个。这些年,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哪怕林瑾和她有血缘关系。 林瑜脑子空白了一瞬,推开卧室门,传来米粒馥郁的甜香。 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相互连接,整个装修风格是白橙暖色调的。 裴既穿着棉质灰色的居家服显得肩宽臀窄,背影宽阔站在厨房里,低着头在菜板笃笃笃切着什么东西。 在暖色调里这一抹灰色并不突兀,为他添了一抹烟火气。 林瑜听过一种说法,说医生最精贵的就是那一双手,长时间切菜会影响他们在手术台上的手感。因为切菜没有像做手术那么精细,手术台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裴既似是心有所感,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林瑜。 他把切好的蔬菜都扔进煮粥的砂锅里,洗了洗手,“洗漱台上有新的洗漱用品,先去洗脸刷牙,等下吃饭。” “哦哦,好。”林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等站在浴室前的镜子的时候,林瑜懊恼着自己,刚刚应该道谢离开的,怎么还留下吃了一顿饭。 她心不在焉地刷了牙,才发现这个这个牙刷好像和她小时候用的一样? 匆匆刷完牙,林瑜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没处理呢,再抬头一看,皮肤白洁哪有什么血迹? 餐桌上摆了两碗菜粥,裴既在阳台上打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什么,林瑜踌躇地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自认为,她和裴既关系没有那么好,两个的关系处于长期冻结状态,说不上好,也没有更坏的余地了。 以前相处在同一屋檐下认为有血缘关系的时候,还会对裴既的漠视感到伤心,真的觉得他们就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当真相来临,林瑜发现她最没资格伤心。亲缘关系被抹去,他们就是真正的陌生人。 后来,林瑜才了解到自己的原生家庭很穷,原来的爷爷奶奶根本供不起两个小孩,穷到当时家里准备把他的姑姑林瑾卖了,林瑜的原身父亲书都没念,每天就去镇子上打零工,后来去当了兵,死在了和毒贩交手的路上,母亲也自杀了。 她是最没有资格的。 她应该心怀感激。 感激她的养父母给了她物质上优渥的条件,供她吃喝拉撒睡,供她读书识字……太多太多了。 阳台的门开了,冷风迎面吹来吹得人一哆嗦,裴既的电话打完了,进来迅速把阳台门关上。 他眉头轻蹙,“怎么不去吃饭?” “那个…我…”林瑜回过神,垂下眼帘,食指指尖戳着大拇指的指腹,指甲下陷在指腹上戳出了几道红痕,“谢谢,我那个要回去了,家里的玻璃还没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那个玻璃我已经让人帮你去装了,你手受伤了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住在我这,还有,过年我和你一块临北。”末了,他慢悠悠又加了一句,“我已经跟妈说过了。” 话刚说完,林瑜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若兰焦急的声音,“鱼鱼,怎么回事啊?手怎么就受伤了?是骨折还是什么的?有没有事啊?” “没事的,只是皮肉伤。” “皮肉伤也是伤。”周若兰的语气松快了些,“你哥跟我说了,你就安心住在你哥那里,他还能照顾照顾你。还有今年过年,你和你哥一块回来,两个人都快六七年没回来了。” “……好。” 林瑜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周若兰。 周若兰对她是真的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哄着来,她没有理由拒绝周若兰,也不应该拒绝她。 周若兰让林瑜把手机递给裴既,又和裴既说了些话,嘱咐了几句。 通话结束后,裴既把手机还给林瑜,交握的瞬间,她手一抖感觉自己的指尖好像碰到了裴既的指尖,温暖干燥。 裴既煲得菜粥很鲜很好吃,一碗温热的粥水下肚,林瑜感觉自己好了一点,不再软趴趴没有力气,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林瑜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和裴既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又碍于答应了周若兰而不得不住下,那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晚上再来也没有关系吧? 这样想的,林瑜也是这样说的。 裴既吃饭吃得很安静,听到林瑜的话才抬起头来,指了指玄关的行李箱。 “我看你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给你带过来了。” 林瑜:…… 第八章不懂 林瑜一时无话,裴既让她一时难以招架。 显然曾经也是。 她晃动了手里的瓷勺,和碗边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林瑜的视线在搅动的粥上,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 曾经渴望的,在裴既没有得到过的关注和照顾,几乎成为了奢望,此去经年变成了无望。在突如其来的某一天,那些曾经奢望又最无望的,又变成了现实。 没有一丝带着雀跃地喜悦,反而添上了让她茫然无措的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六年过去了,她完全不知道还怎么和裴既相处,她略显拘谨的坐着,带着窘迫不安地心境努力装作镇静,可她的心跳几乎要跃出胸膛。 就跟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努力装作成熟的样子。她只得装作镇静,漫不经心,仿佛这样他们才能对等。 她总觉得裴既的那双黑瞳每次看她,会透过皮肉直直盯着她的灵魂,知她所想一样。 事实上也是这样。 裴既看穿了她的窘迫拘谨,她的不安。 “是什么是必要?什么是不必要?在你眼里不必要的,在我眼里就是必要。”他顿了顿,没继续这个话题,“这段时间我白班,可能还有夜班,待会班表发给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 林瑜捏着勺子的指尖泛白。 对裴既突如其来的态度和强势,感到焦躁,咸粥在嘴里索然无味,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真的不懂他。以前漠不关心地是他,现在这样上赶着的也是他。难不成良心发现?在她离开之后才觉得自己不能适应自己少了一个妹妹?还是说他突然想起来要尽到一个哥哥的义务? 林瑜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 林瑜低着头,裴既也低着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林瑜吃完回了卧室,裴既望着她的背影洗好碗就出了门。 玄关处的门咔哒一声上了锁,林瑜才放松下来,昨天的事情跟走马观灯一样的片段一一在脑海里闪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从行李箱里抽出两件衣服换了。 躺在软绵绵地床垫上,林瑜接了一个电话。 温暖和煦地声音响起,“林瑜,你回春申了吗?” 周琰。她大学期间的男朋友。 “回了。” 林瑜对周琰的印象已经很淡了,毕竟两人才交往过一个月没到就分手了。这几年虽然没见面,周琰也刻意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 林瑜当然知道他什么心思。周琰也当然知道林瑜知道自己的心思。 感情不就是要坦坦荡荡的吗? “就只是问问而已。”他停了一下,“周五,有个同学会,没什么别的人,就是当初玩得好的,如果你愿意来的话…” 周琰在林瑜大学的时候帮了林瑜很多。餐桌上的焦躁延续到现在,林瑜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有些力不从心,拒绝了周琰。 周琰也不感到意外,“好,那我们下次见,下次别再拒绝我了。” “好。”林瑜有些愧疚,答应了下来。 裴既今天休息,没地方可去,只好在楼梯间里抽着烟,后背抵着墙,眼神盯着自己家的门,烟吸到一半,剩下一半夹在指尖。 他能感觉到林瑜情绪的敏感都是源于他,所以他索性离开,让她自在点。 昏暗的楼梯间,手机屏幕亮了。 杜文:急!好兄弟!帮忙顶会儿班。 过了一会,一支烟燃尽,裴既回了一个好。 ps:先浅更一下。昨天太累了没更,几乎沾床就睡了,今晚要更隔壁那篇文,因为一直有个宝给我投珠珠,隔壁那篇文好几天没更了,良心难安了。 第九章越是装作不在意就越在意 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林瑜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昨天真的太让人透支了。 裴既到了医院办公室的玻璃台面下看了班表,拍了张照,杜文火急火燎在旁边也看了一眼,有点羡慕。 “主任可以啊,过年给你放了年假了,终于不再是周扒皮了。你过年回临北吗?” “嗯。”裴既点了点头,把拍下来的图片发给了林瑜。 医院里,特别是急诊过年也不关门,一年叁百六十五天黑夜白天连轴转,杜文羡慕也理解。 裴既这两年一直很少在医院里,一直在医院帮扶的边远地区医院做医疗支援,边远的医疗支援条件艰苦,设备落后,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困难,只有准备晋升的会主动去,一般很少有人会主动报名,裴既这两年几乎都已经到了常驻的地步,积了不少假。 “几年了?那地方是叫云山吗?”杜文又说,“整个医院也就你自愿报名了。” 云山是川藏山脉附近的小山庄,又偏又远又贫困,真的是没人愿意去,环境真的太艰苦了。 “嗯,两年多吧。”裴既神色淡淡别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杜文没走,见裴既心情不错,燃起了八卦的心。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刚刚火急火燎现在他八卦了起来,他想问的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裴既还特地跟自己说他来缝。 让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假公济私。 杜文比裴既早几年工作,在他印象里裴既性格冷淡,又不多言,看人的时候眼皮轻轻上掀,面上没有表情一副很拽的模样,几乎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不爱笑又冷漠,他对病人也是这样,要不是他专业实务和业务能力过硬,早就被打好几顿了。 不过他现在更好奇别的。 “昨天那个小姑娘……” 杜文话头刚一拐弯,就被裴既打断,“你找我换班因为什么事?” 杜文一听脸色变了,办公室里的内线就响了起来。 “杜文?你老婆都快生了你怎么还不来?”电话那头是产科的一个医生。 再转头,杜文只剩的背影在走廊上越缩越小。 办公室静了下来,只剩空调运转的声音,外面的天空隐隐放晴,裴既站在窗户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人来人往。 云山。 为什么要去云山呢? 云山又苦又累,为什么要去呢? 光秃的枝丫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窗户冻上一层霜花,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护士长带着推着年货的师傅,进来看到了裴既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裴既回来了。 红纸箱堆在墙边堆得高高的,垒了叁摞。护士长有些尴尬说,“裴医生,今年年货没有你的,因为年货审批要提前上报,主任没说你要回来,估计还是跟往年一样,把年货折成钱发到你工资里。” 裴既嗯了一声,也没过多在意,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的急诊病房的病例卡。 今天杜文是急诊病房的班,裴既接了他的班坐在了办公室里处理病例卡。 医生办公室就在病区走廊的末端,不隔音,走廊上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快过年了,病人少了很多,走廊上也安静了许多。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裴既正在开出的医嘱后面签字,眼神一瞥就看到一个叁四岁的小丫头鬼头鬼脑地扒着门,眼神直勾勾盯着裴既,见他发现自己,立马又缩回了门外。 过了一会,又探出小脑袋来,打量着裴既,带着新奇和好奇,胆子很大。 “你是医生吗?”她带着专属于孩童的稚音,问着裴既。 裴既抬起头,“嗯,你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胆子大了起来,听到了裴既的回答像是得到了首肯,小短腿迈了进来,噔噔噔跑到了裴既的桌前。 “我也是医生。”她指着挂在裴既身上的听诊器,抬头看着他,“我家也有这个,你的和我的不一样,可以让我摸摸吗?” 小姑娘眼睛一直盯着听诊器不放,裴既没说话,把听诊器从身上拿了下来,用消毒湿巾擦拭了一遍,递给了她。 小肉手握着听诊器的橡胶管,沉甸甸的。 “你的和我的真的不一样。” 家长发现孩子不见了以后,急匆匆从病房里找出来,在办公室找到了,看到她正在玩医生的听诊器,把她抱了起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临走前,小姑娘挥挥手,“再见,医生哥哥。” “嗯,再见。” 裴既也配合挥了挥手,小女孩很可爱挥手以后向着他扮了一个鬼脸,古灵精怪。看他的眼神新奇大胆,和裴瑜不一样。 从小到大,裴瑜看他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 裴瑜小时候非常可爱,裴既坐在办公室里噙着极淡的笑意,连让人感觉压迫感极强的黑瞳也柔和了下来,他觉得裴瑜比这个小姑娘还要可爱。 两个腮帮子肉鼓鼓,一双杏眼袅袅,一头乌黑顺亮的头发就到下巴那里,怯生生一双眼眨巴眨巴,从小跟在他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喊哥哥。 哭着喊,笑着也喊。 裴既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到卫生间,她也要到卫生间,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烦吗?很烦。 裴既小时候真的很烦裴瑜。 性格使然,即使是烦躁裴既从不过多理会她。他一直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裴瑜慢慢也安静了下来,搬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有时候还会打瞌睡,睡着睡着就倒在了裴既的身上,口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这都是常事。 可慢慢长大了以后,跟在他后面的小团子变成了亭亭玉立地少女,脸也长开了,从可爱变得漂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每次见到他,都会害怕的低下头,恨不得贴着墙缝走。 这样的转变让裴既觉得烦躁。比她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缠着自己,更烦。甚至让自己心慌意乱,裴既只能强迫自己不过多关注裴瑜,有事没事就一直学习学习,跟无情的学习机器一样。 可越是装作不在意就越在意。 就越来越在意。 裴既的笑意淡了下去。 后来……后来,她就离开了家,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ps:我又来了。睡不着干脆就码字了,别人夏天热到吃不下饭,我夏天热到天天流鼻血,我真的血都要流干了。 第十章促销产品 到了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到办公室拿年货,每个人两箱,无外乎是一些鸡鸭鱼肉还有零食之类的。 年资老一点的护士来拿年货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看到了裴既,有些惊讶打了声招呼。 裴既不咸不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大家也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也都不是很在意。 裴既人长得很帅性格很冷漠,那双眼睛古井无波,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笔直工整,他脊背宽阔腰背直挺,垂着眼眸看着翻开的病案,认真又专注。 新来的小护士没见过裴既,脸红着偷偷多看了两眼。 过了一会,人基本都走了,裴既换下了白大褂,洗了手也下班了。 下班的时间点,路程总是格外漫长,医院门口堵了一会,路边有卖菜的婆婆佝偻着背坐在路口,裴既侧目看了一眼。 绿灯亮了。 林瑜再醒来的时候一半天泛着青黑另一半天被落日的余晖橘染。橘光倾斜了一室,室内静悄悄,无边的孤寂从内心深处袭来,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慢慢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她揉了揉脸,刚睡醒脑袋还懵着,忘记自己的左手还裹着纱布,就直直往脸上揉,无意识撕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疼。 伤口有些热,胀疼。 也不是很疼,恰好是可以忍受又让人难以忽视的痛感。 秀眉微微蹙起,林瑜捂着手打开了卧室门,看见了挺拔的背影直立在冰箱门前。 裴既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总算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他刚从云城回来也没多久,之前也都是在医院食堂解决的,冰箱里空空如也。 今天早上时间有点赶,他就只买了米和菜。菜早上全做粥了,就剩下米了。 时间也不早了,得出去买点菜。裴既刚转身就看到现在卧室门口一脸睡眼惺忪的林瑜。 裴既率先开口,“睡醒了?” “嗯。” 或许是随口一问,她已经习惯了裴既不言不语的冷漠,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关怀,林瑜无所适从只得捂着手,略显窘迫点了点头。 说完,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对立,落日的余晖把沉默的身影拉长。 裴既把冰箱门关上,问:“超市去吗?” 林瑜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两人去的是附近的一家沃尔玛,裴既推着购物车走在林瑜的身边,两人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果然超市的人比街上的人多多了。临近过年,超市也都开始打折。 黄底的大纸上面用红色的字体,来凸显折扣的优惠力度,超市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挤着那堆优惠。 林瑜站在人群外望而却步,她不喜欢热闹也不怎么爱出门。以前靠着零工来赚取生活费和学费,手上的闲钱也不是很多,正好她也不爱出门,因为出门意味着花钱。 偶尔一次出门,就会把自己需要的全部购置齐全,一次性买完也就意味着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从小到大养父母给他们创造了优渥的物质条件,零花钱不少,导致林瑜以前也从没觉得钱是必需的,那时候她对钱看的很淡。等后面,钱几乎成了她最大的烦恼。 太过于空缺的,所以被过于看重。而那些被过度看重的,往往会变成伤害自己的利器。 蓝色货架上的薯片用红色的胶带捆了起来,上面竖着高高的临近保质期的牌子,九块九一捆,也有很多人驻足挑选。 临近保质期也就是还没过期。 林瑜叁个室友都是春申人,家里都是独生子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相比之下林瑜就显得灰扑扑的,什么都要靠自己挣。 倒也不是没钱。 养父母定时会往卡上打钱,林瑜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不敢那么心安理得伸手拿,几乎没动过里面的钱。相较之下,林瑾就很简单粗暴,动不动就甩卡转账,林瑜更加不敢拿了。 养父母还养育了林瑜十几年,她都不敢心安理得的拿,更何况和她仅仅只有血缘维持关系的林瑾呢? 她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只有脚踏实地自己挣到的钱,才花的心安理得。 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养成的节俭。林瑜好久没吃零食了,以前也不愁吃穿,自己独立了以后什么都不敢买,主要是读书挣得不多,开销也大,什么都是抠着用。 也是九块九。 九是一个很有魔力的数字,基本上所有超市用来打折促销的都是以九结尾。 这其实是尾数定价策略。也是一种营销手段,以临界点的尾数作为定价,让消费者认为物品更加便宜的一种心理暗示。 货架上花花绿绿捆绑在一起的包装,林瑜看着眼馋心痒,伸手拿了一袋放进了购物车里。 等回过头,才看到室友看她古怪的眼神。晚上打完工刚走到寝室门口,就听见她们在里面说,“那个林瑜怎么那么喜欢便宜的东西?还去买那种过期的东西。” “就是说,整个超市就她一个人拿。都说别叫她一块去了,穷酸的要死,跟她一起去超市感觉真的拉胯。” “她平时就要打好几份工……” …… “……林瑜。”超市人声嘈杂,裴既叫了她好几声,见她没反应又扯了扯林瑜的袖子。 “怎么了?”林瑜怔怔望着蓝色货架的临保产品,被外力拉回了神。 太吵了,前面的高高堆起的金字塔状的礼盒被购物车碰倒,裴既看着林瑜一张一合的嘴唇,没听清说什么。 便俯身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超市人来人往,裴既俯身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低磁的嗓音加上偶有拂过温热的吐息,痒痒的足以让人心慌意乱。 恍惚间,一道白光劈中了她的一半身体,那一半的身体几乎酥麻无力,只剩一颗心在胸腔里嗡嗡地震动。 裴既弯下腰来和林瑜平视。 林瑜沉浸在自己的感官反应里,来不及躲闪就直愣愣和他的视线交汇。 一双眼黑的黑,白的白。黑白分明,黑如墨白如脂。 见她没反应,裴既黑白分明的眼睛显露出疑惑,从鼻尖逸出音节,“嗯?” 弯腰又侧过头去作聆听状,耳廓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都…都可以。”林瑜声音颤栗,右手紧紧攥着衣服的下摆,过度用力指尖都变形泛白。 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林瑜往后退了一大步,空出安全距离给自己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比刚刚离得更远了。 裴既看着中间空出的距离,目色沉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推着购物车。 第十一章震动 超市里面人来人往,嘈杂的世界仿佛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沉默不语,距离隔得有些远,过往的人们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容貌登对气氛不是太融洽的两人。 林瑜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机械般地反应。裴既一路上问她什么,她都单音节的答应过去,耳边嗡嗡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裴既站在她的身侧,紧紧护着林瑜,超市人来人往也有调皮打闹的孩子。 无独有偶,为了营造节日的氛围,超市里用各种礼盒堆迭地高高的,各式各样的形状,这样的美观整齐的形状只为了吸引顾客的注意。 林瑜觉得她今年真的是跟孩子杠上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自顾自往前走着根本听不清裴既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时,只见到推着购物车横冲直撞地小孩,拐弯的时候撞到了堆迭两人高的礼盒。 层峦交错的礼盒哗啦一下如山倒般倒了下来,她站在原地不及,刚想背过身准备将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礼盒不大但是砸下来密密麻麻还有尖锐的棱角肯定是痛的。在她下意识的瞬间,高大的身影在下意识之前挡在了林瑜的面前,她被笼罩在温暖的环抱里,萦绕在鼻间的是干净清爽夹杂着独有干燥的香气,构成了专属于裴既的味道。 她被他拥进怀里,隔着一层层厚厚的衣服,透过皮肉血骨,听见了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逐渐变快,和她同频。 她曾经也这样近距离听见过裴既的心跳。 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 关于和他的点点滴滴,林瑜都记得很清楚。 大概是习惯了家里冷冷清清,偶尔有的时候裴瑜会想,是不是这个家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真的是太冷清了。 那时候裴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所以裴瑜有时候会困惑,还会有比着更奇怪的关系吗?明明是有这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却淡漠到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记得,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以前明明很好的。 已经步入九月,早上没有那么炎热,还有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夹杂着小区门口标志性的老香樟股草木独有的气味,在夏天被无限放大在激发,清新干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树下的那片空白的水泥地被白漆分割成整齐的平行四边形,当做非机动车的停车位。 大多也都是早上赶着上班上学的,为了吃口早饭,临时停放在这里。裴瑜匆匆扫过一眼,看见了一辆眼熟的山地自行车,车的整体框架线条流畅优美,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被安上了后座。粗糙的焊接工艺,衔接处隆起的漆黑让原本轻逸的车变得笨重又丑陋,显得不伦不类。 整个江宁找不出第二辆这样的自行车,这是裴父托朋友从春申特地买的,送给裴既考上二中的礼物,江宁没有这样的车型,因此也特别昂贵。 早餐店老板穿着围裙熟练的起锅,热气袅袅遮挡着人的视线,手上麻利望各个瓷盘里分着锅贴。现在人并不多,老板娘端着锅贴往堂食的里面端去。 裴既坐在早餐店的角落里,现在时间还早人不是特别的多,外面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 周锐南扭头看了一眼外面不伦不类的自行车,回过头来对着裴既感叹,“裴既,你说说你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山地车焊上后座?” 周锐南几乎每次看到裴既的自行车都会感慨。 这个年纪大多数都爱臭显摆和攀比,会跟周围的人炫耀再从别人羡慕的眼神中来满足自己虚荣心。裴既就不是这样的,他拿到着辆自行车的当天就去找了自行车修理店花了二十五焊了一个后座。 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组合简直是,村口王大爷和村花,简直格格不入。 过道的周锐南侧身给端盘子的老板娘让了空,扭头随意一扫,瞥见了门外一抹熟悉的倩影。 “哟呵,裴既。你妹!”周锐南眯了眯眼认出了裴瑜,感叹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周锐南真的是很久没见到过裴瑜了,上次见面还是在火锅店,不是看的很清楚,想上去打招呼被裴既的一张臭脸给唬住了。 步入青春期,裴瑜的脸蛋愈发娇俏精致,身材也纤细起来,在清晨的朝露下剔透的脸颊更显得清水芙蓉。这个时期少男少女对两性之间存着好奇与探究,班级里已经有不少人对裴瑜抱有好感。 前半句语气吊儿郎当,听起来特别像是骂街。后半句又色心明显,裴既轻皱着眉掩下眸中的郁色,抬脚在桌底下踹了周锐南一脚。 铁质的凳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周围的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发出的声源,周锐南差点摔下去,“你有病!裴既!” 裴既垂下眼眸扭过头对老板娘道了声谢,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老板娘……” 老板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店里没发生什么,又转过来问摊前站了半天的小姑娘,“吃什么?” 裴瑜循着声源看了过去,当即愣在了原地,裴既眼眸微垂,人坐的笔直,正对着店门口,头发稍微长了点,碎发垂下落在眼皮上,在处处充满烟火气的早餐店里,唯独他清冷淡漠。 她站在原地拢了拢心神,当做没看见,“四个锅贴,一杯冰豆浆。” 不巧的是端进去的锅贴是这一锅的最后一锅,老板擦擦额间的汗水,“这一锅没了,下一锅还有十分钟。” 恰逢老板娘从里面出来,用边走边用围裙擦手,“小妹妹,冰豆浆也没了,还有热的豆浆。” 老板又补了一句,“你要是着急吃点别的也行。” 早餐店里不止卖锅贴,还有包子之类乱七八糟的,按照平时她肯定会将就着要一个奶黄包和一杯热豆浆,反正填饱肚子就行。 可她今天就是想要吃锅贴和冰豆浆。 大概是昨天自己生理期来了,体内的激素水平的变化,导致她心情烦闷,她连迁就都不想迁就,连声音都泛起了冷意,“谢谢,我不要了。” 转身刚准备要离开,店里面传来一声高喝,“裴瑜!” 裴瑜循声望去,看见了裴既身边那个皮肤黝黑的寸头。 周锐南高举着手,怕她看不见还在空中挥一挥,“来一起吃啊!你哥也在。” 坐在角落的裴既没说话,裴瑜也实在硬不下头皮和他一起吃。在家的时候,他们吃饭的时间都是错开,她和裴既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与其在压抑的氛围中带着惴惴不安的心,小心翼翼吃着早饭倒还不如饿着。 思及至此,裴瑜刚要开口拒绝,裴既掀了眼皮看了过来,眸色幽暗的像是一口深井,古井无波。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裴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周锐南适时站了起来挡住了他们交汇的视线,把裴瑜带了进来。 早餐店人越来越多,裴瑜也不好拂了周锐南的面子拒绝他,毕竟那么多人看着。 男生的饭量是比女生大很多,一大盘子锅贴在角落的方形小桌上,锅贴泛着油光堆在一起跟小山丘似的。 对比之下,裴瑜那四个锅贴的量简直少得可怜,跟他们简直是微不足道。 周锐南很自然的把人放在裴既旁边,一个人大咧咧地坐在他们对面。 他们这一桌靠着墙壁,裴瑜坐在了裴既的外面,裴既这下真的坐在了角落里。 带着肥皂又杂糅着阳光形成了清爽的香味,从身侧传入鼻腔,扫走了胸腔的积郁,裴瑜整个人心情稍微明朗了一点,没有那么躁郁了。 裴既一米八几的身高在狭小的角落里显得捉襟见肘,裴瑜身体僵硬脊背绷得笔直,为了两人不挨得那么近,身体往过道倾斜。 “咦?裴瑜也是二中的啊。”周锐南发现了裴瑜身上二中的校服,又看到她倾斜的坐姿,便起身查看,“这凳子是坏了吗?” “没没没……”本来想心里就惴惴不安,又被周锐南起身查看吓了一跳,屁股底下的凳子滑了出去。 周锐南伸出手想要扶她,角落里伸出的手更快,紧实的手臂揽住了少女柔软纤瘦的细腰,把她提在了座位上。 滑出的凳子紧紧贴着裴既身下的凳子,侧面看像是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隔着单薄的面料,她感受到了裴既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隔着皮肉传来震感,渐渐和她的心跳重合,逐渐同频共震。 ps:回忆线里叫裴瑜,这样的转变看的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回头改了。么么~俺滴宝们~ 第十二章空落落 咚、咚、咚…… 心脏在胸腔里强而有力的跳动。 温暖干燥的大手贴着夏日里薄薄的一层衣料,炙热的温度星星点点渗透皮肤,体内升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隐有燎原之势。 “有没有事?”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头顶放大的清俊的脸,裴既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 裴既变声期之前嗓音清朗,到了变声期到现在记忆里嗓音一直是低沉带有磁性。 他那时候头发有些长,额间的碎发落在了眉心,眼眸漆黑暗沉。 早上不是很热,街道上清爽干冽的风、店里的风扇呼呼吹着,裴瑜只觉得浑身上蹿下跳的邪火引得心尖发颤,后腰尤为凸出。那一块在灼灼燃烧,连整个人要烧起来一样。 她慌里慌张坐直,低下头眼观眼,心观心。 那个时候她没回答他,只顾着心慌意乱。 林瑜被高大的黑影笼罩着,眼前也是一片黑,视觉被剥夺感官就会变得尤其敏锐。干燥的大掌捂住她的头往他怀里压着,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 四肢被温暖紧紧包裹,这些年因为被抽而变得贫瘠、干涸的地方,逐渐有了实感,在扑通、扑通…… 她的心跳,裴既的心跳,逐渐同频隔着血肉在有力的跳动着,直到合二为一,整个世界只剩下频率相同的咚、咚、咚…… 裴既出来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礼盒在他的身后哗啦翻了一地,七零八落一地,好些砸到了裴既的背上,纸板砸在坚实的背阔肌上,隔着棉衣发出闷响。 裴既闷哼一声。 倒不是因为背上。而是两人高的礼盒有一箱从身后砸在了他的头上。 头皮上尖锐到发麻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他痛得哼了一声,是礼盒尖锐的角砸到了他的头上。 许是听见他的闷哼声,怀里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仰了起来,杏眸里满是担忧,裴既没缓过来依旧是凝眉不展,却低下头哑声问:“有没有事?” 看着他一脸忍痛的模样,林瑜摇了摇头,“你没事吧?” 她没看到,但是听到了,轰地一声,全倒下来了,好些砸到了他的背上,有砸到皮肉的闷声,她都听见了。 那边,在前面正理着刚刚散落一地的礼盒的理货员,看到这里的礼盒砸到了人,抛下那边的礼盒,急忙忙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没有砸伤?” 林瑜抬头望着他,有些担忧看着他蹙着眉,肯定是砸痛了,下意识拽了拽他的衣摆,“有不舒服吗?” 痛感逐渐缓了下来,也不痛了。裴既摇摇头,说:“没事。” 林瑜松了一口气。 裴既依旧抱着林瑜,看着她眼里又换上了客气疏离的情绪,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有些失神,下巴轻轻点着她的头顶。林瑜是细软的发质,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后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小时候是短头发,现在是长头发。 小时候看着他眼神怯生生,带着一丝讨好。现在还是怯生生,带着陌生的疏离,她把自己圈在了属于她的舒适圈,别人进不去她也不出来。 她一直在变。 理货员还在旁边,两个人还在抱着,过往的人都夹杂着好奇的眼神,哪怕她还在裴既的怀里也能感受得到那火辣辣的视线。 林瑜难捱的挣扎了一下,裴既感受到她的抗拒一下就松了手,温意瞬时消散,她竟然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整个胸腔热流涌动,心脏强健的跳动,振聋发聩。 耳廓泛起浅薄的红晕,林瑜不自然伸手揉了揉,往后倒退了两步,离裴既更远了。 理货员的连连道歉已经听不清了,林瑜跟在裴既后面,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怀里空落落的。 逛了一会,购物车的陆陆续续被填满,两人无话,仿佛刚刚那个小插曲不存在一样,林瑜跟在身后,裴既偶尔会转身问她,这个想吃吗?那个怎么样? 林瑜左手受伤,垂在身侧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蜷成圈,大拇指的指尖戳刺着食指指腹。 眼神要么垂下要么看向别处,说随便都可以。这是她说过最多的话。 裴既看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回过身推着购物车往前缓慢的走着,两人无话。 