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精》 黏人精 第1节 ?  黏人精 作者: 岑柚 简介: 1. 徐靳寒和池鸢在一个院儿里长大,熟得像亲兄妹一样。 池鸢从小就不用担心很多事情: 作业不会怎么办,找徐靳寒; 班上没人和她玩,找徐靳寒; 有男孩子和她表白,还是找徐靳寒。 就连晚上打雷下雨,她也会抱着枕头去敲他的房门,在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缩到他床上。 2. 高考之后的某个暑假,也是那样一个雨夜。 父母出门参加同学会,池鸢独自在家。 狂风将小区的电缆吹断,屋内一下子陷入黑暗,她什么都没拿,直接冲出去往对门跑。 熟悉的房门像之前数次那般,在眼前打开。 她哭丧着脸,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恳求:“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男人眸色微暗,垂眼扫过她的穿着,继而转身,“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池鸢:“……?” [小剧场] 在一起之后,徐靳寒经常出任务不着家。 某天池鸢终于忍无可忍,将要换上的晚礼服摔到他脸上—— “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徐靳寒把礼服整理好,“真的?” “当然是真的!” “行。”他没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鸢在原地愣住,忍着泪意想出去追人。 结果刚按下门把手,却被人先一步从外拉开。 男人摄住她下颚,抱在怀里整整亲了三十分钟。 直到,他温凉的唇瓣流连至她唇角,问:“还想分吗?” “......” 好、好像可以再考虑一下? [稳中带皮黏人精x专治黏人精的腹黑酷man] [青梅竹马/男主先暗恋] *世间万物都热爱春天,如同我如此热烈地喜欢你。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鸢,徐靳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结】青梅竹马百年好合 立意:好好学习,热爱生活与梦想  ? 第1章 黏人精 《黏人精》 文/岑柚 晋江文学城独家 “...列车车门即将关闭,下一站富河站,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机械化的广播声穿透蓝牙耳机,钻进池鸢的耳朵,随着微信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虚拟键盘上的手指速度明显加快。 几个熟人的小群里,正就她离家出走一事聊得热火朝天。 殷武:[真的假的,鸢爷你爸妈要送你出国啊?] 殷宋宋:[那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哭泣/] 周雄伟:[去哪个国家,特产是什么啊?] 殷武:[大熊你就知道吃!] 徐司媛:[都别打岔。@一只鸟你现在在哪?] 池鸢嚼着嘴里散了味的口香糖,百无聊赖地吹了个泡泡。 [去什么去,国外有什么好的。] [还有,你们嘴都严实点,我暂时还不想被人找到,也别问我在哪。] 晚上十点半,这是最后一班开往外环机场延长线的地铁。 空荡荡的车厢随着线路进程左右摇摆,在各种歪头打盹的人群中,池鸢那身蓝白条纹的高中校服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她歪着头靠着一旁的金属扶干,乌黑柔顺的马尾辫有一大缕搭在肩膀上,校服领口拉得整齐,两条袖口却被短短撸上去一截。 就着耳机里熟悉而轻快地歌声,池鸢把手机扔进口袋,背好书包,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车窗玻璃上映出那张初露锋芒的漂亮脸蛋。 很快,黑暗的隧道被明亮的露台覆盖,没一会,地铁稳稳停在了站台边。 四十分钟前,池鸢因为出国留学的事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池鸢的父亲算京市排得上名号的企业家,公司上市之后为了扩展公司的海外市场,池弘毅打算跟池鸢她妈一起出国待一段时间,原本后续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只等池鸢去大学报名之后,夫妻俩立刻买票飞国外开展工作。 可上个月查成绩才知道,池鸢今年的分数离本地二本及格线都还差了十几分。 原本填好的志愿自然做不了数,池弘毅和陈元几经商量,最后想让她走出国留学这条路,这样一家人在国外也有个照应。可没想到,这个决定却遭到了池鸢的强烈反对。 经过三番两次的调和争吵,夫妻俩还是没能让池鸢松口。 恰逢今天晚上池家亲戚来家里吃饭,池鸢的二姑姑和陈元聊闲天,说起邻居家的某某今年考上了多好多好的大学,话里含沙射影地指摘池鸢没这个福分。 池鸢不乐意听这种话,语气挺冲地在饭桌上回怼了一句。 池父挤压下来的火气在那瞬间炸了锅。 矛盾愈演愈烈,池鸢被父母拉到房里你一言我一语数落了半个小时,回到房间后越想越不甘心,这才一气之下托着行李箱离家出走。 刚走出富河站没多久,池鸢的手机就响了。 才接通,徐司媛就忙不迭地打听她的状况:“真离家出走了?” 池鸢从兜里掏了张纸巾出来,包好口香糖进垃圾桶,“我骗你们干嘛。” “行吧,那你现在在哪?”徐司媛叹了口气,又问,“别人不能说,我总得知道吧,万一你爸妈打电话到我这来,我也得给你编个相反的方向啊。” “你少给我挖坑。”池鸢听着这话就不对劲,“我成绩虽然没你好,但我又不傻,告诉你了还能叫离家出走?” 话没套出来,徐司媛没好气地说,“我是在关心你,别不识好歹啊。” 池鸢轻哼一声,托着行李箱走过十字路口,滑轮滚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显。路口对面是一个公园,她轻车熟路地拎起行李箱放上台阶,沿着公园里幽静地小路往里走。 虽然很少在晚上过来,但池鸢知道,只要绕过这一片,就能看见京市公安大学的校门。 徐司媛知道她嘴硬,听她不搭腔后又道:“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真的不知道你去哪?” 池鸢脚步放缓,和徐司媛以往十几年的交情让她发现,只要这种语气一出现,她的处境就会发生逆转。 果不其然,没等她组织语言,徐司媛的问题紧随其后:“你是不是准备去公大?” “......”池鸢嘴角一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你猜错了。” “是哦。”徐司媛又说,“那你现在拍个照我看看。” “......”池鸢沉默了,过几秒终于忍无可忍地哀嚎一声,“徐司媛,你绝对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 听这反应,对面却乐开了花:“你啊太简单了,从小到大不管遇见什么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哥,你就没有点别的招?” “你管我。”拖着行李箱走了这么久,又被戳穿心事觉得很没面子,池鸢气息有些不稳,“该干嘛干嘛去,挂了!” 池鸢说完,瞪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看了好几秒,才吸吸鼻子,把手机放回包里。 想想又觉得不放心,点开微信找到和徐司媛的对话框。 池鸢:[你要敢告诉其他人,我就把你早恋的事告诉徐伯伯。] 徐司媛:[什么早恋,求而不得懂不懂?] 池鸢:[反正都一样。] 徐司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池鸢发了个得意的表情过去。 徐司媛的学习成绩向来不用家长操心,只不过徐家家教甚严,这事要是捅破了,徐司媛估计得听上好久的思想教育课,更何况还是求而不得的暗恋,徐家人根本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池鸢当然不会说出去,她也只是在口头上逞点威风罢了。 收起手机,池鸢托着行李继续往前走。 公园的小路并不狭窄,每走十米会看见边缘伫立的路灯,沿路顺着往道路尽头去看,依稀能窥见大路上的明亮灯光。 大片大片的杉木群将头顶遮盖得密不透风,夏天傍晚来倒是凉爽,夜深了反而有种深陷密林的错觉,曲径通幽处,总会让人发散出一些不太正面的想象。 “这破地走了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池鸢忍不住嘀咕。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风声减弱,反倒衬托出身后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黏人精 第2节 池鸢拢了拢背带,加快脚步。 还没等走出几步,身后那脚步声陡然加快,池鸢心一紧,没等她做出反应,手上忽然掠过一道很大的力,瞬间将背包从她肩膀上掳走。 一道黑影从身边掠过,擦着池鸢的肩膀就往前飞奔。 “喂!”她反应过来,立刻拉着行李箱跟上,边跑还边嚷,“狗东西,敢偷姑奶奶的包,你给我站住!” 喊了几句,池鸢发现和小偷的距离越拉越远,索性扔下行李箱,拔腿就往前冲。 那小偷似乎没料到这人能这么紧追不舍,刚往后看一眼,迎面就接了池鸢一巴掌。 他的帽子被往后扯着,人也被领口的束缚拽回来。 池鸢喘着粗气,对着那张脸就开始挠。 十分钟后,小偷在恐怕会毁容的极度恐惧之下报了警。 没一会,身穿制服的民警拿着对讲机找过来。 晚上十一点,池鸢灰头土脸地坐在椅子上,背包和行李箱放在身边。 室内的白色墙面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样,工作台后,民警正在询问这次事件的始末。 直到头顶有声音提醒:“...注意力集中点。” 池鸢才从警察敲击桌面的动静中回过神。 民警看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没多计较,整理好手上的笔录递过来,“你在这份笔录上签个字,等来接你的人到了,就可以走了。” 被她挠花脸的小偷就坐在旁边,一听池鸢竟然这么快就能走,捂着脸控诉:“不行,警察同志,你看看我这脸都破了相了,怎么着都得判她个故意伤害罪吧。” “老实坐着!”民警竖着眉反问,“你要不去抢人家包,脸能花吗?” 那男人被噎到,闷声嘟囔了两句,倒真老实了。 民警以为这事到这就算告一段落了,把笔递给池鸢让她签字。谁知道,池鸢看过之后把文件板往桌上一扔,“我不能走。” 民警:“什么?” “我不走。”池鸢重复,瞥眼瞧着那人,“我还有账没跟他算呢!” 民警有些不理解:“还有什么?” “您看,我这刚做的美甲都被他弄掉了,得让他原价赔给我。 ”池鸢理直气壮地说。 民警:“......” “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啊,我都没找你要赔偿费,你还让我赔你钱?!脸怎么那么大呢?” 那人捂着脸撑起身来,另一只手指着池鸢的脸,谁知往前迈步的时候脚别了一下没站稳,人差点要往她这边扑过来。 池鸢刚往后仰了仰上身,手腕就被一道力拉向后方。 一眨眼的功夫,她被人带到靠门边的安全地带。 “又闯什么祸了?”熟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徐靳寒把人扶稳,池鸢的眼神亮了亮,手抓着他的胳膊不放,“你怎么才来啊。” 十分钟后,徐靳寒从警务室出来,欣长利落的身形在走廊上投下一道剪影。 池鸢立刻拉着行李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警察同意他赔钱了吗?赔多少?” 徐靳寒瞥她一眼,顺手将她怀里的包拎过来背上,“没问。” “你怎么能不问呢!那可是我新做的美甲,用了我半个月的零花钱...” 池鸢说到一半的时候,刚好瞧见对面的人正垂眸看着她。 他五官硬朗,棱角分明,少年气杂糅在愈渐成熟的眉眼之下,又因为在军校常年训练的缘故,不说话的时候,面色看起来很凶。 在那样高压的眼神注视中,池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在要钱还是要命这两个选项中抉择了一下,话音转回来:“算了算了,就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便宜他了。” 说罢,她还是有点恶狠狠地不甘心。 只不过动作倒快,像生怕被人叫住似的,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到徐靳寒前面。 徐靳寒在身后跟着,嘴角有些无奈地往上勾了下。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祝姐妹们5.20快乐!!! 评论区有红包掉落(≧0≦)~ 第2章 黏人精 夜色如雾,午夜十二点的警局周围静悄悄的。 池鸢和徐靳寒接连从大门口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啊?”池鸢看他走得挺快,像是目标明确的样子。 徐靳寒抬手看一眼腕表,简单干净的纯黑色作训服在肘间形成褶皱,“我叫了车,就停在前面不远。” 池鸢警觉起来,脚步顿了下,“你要干嘛?” 徐靳寒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回头看她,不浓不淡的剑眉微微上扬,“你说呢。” “先声明啊,我不回去。”池鸢抱着包,“好不容易揭竿起义,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打道回府。” “离家出走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送进了警察局。”徐靳寒刻意停顿几秒,问,“你还想怎么揭竿起义。” “那我怎么知道大晚上的小偷还这么敬业。”池鸢弱弱反驳,“况且我也没怎么样。” 女孩的头微微低下去,从徐靳寒的角度,能看见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强硬:“来之前我已经跟陈姨通过电话了,他们正在到处找你。” 池鸢抬起头,“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徐靳寒觑着她,“不然你想住在派出所里?” “怎么可能,这不是还有你嘛。”她怎么可能没有计划就过来找他。 池鸢端起讨好的笑,凑过去,“要不,你帮我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 徐靳寒环胸看她,倒也没急着说好与不好。 池鸢被那双眸子盯得心里有点发虚,表面上却还装着一脸平静,“行吗?”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注视之后,徐靳寒终于松口,音色在寂静地空气中显得有些低哑:“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带了。”她如获大赦,连忙点头。 徐靳寒瞥她一眼,拿出手机将原先的订单取消,又带着人在公大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得到同意后,池鸢全程表现得格外乖巧。 在徐靳寒跟陈元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她就站在酒店大厅等着,偶然瞄到大堂右侧还在营业的咖啡厅。 “身份证拿给我。”十五分钟后,徐靳寒走上台阶。 池鸢倒没急着拿给他,反而提议:“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酒店的咖啡厅坐坐?” “早么?”他饶有兴味地问。 池鸢眨眨眼,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啊对哦,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徐靳寒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自动将她的提议屏蔽,又提醒:“身份证。” 但池鸢还不死心,积极游说道:“那,那我们就在大厅坐坐。你渴吗?我去给你买瓶水。” “不渴。”徐靳寒拉住她的胳膊,不再兜圈子,“有事就说。” 意图被发现,池鸢干笑两声,正纠结该怎么开口才合适的时候,对面咖啡厅里有两个女生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的衣服跟徐靳寒一模一样。 池鸢刚想问那是不是他的同学,没想到对方却率先走了过来,“班长?” 徐靳寒回头。等确认是他后,段瑜的语气都轻快不少:“真是你啊,你怎么也在外面?” “处理点事情。”声音沉稳而疏离。 池鸢瘪瘪嘴,仗着他看不见,冲那背影做了个鬼脸,无奈用力太猛,牙齿嗑到了嘴巴,她倒抽口凉气,反而将其余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都怪你,我咬到嘴巴了。”捂着嘴,池鸢不忘控诉。 “......”徐靳寒向她投来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段瑜的目光在池鸢身上打量一番,问徐靳寒,“这你妹妹啊?” “邻居。”他没多说,让池鸢翻了身份证出来。 段瑜点点头,自觉拉上小伙伴离开,不过没走几步她又看向池鸢,眼尾扬起个不浅的弧度,“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下次见。” 池鸢后知后觉地冲她笑了下,等人走后又蹙起眉头。 咂摸那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她没机会往深了想,转过头,徐靳寒已经开好房,把身份证和房卡一起递给她,“先帮你交了三天的房费,要延长时间就去前台自己续。” “哦。”池鸢把身份证放进钱包里。 “这旁边是个新的商业广场,白天吃的挺多,你自己看情况解决。”徐靳寒把包放在行李箱上,“行了,上去吧。” “欸,你真就这么走了?”池鸢有些着急地抓住他的手。 房是开好了,可她最重要的事都还没说呢。 徐靳寒停下来,那种面无表情的脸色又回来了,“怎么,还想让我陪你一起睡?” “......”池鸢放开手,听出他话里调侃,一口气问,“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嗯,不想。”徐靳寒一句话就把她的路给堵死了。 “......” 明明刚才对别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池鸢平息静气几秒,用了生平最大的耐心,“你要不还是听一听。” 黏人精 第3节 徐靳寒静静地看着她。 “算我求你了。”池鸢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哪怕明知徐靳寒软硬不吃,她还是想试一试。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那不动声色的男人总算有了回应,“我马上要归队,只有十分钟。” “够了够了!”池鸢冲他笑,又殷勤地去旁边的自动贩售机买水。 徐靳寒把她的行李箱拖到身边,包放到自己腿上。许是在军事化的管理下待久了,他不管是坐或站着,身姿都是严正挺拔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里,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给。”池鸢把水递给他,坐下来,先拧开自己手里的喝了一口。 徐靳寒没动那水,连犹豫措辞的时间都不给她,“说吧。” 池鸢慢悠悠地拧上瓶盖,因为刚才喝过水,唇上嫣红水润覆满光泽。 徐靳寒眸色顿了下,瞥眼挪开视线,听她说:“他们想让我出国留学,我不想去,能不能请你帮忙去做做我爸妈的工作呀?” 听到“出国留学”这四个字,他轻轻搓了下食指,“为什么不想去?” 池鸢哀嚎一声,“出国好麻烦,我英语又不好,出去找不到路怎么办?而且你们都在国内,我一个人出去好没意思啊。” “朋友可以再交。”徐靳寒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出国对现在的你来说不算坏事。至于语言不通,叔叔阿姨应该都会为你打算好的。” “你就这么希望我出国啊。”池鸢听见那两个字就来气,“也对,这样就没人烦你了是不是?” 徐靳寒看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换了意思,“我只是在分析事实。” 池鸢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思绪落回来,“但我就是不想去啊,到时候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打电话都有时差,我可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虽说徐靳寒只给了十分钟,可池鸢还是扯东扯西地说了一大堆。 一直聊到一点多,徐靳寒答应她考虑考虑,耳边才总算是消停了。 他陪着池鸢走进电梯。 “你答应我的别忘了啊。”池鸢把行李拉到跟前,忍不住再次叮嘱。 徐靳寒点头,“早点睡。” “欸等等!”看他淡淡的态度,池鸢还是不放心,扒着门叫住他,“那你什么到底时候能想好啊?总得给我个时间吧。” “到时候再说。”他按着头把人塞回去,顺势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走了。” “...头发都被你揉乱了!”池鸢捂着脑袋退回来,刚想说点什么,电梯门已经在眼前合上了。 酒店距离公大直线距离大概一公里,徐靳寒走路快,差不多八分钟就到了。 公大管理严格,出门请假都必须报备。 以前大一的时候还会觉得束缚不自-由,但这三年下来,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 因为是临时有事外出,徐靳寒先去后勤处销了假,才回到寝室。 一般来说晚上十点是正常的就寝时间,不过同寝的室友是个夜猫子,徐靳寒摸黑上-床的时候,看见对面手机屏幕朝他闪过。 “这么晚才回来?”陈南征有意转了腔调,“看来你和那位小青梅有情况啊。” 徐靳寒看一眼时间,提醒他:“我十一点四十五出的门,到现在不过一个多小时,就算有情况也不会这么快。” “......”陈南征愣了几秒,才回过神笑骂,“你他妈要不要脸?” 徐靳寒没搭腔,拉好被子盖到胸口,“睡了。” 没人接话,陈南征也无趣,翻个身继续和人开团排位去了。 逐渐安静下来的房间里,依稀只有对面床铺和窗外遗漏进来的光亮。 徐靳寒闭上眼,想起池鸢的那句:“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他忽然记起很多年前,陈素芳跟徐伟国闹离婚那会,也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还小,并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直到徐伟国转走所有家产,从天台上救下陈素芳的时候,徐靳寒才明白,那是一个女人对婚姻的控诉和绝望。 意识昏昏沉沉,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午后。 他在学校自习的时候,接到池鸢爸爸打来的电话,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飞奔出校门回到家,只感觉整个身体被浸在冷水里,明明是盛夏时节,他却如置冰窖。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警笛声哄闹声在他耳边持续盘旋。 他看见母亲站在天台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这一次,在他下一秒准备飞奔上楼的时候,陈素芳跳了下来。 在一瞬间安静的空气中,鲜红的血在地上绽开。 徐靳寒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将眼底的惊恐缓慢吞噬。 他喉口渡着气,思绪一点点回拢,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 在界面中央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一点钟左右发来的,差不多是他到寝室的时间。 徐靳寒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女孩一句句的追问,在此时此刻显得无比真实又格外珍贵。 池鸢:[你到了吗?] 池鸢:[其实这事想想没有坏处的。] 池鸢:[你难道不希望有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一直跟你做朋友吗?] 池鸢:[别人都要羡慕你的。] 作者有话说: 池鸢:你可真是毫不费力就捡了个大便宜xd(挺胸) 第3章 黏人精 因为认床的缘故,池鸢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醒了。 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手机,想看昨天晚上徐靳寒有没有回复她。 然而刷新好久,消息一直停留在她发过去的那几句话上。 “还没睡醒?”池鸢又往上滑了滑,“平常不都是早上七点钟集合吗?” 不会是嫌她话多,看见了装作没看到吧? “算了。”池鸢把手机扔到一旁,趿上拖鞋去浴室洗漱。 等她到酒店餐厅买好早饭,微信上还是没有动静。 “还真是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啊。”池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碗里的粥,看着手机嘟囔,“从昨晚回去到现在,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你、你好。” 就在池鸢远距离埋冤某人的时候,有人走到她跟前。 “嗯?”她放下手机,身体往后仰了仰,“你叫我?” “对、对的。”桌边的男生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大,本来就有点紧张,对视之后就更加腼腆了,“...请问...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池鸢有些懵,没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想微信里有其他陌生人,“不好意思啊,我微信好友已经满了。” “这样啊...”那男生犹豫几秒,好像还想说点其他的,最后留下一句“抱歉”就走了。 池鸢下意识转头,看见那男生说完话后径直从门口跑走了,“......” 但下一秒,熟悉的面孔跃入视线。 就在那个男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徐靳寒从门口进来。 “嗨!”池鸢的神情瞬间从疑惑变成惊喜,“这里!” 这一喊,周围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往她这边看过来,有人同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男人,看了几眼转而跟小伙伴交头接耳。 “看啊,那个人长得好帅!” “估计是公大的,身上还穿着制服呢。” “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吗?好羡慕哦,我也想找个未来警察当男朋友。” ...... 那些讨论池鸢都没有听到,毕竟她现在一心想的,都是能得到徐靳寒的同意。 “你这么早来找我啊,吃过饭了吗?”池鸢把面前没动筷子的小笼包推过去,“你先吃这个,我再去买点。” “不用,吃过了。”徐靳寒在她面前坐下,直抒来意,“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池鸢:“啊?你跟我打电话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就在三分钟之前有两个未接电话。 就在那个男生问她要微信的时候,错过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池鸢放下手机,边喝粥边问。 徐靳寒偏头示意左侧,透明的玻璃窗外,有几个男生聚集在一起。被他投射过去的目光一瞧,有两个人又悄悄收回视线。 虽然是很短的一眼,但池鸢正好看见了刚刚那个来跟她要微信的男孩子。 “刚进大厅就听见他们在讨论,应该让谁来搭讪。”徐靳寒往后靠了靠,“觉得好奇,就往这看了一眼。” “......”池鸢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顿时有些无言,“那还真巧哈。” 