就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把购物车填满了,满满当当一大堆。 林瑜在裴既的身后冒出一个头,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有点肉疼,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毛巾、汤勺、锅铲…… 这都是些什么啊!像是给新家添置东西一样,大大小小应有尽有。 转念一想,裴既的家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今天用过的牙刷、锅、碗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她本来想的是,借住在裴既家里,裴既还照顾自己,那花钱的地方也应该她来,这样就互不相欠了。 这几年支教的钱虽然不多,但好歹在山里花不了钱,也算是攒了些钱。上大学那几年是真的穷,每次出去购置齐全东西的时候她都会心疼钱,因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看到那么多东西,那种心痛加肉痛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了。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裴既说。 林瑜还在独自心痛那一车的东西,听到裴既的话没在意,点了点头。 等到裴既阔步离开的时候,林瑜凑到购物车前,抽了一条毛巾,灰色的棉质毛巾十二块,又看见了底下带着白黄的碎花,还有一只小兔子的毛巾,毛巾上兔子还吃着胡萝卜,非常可爱。 林瑜又多看了两眼,伸手摸了两下,很软,吊牌被顺手翻了出来。 一看价格,林瑜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条毛巾……四十九块九……四舍五入这条毛巾五十。 林瑜咽了咽口水,这条毛巾真的是太贵了。十二块的毛巾挺好的,她拿起了毛巾下意识想要放回去,刚转身温煦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瑜?” ps:又来挤牙膏来了…… 第十三章介绍一个朋友 林瑜身影一滞,回头看见了站在货架旁边身姿挺拔的周琰。 周琰笑着和她挥了挥手,他的人和他的声音一样温暖和煦,他脾气很好,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这一点林瑜是深有感触,周琰就如同潺潺流水一样,待人温和又进退有度,从不让人觉得尴尬。 周琰见是林瑜眉眼带笑,走了过来。 他原本不确定,试探喊了一声,还真的是林瑜。 “…真的是很久没见了。”周琰看着林瑜,只觉得她又变漂亮了,乌黑的头发及肩,杏眼眉梢柔和,这几年支教的磨炼让她沉淀下来,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恬静了。 不再像以前时常皱着眉毛了。周琰又有些感慨,大学的时候林瑜是真的很忙,还要去各种兼职,时常皱着眉毛。 周琰不掩饰他对林瑜的好感,他曾经极其不屑于男女暧昧那一套,认为喜欢就该说出来。 喜欢有什么好说不出来的?喜欢不就喜欢了,不就图个坦坦荡荡吗?被拒绝了要么放于心底要么卷土再来。 后来他遇见了林瑜,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想被拒绝。 他知道林瑜是个很坚定韧性很强的人,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回头。也能感觉到林瑜在她和整个世界之间筑起了高高的壁垒。 大概是树荫簌簌,阳光透过树叶交迭间的间隙落下纵横交错的光束,周琰看着林瑜紧皱的眉头,有些晃眼。 不自觉抬起手来想帮她抚平那些令她烦扰的心事。在触碰到她眉心的刹那,林瑜后退了一步,周琰看清了她眼里的疏离和戒备。 她不走出来也不准别人靠近。 周琰阔步走到了林瑜的身前还没说话,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们。 裴既从水果区搬了一箱樱桃,往堆满的购物车里迭放,原本拉链拉到头盖住脖子的黑色羽绒服被稍微拉开了,细看能看见凸起的喉结有一颗小痣,正随着上下滑动的喉结在跃动。 裴既比周琰略高些,他往这一站直接挡住了周琰的视线。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林瑜,林瑜仰着头看见他脖间微微跃动的一个黑色的小痣,朝气蓬勃。 她好像总能发现关于裴既的一些小事情。 比如说这颗痣。 同性之间的感知敌意比异性之间强,周琰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这个神色淡漠的男人,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氛围,目光游离在两人之间,很快他调整好状态,笑道:“林瑜,这位是?” 林瑜忽然想起了昨天,裴既怎么说他和她的关系的? 她是他的……朋友。 这样说并没有不恰当的地方。 林瑜:“一个朋友,裴既。” 裴既站在原地没说话依旧侧着身挡着,眼神微微侧目,看着林瑜。 这样说也并没有不妥帖的地方。 摈弃了莫须有的血缘,裴既对她十几年冷淡如一日的态度,朋友也不如。 也许是看过裴既对朋友的态度,林瑜涌起了无法言说的酸涩。 裴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林瑜这一刻觉得自己很渺小,跟沙硕一样,细小又随风飘荡,她硬着头皮直直看向了裴既。 “周琰,我大学的同学。” 两个人对视着,裴既率先撤回了视线,扶了扶堆到溢出来的购物车。 也许看出两人别扭的氛围感,周琰推着购物车站在原地,又问了一遍林瑜,“周五有聚会我之前说过了,好几年没见,大家都挺想见见你的。” “好。” 刚说完,林瑜就答应了下来,没有任何犹豫。裴既的动作顿滞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初。 林瑜看了一眼裴既,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永远都是那一副样子,要不是她见过他为别人打架的表情,她真的会以为裴既永远会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又可笑,她做什么他也懒得管。 林瑜的小动作也没逃过周琰的眼睛。 周琰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瞬间就明白了林瑜这样的用意。 她喜欢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裴既。 第十四章坚冰 这样浅薄的试探让林瑜有些自取其辱,她脸上勉强冲着周琰扯起了一抹笑。周琰也苦涩,脸上也勉勉强强挂着笑。 他不否认他是试探一问。他既怕她来,又怕她不来,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知道,他在试探这个神情淡漠的男人对林瑜意味着什么,他又重新问了一遍。 其实很没有必要,已经被拒绝了不是吗?他又问了一遍,她回答的很快,眼神却几乎挂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她十分在意裴既的反应。 而他又被拒绝了。 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暗示。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保留最后一丝退场的体面。 大概是大二那年吧,林瑜同意了和周琰交往。这让他欣喜若狂,整个人被喜悦填满,然而这段恋情在一个月后仓皇收场。 为什么? 周琰感受得到林瑜心里有一块坚冰,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天命之人,那时候周琰始终相信他能融化那块冰。 林瑜独立性很强,也不太爱接受别人的帮助和好意,一个月他们交流的时间竟然比以前相处的时候更少。 她对自己的过往和原生家庭闭口不提,只牟足了劲活在当下,每天辛苦又努力,有时候一个人的直觉准到可怕。 那天晚上,他还很清晰的记得,林瑜找到了他,支支吾吾。 他心领神会,心里黯然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那些让她为难的他来说好了。 把两人关系挑明一口,周琰听到林瑜松了一口气。 周琰驻足原地说,“我希望以后能见见住在你心里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歪着头几乎是试探一问,林瑜被炸得的心慌张地乱蹦,当即羞愧难当垂下了头,双手在身前搅弄,指节攥的发白。 周琰嘴角上扬,不带讥讽只是单纯的好奇带着祝福,心里酸到发苦。 原来是这样。 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她说,对不起。 在场的怕是,只有裴既面上最波澜不惊了,他双手紧握着购物车的扶手,问道:“跟同学聊一会吗?” 这无疑让林瑜更显难堪。 “不了,我还有事。”周琰冲着林瑜挥了挥手,“周五见。” “好。” 周琰微微侧目有些失神,很快和裴既擦肩而过。 林瑜跟在裴既的身后,眼眶发热目光停留在自己前进的步伐上。等到身边人群逐渐多了过来,林瑜才把自己从心绪里剥脱出来。 收银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裴既在收银处的末端排队。 林瑜走到这才堪堪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懊恼着自己碰上裴既变得太情绪化了,而后又自嘲一笑。 她快步走到了裴既的身旁,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和平常的对待别人的一样的态度。 一改往日畏首畏尾的态度。 裴既察觉到了,不禁侧目多看了她一眼。 冗长的队伍轮到了裴既,裴既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给收银员扫码。 两个人气质过于般配,但是气氛怪异,让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一车的东西扫完了,收银员扫了一眼,“要袋子吗?” “要的。” “好的,一共…” 话还没说完,林瑜已经手疾眼快的扫了付款码,嘀的一声很快扣款短信就已经到了。 她拿起了那个纸袋子装着东西,裴既没反应过来,凝看了林瑜一眼,沉默着一块和她收拾东西。 出了超市已经七点了。 冬天,天黑的早。林瑜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直接遮到小腿,袖子也长,她的手除了付钱全程没有从衣袖里拿出来过。 林瑜本来还想帮忙一起拎东西,裴既言简意赅,“你的手。” 这会林瑜才想起自己的手,刚刚心绪复杂一颗心都在别人身上,自然没有顾及自己,现在想起自己的手,有点肿胀的热痛。 想挠…… 林瑜挠着纱布包裹的边,试图转移痒意。 裴既转头正好看见了,伸出手拍掉了林瑜的右手,“不准挠。” 他声音有些冷,动作却很轻。 裴既手心的温感停留在林瑜的手背上,他打的不疼,被他拍过的地方不自觉涌起了烫意。 林瑜有些难耐,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样放了。同时又有些气馁,裴既不经意的动作就像一颗小石头,往她平复不久的心池里投掷。 咕咚一声。 荡起圈圈涟漪,搅乱一池春水。 余波经久不衰。 橙黄的路灯映在停车场上,裴既拉开车门,林瑜眼神随意一瞥看见了他后脑勺上破皮的红痕。 她惊了一下,脱口而出:“哥哥,等等。” 裴既身影顿滞了一下,缓慢转身略微带着一丝滞涩。 “你的后脑勺。”林瑜指了指脑后的位置。 裴既倒是没在意,刚刚那个纸箱滑下来的时候,他知道八成破皮她。林瑜却在意了,有点恼自己,怎么一直走神,因为自己害了别人,万一砸出了好歹怎么办? 林瑜觉得是自己倒霉,带着裴既也一块倒霉了。她之前看到过一例报道,说一名男子被重物砸击后脑勺,数小时后不治身亡。 原因是砸到了呼吸中枢——延髓。大脑本来就很重要,林瑜声音染上了着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既手揣在口袋里,低着头看着林瑜,橙黄的路灯照映在他的脸上,刚毅的下颌线柔和了下来。 他说,“没事,我自己不就是医生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检查一下放心,林瑜很快接了一句,“医者难自医。” 裴既也不知是无语还是别的,对她极快的接茬,嘴角微微上扬。脑袋上被刮出了一道红痕,去医院检查,大概明天整个医院都会说他矫情。 林瑜是真的很着急,裴既说,“真的没事,晚上消消毒就可以了。” “真的吗?”林瑜抬头望着裴既。 裴既的喉结滑动一下,小痣也雀跃了起来。 “真的。” 听见他这样说,林瑜也稍微放心了一点。她去拉车后座的门,发现纹丝不动。 裴既泰然自若:“坐在前面,天太黑了,帮我看着路。” ps:低情商:坐前面来 高情商:帮我看路 哈哈哈哈哈哈,出去玩一会,晚上还有一更! 第十五章没办法不喜欢他 满满当当两袋东西从车上提了出来,林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帮忙分担,裴既看了他一眼,从购物袋里拿出来一个保鲜膜。 “帮忙拿一下。” 林瑜:…… 倒也不至于那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回来有些晚了,晚饭草草了事,林瑜住的是主卧,有单独的卫生间,她给手裹上了一层厚厚的保鲜膜,洗了个澡。 弄完以后已经很晚了,白天睡得太多,林瑜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就容易活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复盘这个习惯,林瑜开始想着超市里的事。浅显易见让人难堪的试探,到现在她回想起来还是留有难堪的余温。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为什么每次遇到裴既都会率先低下头?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就不能把头抬得高点,也学着他那样看人? 这是身体养成的条件反射。就好像…… 好像,她没有办法不喜欢裴既一样。所以她没有办法做到直视裴既的眼睛。 所以,为什么他们还要再遇见?林瑜缓缓闭上了眼睛。 早餐店那个兵荒马乱的拥抱,让裴瑜心慌意乱的很久。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胸腔里化开,然后在慢慢滋生,最后化为了苦涩笼罩在心口,让人久久不能回神,乃至于课堂上老师叫了她好几遍。 顾昕轻轻用手肘戳着裴瑜,她才惊觉全班的目光都在看向自己。 讲台上的老师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裴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红了。 “有什么问题吗?裴瑜同学?”老师问。 “没......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 裴瑜听得云里雾里,定什么了?于是,偏头带着求助和疑问的目光,看着顾昕。 杏眼袅袅又带着懵懂,顾昕一下就败下阵来了,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 学校举行了一场硬笔书法比赛,每个班都有名额。刚开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就夸奖过裴瑜的字写的很好,一撇一捺之间宛如游龙又遒劲有力。确实人不可貌相,裴瑜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文静温婉,只是没想到字体很大气。 既然是要拿奖,语文老师对裴瑜很自信,其他同学也看过裴瑜的字,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冲淡了早上的情绪,裴瑜的心情慢慢变得好了起来。放学的时候,顾昕并肩在裴瑜的身侧,一脸笑眯眯,有些不怀好意。 裴瑜不明所以,刚准备开口问就到了校门口,两人家是两个方向,只得挥手告别。 告别之前,顾昕叹道:“鱼妹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裴瑜:......? 裴瑜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就闻到门缝里传来的香味,是红烧鱼的味道。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加家门,果然爸爸妈妈回来。 周若兰刚把红烧鱼放在桌上,裴瑜扑进了她的怀里,嗓音带着哽咽:“妈妈,我好想你。” 这么多年裴华和周若兰一直在外做生意,很少回来,心里对子女有所亏欠,听这话眼睛一热,“妈妈也想你。” 裴华凑了上来,“哎呀,鱼鱼难道不想爸爸吗?”周若兰拍开裴华,看着女儿的手臂大大小小四五个为蚊子包,“你这手怎会回事?” 不说还好,一说就痒。裴瑜伸出手去挠,被周兰拍掉爪子,拿来了花露水细细地喷着。 一家叁口围做一团显得无比温馨,而站在门口的裴既和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裴既的瞳仁极黑,此刻更是黑到深不见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垂下眼帘把门上的要是拔了下来,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期间没有说一句话。 客厅叁人齐齐望着紧闭的门。裴华和周若若兰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很好看,最后那些复杂婉转的情绪化作一句话,裴华皱着眉,“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脾气越怪?” 听到这话,裴瑜挣开了周若兰的手。 “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嗯,去吧。待会叫你吃饭。” 裴瑜把房间门关上,扑倒在软绵绵地被子里,心里闷得发慌,裴既怎么会怪呢?裴既一点都不怪。 其实裴既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说,裴瑜已经习惯了。她以为,今天也是如此。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裴既端坐在椅子上,说:“这礼拜开始,我住校。” 不是询问或是讨论而是通知。 裴瑜握着筷子的手指尖泛白,低头敛下双眸,竭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绪,是不是她做错什么惹他不开心了? 裴华却是满脸不悦,首先不说家里本身就离学校近,他们本身回来就是存了陪读的心思。这倒好,裴既直接住校。 周若兰按住了裴华,“你长大了,你的事自己决定就好。” 他们常年在外确实亏欠,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今天回来才才发现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席间,一家四口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父母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间的浴室传出哗啦啦的声响。裴既才客厅接完水回来,看着对面少女的卧室,眼神一暗。 裴瑜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那么多的东西,裴既走到窗边。 果然,纱窗上破了一个洞。 浴室氤氲着热气,遮挡住了视线,视野模糊不堪,裴瑜仍旧沉浸在裴既要住校的这件事情里。 心底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又翻腾上来几乎把自己淹没,裴瑜按着自己心口企图压下这难以口述的情绪,酸胀又麻麻的感觉很陌生,眼眶涌起了酸涩。 发梢还没干,打湿了衣襟,她拼命压住了那抹酸涩,走了出去。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的。 缓过周末,又迎来了新的一周。裴瑜站在门口看着裴既推着自行车,垂着头不说话,默默跟在后面跟着,像个小尾巴。 其实出了小区拐个弯等个红绿灯就是学校了,裴瑜想不明白,为什么裴既要去住校?骑自行车两叁分钟就到学校,还是因为不想看见自己? 想到这里裴瑜眼里又冒出了热意,垂头丧气的,究竟自己为什么让裴既那么讨厌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裴既。” 女孩突然出现在裴既的身旁,眉眼弯弯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在裴既的身上。 是虞晚。 虞晚长得漂亮,双眼皮,长长的卧蚕恰到好处托起了上挑的眼角,淡粉的樱唇笑容恰到好处。她的漂亮是那种明艳的美,一眼就让人惊羡的,属于久久不能忘怀。 两个人站在一起,天生一对。 裴既斜睨了她一眼,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裴瑜看见这一幕眼睛酸涩,心慌地把头埋了下去,闷声不吭。 她气恼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每当碰上这样,心里酸涩的就像坏掉了一样。 可眼里还是弥漫起了水汽。 虞晚身后慢悠悠跟了一个男生,眉眼之间带着痞气和凶相,看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 “裴瑜同学,真巧。” 闻声,裴瑜扭过头看见了自己的同班同学,虞江鹤。 他手插着兜,满脸不以为意,语气吊儿郎当,“真巧,一起?”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丝毫没给裴瑜拒绝的权利,提着裴瑜的后领趁着绿灯,走了过去。 裴瑜被他这一下提的差点摔了。 到了校门口,虞江鹤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有点闷,“对不起。” “啊?”裴瑜有点懵,立马反应过来,看了对面郎才女貌的两人,“没事。” 她没生气,也没感受到他和虞晚的暗潮汹涌,相反她有些感谢他把她从那个场景里解脱出来。 把她从自己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左肩冷不丁被拍了一下,裴瑜扭过头去,顾昕从右肩冒了出来,冲着裴瑜扮了一个鬼脸。 不远处的裴既和虞晚并肩走了过来,顾昕挑眉,眼里满是暧昧,又扭头看向裴瑜。 “鱼妹,好久都没看到你哥接送你了。”顾昕看着裴既身侧的虞晚,话锋一转,“不过,她好像上次火锅店你哥旁边的女生啊。” 顾昕没注意到身旁脸色截然不同的两人,继续絮絮叨叨,“不对,我记得初二的那一年,你哥旁边的那个女生好像也是她。怪不得,从那以后你哥再也不来接送你了。” 顾昕的一番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瑜脸色苍白钉在原地,直愣愣地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同样,虞江鹤的脸色也不好看。 裴瑜站在校门口,扯了一抹干涩地笑容,仓皇地收回了视线,步伐略显慌张往教室走着。 “呵。”虞江鹤脸色不太好看,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裴既与虞晚。 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 顾昕挠挠头,她又说错什么话吗?想不出个所以然,连忙追上走在前面的裴瑜。 林荫道上清一色的纯白校服,来往间熙熙攘攘,像是无数密集的点,密密麻麻如潮水袭来。裴瑜混杂在人群中神情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直用橙瓜码字比较方便,我刚刚理回忆线的时候,发现丢了好几章……我现在有点人麻了,这一波回忆线结束了以后后面就穿插的少了,我的存稿本来有的,现在没了。虽然没了,但是我写的裴既甜甜的告白没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写到傻笑,嘿嘿嘿!看到宝贝们的猪猪了,我爱你们!有时候那个回复都不能回! 第十六章恋爱 小学的时候,裴瑜被几个不良少年堵在学校后巷里,敲诈了她所有的钱,裴既知道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些钱都要了回来,自那以后,裴既每天上下学接送裴瑜。 初二下学期已经步入暑假,课业没有那么繁杂,天气已经很热了,每天放学的时候,暴晒了一天的柏油路变得软趴趴,每走一步脚后跟感觉黏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裴既那老破小的自行车下线的时候,学校那段颠簸的碎石子路也正式下线,终于铺上厚厚一层漆黑的柏油,刚开始的时候气味很难闻。 裴瑜被刺激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被激地过敏性鼻炎犯了。裴瑜从小就身体就弱,换季感冒发烧那都还是小事,最要命的那当属,过敏。 过敏真的是最要命,过敏性鼻炎都是轻的。每次因为各种各样的过敏,都能去了半条命。最严重的一次,直接进了抢救室,过敏引发喉头水肿导致窒息。 原因是误食,对蛋制品过敏,直接进了抢救室。 后来,那段时间裴既小心翼翼照顾着她,勒令裴瑜经过柏油路必须带上口罩,声音沉厉,吓得裴瑜每天都带着口罩。 下午四点的太阳依旧毒辣,柏油路上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捎带上那难闻的柏油味。鼻腔被刺激难受了起来,连嗓子都有一种噎住的感觉,裴瑜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口罩。 隔开了难闻的气味,裴瑜觉得稍微好了点。今天周五,裴既早上送她上学的时候说了,让她今天自己回家,他学校里有事会晚点。 柏油路上,裴瑜遮住口鼻只剩下一双水灵灵地杏眼露在外面。 临水中学离家有一段距离,不像二中离得近。顾昕和她家是两个方向,早在校门口就分别了。石桥墩上,蹲着几个墨蓝校服的学生没个正经样。 这校服,像是城南技校的。 她今天听顾昕说了,四班的虞江鹤在大街上直接把城南技校的李越打骨折了,虞江鹤家里有钱,他爸是开厂的,花点钱这事也就私了了。 可偏偏这个年纪的,都是最要面子的时候。李越觉得这是很丢人,被打了也就算了,还被自己年纪小的打了,这以后怎么混? 今天特地来临水中学门口找回场子。 李越蹲在桥墩上,单手夹着烟,墨蓝短袖上原本用叁颗纽扣扭起来的衣领散着,硬凹出放荡不羁的模样,他身后的人人都有样学样。 一群不良学生。 看见走来的少女眼神亮了亮,吹了几声口哨,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发出意味不明地笑声。 裴瑜垂下眼帘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 “这小妹妹长得可真够水灵,口罩摘下来给学长们看看。”李越从石墩子上面跳下了,烟蒂被扔在了地上,被他用脚尖用力捻了捻。 “戴着口罩看不清楚。”李越堵住了裴瑜的路,口气混杂着烟的味道喷洒出来,“给学长看看,看这模样你比二中的虞晚都带劲。” 李越低头看见校服上别着的校园卡,念了出来:“初二一班,裴瑜。” “哟,还是一班的呢。” 临水中学一向按成绩高低来分班,一班向来成绩都很好。这可算是捡着宝了,李越眯了眯眼,还没玩过成绩好的乖乖女。 他身后的人发出参差不齐地笑声,几个人流里流气半蹲着看向裴瑜的眼神带着下流的色情。裴瑜被口气熏得皱起了眉头,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躲什么?让学长看看脸。”说完,伸手准备来揭开裴瑜脸上的口罩。 李越的指甲有些长,里面附着厚厚一层黑色的污垢,裴瑜手紧紧捏住书包的背带,心里按捺不住得发慌,眼眶霎时红了一圈,不断地后退,觉得害怕和恶心。 说时迟,那时快。在手要碰上来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书包,从裴瑜脑袋后面扔了过来,很有准头,直接拍在了李越的脸上。 书包里的书有些重量,李越被拍得人往后仰,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裴瑜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有力的大手拽得一个趔趄,被拖着往前跑。 透过校服能看到少年宽阔的脊背,罡风透过衣袖把校服吹得鼓了起来。 书包尖锐的角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李越从地上吃痛爬了起来,感觉鼻下有热液流了下来,一抹鲜红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桥面上。 李越愣了一下,赶忙手捂住鼻子仰起头,鲜血不断从指缝流出。 妈的,又被虞江鹤摆了一道。 黑色的书包安静横躺在地上,李越越想越气狠狠踢了一脚书包,又被那厚重的书本的尖角弹到了,倒吸了口冷气。 “看什么看!不会去追吗?”李越怒吼着。 裴瑜和虞江鹤早就跑得没影了。太阳西斜,商业街上高楼林立,地面瓷砖上的光有些晃眼,两人跑到了商业街,在一棵树下的铁艺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裴瑜背靠着椅背,粗喘着气轻声问:“同学,你…书包不要了吗?” “要…要个鬼,我再回去,他们七个人能打死我!他妈的!” 虞江鹤仰躺着,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他早知道那么麻烦,就把李越打得重点,索性让他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 两人沉默着,彼此只剩下喘息的声音。裴瑜脸上的口罩,早就在奔跑的途中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裴瑜白净的脸上红扑扑,眼睛是晶亮的,声音绵绵,“谢谢你。” 要不是因为自己今天打扫卫生,大概也不会遇到李越他们了,要不是面前的同学,她大概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没事。”虞江鹤把手搭在身后的椅背上,无所谓说:“反正,他们也是来堵我的。” 闻言,裴瑜震惊到睁大了眼睛。 “你就是虞江鹤?” “怎么?你认识我?”虞江鹤扭过头看了一眼裴瑜。 “不……不认识。”不过这下倒是认识了,裴瑜又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怎么来的无妄之灾? 坐在凳子上的虞江鹤轻咳了一声,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我拉你一把是顺手,不需要你的感激,你也不要借着报恩来…”他停了一下,没想出什么好词,“来接近我。” 裴瑜:……? 他还挺自信。 一下子堵得裴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今天什么样的人都给自己碰见了,到底是脾气好,裴瑜顺着他点了点头,没再搭话了。 不过,她扭头仔细看了一眼他,能说出这样自信的话,到底是什么神颜? 虞江鹤只活在裴瑜的耳朵里,她从来没见过他本人,从刚刚到现在她也没睁眼瞧过他。 虞江鹤脸上白白净净,生得唇红齿白,学校里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是他脾气很臭,很多表白的女生都被他骂了回去。 但是,相比裴既,裴瑜觉得根本不够看。在她心里,裴既虽然很凶,但五官深邃,双瞳幽深,看人的时候眸中漆黑的如同黑墨一样,充满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裴瑜在心里暗暗比较着。 得出结论,裴既比虞江鹤好看多了。 “咦?裴既妹妹?” 周锐南穿着小马甲,手上拿着铁夹,站在不远处地垃圾桶旁边,试探地问道。 “嗯?你是?” 没想到还真是,周锐南刚刚还不是很确定,毕竟只见过裴瑜一面,还是在上次裴瑜来找裴既的时候。 “裴既!裴既!你妹在这!你妹来看你捡垃圾了!” 今天是裴既他们班级组织的志愿者活动,这些点位都是和二中合作的点位,他们只需要到固定的点位,完成分配的任务。 裴既转过身来,一手拿着捡垃圾的铁夹子,另一手拿着垃圾袋,眼神扫了过来,剑眉微蹙。 他把手上的垃圾袋和铁夹子放在了垃圾车上,走来过来。旁边看管的负责人也没说什么,毕竟真的不指望这些孩子能做什么。 “怎么没回家?”裴既的嗓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变声之前,裴既的声音清朗,宛若山间的一汪清泉;变声期到来的时候,他的声调就降了下去,就一直这样低沉又悦耳。 总之,各般自有各般的滋味。 听了这话,裴瑜就犯了难。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虞江鹤不知道该怎说。说自己路上被流氓骚扰? 那也确实是。 李越流里流气的,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她又看了一眼虞江鹤,她还不想裴既被李越那个狗皮膏药缠上。 裴既的黑瞳幽深,让人觉得他看谁都是很专注的模样。裴瑜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敛下了眼帘,“那走吧,回家吧。” 也没执着要一个答案。 裴瑜松了一口气。 大概又过了一周的时间,每周五都会都拓展课用来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这周都停了,因为市里来了领导,所有老师都要去开会,所以下午一点半裴瑜就放学了。 放学的时间早,裴瑜只能自己回去,这么些年裴既接送她,几乎都裴瑜每天从学校里出来一眼就能看到裴既都成了习惯。 裴瑜每天都在期盼着放学,看到挺拔如松的身姿直挺屹立在门口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纵使知道裴既还在上课,门口没人接她,她心头难免失落。 熙攘的人群,嘈杂不堪,多少都是围绕着一件事,就是李越今天要去二中堵虞晚!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从哪里传来的风声,在看见虞江鹤臭着张脸急匆匆拨开人群而过都成了即将真实发生的事。 有人就说了,“不就是上次李越要泡虞晚,被虞江鹤打了一顿,不死心呗。” “据说虞晚还挺漂亮的。” “对,二中的裴既也很帅好吗?对了,贴吧上都在说他俩恋爱了。” 什么恋爱? 这时候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如同平地起惊雷。 周围叽叽喳喳全是讨论这件事的声音。 裴瑜捏着书包绊子有些失神,她怎么不知道? 衣袖被人轻轻扯动,裴瑜回过头看见顾昕一脸八卦,“是真的吗?你哥恋爱了?” 裴瑜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 裴既的事情从来不跟她说,他也不关心她发生了什么。裴瑜曾经还会兴高采烈跟裴既说自己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是她表达欲最盛的时候。 自行车的轮胎不停超前滚动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带着裴既不咸不淡的回应——嗯。 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看着宽阔的背影,她问:“哥哥,你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没什么好说的。”裴既的声调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拂面微风吹凉了她的心,她再也没说过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了。小小的自行车,拖载着两个越来越远的世界。 不出意外,待会还有一更。 第十七章原来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虞晚是真的漂亮,和你哥在一起好般配啊!”顾昕走在裴瑜的身侧兴冲冲说着。 “是吗?”裴瑜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声音也缥缈了。 “怪不得。”顾昕思索后一拍手,“怪不得你哥最近都没来接你了。” “为什么这样说?”裴瑜问。 “因为交了女朋友,肯定以女朋友为重啊!哪个女朋友会喜欢自己的男朋友天天接送自己的妹妹,又不是小学生。小学生现在都自己上下学了好吗?”顾昕絮絮叨叨说着,没注意到裴瑜的扯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直到回到家里裴瑜都心不在焉,时针停在快五点的时候,她抓起柜子上的钥匙出了门,似是要验证什么一样。 二中离得不远,裴瑜没几分钟就到了。没走几步路,她双腿就像灌了铅一眼走不动了,马路上的喇叭按的震天响。 裴瑜慌张后退了几步,司机停了下来准备骂她,看她一张小脸煞白,便熄了怒火教育道:“丫头,过马路前先看看马路上有没有车。” 言毕,车窗一关留下车尾气扬长而去。 她看到了。 裴既脸色沉狠,把李越单手掼到墙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拳拳到肉。 而一个容貌昳丽的女生神情紧张拽着裴既的手臂,“裴既,别打了!” 恍恍惚惚的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一时间心乱如麻,她自己却不知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兄妹的感情。 那个长相明艳昳丽的女生,大概就是虞晚了。 她很漂亮。 他们确实很般配。 裴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明明是六月的天,她却遍体生寒。她不是很明白这种感觉,心里滋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种感觉在撕扯着她,要把她撕烂。 也许是从小到大,和父母聚少离多,她和裴既相依为命,深深依赖着裴既,本能觉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该这样的。 却忘了,他们是最亲密却又独立的个体,他们会在温巢中长大,长出足够宽厚足够离开家的羽翼,然后各奔东西,再和陌生人建立专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 以后,他们就仅凭着,这点稀薄的血缘关系作为联系的纽扣。 现实不就是这样吗? 不,裴瑜这是才惊觉她不要这样,她不想被丢下。 她如战败低下了头颅,因为这就是现实。 窗外的云变得暗沉,伴随着雷电的轰鸣,窗户两边的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很快一颗两颗拍在窗台上,雨水哗啦一声密集起来。 楼下的有人在吆喝,“下雨了!收衣服!” 裴既白色的校服被微微打湿,比平时晚半个小时到家,嘴角破了点皮,浑身散着戾气和冰冷的气息,黑瞳浓到滴墨一样。 周锐南和那个容貌昳丽的女生紧跟其后。 窗外倾盆大雨,裴瑜越过他们,机械般伸出手把窗户关上,地板已经被打湿了,洇出了一圈水渍。 看到裴既脸上的伤,裴瑜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虞晚,酸胀的情绪后知后觉奔涌而出几乎把她淹没,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能没说出来,只好埋着头匆匆回了房间。 周锐南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裴瑜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把碘伏和棉签放在桌子上,啧了一声。 到了周一早上,裴既推着他的新车从停车间里走出来在路口等着裴瑜。 裴瑜低着头紧捏着自己的校服下摆,声音很轻,“哥哥,我以后自己走吧,不用你接送了。” 裴既目光很沉,裴瑜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跟针扎一样戳刺在她的身上。 半响,他收回视线,回了句,“嗯。” 自从顾昕早上那句话,裴瑜一直心不在焉,同样心不在焉的也不止她。 语文课代表走进了教室,宣布硬笔书法的赛题出来了,是《海燕》的节选,时间定在周五。 顾昕在她耳边说了一堆东西,她都没注意听。 微风轻抚,绿叶簌簌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绿油油的光泽,越显生机勃勃。 裴瑜撑着下巴扭头看向了窗外,操场上的人来人往,最终目光越过操场落在了那整个灰白墙面上绿绿油油的爬墙虎上。 她是知道,裴既所有对她做的事情都出自于他作为哥哥的责任心。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从指缝流逝,裴既的东西并不多,他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就住了校。 家里冷清了不少。啊,不对。裴既在家还要冷。 书法比赛周五开始,初赛到复赛再到决赛,人逐渐变少。等到了决赛,裴瑜进了教室,虞晚坐在第一排看到了裴瑜眉眼弯弯,招呼性笑了笑。 裴瑜反应过来,嘴角扯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后又狼狈低下了头。 再抬头的时候,窗外站着一个高挺的身影。裴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裴瑜的视线和他交汇一瞬,很快撤回视线,心里明了。 他是来看虞晚的。坐在正中的裴瑜握着笔杆的指节苍白。 自此两人断了相交的点,学校也没遇见过,再没有任何交集了,就像匆匆一面的陌生人回归人海后,再无交集。 裴瑜的学习也繁重了起来,不再满足于课本上的内容,时不时会跑到书店里买一些课外辅导书,每天就是刷题做题。 连课间的时候都在垂着脑袋,食指指节抵着下唇作思考状,专注又认真。 忙的她没时间去思考别的,连裴既也很少想起了。 顾昕坐在座位上看着认真学习的裴瑜。感叹道:“裴瑜,你要是不进清华北大,简直天理难容啊!” “承你吉言。”裴瑜笑道。 人多的地方就会充斥着八卦,顾昕也爱八卦,她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贴近了裴瑜的耳朵,“欸,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裴瑜摇了摇头。 顾昕示意裴瑜往后看。 裴瑜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顾昕啧了声,“看不出来吗?虞江鹤。” 虞江鹤?裴瑜又看了一眼,除了精神不振挺好的啊! “没看出来吗?少男怀春的郁郁寡欢?”顾昕说,“现在整个班里都在说,虞江鹤追求高叁的学姐惨遭拒绝。” “真的吗?”裴瑜半信半疑,又回头看了一眼虞江鹤,只见他神情恹恹,“看着不像啊!” 顾昕:“你确定吗?他这状态和你前段时间一模一样。说到这事,你最好如实招来,那个人是谁?” 裴瑜:“什么?哪个人?” 顾昕伸手捏了捏裴瑜的脸,“还装?一副思春的模样!快说究竟喜欢上哪个男人了?” 前段时间?裴瑜怔忆着,有点晃神。那时候是因为裴既……好像自己 裴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都会紧紧追随着裴既,所念所想也都是裴既,所有情绪起源的追溯,源头都是裴既。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课外练习册。为什么要买它呢?因为这样可以不用想起裴既。 还有裴既和虞晚登对的模样。 一瞬,裴瑜有什么东西连起来了,所有的情绪停滞,人变得有些迟钝,她问:“喜欢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又很奇怪。 顾昕看了她一眼,“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就是自己的所有情绪都会被他影响,只要靠近你,你心就跳的厉害,但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亲近,心里发酸会吃醋……” 语文课代表从办公室出来,站在讲台上宣布说:“恭喜裴瑜哦!硬币书法第一名!” “哇!好厉害!裴瑜!” “牛啊!” 四面八方的声音汇聚糅合在一起,裴瑜耳边炸开随即开始轰鸣,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只看得见顾昕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她没体会到喜悦,心里的高墙在一道雷声后被击碎,原来是这样。 那些莫名又奇怪几乎极限拉扯着她情绪的东西。 原来是她喜欢上了她的哥哥,裴既。 窗外的天阴了下来,雨水细如丝,长长一条落在窗户上蜿蜒而下,这场雨过后天气会越来越冷。 放学的时候,裴瑜还没缓过神,也不知是什么关系,今天放学格外的拥挤。 檐下的雨珠密集落了下来,在青砖路上凹陷的地方汇成了一摊积水,雨珠滴答滴答荡起圈圈涟漪。 顾昕第叁次拉过裴瑜,帮她躲过即将要撞上的人,看着裴瑜一副失神的模样她有些愧疚,以为裴瑜和虞江鹤是同一种情况,表白被拒了。 而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不问了。 外面还下着雨,顾昕实在担心裴瑜的状态,“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看你还没带伞。” 这时,裴瑜堪堪回神,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低头一看她双手空空,才恍然想起,今天周若兰让她拿伞来着,她忘了。 那柄伞还现在孤零零躺在门口的伞篓里。 顾昕和裴瑜家是两个方向,要顾昕来回往返起码半小时以上,顾昕才能回家,裴瑜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现在不走。等待会雨停了再走,你快走吧,七路间隔时间二十分钟呢。” 顾昕有些为难看着裴瑜。 裴瑜扯起唇笑了笑,“快走吧!” “……好。”顾昕一步叁回头,看到裴瑜状态比刚刚确实好了很多才离开的。 看着顾昕的背影缩成一个小点,裴瑜强撑的唇角也撑不下去了。 瘦弱的肩膀下,五指收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在柔软的掌心嵌出了红痕。 不知过了多久,校园空荡了起来,雨势还是没小下来,裴瑜深吸了一口气,冲进了雨幕中。 周锐南撑着伞站在学校的布告栏前,惊呼出声,“裴既,快看!你妹妹第一名呢!好厉害!” 裴瑜的字宛如游龙,笔锋苍劲有力贴在布告栏的第一行。 “确实比你……”玻璃框上倒影出一个雨中奔跑的少女,周锐南回头看了一眼,拽了拽身边的裴既,“那个是不是你妹?” 雨中影影绰绰,雨水直接相撞拍打出一阵水雾,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裴既紧拧着眉头,抽走了周锐南手里的伞,大步往雨幕里跑去。 周锐南还是刚刚举着伞的姿势,手里已经空了,他茫然片刻看着还在下的雨,站在原地喊:“裴既!那我怎么办!” “裴瑜!” 裴瑜脚步顿了一下,继而跑的更快了。 雨水淅淅沥沥冲刷着地面的污秽,流入下水管道,雨水被头顶上出现的雨伞打断,顺着伞脊滑落,落成了天然的珠帘,雨伞大部分都倾斜在裴瑜那侧,裴既在伞下微微喘气。 “你的雨伞呢?为什么刚刚叫你,你还跑?”裴既带着质问的不悦,声音有些冷厉。 见她不说话脸色有些苍白,裴既伸出手往她额头探去,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裴瑜一把推开了裴既,几乎是嘶吼:“你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裴既被推的向后倒退了几步,指骨分明的大掌还停留在半空中。 裴瑜推开他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都有虞晚了,为什么要来关心她?就因为她是他妹妹,他要尽到这个责任吗? 想到裴既看自己淡漠的眼神,裴瑜所有的情绪汇成爆发点,这样一层血缘关系绑着他,他为了尽到哥哥的责任,也觉得很烦人吧! 她有些恶劣的说,“关你什么事?离我远点!” 这近似自虐的疼痛密密麻麻袭来,居然有些快意。 她不需要!她一点不想裴既当她哥哥! 自此,裴瑜再也没有叫过裴既哥哥。 第十八章上药 裴瑜能感受得到,她最近一直再被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支配操纵,变得低落、焦躁不安、甚至越来越敏感,她不想这样。 裴既黑瞳里的冷漠、无视统统化作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再凌迟着她。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他们逐渐疏远了起来。父母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认为这样是正常的。毕竟很多小时候非常要好的兄弟姐妹,到了青春期以后,也会疏远。 时间过得很快,裴既考上了大学和虞晚是同一所,他们感情很好,毕业就结婚了。 婚礼上,新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裴瑜坐在台下看着他们手挽着手,裴既的眼里满满柔情。 浓情蜜意给裴既冷峻的外表打上了柔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裴既,如此鲜活。 所有人都在真心祝贺着新郎新娘。 这一刻,裴瑜忽然明白裴既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裴瑜对虞晚好,是因为她是爱人。 他寻觅到自己的真爱,组建自己的家庭,他们以后就会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样极端的落差硬生生把她彻底撕开,她坐在台下却被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如同孤岛一样。 他曾经短暂驻足过她的世界,而后永远的离开。 房间门被叩叩叩敲响,林瑜睡眠浅听到短暂的敲门声,立马睁了眼几乎是惊醒,心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几乎是狂跳。身上冒了层薄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的湿汗。 脑海里还停留在台上一对新人,笑语嫣然交换着婚戒。 窗帘没拉,半空中只有无边无际黑暗,林瑜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现在才十一点,她半梦半醒睡了一个多小时。 裴既站在卧房门口敲完门,房间没有动静了,以为林瑜睡了,客厅的灯没开,他穿着黑色的居家服站在门口静立着,就当快没入黑夜中时,卧房的门开了。 柔和的灯光倾泻,照亮了裴既。林瑜强撑着的精神看着门口的裴既,问道:“怎么了?” 声音透着疲态,整张脸浓浓的倦意。 裴既喉间滚了滚,声音轻了下来,“你是睡了吗?那明天再说吧。” “嗯?什么事?”太阳穴突突跳着,林瑜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随意一瞥看到了他手上的棉签和碘伏,才慢慢回想起来裴既后脑勺上的伤痕,那么位置他怕是不好上药。 刚睡醒反应有些慢,裴既慢悠悠说:“伤口在后面,上药有些难。”他看着林瑜,“你继续睡吧,没事的。” 话都这么说了,林瑜不可能坐视不理,她伸出手拿过了裴既手上的碘伏棉签,裴既把客厅的灯打开。 整个客厅明亮了起来,林瑜眯起了眼有些不适,还没反应过来,眼皮上覆上了热意满满的大手,林瑜的眼睫轻颤,似是过电一般,蓦地往后趔趄了一步。 “当心。” 裴既的手掌圈过她细小的手腕,等到林瑜稳稳当当站好的时候,随后又立马放开了手。 林瑜整个人清醒了,似是点燃一样往客厅走去,裴既跟在她的身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身侧柔软的沙发下陷,静谧的客厅,两人离得太近,裴既的气息深深侵染着她,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喷洒间林瑜浑身有些颤栗,连声音也是,“你…你转过去。” “哦。” 林瑜单手有些困难,裴既转身之前把碘伏的瓶盖拧开,两个人贴的有些近,呼吸交缠,他极其自然的拧开瓶盖,打开棉签,而后恍若未觉乖乖转了过去。 裴既几乎高了林瑜一个头,此时坐在她旁边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背过了身。 不用对着他,林瑜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松了一口气。 这次看的比刚刚停车场里清楚,茂密的黑发间有一道红肿破皮的长缝,尾端拖到后脖颈那块裸露的皮肤上,长长一道有些狰狞。 林瑜沾了沾碘伏往伤口的地方轻轻涂抹着,裴既轻嘶了一声。 她动作停住了,“疼吗?” “有点…”裴既声音有些沙哑,“没事,继续。” 林瑜心中有些愧疚,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裴既垂下眼睫,凉凉的碘伏在后颈出轻轻擦拭,划过的瞬间透过肌肤,让人的心头猛颤,指骨分明的五指在膝盖上收紧。 客厅淡黄的灯光柔化了裴既的轮廓,林瑜呆了一会匆匆低下头,竭力掩饰心头的异样。 碘伏的颜色覆盖在伤口上,林瑜把棉签扔在小黄袋里拎起来急忙站起来,她怕再待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个…涂完了。” 裴既眼神一暗,长臂伸出来截住了黄色垃圾袋,“你去睡觉吧,我来收拾。” 温暖圆润的指尖划过林瑜的手背,她平稳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一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胸腔猛烈的跃动。 “好。”林瑜的声音有些抖。 裴既看着林瑜落荒而逃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捻了捻刚刚握过林瑜的手,仿佛上面的温感和柔软的触感还没散去,低声笑了笑。 今天先这样,昨天都快把我榨干了!!裴哥真的有点绿茶男的潜质!碘伏擦伤口不会那么痛,基本上是不痛的!只有酒精和碘酒才会! 说一个空耳大师,真是又好笑又无语!跟朋友过马路,经过路口有小拐弯的车,我让她注意待会旁边别来车,她说:“什么?!哪里有帅哥?!” 番外一一个关于某一年的圣诞番外 一年之末,春申下雪可是十分困难的,玻璃窗被氤氲出了雾气,林瑜坐在办公室里写着年终总结。 裴既在年底评职称,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春申做医疗支援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她也没有把工作带回家做的习惯,索性就坐在办公室里慢慢写,窗外飘落起了白雪,落在窗台上。 林瑜山区支教五年的协议满了以后,回到春申后找了一个小学做语文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曾经她觉得一到快过年的时候,春申这座不近人情的城市才显露出它原本孤寂、荒芜的样子。 年底和过年曾经是她最害怕讨厌的事情,如今却那么值得雀跃,这份心境跟初中的时候,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放学在校门口是一样的,但又不一样。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裴既发来消息了消息,是高原地区的广袤蓝天和青青草原接连一片。那里偏偏信号又不好,两人的电话时常没通多久就断了。 也不知道这个照片他发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往上滑,聊天记录里几乎都是她在说,裴既回复断断续续的,她像是单机一样。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对于节日没有那么重视,现在两个人一起了倒是有所期待了。林瑜有些气闷,手机快没电了,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下了。 再抬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霞回到办公室拿东西看到林瑜还坐在那里,笑道:“林老师还不回家?” 年终总结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下,林瑜对王霞点了点头,“现在就回去了。” 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林瑜和王霞并行了一段也分开了。小学离家里也就两站路,刚好今天是周五,林瑜没做公交车慢慢走了回去。 商业街上圣诞节的节日氛围浓重,商家在店门口挂着圣诞老人的袜子,有的挂铃铛。百货商城门口树木挂起了霓虹灯,门口放着一个超大的礼物盒有两层楼那么高。 林瑜看着那个礼物盒前面都是小情侣在拍照,默了默绕开了。越是欢乐的氛围她就越显形影单只。 百货商城一楼是服装和饰品,玻璃面的橱柜面向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但总有人会驻足。 比如说,林瑜。 林瑜停在了一家饰品店,看着放在托盘模型上的情侣项链,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裴既。 想到了裴既凸起的喉结那儿每次都会跟着上下滑动的小痣,微微侧头乳突肌就会很明显,衬得那颗小痣独一无二。 如果戴上项链的话…… 她站在橱窗外蹙着眉头,纠结的呢喃道:“都好好看,买哪一个好?” “唔…我认为买海浪和鱼的那对好。”低沉悦耳的嗓音猝不及防钻进了林瑜耳朵。 温热酥麻的电流从耳朵亥走四肢,她整个人被击中刚回头就被拥进了温暖的怀抱,裴既黑沉的眼睛满是笑意,啄了啄林瑜的嘴唇。 林瑜满张脸都是雀跃的欣喜,眼睛里闪着光,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既笑意融融,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猜。” 当然是没回来多久,他下了飞机便要匆匆回家,和他们聚餐都没去,杜文嘲笑道:“裴既一看就是家有娇妻,你看看他每天晚上跑到草原外面找信号,一看到信号塔眼睛都放光……” 裴既没理杜文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回家发现林瑜不在,打了电话又不接,急匆匆出门去找她。 也许是那年林瑜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遗留下的后遗症。 那年暑假裴既回到家被告知林瑜走了,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走,很有可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裴既浑身发冷,跑遍了整个临北都没有找到林瑜,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让人体会到了濒死感……失而复得后没有办法忍受林瑜再度失去联系。 他找到学校,得知林瑜刚走没多久,便匆匆追上来,看到她站在这里发呆,站的久了也没发现他。 他忍不住上去抱住她。 一个月没见了他很想她。裴既低头轻咬了林瑜的下唇,和她厮磨道:“先吃饭还是回家?” 这是一个极具暗示的动作。 林瑜讪笑着推开裴既,“我想先吃饭。” 她可忘不了裴既一个月前要去支援的时候,刚回家就把她按在门上肏,那种一浪接着一浪的快感几乎让她承受不来。 做的她头晕眼花肚子都咕咕叫了,才想起来两人没吃晚饭就一直在厮混。裴既听见声音笑了一声,林瑜恼怒的打了他一下,声音有些哑,“不许笑,都怪你!” “嗯,怪我怪我。” 吃完了饭,林瑜以为结束了,刚转身就被滚烫的躯体贴上,裴既轻咬了一下林瑜的耳垂,下身的铁棍又硬了起来直直抵着林瑜。 林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裴既在窸窸窣窣穿着衣服,见她醒了亲了亲她,“把你吵醒了吗?” 她在被窝里摇了摇头,裴既轻轻拍了拍她,又把她哄睡着了,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到现在,滚烫的铁臂横亘在林瑜的腰间怎么都推不动,裴既目光灼灼,“好,先吃饭。” 林瑜是真的饿了一直在吃,裴既眼睛噙着浅浅的笑意,说着医疗支援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给林瑜添水,“多喝点。” 林瑜摇了摇头,“不要,喝多了晚上老是要去上厕所。” 裴既:“不喝,你老是叫渴怎么办?” “我为什么会……”话还没说完,林瑜腾地脸红了起来。 裴既坐在林瑜的身侧,手在她的腰间摩挲,“喝多了没事……”他轻咬着林瑜的耳垂,说了句话。 说完,林瑜恼羞的打了他一下。 —— 昏暗的客厅,从玄关到卧室两人的散落一地,卧室里的呻吟声时高时低,婉转妩媚。 “哥…哥哥,慢…慢…慢一点。”林瑜无力的推着裴既的胸膛,成了变相的邀请。 身下的人媚眼如丝,声音妩媚低吟,特别是她叫哥哥的时候,听得裴既下身发紧,动作也越发狠厉,啪啪声越显清脆快速。 龟头破开层层媚肉,不断冲击摩擦窄小的甬道,热液一股一股浇在龟头上,温热的媚肉越绞越紧。 不知道做了多久,林瑜身上泛着赤粉,推拒着裴既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附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拥着他。 “嗯…嗯…”她快受不住了,快慰从腹部不断传来,涌起一阵一阵尿意,“不要了…我…想上厕所…” 裴既听见这话动作又快又重,身下如利刃不断鞭挞着,喘着粗气,“那就尿在我的身上好了。” “哥哥…呃啊…”刚说完,快感迭加到最高点,下身犹如失禁一样哗啦啦尿了出来,本来就湿的床单这下湿的透透了。 林瑜双眼失神盯着天花板,双腿敞开在高潮的余韵一颤一颤,缓过神一下哭了出来,从小到大的羞耻心在这一个爆发,“我都说我要尿了,别做了,你就是不听!” 从小到大在林瑜的记忆里也就尿过一次床,还是裴既给她洗的床单,那时候她觉得很丢人,然而现在更丢人。 两人下身连在一块,林瑜在一抽一抽的哭着,裴既把人抱了起来,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光洁的背,安抚性亲了亲她的脸颊,“没事的,又不脏。” 裴既把她抱到浴室清洗,林瑜扭过身不理他,不知不觉又变了味,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坐在了裴既的身上,炙热的性器在她的身体里来回抽插,胸前的红蕊被他不断吸吮揉捏。 刚刚做过一次身体敏感无比,高潮来的也快,林瑜紧搂着裴既的脖子上下颠动,失神的盯着浴室上浅黄的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完的,林瑜醒来的时候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实在是生气,想着今天都不跟裴既说话。 微微翻动,身体无比酸麻,脖间有什么东西滑动了一下,林瑜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 摸到了一条细细的链子,锁骨间是一条波浪的形状。这时房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细窄的亮缝,很快又合上了。 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一点光都没透进来,身侧的床垫下陷,裴既亲了亲林瑜又不动了。 林瑜知道,裴既在看她。他们在一起后,裴既总是喜欢仔细端详她,沉默或是笑着,不变的是眼里的爱意每次都快要溢了出来。 林瑜:“贼!专干窃玉偷香的事。” 裴既失笑,亲了亲她的额头,“现在起来还是再睡一会?” 林瑜心里存的气早就忘了,摸着项链眼睛亮莹莹的问:“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裴既钻了进来搂住了林瑜,“再睡一会。” 商场九点钟开门,裴既去了就把那对项链买了,干了那么多年的导购也没见过这阵仗的,也不看看买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既脖间的项链滑了出来,正巧落在了林瑜的掌心了。她摸到了鱼的尾巴,把头埋在了裴既颈窝里。 裴既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昨天晚上闹得太厉害,林瑜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怀里温软的身躯变成了难以言喻的东西逐渐变成一道暖流,汇入心间。 有时候爱不必宣之于口,你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你在用心爱我。 ps:虽然正文进展慢!!但是番外在坐火箭啊!开心吗?俺的宝们! 第十九章没翻过的那座山 林瑜坐在床上,脸颊有些发烫想着刚刚裴既不经意触摸,在她的手背上,感知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耳边嗡嗡,整个世界都在空鸣。 随即失落感又涌现出来,她总是因为裴既这样那样的不经意间的举动变得无法控制自己。 身下是浅白色的夹杂着黄色的雏花的四件套,上面有着干燥清爽的气味,然而这样的风格只有女生会喜欢。 想到刚刚的那个梦,林瑜呈大字型将身体摊开,天花板上的灯散出光晕,沸腾的心逐渐冷却下来,仿佛身下不是床而是砧板。 她从来没有追逐的勇气,甚至可以主动放弃,因为她从来不曾拥有过他。这是她一直潜移默化给自己灌输的想法,当初是因为她认为他们是亲兄妹,所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剥去那层外衣后,他们有可能吗? 林瑜横躺着,另一手掌盖住了眼睛,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以前都没可能,现在会有可能? 手又开始痛起来了,伤口热痛发涨。 裴既没回房间,处理好垃圾,看着主卧门缝漏出的光隙,转身进了厨房把今天买的樱桃拿出来洗了洗。 垂眸想着今天超市里的一幕。 那个男人,他见过。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樱桃洗完了沥干了水,裴既端着一盆樱桃,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林瑜的房门。 “睡了吗?洗了樱桃吃吗?” 林瑜心口失落翻了个身,不想理他也不想吃。脑子放空了数秒,回想起裴既买了一箱的樱桃,而樱桃二百九十九百块一箱。 …… 她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吃!凭什么不吃! 东西是她买的,钱也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 林瑜打开门就看到裴既手里端着樱桃,不是车厘子那样深红,樱桃鲜红个头虽然没那么大,在樱桃里算是大的了。 其实裴既去的时候,车厘子已经拿完了,所以只拿了一箱樱桃,他记得其实林瑜是爱吃车厘子的,只好找这个替换。 林瑜没客气伸手接过了樱桃,“谢谢。” 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裴既手上空了,站在门口轻笑了一声。 林瑜随手捻了一颗樱桃,薄薄的外衣被咬开,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绽放,味道没有车厘子好,甜中带酸,酸中带涩。 不好吃。 林瑜依旧吃着,吃到胃里泛起了酸意才堪堪停了下来。 真的一点也不好吃。 低头的瞬间,一颗泪珠从眼睫坠了下来。 裴既,真的好讨厌。 他如果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就好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那样?把自己这几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搅得七上八下。 让她觉得她这几年好像都白费了一样。她在挣扎,结果挣扎了一个寂寞。到头来还是没翻过裴既这座山,依旧在半山腰徘徊。 林瑾在知道林瑜签了五年的支教协议,一针见血道:“不用我的钱不用裴家的钱跑到山沟沟里去,你就是想要证明你离了裴既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虚心有余,底气不足……” 高叁那年夏天的暑假格外的热,蝉鸣嘒嘒,裴既大概今年暑假依旧不回来。 高考那天裴既回来了,裴瑜出了考场看到他们叁人在树荫下说些什么,一家叁口其乐融融,裴瑜低着头走了过去。 考完当天裴既就走了。 到现在也没回来,她习惯坐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门口,这样就能第一眼就看到裴既,可裴既从来没出现过。 那一天,裴既依旧没有出现。她看到了一个女人,上身浅黄的衬衫下身浅绿色的包臀裙勾起身体曼妙的曲线,头发微卷,手上夹着一根香烟。 两人隔空相望。 林瑾冲着裴瑜挑了挑眉。 大概是血缘的力量,裴瑜大概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父母之前因为裴瑜搁置了生意,现在都不在家,裴瑜跟着林瑾进了一家咖啡厅。 “你知道我是谁吗?”林瑾闲适的往后靠了靠。 裴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林瑜倒是有些玩味地看着她,“说说看。” 女儿大多数都像父亲。 而裴瑜看到她第一眼就发现了两人眉眼神似。林瑾看着又很年轻,兄妹相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试探的问:“姑姑?” 林瑾笑了,“还挺聪明,你父母跟你说了你的身世?” 裴瑜摇了摇头,没告诉是她偷听到的。 她也没弯弯绕绕,“我要你,你跟我走吗?” 面前的饮料上浮着几块冰块,裴瑜失神的盯着,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听到的话,手指并在一起收紧,轻轻点了点头。 浮起的冰块越变越小,沉了下去。林瑾起身打了通电话,临走前她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哥?” 虽然是疑问句,却说的无比肯定。 裴瑜坐在座位上,猛地抬起来头望向林瑾。 她喜欢裴既,那么明显吗? 林瑾把林瑜从往事里扯了出来,“不过我向来有成人之美,把你要了回来,你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去证明自己,你现在可以去跟裴既表白,我看裴既未免…” 林瑜打断了她,“你不是成人之美,你只是恶趣味罢了。想要看我怎么挣扎,怎么屈服和认命。” “我是在教你少走弯路。”林瑾嘴里叼着烟,望着林瑜的眼神变得幽远,好像在透过林瑜看一个人。 “不听就算啦,反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书房外走进来一个男人,五官硬朗,身材魁梧,居家服都挡不住他喷张的肌肉,他皱了皱眉拿下林瑾嘴里的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不是说少抽点吗?” 林瑾没回她,纤纤玉指指了指林瑜,“死犟!跟我当年一模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现在看她就生气。”她停了一下,“你当初看我死犟的模样生气吗?” 男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看了林瑾一眼,点了点头,“生气。” “方燧!”林瑾咬了咬牙,笑眯眯转过头对林瑜说:“他啊!还没介绍你认识吧?是你舅姥…唔…唔…” 方燧一把捂住了林瑾的嘴,林瑜对他们的打情骂俏已经免疫了,目无表情的转过身体贴的为他们关上门。 隐约听见方燧说了一句,“我看你就是欠操。” 林瑜把樱桃放在一边,胃里弥漫起了酸意,她认命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翻过这座名为裴既的山。 骚瑞没来得及更新……先浅浅为下一本书埋线!我节奏有点慢了,我昨天回过头看才发现快二十章了,两个人还没牵过手?!达咩,我尽量节奏快一点!写了番外还以为我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章妄念 那天晚上之后裴既也忙了起来,虽然主任给他连放了假,但都是他往年积攒起来的假期,而且今年过年连放的两周前,意味着他要连轴转起来。 通常都是林瑜起来了,裴既做好了早饭放在了桌子上。自打那天吃完樱桃以后,林瑜一直胃疼,吃了药也得不到缓解。 林瑜走了几步路就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桌子上凉粥下肚,胃收缩了一下,又隐隐作痛起来,没吃几口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拿出今天都没看的手机,消息一条一条蹦出来,林瑜一条条看过去,看到一个没有备注头像可能是一朵花,感觉很久了,模糊不清有点失真。 上面好几个红点,提示消息未读。林瑜点了进去,第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接下来都是吃饭了吗? 点进图片一排排名字,裴既赫然在列,林瑜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但是对于她什么时候加的裴既她没什么印象了。 林瑜进了他的朋友圈,朋友圈没什么内容都是转发医院公众号的内容,也没几条。看下来就是寡淡无味,好像裴既这个人没什么私生活一样。 起码这几天林瑜观察下来是这样,下班就回家,做完饭就看书写东西,到时间就睡觉了。 看了会手机,周若兰打来了电话嘘寒问暖又聊了一会,挂电话之前,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瑜思考了一下,又看了裴既的班表,一月底过年,现在才十二号,回道:“可能要二十九号或者叁十号了,等他回来晚上问问他。” “对了,鱼鱼。你知道你哥有女朋友吗?”周若兰试探的问道,接着又惆怅的说,“你哥这些年也不回来,什么事也都不说,都快叁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妈妈就想着给他介绍一个…” 周若兰还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林瑜却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兜兜转转小半生过去了,原来他们的人生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 那么接下来呢?组建各自的家庭…林瑜的指节微蜷,指尖掐进了手掌里。 “所以说啊…欸?鱼鱼?你在听吗?” 好半响,林瑜垂眸找回了自己声音,“嗯,我在听。有空我问问。” “好勒。”