徐靳寒没出声,视线在她身上落了落。 池鸢今天没穿校服,身上是一件米黄色的斜肩短t,她皮肤生得白,身材匀称有致,刚刚在门口冲他招手的时候,盈盈一握的细腰若隐若现,两条长腿笔直嫩白,的确很容易就能招惹到其他人的目光。 所以有搭讪的男生,徐靳寒并不觉得稀奇。 他比较在意的是:“你给了联系方式?” “当然没有。”池鸢咬了口包子,很认真的说,“联系方式是说给就给的吗?我又不认识他。” 徐靳寒眉眼舒展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池鸢顿了顿,咬着包子把杯子拿回来,提醒他,“这是我的水。” 黏人精 第4节 徐靳寒很好说话的样子,“等下再给你买。” “嗯?”池鸢眼神微亮,谁的水都不重要了,她指着对面卖饮料的窗口,“那我要喝那个玉米汁,鲜榨的热的。” “就那个?”他昂了昂下巴。 “嗯嗯,刚刚看着贵我就没买。”池鸢懂事地把自己的水杯放到他面前,一声讨好说得响亮,“谢谢徐老板!” 五分钟后,徐靳寒从窗口走回来。 池鸢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早餐,抱着玉米汁美滋滋地喝着,进入正题,“所以你来找我,是准备答应帮我忙了嘛?” 徐靳寒没直接答应,而是问:“如果不出国的话,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复读啦!”池鸢眉眼弯弯,“我都想好了,这次考不上不代表我下次也考不上,只要再加把劲,我肯定会有学上的。” “你这次高考多少分?” 提起这个,池鸢脸色down下来,“一定要说吗?” 自从知道高考分数后,她就捂着消息不肯让任何人透露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徐靳寒,毕竟这个分数实在太丢人了,可是现在要求他帮忙,根本绕不开这关。 徐靳寒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池鸢坐立难安地晃了一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极轻而快地报出一个数字:“259。” 虽然模棱两可,但徐靳寒还是听清了。 他有些艰难的消化了一会,又问:“各科分别多少。” “......”池鸢感觉像在被凌迟,她又希望这种状况马上结束,狠下心飞快地说,“语数外加起来一百五,其他的加起来一百零九。” 报完分数,她的头已经快低到杯子里了。 池鸢从小到大都是个开朗乐观的性子,能让她这么羞愧的时候并不多见。 成绩出来快半个月,想必家里人和朋友大概已经都知道了。思及此,徐靳寒也没忍心再说她什么。他拎着车钥匙站起来,“走,送你回家。” “...啊?”池鸢有些发懵,“这么快。” “嗯,上去收拾行李,我在门口等你。” “可是我还没喝完。”她说完,徐靳寒已经迈开步子。 池鸢赶紧把玉米汁喝了两口,跟上去,“干嘛这么急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打算在这周围逛一逛呢。” 徐靳寒脚步不停,声线平稳地告诫她:“你现在最需要争分夺秒的,是时间。” 从富河到东区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回去路上,徐靳寒先跟陈元打了个电话,到小区门口,陈元和池弘毅就站在门口等着。 “爸妈,你们怎么下来了?多晒啊。”池鸢把窗户拉下来,“快上来。” 陈元是恨铁不成钢:“你还有脸说啊,要不是靳寒打电话给我们,我跟你爸都得急死。” “叔叔阿姨,上来再说吧。”徐靳寒侧身过来。 距离忽然凑近,呼吸贴到池鸢的脸上。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哎哎,好嘞。”陈元跟徐靳寒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池鸢回过神,感觉在母亲的变脸中感受到了冷待,啧啧两声,耸着眉跟徐靳寒说:“你看看这待遇,就好像你才是他们亲生儿子似的。” “个小没良心的。”陈元听见这话就在身后拍了下她。 池鸢不跟陈元计较,转头去问在一边乐呵呵的池弘毅,“爸,今天买了西瓜吗?我想吃。” “买了买了,你妈早上刚去买的,还新鲜着呢。” “那就好。”池鸢喜滋滋地坐回去,支使徐靳寒,“好了徐同学,开车吧。” 徐靳寒瞥她一眼,顺从地发动车辆。 回到家,池鸢洗了手直奔餐厅,切了两瓣西瓜,一块分给徐靳寒。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一个小时前还泡在成绩的阴影里,现在吃了片西瓜,心情就全好了。 很快进入正题,池鸢在路上就跟徐靳寒商量过了,大道理由他负责,她就负责卖萌撒娇,其实主要还是靠徐靳寒,毕竟理科状元的名头比她这个学渣要靠谱得多。 陈元平时还好,一聊到学习的话题有点严肃,不夸张地说比徐靳寒还软硬不吃。 不过,谁让她有这么一个坚实的后盾呢。 池鸢撑着脑袋看徐靳寒和陈元分析,虽然那些学习上的问题她大都都听不太懂。 但她知道,徐靳寒这个高考状元,当年的分数远超一本线,比她而言更是翻了几倍,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公大。又因为家庭原因,连当年的谢师宴都是陈元帮忙操办的,这关系,说是池家的亲生儿子也没差了。 跟池弘毅的怀柔政策不一样,陈元是看成绩说话的人。 所以池鸢走投无路之后,第一个想到能帮忙的人,就是徐靳寒。 眼看陈元就要松口,池鸢献完一波宝后,立刻跟群里的小伙伴汇报情况: [小伙伴们,我鸢爷又回来啦!] 因为是暑假,群里很快就有回复了: 徐司媛:[还是我哥说话有用啊,你这离家出走才坚持了一天就回来了。] 殷武:[是啊这才多久,你干嘛自投罗网?] 池鸢笑,悄悄竖起手机对着陈元和徐靳寒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我搬来的救兵,正在帮忙说服我爸妈呢。] 殷武:[有结果了吗?] 殷宋宋:[这么说,鸢鸢你就不用出国了对不对?!] 池鸢:[我当然不出去了,准备复读一年。] 殷宋宋:[太好了!] 殷武:[我复读大军又加入一员猛将,可喜可贺啊。] 徐司媛:[鹦鹉你别做梦了,就你鸢爷这个成绩,这个猛字不适合她。] 池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池鸢:[徐靳寒刚刚在我妈面前保证了,到明年高考之前,肯定能把我的成绩提高到一本线水平。] 徐司媛:[......] 徐司媛:[他绝对是疯了。] “......”池鸢撇撇嘴,刚准备打字反驳,就见陈元和徐靳寒站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机藏在身后。 “靳寒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陈元握着徐靳寒的手,郑重托付。 池鸢眨眨眼:“?” 这是成了? 怎么这么快,她还有好多套路都没发挥呢。 徐靳寒:“您别这么说。” “是你别跟阿姨这么客气,你今天算是帮我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陈元笑眯眯地说,“我等下去买点好菜,晚上啊,就到阿姨这来吃饭。” “不用了陈姨,我还得回学校。” “这么急啊。”陈元蹙眉,很快又舒展开,“那以后周末回来就到阿姨这来吃。” “......”池鸢发现,只要她妈跟徐靳寒说话,她就根本插不上话。 直到徐靳寒走到门口了,她才挤上去,把话语权拿回来:“这么说,妈妈你同意我留下来复读了?” 陈元偏头,收起笑容,“嗯,同意了。” 池鸢欣喜地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庆祝,就被接下来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等二中下个月高三开学,我就去学校帮你办复读。” “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课后要去上补习班,周末也没有玩的时间,一直到明年六月。” “我和你爸去英国的这段时间,靳寒会帮我盯着你的。” 池鸢顿时生无可恋:“哈??” 作者有话说: 池鸢:是我高兴得太早了:) 第4章 黏人精 等事说定,和池家父母告别后,徐靳寒走到楼下取车。 池鸢溜出来跟在后面,边走边忍不住埋怨:“大哥,我是让你来说服他们的,不是让你来帮倒忙的,我是跟你有仇吗你非得这么对我?” 徐靳寒原本并不想跟她挑明,但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到,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来。 后面的池鸢躲闪不及,差点扑到他怀里,“...啊!” “站好。”他音色微哑,说完往后退开一步。 “你下巴怎么这么硬啊。”池鸢捂着额头皱眉,眼里像要挤出泪花,“好疼。”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真实,徐靳寒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声音放柔:“放手我看看。” 她却像还在跟他赌气似的,表情倔强又委屈,“不让你看。” “池鸢。”徐靳寒沉下声。 池鸢吓了一跳,是怕他真的生气,瘪瘪嘴把手放下了。 徐靳略凑近些,仔细查看她的额头,除了有点红,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只是池鸢本就生得白,那抹红就显得有些严重。 黏人精 第5节 他叹口气,边用手指轻轻替她揉着,边说回之前的话题:“还记不记得你在酒店说过的话。” 不同于刚刚在车上的距离,现在两个人离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像贴在额头上一般。 池鸢稍稍有些愣神,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嗯?哪句。” “你说‘就算这次考不上,下次也一定会考上’。”徐靳寒提醒她。 池鸢:“对啊,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我运气不好,明年我肯定能考得比今年好。” “好多少?”他问。 “这个,大概四五十分吧。” 徐靳寒垂眼,视线掠过她轻颤着地睫毛,循循善诱道:“那你知不知道今年京市的二本线是多少。” 池鸢蹙眉,略退一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徐靳寒收回手,神情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冷淡,“我只是想你明白,高考不是闹着玩的。它对很多人而言,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觉得我在闹着玩?”池鸢一想到他会这样看待自己,胸口就有些发闷。 徐靳寒没直言,换了种方式问:“你有没有想过就一直这样下去,如果明年再考不上,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如果还考不上,别的先不说,陈元估计就能气疯。 “可是...我没想过那么多。”她反驳道,内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两次都考不上,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这个问题,池鸢没有得到回答。 徐靳寒很否认,但他在尽力压制这股冲动。 学习的事池鸢必须自己想明白,否则谁都帮不了她。 两人之间就此沉默下来。 徐靳寒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耽搁下去,“你自己先好好想想。” 见人上了车,池鸢犹豫着走过去,想了想问:“明天周末你会回来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 “那...”她艰难地吞咽了下,踌躇半晌,好像认真地做了一个决定,“你能帮我讲题吗?” 徐靳寒看过来,唇角稍稍上扬,烈阳盛在眼底覆着一层暖意,“就想好了?” 池鸢触及那道视线,忍不住把他的脸推过去,“哎呀你赶紧答应吧,免得我后悔了。” “好。”他轻笑一声,抬手往她头上揉了下,“答应你。” “...你又揉我头发。”她赶紧捂着脑袋退回去。 正打算兴师问罪的时候,吉普车已经在眼前开走,肚子里的火没地方撒,只能对着空气喊一声,“徐靳寒你讨厌!” 时间一晃,来到烈日炎炎蝉鸣聒噪的八月。 二中高三刚开学不久,学校的供冷还没跟上来,只在每个教室两侧放了三个风扇,湿热迎合着暖风从头顶袭来,让教室自习的高三学子们昏昏欲睡。 老师正在讲上周周测的试卷,书页在风中扇动作响。 池鸢坐在倒数第二排,摞得高高的课本挡住了她的身影,因为太热,哪怕是睡着了,额间也还是出了一层淡淡的细汗。 “叩叩...”朦胧间,池鸢感觉桌板震动了两下。 睁开眼时,数学老师武裕就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池鸢,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站起来,桌上的试卷已经被她压得不成样子。 睡了五分钟,早就不知道题讲到了哪里。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没注意听。”池鸢硬着头皮打哈哈。 “别对我不好意思。”武裕皱起眉,“你应该对你的父母说不好意思,他们把你们送到学校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习,不是到课堂上来睡觉的!” 池鸢知道武裕的脾气,顶嘴只会让事情更糟,就忍着没反驳。 可饶是这样,武裕也还是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给全班同学做了一次思想大洗礼,以及池鸢得全程站着听完这节课。 下课铃响,午后第一节 课的睡意总算被赶走。 等武裕走出教室,池鸢才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鸢爷,那写着呢。”殷武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最后一排探身过来,指着黑板旁边的倒计时说,“还有二百九十八天。” “......”池鸢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滚。” 殷武笑两声,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坐回去,“要说你干嘛在老武课上睡觉,不知道他最近更年期吗?” “我困啊。”刚说完,池鸢就打了个哈欠。 她嫌屋里太闷,将一旁的窗户打开半扇,热风一吹,身上好像更难受了。 殷武:“开学都十多天了,您这假期综合症还没缓过来呢?” “假期?”池鸢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知道这些天我怎么过来的吗?除了上学就是做题,下课之后再去别的地方做题。还假期,连吃撑了出去散个步我妈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啊,你这也太惨了。”殷武抱着课本一脸便秘的表情,“要我说你还不如出国呢。” 池鸢重新趴回去,哀叹:“谁说不是啊。” 说到底,这都要怪徐靳寒。 不知道给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自从知道刷题有用之后,天天抱着卷子让她写,写完还不算,还得把错题一道道地腾到订正本上,记下来怎么错的。 还有他,每次周末帮她补习的时候,跟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三句话: “题写了吗?”“卷子做完了吗?”“这里错了。” 池鸢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太难了。”她换了边脸趴着,又叹了口气。 高三补课期间,二中没有晚自习,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自习课就放学了。 池鸢下课时接到陈元的短信:[回来的路上带点凉菜,再买两个鸡腿。] 她弯起眼:[今天伙食这么好,是不是看我学习这么努力打算犒劳犒劳我?] 陈元:[不是,靳寒今天回来。] “......”池鸢脸瞬间垮掉,冷漠打字,“没钱。” 果然,她还是不能对生活抱太大期望。 跟往常一样,放学后,池鸢都是和殷家兄妹一起走。 也就只有从学校回家这段路,她才能什么都不想地和好朋友聊会天。 “最近倒是没怎么见到大熊啊,他干嘛去了?” “他堂哥最近在市里开了个餐厅,帮忙试吃去了。”殷武挎着单肩包走在前面,回头说。 “不愧是个有理想的吃货。”池鸢和殷宋宋并肩走在一排,“他真想好要去学厨师了?” “大概吧。”殷武说,“他爸说他就不是个学习的料,整天就想着吃吃吃,倒不如去做厨师算了,反正将来怎么着都饿不死,大熊自己也喜欢,就定了。” “嗯...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是挺不容易的。”池鸢像是有感而发。 殷宋宋拢了拢她的胳膊,身上还穿着舞蹈室的练功服,“那鸢鸢你呢?将来想做什么。” “我啊,不知道。”池鸢看看天,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什么理想。” 殷宋宋心细,察觉到那笑容不似往常那样,看起来没什么神采。 她刚想说点什么,冷不丁被人向右挤去,好在一旁的池鸢反应快,伸手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摔倒。 小插曲过后,池鸢怒目瞪着和她们擦肩而过的女生:“傅莹莹,你会不会走路啊?” “说谁呢?”那个叫傅莹莹的女生停下脚步,转过来,“明明是你们走路太慢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也不知道让一下。” “你是不会说话吗?非要挤来挤去的。”池鸢反问,“长嘴干什么的。” “...噗。”对面的殷武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一笑,傅莹莹更加恼了,“你有病吧!” “随你怎么说。”池鸢把殷宋宋推上前,“跟她道歉。” “鸢鸢,算了。”殷宋宋脸皮薄,“我也没怎么样。” 池鸢递她个眼神,让她别管,还是盯着傅莹莹。 最后,傅莹莹大概是觉得难堪,又说不过池鸢,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池鸢一眼。 见那架势,池鸢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殷宋宋有点担心:“你说她下次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池鸢耸耸肩,“从高一同班到现在,她找我麻烦找得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 “不是啊,她最近好像跟隔壁十六中的人走得很近,几个人经常一起来学校。”殷宋宋说,“我还听说她上周找了个男朋友,好像也是公大的。” 池鸢懒得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听了没什么触动,只顺着聊:“又是十六中又是公大的,你们这些八卦到底靠不靠谱啊。” 听见这话,殷宋宋明显愣了下,片刻后蹙起眉,十分认真地说:“这也难说吧,毕竟还有人传你跟徐靳寒都在一起两个多月了,还说你们自小就定了娃娃亲呢。” “......”池鸢听了,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 徐靳寒原本七月就该放假的,只是最近别省有个活动需要安保人员,又因为明年实习的事,这才推迟到八月初回来。 池家和徐家就住在对门,当年徐靳寒父母在的时候就来往频繁,后来他父母先后离开,陈元本想让徐靳寒搬到家里来住,免得他触景伤情,可徐靳寒不愿意麻烦她。 从四年前到现在,他一直住在原来的房间里,家里陈设也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回房间放好行李后,徐靳寒去客厅阳台收上周洗好的衣服,接着拿拖把将家里的地拖一遍,然后把开水壶清洗好,接水去烧。 弄完以后,他会给自己倒一杯茶,到阳台上看看陈素芳养的那些植物。 以前回来这样,池鸢都会调侃他:“你还没到七老八十呢,生活方式怎么跟我爸一模一样。” 眼前浮现出女孩当时的神情。 徐靳寒抿了口茶,蹙在一起的眉头缓慢舒展开。 一杯茶喝完,他把窗台的几个植物都浇上水。 等回到厨房添水的时候,听见玄关处敲门的声音。 黏人精 第6节 ——“有人吗?我进来啦。” 女孩的声音明亮清甜,使他觉得窗边的那盆枯草都有些耀眼。 作者有话说: 叮咚!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歪头 第5章 黏人精 池鸢刚到家,就被陈元支使着来给徐靳寒送水果。 在门口叫了两声没人应,她直接换好鞋从玄关进到客厅,这才在厨房看见那道身影。 “原来你在家啊,怎么叫你都不应一声。”池鸢把水果放在餐桌上,扔了个樱桃放进嘴里。 徐靳寒背对着她,拿开水壶往茶杯里添水,声音顺着水声滑出来:“试卷做完了?” “......”池鸢默了默,“能别见到我就提这事吗?我有排异反应。” 徐靳寒还挺好奇:“比如。” “比如你再多问一句,这碟水果我就带回去了。” 说完,池鸢又扔了个樱桃放进嘴里。 他目光下移,提醒道:“我不说,这盘里也没剩多少了。” “......”听见这话,她把正准备伸出去的“魔爪”收回来。 池鸢搓搓手,把水果盘往他跟前推了推。 徐靳寒放下茶杯,“上周的卷子写完没有。” 又提到这个,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顺手拉张椅子坐下,“你什么时候要看?” 徐靳寒琢磨着:“距晚餐时间还有半小时,现在拿过来。” “......哦。”她慢悠悠地站起来,正好瞥见茶杯飘着的茶叶,瞬间来了精神,“好香啊,这什么茶?” “武夷红茶。” “好喝吗?” “还行。” “我能尝尝吗?” 徐靳寒知道她在借故磨蹭,倒也不急,点了下头。 “让我尝尝跟老池喝的那个是不是一样的味道。”池鸢趴在中岛上,把茶杯端起来,沿着杯沿抿了一小口。 刚添的热水和茶底混合,温度正好。 不过茶叶放多了点,余味有些涩。 茶这方面池鸢没什么研究,她捧着喝了几口,形容词也就那么几个。 在她准备找借口说些其他事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徐靳寒:“你猜我刚刚放学的时候碰到谁了?” 没等他回答,池鸢又问:“就之前高中的时候,老给你写情书的那个傅莹莹,记得吗?” “没印象。”徐靳寒语气平平,没什么触动。 “这都没印象?!”池鸢眼神一亮,慢慢说,“她当年还在元旦晚会上跟你表白过呢,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那个晚会她还跳了舞呢,跳得是什么舞来着...” “池鸢。”徐靳寒耐心见底,忽然倾身朝她靠近。 池鸢倏地愣住,思绪有一瞬空白,到嘴边的话也随着这个动作销声匿迹。 她的头稍稍后仰,而那道深邃沉暗的眸光却好似有某种吸引力,使得她喉咙也有些干涩,“怎、怎么了。” 有一瞬间,池鸢仿佛听见了自己胸腔深处传来的跃动,可她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悸动还是紧张,因为徐靳寒又一次看穿了她:“老实说,试卷是不是没做完?” “......”她垂下头,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这周作业太多了,我只写了一半。” “写不完就直说,下次别用其他人当挡箭牌。”徐靳寒难得好说话,“去把试卷拿过来。” 池鸢摸摸鼻子,“哦。” 徐靳寒批改作业的速度很快,加上池鸢这次只写了一半,一道题的功夫他就改完了。 “还行,错题比上周少了几道。” “真的?”池鸢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徐靳寒把打满红叉叉的试卷摆在她面前,指向其中的一道选择题,“但这个题型的重点你还是没学会。” “我就说太难了嘛。”她皱着眉头左看右看,“这个题用你教我的a乘x根本就算不出来啊。” “哪里。”徐靳寒凑过去看,沉默几秒,“这是a的x次方。” “...哦。”池鸢把试卷拿回去,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是就是嘛,那么凶。” 徐靳寒不理,让她把上周讲的要点再好好复习一遍,“我接个电话。” “略...”池鸢对他的背影做鬼脸。 与此同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 殷武:[大熊请我们明天去他表哥店里吃饭,鸢爷你来吗?] 池鸢:[明天几点啊?] 殷武:[应该是下午吧,反正是晚饭之前,吃完饭咱们还可以去附近新开的ktv唱歌。] 池鸢:[徐靳寒在家,我不知道能不能去。] 殷武:[周末他都不放你出去玩啊,这么没人性。] 池鸢正准备打字吐槽的时候,门突然从里推开。 她吓了一跳,马上把手机锁屏扣在桌面上,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动作被徐靳寒察觉,他不动声色地坐下来,问:“看到哪了?” 池鸢胡乱指向笔记上的某个地方,“这里。” 他看一眼,“这是上上周的知识点。” “......”她缩回手,在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页中搜寻了几分钟,才找到正确的地方。 补课讲题的时间漫长而枯燥。 终于,在池鸢摇头晃脑地打起第十个哈欠的时候,半个小时结束了,陈元正好从隔壁来叫他们去吃饭。 她收拾好桌上的试卷,借机旁敲侧击地问:“明天晚上我能出去一趟吗?” 徐靳寒拿着水杯看过来,池鸢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肯定把试卷写完了再出去,绝对不耽误后天的课。” “不行!” 陈元听说这事,在饭桌上第一个反驳:“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玩,明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都别想去。” “凭什么啊。”池鸢戳着碗里的饭粒,有人撑腰,“徐靳寒都同意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啊?上周班里小测你考了多少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们班主任周老师一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让我多关心关心你的学习,出去玩能让你的成绩加多少分?” 又来了。 池鸢听这车轱辘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给池弘毅使眼色,“爸...” 老池同志立刻意会,给自己老婆夹菜,“哎呀,你也别这么严格,都一个多月了,你总要给鸢鸢一个喘口气的机会啊。” “我不让她喘气了吗?!”陈元现在听见这种话就来气,“我管孩子的时候你少插嘴,反正就这么定了,这个周末你哪都别想去。” 池鸢饭都没心思吃了:“妈!” “妈什么妈。”陈元端着碗往厨房走,“你要是能考个满分回来,我叫你妈都行。” “......” 晚餐结束后,池鸢在陈元的督促下背了会单词。 洗完澡躺到床上,她开始思考明天该怎么行动,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她是肯定要出去的,一旦她决定好的事,谁也说服不了。 想到这里,池鸢在手机上找到和徐司媛的对话框。 [你明天要找大熊吗?能不能过来带我一起啊。] 对面没有很快回复,等她去厨房倒了杯牛奶进来,手机才响了两下: 徐司媛:[怎么了,我哥不让你出去?] 徐司媛:[他看你看得可真够紧的。] 池鸢趴在床上打字:[哎呀不是,这回是我妈。徐靳寒他明天也有事要出去,管不了我。] 徐司媛:[那你干嘛不直接找他帮忙?] 池鸢:[我天天被他训得脸都没地方放了,才不好意思找他。] 徐司媛:[行吧,那我还跟之前那样说学校有英语角活动,正好我明天要去东区一趟,到时候来接你,不过阿姨放不放人我就不能保证了啊。] 池鸢:[你说肯定行。] 池鸢:[学霸的力量是伟大的/比心/] 很快到第二天,徐司媛赶在晚饭之前过来。 如池鸢所料,陈元一听徐司媛提起班里有英语角活动,就想让她带池鸢去见见世面,游说基本没费什么功夫,临出门前还叮嘱池鸢让她晚上早点回来。 大熊表哥的餐厅开在国贸那块,从东区打车过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店铺坐落在国贸大厦一层,是国外加盟的一个牌子,听说食材和酒水大都是从法国进口的,服务员也是外国人居多。 这里分为酒吧区和就餐区两个方向。 池鸢和徐司媛刚到门口,就在左手边的餐厅入口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殷宋宋。 “走吧,大熊给我们留了个好位置。”殷宋宋挽住池鸢的手,带她们往里走。 三个人好久没见,一碰面就打开了话匣子,期间穿着厨师服的周雄伟来过一趟,询问她们就餐的偏好和忌口,推荐也很是专业。 池鸢把菜单递过去,“可以啊大熊,现在越来越有厨师样了。” 黏人精 第7节 殷宋宋点头,“就是,这些东西这么复杂你都是怎么记住的?” 周雄伟被夸得不好意思,摸摸脑袋,“也没什么方法,就是死记硬背呗。” “大熊,等你毕业了什么时候也开一家餐厅,我们还去给你捧场。”徐司媛说。 “行啊,到时候肯定请你们来。” 话说完,身后有人叫他:“雄伟,你过来一趟。” “那我先去忙,你们要什么就跟服务员说啊,别客气。”他边走边叮嘱。 “知道啦。”三个女生齐声答应,而后看向其他两个人,又十分有默契地笑开来。 这局虽说是殷武攒出来的,可是他人晚上有事,直到上菜前五分钟才到,到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打电话让殷宋宋去接的他。 按照殷宋宋的说法,殷武转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酒吧区那边,这才赶紧掉头往回走。 几分钟后,兄妹俩回来。 徐司媛让服务员添了把椅子,殷宋宋刚坐定就说:“你们猜我刚刚在门口看见谁了?” 池鸢切了块牛排扔进嘴里,“谁啊。” “是徐哥,他也来这吃饭。”殷武学模学样把餐巾挂到衣领处,拿着刀叉不知道怎么下手,“这玩意儿怎么吃啊。” “他好像是给一个朋友过生日。”殷宋宋说,“我看见他手里拎着蛋糕。” 殷武笑了下,问徐司媛:“你们徐家都这么有钱吗?” 徐司媛白了眼他,去问殷宋宋刚刚看没看见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殷宋宋:“好像是...vip包厢那个方向。” 得到回答,徐司媛扯下餐巾放到座位上,“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哎。”殷宋宋站起来喊她,可是徐司媛连头也没回,穿过人群就走了。 殷武:“我看她脸色不太对啊,不会是想去找她哥打一架吧?” “别胡说,吃你的。”池鸢这下也坐不住了,交代殷宋宋说,“你们别乱跑啊,我去看看她。” 殷宋宋懵里懵懂地点头。 池鸢跟着徐司媛的方向,绕过中区的桌椅来到包厢走廊,她发现徐司媛并没有去找人,而是就停在某个包厢前。 “你怎么了?”池鸢怕惊扰她,站过去好一会才问。 就在这时,从走廊后面过来一个男生。 似乎是觉得奇怪怎么有人站在这里,陈南征的视线在池鸢身上停留几秒,然后看向徐司媛,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记忆在被唤醒。 他刚想问一句什么,包厢的门正好从里面打开。 “怎么才来。”随着一道熟悉的嗓音,徐靳寒出现在池鸢的视野里。 完了完了。 她飞快往后一靠,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正好让徐司媛挡在她身前。 紧接着,透过墙沿边的缝隙,池鸢看见包厢里又走出来一个女生。 “就是啊,还站在门口不进来。”段瑜笑着说。 陈南征收回放在徐司媛身上的目光,转头跟两人解释:“真不是故意的,路上有点堵。” 段瑜:“那你等下可得多吃点蛋糕,别辜负了我和班长的一片心意。” 陈南征笑了,“一定一定。” 徐司媛看着那笑容有些失神,而后触及到徐靳寒的视线,又别过脸去。 池鸢在后面听着段瑜那话,忍不住撇撇嘴。 “你们怎么在这。”是徐靳寒的声音。 等等...你们? 池鸢垂眼看向自己绷直的腿。 不是吧,藏得这么好都能被发现? 第6章 黏人精 就在她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徐靳寒已经率先将她暴露,“池鸢,我看见你了。” “......”池鸢挠挠头,贴墙站好,肚子里牢骚一大堆,“看见就看见了呗,至于这么大声嘛。” 说完,另外两个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这么巧,又见面了。”段瑜跟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陈南征倒是觉得挺有意思,问徐靳寒:“这两位是...?” “我们是谁不重要。”池鸢硬着头皮冲两人笑了下,拉着徐司媛准备溜,“你们不是还要给人过生日嘛,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啦。” “等等。”陈南征叫住她,“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吧。” “不用了。”池鸢连忙摆手,她现在还是少出现在徐靳寒面前为好,“我们还有朋友在那边,也不太方便,下次吧。” 陈南征似乎觉得有些扫兴,“好吧。” 说完,他和段瑜就先进去了,经过徐司媛面前的时候,眼神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徐靳寒:“你们吃完怎么回去。” “打车。”池鸢很快回答,并没有提他们晚上还准备去ktv唱歌的事。 “晚上打车不安全。”徐靳寒替她做了决定,“吃完给我发个消息,送你们回去。” 这个消息宛若惊雷,池鸢差点咬到舌头,“啊?...不用了吧,我们自己打车就好了,很安全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撂下这句,他转身往包厢走。 池鸢垮起脸嘀嘀咕咕:“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然而还没等走几步,就又被他叫住。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回头。 “以后出门多穿点。”徐靳寒似乎对她精心挑选的小裙子不太满意,视线从她笔直白皙的双腿上掠过,语气有点凉,“大夏天的,腿不冷?” 池鸢:??? “他管我腿冷不冷!” 池鸢回到位子上,一口气喝完了刚加上的半杯水,“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啊?”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殷武边吃边问。 “没谁。”她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不想再提跟徐靳寒有关的任何事。 “媛媛,你怎么了?”殷宋宋看徐司媛的神情不太对,问池鸢,“你们刚刚过去干嘛了?” 池鸢也察觉出徐司媛的反常,直觉是跟过刚刚那个生日的男生有点关系。 不过这毕竟是朋友的私事,她也不好拿出来放在明面上说,只能找个理由遮掩过去。 “我们刚才去找洗手间,碰见有一对情侣在吵架,差点殃及我们,她可能是吓到了吧。” 殷宋宋:“啊,那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好我们走得快。”池鸢摆摆手。 正好大熊这时候过来上牛排,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吃完饭,殷武打算按原计划喊大家去ktv玩。 可是今天餐厅生意太火爆了大熊走不开,殷宋宋还要有舞蹈课要上,徐司媛就更没有心思了。池鸢看大家都有事要忙,就提议下次再好好约。 等殷家兄妹俩走后,她去餐厅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两支雪糕。 走到广场上的大露台边,徐司媛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池鸢把雪糕拆开,递给她,“要快点吃,不然就化了。” “谢谢。”徐司媛垂眸撕开包装纸,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奶香冰凉的感觉沁入肺腑,让她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好吃吧。”池鸢也笑着撕开自己的那个,“我从小吃到大都不觉得腻。” 徐司媛点头,过了半晌,抬头看向大厦顶楼亮起的led大屏,问:“鸢鸢,你说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池鸢看了看她,等雪糕在嘴巴里融化后才说:“我觉得是好是坏,这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徐司媛扯起抹笑,“我以前觉得是好事,但是就在刚刚,我突然不这么想了。无法得到回应的感情,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那,你喜欢他的时候觉得开心吗?”池鸢问。 “开心。”徐司媛说。 池鸢:“既然开心,又何必去要求他的回应呢。” “你没喜欢过一个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徐司媛仰着头,眼底映着led屏反射的光亮,“当他没把你放在心上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池鸢从没看过徐司媛这样低落的时候,心里很难受,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汽笛的嘈杂将人声淹没,led屏在眼前熄灭,她才听见徐司媛说: “你知道吗?” “原来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两人在广场前面坐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下来。 池鸢准备给徐靳寒发微信的时候,徐司媛的爸爸打电话说顺道过来接她。 直到徐司媛走后,池鸢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胸口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池鸢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给徐靳寒发消息,刚发完两句,才瞬间从沉重的感情问题里回过味来。 不对,她干嘛要那么听话,要她等她就等。 池鸢赶紧把那两句转了撤回,正准备切换app打车的时候,有消息发过来。 黏人精 第8节 徐靳寒:[?] 徐靳寒:[吃完了?] “......”这人是在等着她发消息吗?回得这么快。 既然被抓到,池鸢只好照事实回: [早就吃完了,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可是跟我妈保证了要早点回去的。] 徐靳寒:[在结账,你在哪?] 池鸢:[我坐在门口的凳子这里。] 徐靳寒:[看到了。] 嗯?池鸢抬起头,正好看见他推门出来。 约莫是被人叫住了讲话,徐靳寒在门口停住,右手插在裤兜里,背脊挺直身材高挑,迷彩裤配黑t的打扮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因着常年训练的缘故,他看起来比高中那会精瘦干练了不少,皮肤也晒黑了一个度,面容溺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池鸢忽然发现他好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同。 怔忡间,她看见徐靳寒从光影里转身,目光短暂搜寻后朝这边看,朝她招手。 池鸢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要再次确认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 徐靳寒的来电。 “喂?”池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紧接着,对方带有磁性的声音掠过听筒,停在她努力平复的心跳上,“愣着干什么,过来。” 她定定神,语气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过去干嘛,不是都要回家了吗?” “他们想去楼上的电玩城玩玩,可能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徐靳寒说。 “哦。”池鸢心里冒出些许失望,反常地没有黏着他,“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说完这句,对面空了一会没有接话。 直到池鸢以为他是不是挂断了,又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喂,你还在听吗?” 徐靳寒似乎叹了口气,说:“最近新开的电玩城,你不是早就想去了,不如一起。” 欸?池鸢眼神微亮,问对面那个看着她的人,话音很是轻快:“所以,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算是吧。” 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这里,让刚刚盘旋在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 池鸢等不及迈步朝他走去,“这是你说的,花钱的时候可别后悔啊。” “嗯。”徐靳寒很轻地应了声。 过去的时候,段瑜还在跟陈南征说话。 见池鸢过来,段瑜敛住神色,很轻地点了下头。 陈南征倒是不见外,熟络地跟她打招呼:“经常听老徐提起你,不过我们好像才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一个小时之前。” “是嘛,他平时都怎么说我啊?”池鸢有点好奇。 虽然刚才的话只是他随口一说,但陈南征显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夸你。” “这样啊。”池鸢笑了笑,去看旁边冷着脸的某人,“你都夸我什么了?” 徐靳寒瞥一眼她,没接话,看好商场的营业时间,“离打烊还剩两个小时,走吧。” “就是,别站在门口聊,咱们先上去吧。”段瑜跟着岔开话题。 等搭上扶梯,陈南征和段瑜站在前面,池鸢和徐靳寒落后。 她想起刚才的问题,忍不住踢了下他的鞋尖,徐靳寒偏头,池鸢凑上去,问:“欸,你到底跟别人怎么说我的?” 徐靳寒没说话。 他不开口,池鸢就开始发散自己的联想思维:“是不是夸我长得漂亮,皮肤又好,朋友很多,而且嘴也很甜....唔.....” 徐靳寒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捏住她的嘴,“你想太多了。” “......”她挣扎了几秒觉得没什么用,就直接上手想把他的手掰开。 徐靳寒没打算跟她闹,很快松开手,然而池鸢这边却刚使上力。 她抓住他的手,没注意,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嘴上。 “......” “......” 作者有话说: 哦嚯。 第7章 黏人精 这一巴掌下去,池鸢难得有些懵。 在长达十多秒的自我消化之后,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时,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 湿热温软的唇瓣蹭在徐靳寒掌心,有点痒。 “你先放手。”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微微发沉。 “啊?....哦!”池鸢恍然,赶紧把手放下,“我忘了。” “嗯。”徐靳寒若无其事地把手放进裤兜里。 池鸢点点头,闭上嘴,把头瞥向另一边。 随后,电梯到达电玩城所在的楼层。 没人发现,一直到走进电玩城门口,她的耳朵尖都还有一片是红的。 这个品牌的电玩城上个月才入驻国贸,宣传的时候花了挺大一笔钱,当时全城的led宣传屏上基本都是他家的广告,公交站牌和地铁沿路现在都还在做推广。 池鸢之前老说要来,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要么没人要么缺钱。 今天倒是正好,可池鸢心里还总想着下次,一定要带那群好朋友再来一趟。 电玩城的项目都需要先去前台兑币,徐靳寒和陈南征一人换了一百的硬币,装在一个蓝色小钱篓里,稍稍晃一下就能听见钱币碰撞的声音。 “这么多。”段瑜先走过去,拿起徐靳寒手里的那一篓瞧了瞧,“我们先去玩什么项目啊?” “玩那个极地塞车吧,正好二对二。”陈南征掂掂手里的钱,“你们谁跟我一组?” “我!”池鸢未免又在徐靳寒面前出丑,赶紧毛遂自荐,“我跟你一组吧。” “行。”陈南征一口答应,笑着说,“看哥哥今天带你大杀四方。”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这安排正合了段瑜的意,说完眉目笑开来,看向一旁的徐靳寒,“班长,我们也过去吧。” 徐靳寒收回放在池鸢身上的目光,“走吧。” 极地赛车是各类电玩城出名的对战游戏,而国贸这家又在普通的单人1v1对战中加入了双人对战,创新度很高,十分受大学生和年轻情侣的青睐。 池鸢从来都是电玩城的常客,对极地赛车这种项目相当熟练,加上陈南征这种老司机,第一局练习赛他们稳夺头筹,比对手早十秒跨过终点线。 徐靳寒因为第一次上手操作不当,中途差点摔出赛道,这才错过了最后冲刺的机会。 哪怕段瑜最后抢着越过终点线,积分也比不上池鸢和陈南征。 ——“yes!”屏幕上出现“胜利”字样。 陈南征往后一躺,毫不吝啬地夸赞池鸢,“可以啊,技术不错。” “彼此彼此。”池鸢也放开方向盘,刚刚因为动作太大,裙摆被掀上去一点,她低头拢了拢。 “再来一场!”陈南征来了兴致,俯身瞧着徐靳寒那边,“老徐,这把正式来啊。不过你要是又输给我,脸上可就没光了啊。” 那话说完,池鸢忍不住看了看徐靳寒。 他靠在座椅里,长腿微曲,漫不经心地撕开手里的口香糖纸,扔一片进嘴里,姿态懒散,话音却不留任何退路:“放心,你没有赢的机会了。” 陈南征笑了两声,靠着方向盘的的手不自觉地握住,“来吧!” 为了裙摆不再翻上来,池鸢直起身子往外坐了坐,准备开始前,她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往下看了两眼。 “准备好了吗?”陈南征在旁边问。 池鸢还没说话,就听见徐靳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随后怀里多了一张灰色的毯子。 “电玩室寒气重,盖着。” “谢谢。”她顿时如释重负,赶紧把毯子撑开来盖在腿上。 旁边的段瑜看见这幕,脸稍稍撇过去。 徐靳寒跨坐进来,游戏再次开局。 这一场,池鸢和陈南征的优势并不明显。 徐靳寒熟悉了赛道,在各个弯道之前就已经有所准备,一局下来,车身连轻微的剐蹭都没有,加上段瑜的配合,最终以1'03秒的成绩提前结束游戏。 陈南征不服,接着开启第二局。 池鸢投入三枚硬币,发现他们身后已经零散地站了些观战的人。 她活动手腕呼出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 第三次换了一个全新赛道,徐靳寒开得谨慎但车速并不慢,直到中途,陈南征加速超车的当口,他跟段瑜配合将陈南征的车撞到警戒栏以外,车毁人亡,只有池鸢一个人跑完全程。 第四局,陈南征一开始就加满油,不管徐靳寒怎么撞车都死守赛道。 来到最后一个弯道,他让池鸢殿后分散他们的联合攻击,眼看就要越过终点线,却因为自己车速太快导致翻车,游戏over。 一共五局,除了第一场练习赛,徐靳寒连赢四局。 最后一局结束后,陈南征闭上眼,把方向盘一扔,“靠!...” 黏人精 第9节 徐靳寒不以为意,“还来么?” “......来个屁。”陈南征连输四局,脸色不太好看,“不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针对我呢,池鸢的车怎么一次都没翻?” 徐靳寒:“哦,我忘了你们是队友。” 陈南征:“......” “行了行了,我们要不去玩别的?那个射击看起来还可以。”段瑜见势不对,出来打圆场。 “谁要跟他比射击,比得过吗?”陈南征臭着脸,拉起池鸢的胳膊就走,“我们去那边,不跟他们一起。” 没了比赛看,身后的人差不多都散了。 段瑜在原位上坐了会,看徐靳寒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 “不好意思。”他离开座位,把钱篓递给她,“你先玩,我去一下洗手间。” “可是我...”段瑜还想说什么,徐靳寒却已经走远了。 另一边,池鸢跟着陈南征从游戏厅出来。 他们本来想去试试那款新上的体感跳舞机,可奈何排队的人太多了,只好先坐在观战席等了一会,池鸢看见门口闲置的几台抓娃娃机,就想过去打发打发时间。 陈南征看她感兴趣,也走过去。 第一局,抓手还没把玩偶扔进洞里就松开了,游戏结束。 池鸢接着又扔了两个币进去。 “我帮你。”陈南征毛遂自荐,指着橱柜里两种模样的玩偶问,“想要哪个?” 池鸢想了想,“就那个戴眼镜的熊猫吧,近一点。” 陈南征笑笑说:“小瞧我啊?” “毕竟我还不知道你的实力嘛。”池鸢也扯了抹笑。 “行啊,看好了。”说完,他驱使手摇臂跟随轨道开始滑动,校对位置后,在倒计时结束前,按下抓取键。 这次抓手也是在靠近洞口前松开了。 “...没关系。”池鸢继续弯腰投币,“我们再试一次。”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眼看钱篓里的硬币用掉了一半,两个人手里还是空空如也。 “要不...我们试试另一台吧?”池鸢提议道。 陈南征似乎也被这娃娃机折腾得有些挫败,揉揉眉心,“那你再选一台。” 池鸢转头扫过其他没人的娃娃机,正欲过去,陈南征的手机忽然响了。 “没事,你先接吧,我自己再试试。”她笑了笑。 陈南征没说什么,接起电话走出去。 池鸢发现他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松了口气。 待人走后,她又继续试了几次。按理说,投钱达到一定的数额之后,娃娃机的抓手就不会这么松了,怎么她抓得这两次还是不行。 就在池鸢对着柜体里的熊猫一筹莫展时,身边有人走过来。 “没抓到?”徐靳寒扫过她写满郁闷的脸蛋。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池鸢还是点点头。 “这个娃娃机是不是坏了?”她忍不住拍了拍投币口,“吞了我那么多钱,怎么一个娃娃都不出来。” “我试试。”徐靳寒从她的钱篓里拿出两枚硬币,扔进去。 池鸢把操作台让给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摇臂的行驶轨道,直到摇臂的晃动幅度缓慢减弱,徐靳寒目测了一下抓手跟玩偶的距离,按下红键。 这一次,抓手一直到出口之前都没有松开爪子。 “......”池鸢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忍不住皱眉,“这个娃娃机是不是在耍我?” 徐靳寒弯腰取出那个戴眼镜的熊猫玩偶,递给她,“还抓么。” “抓。”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技术太菜,继续投币,“肯定是我刚刚给的钱够了它才出来的,你再试试。” 三十五秒后,另一个款式的娃娃也顺利落入出口。 “.......”池鸢抱着玩偶走到另一台娃娃机前面,“试试这个。” 总共试了五台机器,徐靳寒说一不二,指哪打哪。 五分钟后,池鸢怀里的娃娃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徐靳寒找前台要了个篮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水。 池鸢转完一圈早就累了,在跳舞机那找空位坐着,接过水喝了两口,“你说实话,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练过抓娃娃?” 徐靳寒笑了声,“有这时间,我不如练点别的。” 池鸢想想说:“那倒也是。” 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还真的从没见他刻苦练过什么,好像不管做什么他都格外游刃有余,跟其他人不一样。 想到这,池鸢难免又有些发愁,“可是陈南征刚刚一个娃娃都没抓到。” 徐靳寒看过来,仔细分辨她脸上的表情,“所以?” “所以等下你就说这些都是我抓的,跟你没关系。”她说。 得到这样的回答,徐靳寒倒是有点意外,“为什么。” “人家今天过生日啊,刚刚玩赛车你就把他气得够呛,现在抓娃娃又把他比下去了,换作是我,肯定很难过。” 池鸢语重心长的说:“我也是在为你着想,能找到个和得来的朋友不容易,要懂得珍惜。” 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徐靳寒难得没反驳:“好。” 池鸢笑起来,凑过去小声捧他的场:“但是话说回来你真的很厉害,比他厉害多了。” 徐靳寒看着她,女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幼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星子般耀眼。 他原本想说陈南征不会计较这些,也许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爽,但这些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情谊,本就是无坚不摧的。 但徐靳寒不会告诉池鸢,她也不必知道他曾见过的苦难。 他的姑娘,应该这样一直生活在阳光里。 无忧无虑,永远灿烂。 第8章 黏人精 晚上九点半,陈元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池鸢刚从电玩城出来,站在扶梯上讲电话:“我现在去坐车,到家估计十点左右。” “英语角开到这么晚。”陈元明显不信,“池鸢你说实话,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玩了?” “......”她无言以对,正想着该怎么解释,陈元的车轱辘话又开始滚动播出。 直到实在受不了,池鸢把手机把前面的人手上一塞,理直气壮地说:“你让我来玩的,你去跟我妈解释。” 徐靳寒突然被委以重任,顿了顿,把手机贴到耳边,“陈姨。” 听见换了人,陈元那边立刻收住话头,亲切地问:“是靳寒啊,你跟鸢鸢在一起吗?” “嗯,吃完饭正好碰到。”徐靳寒温声解释,“我们现在准备回去。” 池鸢努努嘴,俯身凑到他旁边偷听。 陈元的声音从听筒透出:“不急不急,你们可以到外面再玩一会,有你在阿姨就放心了。” 徐靳寒:“谢谢陈姨。” “......”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从商场出来后,段瑜叫了车先走。 陈南征临走前要了池鸢的微信,说下次有空再约着一起,池鸢也没拒绝。 她原本以为,能跟徐靳寒玩在一起的人,应该跟他是一种类型的人。 不过接触下来觉得,陈南征虽然长得挺招人的,但个性还算风趣,不怎么高冷,接触起来要比徐靳寒容易得多。 通过好友之后,池鸢第一时间将陈南征的名片推送给了徐司媛。 暑假里,整个九月徐靳寒都在家休息。 他难得在家待这么久,陈元跟过节似的,每餐都是大鱼大肉的做,徐靳寒吃不了这么多,到最后大半都进了池鸢的肚子里。 以至于在那样高强度的学习进程中,她还长胖了两斤。 除了身体上的变化,这段时间,池鸢也被各种习题和考试弄得快要崩溃,减去吃饭睡觉的时间,每天一睁眼就被鞭策在高考倒计时的压力下,考试做题都快形成条件反射。 徐靳寒给她制定了三百六十五天的学习计划,针对她的薄弱科目进行重点复习,几个星期下来,池鸢的理解能力也逐渐跟上,不再像一开始喜欢开小猜。 很快到了十一国庆,高三在九月末迎来又一次的全年级月考。 池鸢的刻苦补习初见成效,在这次月考中进步了十五名,一下从吊车尾进入全年级中下层,连班主任给陈元打电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夸她,甚至在班上点名表扬,让她再接再厉。 陈元看她最近学习辛苦,终于同意在十月中旬给她放两天假。 池鸢早就跟徐司媛计划好,要利用这两天去看偶像的演唱会,等磨到陈元同意,她立刻去官网订了票。可是徐司媛却在出发前一周打来电话,说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那怎么办,我票都买了,你就不能抽一天的时间吗?” 星期四一早,池鸢在上学途中接到电话。 徐司媛:“教导员突然布置了任务,同学都在,我也不好搞特殊。不如你先去,我到时候看看,如果可以我马上请假过来。” “那万一你请不了假,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池鸢想想就觉得难受。 徐司媛考虑了下,“要不,让我哥陪你一起去?” 池鸢:“他又不喜欢看这些,再说都开学了,也不知道他到时候有没有空。” “哎呀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徐司媛突然降低音量,“有同学在叫我,先挂了啊。” 