解决完自己的心头大事,周若兰声音都染上喜气。 林瑜:“不说了,我手机没电了。” “好好好。”周若兰又张了张嘴想问林瑜,想到她现在已经姓林了,这些事她插手林瑾会不高兴,便作罢没再问了。 挂了电话,林瑜的胃在抽疼,手在胀疼,她垂着手,另一手捂着胃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窗外的阳光正盛,她的妄念该结束了。 * 阳光洋洋洒洒透过玻璃窗倾斜下来,病区的走廊尽头连接着黄昏落下的一片橙子海。 主任也算是体恤裴既,没给他排急诊坐诊班,给他排了楼上的急诊病房班。 急诊病房现在没多少病人,杜文老婆刚生,陪产假从下周开始,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精神萎靡了,整个耷拉个眼皮坐在办公室里昏昏欲睡,实在是半夜孩子太闹了。 裴既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没有回应的聊天记录,摩挲了一下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林瑜把手机放在了床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伸手接了起来。 “喂?” 周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有些无奈,“林瑜,你该不会是忘记今天周五了吧?” 她从被窝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手机,还真的忘了。 都已经是下午了。冬天天黑的快,林瑜赶忙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过去。” 周琰:“不着急,你慢慢来,别摔倒了。” 林瑜在大学里也是这样的,为了积攒学分去参加学生会,学生会的活动太多了,都会发周二几点干嘛,周叁几点干嘛诸如此类。 她那时候还要积攒学费,没有那多空余时间,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一团乱麻,经常记不住,周琰就会提前打电话来跟她说,问她在哪?如果实在来不及,周琰会帮她去。 实在是太忙了,那年也是一个冬天,学生会举办元旦晚会,她匆匆从打工的地方回来,路上黑她没吃饭,连着一天都在打工。 走到一半,眼前一片脑子里一片空蒙,路灯也变成了虚影,眼皮千斤重一样。再睁眼的时候,头顶上明亮纯白的灯刺痛了她的眼睛,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她缓缓坐了起来,头有点晕看到了输液架上的输液袋还有手背上的针,脑子被针扎了一样,这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就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她就在医院了。 输液袋里的葡萄糖已经没了,护士看到了过来拔针,教育道:“小姑娘,要按时吃饭,你看看血糖都低到危急值了。别为了美不吃饭,低血糖是会死人的,知道了吗?” 林瑜窘迫的点了点头,刚想离开。 护士又说道:“别那么着急起来,先坐一会再起来。哎,刚刚送你来的男孩子呢?他刚刚还在呢?人呢?” “什么男孩子?”林瑜不明所以。 “就是刚刚救护车一起跟来的,不是你男朋友吗?还挺帅的。”说到这里,急救中心的人进来看到林瑜醒了把转运账单拿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刚刚太急了,忘记把账单给你了?刷卡还是现金。” 看到数额,林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工资还没发,现在可能拿不出来。此时,周琰的电话打了进来,焦急的问道:“你在哪里?” 林瑜咬了咬唇,说:“周琰,你能借我一点钱吗?”又连忙说道,“我待会等出了医院马上就还给你。” “什么?你在医院?”周琰声音紧张了起来,林瑜又解释了一下。 周琰松了一口气,“好。我马上过来,你呆在原地别动。” “不…”刚说到一半,周琰火急火燎把电话挂了。 电话刚挂,周琰就转账过来了。急诊室人来人往,林瑜付了钱,就慢吞吞走了出去,谁也没注意到她。 过来没多久,周琰匆匆赶来,问林瑜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受伤了?林瑜被他密集的提问,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等他说完。 眼神不经意一撇,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再去追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林瑜当自己是低血糖还没缓过神来,看什么都像那个人,心里的苦涩充斥着整个心房,周琰的五指在林瑜面前晃了晃,“还是不舒服吗?” 林瑜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没有,走吧。” 林瑜说到做到,犹豫了一下找到了林瑾给的卡,取了钱还给了周琰。那是她第一次动这笔钱,很快她又还了回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裴既抱着跑了叁条街才买回来的热粥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怔愣在了原地。 护士以为他们是情侣,“这个小姑娘刚走没多久,你出去找找看。” “好,谢谢。” 刚出急诊大厅的门,裴既就看到林瑜和一个男生并肩离开。他怀里的粥还是热的,但血液在寒冷的冬夜里被缓缓冻住,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待会还有一更哦!!下一更结束哥哥和妹妹感情就飞速进展了哈哈哈哈哈哈开心终于写到这里了! 第二十一章背你一辈子好不好? 那年暑假,裴瑜刚刚高考结束,裴既站在校门口,裴华看到裴既脸是铁青的,整个人背过手,胸口起伏很大,周若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这父子俩是什么情况,忙着在中间斡旋。 裴瑜从考场出来了,把裴华和周若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周若兰看裴瑜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没考好,搂过她:“没事,没事。” 她轻轻挣开了。 时间赶得很紧,裴既的医学院是有附属医院的,他们暑假都要去医院见习一个月,他看着裴瑜从考场里出来,就走了。 他已经请了叁天的假了。 裴既回到医学院和医院申请,他把见习一个月的时间全部压缩在一块,扣出了五天假提前回到了临北。 再回去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盘旋在上空的气压低沉,裴既没看到裴瑜。 他推开裴瑜的房间。 房间整洁,床也是平平整整的,裴既隐隐觉得不对,他打了电话给裴瑜,裴瑜总是在通话中。 他在沙发上枯等了一天。 心里的不安逐渐在扩散,他打了电话给顾昕,顾昕说:“裴瑜没跟我在一起,我最近找她她也不回我消息,跟消失了一样。” 晚上,裴华回来开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裴既吓了一跳,裴既恍若未觉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裴华叹了一口气,说:“裴瑜…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裴既稍微有了点反应,他慢慢扭过头,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裴华:“裴瑜以后不会回来了。” 裴既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裴华的嘴巴一张一合,周若兰在抹眼泪,裴既没听进去,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他说,裴瑜以后不会回来了…… 裴既站了起来,阔步朝外面走去。 见他神色异常,裴华一把拉住了裴既,喝道:“你干什么去?” “放手。” 裴华依旧是死死拽着他。 裴既眼眶染了红圈,定定看着裴华,“我说,放手。” 周若兰在哭,裴华在看着他。裴既直接挣脱了裴华,跑了出去。 他疯找了一夜。 几乎整个临北被他翻遍了,他都没能找到裴瑜。 * 裴既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在通话中,他看了一眼才发现今天原来是周五了。 周五… 裴既坐在办公室里握着手机坐在那里跟凝固的雕塑一样,想起了两个人曾经并肩离开的画面。 林瑜没多久就到了,远远的看到周琰在门口等她,朝他挥了挥手。 一挥手周琰就看到了她手上的纱布,看着她的伤口, “怎么回事?” 林瑜手掌又痒又疼,她总是想挠,只能忍住,“没事,一不小心弄得。” 周琰微微蹙起眉毛,“那日料不能吃了,换家店吧。” “啊?”林瑜透过玻璃窗看到同学已经进去了,摆摆手道:“没事,小伤不碍事的。” “真的?” 林瑜点点头,“真的。” 过了很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才过缓神来,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林瑜。 好在这次她接了。 裴既悬起来的心微微放下,轻柔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林瑜轻柔的声音如同羽毛一样轻轻落在了裴既的心上,他的心尖发颤,指尖有些颤栗。 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林瑜这里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觉得奇怪刚准备挂了,就听见他说:“是我。” 听见裴既的声音,林瑜捏紧了手机。 裴既的声音松了下来,他问:“在哪?” 林瑜看了身旁的周琰还有桌上一圈的同学,侧过头小声说:“在印象城旁边的日式料理店,今天不回去吃了。” “好。” 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林瑜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男朋友查岗?”在座的都知道周琰追过林瑜,但是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过。 听到这话周琰的眼神直直望了过来。 林瑜的眼神黯了下来,摇了摇头,“不是。” 小插曲很快的过去,唯有两人心不在焉,周琰浅喝了一口清酒,苦涩慢慢滑入喉间。 众人天南地北的聊着感慨着,在座的大多数都结了婚。 服务员把餐食陆续端了上来,叁文鱼入口有些冰凉,林瑜吃不惯这样生冷的食物,只感觉口感有些黏腻,胃里翻滚着更不舒服了,吃了一口就没再吃了。 “不过话说,这里最牛逼的也就是林瑜了,平时话不多成绩好,毕业了以后大家都下意识觉得林瑜要么找一家重点中学,要么考研,结果她闷声不响直接跑山里支教,大家都特别吃惊。” 话头又转了回来,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哎,林瑜这样说的话,你也没男朋友吧,干脆到叁十了,你跟我们老周凑一对得了。” 席间哄笑,纷纷拍手叫好,“这主意不错啊!” 林瑜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有些事情赌气了一次就不能赌气第二次,这样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周琰懂她,懂她微笑的意思。 “不错个屁。”周琰笑骂,“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轻轻的提起,轻轻的翻篇。 他们这一页也该翻篇了。 林瑜和周琰在高朋满座里,互相笑着遥相祝望。一个带着感激和歉意,一个带着放下和祝福。 两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最里面,这是一面半落地的窗,裴既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方向盘,看着两人相视一笑,指尖顿在半空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打得太高了,林瑜有些难受,胸口发闷头有些晕,胃里翻滚。 一群人嬉笑,林瑜双颊微红,唇色有些发白,起身去了厕所。 卫生间有些清冷,没那么多人。林瑜扶着厕所隔板,胃部带着喉管一阵痉挛,今天本来也没吃多少东西,全吐了出来,还夹杂着胃酸。 吐完以后感觉头重脚轻,她按了冲水,颤颤巍巍扶着墙走了出去。 周琰看到林瑜脸色不对跟着出来了,果然在女厕所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声响,没过多久林瑜出来了。 林瑜面色苍白了许多,扶着墙走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周琰见了下意识想要上去扶住她,但有人比他更快。 裴既越过他,一把扶住了林瑜。 周琰收回了还没有伸出的手,向裴既打了声招呼。 裴既停在了原地,冲着周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林瑜缓过神来,发现裴既在身侧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声音有些轻:“你怎么来了?” 其实早就来了。 裴既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有点发烧,我们去医院看看。” “好。”林瑜有点力不从心。 到了医院,预检台量了体温叁十八度。 今天是另一个医生值班,看到裴既打了个招呼,“回来值夜班?” 林瑜浑浑噩噩跟在裴既后面,没听他们在说什么,等缓过神手上一凉,纱布被揭开了。 触目惊心的伤口深长的伤疤红肿蜿蜒,伤口体表温度高于身体体表温度,魏兴看电脑里血的指标和报告,白细胞指标高了。 他说:“伤口感染了。刚刚吐了吗?吐跟这个不是一个问题,是她本身就有慢性胃炎。” 裴既神色一黯,自责道:“是我没弄好。” 一般来说伤口感染有很多,医源性的话伤口消毒不彻底,或者是切口缝合没有达到无菌。要说裴既发生这样的低级错误,不会存在。 大多数都是患者身体抵抗力差,或者是没有遵医嘱使用抗生素进行抗感染。 林瑜脑子有些懵,听到这里,她才慢慢说:“是我那天洗澡纱布弄湿了,第二天没注意伤口有些渗血。” 至于那个药,她都没吃过。 她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魏兴看着这一个两个像认错大会一样,安慰道:“没事的,没化脓。” 魏兴开了两天消炎和保胃的盐水。 药水滴答滴答的滴注到静脉里,林瑜的头轻轻靠着裴既肩膀睡着了。 几袋盐水挂到了凌晨。 裴既背着林瑜往停车场走去,林瑜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还是有点懵。 她俯趴在裴既的肩头,嘟囔着说:“哥哥,你为什么背我啊?我的腿又没受伤…” 裴既把她往上挪了一下。 裴瑜五岁的时候,家里有个高高的柜子,到大人的腰那里。裴既在房间里写作业,裴瑜想要拿柜子上的画笔,她不敢叫裴既。 踮起脚尖去拿,拿不到。裴瑜想到了一个绝顶好的办法,她把底层的抽屉拉了出来,踩了上去,伸手去拿画笔。 拿到的瞬间,脚一滑摔了下来,额头磕到了柜子的角,顿时血就流了一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裴既听见哭声,放下了笔出来看。 就看见裴瑜满脸血坐在地上,他吓得立马背起裴瑜,那时候家里还在老小区,出了小区就有个卫生院。 医生看到吓坏了,立马止了血。还好伤口不大,也没缝针。 回家的时候,裴既背着裴瑜,裴瑜趴在他的背上,小声的问:“哥哥,你为什么背我啊?我的腿又没受伤…” 那时候裴既没回答她,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下颌线落了下来,他整个人害怕的发抖,害怕裴瑜有什么叁长两短…… 停车场黑黢黢一片,裴既声音有些晦涩:“哥哥…背你一辈子好不好?” 终于艾瑞巴蒂!!!写到这里了! 第二十二章不能没有她 林瑜晚上一会热一会冷,睡得不老实又不踏实,裴既给她擦了汗,贴上了降温贴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林瑜秀眉紧蹙,潮红着脸,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腿从被子垂荡下来,无意识的晃动着。 裴既伸出手把她露在外面的腿塞了回去,掀起被子的另一边躺了进去。 如果当初他没走,如果在她寒假的时候、高考结束后留在家里,会不会一切变得不一样? 裴既按照裴华说的地址来到了春申,她考上了春申师范大学,空余时间她经常跑出去兼职,每一天过得辛苦又充实。 晚上奶茶店打烊之后,她得小跑着去追公交车的末班。 白天有时候在发传单,有时候在餐馆。 为什么不去和她说话? 裴既的眼神暗淡下来了。春申师范大学开学第一天,裴瑜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跟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裴既刚想上去帮忙,就有人在他之前拿起了她的行李箱。 她说了声谢谢。 那个男生有些腼腆,说:“不客气。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夏日末梢的粼粼为她的眉梢打上了一抹让人悸动的娇态,她眉眼弯了起来,轻声慢说:“林瑜。” 裴既的腿灌了铅似的迈不动了,仿佛他们中间隔着一到无形的屏障。 裴既从来没有见过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因为裴瑜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连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怯意。 再加上自己刻意的冷漠,这些年她真的过得开心吗?还是说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家…离开他? 这一刻裴既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而他已经成为她人生的过去了。 现在,裴既的下巴搭在她的头上,轻轻把人拥入怀里,指节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 怀里的人眼睫上的鸦羽轻颤,两个人彼此呼吸交缠,在寒冷的寂夜里相互依偎。 过去的已经无法弥补,剩下的未开启全是新篇章。 林瑜这一夜睡得不踏实,整个人忽冷忽热,感觉一直在大海里浮浮沉沉,海浪阵阵拍来,几乎让她溺毙。 后来,她抓住了一块浮木。 裴既今天早上走的没有那么早,他看着林瑜吃完了早饭还有药才走的,临走前他说:“今天还要挂盐水,你下午别忘记了。我下班的时候,你来刚刚好。明白了吗?” 裴既嘱咐的认真细致,林瑜脑袋昏昏沉沉看着他一双眼睛黑沉沉盯着自己,连忙示意自己明白了,紧跟着点了点头。 裴既去而复返,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暖干燥的大手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好像透过皮肉抚慰到了她的灵魂。 林瑜呆住了,嘴里的水也忘记下咽。 随后,这双令她沉迷的手轻轻抚过她头顶的发旋,柔声说:“别忘记吃药,下午一定一定要来,知道了吗?” 曾经那双黑沉沉的眼瞳现在里面布满柔情,举止话语之间又温柔缱绻… 林瑜整个人僵住了,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发热发烫由内而外散着熟透了的气息,从头顶开始如同过电一般,电流行走全身,最后在胸腔跳动的地方炸开。 裴既…这是在干嘛? 语气温柔,态度亲昵。和认知里黑沉沉的让人觉得压抑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所以他这是在干嘛? 林瑜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忍住胸口的酥麻,强装镇定:“知道了,不会忘。” 裴既点了点头,离开了。 如果仔细听,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这样实在太犯规了,她…根本对裴既就没有抵抗力,最可耻的居然对这样的温柔产生了渴望。 阳光疏影横斜,挥洒下一片光阴,客厅静谧了下来,只剩下时钟挂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走。 这样的裴既让人向往、令人心动……如同夏日里甘甜冒泡的汽水,入口慢慢的甜味和味蕾上的刺激,咽下去后余韵袭来,口腔里只剩下酸涩。 林瑜垂下的眼睫颤动,这些年那些沉重的挣扎、抵抗被他化干戈为玉帛,轻飘飘的落下来了。 那些肉体尚未屈服的,灵魂先行屈服,都是最可耻的。 她一边想要远离他,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迎合的心。她就像个不知廉耻的绿茶婊一样…… 一边告诉自己要远离裴既,一边又享受着和他同一屋檐下的时间。 * 对于裴既的回归,大家从起初没有实感的惊讶演变成了噩梦。大多长期医嘱都是电脑打印,只有部分临时医嘱需要手写,此时就是护士站的噩梦。 要说字如其人,说它有道理,也并不是全是有道理。起码在裴既这里是没道理到离谱。 裴既的字实在是…太抽象了… 相对于裴既,裴瑜和他简直两个极端。 以《海燕》为誊抄内容的硬笔书法结束后,裴瑜硬挺中一撇一捺苍劲有力的楷体在学校风靡起来,纷纷被各年级语文老师拿到教室传阅,用来强调同学们卷面整洁已经字体的重要性。 高叁一班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嘴吹了吹漂浮在茶杯上的茶叶,浅浅喝了一口。 “我不求你们写得像她这么好,最起码得像个字吧?对吧,裴既。人家姓裴你也姓裴,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怎么就…两个极端呢?” “老师,不用五百年前,今生就是一家。裴瑜是他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锐南笑得喘不过气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整个班级都哄笑一团。 字帖传到了裴既的手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些字,这样我是否触摸到你。 这下,语文老师看着裴既的字,沉默了。 “你跟你妹妹真的是一家吗?” 他的字是真的惨不忍睹。 小护士噔噔噔跑了过来,第叁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样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指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笔,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又认真的下笔,怎么写出来的字就…就那么让人难以辨认。 裴既的字不是那种像网上说的什么医生专用字体,那样简洁飘逸。 他是,像俄罗斯文字什么都一样,字体的一撇一捺着有自己的想法,就爱挤在一起密密麻麻跟蜈蚣爬行似的爬行。 所有的笔画只有横竖横竖。 小护士只得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再次问:“裴医生,你这写的什么啊?” 裴既没什么表情,冷看了一眼,“曲克芦丁,ivgtt.” “好的好的,谢谢。” 杜文休陪产假去了,临近过年病房里的值班医生就两个人,魏兴凑过头看了一眼,一副长见识的模样,揶揄道:“不亏是上过医院食堂布告栏的字体。”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医院食堂的布告栏就如同学校门口的布告栏一样,所有的好事坏事都贴在一起。 尤其作为医院第一年打击医生行文不规范,裴既以出色的字体荣登榜首在布告栏里挂了叁个月,几乎演变到后来每年新职工培训都作为反面教材用来演示。 不过,裴既本人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曾经主任还委婉的劝说裴既报一个硬笔书法班来提升一下自己的写字水平,小学生写得都比他好。不过没多久,裴既就申请外调支援了。 裴既没接话,魏兴也没自讨没趣,主动说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吗?我们医院门诊开了一个心理咨询室,是跟精卫中心对接的一个服务窗口。” 裴既微微侧目。 “你看群了吗?还跟我们职工搞了一个减压乐园,用的还是下班的时间,真离谱。我觉得他让我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减压。”魏兴点开减压培训的表格,“真是……欸?裴既今天轮到你去那个什么乐园了。” 裴既:“我有事。” “他这个好像是强制的,不去就扣钱。” 裴既眼神没什么波澜,依旧是黑沉沉的,“随便他。” 他又不缺钱。 裴华虽说常年在外奔波,但是也造就了优越的物质条件,裴既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理财,到现在也有不少钱了。 为什么学医呢? 裴瑜一到秋夏换季的时候就容易感冒,那都是常有的事情,最严重的就是过敏。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父母总是很忙,按理来说,越是空缺越是渴望被填满。 可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空缺。相反,他习惯了他的人生被裴瑜填满。为她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心,为了她做这样那样的事他都甘之如饴,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亲情空缺的另一种弥补的方式。 是吗?也许曾经是。 救护车一路疾行,导致医院后直接推进抢救室,情况很紧急,医生看一眼水肿程度,步履匆匆走了出来,看着面前还穿着校服的小孩子,皱着眉不悦道:“家长呢?” 一路兵荒马乱,急诊室内嘈杂喧闹,裴既站在抢救室前勉强抓住自己的心神,那是正值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此时却沙哑的更厉害了。 “家长不在,我妹妹怎么样?” “那怎么可以?”护士跑出来低语几句,医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哎呀!不管了。” 医生语速很快说了一堆,“......这个情况非常急,要气管插管。” 几张纸快速翻了出来,各种通知书。签到最后,裴既笔都快握不住。 那时候,裴既也才初叁。 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裴瑜。 再过一或者两章!!!!!终于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了!!我好激动!!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写到!!终于要在一起了!! 第二十三章谁来救救她 林瑜挂完盐水出来,正午的太阳还高悬在天上,护士给她量体温的时候烧也退了,除了头有些晕,比昨晚好多了。 她收拾好行李,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一眼。 对以前的她来说生病是开关的触发条件。只要她一生病,裴既就会变成一个温柔的哥哥,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她不喜欢生病,却期待生病。因为这样就可以看见满眼都是她的裴既,这样的裴既温柔专注带着年长她两岁的哥哥的责任感主动照顾自己,怎么让人不贪恋呢? 她其实明白,这段时间,也是因为她病了,他才这样,这让她几年负隅顽抗的挣扎,一夕之间成了莫须有的笑话。 这一段时间她越是清醒就越是沉迷。如果要翻过一座山能看见那片海? 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房间被归置成她初时候的模样。 她转过身再也没回头,拖着一身沉疴回到自己的家里。楼道略显冷清,卧室显然被人打扫过,玻璃完好如初,床也整整洁洁的。 林瑜有一种回到一周前的错觉,她拖着行李箱从高铁站回来,仿佛和裴既同屋檐下的相处成了一道光怪陆离的梦境。 到了下班的时间,裴既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人接,他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林瑜。直到暮色西沉,陷入黄昏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 他眼皮直跳稳住了心神,回到家里发现卧室病的整洁如初,勉强站稳,发现衣柜已经空了,行李箱也不见了,她走了。 他又被丢下了。 这样的认知让裴既眼前阵阵黑蒙,眩晕袭来骨子里升起了阵阵冷意,他几乎站不住脚。 手机通话记录里全是未接听的记录,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这段时间麻烦他了,她感觉自己自理没什么问题,先回家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因为林瑜怕自己打了电话就走不了了,这样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防会崩塌的。 裴既捏着纸条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极紧,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随后脱力一般整个人颓然的陷在沙发里。 他一下手足无措起来,究竟…怎么做才能留住她呢? 已经过去两叁天,除了开头裴既打来的电话,这两天他没再打来了。 他们的关系倒退,倒退回十七八岁的那样。同一屋檐下,也可以好几天不说话的那样。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实质性关系了。 这样也挺好的,他们本来不就该这样吗? 林瑜足不出户每天靠着外卖生活,这样也挺好的,买一顿菜要花多少钱?还要浪费时间做,还不如点外卖划算。 她刚刚拿出手机点外卖,林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说你受伤了?” 林瑜看了眼自己手,嗯了一声,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林瑾和林瑜的生活基本没有什么交汇点,对于林瑾知道她受伤的这件事,她觉得很奇怪。 “那天逛超市的时候遇到你了。” 林瑜:…… 她想了想,大概是那天和裴既一块去的。除此之外,她没逛过超市了。 都过去快半个月了…… 紧接着又听她说:“本来想跟你打招呼来着,看到你身边的男人,就没去。他好像你那个哥哥。” 电话那头静默一下,“他不会就是裴既吧?” 林瑜嗯了一声。 “……你们在一起了?我早说了,结果都一样折腾来干嘛?” 果然,她就知道林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来八卦的。 “不过…裴既越长越帅…方燧,你干嘛?”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林瑜否认的话在嘴边还没说出口。 而后,林瑾又发了一条消息。 林瑾:今晚回来吃饭。 林瑜:好。 几年来和林瑾也碰不到几趟,林瑜躺在床上,想到要面对林瑾的盘问心就累。 林瑜懒洋洋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压到了手机,手机在她身下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裴既。 犹豫了一会,本来想任由它就这么响着自动挂掉的,她曲了曲手指按了接听。 “喂。有什么事吗?” 难道没什么事就不能联络她吗?裴既强压胸口泛起的苦涩,“你今晚有空吗?之前你受伤都有在家里吃的,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吃……” 林瑜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要去姑姑家吃饭。” 她的姑姑…裴既眼里的黯了下来,又锲而不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林瑜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指尖轻轻摆弄身下床单上的褶皱,“好像都挺没空的。” 搪塞的意味太明显,她又解释说:“因为寒假比较短,过完年上来就要开学,所以时间比较赶,要提前备课。” 当然这些都是谎话。 裴既也没再追问,只是停了一下,“那你注意休息。” “好。” 裴既坐在车里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窗帘紧闭的二楼,泄气般窝在了驾驶座里。 林瑜…他究竟该怎么办… —— 因为裴既的一番话让林瑜心猿意马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也频频走神。 林瑾敲了敲餐桌,“吃饭别走神行吗?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啊?你刚刚说什么了?”林瑜回过神,看着林瑾在看着她。 岁月并没有在美人的脸上留下痕迹,林瑾和多年前并没有不同,她的眉毛微挑带着一股媚态,意味深长看了林瑜一眼又扭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方燧,“我说今年过年我和你姑父准备去国外,你去吗?” 说到这个事,林瑜想起了周若兰让她回家过年,便摇头拒绝了林瑾,“不了,今年得回…” “临北吗?和裴既?” 林瑜点了点头。 林瑾倒也没过多盘问,因为身旁沉默的方燧正幽幽看着林瑾。 吃完饭林瑜也没有过多的叨扰。临走前,林瑾送她出了小区门口。 “真不用我送你?” 林瑜摇了摇头。 林瑾知道她,也没多强求。 只是呵了一口气,“有时候不要去想那么多。想的多了,人就变得畏首畏尾。你就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哪怕不成功起码也有答案了,不是吗?” 说完林瑾拍了拍林瑜的肩膀,搓了搓双手,嘴里念叨:“唔…好冷啊!” 林瑜转身看到树影下有一个健硕的人影,大概是从她们出来就一直跟着了,林瑾小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方燧,冷死了。” 方燧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把娇小的人裹在了怀里。 林瑜看着两个人抱着离开,有些羡慕。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真好。 她吐出了一口气,仿佛这么些年的郁结都散了一些。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大地也跟着蒙了尘。 飘窗上,交迭裸露的男女来回晃荡着,林瑾扶着飘窗,身后壮硕的双臂从她身后环绕上来,粗粝的手掌握着她晃动的大奶,揉搓着。 两人赤裸着身体,男人蜜色的肌肤上起了细密的汗水,顺着下颌线滴下,有的砸在了身下女人白皙的脊背上,有的从起伏明显的胸廓,慢慢顺着凹凸明显的腹肌中的沟渠,和女人脊背上的一起汇入两人交合的地方。 她的双腿被打开,右腿架在男人另一条手臂上,粗壮的性器气势汹汹在花穴里来回进出,花穴媚肉含着性器每一下都在挽留着它,交合处和发了大水一样,顺着腿根淅沥沥流了一地。 身体里的性器太烫了,几乎要把林瑾烫化,她无力的扶着窗棂,失神的盯着窗外,身体一颤一颤几乎受不住。 下午已经做过一次,林瑾实在是吃不消方燧,声音比平时软了好几分,“慢…慢点…嗯…叔…叔…” 听到这个称谓,林瑾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阴茎又胀大了几分,方燧下半身气势汹汹,上半身却小意温柔,在她后颈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最后咬上了跟着身体一起晃荡的耳垂。 他贴着林瑾的耳朵问:“那个毛头小子很帅吗?” 林瑾眼皮一跳。 下午她夸裴既帅,被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听见了,当时就被压在沙发肏了一顿。现在这一篇还没翻过去。 见她居然在认真思考,方燧心里的酸意又涌了上来,恶狠狠在她耳边说:“不许想!” 上翘的龟头次次深顶花心,肚皮凸起都是他的形状,被肏得狠了林瑾的逆反心理也上来了,“偏要想…嗯…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后悔吗?嗯嗯…啊…” 一股热液浇在方燧的龟头上,湿热的媚肉不断吸吮痉挛,夹得他头上发麻,后脊椎涌上一阵酥爽。 林瑾在他身下颤巍巍上了高潮,整个人还在高潮的余韵用还没缓过来,方燧咬着牙忍住了射意,穴里的媚肉也在颤抖,他偏偏要深入。 他额头青筋暴起,抵着最深处一股脑射了出来。事后,两人都在喘息,他的胸膛贴着林瑾的后背,两人下体相连,他说:“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 静默了一会。 他说,“还有,你之前说错了,林瑜不应该叫我舅祖父,应该叫我叔公。” “唔…是吗?”