黏人精 第10节 “那好吧。” 她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二中离池鸢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离上课时间还早,池鸢先去熟悉的早餐店买了份煎饼果子,再绕近路往学校走。 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偶然听见里面传来不太寻常的对话: “就这么点钱,管个屁用啊,不会找你爸多要点?” “我每天的生活费就这么多,都给你了。”一道女声冒出来。 “你他妈的跟我装可怜是不是——” 那男声恶狠狠的,池鸢偏头一看,正好撞见那人要往靠墙的女生脸上挥巴掌。 “喂。”她抬脚踢了踢旁边的不锈钢门,动静足以惊动小巷中的其他人,“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生,要不要脸啊。” “池鸢?”傅莹莹偏头,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恼。 站在最前面的红发男生瞧见池鸢身上的校服,咧开嘴,“怎么着,认识啊?” 傅莹莹:“不认识。” “......”池鸢突然有点后悔出这个头了。 “小妹妹胆子挺大啊。”红毛男的眼神在她身上游走一二,笑着说,“过来让哥哥瞧瞧。” 池鸢胃里直犯恶心,感觉刚吃进去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视线从傅莹莹身上划过,“既然有人不领情,那我也不必掺合进来了,你们继续。” 眼看着池鸢从巷子口离开,傅莹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末了还是嘴硬得开不了口。 “大哥,就这么放她走了,她去叫人怎么办啊?”身后那个穿着实高校服的男生问。 那红毛大哥不以为然,“那丫头身上穿得都是名牌,去找两个人看着,别让这么大块肥肉跑了。” “你们想干什么?”傅莹莹冷下脸。 虽然她不喜欢池鸢,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把她也拖下水。 “你胆子大了啊,还管起老子的事来了。”红毛男把她推开,怒目道,“拿着你的东西,滚!” 傅莹莹捡起书包往外走,刚走几步,小巷口就有两个保安拿着警棍冲进来。 “艹....”红毛男骂了句脏话,赶紧轰两个喽啰往后跑,“走啊傻x!” 飞奔到另一边,路口也被人堵住,池鸢拦在巷子口,手里握着两瓶防狼喷雾,对准几个人的眼睛就开始喷。 巷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嚎叫的声音。 身后的保安随后赶到,又联系了片区的警察,准备将人送到派出所。 等人走后,池鸢捡起红毛男落下的钱包,递给还在巷子口发愣的傅莹莹,仍然保持着她们互不认识的原则,“走吧同学,要上课了。” 傅莹莹回过味来,没好气地扯掉钱包,“你干嘛多管闲事啊?!” “?”池鸢简直没办法理解这个大小姐的脑回路,“你傻了吧,我刚刚是在帮你。” “你才傻呢!”傅莹莹背起书包,毫不客气地回怼,“谁让你帮了,自作多情。” 池鸢简直要被她气死,“行,算我自作多情行了吧,以后看着你啊,我肯定绕道走。” 说完,她也不管傅莹莹,穿过马路汇入校门口的人流中。 傅莹莹的半截话被淹没在飞驰而来的汽笛声中,她看着池鸢跑进校门的背影,泄气地跺了跺脚。 早上闹了这么一出,弄得池鸢一整天都不是很高兴。 课间休息的时候,傅莹莹作为课代表来收作业,她装作没看见,两个人差点又吵起来。 “你又傅莹莹吵架了?”不明就里的殷武在后面问。 池鸢听到这三个字就一肚子火,“我跟她吵什么架,我认识她吗?” 殷武:“......” 得,这就是吵架了。 还是劝都劝不好的那种。 周五在学校上完最后一节课,池鸢直接在校门口坐车,去离学校不远的培训中心继续上课。 晚上回到家,陈元鲜少没在厨房忙碌,家里静悄悄的。 池鸢去厨房洗了个苹果,走到主卧,发现陈元正在房里收拾去英国的东西。 她情绪不怎么高,边吃边问:“妈,你们这次要去多久啊?” 原本陈元和池弘毅打算让池鸢出国留学,就把去英国的时间延后了几个月,现在她决定留在国内了,英国那边的项目组又催得紧,夫妇俩就打算先过去看看。 “这次就去两个月,到过年就回来了。”陈元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叮嘱池鸢,“这段时间我和你爸不在,你自己要自觉一点,对学习多上点心。” “你总说这个...我知道了。” 许是离别在即,池鸢心里生出点不舍,感觉苹果也没有之前吃得甜。 “妈,你会想我吗?” 她在门口站了会,还是忍不住问。 陈元发现女儿情绪不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来,笑着去摸她的头,“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我只是去两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 池鸢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她将自己的情绪收回去,又咬了口苹果,问:“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啊,差点忘了。”提起这个,陈元忽然想起来,“我晚上要跟你爸爸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没准备饭,你就跟靳寒点外卖吧。” “噢,徐靳寒在家啊?”池鸢觉得奇怪,“那我上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开灯。” “也许是出去了吧。”说到这,陈元又提醒她,“我跟靳寒说过了,我们不在家这段时间,你有事就跟他打电话,他会帮忙照顾你的。” “我都多大了,还需要人照顾。” 池鸢吃掉最后一口苹果往客厅走,“再说了,他也就周末在家,怎么照顾我啊?” “这丫头。”陈元拿她没办法,转回头继续收拾衣服。 到八点半的时候,池弘毅打电话来,让陈元直接下楼。 那会池鸢点的外卖正好送到,她把陈元送下去,再拎着晚饭爬上来。 走到门口时转了个弯,直接去敲隔壁的门。 “徐靳寒,吃饭了。”池鸢喊了一句没人应,正准备敲第二遍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头发有些不规整的卷翘,身上穿着简单的睡裤t恤,是上次去逛街陈元跟他和池鸢一人买的一套。 光投进黑暗的室内,徐靳寒半眯起眼打量,眼光沉而冷,像头匍匐在夜里的孤狼。 “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嗷呜~ 第9章 黏人精 池鸢忽然觉得他长相还挺撩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眨眨眼,心跳不知不觉也跟着那话漏了一拍。 不过徐靳寒说完这话就走了,没有给她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 池鸢把玄关旁边的灯打开,换了拖鞋走进去,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样。 “我妈还说让你照顾我呢,吃饭都还得我来喊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她把外卖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徐靳寒正好拿衣服进浴室冲澡。 “你干嘛。”她拆开外卖袋子。 徐靳寒屈指敲了敲浴室的门,“看不出来?” “这才八点你洗什么澡。”池鸢拿着菜盒往外放,催促道,“先吃饭吧,我饿了。” “你先吃。”徐靳寒没有刚睡醒就吃饭的习惯,推门进浴室,“还有,把饭拿到饭桌上吃,地毯又不是你洗。” “你也没洗啊,还不是扔洗衣机。”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上却还是照做。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洁癖。”等坐下拆开筷子时,池鸢还是忍不住叫他,“你快点啊不然饭凉了。” 回答她的是浴室哗哗地水声。 “......”池鸢没再管他,低头专心干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徐司媛给她发消息:[鸢崽,演唱会我可能真的去不了了,抱歉啊。] 池鸢瞬间觉得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可是又没有办法。 池鸢:[好吧,那我再问问别人/难过/] 徐司媛:[嗯嗯,为了赔罪,下次我请你吃饭!] 池鸢:[ok。] 事已至此,池鸢只好去几个熟人的小群里捞人。 点进去,殷武和大熊正好在讨论下周要去哪里玩。 池鸢知道他们几个对演唱会都不怎么感兴趣,想了想,垂眸打字: [下周有谁想去e市吗?我包吃包住包玩,仅缺一人同行哦。] 殷武:[?] 殷武:[还有这种好事?] 殷宋宋:[你不是打算跟司媛去看演唱会的吗?] 周雄伟:[e市我之前去的时候做过攻略的,美食特别多。] 周雄伟:[但是有点远,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黏人精 第11节 池鸢把回复看完,顺手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边嚼边发语音:“徐司媛有事去不了了,宋宋你有空吗?要不我们俩去吧。” 她刚说完,徐靳寒正好从浴室出来。 池鸢头也没抬,继续游说殷宋宋:“吃喝玩乐我全包了,你人来就行。” 殷武:[鸢爷大气!] 周雄伟:[鸢爷大气+1] 殷宋宋:[我想去,可是周末我要去上舞蹈班。] 池鸢:[......] 池鸢:[tot] 池鸢有点郁闷。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啊”地嗷了一嗓子:“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 徐靳寒倒完水回来,拆饭盒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随口问:“哪不好。” 这话不知道刺到池鸢哪根神经,她蹭一下坐起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呆住了。 “你...你你怎么连衣服都不穿?” “......”徐靳寒夹菜到碗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色背心,“我光着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背心根本就遮不到什么,近似小麦色的肌肤,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甚至在布料的贴身包裹下,池鸢都能看见他腹部隐约的马甲线轮廓。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池鸢咽了咽口水,飞快将眼神从他身上挪开,闷头扒饭,“你就没其他的衣服了吗?” 徐靳寒:“洗了,还没干。” “......”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吃完赶紧走吧。 池鸢心里盘算着,吃饭的速度逐渐加快。 她目不斜视专心致志,一句话都不再说,又因为动作太快,颊边的头发吃进嘴里了都没发现。 直到脸颊上传来不属于她的热度。 徐靳寒凑过来,屈指撩过她额间的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池鸢陡然愣住,感觉脸上被碰到的肌肤像火一般烫了起来。 她抬眼对上那道视线,忽然,毫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嗝...” “......” “......” 五分钟后,池鸢从对门跑出来。 她关上房门,悔不当初地闭了闭眼。 怎么能在那种时候打嗝呢。 池鸢想想都快要把头埋到地底下去,简直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先冷静下来。 她去厨房拿了瓶冰水贴脸,打算先把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出来的时候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机响了几声,池鸢捂着冰水走过去,将微信打开。 陈元:[鸢鸢,快要下雨了,你记得去阳台把晒好的衣服收进来。] 陈元:[睡觉的时候关好门窗,我和你爸爸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 她回了个“好”。 等感觉脸上没那么热了,才走到阳台去收衣服。 家里晚上的时候开了会空调,现在还是凉凉的,外面就不一样了,窗户刚打开,迎面一股暖风往人脸上扑来,带着夏夜特有的潮气。 屋外狂风大作,天空黑沉没半点光亮,确实是要下雨的前兆。 池鸢收完衣服,顺便把阳台的窗户落了锁。 她在客厅待了会,回想起晚饭时间的尴尬,不想再去找徐靳寒补习晚上的课,准备到时间就直接去洗澡。 可她不去,不代表徐靳寒就不会找她。 等到九点左右,某人在微信上发消息过来。 徐靳寒:[?] 徐靳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彼时池鸢刚开了一局游戏,消息弹出来把手机卡了一下,界面上的李白不动了。 “......”她装死,退出去准备重连的时候,消息又进来。 徐靳寒:[听说陈姨给你放了两天假。] 以池鸢和他相处多年的敏锐直觉,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你不来,休假就泡汤。 池鸢哀嚎一声,趴在沙发上扮可怜:[我困了,我好想睡觉,能不能明天再学?] 徐靳寒冷漠回复:[你不如问问高考能不能推迟一天。] 池鸢:[......] 池鸢:[你太没有人性了。] 徐靳寒:[废话少说。] 徐靳寒:[给你五分钟。] 池鸢沉默,她拖了个抱枕垫在脑袋底下,虚拟键盘弹出又收起来,收起来又弹出。 犹犹豫豫地,还是不怎么想去。 没等她把新的借口想出来,对面又发来消息。 那行字在白色的对话框里很是显眼,像要把她从上到下都看穿似的,池鸢的心猛地一跳。 徐靳寒:[放心。] 徐靳寒:[这回穿了衣服。] 因为这句话,池鸢最后还是乖乖的抱着试卷去找他。 徐靳寒讲题的思路很新颖,有时候遇到开拓思维的题型,比补课老师还能多写出两种解法来。池鸢基础差,经常碰到不会做的题,他也能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又是讲试卷讲到凌晨的一天。 池鸢做完最后一张明天要讲的卷子,徐靳寒才放她回去睡觉。 她出来带上门,忍不住昂头打了个哈欠。 手里试卷没搂住,一不留神被风卷跑,吹落在楼梯间。 风势好像比来的时候更大了。 池鸢醒醒神,俯身把试卷捡起来,整理好后就放在玄关旁边的柜子上。 因为太困,她直接从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 刚带上门,眼前倏地闪过两道亮光,没等她做出反应捂住耳朵,惊雷从天边陡然炸响,随后是淋淋漓漓的雨声,从点成片,响彻耳廓。 被刚刚那道雷声吓得不清,她手里的浴巾差点滑落。 “......不怕不怕。”池鸢拍拍胸脯安慰自己,正要往房间走。 又一道雷从头顶劈下。 她没忍住手一抖,房里的灯跟着抖了两下,随后熄灭,陷入黑暗。 “......”池鸢赶紧跑到屋里试了两下开关,没反应,又去客厅看了看,还是没亮。 不是吧,雷还能把电给劈没了? 雨势渐大,将室内室外隔绝开来。 外头风声呜咽,像极了小孩的低泣,小区走道的点滴灯光透进来,映得窗户上铺满了张牙舞爪的枝桠,光影拉长,仿佛正在将整个房间缓缓吞噬。 池鸢自问胆子不小,但要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安心睡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考虑,随后拿手机打光跑进自己卧室,抱着枕头毯子冲到对门。 怕雷声太大敲门听不见,池鸢选择了按门铃。 她捂着耳朵着急地按好几下,对面还是没反应,“...不会睡了吧?这么大的雷声也能睡着吗...” 就在她准备用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徐靳寒把门打开。 他家里也没亮灯,只有玄关顶上的应急照明灯还开着,估计跟她是一种状况。 池鸢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张脸是那么亲切,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她目光真诚,直抒来意:“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闪电的光照亮一瞬,掠过两人的脸。 池鸢身着单薄的真丝衣裙,因为抱着毛毯的动作,不知不觉袒露了胸口的大片肌肤,凸显出隐隐约约的弧度。 徐靳寒敛眸,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半秒后,他转身扣住锁,将门关上了。 池鸢:“......?” 作者有话说: 池鸢:给你两秒钟时间向我解释! 黏人精 第12节 第10章 黏人精 池鸢简直不敢相信。 徐靳寒居然把她关在门外了! 动作比思想先行一步,她立刻给他打电话,嘟音响了两声后被接通。 没等对面说话,池鸢就抢先质问:“我说我要在你家睡,你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就把门关了?” 那边安静两秒。 池鸢才不管这些,见他不说话就认定他是故意的。 慢慢地,心底升腾起来的委屈战胜恐惧,她蹲在门口,絮絮叨叨地控诉:“徐靳寒你变了,你明明知道我怕打雷,还这样把我关在在面,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女孩细腻柔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徐靳寒捏捏眉心,重新折返到门口。 “咔嚓”一声,门再次打开。 “进来吧。”欣长挺拔的倒影就落在池鸢脚边。 她把头窝在毛毯里,低着脑袋,听见手机里他的声音,驱散了心底的孤冷和寒意,连雨声和雷声都一瞬间变得好远。 可池鸢还是不想就这样让他得逞。 刚刚还当着她的面关门呢,现在让她进去她就进去,想得美。 她不动,徐靳寒也那样站着。 直到腿蹲得有点麻,池鸢仍然没有找到下一个台阶,正犹豫着要找个什么借口站起来时,眼前那道黑影走进几步,更深的将她笼罩。 徐靳寒也蹲下来,话音有些无奈,却透着纵容:“刚刚不该把你关在外面,我道歉,行不行?” 台阶来之不易,池鸢抿抿唇,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算了,看在我们今天同病相怜的份上。” 徐靳寒松了口气。 “你扶下我,腿麻了。”她极其自然地把手伸过来,他微微一顿,随后伸手带了下力。 “你下次再这样,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池鸢没留意到他的动作,边站起来边说。 闻言,徐靳寒极浅地扬了下唇,“行。” 室内只有玄关的照明灯一个应急装置。 徐靳寒去房里摸了根蜡烛出来,在客厅点上。 “我睡哪?”池鸢坐在门口缓了缓,等麻劲过去了,抱着东西问。 他用下巴示意,烛火因正在整理的动作闪了两下。 “我睡沙发?”她瞪大了眼睛,不情不愿地嘀咕,“你可真没良心。” “是么。”徐靳寒把自己的床单被套搬到外面来,“那你别想睡床了。” 欸?池鸢眼尖,笑眯眯地走过去,当即换了副面孔,极尽恭维与谄媚之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这样又帅又有气质的人,怎么舍得让我睡沙发呢?” “......”徐靳寒活生生被她的变脸气笑了,“赶紧去睡觉。” “好嘞!”池鸢趿着拖鞋走去卧室,返身带上门,“晚安哦徐同学。” “嗯。”他把被子铺好,茶几上临时应急的蜡烛也燃得差不多,正欲吹灭的时候,池鸢又把房门打开了,徐靳寒偏头,“又怎么。” “还在打雷,我有点害怕。”她问,“我能把门开着睡吗?” 徐靳寒:“随便。” 池鸢把门固定,爬到床上盖好毯子,“好了,可以关灯了。” 火光熄灭,整个屋内都暗下来。 雨势已经比之前小了一些,也因为下暴雨,室内并不是很热。 池鸢闭上眼,徐靳寒躺下的动作在耳边清晰可闻,折腾这么久,她的睡意都快没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又想起一个问题,犹豫着唤:“你睡着了吗?” “嗯。”音色在暗夜中微微发沉。 知道他没睡,池鸢想了想问:“你周末有空吗?” 徐靳寒没应。 她睁开眼,接着说:“我下周本来准备和司媛去看演唱会的,但她突然去不了了,空了张票出来,你...想不想去啊?” 这话问完,池鸢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她以为徐靳寒睡着了,声音才传过来。 “周几。”他问。 “演唱会是周六晚上七点开始,但是地点在e市,可能中午就得坐车过去。”池鸢解释说,“高铁差不多要三个小时。” 说完她又等了等,给他思考的时间。 徐靳寒单手枕着后脑勺,漆黑的眸子沉入夜色中,“后天我应该有空。” “!”池鸢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你说真的?” “假的。”他把手放下,调整姿势,“睡觉。” 话虽如此,不过池鸢知道他是同意了。 她知道徐靳寒不喜欢这类活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原本不打算他会答应的,可现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 心跳得很快,嘴角慢慢上扬。 池鸢想,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月考结束之后,为了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二中准备在下周举办今年的秋季运动会。 参加运动会的主要是高一高二和初中部的学生,像池鸢这样的高三学生还是只能待在教室苦哈哈的复习写试卷。 周五的大课间,池鸢跟殷宋宋从小卖部出来。 她边走边在手机上查明天去e市的车票,买完之后又切到微信这边,把购票成功的截图发给徐靳寒。 殷宋宋咬着刚买来的小面包,余光扫到身后,蹙了蹙眉,“鸢鸢,你发没发觉最近傅莹莹老是在看你啊,感觉奇奇怪怪的。” “是吗?我没怎么注意。”池鸢的注意力仍放在手机上。 殷宋宋:“我都看见她好几次了,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啊?” “不知道。”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之后,池鸢就尽量减少了和傅莹莹的接触。 免得她又同情心泛滥,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见她那么果断,殷宋宋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想起来,“我上次去上厕所,听见跟傅莹莹很要好的那个李葵说,她父母上个月离婚了。” 听到这,池鸢把手机收起来,看了她一眼。 殷宋宋继续说:“听说她妈妈带着她再嫁了,对方有个儿子比她大三岁,就在我们隔壁技校上学,之前看傅莹莹身边总跟着几个男的,那应该就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哥哥...池鸢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在小巷发生的事。 她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哥哥对她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殷宋宋说,“不过再怎么说关系也在那里,应该对她还不错吧。” 不错吗? 池鸢拢拢眉,她倒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陈元和池弘毅出发去英国前的最后一天,陈元跟补习班的老师说过了,让池鸢今天提前回来,所以放课后,她直接跟殷武和殷宋宋一起往回走。 自从9月正式开学之后,三个人已经很少像这样聚在一起。 徐司媛和周雄伟都有各自的学业要忙,好像从上次去国贸碰面之后,五个人总是各有各的事,怎么都聚不齐。 殷武:“哎,明天又周六了,好想出去玩啊。” 殷宋宋:“你还想着玩,上次月考又是倒数,妈让你回家好好写作业。”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劳逸结合知不知道?”殷武点点她的脑袋。 殷宋宋见状赶紧往池鸢身后躲,又回头冲他吐舌头,“整天就知道劳逸结合,小心你大学都考不上!” 这话算是往殷武的伤处好好捅了一刀,他扬起手就要去抓她,“怎么跟你哥我说话呢啊,你给我过来。” “我傻吗,过去不就是找打。”殷宋宋仗着池鸢在这,看准了殷武不敢真的揍她,嘴也硬起来,“我就不过去。” “......”池鸢被兄妹俩你一拉我一扯地夹在中间,最后终于忍不了了,把殷武推开拦住,“行了行了都别闹,路上还有车呢...” 话刚说完,她偶然间瞥到后面。 一个熟悉的人影一直望着他们的方向。 池鸢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后再回头,正好和傅莹莹的目光对上。 “......”她忽然想起早上殷宋宋的话,觉得傅莹莹的确有点奇怪。 身边的打闹声安静下来,三个人站在路口,傅莹莹也在后方停住。 “这什么情况,她干嘛这样盯着你看?”殷武小声凑到池鸢跟前问。 殷宋宋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她还没说什么,就见池鸢已经迈开步子朝对对面走去。 兄妹俩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殷武:“这有点像来约架的,你说等会要打起来我们帮谁?” “别说话。”殷宋宋皱着眉打断他。 “......” “你找我有事?”池鸢过去后,没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傅莹莹纠结的手放到背后,冲她昂了昂下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池鸢不理解,“那你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干什么。” “有吗?”傅莹莹还是不肯承认,“我回家也走这条路啊,关你什么事。” “......”池鸢简直服了。 半个字都没多说,转身往回走。 黏人精 第13节 她脑子真是被驴踢了,才会想在刚刚跟她好好说话。 周五在家吃完团圆饭,周六一大早,池鸢送陈元和池弘毅去机场。 陈元还是不怎么放心她,好好学习之类的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得到池鸢的再三保证之后,才心满意足过安检。 池鸢一直在安检口等着,直到身影完全看不见,她才放下手臂,揉了把眼睛。 虽然只是分开两个月,但看着父母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还是舍不得。 从机场出来,池鸢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 高铁站和机场离得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拎着皮箱先过了安检,看发车的时间快到了徐靳寒还没来,才准备给他打电话。 因为昨晚作题手机开了震动,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徐靳寒打来的。池鸢继续往下滑,在看见微信的时候指尖微顿。 徐靳寒:[抱歉,突然有安保任务,没法陪你。] 徐靳寒:[到e市之后发个消息,我好放心。] “......”池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的失落在一瞬间放大,她立刻给徐靳寒打电话。 这次直到嘟音停止他都没接。 “大骗子。”她蹲在行李箱旁边,忍不住在微信上发消息轰炸他。 可一想到他正在出任务看不见,手又缓缓停下。 池鸢的心情随之落到谷底。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退票的时候,肩膀上被人拍了拍,一双女式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surprise!”轻快而熟悉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池鸢抬起头,看徐司媛冲她敞开的拥抱,愣住,“你怎么...” “还有我们啊。”殷宋宋笑着从后面跑过来。 然后是殷武和周雄伟。 作者有话说: 小分队成功会师~ 徐靳寒也在! 第11章 黏人精 “你们怎么都来了?”池鸢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徐司媛把行李箱拉到面前,解释说:“学校那边的事我赶通宵忙完了,就跟老师请了两天假。” “我表哥跟表嫂去过结婚纪念日,我没地方去,就来了。”周雄伟挠挠头,挺不好意思地说。 殷武顺势把手达到他肩膀上,“我呢,本来就没事,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当然不能错过,e市我可早就想去了。” 殷宋宋走过来挽住池鸢的胳膊,一双眼笑眯眯地,“我的舞蹈课延后啦。” “所以,我们胡吃海喝小分队,就算是聚齐了。”徐司媛最后做总结发言,“鸢老板,人都来了,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池鸢发懵:“...什么话?” 剩下三个人异口同声:“包吃包喝包玩呀。” 声音之大,闹得周围人频频看过来。 几个人左看右看,对视之后又笑开了。 池鸢的心情终于被感染到,她跟着弯了弯眼,一挥手爽快应下,“我鸢老板向来说话算话,费用我全包,你们敞开了玩。” “老板大气!”几个人再次同声恭维。 好朋友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没等聊一会,有广播通知旅客排队准备进站。 决定好去e市后,徐司媛就提前给大家买了同一班的高铁票,只不过跟池鸢在不同车厢。 刷完身份证进站,一行人在站台边等车。 趁其他人聊天的间隙,池鸢把徐靳寒的微信打开,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她这次真的生气了。 池鸢在心里默默想,不管徐靳寒后面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 e市机场,从京市刚刚抵达的航班发布通报广播。 国内到达的接机口旁,已经熙熙攘攘地站了不少人,大都是来接亲友的家属。 广播结束后五分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从通道出来。 人还没走完,紧接着,一连出来了几十位身穿黑色便衣制服的男人,没有警衔和警号的工装服将他们与其他乘客区分开,各个身型挺拔,训练有素地挨着右侧行进。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眉目冷峻,步伐干净利落,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半点波澜。 他是这队预备警员的队长,来e市为即将召开的gs峰会保驾护航。 徐靳寒他们这次接到的任务比较急,因着e市这个月几个大会接连举办,本地腾不出过多的人手参加安保行动,所以向上级直属部队申请调兵援助。 一行人装束统一,步调一致,在机场等候的人群中掀起了不少轰动。 不过这群人目的明确,很快从机场喧闹的人群中消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连波纹都不见踪影。 从机场出来后,徐靳寒安排队友坐上来接他们的客车,前往市区。 等大家坐定下来,他先交代了一下等下安保的具体情况,“...gs峰会是近两年e市召开的重要大型活动之一,上级领导十分重视,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全力配合好当地调度,保卫现场安全,都听明白了吗?” 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答案:“明白!” “好。”徐靳寒目光沉沉,指令迅速,“现在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制服,配枪到现场再取。” 全队人闻令而动。 机场到体育场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换好衣服后,徐靳寒终于有空坐下,把关了一路的手机打开。 刚开机没一会,界面上忽然涌出十几条微信,提示音不绝于耳。 徐靳寒:“......” 这动静在安静的车里凸显出来,其他人虽有疑惑但都不敢开口,只有陈南征旁边座位上看过来,嘴边噙着股戏虐地笑,“哟,小青梅查岗来了?” 徐靳寒懒得理他,没搭腔。 他打开微信,绿色信息条瞬间铺了满屏。 意料之中的,前面十几条都是池鸢抱怨的话,她生气的时候总是这样,喜欢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 徐靳寒极有耐心地一一看过,直到划向最后两句。 ...... 池鸢:[徐靳寒你个大骗子!] 池鸢:[你不回我是吧,行,我们绝交!!] 到此刻,那惯常平静的眼底,才终于漾起了一丝涟漪。 高铁到达e市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池鸢在来的路上就给其他人定好了房间,现在是旅游淡季,她定的酒店正好有空房。 e市还是她小时候来过一次,这次借演唱会的名头故地重游,池鸢原本是打算跟徐靳寒在这好好玩一玩,所以订的酒店离体育馆有点远,周围基本上都是旅游景点。 在酒店安顿好之后,殷武是一刻不得闲,拉着殷宋宋和周雄伟就上了街。 池鸢有点累了没跟去,徐司媛也跟着留下来,准备晚上演唱会的行程。 许知是她和池鸢都很喜欢的女歌手,出道十年,在华语乐坛早富盛名,这次的十年巡回演唱会也为了回馈粉丝,票很难抢,池鸢蹲了好几个晚上才捡到两张。 徐司媛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从皮箱里把应援的灯牌和荧光棒之类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摆在床上,挑挑拣拣地看晚上带哪些去好。 她在试衣镜前面左看右照,还是把脑袋上的灯牌换了一个红色的,比较显眼,“鸢鸢,你觉得这个是不是好点?” 池鸢躺在床上看她一眼,没什么想法的点点头,“嗯。” 徐司媛接着又试了几个,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 过了会,她一个人试得有些无聊,索性摘下灯牌坐回床上,“你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啊。” “什么怎么了。”池鸢从床上坐起来,不想承认。 “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跟谁抢了你钱似的。”徐司媛直觉不对,“平时这种时候你可比我积极多了,今天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大姨妈来了?” “没有啊。”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我才没有呢。” “那怎么不高兴?”徐司媛问。 池鸢抿抿唇,她是憋不住话的人,又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在一起,心里话很容易就被盘问出来,“我把徐靳寒微信拉黑了,他到现在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徐司媛不理解,“就为这个?” “这还不严重吗?”池鸢睁大眼,简直难以置信,“从我拉黑他到现在,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他怎么可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徐司媛:“可能在忙吧。” “我都说要跟他绝交了,再怎么忙他都应该回给我啊。”说起这个池鸢更气了,“他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阵。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好在徐司媛没多想,把池鸢从床上拉起来,“既然他不理你,那你也不理他就是了,你快选选,看晚上我们带哪个灯牌去好一点。” “好吧。”看着那些应援牌,池鸢勉强打起精神,“这两个红色的好看,和你衣服很配。” 徐司媛把两个红色的应援牌拿起来比了比,又对着镜子去看,“好像是不错。” 两个人挑了一会,很快到了五点多。 大熊给她们带了晚饭回来,都是e市当地的特色。 黏人精 第14节 殷武把东西放到茶几上,拖了两个凳子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六点半吧,过去应该差不多。”徐司媛看了看表,走过来坐下,“这么多好吃的。” 殷宋宋正在一边帮忙解炒饭的袋子,叫池鸢,“鸢鸢,你来吃饭呀。” “来了。”池鸢慢吞吞地走过来,大熊正准备把椅子让给她,被她拦住,“别瞎客气,我坐床上就行。”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启了在e市的第一顿晚饭。 池鸢捧着一碗芒果糯米饭,漫无目的地划着朋友圈。 都是一些广告和个人记录什么的,她在几个熟悉的备注底下挨个点上赞。 没过多久,视线忽然落到一条两个小时前刚发布的动态上。 陈南征的文字很简单——“e市你好。” 配图的那张照片大概是刚下飞机的时候拍的,在通透的登机廊桥上,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背影逆着光正往通道那头走去。 池鸢把那张图片放大,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们来e市了?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形,池鸢便迫不及待地切回微信,找到与陈南征的对话框。 上次发消息还停留在几个月前,她想了想,半晌后勾起唇角,打下两行字,脸上挂满了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喜悦。 另一边,徐靳寒带的队正和另一队担任安保工作的同事交接完,得到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一群小伙子在主办方安排的地点短暂休息,陈南征抽空看了眼手机,发现朋友圈又多了几条回复,等他切换过来的时候,发现消息栏多了一个红点。 他点进去看完后,笑得一脸玩味,把手机递给身边正闭着眼小憩的男人。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你们家小青梅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徐靳寒倏然睁开眼。 片刻后,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周围人都不知道他们队长怎么了,怎么看了个信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戾气那么重。 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手机上的两句话: 池鸢:[南征哥哥,你来e市了?] 池鸢:[有没有空出来,我带你一起玩呀/比心/] 作者有话说: 池鸢:让你放我鸽子,哼!!! 感谢在2022-05-20 14:35:33~2022-05-26 14:3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黏人精 消息发完,池鸢感觉胸口那股气终于没这么堵了。 她放下手机准备安安心心吃晚饭,然而刚拿起筷子没多久,电话铃就响了。 殷武正在跟周雄伟规划明天的行程,说到激动之处两个人就跟吵架一样,房间里闹哄哄的,还是殷宋宋去隔壁拿水的时候发现,她拍拍池鸢,“你电话响了。” 池鸢往床上看一眼,摆摆手,“没事,别管他。” 话刚说完,几秒前才偃旗息鼓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殷宋宋回到位置上坐下。 池鸢坐了一会,手机连续响了几趟后被周雄伟拿过来,“鸢爷,徐哥电话你不接啊?” “不接。”她撑着脑袋戳自己碗里的糯米饭,“没空。” “哦。”周雄伟虽然不明情况,但池鸢说不接,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把手机放回原位。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几通。 殷武实在是受不了了,几次说话都被打断,他把手机一扔,脾气上来,“谁啊?还能不能行了。” 这回是徐司媛出马,把手机放在池鸢面前,“晾够了你就接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池鸢才不要,“我给他发那么多消息都不回,他给我打电话我就得接,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就嘴硬吧。”徐司媛没理她,几个人没一会又继续聊开了。 池鸢默默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越来越心不在焉。 过五分钟,她装作不经意地拿起手机,趁大伙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在房门被带上的时候,房间里的声音陡然停下来,四人齐齐地看向门口。 殷武首先摇摇头,“这意志也太不坚定了。” “你信她的?”徐司媛似乎早就料到,淡定地收回目光,“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见状,殷宋宋凑过来小声问:“她是不是又跟徐哥吵架了啊?” 话刚问完,殷武就拿筷子敲她的头,“瞎问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这些。” “......”殷宋宋捂住脑袋,回头瞪他,“我都十七了好吗,你才是小孩子!” 殷武没理她,继续把手机拿回来翻攻略,一边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现在就这么绷不住,以后还不得被徐哥吃得死死的。” “吃?还要吃什么啊?”现场就大熊一个人还在状况外。 殷武:“......吃你的饭吧。” 在走廊上的池鸢并没有听到这些。 她返身关好门,走到尽头的一扇窗户那,等了一会后才接通:“喂。” “是我。”徐靳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到e市了?” 虽然在心里叮嘱过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可池鸢在听见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很配合,“嗯,下午到的。” 说完没几秒,她忽然清醒过来,音色敛了些,冷冰冰的,“要你管啊,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边静了几秒,似乎是在想措辞,而后,池鸢听见他问:“你找陈南征出去玩?” “是啊,怎么了。”她故意把语气装得淡淡的,“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徐靳寒提醒她:“我是队长,队员外出批准得由我签字。” “......”池鸢还真没想到这点。 她默了默,又说:“那他总有休息的时间吧,等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再来找他。” “他这些天都没空。” “......”池鸢刚想反驳,突然回过味来,“徐靳寒你故意的!” 徐靳寒:“嗯。” 坦率又果断。 池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又急又气,直接拿下手机准备挂断。 对方好像完全摸透了她的想法,就在这时,听筒里再次传来一声:“池鸢。” 她顿住,短暂纠结后再次把手机放回耳边。 “没能陪你过来,我很抱歉。” 那声音沉了几分,尾音像砂纸一般从她心上磨过。 池鸢的心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她转身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发愣,好半天才嘴里挤出一个字,“哦。” 徐靳寒:“就这样?” “不然怎么样。”她回过神,咕哝道,“还想让我谢谢你啊。” “那倒也不是。”刚说完,池鸢就听见那边有人在叫他。 她垂着眼,声音恹恹地,“你去忙吧,我挂了。” 徐靳寒没急着挂断,他问:“还生气么。” “一点点吧。”池鸢想了想说,又未免被看出破绽,催他,“哎呀你赶紧去忙吧。” 电话挂断。她推开窗,新鲜空气瞬间扑进来,带着秋季的燥热。 池鸢靠在窗边叹了口气,“真没用,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 话音很快消散在风里。 没站几分钟,手机上进来两条短信。 徐靳寒:[刚刚忘了说。] 徐靳寒:[那张演唱会的票还在我这里,日期是今天晚上。] 池鸢:“......”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距离演唱会开始只剩一个小时。 池鸢找徐靳寒要了地点定位,准备打车过去拿票。 好在徐司媛多留了个心眼,在去国际会展中心的路上,查了下两个地点之间的定位,发现和体育馆之间只隔了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池鸢这才松了口气。 她和徐靳寒约好在会展中心门口碰面,又因为遇上晚高峰,池鸢晚到了十分钟左右。 到门口的时候没见到人,她马上给徐靳寒打电话。 徐靳寒:“突然有点事,东西我叫人拿给你。” 池鸢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徐司媛,问,“你叫谁来啊,陈南征吗?” 黏人精 第15节 那边顿了两秒,忽然问:“你希望他来?” “?”这是什么问题。不过池鸢没得及细想,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上次徐司媛的反常表现,“别,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你别让他来啊。” 电话那边,徐靳寒满意地回复:“嗯,没叫他。” “你让那个人稍微快点哈,我就在门口等。”池鸢叮嘱道。 “行。”说完,那边挂了电话。 徐靳寒把手机放回储物格里,走到对面正在换衣服的人身边,“票呢。” “这。”陈南征拍了拍便衣内袋。 趁他不注意,徐靳寒屈指轻易地将信封抽出来,收好,“你别去了。” “......”陈南征愣住,“什么意思?” 徐靳寒一本正经:“池鸢不想看见你,我换个人拿去给她。” 陈南征:???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给孩子点个收藏叭!!! 球球了qwq 第13章 黏人精 徐靳寒让底下的队员帮忙跑了趟腿,池鸢总算于赶在演唱会开始前拿到了票。 7点20分,体育馆门口开始检票进场,这象征着属于粉丝们的狂欢才刚刚开始。于此同时,相聚不到两公里的会展中心这边,gs峰会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安保部门的护卫工作两小时一换。 十点半左右,徐靳寒带队换岗,手机刚开机,就一瞬间涌上来几十条消息。 全都是池鸢在演唱会现场发给他的,有自拍也有舞台照,还有徐司媛拍的几张动图。现场气氛热烈,女孩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下被遮盖,只有一张弯着眼的笑脸在对着镜头傻笑。 广场周围寂寥无声,他一张张看下来,周身的疲倦顿时卸下去不少。 有队员从洗手间出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问:“队长,这你女朋友啊?” 这话一出,周围好几个队员也凑过来想看,刚瞥到一角,手机就熄了屏。 徐靳寒把手机放进口袋,眉目冷冷清清,“都很闲?要不要去跑个五公里。” “......”队员们纷纷把头缩了回去。 听见动静,正在一旁和人聊天的陈南征走过来,半开玩笑地说:“捂这么严实,生怕谁惦记着呢。” 徐靳寒瞥他,“先管好你自己。” 陈南征笑笑说:“我只是好奇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他眼底映入街道间闪烁的霓虹。 陈南征同样在车前靠着,“别装了,就你那吃醋的劲,你要是对你那小青梅没意思,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谢了。”徐靳寒拍拍他的肩,说,“不过,我只会打篮球。” “......”陈南征被噎住,他看着那走上台阶的背影,微眯了眯眼,“啧,你就装吧。”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于此同时,放在衣兜内袋的手机响了两声。 陈南征点开微信,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女孩问这话时的犹豫和小心翼翼。 徐司媛:[南征哥,你最近有空吗?] 徐司媛:[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十点四十左右,体育馆开始退场。 乌泱泱的人流从出口汇入街道,各色应援棒和灯牌在空气中舞动跳跃,整个广场都似乎还沉静在演唱时热烈的氛围里,余音绕梁久久未散。 池鸢和徐司媛坐上返程的地铁,到酒店时都快凌晨一点。 在体育馆又蹦又跳了一晚上,两个人都累得不行,简单冲个澡就睡了。 周天五个人约好去迪士尼玩,又是一整天吃喝玩乐的行程。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池鸢买的是晚上八点的高铁回京市,只能在烟火表演开始前返程回酒店拿东西。 三个小时的高铁池鸢是一路睡过来的,到家也是随便洗了个脸,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被七点钟的闹钟惊醒,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实在不想起来,最后还是被迫屈服,对着天花板哀嚎一声起床穿衣服。 二中在每周一例行举行升旗仪式,池鸢迷迷糊糊的,被班主任点了两次名才强打起精神。 她在这时候才能深切体会到读大学的好处,起码不用天天早起,度过周末回来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升旗仪式后又是老生常谈的清洁、校规等问题,以及对于后面三天秋季运动会的动员环节。 运动会跟高三没什么关系,池鸢也是稍微听听就当耳旁风吹过了,不过殷宋宋的兴致倒是很高,总说要找个时间跟她一起去摇旗呐喊。 池鸢简直佩服她的精力,不像她,只能把多余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 毕竟身边还有个专门监督她学习的人。 不过徐靳寒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听说是在准备公安联考,周末有时候也不能回来,经常是她做作业他就在旁边看书,虽然他看的那些她都不懂,但池鸢也知道这个考试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周周五大课间,池鸢又接到了他的微信,说这周也不能回来,让她自己好好复习。 上完课外培训,已经过了九点,池鸢跟往常一样到门口坐公交回家。 培训中心距离嘉禾小区只有两站路,到家的时侯小区门口的摊贩已经收摊了,好在人行道旁的照明多,走路也不至于太黑。 池鸢戴着耳机,从公交站往小区门口走。 自从决定复读之后,徐靳寒就逼她养成了听英文广播习惯,虽然有些生僻词她还是听不太懂,不过一些简单的问好啊交流方面的语句,她还是能理解一二的。 平常这个点回家的人不多,热闹了一天的街道霎时安静下来,倒显得有些冷清。 池鸢把校服领口往上拉了拉,规避掉初秋凝聚起来的寒意。 广播听完,app切换到音乐播放器。 前奏响起时有十几秒的空档,池鸢的耳边安静下来。 也是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池鸢的心提起来,将音乐暂停,再仔细去听身后的脚步声。 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在朝着她的路线贴近。 有了在公大那次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对陡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都很敏感,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都无法忽视。 不过这里处于闹市区,不像上次在公园四周寂静无人。 池鸢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不然闹个乌龙就不好了。 她放缓脚步,在经过一家商铺门口的时侯,装作无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身后那人显然没料到池鸢会突然往后看,他压低棒球帽,然后立刻拐道,往商铺那边走去。 人已走远,池鸢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就这样上去找别人理论。 她留了个心眼,后面回家的路都没有再戴耳机。 本以为进到小区就好了,可快走到楼下时侯她又听见了同样的脚步声。 池鸢起先觉得也许同一个小区的住户,特意往边上靠了靠,没成想走了一段,那人偏偏就是不走上前来,而且她慢那脚步声就慢,她快脚步声就快。 “......”池鸢被弄烦了,这次她没忍着,刚回头,视线却呆住了。 想了一堆的骂人话没来得及说就被憋了回去。 她放下警惕,欣喜地看着来人,“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徐靳寒穿着身运动装,款式随性,头发似乎刚洗过,刘海软塌塌的垂下几捋,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可他的眼神却带着同龄人难有的成熟和锐利,身姿挺拔,锋芒毕现。 “来拿个东西。”他垂眸扫了眼她手里的防狼喷雾,没问别的,“怎么才回来。” “哎别提了。”池鸢提起这个就心塞,边说边往楼上走,“老师又拖堂了,我真的不能理解明明就几句话的事,为什么非得多说半个小时...”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似乎有好多事要吐槽,怎么说都说不完。 池鸢专注于倾诉,根本没注意到楼下。 徐靳寒等楼门自动上锁后,才迈步往楼上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8 14:36:24~2022-05-29 14:3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3瓶;?のyac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黏人精 “对了,你吃饭了吗?”吐槽停止,她在拐道的夹缝里探出头。 徐靳寒嗓音沉沉,“没有。” “那正好。”池鸢从兜里掏出手机,安排得明明白白,“给你点个晚饭,我再吃个宵夜。” 她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然后直接跟着徐靳寒到他家里等吃的。 “饭什么时候到。”他去厨房给她倒水。 池鸢正在沙发那开电视,抽空回他,“早着呢,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吧。” “嗯,这周的周考试卷拿来我看看。”徐靳寒把水放到餐桌上。 “啊...”池鸢顿时泄了气,求放过,“你不是马上还要回学校吗?要不,下周再看吧。” 黏人精 第16节 “时间还早。”他靠在餐桌边看她,“看张试卷绰绰有余。” “......”这下避也避不掉了。池鸢放下遥控,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恨恨说,“我真想一睁眼,直接穿越到明年九月份。” 徐靳寒敛住神情,紧绷的神色总算有所缓解。 吃完饭,徐靳寒就试卷上的错题,又给她讲了半个小时的课才作罢。 出门前他特意叮嘱池鸢把门锁好再睡,等人进屋后才下楼。 快到十二点,小区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在走动,四周静悄悄地,稍微一个风吹草动都能放大数倍,绿植掩映间,却是很好的藏身之处。 