林瑾的眼睛染上了水雾,和平时不一样。 方燧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嗯。” —— 林瑜从地铁站出来已经很晚了。 离小区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她背后的草丛边上窸窸窣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一帧帧画面涌入脑海,她脑海生锈了一样转不动,背后落下冰冷细密的汗水。 路灯下她颤巍巍忍着恐惧举起手机,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那个男人透过手机的屏幕和林瑜的视线交汇。 那个男人发现了。 林瑜透过手机屏幕看见他脸上恶意满满的笑容。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冲她快步跑了过来。林瑜惊恐的瞪大眼睛,踉跄了一步朝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男人越来越近。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感觉的到,他的手要碰到她了。 林瑜拼命的往前跑就如同高叁那年的寒假一样。 也是冬天,惊慌失措到极致的恐惧,一双大手拉住她的脚腕把她往草丛里拖……她奋力挣扎着,那个人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他说,“他妈的,别乱动。待会肏得你爽的你求我要。” 她仰着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谁来救救她? 跑了很久身后没了脚步声,直到传来阵阵惨叫。 林瑜才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全是泪水,她怔怔的回头。看见那个男人被裴既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殴打着。 裴既脸上狠戾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ps:终于写到这里了!!哥哥妹妹终于要迎来甜甜的恋爱了!! 姑姑那个是真骨科,如果受不了可以不看。这只是作为一部分在这先写出来,姑姑的文名字叫《妄念》,类型是糙汉骨科文,现在还没开,文案如下(后期会修整但修改幅度不大): 1. 林瑾小时候家里穷,在她叁岁那年,哥哥要上初中实在没钱了,就商议着把林瑾卖了。 方燧是林父的堂弟,那年他辍学从建筑工地上回来,听到他堂哥要把林瑜卖了。他不同意,不是养不起吗?他养! 真是一把辛酸泪。林瑾被他养的一副大小姐脾气,对他时常吆五喝六。 直到有一天,方燧无意识看到了窗台上晾晒的内衣,才发现肉团子变得亭亭玉立起来,前凸后翘。 他不得不把她当个女人看。 只不过这个女人有天夜里偷偷爬上了他的床,柔软的胸脯蹭着他紧绷的手臂,小声的说:“方燧,我喜欢你。” 方燧眼皮狠狠一跳,下身可耻的站了起来,他觉得他是个畜生,对自己的亲侄女都能有反应。 第二十四章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那个男人嘴里都是血说话都说不清,眼睛肿了起来,牙齿散落在地,俨然一副快被打死的模样。 林瑜腿有些软,身体在极端的恐惧之下还是颤抖的,她竭力平复自己的恐惧,摸了摸脸上的眼泪,上前拉开裴既。 “裴…裴既,你别打了。” 裴既眼里沉得滴墨满是恨意,没了反应似的,愤恨着一拳又一拳往下重重的击打。 皮肉之间相撞发出的声音透露着裴既此时的愤怒。 眼看这个男人快要没意识了。 林瑜满脸泪痕,拽住裴既挥下的拳头,泪珠砸在裴既的手背上。“裴既!我说你别打了!他快死了,你看不见吗?” 泪珠的温热在手背上渐渐冷却,这时的裴既才像活过来一样,粗喘着气,嘴里一直在喃喃重复一句话。 林瑜身体一颤一颤抑制不住的哭,没办法停下来,曾经的阴影带给她极为猛烈的条件反射,后知后觉以这种爆发式的情绪作为调节反射,来缓解内心的极度恐惧。 裴既跪坐在地上眼神失焦,直到看到抱住自己手臂正在哭泣的林瑜,长吁了一口气,长臂一捞把人拥进怀里。 这是,林瑜才听到裴既在说什么。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似是无意识的呢喃,但是无法掩盖语气中的悲伤和忏悔。 腰间的铁臂手紧如烙铁般禁锢着林瑜,几乎要把她勒到窒息,林瑜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可是,发生的已经发生,过往的伤害也无法弥补。 寒风凛冽,呼啸的吹着,两人在寒冷的冬夜狼狈至极的在地上相拥。 沉默良久,泪水打湿了裴既的肩膀,她说:“不是你的错,都已经过去了。” 林瑜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可她越是这样,裴既就越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初,他能正视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放下自己别扭的情绪;如果,他能早点回去;如果他能抛开世俗勇于放弃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是不是她也就不会离开? 还好,这次他在。 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出去,嗓音发哑声音在发抖,他说:“如果,当初我能及时正视自己的心意的话,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他似乎在求证一个答案一样,一个所有问题的源头。 刺骨的寒风拂面,林瑜的脸上满是泪水浸润在皮肉里,这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生疼。 正视…心意? 心头一颤继而猛烈地跳动,那些晦涩难言、别扭的情意如一株绿芽破土而出顺着她的周身行走,慢慢依附缠绕上来。 她清晰的听见了裴既说了什么,似是不解又有些呆滞地问:“什么意思?” 顺风滚落的泪珠擦过林瑜的脸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眼泪,好像是裴既的。 裴既…他…哭了? 寂静的长夜,警笛破空而鸣而后姗姗来迟。 * 两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了,一路无话。林瑜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直到再次被裴既带回家里。 和她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她躺在被窝里侧躺着看着窗外在后半夜拨云的月亮,多年前的梦魇在多年后,以同样的形式被打破。 不安散去,她现在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如果我能正视自己的心意…心意… 所以,到底是什么心意? 她指尖摆弄着纱布打结的那一端,答案还能再明显些吗? 此时,裴既站在门外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就当林瑜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间门被从外推开了,她惊醒后心跳加快屏住了呼吸。 宽阔温暖的胸膛贴住了她的后背。她感觉到他们肋骨下的心跳在同频共振。 良久,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后颈,裴既环绕住她的腰,如滕蔓一样攀附上来逐渐收紧,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很喜欢了。” 林瑜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听见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而后眼圈泛红了起来逐渐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脸上阵阵湿热柔软的触感,她才看到眼前放大的清隽的脸。 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裴既面对面吮去她脸颊滑落的泪珠,落下的吻细密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 四目相对,他的黑瞳里闪烁着泪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此的闪耀。 裴既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些年过得那么辛苦。” 林瑜一下不知所措了起来,原来裴既什么都知道。多年来在酸楚中建立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惶恐着双手无处安放,又一瞬间觉得自己突然委屈了起来,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哭泣时狼狈的模样,只好埋在他的怀里呜咽抽泣了起来。 眼泪汹涌,怎么也止不住。好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哭完一样。 可明明…林瑾给她钱,养父母给她钱,她过得也没有多苦…是她自己自讨苦吃,为了自己那点卑微可笑的自尊,一直在不停歇的打工赚钱,每天因为那一点来之不易的钱过得如履薄冰,但是起码很充实。 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 林瑜边哭边泄愤在他胸口上锤了几下。 宽厚的大手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脊背,直到哭声渐弱,她双眼红肿的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喜欢你?” 裴既贴着林瑜的额头和她对视,“高叁寒假那年,我偷偷潜入你房间也这样抱着你的时候,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第二十五章高三寒假 林瑜瞳孔微缩,眼泪悬在脸上呆呆的看着裴既。 两人亲密的相贴,裴既动作轻柔,温软的薄唇轻轻吻去她的眼泪。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 下课铃声响了,裴瑜看着窗台上爬山虎干瘪枯黄的脉络微微失神,老师夹着试卷走进了教室,她收回了视线,垂下眼帘心无旁骛做着试卷。 寒假已经开始了,为了有更多集中复习的时间,高叁晚放假两个礼拜抓紧时间复习。 老师站在小组前,把卷子分下来,一张张白花花的卷子从前往后传着。 顾昕仰天长叹:“真是把人当畜生用。” “起码你还是一个识字的畜生。”裴瑜头也没抬。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晚自习放学都那么晚了还有老师拖课,我听说最近我们学校有变态在附近,好几个女生都被猥亵了。”顾昕看着裴瑜,“你要不然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宿舍吧?” 裴瑜摇摇头,“出校门过了红绿灯我家就到了。” 她家就在校门口,离得太近了。 “那倒也是。”片刻,顾昕转过头疑惑道:“那不对啊,我记得你哥当时也住宿了。” 裴瑜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收紧。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当时,她去问过。在那天雨幕中她推了裴既一把的隔天,她淋了雨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迷糊迷糊就想找裴既要个答案,他非要搬出去的答案。 平时裴既在家门都是紧闭的,这次因为裴瑜发烧,裴既卧室的门敞开的,裴瑜犹豫了一会走了进去,还没说话眼眶先红了一圈,泪水在打转,手指紧紧捏着衣服下摆。 她鼓足了勇气,“哥哥,是不是我哪里不对?所以你要离开家里?” 裴既看见裴瑜进了他的房间,脸黑了下来,厉声:“出去!” “为什么?”裴瑜被吓了一跳,眼泪水就跟银豆子一眼一大颗一大颗,怎么都拦不住。 她没注意到裴既垂在身侧脉络分明的手死死握住,裴既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推了出去。 门被咔哒一声反锁住了。 只剩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自己想住的吧。”裴瑜神色黯然。 讲台上的老师打断了她们,推了推眼睛,“最近有同学说,我们学校附近有变态,学校也在加强巡逻,走读的同学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注意安全,要不然就叫父母接送一下,或者要不然直接住宿好了。” 教室里一阵窃窃私语。 “还说呢…都已经放寒假了,早点给我们放假也没这事。” “就是就是。” “非得等快过年的前一天放假,真是醉了。” 老师喝了一口水,“好了好了,别吵了。有那功夫不如多这两道题,你们要那么有空吗我们来说一下试卷…” 顾昕叹了一口气,在杂乱的桌子上翻找着试卷。 裴瑜没怎么听,笔尖已经停了很久,她在想快过年了,裴既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自从裴既考上首都医科大以后,很少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可是寒假又短,他根本也待不了几天。 裴瑜时常会想,是不是因为裴既讨厌自己,所以干脆不回家了。 那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了。 晚自习卫生轮值是裴瑜,一起的同学先回寝室了,她把门窗都关好,学校黑黢黢的,没什么人了。 冬天衣服臃肿,她呵了一口气搓了搓发冷的手掌,刚刚涌起的热意短暂停留一会又被寒风吹走。 学校门口的灯坏了,这里走到红绿灯路口有些黑,裴瑜把脸埋在围巾里,心里默背英语单词。 眼神一转,她好像看到路灯下有一个人模糊的人影,再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心慌了一下,想起下午教室里说的事情,脚步加快了起来。 没一会,身后响起了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裴瑜眼皮跳得厉害。 脚步声越来越近,裴瑜心扑通扑通乱跳,下意识奔跑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着,身后的脚步还是阴魂不散的跟着。倏忽,裴瑜向后一个趔趄,身后的人拽住了她的头发。 她刚想惊呼出声,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咸腥的酸臭味涌在笔尖,她几乎要吐出来。 所有的呼救挣扎都被呜咽地盖住。 那人把她拖进草地里,裴瑜才看清他的脸,是他们学校附近的流浪汉。 浑身破破烂烂,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咧嘴一笑眯着眼,搓了搓手,“叔叔今晚给你开个苞” 裴瑜躺在冷硬的泥地上,头皮上撕扯的疼痛以后刚刚被流浪汉粗暴的摔在地上,阵阵头疼和眩晕。 刚看清周围,就看到他伸出手要拉开了她衣服的拉链。 一瞬间惊恐袭上心头,本能裴瑜开始挣扎,双脚不停的扑腾,往后退着。 那人攥住她的脚腕,把她往回拖着, “喏喏,小宝贝,叔叔会轻点的。” “滚开!”裴瑜颤抖着不断挣扎,挣扎间一脚实打实踹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吃痛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耐烦地扯起她的头发一巴掌甩了上去。 裴瑜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痛,耳机全是轰鸣的声音,他粗暴扯过裴瑜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阴狠地说,“他妈的,别乱动。待会肏得你爽的你求我要。” 男人摸索着暴力扯开了她的裤子,裴瑜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救命…谁来救救她… 肮脏的双手刚要触碰上来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男人捂着头倒地哀嚎。 来人一把拽起裴瑜,“快跑!” 裴瑜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身上可以说是赤条条的。 虞晚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裹住了她,临走前看到流浪汉要爬起来,她又去补了一脚。 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随后拽着裴瑜在街上疾跑,正巧碰上了街上巡逻的民警。 派出所里,两人做了笔录。 民警委婉地说,“强奸未遂这样的事情很难定性,一来取证难…” 虞晚冷声打断道:“那怎么样才能定性呢?是不是等到强奸发生的时候才能定性?还是说等到强奸致死后才能定性?”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裴瑜神情呆滞地坐在长廊的铁凳上,虞晚站在裴瑜身前,还在和民警对质,“取证本就是你们的工作内容,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也是你们职责之一…” 没一会虞晚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炽白的灯光照在裴瑜的脸上,整张脸苍白半边血红的掌印无比显得触目惊心,嘴边还挂着红色的血丝。 她勉强扯了一抹笑,“算了。还有谢谢你。” 虞晚攥紧了手心。因为他们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提示她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她这一句话虞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缄默不言。 过了一会,周若兰和裴华姗姗来迟,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难得沉默。 回家的路上,周若兰牵过裴瑜的手,“这段时间我们好好休息就不去学校了,好吗?” “好。” * 额头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头发,乌发贴着削瘦的面颊,往日的盈盈杏眼此刻暗淡无光,失焦的盯着一处看,那件事过去了一个礼拜了,她很焦虑每天睡不着… 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裴瑜一闭眼都是那天自己被压在身下的场景,还有那始终挥之不去隔着衣服恶心黏腻的体感。 喉结涌起干涩的痒意,裴瑜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水喝,她剥了一颗安眠药顺了进去,微凉的水带着丝丝凉意亥走四肢,把她从恍惚的状态里拉回来。 客厅一片漆黑,父母卧房的光透过门缝映在地板上,在黑暗里变成了亮眼的存在。 静谧的客厅里,隔着门板隐隐有谈话声传来。这段时间,真的很辛苦他们,怕裴瑜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做出什么傻事都是等着裴瑜睡着了才睡的。 鬼使神差,裴瑜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父母的卧房前站定。 周若兰问:“警察那边怎么说?” “还没消息。”裴华摇了摇头。 那个流浪汉被砖头砸懵了,回过神追的时候,看到了巡逻的警车掉头逃跑了。 想到裴瑜放学回来被流浪汉强奸未遂的事情,裴母哀叹了一口气,“这摊上都是什么事?” 中间隐隐约约有一段听得不是很清楚,裴瑜贴近了听。 “裴既还没回来,你说裴既这个性子孤僻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向着裴瑜了。”周若兰叹道。 裴华:“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要格外照顾着。” 这句话点破,难得沉默了下来。 当年,和毒贩在边境线上对峙,要不是林辉帮他挡住了枪林弹雨,他也不可能回来。去边境前,林辉给裴华看了他女儿的照片,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后来也因为他,没再回来。 他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林辉的妻子,他的妻子抱着孩子异常平静接受了这个消息。 然后,第二天,她自杀了。 襁褓里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哭也不闹看见人就笑呵呵。 因为愧疚,他们在补偿。给裴瑜的无论各个方面都是多于的裴既。 两人皆是叹息。 周若兰又说:“最近我听说林辉的妹妹回国,在找裴瑜,不会是想要回去吧?林瑾现在混的还不错,那么有钱…” 裴华喝止到:“你在瞎说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林辉我早死了。既然把裴瑜抱回来了,那这辈子就是亲生的。” 一道惊雷平地起,裴瑜没听完裴华的话,只觉得浑身本来该流动的血液在寒冷的冬夜里打了霜花结冻在一起。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泪水从眼眶里滚落。 原来,她不是亲生的。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格外对她好,谁会对客人不客气呢? 所以裴既知道了吗?所以他知道了,才对她突然的态度转变。 第二天,裴既回来了,还是如往常那样。 只是一家四口上空浮现着诡异的沉默,当晚裴既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很晚了,手上带了些伤口,裴瑜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就转身回到房间。 裴既在裴瑜的门口沉默的站着,当他听见虞晚跟他说那件事,他几乎抑制不住愤怒,花了钱找到了那个流浪汉。 当时,那个流浪汉还在侃侃而谈,说着自己差点得手一个学生妹,水灵灵的皮肤白奶子大一看就是极品,反正警察也抓不住他,等抓住他之前,他一定把她肏到手,这样才不亏。 说完,他猥琐大笑起来。 他不知道他当时怎么了,只想打死这个畜生。 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周锐南和虞晚拉住了他,和当年他一模一样。 当年李越怎么说的? 他说,临水有个妹子一看就很好睡,叫什么来着?裴瑜,长得乖的要命,一看比虞晚都带劲。 月光顺着门缝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细细地银线,那些肮脏、腌臜又隐秘的心事,此刻显得无处遁形,顺着那一抹银线攀爬,愈发膨胀,终于滋长成畸形又狰狞的庞然大物。 影子被拉得极长,他捂着额头自嘲般笑了,他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些掩耳盗铃的事情,所有的归根结底,都是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 他轻轻推开了门,把床上的人拥了怀里。温软的触感填满了他的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办法不去关注她。 没有办法…做到不爱她一样。 新学期开始,裴瑜开始正常的上学放学,偶尔有人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也被顾昕打了回去。 她开始避着裴既。 裴既也鲜少回来,医学院的事情太多了,他每天都会抽空打电话给裴瑜。 大多数都是不说话沉默,后来裴瑜也不怎么接他的电话了,推脱着说落下的课太多了,没时间。 高考的那天,裴既特地从学校回来,裴父裴母裴既叁个人在考场外面等着她,直到考完也是这个样子。 裴瑜从考场走出来,看着他们一家叁口,其乐融融围在一起聊天,夏天的风吹过,吹迷了她的眼。 后来,林瑾夹着烟笑问:“愿意吗?” 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愿意。”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第二十六章太阳 林瑜坐在书桌前呆呆看着窗外整个人心乱如麻,桌上的教案堆迭成高高一捆,想到裴既在外面的客厅,整颗心就悸动的厉害。 其实自从裴既那天的表白过后,倒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曾经连想一下都是奢望的事情,直接送到了面前,掰开揉碎了强行让她咽下去。 她哽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林瑜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她该怎么办? 身后一阵异响,林瑜眼皮微跳,面上装作镇定伸手拿起了语文书,书页在手上被翻阅得哗哗作响,裴既唇角上扬看着她慌张的模样。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瑜握紧了拿着书的手,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 “吃饭了。” “哦,好。稍微等等。” 身后安静了下来,林瑜松了一口气。 就当她以为裴既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突然发问:“在忙什么?” 其实也没忙什么,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房间的温度开得很高,林瑜脸红的彻底,讷声说:“教…教案。” 裴既走近双手撑在桌子上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林瑜呼吸一滞,两人都穿着薄薄的居家衣,她能感觉得到裴既的胸膛坚实滚烫。 让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床上,裴既把她搂进怀里吻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他说,我一直喜欢你。 裴既就这样撑着没动,大概是柔顺剂干燥的清香钻入她的鼻子,她指尖磨着书角。 长期以来冰点的关系养成了她敏感怯懦的性格,又加上七年的空白期一切没有比这更糟的了,这样的关系一夜之间一下子得到了质的飞跃,她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这会是真的吗? 裴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做这样的动作。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做这样的小动作。 他当然知道林瑜在躲什么,但是他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他永远不可能回头,就算他们是亲兄妹,他也不会放手的。 说他自私也好自利也罢,他只是太明白后悔是什么滋味了,如果她离开他过得好也就算了,可是… 裴既的下巴轻蹭着林瑜的头顶,小动作透着无尽的亲昵。 两头不好,那么以后就算是再难,他也要和她绑在一起。 林瑜的心思千回百转,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头上一声闷笑:“书拿反了。” 闻言,她低头一看,手里的书字都是反着的,肯定是刚刚太慌张了一下没注意拿反了。 这一瞬间,林瑜感觉身体的热意都在往脸上涌来。 裴既见林瑜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整张脸红彤彤的,可爱的要命。他把她圈进了怀里手臂收紧,整个人伏在她的肩膀上,先是颤抖的笑着,而后笑得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林瑜见他笑得声音越来越大,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书拿倒了,羞耻溢出了心头,恼羞成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出去,我不吃了。” 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每次她出糗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也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糗。 裴既笑够了,轻捏着她挥舞在半空中裹着纱布的手,“当心。” “真的不吃了?” “不吃了,别烦我,出去。” 林瑜是真的生气了,不是生裴既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倒霉,气自己没用。 话应刚落,林瑜惊呼了一声,双腿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因为身体失衡而紧紧搂住了裴既的脖子。 裴既把她打横抱起,朝着饭桌走去,淡然道:“那可不行,一日叁餐得要按时吃。” 。 那天晚上欲行不轨的男人则被当场抓获,周边街巷的摄像头很清晰,他有过两次犯罪记录,都是猥亵妇女。 第二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让林瑜再去一趟派出所核实一些细节。 一些细节核实完了以后,林瑜推门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裴既。 他斜靠在墙面上凝着眉略显烦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双指从皱巴巴的烟盒了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动作熟练的夹在指尖,刚想放在嘴边,左右看了看食指转了一圈又把香烟塞了回去,转头就看见了审讯室门口的林瑜。 裴既把烟盒塞进口袋里,朝着她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好了?” 林瑜点了点头。 “那走吧。” 两人出了派出所,天上的云层把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路两旁的梧桐树和小洋楼交迭,粗壮的枝丫上面光秃秃,偶尔悬着枯叶摇摇欲坠,冷风吹过一地金黄席卷。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并肩走在路上,鼻尖呵出白皑皑地热气,离得近了林瑜能闻到裴既身上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烟草的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显得冷冽。 林瑜吸了吸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把发麻的指尖揣进了口袋里。她指节微蜷刚刚舒展开,旋即被干燥又温暖的大手掌紧紧包裹住了。 她的瞳孔微震,心脏漏了一拍,裴既坦然自若的走在自己的身侧,而他的手极其自然伸了进来,自己的口袋变得鼓鼓囊囊,大手包裹着小手,温热的手掌驱散了冰凉使得血液重新奔流,原本热胀冷缩的毛细血管,现在从指节开始写逐级往上越发生命力勃发的跳动着。冰凉的手温感逐渐回升,融融暖意不仅融化了坚冰还层层渗透包裹心田。 攀附上来的绿芽沿着周身渗透进皮肤,顺着血管在心脏扎根,整颗心脏酥酥痒痒。 末了,在心头那个位置开出了一朵小花。 它们比林瑜率先投降。 林瑜侧过头看着裴既立挺的侧脸。 裴既好像变了好多。在过去分开的几年,裴既一度活成了林瑜脑袋里无法擦除的一个符号、代名词,在寂静的深夜或者阳光正好亦或是下雨的某一刻会突然想起又无法释怀一个人。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觉得这辈子相见无望,怀揣着这样的心理逐渐去把这个无法擦除的符号边缘化,使其逐渐变得模糊慢慢尘封起来。 今天之前,林瑜还没有什么实感,始终觉得他们相聚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分开,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心里盘根交缠的感情干净利落斩断,只为给当初没有告别的夏天在冬天画上圆满的句号。 裴既的剖白让她心里落不到实处,总觉得少了点真实感,就像做了一场华丽又荒诞的梦境。但刚刚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真实了起来,裴既不再是一个记忆里的符号和代名词,他就这样活生生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样的活灵活现真实的裴既,让她眼眶湿润了起来,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抹去这个在她心头留下过滚烫烙印的句号。 要不然怎么见到他的第一眼,那些过往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如山倒压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呢?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定好了。 林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脚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盯着裴既呆呆的看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之前就已经为了那些不知名的酸楚哭过了,现在还是想哭。 裴既瞧见了她眼眶微红,他抿着唇伸出手毫不犹豫把人捞进了怀里。 “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摸了摸林瑜的头,在头顶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郑重又虔诚。 这句话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林瑜心房颤动,他这是在给自己承诺吗? 大概是无法相信,她抬头直愣愣看着裴既。 裴既看她这一副呆呆的模样失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看看他。 两人在落叶纷飞的树下相拥。冷不丁,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之前楼下是你吗?” 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 裴既却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眸。林瑜感觉到搭在自己头顶上的下颌微微点了点。 她回去的几天,她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小区楼下,黑暗里有一抹猩红的光点在半空中。第二天总能听见环卫工阿姨骂骂咧咧还不重复,听得不太清大意是,谁把垃圾桶里烟蒂回收堆那么多烟头的? 林瑜在裴既的怀里闷闷笑出了声。 “笑什么?”裴既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笑得乱颤的肩头,有点不明所以。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轻轻落了下来,林瑜抬头看到了那缕阳光里的尘埃,小声的说:“哥哥,你看出太阳了。” 裴既也抬头看了一眼,“嗯,出太阳了。” 我熬不住了……赶在睡前发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逃避 这两天难得出太阳,林瑜眯着眼窝在阳台上被太阳晒的整个人懒洋洋,瘫在懒人沙发上。 窗外偶尔有零星的车子开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身下的这个懒人沙发不知道是裴既什么时候买来的。太阳光有些刺眼,她扭过头看着客厅,好像不太一样了。 之前很简洁干净,但是冷冰冰没有多余的东西,就跟没人住过的新房一样。现在东西杂多但是不混乱,这样杂多的房间里居然品出了生活气息的感觉。 阳光暖烘烘让身体深处涌起了一股暖流,没一会她侧着头睫毛卷翘微阖,长发贴着侧脸发梢垂荡的手心,就这样睡着了。 裴既拿了纱布过来给她换药,见她睡着了他盘着腿坐在地上和她面对面,轻轻捧起她的手,柔弱的手过着纱布在他宽大的手心里,干净修长的手指把她的纱布一圈圈拆解下来。 经历过一遍发炎伤口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了,表皮缝合处还有点没长好,不过没什么大碍,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后可以拆线了。 