徐靳寒的视线掠过台阶边那抹黑影,不动声色地推开楼门。 防盗门回弹之间有片刻空隙,他踩下台阶时,身后果然传来动静。 藏在右侧的那人正欲冲进去,耳边忽然有风掠过,眼前一黑,喉口骤然缩紧。 徐靳寒直接用领口勒住他脖子,挣扎间将人从台阶扯下,顺势撕开拉链将那人的双手用衣服绑住系上结,动作干净利落,对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扣下。 “干什么的。”他面容冷峻,声音发沉。 那人也是个软骨头,手被绑住就一个劲地扭,开口就暴露了,“别别别使劲,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话时,外套口袋里有东西掉出来。 徐靳寒捡起那张学生证,看了两眼,“你是实高的。” 那人疯狂点头,“对对对,大哥你看在我是个学生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既然是学生,放学不好好复习,倒有空来跟踪别人。”徐靳寒手上使力。 男生唉哟一声,只知道叫唤:“大哥我真的不敢了,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没别的意思。” “看看?”徐靳寒冷笑,“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么,胆子还真不小。” 他不再说话,似乎被唬住了。 徐靳寒接着问到正题:“你认识池鸢?” 他立马摇头,过几秒又点点头。 “说实话。”徐靳寒蹲下来,故意扯了扯衣服的结,“或者,我把你送到派出所,让你爸妈来问你。” “不不,别找他们...”男生一听要爸妈来接就慌了神,“我说我全说。” “是有人给钱让我来跟踪一个女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是看过照片,今天从学校出来我就一直跟着,但我没想过对她做什么。那个人也只是让我看看她家住哪里,家境好不好,是不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徐靳寒神色凝住,“然后呢。” “然后让我盯着她,看她每天上学走哪条路,再、再回去告诉他。”那男生越说越害怕,“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徐靳寒思索几秒,“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电话多少?” “...知、知道。” “行,等会去派出所用纸写给我。”他站起来,拨打了最近辖区的报警电话。 男生恍惚着点头,而后大惊失色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不报警吗!” 徐靳寒神色自若:“我说过么。” 那男生:“......” “到派出所好好反省。”徐靳寒把学生证放进他胸前的口袋里,语气淡淡,却警告意味十足,“还有,回去告诉那个让你来的人,以后凡是跟池鸢有关的事,都直接来找我,听明白了?” 男生避开他的眼神,颤颤巍巍点头,“明、明白了。” 校运动会开了三天,殷宋宋拉着池鸢去凑了几回热闹。 开设校运动会是二中的传统项目,分春秋两季,池鸢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一共参加了五届。 她耐力不行,田径类的项目基本和她无缘,其他的项目她又不喜欢,也只偶尔被充数报个扔铅球跳高什么的,大多数时侯都在做后勤,比如说帮同学递个水带个饭、组织啦啦队加油,或者是帮忙跑腿递送加油稿之类的杂事。 以前徐靳寒还在的时侯,她总是跑到高中部去,混在人堆里摇旗呐喊,本班的女生都没她喊的声音高。每次比赛,徐靳寒的呼声总是最明显的,这里面少不了池鸢的功劳。 “我记得有一次刚开学,你去看高三的篮球比赛,那个新上任的数学老师把你认成是他们班的,让你去办公室拿试卷。” 殷宋宋挽着她的手,经过篮球场的时侯说,“结果你不知道把试卷放哪去了,我们帮你找了半天,还是徐哥替你挨了批评写了检讨。” “......”池鸢不满地撇嘴,“你就不能记点好的,这明明是那个数学老师的问题好吗,他不认识我为什么让我拿试卷。” 殷宋宋总是很容易被她说服,“...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池鸢:“还有徐靳寒,干什么老老实实地挨骂写检讨啊,平常也没见他有多听话。” “徐哥还不是为了你,从初中开始他就一直护着你,你知道那个时候班上有多少同学羡慕你嘛。”殷宋宋说。 “羡慕我干什么。”池鸢没理解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她那个时候一天到晚闯祸,成绩还不好,除了心态无敌好之外根本没什么优点。 “你当然这么想啦...”殷宋宋话没说完,就看见对面有个男生正朝她们走过来。 那男生穿着校服,样貌斯文戴个眼镜,个子估计有一米七,走路犹犹豫豫的,手里拿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 殷宋宋跟池鸢认识久了,这种事见得也多,她直觉有故事,拉着池鸢的胳膊停下来。 “怎么了?”当事人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男生已经走到近前,把手里的信封递给池鸢,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都不敢直视池鸢,“同学,这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 她接过来看,信封上写着“高三五班池鸢同学收”,旁边还画了一个小爱心。 池鸢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想想还是把信封退回去,“心意我领了,但不好意思啊,这封信你还是拿回去吧。” 似乎料到会被拒绝,男生接回信封后,倒是比之前坦然,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你拒绝我,是因为徐学长吗?” “徐学长。”池鸢有点懵,“哪个徐学长?” “就是徐哥。”殷宋宋凑过来,悄悄提醒她,“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你跟徐哥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传你们还没在一起,是你正在追他,还说你复读就是为了跟他上同一所大学。” “......”这话池鸢自己听了都觉得离谱。 就她那点分数,够得上公大的零头吗,她干嘛这么想不开。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那男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殷宋宋的话,把那封信重新塞给她,并信誓旦旦地说,“你为了追求心上人能够不顾一切,虽然我没能得到你的青睐,但我衷心的祝愿你能够跟徐学长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池鸢:“......” 作者有话说: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第15章 黏人精 “这些话怎么越传越离谱啊,他怎么不直接祝我早生贵子呢!” 被这事一闹,池鸢哪还有心思去看比赛,连足球场都没进就拉着殷宋宋回班了。 “没办法,谁让徐哥的影响力这么大,学神级的人物啊,当年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收到的情书也不比你少,现在优秀学生的公告栏上不都还贴着他的照片嘛。” 殷宋宋跟着她进班,坐在殷武的位子上。 池鸢把那封信扔进书包里,胸口堵着气没发出来,恰好碰上傅莹莹来收作业,她交了之后傅莹莹没急着走,貌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池鸢看见她感觉胸口更闷了,找借口拉着殷宋宋出去,“走,陪我去上厕所。” 傅莹莹站在后面刚想叫她,又被人拦住搭话。 “你跟傅莹莹还没和好呢。”殷宋宋从洗手间出来,和她一起在水池旁洗手。 池鸢垂着眼,窗台旁的阳光将她的肌肤衬得白皙透亮,“和什么好,我跟她什么时候好过。” 殷宋宋:“话是这样说,不过我看她几次都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是不是想跟你道歉啊。” “现在道歉?”池鸢从镜子里瞥她一眼,“晚了。” 她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对了,你刚刚说那些事都是从一个八卦群里传开的,你有群号吗?” “那个啊我得找找。” 殷宋宋打开手机,直到五班门口才找到,“哦,好像是这个,我发给你。” 没几秒,池鸢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串号码。 她直接复制,申请添加进群。 殷宋宋解释:“听我哥说,这个群本来是徐哥他们班的班群,后来不是出了傅莹莹表白那档子事嘛,群里就闹开了,后来就时不时有人聊一些话题,大都是跟徐哥有关的。” “大家都这么无聊的嘛?”池鸢刷新界面,并无新的消息。 看来管理员还没通过她的申请。 “可能觉得好玩吧。毕竟徐哥那时候可是咱们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草,一朵颜值逆天的高岭之花,谁不想折到手里当宝啊。” “那倒是,我当年还帮忙转交了不少情书呢。”池鸢趴到栏杆上,问,“那徐靳寒毕业之后,她们不就没事可聊了嘛,怎么现在群里还这么活跃。” “这是班群诶,怎么可能轻易解散?” 殷宋宋说:“后来群里有些人上了大学,又拉了人进来,学校也有新的同学加入,渐渐地就变成一个交流群了,没事就聚在一起聊聊八卦什么的,不过只要有人提起当年的事,就一定会有人说起徐哥和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池鸢脱口而出。 “怎么没关系。”殷宋宋托腮看她,“那会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徐哥有个青梅竹马,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池鸢沉默,下巴靠在栏杆上微微晃动。 殷宋宋停顿两秒,忽然想到什么,斟酌后才问:“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你对他就没有一丁点关于那方面的想法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鸢自然清楚殷宋宋说的“那方面”到底指的是哪方面。 只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和徐靳寒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样子都见过,是喜是悲,是怯是恼,她清楚他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可唯独在这一点上,池鸢不明白,因为在今天之前,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没等她把这件事理出个头绪来,上课的预备铃就响了。 池鸢无端松了口气,扔下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匆匆跑回了教室。 殷宋宋耸耸肩,转身往自己班上走。 平时或者徐靳寒不在家的时侯,池鸢的午饭都是在二中后面的小吃街解决,如果时间来不及会提前点外卖,然后带到培训中心再吃。 黏人精 第17节 今天班主任又拖了十分钟才放学,池鸢到校门口的时侯外卖正好到了。 她拎着外卖准备到街那头过马路,刚走没几步,身后听见忽然有人叫她:“池鸢。” 是傅莹莹,正背着书包向她跑过来。 池鸢没说话,也没急着走。倒是傅莹莹纠结了几下,才犹犹豫豫道:“上次在巷子里的事,我一直想来跟你道歉的,但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傅莹莹涨红了脸,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根本不擅长做这种解释,慢吞吞地说:“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还有,我不应该事后还怪你多管闲事。” 声音越说越小,好像光说“对不起”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过池鸢还是从那细若蚊蝇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诚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傅莹莹总是跟着她,还真是在找机会来跟她道歉的。 “哦,我知道了,”池鸢本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现在傅莹莹找她说开,她就更没必要一直抓着这事不放,“我接受你的道歉。” 傅莹莹眼眸瞪大了点,眼尾稍稍扬起来,似乎松了口气,“真的?” “假的。”池鸢顺口接上一句。 出口才发现,这话好像听谁说过。 好在她没走神太久,再次重复:“行了,我真的原谅你了,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 傅莹莹先是点头,接着又跟几步上来,叫住她。 “又怎么了?”她还得赶去培训中心吃饭呢。 “其实,那天要打我的那个人,是我继父的儿子,他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傅莹莹说,“你以后最好小心一点,以他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 池鸢想起前些天在小区门口被人跟踪的事,这才了然。 原来那并不是她想多了,是真的有人想报复她。 “我知道了,以后会多留个心眼的。” 池鸢应了她的好意,过几秒又忍不住想问,“不过你之前这么讨厌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帮我?” “我才没有帮你。”傅莹莹眼神飘忽地看向一旁,稍稍昂起下巴,恢复成平常那个高傲的模样,“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种做法,你少自恋了。” 池鸢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笑了笑,“帮都帮了,那么急于撇清干嘛,怕我谢你啊?” “谁要你谢。”傅莹莹轻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人走远,池鸢才敛了神情,赶紧去某宝上下了一打防狼喷雾。 虽然傅莹莹平时总跟她过不去,但几年同学下来,池鸢清楚她的心并不坏,加上上次被跟踪那事给她敲了个警钟,平时还是得多注意点。 后面几天,不管是上学放学她都时刻保持警惕,晚上睡觉的时侯也不松懈,在门口多加了好几把椅子。 可奇怪的是,这样草木皆兵了一个月,池鸢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转眼进入十二月,京市在平安夜那天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池鸢前几天给陈元打电话,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得推迟到元旦才能回来,所以今年的生日就只能是她和徐靳寒两个人过了。 陈元和陈素芳是大学同学,后又分到了同一个服装厂工作,情谊深厚如同姐妹一般,说来也巧,徐靳寒比池鸢大三岁,虽然出生年份不同,但两个人都是在那一年的12月24号出生的。 从小到大,池鸢就没有一个人单独过过生日。 从记事开始,每年过生日吹蜡烛的都是两个人。 今年陈元和池弘毅不在,池鸢就跟徐靳寒约好了,平安夜两个人找个餐厅吃饭,省得在家里还要收拾碗筷,生日蛋糕是他们上周去订好的,池鸢特意选了个双层的草莓蛋糕。 平安夜这天恰好是周五,每逢节假日京市的交通就格外拥堵,加上今天下了初雪外出的人更多,任课老师虽然没有拖堂,但池鸢回去换了套衣服,出门的时侯就已经晚了。 订好的餐厅在cbd商圈附近,从东区坐公交得要半个小时。 今天街上人多,大车小车全堵在十字路口,池鸢在站台那吹了好久的冷风都没有等来一辆车。不过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酷暑天气,等这么久,蛋糕估计都不能吃了。 等了二十分钟无果,池鸢打算转道去坐地铁。 一刻钟的车程,刚下地铁就接到了徐靳寒的电话。 肯定是来催她的。 “喂。”池鸢换只手拎着蛋糕,呼出的白气很快消融在空气中,“你到了吗?” “今天有训练任务,出门晚了。”徐靳寒说,“大概还有一刻钟。” “哦,那不着急,反正我也刚下地铁。”她放慢脚步,沿着人行道往餐厅那边走,“路上太堵了,连车都打不到,还下这么大的雪。” 那边沉默两秒,片刻后道:“你发个定位过来,去地铁出口那等我,别乱跑。” 池鸢停下来,欣然接受,“那行,反正我也懒得再查路线,你慢点啊。” 徐靳寒:“嗯,挂了。” 她重新折返回去,发完定位后就老老实实等着。 地铁口避风,比外面公交站要暖和,跟池鸢一样站着等人的不少,门口还有几个小摊贩,售卖鲜花雨伞钥匙扣之类的小玩意儿。 京市前几年都没下雪,难得见到这样的大雪天,池鸢忍不住拿起手机想拍几张照片。 拍照时有雪花落在指尖上,冰冰凉凉地,触碰到肌肤的热度便转瞬消逝。 她拿着手机比对角度,面朝持续下落的雪幕按下拍照键。 忽然,有人闯进她的镜头里,黑色伞面下,那深刻冷硬的五官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似乎不觉得冷,穿的还是刚入秋的那件黑色夹克,里面就套了一件高领毛衣,眉梢沾染上凛冬的寒意,眸中却星火熠熠,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咔嚓——”照片被自动存入相册,池鸢却还在发愣。 直到徐靳寒站到面前,替她挡去铺面而来的冷风,“怎么了?” “......”池鸢懵然抬眼,往后退了一步,瞥开视线,“...没什么,蛋糕太重了。” “给我。”他稍稍附身,接过她手里的拎带,池鸢在这一刻屏住呼吸,恍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一下一下地加快。 徐靳寒撑起伞,踩下台阶,“走吧。” “...哦。”池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捂住胸口缓了会才跟上他。 作者有话说: 鸢崽开窍倒计时。 第16章 黏人精 池鸢定的那家法餐厅热度很高,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都有很多人排队,她之前跟徐司媛来过几次,每次都要等上半个小时。 不过今天平安夜,餐厅采取预约制,池鸢早早在平台上定了位,好在到的时侯没有超过留位时间。 难得过节,大家基本都是结伴而行。 不仅是街道上,就连餐厅里坐的也是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池鸢趁服务员给她倒水的时侯瞟了一眼四周,室内的光线不算亮,只每张桌子上放了一盏小灯,不管是服务员上菜还是其他人交谈,几乎都是轻声细语的。 甚至后侧方有一对外国情侣,仗着光线昏暗,明目张胆地搂在一起窃窃私语。 在池鸢还没来得及转头的时侯,两人的唇就贴到一起。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赶紧闭眼坐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 等人坐定后,服务员细声询问:“您好两位,请问是现在上菜吗?” “可以了,谢谢。”池鸢顺便把蛋糕递过去,“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放到冰箱里。” “好的。”服务员拿了蛋糕离开。 桌旁安静下来,池鸢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许是被刚才突然加速的心跳打乱阵脚,又或者是因为餐厅里的氛围驱使,让她跟平常相比有些不太自在。 未免尴尬,池鸢主动挑起话题,絮絮叨叨地说起其他事。 徐靳寒认真听着,时不时接上几句,目光未曾从她身上落到过别处。 直到服务员过来上菜,池鸢才放松下来,将心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压下去不少。 因为带了蛋糕,池鸢就没让餐厅上饭后甜点。 用完餐,周围几桌差不多都走了,他们的位置正好在窗户旁,摒去了许多搅扰。 “来吹蜡烛。”池鸢把蛋糕盒取下来,对着她的这一面插上数字“19”,对着徐靳寒的那一面放上数字“22”,然后用借来的打火机一一点燃,“好啦,先许愿。” 她合上手,见他没动,又扔了个眼神过去,“许愿了。” 徐靳寒才终于调整坐姿,闭上眼。 其实他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愿望是要靠自己去达成的,而不是等着老天爷赏赐。 要是让学校那帮人知道,他过生日还会正正经经地许个愿,估计好长一段时间耳根子都不能清净了。 这样想着,徐靳寒睁开眼。 女孩的脸映着烛火微光落入眸中,干干净净不染污尘。 他心头一动,倏而重新合上眼,这次倒真的许了个愿。 吹过蜡烛,池鸢将切好的蛋糕递给他,自己叉了一块吃,忍了半天还是觉得好奇:“你刚才许的什愿呀?” 这样的问题每年都要来一遭,徐靳寒已经习惯了,池鸢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种话,之前每次他不想说拿这话搪塞,池鸢也总有理由——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要是你这个愿望需要别人帮你达成呢?这样大家帮帮忙,不是很快就实现了,比你自己憋在心里要容易。” 徐靳寒拨开厚厚的奶油,叉了块蛋糕胚放进嘴里,发现还是很甜。 他放下叉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你呢,许的什么愿?” “我的愿望啊。”池鸢边吃边说,“是帮你许的。” “嗯?”这倒让徐靳寒有些意外。 她看他一眼,继续专注吃蛋糕,“你不是下个月就要考试了嘛,然后还有明年实习的事,许愿你能顺利通过,还希望你实习分到的辖区不远,我们能经常见面...” 不知道哪一句话戳到他,徐靳寒十分受用,“那就预祝你能够心想事成。” “必须心想事成。”池鸢解决完自己盘子里的,又挑了两块蛋糕上的草莓吃,“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没说许了什么愿呢。” 黏人精 第18节 “一样。”他往后靠了靠,神情溺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也是关于你。” 那声音低缓清晰,带着若有似无的旖旎意味,一字不落地跃入池鸢耳中。 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啊?” “希望你...”徐靳寒故意卖了个关子,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中缓缓道,“明年高考能够金榜题名。” 池鸢心跳陡然回落:“......” 就不该对他抱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餐厅出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池鸢不常来这边,拉着徐靳寒想去附近的商圈逛逛,路上节日气氛很浓,路边好多小店门口都排了长队,她有两个想去的店门口人更多,于是叫上徐靳寒一人排了一边。 群里的小伙伴正在讨论今晚的约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池鸢也选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刚才上完餐点拍的合照,另一张是生日蛋糕的照片。 准备发出去的时侯,有群小朋友叫嚷着跑过去,不小心撞到她身上。 等妈妈们追过来道完歉,池鸢重新看手机的时侯,发现之前在地铁口拍徐靳寒的那张照片也发了过去。 她想撤回,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因着这张照片,群里再次沸腾起来。 殷武:[鸢爷这张照片妥妥的女友视角啊。] 殷宋宋:[呜呜呜徐哥简直帅到爆炸,还有吗还有吗gkd!] 徐司媛:[你们俩单独约会?有情况啊。] 周雄伟:[...难道就我一个人关心那个蛋糕是在哪买的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 池鸢一条条看完,要按平时她肯定会嘻嘻哈哈糊弄过去,毕竟这种话没隔多久就要听一次,可这回,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随便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池鸢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她讨厌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想不出头绪索性自暴自弃,什么也没说就退出微信。 刚抬头,就见徐靳寒拎着东西过来。 “你怎么这么快?”她排了好久都还没到呢。 徐靳寒看她身前,已经空了好大一块,“你确定你是在排队?” 池鸢偏头,发现刚才排到前面的女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侯换成了一对情侣,队伍早已前进了好几步,而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那什么,我突然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说完赶紧跑下台阶,头也没回地走了好一段。 池鸢在努力忽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她心里一惊,条件反射般瞪过去,看见是他,热度瞬间由手腕处的肌肤熨烫至胸口,“你、你干嘛。” 徐靳寒眉心的褶皱转瞬即逝,他松手,“不是要回家?车停在那边。” “......哦。”池鸢放松下来,往另一侧走,“干嘛不早说,都走这么远了。” 两人并肩而行,背影在白茫茫的雪色上延伸。 去取车要经过来时的广场,为应和节日气氛,广场中心地带放置了一个约莫四米多高的大型圣诞树,很多人都喜欢在那拍照。 之前过来的时侯人就很多,现在吃完饭出来人也不见少。 台阶旁还有几个拎着花篮的小贩,看见他们立刻吆喝起来。 池鸢穿的是一件新买的千鸟格连衣裙,搭配黑色毛衣和呢子外套,长发从斜斜戴着的贝雷帽下垂落,打扮既清纯又成熟,回头率很高。 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留意周围,只顾闷头往前走。 没走几步,有一个约莫是初中生的小姑娘过来,走到两人跟前,“大哥哥,要给姐姐买束花吗?” 小姑娘手里抱着一捧红玫瑰。 池鸢盯了两秒,突然有点后悔在今天跟徐靳寒单独出来了。 情侣套餐、玫瑰花、还有入目可见成双成对的人群... 让她想不多想都不可能。 刚准备开口拒绝,池鸢却破天荒地听身边那人问:“想要么。” “......”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声音不稳,“你疯了吧买什么玫瑰花啊。” “你一直在看。”徐靳寒理由充分,“我以为你想要。”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心事,池鸢一刻不停地急忙往前走,“瞎说什么,谁想要啊。” 徐靳寒目光落到那鲜红欲滴的玫瑰上,“拿一支吧。” “谢谢哥哥!”小姑娘喜笑颜开地把玫瑰递给他,收了钱嘴也甜得很,“祝哥哥姐姐情比金坚,长长久久。” 最终,那支玫瑰还是落到了池鸢手上。 徐靳寒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电话,临时有事,把她送回小区楼下后才走。 “那你明天回来吗?”她拿着花站在车门边问。 “看情况。”徐靳寒叮嘱她,“记得关好门窗再睡。” “知道了。”池鸢点头,“你路上慢点。” “嗯。”他发动车辆,在踩油门之前,又叫住她,眸子在清冷夜色中闪闪发光,“忘了说,生日快乐。” 池鸢顿了两秒,等意识到什么的时侯,吉普车已经从眼前开走了。 而后,她缓缓扬起唇,这种开心跟其他任何时侯的感觉都不同,就像吃了一整罐糖一样,甜度一直蔓延到心尖上。 直到进入小区,池鸢满心的喜悦还挂在脸上。 她哼着歌在小道上走,渐渐地,路上已经没有其他同行的人。 在转过一个拐角后,再走十米就能到家。 路灯的光投射到铺满雪的柏油路上,池鸢一步步小心踩着。 快到楼门口,地上忽然出现另一道影子,不紧不慢,在有意识地朝她移动。 同时,耳边响起了脚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 池鸢敛住笑意,脚步逐渐加快。 呼呼寒风从耳边掠过,刮得人脸颊生疼。 饶是这样,地上那道黑影仍然步步紧逼,越来越近。 池鸢脑子里陡然浮现出一些不好的想象,傅莹莹说那个人不会放过她的话,还有电视剧里杀人犯作案抛-尸的画面,她不敢停下。 可路上积雪太多,踩上台阶的时侯差点滑倒。 池鸢还没来得及站稳,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第17章 黏人精 她呼吸都停了一瞬,在纠结是赶紧跑还是迎难而上的间隙,身后那人开了口—— “鸢爷你干嘛呢?”是颇为熟悉的声音。 池鸢顿了顿回过头,发现殷武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跑这么快,我差点都没追上你。”他说。 “......”她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瞬间回落,还不忘埋怨:“我还没问你呢,大晚上的跟在别人后面干什么,吓死我了!” “干什么亏心事了?还吓死你了。”殷武一脸坦然,晃了晃手里的酱油瓶,“我帮我妈出来买酱油,正好看见你,想问你这周的物理卷子做完没,借我看看。” 原来是个空瓶子,她还以为是什么凶器呢! 池鸢的目光从他手上收回来,心有余悸:“就为这事?” “对啊。”殷武说,“要不是你成绩最近提高得快,我就不找你了。” “......”池鸢默了默,很好说话,“行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上楼拿给你。” “得嘞!谢谢鸢爷大恩。”殷武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姿势,拱手作起揖还像模像样的。 “少拍马屁。”池鸢被逗笑,裹紧大衣准备往回走。殷武眼尖看到她手里的玫瑰花,一脸了然地问:“这么漂亮的玫瑰,徐哥送你的吧?” 她心一紧,下意识反驳:“谁说是他送的了。” 殷武:“嗯?你不是跟徐哥出去吃饭了吗,难道还能是别人送的。” “我自己买的!”池鸢扬起声音,生怕他看出来自己脸上的心虚,“不行啊。” “行行行,你买的你买的,那么大声干嘛,别再把我妈喊过来。”殷武赶紧让她上楼拿卷子,“快点啊。” 池鸢松了口气,逃似的往楼门那走。 没一会把卷子拿下来,才总算把殷武打发走了。 回到家洗完澡,她找了个容器装上半杯水,把玫瑰放进去,摆到书桌上。 植物根茎从杯口延伸出来,嫩绿的枝干上长着一圈小刺,池鸢托着腮拨弄那艳红的花瓣,脸上浮现起一抹愁容。 刚刚殷武问她的时侯,为什么要撒谎呢? 其实池鸢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坦然。 她和徐靳寒从小一起长大,玩闹在一起上学在一起,周围也有很多人把他们看成是一对,但池鸢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也不知道徐靳寒是怎么想的。 更加不明白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心里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下,池鸢以为是徐靳寒发消息。 可点开来看,发现是上次申请加群的请求通过了。 “你已经是群成员了,跟小伙伴打个招呼吧!” ——空白的对话框里显示出系统默认的一行字。 黏人精 第19节 也许是平安夜,大家都在外面,群里根本没有人在交流。 池鸢也懒得跟空气问好,退出去逛了会儿微博,才放下手机。 就在她去厨房倒水的时侯,手机屏幕连续闪了好几下。 等池鸢窝到床上准备听一会儿英语广播的时侯,群里的未读消息已经增加到“99+”了。 “嚯,这么能聊的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点到最开始地方往下翻。 这个交流群的人数上限是1000人,现在已经快满了,根本没有人关心今天又加入了哪些新成员,都是各自在说自己的事,大多是跟节日有关的,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池鸢刷了几页就放下了。 她点开英语广播,但手机还是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忍了一会,新消息的提示却越发频繁。 “......”池鸢忍无可忍,极度不情愿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重新切回聊天界面。 在准备锁屏的时侯,她忽然瞥见屏幕中一个熟悉的名字,眨眨眼清醒之后,又继续往上翻了翻,这才发现谈论的起因始于,某个昵称为“小兔子乖乖”的群友所发的照片。 那是一张拍摄不算清晰的偷拍照,因为角度问题,显得说话的两个人站得位置极近。 画面里的人身着警服,男生微垂着眼,女生稍稍抬起头,虽然看不清神情,却能从对视中窥见出一丝亲昵暧昧的氛围。 讨论的重点在于这张照片里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有说男生是徐靳寒的,也有说不是的。 池鸢将那张照片放大细看,原本显现出的轮廓好像更模糊了,拍这张照片的人好像根本就不想让人看出来,也许目的就是让人猜来猜去,好制造话题罢了。 她看了这么会,群里的新消息又涨了几十条。 风间旅人:[这照片拍得这么模糊,说是谁都行啊。] 笑笑:[就是,穿警服的学校那么多,我家这就有,要不赶明儿我也怕几张照片。] 一潭活泉水:[@小兔子乖乖,还有别的不。] 十二雨:[别不是故意发一张模糊的,调戏咱们的吧。] ....... 池鸢认同那个“十二雨”的说法,群里也有人跟她们想法一样,接着后面又有几个人应和,但不论群里再说什么,“小兔子乖乖”都始终没再发言。 正主不开口,其他人再怎么讨论也觉得没意思。 过了几天,这个话题又被其他新的消息掩盖,最终不了了之。 陈元和池弘毅元旦回的京市,准备过完年,等元宵之后再出门。 爸妈刚回来这段时间,池鸢下课后总是着急忙慌地赶回家,过了两个月靠外卖生存的日子,她可太想念陈元做的饭菜了。 开始几天陈元对她还算有耐心,要什么都依着,腻在一起不到两个星期,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到一个月后就直接把人赶出去,说没空,让池鸢晚上吃完饭再回来。 池鸢也是听不得她总唠叨,躲都来不及才不想往跟前凑。 分开两个月,总算又回到了之前风平浪静、鸡毛蒜皮的小事层出不穷的日子。 今年过年早,陈元本来打算一家人去池鸢外婆家过年,但因为决定得太晚买不到票,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市,恰好今年池鸢的姑姑搬了新家,还可以带上老太爷好好聚一聚。 刚过小年,街上就挂了灯,处处张灯结彩。 腊月二十七八,陈元开始打扫房间,张罗年夜饭的吃食,池鸢放假待在家里没事干,就拉着池弘毅要去超市采购。 还没出门,池弘毅就被楼下李叔叫过去打麻将。 池鸢不想一个人去,索性去对门叫上徐靳寒一块。 年前徐靳寒就已经去实习报道了,如她所愿,他工作的分局派出所就在西区那边,离二中不远,但实习期的事务并不轻松,甚至比在学校的时侯还要忙,下基层看民生,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池鸢这个月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得算上视频通话的次数。 过年这段时间又是各种事故的高发期,休假之前,徐靳寒才在所里熬了两天两夜。 池鸢敲门的时侯,他正把换下的衣物扔进洗衣机,人也没来得及收拾,从点头说好到冲了个澡下楼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池鸢的语音都还没听完。 她站在台阶边上,把怀里抱了好久的围巾递给他,“我妈给的,一人一条。” 徐靳寒抬眼瞧,池鸢脖子那围了条红色的,手里这条是咖啡色,他套上去摆弄两下,再将卫衣的兜帽戴上,“去哪个超市?” 池鸢跳下台阶,边打字边说:“本来是准备去门口那家的,不过司媛刚刚找我,不如你开车我们去她那边,我记得她家楼下也有好大一个超市。” “行。”徐靳寒看她走路不当心,差点踢到台阶旁边的柱子,伸手拦了一下,“看路。” “...哦。”她摸摸耳朵,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往他身边挪了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前天刚下了雪,道旁有些积雪还没融化。 池鸢没话找话跟他聊了会天,又将注意力放到他穿的单衣薄裤上,倒显得脖子那的围巾有些突兀,“我怎么感觉你还在过秋天,穿这么点都不冷的吗?” “还好。”他说,“穿多了反而不方便。” “出去逛超市要那么方便干嘛,又不是去抓小偷的。”池鸢不理解。 徐靳寒稍稍扬眉,打开车门,“万一呢。” “呸呸呸,我可不愿意碰上小偷。”她嘀咕道,目光掠过他眼下的乌青,“休假还这么敬业,你们分局真应该给你搬个最佳敬业奖。” 徐靳寒未置可否,“上车。” 池鸢站了会,终于还是不忍心,“算了,我们还是打车去吧,也要不了多少钱。” 他“啧”一声,手快拽住她的帽子,把人拎回来,“打什么车,上去。” “我不要。”池鸢抓住帽子边,一不留神说出心里话,“开车过去怎么说也要半个小时,拿这时间你睡一觉多好,开什么车。” 徐靳寒没松手,垂眸细细打量她,眼神清明锐利,仿佛在辨析那话的含义。 第18章 黏人精 池鸢被他看得耳根快红了,在最后关头把帽子抢回来,加快脚步往另一头走,垂在帽子上的装饰耳朵一颠一颠的,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他看着那道身影,过了会才提步跟上去。 托池鸢的福,徐靳寒还真的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 大过年的路上人少,也没堵车,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徐司媛已经提前下楼,在超市门口的奶茶店等她。 池鸢正在手机上整理采购清单,陈元知道她要来这边的超市,又加了一些家楼下买不到的东西,让她顺便带回去。 徐司媛看见池鸢,本来还是高高兴兴的,却在见到身后那人的时侯稍稍敛住笑,“哥。” 徐靳寒扫过她的神情,没说什么。 池鸢没留意到这些,顺势挽着徐司媛的胳膊走进超市,嘴里絮絮叨叨:“我妈简直是把我当运货的使唤,七七八八加起来十几样东西,购物的乐趣一下就没了。” 徐司媛应和着笑了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进入超市,池鸢推着车先直奔生鲜区,找到陈元叮嘱要的虾和蟹,然后去蔬果区买了点菜和水果,等差不多把母上大人要的东西拿完之后,两个人才往食品区走。 年前这几天是超市生意最红火的时侯,跟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不一样,这里过目望去乌压压地全是人,又都推着车,过道不宽,池鸢好几次都差点跟别人的推车撞上。 等好不容易从爹爹婆婆扎堆的蔬果区出来,池鸢才发现队伍少了一个人。 “你哥呢?”她踮着脚往里看,然而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刚才不是还在这的,跑哪去了。” “可能嫌人多,去门口等我们了吧。”徐司媛说,情绪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池鸢掏出手机跟徐靳寒发了条短信,打字的时侯听见徐司媛说:“不过他不在更好,免得我总是心虚,你也是,干嘛不告诉我是跟我哥一起过来?” 消息得到回复,池鸢收起手机,继续去拿吃的,“怎么了,背着他干什么坏事了。” “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的啊。”徐司媛看了看周围,还是有点担心,“我哥不在这吧?” “别看了他不在,出去接电话了。”池鸢扔两包薯片到车里。 “那我告诉你,你别告诉他啊。”徐司媛认真道,直到看见她点头之后,才小声说,“你上次不是给我陈南征的联系方式吗,我加了之后聊了几次,最近还约出来见了几回面。” 池鸢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微微睁大眼,“所以你们——” “小点声。”徐司媛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我不想这么快就让所有人知道,尤其是我哥。” 池鸢:“为什么?我看他们关系还挺不错的,应该不会反对吧。” 徐司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反正你一定要帮我守口如瓶啊。” “...行吧。”她虽然不明白,但看徐司媛这么在意,就好人当到底再帮她一回。 两个人聊完没多久,东西也拿得差不多,徐靳寒找过来推车去结账,三个人在场,徐司媛的话就更少了。 付完钱出来,池鸢提议去附近的饮品店坐一会再出去。 排队间隙她发现落了一样东西没买,准备再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徐司媛跟着起身。 池鸢摆摆手,“不用不用了,我很快回来。” 说完人就跑远了,徐司媛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身后有人叫她:“司媛,喝什么。” 徐靳寒在吧台边站着,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徐司媛背脊一凉,心虚地笑:“我都行。” “拿两杯柠檬水,一杯奶茶。”徐靳寒扫码付钱。 接过服务员给的小票后走回来,徐司媛往后退了两步,在他之后,也到凳子边坐下。 从超市出口两边的商户,都是卖一些小吃奶茶什么的,很受附近的中学生以及一些小朋友的青睐,这会快到饭点,走道上人很多,吵吵嚷嚷地不得消停。 徐司媛没打算跟徐靳寒聊什么,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漏出破绽。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徐靳寒去分局实习之后,那种锋利敏锐感觉就更明确了,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上周五晚上去哪了?” 还没等徐司媛有所准备,他的提问就开始了。 黏人精 第20节 “......”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没去哪啊,就同学过生日,一起去唱歌来着。” “嗯,唱到凌晨四点。”徐靳寒双手环胸靠上椅背,声音低沉冷清,“你爸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徐司媛反驳:“就晚了一点而已,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心里都有数。” 徐靳寒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继续问:“跟谁一起去的。” “都说了是同学,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 徐靳寒看过去,“哪个同学,叫什么,电话多少。”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激起了徐司媛久不见天日的逆反心理,“你在审犯人吗?” 她正准备跟他理论一番,前台小妹扬起嗓音叫了一串号码,徐靳寒过去取餐,这才避免了一场争论。 徐靳寒拎着饮料回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兄妹俩喝着一样的柠檬茶,久久无言。 未免继续吵起来,徐司媛这回学乖了,她先发制人,将话题引到他身上,“说了这么久我的事,那你呢?” 徐靳寒朝她投来目光。 “别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你对池鸢的心思我们都看出来了,也就那丫头蒙在鼓里。”徐司媛问,“你打算什么时侯告诉她?” 也许因为面对的是至亲,不同于陈南征问他的那次,徐靳寒倒难得开了口:“她现在处于关键时期,我不想让她的生活有任何意外,包括我。” “你倒是能忍。”徐司媛说。 紧接着,她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就不怕在这之前,她被其他人抢走?” 这话戳中了徐靳寒一直以来的隐忧。 他沉默着,视线落到被池鸢脱下的红围巾上,忽而勾了下唇,眼底覆着不以察觉的柔光,“怕也没用,谁让我先动心,认了。” 徐司媛被他的话冲击到,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没想过能听到这种答案,也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已经陷得这样深。 可面对感情这种事,谁又不是深陷其中才反应过来。 徐靳寒是,她也是。 池鸢回来的时侯,两人谈论的话题已经结束。 出来的时侯车还好打,现在回去碰上下班高峰期,排队都要等十多分钟。 聊了这么久,徐司媛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跟徐靳寒说:“我爸让你后天来家里吃团年饭,别忘了啊。” 徐家老爷子这一脉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徐伟国抛弃他们母子俩后,陈素芳过不久也病逝了,徐家大哥徐建业心疼徐靳寒孤身一人,总觉得亏欠了他,平时也对他多有关照。 当年陈素芳走后,是徐建业帮忙跑前跑后处理后事。决定上公大那年,学校需要推荐信,徐靳寒为这事想求他帮忙,徐建业二话没说就应了,后续学校的手续也是他派人去跑的。 所以这么多年,徐靳寒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以往过年,徐建业都会让徐靳寒过来,一家人吃个团年饭,只不过今年,徐靳寒刚实习,除夕夜需要值班,可能没时间过去。 “跟大伯说一声,我初一过去看他。”徐靳寒上车的时侯说。 特殊情况,徐司媛也不好说什么,“那好吧。” 池鸢抱着东西钻进车里。 徐靳寒回身的时侯顿了顿,重新看向徐司媛,似乎意有所指:“别人的私生活我不好评价,不过跟人交往的时侯最好多留个心眼,免得自己吃亏。” 不知道为什么,徐司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面孔。 她怔怔地看着车辆远去,直到开出去很远,才后知后觉般点头,“我知道。” 大年三十,徐靳寒一早就被电话叫走,在外执勤两个小时以后,池鸢才起床。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接新的一年,吃完团年饭池鸢就没事干了,陈元懒得看她在家瞎晃,就下了一盘饺子,让她给徐靳寒送去,也算过节了。 送完回来正好赶上春晚开播,群里的小伙伴在互相发红包恭贺新年,池鸢发了两个50块意思意思,大家又凑在一起聊了会天,就回房睡了。 午夜被漫天的烟火声惊醒。 池鸢眯着眼去找手机,挨个打开群把红包领完,最后余下置顶的一个对话框。 徐靳寒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把钱收下之后,池鸢喜滋滋地回了句:[徐老板新年快乐!] 以为不会很快收到回复的,可就在她准备放下的时侯,手机又响了一声。 徐靳寒回了一条语音。 池鸢点开放到耳朵旁边,沉缓的声音透过来,在烟火绽放的喧闹声中,显得明晰而温柔:“池老板新年快乐。” 她不可自抑地卷起被子滚了两圈,脸渐渐红了。 作者有话说: 祝端午安康^ - ^ 第19章 黏人精 大年初一一大早,陈元就把池鸢从床上薅起来,赶着去给池家老太爷拜年。 老太爷今年90多,身体还很硬朗,对小辈也十分和善,膝下育有两儿一女,池鸢的父亲池弘毅排行老二,老大常年定居在国外,一家人过去的时侯,小女儿池婉青正好赶来。 池婉青平时很忙,跟家人有时候也见不到几次面,所以池鸢和这个小姑姑不算太亲近。 晚饭是在池婉青家用的,她前不久才刚搬了家,新房子就买在三环以内。 回到家已经很晚,池鸢冲了个澡就睡了。 隔天是被外头吵嚷的谈话声弄醒的,她拿手机来看,时间才刚过9点,“......” 池鸢拿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闭上眼没五分钟,房间门就被人推开,床边先是塌陷了一块,然后一整个重量扑上来,开始外往扯她的棉被,“池鸢姐姐起床啦!快起床陪我玩呀...” “......”简直了。 等看清挂在身上的人后,池鸢掀开棉被往外喊:“穆晓帅,赶紧把你妹给我弄出去!” 穆晓帅和穆晓甜都是池婉青的孩子,他们应该跟家里大人一起过来拜年的。 喊了两遍无果,穆晓甜还是趴在她身上不肯下去,池鸢感觉自己气都快喘不匀了,坐起来时门口总算有所动静,可推门进来的却不是穆晓帅,而是陈元。 “喊什么喊什么。”陈元无情地拉开窗帘,室内瞬间亮起来。 她忍不住闭眼,穆晓甜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喔~~” 池鸢想打人的心都有。 没等她出手,陈元接着把她的被子一掀,“大人都在外面坐着,你还有脸在这赖床,赶紧去刷牙洗脸。” 凉飕飕地冷风灌至全身,激得人瞬间清醒。 她直接躺平,哀嚎一声:“...如果我有罪,应该让老天爷来惩罚我,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 穆晓甜拱到她身边,天真无邪地问:“姐姐姐姐,你有什么罪呀?” “......”池鸢冷漠地把被子往那小脑袋上一盖,“吃小孩的罪。” 揣着一肚子郁闷洗漱完,她早饭都没吃两口,就被穆甜甜这个小屁孩拉去陪玩。 一直玩到吃午饭,池鸢实在没力气了,精疲力尽地往沙发上一躺。 正好陈元从厨房出来,让她去叫徐靳寒过来吃饭。 “马上,我就躺五分钟。”她举起一只手保证,陈元也没说什么,继续去跟池婉青聊天。 大人们都在另一侧,靠阳台的这边就坐着池鸢和刚上初中的穆晓帅。 后者一本正经地坐在对面玩游戏,看见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池鸢顿时心里不平衡,用脚踢他,“喂,你妹叫你呢,快去陪她玩。” 穆晓帅全神贯注:“我没空。” “你没空我就有空了?”她扔个抱枕过去,见他仍然无动于衷,伸手把他手机抢过来,“穆帅帅,我跟你说话呢。” “哎你干嘛......”穆晓帅皱起眉头刚想发火。 池鸢冷着张脸,威胁他:“我劝你好好说话,寒假作业不想要了?” 提到这茬,他立刻换了表情,讨好道:“要要要,姐其实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我跟甜甜年龄不同性别也不一样,玩不到一块去啊。” “那就不知道帮帮你姐,光想着玩。” 池鸢拎着手机算起旧账,“早上我叫你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穆晓帅咧着嘴,胖圆脸粉白-粉白的,“那不是被我妈堵住了嘛,下次我肯定随叫随到。” “下次?”池鸢哼哼,“这次都指望不上你,还下次。” 不过好歹出了口气,她也没太较真,瞟了眼穆晓帅的手机,“你玩什么呢?” “一个解密游戏,你又不会。”穆晓帅见她不生气了,踮脚把手机拿回来,注意力马上转移,“我就要通关了。” 池鸢还想看看怎么玩的,池婉青不知道什么时侯在身边坐下来。 她这个小姑哪哪都好,就是爱念叨人,如果说陈元像唐僧的话,池婉青就像《九品芝麻官》里把水管都能说弯的包龙星。 昨天在穆家已经听了一下午,池鸢实在受不了,穿上拖鞋就往外跑。 陈元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就见她一溜烟地冲出门,“妈,我去叫徐靳寒吃饭!” 池婉青的丈夫穆波原是池弘毅的同事,两家人关系本就很熟,这回过来穆波的妹妹一家也在,三家人围在一起坐了一大桌。 池鸢他们算是小辈,大人的话题插不上嘴,闲得没事就逗逗几个小孩子。 穆晓帅是认识徐靳寒的,坐下没多久就聊开了,倒是穆晓甜和其他两个小朋友没见过他,想去跟他搭话又害怕,于是总贴着池鸢。 “姐姐,那个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穆晓甜咬断碗里的鸡骨头,奶声奶气地问。 “......”池鸢猛地被刚喝下去的橙汁呛到,咳了好一会,脸都红了,“当然不是。” “噢...”穆晓甜扒了口饭,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池鸢被这一声“噢”弄得更奇怪了,伸手捏上她胖乎乎地耳垂,“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吗就问。” 黏人精 第21节 “我当然知道啦。”穆晓甜振振有词,“是男生就叫男朋友,女生就叫女朋友呀。” “......”原来小孩子都是这么理解的。 池鸢莫名松了口气,忍不住偷偷去看旁边的人。 徐靳寒正偏头在跟穆晓帅说话。 他穿着随意,简单的牛仔裤和带帽卫衣,明明穿得跟她一样多,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手臂闲散地靠在桌边,面前的碗有一大半都是干净的,仿佛没怎么动过筷子。 池鸢伸手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他碗里。 徐靳寒感觉到看过来,她顺势收回视线,低头扒饭,“赶紧吃吧,菜都快凉了。” 他应声,极其自然地拿起筷子把红烧肉吃下去。 池鸢用余光看着,那筷子过几秒就放下了,于是她又夹了两个肉丸放进碗里。 没多久,徐靳寒接着捡起筷子,吃光肉丸,又停下来。 池鸢就继续给他夹别的菜。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她夹什么他吃什么,直到池鸢准备站起来给他舀汤的时侯,才终于被他制止:“差不多了,再添就吃不下了。” 手腕传来的热度扰乱心跳。 “...哦。”她把碗放回去,正打算跟他说话,结果穆晓帅又凑过来。 池鸢忍无可忍,起身去厨房添饭,回来的时候,顺手在穆晓帅头上敲了个爆栗。 “姐你干嘛啊!”穆晓帅捂着脑袋瞪她。 “你吃不吃饭了,吃完饭再玩。”池鸢教训他。 “你别吵,我这关很重要,靳寒哥正在帮我过呢。”穆晓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 池鸢也凑过去看,顺嘴挖苦道:“你不是一直说你自己很厉害嘛,怎么,还有事情难得倒你?” “这关很难的好吗?” 穆晓帅为自己挽尊:“我前面都是我自己破解的,现在就剩最后一个副本了。” 池鸢知道这个游戏,好像才新出不久,就相当于手游版的密室逃脱。 在游戏中玩家需要根据线索打开一个个密室的门,破解谜题,直到完成所有系统交给的任务,成功解救npc才算胜利。 徐靳寒的操作速度很快,找线索几乎没走什么弯路,破解谜题也很有一套,有些池鸢以为是对的答案最后都没对,但他每一次都选择正确,任何惩罚延时的机制都没有触发。 穆晓帅都在一旁看呆了,“...这也太帅了吧。” 池鸢觉得她这个姐姐的威信深受打击,“这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啊。” “姐你就别说大话了,你的水平也就跟我不相上下。”把她贬了一通后,穆晓帅还不忘拍马屁,“还是靳寒哥最厉害!” “臭小子,你这样拉踩就不对了吧。”池鸢恨恨点他的额头,更加不服气,怂恿徐靳寒,“要不你让我试试。” “行。”徐靳寒站起来,把手机交给她,“我接个电话。” 穆晓帅听完脸就垮了,“啊...哥你等会儿再去嘛。” 徐靳寒绕过客厅去阳台,池鸢则顺势坐到他的凳子上,摩拳擦掌,一副“我就不信了这我还能搞不定”的表情,“我开始了啊,好好看着。” 穆晓帅皱着眉,一脸的生无可恋。 窗外大雪将歇,天还是灰蒙蒙的,带着冬日特有的灰色。 徐靳寒接通电话,轮廓分明的五官倒映在落地窗上,神情漠然,竟比外头的雪色还要冷上几分。 徐伟国不知道从哪得到他的手机号,问起他的现状,并想找个机会跟他见一面。 徐靳寒觉得没这个必要,语气当然算不上好。 挂了电话,他在窗前站了许久。身后的热闹仿佛在一瞬间离他好远,身体里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温度消弥殆尽,寒意渐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雪花化为虚无,耳边再次吵嚷起来。 徐靳寒睁开眼,视线里的画面变得清晰。 池鸢不知道错按了哪个键,让游戏直接回到初始状态,穆晓帅气到不行,扬言要把她撕成两半,兄妹俩叫嚷着在客厅里你追我赶,抱枕毛毯一块扔,差点把家都拆了。 他靠着窗边的动作不变,唇角却缓缓轻扬。 两不相让的争论声,电视里循环播放的春晚节目,亲人朋友间谈论的家长里短,这一切将他拉回现实,让他毫不费力地被温暖包裹。 此时此刻,室外寒意料峭,室内却温暖如春。 