消完毒正换着新的纱布,林瑜感受到身下的手机在震动,睁开眼双眼迷蒙就看见裴既坐在地上给她换着纱布。 以为没睡醒下意识就想揉眼睛,裴既轻捏着她的腕骨,“别动。” 哦,好吧。不动就不动。 林瑜还没睡醒,听了裴既的话双眼带着雾气就呆呆坐着不动。 裴既在纱布上完美打了一个蝴蝶结,见她没睡醒的样子太乖了,顺势坐在了懒人沙发上。 单人的懒人沙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裴既长臂一捞把林瑜抱在怀里,林瑜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 体位的转变让林瑜清醒了过来,她腾地一下脸红了起来。 她和裴即还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亲密的接触过。 她双手搂着裴既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鼻尖贴的极近呼吸交缠,她可以清楚的看见裴既眼里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直勾勾又赤裸裸。 平白让人心尖发颤。 林瑜下意识回避他滚烫到快把人烧穿的视线。 林瑜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没有穿内衣,柔软的胸脯贴在他紧实的胸膛上有多么磨人,裴既的视线往下就能看见她居家服里白软的乳房。 他是知道的不是吗? 第一次性冲动在看见少女逐渐发育的乳房开始,那时候不再是小背心了,进入了青春期也换了一个牌子的内衣,就这样大咧咧晒在阳台上,湿淋淋往下滴答滴答落着水珠。当时,他就已经知道这颗禁果又多么令人着迷和日思夜想。 林瑜逃避似的一个劲把头埋下去,缩头乌龟一样不敢看裴既。 喉间的小痣在阳光的照耀下雀跃起来,大掌在肖想多年以后终于遵循欲望覆盖上那绵软的肉蒲团上,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又软又弹。 胸前酥麻的快意散开,意识到裴既在干什么以后,林瑜的脸爆红不可置信抬头看了一眼裴既。 只见他神色古井无波,眼神里的火焰手上的温度和动作让她陷入火海。 林瑜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他。 身体的反应是无法骗人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身体深处破土叫嚣着想要更多,她只得不安地扭动一下身体,来缓解这种令她难以招架的感觉。 胸前的大掌却蹂躏变本加厉起来,刚刚正经给她换药的手掌隔着衣服在她的胸前一下下揉捏,不似刚刚的正经专业,大掌一下又一下揉捏看起来色情满满暗示意味又十足,指尖还在莓果那里坏心眼的打转。 胸前一阵酥麻,林瑜整个身体手软了下来,低吟从嘴里溢出,她咬唇逼迫自己不在发出这样羞人的声音。 “哥…哥哥…” “嗯?怎么了?” 裴既面上平静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羞红着脸竭力忍耐的模样。 林瑜声音颤抖,“可不可以” “不舒服吗?” 裴即骤然问道。 也没有不舒服,就是这样的话,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谁都没有说,就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他们的关系就隔着一层膜自从那晚谁都心照不宣没有打破维持着以前的生活模式,哪怕裴即之前多么直球的告白,林瑜事后也一直处于回避状态。 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萦绕在心头。 他们该在一起吗?裴既是真的喜欢自己吗?那以后不喜欢了怎么办? 不敢奢望的结果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却不敢拿起,生出了对未来茫然无措的害怕。 裴既太了解林瑜了,她的一个眼神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瑜敏感的性格还是裴既一手养起来的。 放任她瞎想,还不如索性直接掀了这层膜。 裴既眼神幽深,看了一眼自己腿心正生机勃勃的昂然起立,抵着她的臀缝激动的抖了抖。 林瑜心里发慌动了动腰想逃跑,裴既没给她机会,另一只手掌紧紧握着她的腰给她按了回去。 坐下去的瞬间,林瑜感觉到自己的腿间有个又硬又滚烫的东西抵着自己。 裴既的双手自后如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林瑜,头埋进了她的颈间,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香味、温度,有关她所有的一切。 空洞的心因为这一个拥抱而被填满。 她就该是他的。 从来都是。 太顾及林瑜的感受,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他的目光沉沉,鼻尖轻嗅着专属于她的香味。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第二十八章死也不能 林瑜有些喘不过气来。 裴既的手却越来越放肆,从衣摆下探了进去,细腻的肌肤被酥麻的电流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林瑜惊呼了一声捉住了他为非作歹的手。 她轻喘着气,声音闷了起来。 “不可以。” 从前害怕是害怕这样不容于世俗的禁忌关系,现在是什么? 林瑜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害怕养父母的知道他们在一起?还是害怕裴既… 她不是害怕,她是在犹豫。 裴既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把人翻转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鼻尖贴着鼻尖,他几乎发狠似的咬上了她的唇。 不断的搅弄、汲取、吸吮。 林瑜双腿分开跪坐在他的腿间,刚刚那根滚烫的东西抵住了她的穴口,她一瞬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 挣扎着要起身,裴既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不让她起来。 一吻结束,林瑜几乎瘫软在他怀里,双唇带着水泽的肿胀,面色潮红没有什么力气挣扎。 似乎是情动,双腿间变得很奇怪。 裴既粗喘着,声音暗哑。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瑜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 说兄妹显得矫情,毕竟已经越轨了。说情侣万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又显得自作多情。 见她一言不发。 裴既盯着她看,忽然笑了。 “要是我十六岁的时候直接把你肏了,你也不会现在这样犹犹豫豫,优柔寡断。那时候我就直接应该把你按在墙上肏。” 林瑜倏忽瞪大了眼睛。 裴既是什么意思? 十六岁? 还没待她想出个所以然,裴既扒了她的裤子,露出了内裤,剥开了她内裤的边缘,手指探了进去。 刚刚已经足够湿了,容纳一根指节也没有什么大碍,从未被造访过得地带被人扣弄,快感来的很快。 林瑜的眼睛失了神,脊背向前挺着弯出了弧度,整个颤巍巍上了高潮,这是从来没有过得体验。 新奇又令人着迷。 裴既的手掌被蜜液打湿,他的大掌在穴口揉了揉,小穴还在高潮的余韵中紧紧吸着他的手指,温暖的包裹着他的手指。 他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小穴似乎有些吃不下,不断紧缩着。 裴既吻着她的唇,“放松点。” 怎么可能松的下来? 现在是真的吃不下,下身有些尖锐地刺痛不断传来,林瑜眼圈红了摇摇头,“不行…呜…” 说的瞬间,裴既两根指节大半没入了进去,很明显感觉到小穴入口那里有一圈是紧紧卡着他的手指的。 那是她的那层膜。 想到这点,裴既血气上涌忍得难受。 身体排斥着刚刚带来欢愉的异物,酸慰从小腹弥散,林瑜咬咬牙才发现还在阳台上,裴既的背后就是隔壁阳台,她还能看到对面那栋楼。 自己衣衫不整挂在裴既的身上,裤子半褪只有内裤遮住了隐私部位。 这时,裴既的手指动了起来。 林瑜紧紧抱着裴既的脖子,身体被他两根手指搅弄的不成样子,还能听见下体不断搅弄的水声。 “别在这里。” “那去哪里?”裴既轻咬着她的耳垂。 “嗯…里面!” 裴既单手把人抱起,双指还插在温暖的穴里,随着步伐的迈进手指也极有规律的一进一出的戳弄着。 林瑜唔了一声,失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裴既目光沉沉盯着她看,他无论说多少遍做多少事只要林瑜打心眼里不承认他们的关系都是无用功。 最根本的根源是让林瑜正视他们现在的关系。 “再问你一遍,什么关系?” 林瑜不敢看他的眼睛,扭过头,“兄…兄妹…啊!” 她还是在逃避。 裴既把她碍事的内裤撕了下来,粉嫩的穴口暴露在空气中,凉凉的空气刺激它一缩一缩的。 刚刚高潮过两次,穴口的穴肉嫣红合成了一条缝。 “说错了。” 裴既把她双腿打开,阴户大咧咧暴露了出来,他俯身埋于她的双腿间。 林瑜不知道有这样的招式,只觉得那里很脏,想把腿合上,但是裴既死死按住了她的腿,强行分开。 柔软灵活的舌头在穴口打转了一圈,便伸了进去,粗粝的舌面舔弄戳刺着穴道里的穴肉。 小腹紧绞,白光乍现。 高潮来的很快,热液浇了下来,裴既在穴口那里重重的一吸,几乎把林瑜的魂都给吸走了。 林瑜呼吸不过来,浑身轻颤。 她记得自己明明本来是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肉茎被释放了出来直直抵在林瑜的穴口。 林瑜半撑着身体看的分明。 粗硕的茎身横亘着跳动的青筋,前有着鸭蛋大小的龟头,滚烫的温度烫得穴口一抖。 太粗了。 这要是进来,她大概会被捅裂。 裴既眼里的欲念重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 “最后一遍,什么关系?” 林瑜吓得往后退,嘴里有些结巴,“情…情侣。” “差不多。” 林瑜松了一口气。 裴既喘了一口气,一把抓住林瑜的脚踝往回拖,“我们干点情侣该干的事。” 肉刃抵了进去,小穴被撑到极致才含进去一个龟头。 林瑜疼得厉害,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后背密密麻麻起了冷汗。 实在太痛了,身体像是被劈开了一样。 她死死拽住身下的床单,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 “好疼…我不…” 裴既被绞得也痛。 他俯下身,轻吻去林瑜的眼泪。 “没事的…就一会…” 穴道已经足够湿润,穴口太小被撑得一圈紧绷发白,林瑜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被撕裂的痛感分明,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小穴也紧紧缩在一起。 裴既嘶了一声。 修长的指节轻捻着已经凸起的阴核,豆大点的阴核早就悄然挺立,现下被亵玩的红肿淫艳。 身体的痛感被异样的快感压了下去,更深处涌现了难以言喻的痒感,林瑜难耐的哼哼出声。小穴在刺激下收缩着,不像刚刚那么紧绷,一下一下含着圆硕的龟头收缩,贪吃的往里吞着,不断想要汲取的更多。 裴既被她这一下下往里吞到头皮发麻,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温暖紧致的小穴一口一口吞着他的巨物,一点点在蚕食、浸润他。 他强忍着一通到底的念头,按照她的节奏跟着她小穴的吞咽一点一点进去。 内里那层紧致的膜被撑到极致,林瑜被疼痛从情欲的海洋里捞起来,浑身的细胞都清醒了过来。 裴既在她的腿间,满头大汗忍得辛苦。 实在太疼了。 这样活生生身体被劈开的感觉,比刚刚更疼。 林瑜散去情欲抽泣了起来,“哥…哥…疼!啊!” 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慢慢磨,不如痛一下了事。裴既一下冲了进去,疼痛来得太突然,林瑜浑身绷成了一条弦,连脚背都绷得僵直。 交合处汩汩血丝,林瑜疼得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很奇怪。 当时被玻璃扎的那么深她都没哭,但感觉遇到裴既的时候她变得爱哭了起来。 其实可以忍,忍着不哭。 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裴既隐约的轮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空调的温度打得有点高,他快速耸动着臀来回不断的抽动。 阴茎在紧致的穴里又胀大了一圈,黏腻清脆的啪啪声在室内越演越烈。 裴既粗喘着气,林瑜的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和他身下猛烈的动作形成了对比,那些吻如羽毛一样轻轻拭去泪水,他的眼神依旧是望着她。 浓重又热烈。 痛感很快被取代,变成了极致的快乐。林瑜潮红着脸不断吟哦着,腰部弓起了完美的弧度。 从未体验的过得快感如浪花拍打的海岸,一浪接着一浪。她几乎都要受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瑜下身麻木被快感击溃整个人昏昏沉沉,无力垂下手腕。 这时,她听见裴既说,“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就算是死也不能。”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还有一章。 第二十九章可以吗? 卧室里漆黑一片,林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她动了动身体,浑身就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酸痛没力气,连动根手指头都费劲。 喉间满是干涸的涩痛,林瑜掀起被子刚准备下床,身侧的长臂一伸把她卷进了怀里。 裴既光裸的胸膛紧贴着林瑜的后背,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还真是前胸贴后背。 “怎么了?”裴既的声音带着沙哑。 “喝…喝喝水。” 也不知道是空调温度高还是裴既的怀抱太烫,林瑜连话都说不利索。 裴既闷笑了一声,“等着。” 说完,他掀开被子把林瑜盖严实了以后,去客厅倒水。 林瑜窝在被子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连件衣服都没穿! 整个人浑身赤裸裸的就出去了! 想到她和裴既发生了什么,林瑜后知后觉的羞意弥漫了上来,忙往被子里一缩。 又是害羞又是苦恼。 本来就不知道怎么相处,以后更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卧室里的灯被打开了,裴既端着水进来就看到被窝鼓成一团,林瑜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裴既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随意套了一天灰色的运动裤,把林瑜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不是要喝水吗?” 林瑜眼神飘忽,接过水小口小口抿着。 裴既:“喝好了吗?” 林瑜眼皮抖了抖,点了点头。 “饿吗?” 她摇了摇头。 “那行,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 林瑜呼吸一滞,他们…能有什么事? 裴既见她装傻装到底的模样,咬了咬后槽牙,伸手把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林瑜没穿衣服,脖颈向下都是暧昧的吻痕和指印,裴既血气一涌,赶忙胡乱从床上抽了件衣服给她套上。 要不然到时候非得深入交流不可。 林瑜双腿分开,跨坐在裴既的腿上。他的手,紧扶着她的腰怕她摔下去。 他的手心滚烫穿透力很强,透过肌肤烫得林瑜心尖发颤。 林瑜慌张地低下了头。 “鱼鱼。”裴既轻轻吮住了林瑜的耳垂,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间,字字珠玑滚烫的透过耳膜砸进心里。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亲昵的称呼,林瑜险些掉下泪珠。 他说,“不要逃。就这样看着我,看看哥哥,嗯?” 在他的蛊惑下,林瑜慢慢抬起头,对上了 裴既直勾勾的眼神,黑瞳里闪着细碎的芒光,里面盛烈的情意,满得都快溢出来。 林瑜呆愣地看着他,想起了他下午说的。 他十六岁就想肏她。 所以裴既究竟是什么时候… 裴既咬上了她的唇,“别低头,别跑,就这样看我。” 唇上温热的触感,眼里滚烫的情意跟风过稻草一样,金黄的麦穗与风起舞,和风相拥,热烈又激荡。 他们就像错位节拍一样,每一个节点错过,看到感觉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这时候,林瑜却不敢想了。 裴既深知人不能逼,有些事说了反而她想的多,还不如等她慢慢一件件发现。 他换了一个话题,“小时候我总是对你很凶吗?” 林瑜不明白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声若蚊呐:“嗯。”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啄了啄她的粉唇。 “没有的事。” 林瑜懵了一瞬,嘴上温软的触感还没散去,密密麻麻地吻落了下来。 她不明白。 林瑜每次见到裴既都很老鼠见到猫一样,他每次想靠近她,她都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每次都只留下他。 留下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从来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那些事。 裴既看着坐在自己腿上垂着脑袋的小姑娘,萤白的脚丫子悬空晃动。 裴既的眼神逐渐变了味,林瑜被吻得呼吸不过来。 她抬眼正对上裴既的眼神,四目交汇,裴既就像暗夜的狼,落下的吻极重,恨不得把她拆之入腹。 裴既温柔的吻着她,腿间的性器气势汹汹,侵略性十足顶着她的腿心。 林瑜心里发慌,“哥哥……” “叫我什么?”裴既的声音暗哑,和往常很不一样,“再叫一声。” “哥哥。” “再叫。” “哥……唔” 裴既每在她叫一声哥哥后封缄住了她的唇,林瑜被他亲得眼睛水莹莹的晶亮,粉嫩的软唇嫣红微肿。 下身的花唇微翕半含不含的含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凸起的粗壮的性器,那顶起的块衣物一圈水痕。 裴既灰色的运动裤,顶起的那一块上端洇湿一圈水痕,他眸色愈深,声音暗哑道:“湿了。” 干燥温暖的大手伸了进去捻了捻,林瑜惊呼一声下意识夹紧双腿,意识到他在干什么脸发烫的厉害。 裴既一本正经,很认真问:“可以吗?” 他是怎么做到脸上一本正经手上做着色情的事情? 可以吗?他做都做了!还来问她? 林瑜紧攀着裴既的肩膀,把脸埋进了颈窝,红着脸摇了摇头。 “下面…疼。” 不是我想卡…我真的太困了,写到这里先晚安吧,明天见! 第三十章肿了 裴既笑了一声,双指在穴口捻了捻,温热的水液打在他的掌心,林瑜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碰到哪里了,她嘶了一口气。 “这里疼吗?” 她点了点头。 此时,林瑜身上穿的是裴既随意给她套的居家服,里面是一片真空。 她被裴既放到在床上,双腿大咧咧的敞开,腿心凉嗖嗖的。 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合拢双腿,裴既按住了她的腿。 小穴湿淋淋的敞开,两侧的蚌肉暴露在空气里一颤一颤,刚才被撑到极致的穴口嫣红肿了一圈。 “别动,是有些肿了,家里没有消肿的药膏。” 只见他眉头蹙了起来,道:“不过没关系,还有别的办法。” 撑得久了,林瑜有些不适,动了动腿想合上,可谁知裴既直接俯身含住了穴口和那两瓣肉。 疼痛散了些被另一种感觉替代,这是什么破办法?! 柔软的舌头在穴口舔弄,打转,起了啧啧的水声,林瑜难耐的弓起腰,裴既的大掌托起她的屁股。 这下,林瑜看的更直观了,黑色头颅埋于她的双腿之间,她眼神一烫连忙扭过头不敢看了。 林瑜神志飘然,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架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跟着他舔弄的速度高潮涌动,双腿在半空中不止的晃动着,最后一个猛踢便轻飘飘落下了。 她眼神涣散,大口喘气。裴既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瑜的蜜液好些顺着他的下巴滴到裸露的胸口上。 下身的欲根早就起立,而林瑜软成一滩水,媚眼如丝却眼神失焦。 裴既下颌线绷得极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人翻转了过去,让光裸着身子她跪趴在床上,掰开她的臀缝,看到了被亵玩到失禁的穴口,高潮的余韵还未过去,正在一缩一缩。 他咬咬牙,扶着欲根一下挺了进去。身体被涨开,极致快慰被延伸,软嫩的肉壁紧紧贴着滚烫的异物吸附着。 林瑜被激得眼里涌起了生理性的泪水,仰起了头,脊背弯成了优雅的弧度,呜了一声。 后入入的姿势深。 一下接着一下的冲撞,硕大的龟头几乎回回都抵到更加狭窄和柔嫩的宫口。 平坦的小腹凸起了粗棍的形状,快感伴随着酸慰过电般行走四肢,林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的,“慢点呀…别…别…太深了…呜呜…” 如暴风雨里海面的小船,在浪花猛烈的拍打下左右摇晃。 不知道又做了多久,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哭叫道:“我不做了!啊…嗯…嗯嗯…” 裴既动作快了起来,林瑜垂下的乳肉一荡一荡,乳尖早就挺立起来。 他看的眼热,小穴温热柔软又紧绞的厉害,林瑜浑身轻颤,越夹越紧。 裴既腰眼一麻,顺着脊柱上升起了酥麻的爽意,精关一松龟头喷涌而出的浓精,把她的小子宫都快烫化了。 林瑜早就满脸泪痕,无力承受这一波新的高潮。 小穴还含着半软的性器,一缩一缩的含弄着,裴既把人翻了过来,看见她浑身泛着赤粉色,眼睛都哭肿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鱼鱼…” 他不乐意看她哭,除非被他肏哭。 林瑜渐渐回神,肚子里涨涨的鼓了起来,全是他的东西现在被他堵着,很不舒服。 她推了推他,嗓子已然哑了下来,“出去。” 就当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身体那根半软的性器又硬了起来,林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又硬了。 裴既俯身封住了她的唇,就着这个姿势开始新的一轮肏弄,身下的床单早已经湿淋淋的的了,更别提他们身上的水渍了。 他含住胸前晃动的乳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还真是发了大水了。” “床单都湿透了呢,鱼鱼。” “果然鱼鱼一碰都是水,因为鱼鱼根本离不开水。” 林瑜眉眼含春怒瞪了裴既一样,想开口反驳他,结果一开口便是娇吟,只好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许再说。 裴既黑沉的眼睛涌起了笑意,亲着她的掌心。 房间门没关,男女喘息低吟,肉体清脆交织的声音传遍整个客厅,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第三十一章酸甜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浑身酸软恹恹的,身下是个沙发。她无力的打量一圈,书架上都是书,应该是裴既的书房。 天光大亮,林瑜动了动四肢,身边的人哼了一声,长臂一揽把自己圈得更紧了。挺立的鼻尖蹭了蹭馨香的脖颈,裴即睁开了眼睛,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两个人赤裸相贴密不可分。 “吃什么?”裴即问。 两人从昨天下午缠绵到现在,肚子里空落落,什么也没有吃,不说还好一说林瑜的身体先于大脑起了反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裴既的长臂横亘在腰间。 寂静的早上,温存的小意都被这一声饥肠辘辘的声音打破,林瑜羞红着脸把头埋进了裴既的怀里,裴既圈着她,根骨分明的大手顺着裸露的脊背滑了下去,下颌轻轻搭在她的头上,眼里笑意连连,胸口微微颤动着。 羞耻的尽头是恼羞成怒。 林瑜羞了过后,有些恼了。现在也不管之前纠结不纠结的心绪,一拳砸在了裴既的胸口上,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裴既也不躲,任由她打。 “吃什么?” “随便!” 说完怒气腾腾翻了一个身,光洁的后背紧贴着紧实的胸膛,不翻身还没察觉到,一翻身便察觉到身下硬邦邦戳着东西,这她可太熟悉了。 林瑜怒火散去了几分,被他这真枪弄得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现在确实是没有什么距离了,而且已经尝试过负距离的交流。 心绪开始变得心猿意马起来,卧室的气氛变得黏稠暧昧起来。 静默了一会,林瑜耳边窸窸窣窣,她回过神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雾蒙蒙的杏眼,见裴既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倒是起身麻利套了一条裤子,准备出去做饭。 室内的空调打得很足,他就穿了下半身,腿心间鼓鼓囊囊支起一顶帐篷,林瑜见了立马又缩进了被子里。 裴既见她一副鸵鸟的模样,觉得可爱但也没再去紧逼着她。 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之前就已经有了很好的例子。 在她还是裴瑜的时候,裴既尚且压制住自己的心思,为了掐灭自己对她那龌龊的心思,他几乎那时候处在极度自厌的情绪里,胸腔翻滚着难以言喻的黑潮,整个人都是极端压抑的,几乎每时每刻他恪守的冷漠对于他来说更折磨。 就跟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见了弥足珍贵的水源却不能靠近是一样的。 让他的冷漠是他最后的底线。 如果林瑜能够回头看,就能看到裴既在她转身后眼神都会柔和下来,直到望着她的背影逐渐看不到。 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有悖常伦,他尚且承受. 但是林瑜呢? 她还小,自然是想跟亲人亲近的。她分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哪怕分清了能承受这一份有悖人伦的感情吗?长大了以后,知道了会觉得自己恶心吗?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那时候他太想做一个正常的哥哥了,给予正常的妹妹关爱、关心,等她结婚了以后送她出嫁,做她坚实的后盾。 后来,他逐渐发现,这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她全心全意属于另一个人的话。 想到这里,裴既手按在门把上,眼眶微微湿润。 他...活不久的。 这辈子他浑身已经被刻满了林瑜的烙印。 无法擦除,无法抹去。 林瑜一翻身,裴既早已经出去了。沙发上搭着她的睡衣,大概是裴既昨晚把她抱过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她穿上自己的睡衣,细细打量了这间房间。 之前住进他家的时候,客厅就跟楚河汉界,她在这头裴既在那头。林瑜也从不越过这个界限,也不会来主动来找裴既,自然也是不知道这间书房没有床。 现在仔细想来,裴既其实一点不坏,甚至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好哥哥。 超市里礼盒倒下来第一反应是先护住她。 为了她和别人吵架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生病的时候都是裴既把她背到医院,寸步不离的陪着。 买了新车会第一时间焊好后座。 这些她不都知道吗?为什么她那时候那么讨厌裴既? 片刻,她黯然。 不是讨厌,是喜欢。 越喜欢越讨厌。 讨厌他一边冷漠一边又关怀自己。 讨厌他一次次让自己如坠冰窟,又因为那点关怀让她滋生妄念。 讨厌他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人。 讨厌他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 书架上的书被罗列的整整齐齐,纤长的指尖随意抽出了一本书,《急诊外科学》。 相当厚实的一本书,第一页裴既的名字洋洋洒洒,写得十分有个性,一竖一横在接个竖弯钩。 他一直都这么写字,甚至被所有的老师痛斥过。 人长得俊俏帅气,一手字相当难看。 林瑜捧着书,弯起了嘴角。因为裴既的字代代相传几乎作为二中反面教材,每一年都拿被拿出来说,反复鞭尸,以示字体卷面整洁的重要性。 “吃饭了。” 裴既走进来就看到林瑜捧着自己的急外书,心情颇好。 “哦,好的。”林瑜声音轻快,把书放回了原处,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哥哥,范老师说有一次联考,叁个老师一起审你的卷子,不是判分数就是为了研究你写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是真的吗?” 范老师是专门带高叁的班主任,带过裴既也带过林瑜。 裴既走近把林瑜抱了起来,大掌托着她的屁股,林瑜的双腿垂荡在裴既的腰侧。 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林瑜直勾勾看着裴既的眼睛,曾经冷漠的锐利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和。 心跳地砰砰快,裴既问:“还痛吗?” 说到这个,林瑜想到昨天没羞没臊的事情,羞得急忙抱着他的脖子,头搭在他的下巴上不去看他。 现在底下还是火辣辣的,浑身都酸软无力。 裴既侧目看到了她红到滴血的耳尖,笑了笑回答了她的问题,“是真的。” 叁个老师判卷,字太丑从联考第一掉到了联考第二,从那个时候起几乎每一届都在抓字体不端正的现象。 吃完饭,林瑜打开冰箱发现好多樱桃都还没吃呢,再不吃都要坏了,她便拿了个碟子洗了几个。 樱桃的汁水在舌尖绽放,甜中带着微微的酸和印象里的并不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加有些事情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但是大脑储存的记忆加上感官的记忆,林瑜洗樱桃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大概是十二叁岁的时候,樱桃在江北并不多见。也是一年冬天,父母还没有回家,裴既牵着裴瑜的手在超市购置年货,因为爷爷奶奶并不喜欢她,裴既就自己带着裴瑜,自己学着做饭从不去爷爷奶奶家。 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裴瑜。 那他来喜欢就好。 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裴既的手紧紧牵着裴瑜,鲜红饱满的樱桃摆在摊位的最前面,裴瑜看了好几眼正准备跟着哥哥离开的,裴既却牵着她走向了摊头。 后来发生什么她记不清了,却始终记得樱桃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溅开,回味上来有些泛苦,其实并不好吃,但因为是裴既买的就特别好吃。 三十二章停职 林瑜没有一直玩手机的习惯,也是和她的生活方式有关,之前大学是因为忙,后来毕业以后直接进了山里支教,也没有可以联系的人,知道她的人就会直接打电话。 林瑾的电话从昨天一直打到今天,手机快没电了,裴既从阳台上拿着她的手机过来,看着她嘴里吃着东西,在发呆。 他走近,把她抱进了怀里,双手圈着她的腰。 “在想什么?” 樱桃的汁水顺着喉咙连带着果肉咽了下去,在嘴里慢慢回甘。 林瑜垂眸看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眉眼柔顺,却低头不语。 裴既眼里带着柔光,静静注视着她,知道她在慢慢转变,开始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大概是气氛烘托的刚好,他双臂慢慢圈紧,指尖在柔绵的腰窝打转着,手机的震动让这一切刚刚好的气氛戛然而止。 裴既的嘴角抿了抿,黑瞳盯着电话,似有些不悦。 这电话来得还真是时候。 林瑜反应慢半拍红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点结巴,“我我我接个电话” 她抓着手机急匆匆从厨房跑到客厅,杏眼带着羞赧回头看了一眼,裴即立于原地狭长的眼眸一直盯着林瑜,眼神滚烫又黏稠,几乎是粘在了她的身上。 林瑜被他盯得浑身一烫,昨夜两人交缠的温感似乎还停留在身上,粗粝带着微微薄茧的指尖不断在身体游走流连,黑瞳又如暗夜的野兽目不转睛盯着,极其富有侵略性。 她缩回视线,接了电话。 林瑾这时候对她来说就跟救命稻草一样。 女人的声音成熟婉转带着电话的磁音,“你没什么事吧?” “啊?哦,没有。”她有些心不在焉,压根不知道说的是哪件事。 林瑜没有转身,但她确是有感应一样。她知道裴既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就这样专注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神温柔,黑瞳带着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光是这样想着,林瑜就受不住的心神荡漾。 一颗心扑通扑通 沉默的时间太久,林瑾问:“你有听吗?” “什么?” 林瑾沉默了一会,“你需要再去一趟周而立那里吗?” 闻言,林瑜顿了一会,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而立是一位极具盛名的精神科领域的专家,在很早以前的时候治疗过林瑜。 那时候的她很糟糕。 几乎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闭眼全都是那段时间回到学校里同学们异样的眼神。 学校办了场讲座。 他们经过她身边说:“浪费时间,被强奸的又不是我,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强制性来听讲座” “真是醉了,为什么她非要最后一个走?” 异样的眼光,特殊的照顾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那晚发生了什么。 旁观者事不关己的姿态高高挂起,将受害者有罪论推行至底。 无论是否发生,这都已经成为了已定的罪名。 过了一会,她说:“不用了。” “你确定吗?” 外面一如既往的好天气,阳光金灿灿洒落,路上的行人惬意遛狗,长凳上叁叁两两坐在一起聊天,惬意自足。 电话打的有点久,裴既走近她,她冲他莞尔一笑,“确定。” 她又有些疑惑,林瑾是怎么知道的? 几乎同时,她就得到了答案。 “那行,网上的事情不用管他,我打听过了裴既只是暂时停职,那个瘪叁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裴既停职?还有什么网上? 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林瑾风风火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瑜愣了回头看了一眼裴既,她指尖有些颤抖,也不用特地去搜,推送上几乎都是那天她被跟踪,而后裴既把人摁在地上打的场面,拳拳到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疼痛。 纤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下点开了评论区,而在这之前有人抽掉了她的手机。 温暖从四面八方裹挟,头顶上的声音很轻,他说:“别去看。”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三十三章根本没办法做到 可是不去看,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当然不会。 随着事情的不断发酵,到达某一个点之后忽然平息了。 看客没有记忆,他们随手下滑哈哈一笑,这件事又被抛掷脑后。 互联网却有记忆。 在后面某一天的清晨,那些本着最大恶意的言论以一篇民事起诉状为结尾,甚至直接拒绝了所有的私下调解。 网络是法外之地吗?并不是。 然而这一切,林瑜并不知情。 小小的一扇门阻挡了外面所有的流言蜚语。 很奇怪的是,人们在和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自己陷入怎样的险地,总是会设身处地为爱人着想。 对于停职这件事情,裴既没有什么实感的,反而他很享受这样难得悠闲只属于他和她单独又惬意的时光。 相比裴既,林瑜就显得忧心忡忡许多,紧蹙着秀眉,单手撑着下巴发呆,一脸发愁的模样。 一片阴影落了下来,林瑜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宽厚温暖的大掌落在没见,轻轻抚平眉间的忧愁。 “怎么一直皱着眉毛?” 裴既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轻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 她头垂了下来,有些无措不敢看裴既。 过了一会,她泄了一口气,闷声道:“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无论初遇什么原因打架被停职都是怎么不光彩的事情,怎么说都会是人生履历上的污点,档案里何时何地受过什么处罚那一栏可不是顺便空着玩的。 事业单位尤其的看中这一点,这样真的太影响以后了。 也都是因为自己才拖累的他,要是那天他让姑姑送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裴既看着她懊恼自责的模样很心疼,为什么她会这样想呢?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明确地回答她:“你没有。” 又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他想他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林瑜,你不是麻烦,从来都不是。有问题的是我,是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的人还有以言语作为利器伤害你的人。” “如果重来,我仍旧会那么做。那些欺负你的,我会加倍让他们还回来的。” 恍然,脑海里一根线串了起来。 “你都知道是吗?”林瑜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湿润,“所以你把他们都修理了一遍是吗?” 言语造就的利器无法挽回,带来的心里压力远远超出那天晚上带来的伤害。 被强奸的又不是我。 怎么别人都是被猥亵,就她是被强奸? 这些话就跟烙印一样给她钉鞋了罪名,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全身布满了那些肮脏又龌龊的黏腻。 胃液翻腾,止不住的冷汗。 痉挛的反胃又涌了上来,泪水晕染了试卷上黑色水笔的字迹,不知不觉洇湿了一大片,然而试卷的主人没有知觉了一样,垂着眼睫默不作声眼泪一颗两颗砸落着,落在试卷上、手背上、衣服上。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窒息,那些刺耳的声音一样的眼神在脑海里慢动作回放。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她陷入了沼泽,怎么也爬不出来,所有人都在把自己往下拖。 真的够恶心的。 电话孤零零在桌子上躺着响了一遍又一遍,在铃声快结束的末尾,她才好似有了反应,微微转动了头颅,机械一样接听了电话,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那头率先开口,“那么晚还没睡吗?作业很多吗?” 过了很久裴瑜才好似有了反应一样,回了一句嗯。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裴既问。 裴瑜脸色苍白眼神有些失焦,眼泪不停滑落,悲伤和极度自我厌弃的情绪紧紧压着她,她根本喘不过来气。 她捂住胸口,痛苦着拧着眉毛,喘着气。 裴既听见电话那头不同寻常的声音,慌张地问道:“裴瑜,你...” 还没问完就被冰冷的声音打断,“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裴既的脸色褪尽,只剩无力。 无端的他回想起了高叁那年,他撑着伞在雨幕中追着裴瑜,裴瑜也是冰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他紧紧攥着伞把,好似整个人都没有知觉了一样。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你还有什么事吗? 静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那头早已经把电话挂了,他还举着手机。 嘴里还未说出的话哽在喉间。 ...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他根本做不到离她远一点。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发现她所有的冰冷的话都是求救信号,会不会... 可惜,都说了是如果了。 裴既没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但是林瑜知道就是他。 裴既一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堵住了悠悠众口。 在讲座的一周以后,那些流言蜚语就跟消失了一样,那天说被强奸又不是他的同学见到自己以后,也不敢抬头,低着头就从自己身边溜了过去。 有觉得节奏慢吗? 第三十四章不知道起什么标题 林瑜低垂着头,长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裴既眼眸幽深。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花了点钱修理了那帮欠揍的,不听的打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叁顿,总会被打服的。 那样的人,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具备同理心,甚至会对那些受过伤害的人所历经的悲痛侃侃而谈,当成玩笑一样打闹,所以恶人自有恶人磨是有道理的。 这些林瑜不会知道,裴既也不会让林瑜知道的。 有关他的阴暗面。 不过,网络上的事情发生了新转机,一条附院的置顶动态将裴既的举动直接定性为见义勇为,接连在有关附院的平台上宣传。 裴既本人的颜值在网络上一炮而红,他自己倒是没多在意,接到自己复职消息说实在的没那么开心。 他还享受和林瑜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 现在网络上特别流行一个词,贴贴。 他确实恨不得每时每刻贴在林瑜身上,所以对于通知他下周一也就是明天上班,他本人十分深痛恶绝。 上扬的嘴角平了下来,眼里满是浓郁的墨色,大写的不爽写在脸上。 但是反观旁边的林瑜就显得无比激动,眨巴着亮莹莹的眼睛,很认真的问:“所以意思是复职了,这件事对你没有影响是吗?” 她的眼神澄澈又认真,感觉要是听不见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神会一下子黯淡下去一样。 裴既看见她这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只得收起不爽,弯下腰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对。” 只见她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 要是因为自己裴既一辈子都要背上五点的话,她会内疚一辈子。 裴既看着她眼里光芒正盛,嘴唇粉嫩微张,心思一动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几乎是扛回了卧室。 林瑜的一颗心刚放下来,立马又悬了起来,腿在半空中扑腾着,吓得紧紧抓住裴既衣服的下摆。 “哥哥…你…你你” “你什么?” 裴既把她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眼神直勾勾盯着林瑜。 林瑜心口一紧,咽了咽口水。 她实在是抵抗不住这样裴既。明明曾经盛满冷漠的眼睛,现在全是春水的汪泉。 裴既身上的温度紧紧包裹着林瑜,喷洒的吐息和她相汇交融,几乎让林瑜浑身发烫,她扭过头不敢看裴既,推拒在裴既胸膛的右手,变得软趴趴的,像是在撒娇。 裴既看清她的娇态闷笑一声。 “你知道的。” 他动手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林瑜一哽,更加不敢看他。 他缓缓进入她的身体,一下又一下不显蛮力,眼神炙热专注的盯着林瑜看,却始终不忘护着受伤的左手。 林瑜浑身赤裸裸的,满脸都是陷入情欲的绯红,又被他盯得浑身发烫,急忙捂住他的眼睛。 “嗯…别…别看…” 温软的手掌,言语之间的娇吟,一声声婉转低吟,声入人心。 他沉迷至此,甚至想溺毙其中。 交合的水声逐渐黏稠密集,带着欢愉攀上极乐的巅峰,在筋疲力竭昏睡前,林瑜听见覆在身上的人,他说:“我爱你。” 低沉的嗓音带着无比的郑重,涌着黑潮的眼睛温柔眷恋的盯着怀里的人。 平白她心尖发颤。 裴既已经正式复职,显然这职复的没有什么必要。过几天他们就要回临北了,当然这涉及更深层次的原因,代表着医院始终站在他这一方。 实际上也没有那么乐观,医务办连打叁个电话,裴既几乎一上午都在往返于行政楼的医务办、主任办公室以及院长办公室。 各方的关系介入,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曲折,医院高层要求裴既出一个书面的情况叙述。 裴既有防卫过当的嫌疑。 现在那天晚上欲行不轨的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准确的说是赖着不走。 一说要出院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 而且视频的流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魏兴杵在病房外面的单向玻璃看着那个手铐拷在床上,嘴里啃着鸡腿的男人,冲着走廊那头的人挥了挥手。 这是一间特殊的病房,专门用来诊疗那些嫌疑犯的。毕竟罪犯也是有人权的。 魏兴看着裴既面无表情,跟个玉面罗刹似的走了过来,连忙拦住了他,生怕他冲进去再凑他。 门口两位看守的警察也注意到了裴既,也都站了起来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 魏兴倒是没那么紧张,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那个女孩大概就是裴既一直喜欢的人。 作为裴既的师哥,魏兴从大学就知道裴既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喜欢到几乎疯魔的地步,始终追着那个人,也是因为她才来的春申,却不靠近不打扰,远远的驻足观望。 连他都感叹裴既的情深。 他记得有一次裴既闷声不吭把所有的假期都压缩在一起,然后再日夜不分没完没了的往死里干,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起来撑着盐水架子继续干。 他们这行假不是说请就请的,一向都是欠多少补多少。 而后在那天晚上,他看见裴既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叫林瑜的女生的手模样,他当即断定这就是他喜欢那么多年的人。 按裴既裴既的性子,碰上这样的事,说实在的裴既不把他打死就不错了。 还会让他现在吃得那么香? 魏兴作为本土人,还是有一些渠道的,他正色说:“听说这个瘪叁搞了点关系,想要逃脱责任,之前两次猥亵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这次人证物证都有,他开始寻路子了。” “还是个惯犯。” 裴既冷笑了一声。 * 林瑜手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裴既告诉她可以拆线了,还说让她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她挂断了电话,裴既始终没接电话。 她呼了一口气。 那就自己去好了,反正也都来了两回了。 拆线的医生看了林瑜手上的缝线,笑道:“这是不是急诊外科裴医生缝的?” 林瑜有些惊讶,“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门诊拆线的医生眯着眼,“裴医生吗?我们之前都是京医大的,他缝的针我能认出来,但他很少缝这样的针,急外的外伤很多几乎很少弄这么费事的针,对他们来说首先是先要保证生命,他这都医美水准了。” 林瑜忽然想起,那天其实裴既都已经下班了,好像因为自己才…… 拆线费了工夫,没那么好拆。 拆完裴既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让她站在原地别动,他来找她。 林瑜说了声好,转头出门的时候就忘了,便沿着诊室往前走,走到了介于急诊与门诊之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关系,四楼朝西出来静悄悄的,林瑜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跟着地上的指示,东兜西兜没有走出去。 正当苦恼的时候,林瑜回头在诊室门口看到了一个医生背着她正在关门。 她上前, “您好,请问这里怎么下去?” “大概是从这条路走到尽头……欸?林瑜?” 两个人四目相对,林瑜微微睁大了眼睛,“周医生?” 周而立的记忆很好,主要是归结于林瑜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也感觉到惊讶,“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吗?听说你去支教了?” 他声音清朗,人站立如松。自然而然说出这句话,很显然对她来说好久没见不是什么好的开头。 林瑜抬头看见了头上的心理咨询室五个大字,心里汗颜。 周而立把林瑜带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林瑜还被他塞了一杯奶茶。 甜味是生活的调节器,也是心情的调节器。两人并肩坐在门诊门口的花坛前,医院里供人观赏的喷泉也是具有时令性的。 夏天水柱喷涌,平地的积水坛会在四周溅起水花,这些溅起的水花顺着地缝又周而复始。而冬天,它变得干涸,池底还隐隐有了裂缝。 林瑜不自觉被周而立的言语吸引,被逗的捂着嘴浅笑。 跟周而立聊天确实是一个很放松的事情,虽然是付费聊天。他举手投足自带亲和力,说起话来从容又镇定,他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周而立抿了口咖啡,问:“你现在还排斥你自己吗?” 闻言,林瑜缓缓摇了摇头。太阳有些刺眼,晒在身上没有那么炙热,但是整个人都写暖烘烘的阳光,烤得有些懒洋洋的,这样的气氛放松惬意。 洗去一身铅华,回过头看不过尔尔。但那些承受过的伤害,真实又变得遥远,但又好像就在昨天,但那又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有人说,人的一生都是在追寻本我,最难的也是接纳真实的我。其实并不尽然,人的一生最难的课题,就是要爱自己。”周而立缓缓的说。 “我们过往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会和他的特质结合起来,会如何说?啊,他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他侧过头看了林瑜一眼,继而说道:“自私自利是好事。不是说这就是爱自己了,最起码他能事事以自己为主,以自己为中心,他会以自己的心情情绪为主,他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杯奶茶见底,林瑜听见周而立说:“镜子脏的时候,你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脸脏。不要听别人的怎么说的,别人并不是你人生的主宰。” 是啊。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的主宰。 林瑜侧目看了一眼周而立,有什么话想说出口,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而立眼神暗淡了下来,突然问:“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这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人,我那时候祝你如愿以偿,那么你现在得偿所愿了吗?” 林瑜愣了愣,很快嘴角弯了起来点了点头。 周而立坐在冰冷的长凳上双腿交迭,还是那样的温润尔雅,但却和世界产生了一层无法触摸,看不到却让人难以忽视的屏障,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显得冷清又落寞。 林瑜有点犹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又能说什么呢? 他和周蔚几乎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 林瑜隐约模糊知道一点,但这是他们的事,别人再怎么说也都是没用的。 “嗯…几年前落下来的几个小时,这段全是补给你了。” 周而立坐在长椅上,看了一眼林瑜,“还不走吗?”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接下来要重新计费了哦。” “再见。”林瑜立马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走之前,林瑜又回头看了一眼,周而立迎着阳光坐在长椅上,对着她挥了挥手,“本次疗程结束,祝你生活愉快!再见。” 要素过多的一章!嘻嘻!! 第三十五章不知道起什么标题(2) 裴既从会议室出来,把静音的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发现林瑜早在半个小时前打了叁通电话给自己,赶忙回拨过去,“线拆好了吗?” “已经好了。”林瑜柔和的软音从话筒里传来,光是听着就让他觉得胸腔里的悸动难以言喻,连自己嘴角最先弯了起来都不知道。 他连声音都染上了轻快,“先别动,站在原地等我。” “好。” 得到应答,裴既的步伐都松快了起来,朝着门诊走了过去。 正临着午间,门诊正在休息,平时熙攘的过道变得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裴既的心紧了紧,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深吸了一口气,发了点短信给林瑜,还是没回。 这个时间门诊早就已经下班了,裴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说明林瑜已经离开这里了。 宽大的手掌生出了汗意,那种黑暗笼罩的窒息,整个世界的灰败淹没了自己感官,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机,堪堪稳住了心神,找了通讯录的同学。 今天门诊拆线的同学是裴既之前的同学,他或许知道林瑜去了什么方向。 门诊和急诊拼接的大楼一条长长的过道,午间太阳光芒正盛,折射在冰凉的地板上有些刺眼,手机等待通话的时间过长,他有些焦躁来回踱步。 这时,裴既脚步一顿,那头的人也接通了电话,“喂?怎么了?” 裴既声音很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他找到了。 林瑜坐在花园里的长凳上,旁边坐着一个清隽儒雅的男人,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影子被拉长,裴既侧过身没有立刻下去,而是静静在走廊的过道上看着他们两个人,黑瞳里的郁意翻腾。 春申精卫中心-周而立。 直到林瑜率先站了起来,周而立冲她挥挥手告别,这场相谈甚欢的谈话结束。 似有所感,周而立挥手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的位置,冲着裴既微微一笑。 裴既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周而立坐在长凳上,周围静悄悄整个人暖烘烘又懒洋洋,手上的咖啡还剩大半。 手腕上的表盘反了一束白光,他眯了眯眼。 那一年猛烈悸动的心还在他的胸腔里跃动,怀里的女孩像只猫一样窝在窝在他的怀里晒着太阳,他的手落在她的后颈,一下又一下的揉捏,女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享受显得悠然惬意。 见他喝了一口咖啡便也要喝,刚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悉数吐了出来,“周而立,你这个好苦好难喝啊!” 见妍丽的小脸紧皱一团,周而立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额头落在娇小的肩头上闷声笑了起来。 真的很少见周蔚吃瘪。 光是这样平静的相处日常,都能让周而立嘴角扬起来,哪怕后面的回忆每每想起来像是一把锉刀一样生生磨着他的心口又怎样? 太阳光有些耀眼,他抬起头呢喃,“太阳真好。” 而后垂下头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掀了起来,眼里满是温煦的清亮。 临走前他把剩下的大半咖啡丢进了垃圾桶里。 林瑜离开没多久才想起来裴既让自己待在原地别动,顿时有些懊恼她这记性,周蔚曾经嘲讽过自己的记性——青年痴呆。 她拍了拍脑袋,回过神准备往回走。 刚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鼻尖钻入的馨香让林瑜瞬时抬起了头。 浅更下~ 中秋特辑(1) 二中后面的小巷错综复杂,灰色水泥糊的墙在岁月斑驳下漏出了里面的红砖,裴既单手把人掼在墙上。 剑眉染上一丝狠戾,一双星目阴沉的厉害,里面翻滚着黑潮一浪一浪滚来压抑着人喘不过来气。 被掼在墙上的人鼻青脸肿,下意识避开裴既阴沉的目光,低着头嘴唇哆嗦着,“裴哥…不是…你听我说,我没那个意思…” 话没说完,指节泛白的拳头又落了下来。 周锐听着惨叫声没回头,双手插兜堵在巷口,说是习惯其实他已经麻木了。 大课间的时候,裴既从办公室出来碰巧听见一个男生和周围的人猥琐的谈话内容,直接薅着人家的衣领拖了出来。 后面本就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铁门被裴既一脚踹开,也下线了。 也没什么。 这个年纪的男生普遍荷尔蒙旺盛,见到漂亮的女生就不自觉的想入非非,二中夏天白色的校服又透,隐约能看见内衣的颜色,更加让人情难自制。 几个人就聚在走廊上讨论着女生内衣的颜色,聊的天南海北,又把意淫对象拿出来比较,一个个说过来竟然说到了裴瑜。 碰巧,裴既听了个全。 他当即冷笑了一声,提着那人的后脖领一把拽了出来。 类似的,这个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裴既,简直就是个令人发指的妹控! 什么都要管! 人家少男怀春递个情书,他都要黑着脸提前拦截。碰上要告白的,会亲自上阵好好敲打一番。 一时间,裴既名声大噪。 二中几乎人人都知道裴瑜有个哥哥叫裴既,只要有关裴瑜的风吹草动,他免不了‘上门’关心,最后那些男生吓得都不敢追了。 拳头才是硬道理。 周锐听着惨叫声渐渐熄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叹道有这样的哥哥,裴瑜此生大概难遇桃花了。 现在估计整个二中的男生见到裴瑜大概都会自动绕行吧。 何止是主动绕行,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裴瑜在走廊上穿行,仿佛自带结界一样,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眼神带了几分闪烁回避。 她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周围安静了下来都慌张收回了视线,自己干自己的事。 好奇怪。 裴瑜挠了挠头回了教室。 顾昕在座位上写着作业,争取在放学之前写完,让自己有一个快乐的中秋假期。 裴瑜想着刚刚走廊上怪异的现象,指尖戳了戳顾昕,“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顾昕从作业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没啊。” “那为什么…” 班长抱着一摞作业本过来发作业,“顾昕。” 顾昕扭过头,伸手接了自己的作业本,“哦,谢谢。” “下面一个是…裴…裴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裴瑜能感觉到班长念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带了一些颤抖。 她凝眉疑惑的看着他。 班长拿起裴瑜的作业本,裴瑜自然的伸出手去接,可谁知作业本跟烫手山芋一样,被甩在了课桌上。 班长抱着作业本跟遇到了鬼一样噔噔噔跑了。 裴瑜:…? 顾昕:…? 两人沉默了一瞬,顾昕捧着裴瑜的脸左看看右看看,道:“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裴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反正自打她自己发现这样怪异的情况以后,就已经持续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瑜仔细回想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和吸引人的,也没有什么糗事。 同学们避如蛇蝎的态度,让她更加疑惑了。 不过这个先暂表不提,顾昕松了她的脸,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月饼,“当当当!中秋快乐!五仁月饼!” “喔!谢谢。”裴瑜接过月饼,心里泄了一口气,目光越过顾昕落在了对面绿叶簌簌的教学楼里。 心里困顿和苦涩良多。 中秋节,裴父裴母也为着生意奔波操劳,提前说了不回来。 裴既依旧总是不搭理她,家里也一直冷冰冰的,说实在的回家还不如上学。接连碰壁,裴瑜破罐破摔也不想理裴既了。 放学回家的时候,裴瑜刚推开门就看见裴既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见动静黑瞳淡的扫了过来。 裴瑜握着把手的手一紧,裴既已经收回了目光。心中难掩失望,她还以为他能主动开口先跟他说话呢。 很快,另一种情绪就占据了心头。 不说就不说!最好这辈子都不说!如是想着,裴瑜快速掠过裴既身旁,几乎是带了一阵风从他身边经过。 门被合上。 客厅再次空荡起来,裴既手上的书是反的,侧目看着已经关上房门。从她打开门开始,他的心几乎不受控扑到了她的身上。 那种本能的追寻,无法克制。 要是她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好了。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他在她的门前驻足,犹豫了一会敲了敲门,“吃饭。” 话语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赘述。落在裴瑜耳朵里又是刺耳,他们除了这个也真的是没交流了。 到了中秋团圆时,整个家更显寂寥。 裴瑜出来接了杯水看见裴既在客厅就再也没出来过。 一整天两人只有在餐桌上打着照面,前两人席间无话,吃得都髓不知味。 到了晚上裴瑜更是早早就睡了。 阳台上的内衣淅沥沥滴着水,在寂静的黑夜无比清晰,裴既倒了杯水路过客厅,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晾晒的内衣。 又想到今天他们讨论的内衣,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这下看的是清清楚楚。 小背心已经不再适合少女逐步发育的乳房了,已经逐渐被替换成更加合适的内衣了。没那么厚,甚至很薄很衬托胸形。 裴既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干什么,脚步略显慌乱的离开了这里。 他这样和今天那些猥琐男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也不可以。 因为那人是她的妹妹。 他可以站在她的身后守护她,帮助她做她强大的后盾,唯独不能光明正大的爱她。 内心痛苦的挣扎几乎把他撕裂,他推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缓缓走近了少女的床沿。 他不敢奢求。 一次就好。 真的。 恬静小巧的脸庞陷在软柔的枕头里,呼吸均匀。 他像着了魔一样,在她床旁站定。 缓缓俯下身在柔软的嘴唇上盖下了一个章。 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落在了银白的月光,宛若审判着他的罪孽。 他抬头。 月亮如果你看到了,请你保密。 请你掩盖我的罪行。 中秋特辑(2)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人也依旧是那个人。不一样的是时过境迁,曾经那份绝望难以窥见天日的感情,就像大坝决堤一样得到了宣泄。 月影绰绰,人影交迭。来回摇晃的身影,咿呀的呻吟声把暧昧的气氛烘托到极致,空气中飘荡着腥甜的气味,啪啪声再空荡的房间清脆无比 。 林瑜从身后被狠狠地贯入,每一下都带着尖利的酸麻和快意,层层媚肉收缩痉挛,小腹剧烈收缩起来,热液一股股浇下,交合处早就泥泞不堪,水液顺着大腿根处淅沥沥落了一摊在地上,月光的照耀下整条白皙的双腿泛着盈盈水光。 身体跟破瓜一样一次次被破开,她双腿酸软几乎受不住身后的冲撞,还得分神咬着唇别让自己的叫出声来。于是到嘴边的呻吟声变得压抑又剧烈的喘息,时不时夹杂着欢愉的哼鸣。 这样难捱又勾人的哼哼惹得裴既兴奋极了 ,本就粗壮的分身在柔软的包裹下胀大了几分,林瑜双手撑着桌子,长发落于身体右侧,跟随着身后的抽动飘荡,察觉到身后的人不仅没射还越来越兴奋,她咬着唇回头看了一眼。 她不是没发现,裴既自从回到了临北整个人就跟变了一样,半夜溜到自己的床上那已经是常事了,就连做爱都是带着兴奋和狠厉,时长在她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在临北她曾经的房间,这样的痕迹带着几分刻意,根本就是故意弄上去的,隔天早上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色欲。 裴既察觉到她的失神,顶弄的深了起来,磨着内壁重重往前顶着。 林瑜没收住,泄了声音出来。 “啊嗯” 裴既的大手捞着林瑜的肚子,防止她从书桌上滑下去。裸露的胸膛贴着她光洁的后背,这样内里的角度变了,把性器含的更加深了 。 泪水早就糊满了林瑜的脸庞,裴既见了她这幅满脸泪痕失神的模样,并没有心疼反而心底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更加兴奋的暴戾。 他俯下身趁着她失神的功夫,身下快速鞭挞,细密的吻从她后脊背上落下爬上耳垂,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极其恶劣的轻拢慢捻,在齿间细细磨研。 “叫这么大声生怕爸妈听不见?嗯?” 说完,裴既重重往里凿了一下。 极致的欢愉从身体炸开,林瑜听见了他的话紧紧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丝声音,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隔着客厅的父母听见,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内里也是。 媚肉绞得极紧,倒是让裴既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疼又爽。 大掌狠狠啪了几下桃臀,鲜红的掌印立马浮了起来,摸了一手黏腻温热的液体。 “那么紧,就那么想让哥哥射出来?” “没呜嗯”林瑜几乎说不出话,一张口就是呻吟和抽泣。 腿心火辣辣的,这样的快感几乎是让崩溃。她根本就受不了,只得堪堪维持住这一丝的神智,不让自己叫出声。 林瑜当然知道裴既是故意的,他自从回了临北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 。 时间被拉长,当攀升到顶峰的时候,裴既封缄住了她的唇,一切的呻吟只剩两人交缠的呜咽。 林瑜还没从高潮的余韵里缓过来,浑身都是颤栗的,又被一股热液烫得瘫软下来,奄奄一息喘着气。 裴既搂着她,亲吻着她,拇指轻轻揩去林瑜眼泪。 “你知道吗?哥哥很早以前偷偷亲过你,那天晚上你就这样在梦里,在这间卧室被我操的连床都下不来。” 身上都是他白浊的精液,哭着在他的身下求着自己不要那么做,甚至想逃。 他在梦里就跟疯魔了一样,把拖回了自己的身下 ,撕开她身上的衣服,就跟拆开礼物盒上一层一层的包装一样。 还发生了什么呢? 她最终还是逃了。 裴既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要结婚了。 他扯了一抹冷笑,眼里怒意滔天。 挺好的。 胆子挺大。 她手里捧着捧花,站在那个男人的身侧,在看见裴既的刹那小脸煞白。 看见她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裴既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根本就没想过邀请自己。 很好,罪加一等。 裴既坐在热闹的人群里,满脸冷漠。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紧紧追随着林瑜。 林瑜吓得小腿肚都在打颤,握着捧花的手沁出了冷汗,嘴上挂着干笑对着身侧的人说:“我上个厕所。” 说完,便匆匆跑了。 人都在前厅,通往厕所的走廊上没什么人。 林瑜躲进厕所小手冰凉,手机都抓不稳,裴既为什么会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求助谁? 随即又侥幸想,裴既也是要脸面的人,人那么多而且她已经结婚了,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对的,就是这样。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却在这时候走廊上回荡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漫不经心的步调似乎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林瑜的眼皮狠狠一跳。 她立马躲进了厕所昏暗的杂物间,把门反锁住。 门下缝隙的阴影停留了一会又离开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杂物架的门一下就被拉来了。 这一瞬间 ,林瑜的心跳停止了。 裴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晃动手里的钥匙,宛若恶鬼附体,“找到了。” “你的胆子很大。” 在合眼之前,林瑜听见裴既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她知道她完了。 裴既给她拴上了锁链,不顾她的谩骂和哀求,每天和她做的事就做爱和吃饭。 他差点疯了。 他只知道她差一点就不在属于他了。 恐惧和后怕几乎把他淹没。 骂他也好,恨他也罢。 只她永远在自己身边就好。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那样恐惧和极限拉扯的情感如此的真实…… 自己的恐惧和害怕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在 窗外月光皎洁,他把人往怀里拢得更紧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他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三十六章桥 裴既身为哥哥,林瑜小时候依赖他然而也惧怕他。 有一年,大概是小学的时候。林瑜自己放学先走了没等裴既,年纪小记性也不好,走到天黑都没走回家,害怕的蹲在原地不敢动,裴既这时候找了过来对她发了很大的火。 她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拼命凝住眼泪不敢落下来。 现在也是一样的。 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还是在的。 裴既还特意跟她说站在原地别动,她出了门就忘记了,他肯定是一路找过来的。 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人流量没那么大,找一个人也是困难的。 一瞬间见到裴既的欣喜带上了几分惴惴不安。 只好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讷讷道:“我忘记了。” “没关系。” 裴既没说别的,只是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垂眸盯着她手上的疤痕,揉捏着她柔软的掌骨。 他只是怪自己而已。 实际上裴既并不是天生性格沉闷,他有朋友也有少年时期的青春萌动,后面又因为自己龌龊的心思,便常年压抑着自己才把自己变成这样。 整个人就跟黑云笼罩一样,压城欲摧。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晚上。 饶是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两个人躺进了被窝,裴既一反常态没有动手动脚,只是紧紧搂着自己。 搂的林瑜快喘不过来气。 片刻,他察觉到了,才稍微松了点手臂上的力气。 林瑜不知道他怎么了。 似乎,从今天中午就开始不对劲了。 “哥哥,你怎么了?”林瑜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窗帘没拉紧,丝丝缕缕的月光渗透,两个人面对面凝望着,裴既沉闷着一言不发,林瑜以为是自己一声不吭先走了惹得他生闷气了。 于是,便开口解释道:“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拆完线一出门就忘记了,不是故意先走的,你别生气了,嗯?” 裴既摇了摇头,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我没生气。” 没生林瑜的气。 他在恼自己。 林瑜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她可没感觉到他没生气。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看着他一副黑沉沉的模样,就是因为自己先走所以才这样的,她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先走了。 过了没多久,林瑜撑不住睡意睡着了,裴既亲了亲她脸上的软肉,轻轻把人搂进怀里。 他知道周而立。 在很早之前见过他。 入秋的时候,秋雨连绵,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每个人从细雨丝里沾染了一身的雨汽。今天兼职结束的早,林瑜不太想回寝室,只得在店里慢吞吞磨蹭。 外卖骑手穿着湿淋淋的雨披,在门口抖落一阵雨珠,而后走了进来。 外卖骑手在这一片基本都算熟了,看到林瑜这么早下班,随口问:“今天下班那么早?” “嗯,对的。” “天气真的原来越冷了,我准备这单送完提早给自己下班了。”外卖员等着外送的奶茶和林瑜闲聊,“我这单蛮近的,就在广场上,跑过去一两分钟就不用电瓶车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个单我接了好多次了,每次都是同一个人,他还挺奇怪的,那么近还点外卖。” 店长笑道:“给你送钱还不好?” 林瑜跟着笑了笑,推开了玻璃门,在门口撑开了伞,消失在雨幕中。 唇角的笑意逐渐下落直到消失,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甚至这样的小插曲根本没在她心中荡起涟漪。 总以为换了个环境,她焦虑的情况会好转一点,事实上并没有。 甚至逐渐加重。 “真的拉胯。” “她一天打那么多份工,她家那么穷吗?”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 「就是她!」 「真无语!有必要吗?有时间我都能多刷几道题目了。」 「被强奸的又不是我。」 “林瑜?今天回来那么早吗?”走廊上的声音打断了林瑜的思绪。 她只得强撑着笑意,“没,正准备出去。”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没有,我先走了。” 昼短夜长,天早就黑了。昼夜温差也逐渐拉开,晚秋的寒风凛凛,林瑜漫无目的走在街头。 不知不觉,人越来越少。 桥上并没有什么人,林瑜看着平静的湖面,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死亡可以预期,你在生命倒数的光阴里最想干什么? 这是他们哲学老师在课上提问的一个问题。 答案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因为死亡无法逃避,也无法预期。大家也都把这个问题当做玩笑一样,回答什么的都有。 但是,大多数都选择了自己平时不敢干的事,选择面对自己的恐惧。 风扬乱了她的发丝。 如果可以死亡可以预期,那么她想听听裴既的声音。 她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手机那头是冗长的等待通话音,秋风把江面吹起涟漪,手指轻轻搭在沁凉的桥梁上。 通话音停止了,林瑜的呼吸停了一瞬。 预料中的声音没有传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果然… 林瑜眼里噙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那些揶揄打量的眼神、嘲弄的话音、黏腻的体感如同淤泥一样附着着自己,把自己一步一步拉入深渊。 究竟怎么样才能走出来? 泪水落在指节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铁锈的味道,“你是来自杀的吗?” 林瑜问声转过头,泪水悬在脸上将落未落,便看见了身侧的女孩。 女孩穿着校服,头发到下巴那里,橙黄的路灯下映地她的脸色越发苍白,甚至能看清脖颈间淡青色的血管。 铁锈的味道越来越重。 她笑了笑,一跃坐在了桥梁上。 黑色校服裤的裤管往下滴答滴答,林瑜这才看清,是血迹。 “你心里还有留恋,你不坚定。”说完,她指了指林瑜的手机。 急诊科里,裴既缝完针把手上的手套脱下来,正好手机有一条未接电话,看着这一串陌生的数字,裴既喉头发紧,指尖有些发颤急忙回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已经关机了。 裴既捏着手机的手发紧,“杜文,帮我顶会儿,我出去一下。” 杜文哀怨道:“不是吧大哥,你下午才出去过,你又要去干嘛?” 裴既没理他脱了白大褂,刚出门就看到林瑜从救护车里出来,手上都是血。 一瞬间,裴既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大概今晚还有一更,以后更新就稳定了。因为我又要开始翻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只快乐的夜班狗。 第三十七章从来都是他需要她 林瑜感觉自己今天的心都不够用,她当时所有的情绪都飞跑了,却还不忘在女孩向后倒的瞬间拉住了她。 她待在急诊室里等了一会,手忙脚乱的什么也顾不上,等到女孩的家人来了,她才离开的。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小姑娘叫周蔚,还在读高中。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林瑾给她找的医生就是周蔚的哥哥,周而立。 林瑜对治疗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抗拒,甚至很配合治疗。 但迟迟没有效果。 笔在周而立的指尖转动了一下,他问:“你自杀前最后想的是什么呢?” 林瑜蜷缩起自己的指节,沉默了很久。 周而立没有催促她,就这样静静以聆听的姿态等她开口。 气氛没有很凝着,反而很闲适。 她说,“一个人。” “一个,这辈子没有办法触碰到的人。” 哪怕隔着屏幕也无法听见他的声音。 笔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周而立没有安慰她,反而问:“如果,你能遇见他,你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呢? “我想…”林瑜犹豫了一会,“我想碰一下他的指尖。” 显然人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渴望肌肤接触这样才是最符合常理的。周而立愣了一下,看着她,“为什么不是一个拥抱或者别的,反而只是一个指尖呢?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这样就是容易满足吗?林瑜有些茫然。 十指连心,这样她触摸到他的指尖就等于摸到了他的心,她不需要答案,因为这是她这辈子最不可及的东西,这样已经足够了。 再多的话,她一定会贪心的。 见她情绪没有以往那么好,甚至有些低落,周而立没有问下去,“那么祝你如愿以偿。” 纤瘦的身影走了出去,周而立也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无奈,“抱歉,病人的隐私没有办法泄露的。” “特定情景焦虑和恐惧伴随抑郁症状。” 周而立侧目,看着眼前的青年,唇线绷直,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我是她的哥哥。我叫裴既。”裴既拉下帽檐。 * 林瑜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裴既的胸膛,柔软的手攥着裴既的尾指。 裴既也是后面才知道那时候她有自杀倾向。 他的手臂横在她的腰肢上,紧紧搂着她。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 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小时候有一次她走丢,吓得裴既沿着放学回家的路一直找到天黑,才最后在垃圾桶旁边找到她。 林瑜吓得哭也不敢发出声音,一颗泪珠悬在眼睫上将落未落可怜的要命。 裴既很少有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当时也真的是害怕,见她可怜巴巴不敢哭的模样,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都软下来了,当时就后悔了。 他典型死鸭子嘴硬,心疼也不去安慰她,背着她一言不发,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林瑜以为自己惹哥哥生气了,小手捏的紧紧的,小心翼翼还带着哭腔:“哥哥,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他从来没有生过林瑜的气。 从前,他一直觉得妹妹是麻烦。 后来某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 从来都不是她需要他。 而是裴既需要林瑜。 第三十八章乌云 大概是近乡情怯,原本回临北对于林瑜来说也没什么,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一通周若兰的电话让林瑜忐忑了起来。 马上临近月底,上次那通电话只说了个大概他们回去的时间,也就刚好是这两天,周若兰打电话来问,究竟是明天还是后天回来,这样她好提前准备起来,能让他们回来正好吃一顿热乎饭。 说到这件事,林瑜微不可查的紧张了起来,一夕之间身份转换,曾经的父母变成了养父母,哥哥也变成了...... 他们知道了以后会生气吗?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拇指抵着食指的指腹,在柔软的指腹上掐出了一道道白印。 裴既下颌搭在林瑜的肩膀上,长臂圈着她的细腰,视线落在了林瑜的左手上,眼神黯了黯。 周若兰迟迟没有听见回音,便问道:“鱼鱼,你在听吗?” “啊?我在听。”林瑜回过神,便把目光投向了裴既。 她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去。 要是她自己的话,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但是裴既不一样。 裴既倒没有多在意,他根骨分明的大掌把玩着林瑜的手,揉搓着柔若无骨的手心,状似不经意揉开了纠结的拇指和食指。 他揉了揉林瑜食指上被她自己掐出的红印,“你想回去吗?” 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客厅暖烘烘的,裴既的声音也沾染上了一丝怠懒。 林瑜手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了,留下了粉色的疤痕,玻璃碎片锋利好在伤口没多长,只是比较深而已,以后难免留下痕迹。 随后,裴既又说,“其实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其实只真的无所谓,他对裴华和周若兰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大概是他生性凉薄,对什么都不太关心,说实在的 他一点不害怕他和林瑜的关系被戳破,那些异样或者是别的眼光。 他唯一关心的只有林瑜。 如果让她感觉到不适,心理上有负担的话,那还不如别回去。 狭长的凤眼微垂,额间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瑜看不清他的眼睛,莫名就是知道裴既的心情没那么好。 换句话说,自从那天拆完线以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低落,不似以前泛着黑潮一样的压抑,而是浑身上下弥散着乌云的郁气。 “哥哥,你怎么了?” 林瑜的嗓音很轻,双手轻轻捧起了裴既的脸,两个人鼻尖挨着鼻尖。 其实裴既的眼睛生的很好看,卸下他黑沉的伪装,瞳仁清澈透亮。 除去他们早已经发生过的肌肤之亲,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坦诚后的面对面。 林瑜就这样带着关切和询问直勾勾望着他,秀气的眉头微凝着,圆澄澄的大眼里只有一个人。 仿佛全世界,眼里只有他。 裴既呆住了,喉间滚动了一下。 心窝那个位置软成了一滩水,耳根也在发烫。 他的掌心微微收紧,指尖似过电一般微微颤栗。 林瑜直觉隐隐约约知道裴既指的是什么。 但是她又有些不确定。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裴既把她拦腰一抱,脚一勾卧室的门被关上,林瑜才想起来挣扎。 “等......”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既热切又激烈的吻打断。 来了来了,卡点了。 第三十九章没有 另一边的周若兰刚说完话,电话就被自己不小心挂断,她又重新打了回去,没人接。 又打了裴既的电话也还是没接。 她道:“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接电话。” 这下便歇了心思,想着等一会再打回去。 北方的供暖早就已经供起来了,裴华从外面买完菜在门口脱了口罩和棉袄呵了一口气,搓了搓已经僵硬发麻的指尖。 周若兰从善如流从他手里接过买好的菜,裴华问:“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周若兰没好气地说着,“每次都是我打电话问,你就不能动一动你精贵的手指吗?让你打个电话就那么难吗?” “不是你正好再打吗?就顺便一起。” “那有这样顺便的?你是一位父亲,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怎么了?”周若兰把东西提进厨房,嘀咕道:“也不知道,跟亲儿子怄什么气。” 在周若兰看来这是毫无缘由,甚至是莫名其妙。 这股气来的突然,等人意识到的时候冷战就已经开始了,甚至已经延续了至少六七年的时间。 她不知道裴既怎么样,但裴既那样的性格对这点冷战他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裴既性格独立,从小自理能力就好,顺带还能照顾年纪小的裴瑜,他们也就自然而然觉得认为那个时候的裴既懂事又听话,不爱哭也不爱闹,更不会学着其他小孩哭着闹着找父母,可随着他慢慢长大,他们才发现是他们自己错了。 裴既,他好像天生就是冷心冷肺。 可能他曾经也迫切的需要过他们,那些希冀在每一次的远行之后被磨灭,慢慢他也就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因为他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 先是裴瑜离开了家,再是裴既八年未归。 这么些年,周若兰看着空荡荡的家几乎每天都在自省她和裴华两个人是不是错了? 至少两个孩子都没有在他们为人父母这里体会过亲情和温暖,他们是不合格和不称职的父母。 她叹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听见这话裴华沉默了,笔直的后背忽然佝偻了下去。 “欸,对了。”周若兰打开水龙头洗着蔬菜,想起了什么事情语气染了几分松快,“裴既也快叁十了没个女朋友,街坊邻居同龄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这个年纪早早生了孩子,甚至二胎都有,我就想趁着这趟回来,要不然.... ” 话还没说完,裴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一顿操劳免不了费一些时间,对于林瑜来说也是的。 她大概能猜到裴既说的不想回去就要不回去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捉摸不透裴既的心情状态。 前一秒乌云压顶,后一秒热情似火。 整个人就跟点燃了一样亢奋。 察觉到身下人的分心,裴既下身重重顶进黏腻窄小的肉缝里,用嘴唇堵住了高昂的呻吟声,随即又惩罚一般,咬上女人颤巍巍白到发光的乳房,而挺立的那枚莓果正闪烁诱人采撷的晶莹。 于是他遵循自己的本心和欲望,含弄着那颗莓果,让它在舌尖绽放。 这可就苦了林瑜,她说不清是快乐还是难受。 又爽又酸又麻。 媚肉随着浪潮勾着吞着硕大的外来物,她能感受到自己被填满还带着那令人窒息的快感,感觉稍有不慎就会被覆灭一样。 她的意识早就模糊,呜咽呻吟出声 ,任由着泪水淌满整张脸。 到了傍晚,林瑜又被裴既拉起来吃了一顿晚饭。林瑜昏昏欲睡,也亏裴既干得出来,一顿不吃又怎么了? 林瑜也是这么说的。 裴既盛饭的手顿住了,转过身来把饭给她添上,“以前我管不到你,现在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一顿饭也不许落下。” 听完,林瑜满脸哀怨。 不是她不想吃,是她根本就没力气吃。 相比自己刚被压榨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裴既就从容不迫许多,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仿佛刚刚卖力气的不是他一样。 她捏着筷子显得有气无力。 整个人半眯着眼,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模样。 裴既觉得好笑,把饭一点一点喂进去,“再吃最后一口。” 最后,裴即也没有再提回去的事情。 今年过年比较晚,在两月五号。裴既是在过年的前一周放的假,主任特别关照裴既,体谅他一直外出对接医疗支援,特地提前批的年假。 不过在此之前,裴既先去一趟那间特殊的病房。 人被铐在床栏上,门是用金属的栏杆打造的,进去的时候要警察的钥匙才能打开。 门开了,人脱下了病号服被从里面带了出来,脸上一脸颓败之色。 警方在两周前找到证据证实他是五年前一起强奸致死案的犯罪嫌疑人。 在他出来的时候,裴既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下来,“董强。” 董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已经挥了上来,眼前一片黑蒙,重重摔在了地上。 警察立马按住裴既,另一个警察强行提起董强离开这里,否则没等人站在被告席非得死在这不可。 幸好这一幕也没被多少人围观,等人上了警车,裴即才被松开。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高跟鞋哒哒的声音。 裴即回头看见了一个明艳似火的女人和她身边魁梧的男人。 女人的眼波流转在裴即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裴即?” 裴即露出微微疑惑地眼神. 女人笑了,“介绍一下,我是林瑜的姑姑,林瑾。” 今天是裴既上班的最后一天,林瑜掐准时间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现在开始做饭的话,裴既正好下班回来就能吃饭了。 碰巧的是周若兰在这时候打来电话,大体无非也就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瑜踌躇了一会,也不敢把话说满,她感觉裴既不太想回去。 他似乎有点抵触临北。 人一老就爱回忆过去,周若兰念叨了许多,说的都是她和裴既小时候的事情。 说她小的时候如何爱黏着哥哥,哥哥到哪里都要跟着,长大了以后便要绕着哥哥走.... 又说裴既小时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最在乎的就是妹妹,看见妹妹磕着碰着自己回躲进房间里偷偷抹眼泪。还说到他们兄妹俩从来都不让人操心....言语之间带了几分哽咽。 这时候,林瑜忽然意识到,她和裴既兄妹的身份始终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如果父母知道了,他们该怎么办?该以何自居? 周若兰在耳边的话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个大致意思。 于是便晃了心神,说道:“我们就在这两天回去。” 这下,周若兰乌云拨日,小雨转晴了。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问:“鱼鱼,妈妈上次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 玄关的门咔哒一声,把林瑜漫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若兰说:“就是问你哥有没有女朋友的事。” 林瑜看见裴既走了过来,呼吸屏了屏,“没...没有。” 周若兰听完以后更加欢天喜地了,急忙说道:“鱼鱼,妈妈还有事先挂了。” 手机回到主界面,林瑜还呆呆的举着手机。 直到裴既走过来把她捞入怀中,大掌紧紧扣着她,让人难以动弹。 这无关其他,仅仅是一个别离后重逢的拥抱而已。 第四十章在意 林瑜把下午答应的事和裴既说了,裴既俯身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听不出他的情绪,“那就回去。” 手指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脊背,终归还是要回去的,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的。 裴既其实早就买好了机票,本来之前买机票是为了留住她,当一个借口,结果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林瑜心不在焉,思绪却飘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过了两天,两人回到临北。拿了行李出来,临北道两旁两边堆着厚厚的积雪,空出中间的道路。 这两天林瑜一直思绪飘散,做事情也心不在焉。直到到了临北,所有的思绪回归在脑海里紧紧绷成一条弦,以及说不清的忐忑和不安。 裴既站在林瑜的身侧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林瑜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被他牵过的手有点僵硬。 走到小区交叉的路口时,林瑜抬头看了一眼二中的巷子,和旁边被铲除的绿化。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绿化带翻带出的黑色泥土,好一些落在了路边上,白色的雪盖上面,交界的地方黑白分明,却依稀能看见黑土渗透进了皑皑白雪里。 一瞬间,她有些失神。 裴既抿着唇,侧过身挡住了林瑜的视线,交握的大掌紧了紧,“走吧。” 两人回来没有跟周若兰说,就这么回家了,站在门口裴既牵她的手没松,紧紧握着,就这样敲了敲门。 门开了,周若兰看见门口的两人,当即就红了眼眶。太多年没见,两个人都长大了,特别是林瑜。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心神激荡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得颤着声:“好好好…快进来,外面冷。” 丝毫没注意到兄妹俩过线的亲昵。 进屋的时候,林瑜略微挣扎这挣开了裴既的手。 温暖的掌心因为她的抽离而凉了下来,裴既的视线落在了维持圈握的手心。 裴华在厨房里转过身看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一声不吭地回过头忙着手上的活。 叁个人坐在沙发上,竟然一时无话。 林瑜略显生疏,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坐在这里,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过去那么多年,发生那么多事,就跟做梦一样。 周若兰握上了林瑜的手,红着眼感叹道:“都已经长那么大了,真好。” 听了这话林瑜连忙低下头,眼眶发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她也不是一下就长那么大的。 也就是流浪着,摸索着一点点过好自己的生活,慢慢接受自己所遭遇那些不幸的。 恍惚间白烟袅袅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抬起头看见裴既对自己说:“喝点水。” 林瑜舔了舔干涩的口唇,涩然道:“好。” 到了晚上,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上,竟然一时无话。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播了,裴华举起杯子,干巴巴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林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四人碰了杯,心思各异。 下午的时候,周若兰要出去买盐,这活被林瑜主动揽下来了。 外面天气冷,雪都积了厚厚的一层,每走一步都嘎吱嘎吱的。 林瑜把头埋进了领子里,没料想到的是裴既也跟了出来,从身后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怕走丢一样。 超市还是那家超市,老板带上了老花镜,第一眼看竟然还没有认出来林瑜,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是老裴家的鱼鱼吧?” “哎呦,真是太久没见了。”他推了推眼睛,“旁边那挺大个小伙子是男朋友吧?” 两人一前一后,老板因而没看清在林瑜身后两人交握的手,只是见他们站姿亲密下意识以为是男女朋友。 林瑜当即大窘,甩开了身后的手,“是我哥哥,裴既。” 老板一拍手,“嗨!原来是裴既这孩子,我这老花眼没认出来,离得那么近我还以为男女朋友” 到底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夜里,林瑜想着老板的话辗转难眠。 她果然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 第四十一章别怕 裴既回到家里就像被封印了一样,整个人缄默不语,气场沉了下来,竟然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回的不是自己家一样。 裴华和周若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一步做错了,好像自己的孩子生来就缺失感情一样。 周若兰也心寒,可到底是自己孩子,那又能怎么样呢?人老了以后就回示弱,开始渴望亲情,哪怕冷漠又怎么样,归根结底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脉。于是,周若兰兴致勃勃在说着给裴既介绍对象这件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裴华拧着的眉头。 他欲言又止,想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说。 这件事,裴华是最先知道的。 若非偶然,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也是有情感的。 那段时间,他们竭力掩盖那天晚上事实的真相,积极带着裴瑜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哪怕掩盖的再好,那些不胫而走的消息到最后来总会变成邻里打量的眼神,议论的话柄。 裴瑜很配合,但是不见成效。甚至到了夜里需要安眠药入眠。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自己养大的,胜似亲生。看到这样,心里怎么能不心痛。又害怕她做傻事,裴华和周若兰那段时间几乎不敢睡觉,等裴瑜睡了再睡,甚至每天半夜都要去看一眼裴瑜,确认她没事心里的大石头才能放下。 那天如往常也是一样,不一样的是裴既从学校回来了,他依旧是一言不发,回来就匆匆出去,一整天也没见到他的人。裴华把心思放在的裴瑜身上也没在意裴既的异样。 稍晚些,裴华听见门咔哒一声,大概是裴既回来了心里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裴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裴瑜差不多该睡了,准备去看看她,周若兰听见动静了,睡眼惺忪挣扎着也想起来去看看裴瑜。 连着太久一直熬夜,钢铁的身体也撑不住,裴华把人按了回去,“你睡着,我去看也是一样的,有事我叫你。” 周若兰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去,裴华看到了自己最震惊的事情的,当时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反应。 他回到卧室依旧处于震惊之中,难以消化自己看到的场景。 月光皎洁,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自己女儿的床上,神色虔诚的亲吻着。 这简直就是枉顾人伦! 可当时他居然把门合上了。 不合上又能做什么?暴怒上前把两人分开,把这件事撕扯在大庭广众之下? 裴华神色僵硬的坐在床边,就连自己的妻子连推自己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 周若兰见他神色怪异,觉得不放心,准备自己再去看看。 裴既下意识直觉不能让周若兰知道,就拦住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没事,刚刚客厅没开灯撞到了桌角。” 第二天,周若兰带着裴瑜去看心理医生。 家里空荡荡,裴华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推开了裴既的房间,沉声道:“跪下!” 这会,他才看清裴既的嘴角和鼻梁带着伤。 裴既顺从的跪下了。 木棍打下来,发出与皮肉之间的闷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无比清晰,可是跪着的人一声不吭,眼神平静无波,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裴既始终没个声响,裴华气短。 哐当一声,棍子摔在了地上。 裴既直到裴华是因为什么而来的,所以他从始至终表现得很顺从。 “我喜欢裴瑜。”没有辩驳,没有解释,直接替他的父亲扯下了他一言不发的遮羞布。 裴华指着他,气的手都在抖。 “你还敢说出来,畜生!” “我跪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才会跪在这里让你打,而且裴瑜我永远不可能放手,你当我执迷不悟也好,冥顽不灵也罢。”裴既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就这样直勾勾的没有丝毫俱意,“如果你非要阻挠,你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 裴既竟凉薄至此! 他一向知道他心性淡漠,却也不想凉薄至此,轻飘飘一句就舍弃了自己的父母。 这句话就跟利刃一样插进了裴华的心里。 后来又一夜之间,裴瑜走了,裴既也跟着走了。 他始终也忘不了,自己因为私心没有告诉裴既,裴瑜走了。那天裴既疯找了一天一夜以后,枯坐在沙发的样子,眼眶凹陷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绝望到死了一样。 直到,裴既一走就是八年。 他只在乎裴瑜。 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裴既一向是一个坚定的人,认准了就永远不会回头。他一整天的视线都胶着在林瑜的身上,通过她一些的小动作来感受她的局促不安。 大概是有些近情情怯。 裴既翻下了床,悄悄进了林瑜的房间。 显然,在他们回来之前,房间就已经被打扫过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变过。 林瑜出神的想着,身侧却下陷了下去,她人没反应来,鼻尖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人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林瑜脊背僵住了。 她的养父母就和她隔着一个客厅,而他们却在这一方之地,缠绵相拥。 半个月来的意乱情迷,临到末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让她彻头彻尾的清醒。 她开始后悔,这一切的开始究竟是不是错。还是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就是错了呢? 她害怕养父母失望怨怼的眼神,害怕那些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戏谑、看热闹亦或者是鄙夷。 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懦弱的退缩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学会什么是勇敢。 身侧的人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毛茸茸有些扎人,横亘在腰间的长臂不断收紧,以占有者的姿态牢牢把控着,好像稍不留神怀里的人就会溜走一样。 黑夜里他的声音无比清醒又清脆悦耳。 有点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颗两颗。 一字一句。 砸落在林瑜的心口上,震荡不止。 “不要怕。” “任何事都没有对错。哪怕真的错了,我也会把它变成对的。” “你可以退缩,没关系,我会一直追…没关系的…直到追到你为止。” 我回来了…上个礼拜对我来说绝对是黑色的…打工人好苦啊! 第四十二章坚定 这些话无端惹的人眼眶发烫,心口那个位置狠狠地一烫。 裴既所有的情绪都极少表露,他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密封的壳,让人难以窥见一二。 这样直白的剖露真心,是第一次。 没有什么动人的情话,但是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坚定,叫她怎么割舍的下。 在情窦初开之后有一根叫做裴既的线贯穿她的所有时光,那些苦闷孤独的夜里,冬日里难忍的寒风,她都会忍不住垂首,默默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聊以慰藉。 好像这样也只有这样,那些难熬的时光便没有那么难熬。 她也是怯懦的。 曾经有一瞬,她记得很清楚。 她是想去找裴既的,去首都医学院去找他的,哪怕什么不说话远远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可是她没有,这个想法翻腾过一瞬犹如巨浪拍礁之后回归平静。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立场了。 这样除了让自己压抑的妄念膨胀滋生,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颈后的薄唇喷洒出灼热的吐息,林瑜微微颤栗咬着下唇。 腰间的双臂越收越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挺立的鼻尖一下又一下剐蹭着后颈,温热的吐息喷洒下来,无端让人忍不住颤栗。 随后,颈后一阵阵酥麻,裴既在她的后颈绕着那块凸起的骨头,落下细碎的吻。 力道很轻似在安抚一般,极其温柔。 那么她试着,努力着朝他迈出一步。 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扣住了腰间的大手,仿佛昭示着自己的决心。 黑夜里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裴既的手背被覆上,纤细的指节顺着指缝扣住,他怔了一瞬,旋即心脏雀跃了起来。 林瑜转了个身扣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而后小小的脑袋蜷在他的胸口,毛茸茸的温暖,让人心痒难耐。 这个姿势离心口太近,在静谧的黑夜里很轻易就能听见他砰砰心跳。 跳的很快。 林瑜抿起嘴偷偷笑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 气氛逐渐暧昧黏腻,微小的动作都被放慢了数倍。 大手轻轻别起她落在脸颊的散发,温柔的吻落在了柔软的发丝上。 一下一下倾注所有的浓情蜜意。 这一刻,全世界的暖流奔流而来,他被那些温暖充盈,全身充沛,此刻他才像真正活过来一样。 没由来的,他鼻头一酸。 难以诉说的情感滞涩在胸膛。性格使然,哪怕十分欢喜,他吐露出一两分便是实打实喜欢的要命了。 他怎么会那么爱她? 几乎刻入骨髓,溶于血肉,成了本能。 裴既紧紧抱着她月亮照亮了寒冷寂静的冬夜,他们这一刻亲密相贴,没有距离。 娇软在怀,止不住的馨香往鼻尖钻。裴既眼神幽暗了起来,本来极尽安抚的一个动作,满满充斥色情的靡艳。 那细碎的吻逐渐变了意味。 由原先的安抚逐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欲。大掌也逐渐不安分起来,在身体各处流连。 身体的记忆如鱼得水的苏醒,那些过往身体上极乐的欢愉,一一复苏。 林瑜咬着唇,脑袋埋在裴既的胸膛,闭上的眼睫微微发颤,嗓音带了一丝乞求,“轻点...” 得到了变相允许,裴既低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