第20章 黏人精 为着游戏的事,穆晓帅这个没良心的跟她生了一下午的气。 等陈元好不容易把人哄去房间睡了,池鸢耳根子才终于清净。 她趁洗澡的时侯,把那个游戏下载到自己手机上,等出来吹完头发,游戏已经加载完毕。 池鸢趴在床上,输入先前弄到手的账号和密码,登陆进去。 游戏进度仍然停留在第一关。 整个游戏共有二十个章节,每个章节又有一个主线十个支线,解救全部npc才算通关。 “......”她耐着性子摆弄过前五章,到第六章的时侯死活都过不去,只好去游戏论坛上找通关教程。 可是身为一个解密游戏,通关教程就相当于破解整本密码的钥匙,论坛上能明明白白写出来的帖子屈指可数,池鸢几乎翻遍了所有的答疑解惑贴,都只通关到第十五章。 她对着手机刻苦钻研,全然没有发现时间在悄然流逝。 当时针走到三点,池鸢总算解开了前十六章的谜题。 到十七章,答疑解惑贴已经没有再更新。 池鸢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句“游戏开发不易,请玩家耐心解谜放弃捷径”的时侯,摔手机的心都有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缓缓走动的钟表指针发呆,在继续还是放弃游戏中纠结。 大概睁眼瞪了五分钟,她突然坐起来,在微信里找到徐靳寒的对话框。 他晚上去警局值夜班,应该还没有睡吧。 这样想着的同时,池鸢扔了个表情包过去:[让我看看我的小宝贝在哪.jpg] 等了会没有消息过来,她重新切回游戏,在被系统无情碾压了数次之后逃之夭夭。 这回池鸢没有再坐以待毙,直接将游戏截图发给徐靳寒,配上一个抱大腿的表情包。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房间,手机正好响了两声。 徐靳寒:[?] 徐靳寒:[都几点了,还不睡。] 池鸢放下水,躺回床上,[游戏不通关,睡不瞑目。] 徐靳寒:[......] 他似乎被这话哽到,过了好一会才回:[我看看。] 池鸢拢住被子陷进柔软的大床里,毫不吝啬地发送大一串彩虹屁。 徐靳寒没回,过一会发了两张截图过来,图上贴心的圈出了这章节的全部线索。 [p5这里有个道具可以触发次情节,拿到支线npc那段记忆,就能完整通关。] 池鸢眼神微亮,那个支线她卡了很久了,按照他截图上的提示试过,支线情节终于全部触发,章节评分为五星。 她赶紧切到微信:[我说怎么老过不去,这个游戏设计师上辈子肯定做过特务工作。] 后面附上十七章评分的截图。 徐靳寒发了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没等她继续旁敲侧击,又心领神会地抛来后面三章的通关步骤。 池鸢来者不拒地全数收下,弯着眼飞快打字: [徐老板最好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完美的人,爱您!] 她专心致志地研究游戏,根本没发现除了那些截图,几乎满屏都是她的彩虹屁。 对面那人显然已经听得很多,过几秒回过来: 徐靳寒:[/微笑/] 徐靳寒:[你要把夸人的本事分一半到学习上,也许早就考上清华了。] 不过池鸢没留意到这句,直到通过全部关卡,连笑都没有力气,靠着床沿就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远在几公里外的西区分局值岗亭,有人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直到手脚冻僵才关掉手机。 池鸢第二天起得很早,关掉闹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穆晓帅房里让他登游戏。 以至于穆晓帅一度以为他姐可能有点不太正常,直到发现游戏全部通关之后,他都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捧着手机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并且池鸢不仅通关了,而是是全章五星结束游戏。 直接把他在游戏的全区排名往上拉了两个档位,碾压了两千多名玩家。 “姐,你是怎么做到的?”穆晓帅不敢相信。 池鸢勾起嘴角哼哼两声,一副“今日之我已非昨日”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大摇大摆地离开房间,深藏功与名。 有了早上这一出,穆晓帅对池鸢的态度,跟昨天简直是两个极端。 饭桌上殷勤地帮池鸢夹菜不说,甚至包揽了穆甜甜的一切陪玩要求,让池鸢彻底解放了。 到下午,穆晓帅早上发在朋友圈的动态,共收到了几十个点赞和回复,他拉着哄着想让池鸢告诉他通关的过程。 池鸢肯定不能说是徐靳寒教的,她依照徐靳寒教她的办法,适当减去一些又加上一些自己的观点,说得头头是道,把穆晓帅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朝她竖大拇指。 “差不多就是这些。”池鸢讲了一个多小时,嗓子都干了,“我去喝点水。” 穆晓帅立马拦住她,殷勤道:“别姐,你辛苦了,我去。” 黏人精 第22节 既然如此,池鸢心安理得地坐下来,没一会穆晓帅就回来了,把水递到她手里,不知道又看见什么,手指着楼下问:“姐,那是不是靳寒哥啊?” 池鸢站起来从窗户往下看。 徐靳寒就站在小区楼门口的走道上,一身黑衣黑裤,身姿挺拔,很是显眼。 她面露喜色,正准备跟他打招呼,却见另一侧跑过来一个女生。 两人站着交谈了两句,徐靳寒就跟她一起往小区门口去了。 池鸢卡在嗓子眼的名字没喊出来,闷闷地坐回原位,表情也没刚才那么开心。 偏偏穆晓帅这个不会看眼色的人还问:“刚刚那个姐姐,是靳寒哥的女朋友吗?” 她视线一顿,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发紧,“...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看啊,他们站得那么近,一看就不是随便过来搭讪的,而且那个姐姐刚刚还摸了靳寒哥的手呢,这么亲密肯定是女朋友...”穆晓帅滔滔不绝。 池鸢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悻悻想: 摸手算什么,徐靳寒身上哪没被她摸过,要是这样就算女朋友,那也太草率了。 自我说服完毕,她又拾起自信:“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穆晓帅才不管这些,在旁边一个劲的添油加醋,说那个姐姐长得真好看,一看就跟靳寒哥很配。 “......”池鸢越听越燥,没好气地把杯子还给他,“你怎么管谁都叫姐,小没良心的。” 她连夜帮他把游戏通关,都没听见他夸一句,夸别的女生倒殷勤。 穆晓帅被吼了一通后才开窍,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姐,你才是我亲姐啊,我只是那么叫别人而已,没把她当我姐的。” “哼。”池鸢才不想理他,推人出房门,“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 穆晓帅被猛然关闭的房门震得一愣,摸摸脑袋,“我也没说什么啊,生这么大的气。” 关上门,耳边登时安静下来。 池鸢站在门口思索好久,刚刚看见的画面和穆晓帅的话,在脑海中交替显现。 她蹙着眉扑到床上,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打算给徐靳寒发微信。 可是该怎么说呢?池鸢托着腮考虑。 ...总不能一上来就问那个女生是谁吧。 这也太奇怪了。 思考半天,她还是觉得旁敲侧击最为保险,万一只是她想多了呢。 决定好以后,池鸢一字一句敲得谨慎:[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呀,晚上回来吃饭吗?] 发完她仔细地盯着聊天界面,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徐靳寒还是没有回过来。 池鸢的情绪随着间隔时间的拉长,变得越来越焦虑,她揉揉发僵的脸,卸了力翻身躺在床上,跟被扑倒的玩偶熊大眼瞪小眼。 就在她的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时,突然听见耳边“嗡”地一响。 她飞快拿过手机打开,以为被遗忘的信息终于得到了回复。 徐靳寒:[刚下班,有点事出去一趟。] 徐靳寒:[回来吃饭。] 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池鸢下意识扬起唇,看在他如此坦荡地份上,刚才盘旋在心里的疑惑也消散大半,有底气加持后她决定实话实说。 池鸢:[其实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你了。] 徐靳寒过了一会才回过来:[?] 池鸢抿唇,打字:[就你跟一个女生说话的时侯。] 徐靳寒没有很快回复。 池鸢反复查看自己说的那句话,确保没有附带任何不必要的情绪后,才冷静地抛出一个她从开始就想问的问题:[她是谁呀?] 徐靳寒的电话在下一秒打进来。 池鸢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心跳快得不像话。 怎么办,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作者有话说: 跟编编商定好,下一章就入v啦,当天评论区有红包掉落! 三更在7号零点,可以等7号早上来看~感谢一直追文留评的姐妹们,我会继续加油的! 最后祝所有考生高考加油,跟鸢鸢一样考上理想的大学呀! 谢谢你来,鞠躬~ 第21章 黏人精 铃声响过几秒后她才接通, 语气带着点试探:“喂?” “在家?”徐靳寒的声音听起来比她镇定很多,池鸢对着空气点点头,“嗯, 干嘛。” “既然看见了,怎么不叫我。”他问。 池鸢站起来,在床边踱步,话不知不觉就说出口:“叫你干嘛,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 徐靳寒笑了下,尾音震颤着有点勾人。 不知道这反应戳到她哪根神经,池鸢隆起眉头, 耳尖却微微发烫, “笑什么笑, 再笑我挂了。”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徐靳寒问。 池鸢在想和不想之间纠结了半分钟, 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我就随口问一下,才不想知道呢。” 徐靳寒没把她的嘴硬当回事, 在电话挂断前, 开诚布公道:“那个女生你认识。” 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突然,池鸢愣住, “嗯?” “你见过的, 上次在电玩城。”他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跟她解释,“年级指导员今天搬家, 班里同学打算过来帮忙,她家正好住附近,我顺路捎她一段而已, 没其他事。” 池鸢沉默下来, 就在她绞尽脑汁准备说点什么的时侯。 那边又加了一句, 低缓的嗓音传过来:“有空多写点卷子,别瞎吃醋。” ——“谁吃醋了?!你才吃醋呢!” 短暂沉默后,听筒里透出这么一句。 池鸢气急败坏地说完,又飞速将电话挂断。 听着那边传来的嘟音,徐靳寒站在通透干净的玻璃窗前,无声地勾起唇角。 “老徐,干嘛呢?”陈南征拎着四个椅子,在身后叫他,“赶紧过来帮忙搭把手。” 徐靳寒收起手机,神情恢复成平常那般,往客厅走。 搬家原本是件令人头疼的事,不过几个小伙子动作麻利,不到一个小时,家具就规置得差不多了,女生们在旁边帮忙收拾东西,曹志远夫妇就在厨房准备晚饭。 曹志远今年五十有余,原是公大犯罪心理学的教授,后因病退居二线,现任年级刑事侦查科的指导员,他平时爱跟学生们打成一片,性格好没有架子,恩威并施,在学校人缘很好。 老曹的太太傅文是隔壁科技大学的副教授,这新房是老曹儿子买来给夫妇俩养老用的。 借由帮忙搬家这个缘故,平时在各个岗位实习的同学也好不容易见上一面。 吃完饭,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话题来来秋去,从初进学校发生的糗事说到刚实习那会的艰苦,大家各有共鸣,气氛喧闹不下。 但只要说起学校的事,提得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徐靳寒”。 说他刚进学校那会是个硬茬,怎么怎么不服管,脑袋一根筋还不知道变通,差点把教导员气得半死;又说他每次测验都是第一名,又酷又拽,当时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他。 在他们频频谈论的同时,主人公却远离话题中心。 段瑜坐在人群中间,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阳台那边看。 曹志远的目光从热闹的客厅里收回来,拎着酒罐喝了一口,“怎么样,实习还习惯吗?” 徐靳寒看向远处,磨砺之后,眉眼间尽是成熟男人的锐利沉静,“还行。” “老范在西区分局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你去他就没折腾你?”曹志远跟他现任的顶头上司是多年好友,平时也能从旁打听到一些消息。 “要想留在分局,这都是应该的。” 他没什么怨言,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曹志远心里也清楚,范文华那个人脾气古怪软硬不吃,能让他费心思找茬去历练的人,说明他还能看得上眼,而像徐靳寒这样各方面都拔尖的人才,先挫挫锐气也好。 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兵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老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其实你当时提出去西区我还挺意外的,那片交通复杂,老城区多,事也杂,一般人坚持不下来,尤其还是实习这种贴近基层的工作。” 徐靳寒也笑了下,指尖摩挲过杯口,说:“在哪都一样。” 对他而言确实如此,只不过在实习分配那天,他想到有人在平安夜那天许的愿,觉得做一回达成愿望的圣诞老人也未尝不可。 曹志远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不过现在看来,他却也觉得定他去西区分局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年轻人,多历练历练也好。” “是。”徐靳寒拿着玻璃杯跟他碰了一下。 两人接着聊了几句后,有人在里屋喊老曹。 曹志远拍拍徐靳寒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就拎着酒进去了。 陈南征今晚喝多了,在洗手间吐了几次,也跑到阳台来透透风。 徐靳寒不愿意闻他的二手酒味,想把阳台留给他,正欲转身,却被拦住。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陈南征靠在栏杆上,出众的五官拧成一团。 徐靳寒没接话,立在原地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果汁,随后重重将杯子放下。 玻璃杯和金属栏杆碰撞出来的响声,激得陈南征清醒不少。 他醒醒神,听见对面那人说:“你想多了,我对你没什么意见。” 黏人精 第23节 陈南征不信这话,眯着眼笑了,“你当我看不出来?” 话没说完,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垂眼扫过直接挂断。 徐靳寒不动声色地瞥过那界面上的备注,看过来,“女朋友?” 陈南征:“不是。” “你否得倒快。”徐靳寒说。 陈南征直觉他话里有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徐,咱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和战友,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的?” 也许是那话里的某些字眼触动到他,徐靳寒改变了主意。 “就因为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愿意把事情摊开了跟你说。”他靠在栏杆上,眸底映入更深的暮色,“但我必须提醒你,希望你对待每段感情的时侯,都是真心且唯一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南征心里有了考量。 他笑意渐收,换了个姿势一样靠着,“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 话音刚落,寂静地空气中又传来一阵响动。 陈南征不想理,徐靳寒他却先一步拿起手机,界面上那行亲昵的备注,在此刻看得更加清晰,“看来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你。” 陈南征直接放弃辩解,熄灭手机屏,扔在一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徐靳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夜色下的两人各怀心事。 虽站得极近,又仿佛相隔很远。 聚会散场后,大家各回各家。 陈南征喝多了,赖着徐靳寒的车不肯走。 段瑜和师母傅文聊了几句才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徐靳寒把陈南征挪进车里,她快步跟上去,由于在楼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脸色粉扑扑的。 “班长。”她在车旁站定。 徐靳寒关上车门,神情淡淡,“有事?” “我晚上喝多了,你能送我一程吗?”段瑜昂起头看他。 这会其他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徐靳寒看一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上来吧。” “谢谢。”段瑜笑着把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 “副驾驶有人了,坐后面。”徐靳寒说完,绕至另一侧上了车。 寂静地小道上传来发动机震颤的声音,车轮如风般掠过,扬起一地败落的银杏叶,等车匆匆驶过,才逐渐归于平静。 吉普车拐出小区,主街上灯火斑驳。 徐靳寒不是个话多的人,从没有找话题聊天的自觉,陈南征靠在副驾驶上睡得正熟,行驶路上,只有段瑜主动说话,他偶尔接一两句,就没了下文。 段瑜也不并总是情绪高涨,几次搭话没得到回应以后,车厢内又逐渐安静下来。 晚上没有堵车,回去的路程比来时要快。 陈南征的家在嘉禾小区的前两个路口,段瑜本以为徐靳寒会先送他回去,可直到看见熟悉的建筑,她才明白,徐靳寒并没有给她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下车时,段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徐靳寒稍稍颔首,就像送某个熟悉的人回家那样,没有任何不同,“注意安全。” 段瑜说“好”,手跨上背包带,往前走了两步。 在听见身后的车辆有所响动的时侯,她毅然往回走,到车窗前,“班长。” 徐靳寒看过来,眉眼被前方扫来的车灯照亮。 段瑜被那眼神震了一下,表情仍旧如常,“我忘了跟你说,从明天开始我就转到西区分局协助工作了,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徐靳寒眉头几不可闻地皱起又放下,最终什么都没说,重新驱车离开。 段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手扫掉眼前的灰尘,有些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 陈南征醒来的时侯,吉普车已经在东区分局派出所门口停了很久。 他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接着把半开的窗户关上,“我说怎么这么冷,大冬天的。” “开窗散散味。”徐靳寒单手搭在窗沿处,听见这话收回眼,“你到了,下车。” 陈南征打开车门,另一条腿还没踩到地上,又坐回来,“我说怎么这么奇怪,你大半夜的把我送到这干嘛,老子明天不上班。” 徐靳寒言简意赅:“顺路。” “......”陈南征心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他妈绕了半个城区,跟我说顺路,顺哪门子路?” 徐靳寒揉揉太阳穴,没功夫跟他扯,“你到底下不下车。” “不下,你把我送回去。”陈南征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重新扣上安全带。 徐靳寒沉默着打转方向盘,准备沿路返回。 这么一反常态竟然没直接把他扔下去,陈南征倒奇怪了,“你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呢吧。” 驾驶座的冷面男人扫他一眼,“嗯,准备把你扔到后海喂鱼。” “......”呵呵。 虽说过年这段时间比平时要松泛一些,但徐靳寒也给池鸢布置了任务。 写完定好的两套试卷之后,池鸢揉揉僵硬的肩颈,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去厨房倒水的时侯,客厅外都是黑的,只有池弘毅揣着手靠在沙发上打盹。 池鸢把电视关掉,喊池弘毅进去睡,等客厅没人了,她才关上灯回房间。 睡觉之前的时间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池鸢躺在床上看群里的小伙伴发的照片,界面上弹出□□新消息的通知栏,是班上的群聊,也有跟她一样刷题到这么晚没睡的,池鸢见缝插针聊了两句闲话。 返回消息栏的时侯,发现之前被她屏蔽的八卦群又热闹起来。 池鸢点进去,从未读消息开始看,刷到中途,看见那个昵称为“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又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近景照,看车内的布置像是坐在后座拍的。 驾驶座上的男人只露出一个后颈,以及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 群里吵吵嚷嚷,池鸢却在第一眼看去的时侯,就辨认出了他是谁。 徐靳寒穿得跟她下午见到的时侯一样,黑衣黑裤,干净利落,手上的腕表是他常戴的那款。 除去熟悉的车内布置,那后视镜下的海绵宝宝吊饰,还是她上次和殷宋宋出去逛街时在一个小商品店买的,样式奇特独一无二。 池鸢拢拢眉,意识到这个名叫“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可能就是之前在国贸见到的段瑜。 但...如果是她的话,她怎么会在二中的群里呢? 想着想着,那种胸口仿佛憋了堵气的不适感又悄悄涌现。 她抱着手机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徐靳寒,毕竟他下午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池鸢想,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徐靳寒呢。 自我说服成功后,她放下手机,很快进入梦乡。 当晚,池鸢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那辆吉普车,徐靳寒在驾驶座上,她就坐在副驾驶。 他们准备去山上野炊,在途径一个加油站的时侯,加油站里的员工突然变成了段瑜的脸,她把加油枪对准这边,池鸢感觉浑身都被油淋湿了,刺鼻的汽油味让她很难受。 就在她准备向徐靳寒求助的时侯,他居然挽着段瑜的手上了车。 段瑜代替了她的位置,池鸢看见她在摆弄手里的打火机,歪着头对她笑。 很快,车辆发动。 池鸢奋力追上去,可不论怎么追,那辆车却离她越来越远。 吉普车经过拐角,段瑜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将打火机从车窗抛下,油遇火瞬间蔓延,在身体传来灼烧的痛感之前,池鸢醒了。 她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对着明亮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 那梦境里被背叛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池鸢气到不行,在手机上找到徐靳寒的微信,手速飞快,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脚踩两只船,你个渣男!] 作者有话说: 徐靳寒:? 感谢你来^_^ 评论区有红包掉落哦! 第22章 黏人精 对于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的准高三生, 寒假只有短短两周的时间。 初十一大早,池鸢准时去学校报道,正式开启最后半年的高中生活。 徐靳寒自从实习之后, 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池鸢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都只能在微信上问他,能不能得到回复还得碰运气。 不过按照他一开始制定的学习方案,到三月为止,池鸢的成绩已经有了显著提升。 从当年的年级吊车尾,到现在次次月考的前500名, 成功挤入班上中上游层级, 不论是同学还是任课老师, 都把她的努力看在眼里。 就连陈元连续几次得知池鸢的月考分数, 都觉得这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自四月底从英国回来后,对池鸢的态度也变了, 天天在家给她煲汤, 休息时间也放宽不少。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平稳往前。 一晃,京市的春天也将进入尾声。 五月之后, 高三年级的考试变多, 几乎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老师已经不再去讲课本上的知识, 除了自习课就是讲试卷,每天都在各种刷题和考试之间来回。 黏人精 第24节 随着层出不穷的试卷考题而来的,还有各方而至的压力。 池鸢时不时会听到一些事情, 有关压力太大而导致崩溃的某某学生, 班上偶尔空出来的一两个座位, 还有老师口中保持心情放松的劝诫。 身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对于有压力这点,池鸢倒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她本来的性格和心态,又或者她已经经历过一回,觉得就算考不好,反正也不会比之前更差了。 这周临堂测验结束,池鸢收拾完东西,准备找殷宋宋去操场逛逛散散心。 殷武在座位后面伸了个懒腰,用脚踢踢她的凳子腿。 池鸢头也没回,边收东西边问:“干嘛?” “你发没发现,最近殷宋宋那丫头有点奇怪?”殷武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神情有些凝重。 “有吗?”池鸢最近的心思都放在做题上,“没发现。” 殷武:“你哪有我观察得这么的细致,先不说我是她哥吧,我平日里跟她相处的时间可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多,打从娘胎生下来开始...” 眼看他又要滔滔不绝一大段,池鸢赶紧打住:“够了,你就说哪奇怪吧。” “...你看啊。”殷武跟她细数,“上次我过生日她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她说跟同学聊天聊忘了,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忘的事吗?” “还有上周,我值日去学校后场丢垃圾,看见她从舞蹈室出来就往男生宿舍楼那边去了,你说她放学了不回家上那干嘛去?” 殷武嘚啵得个不停:“回家时间越来越晚不说,跟她说话还时不时发呆,绝对有问题...” 刚开始听着,池鸢还觉得是殷武太多心,可听到后面她也忍不住起疑:“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压力还大啊,艺考不早就过了吗。”殷武说,“我反正觉得跟这事没关系。” “那是面试,还有笔试呢。”池鸢背上包,宽慰他,“好了我再多帮你留意一下,先走了啊。” 从教室出来,池鸢才有时间去看手机。 五分钟前宋宋在□□上跟她说,要先去舞蹈室拿个东西,反正艺术楼就在高三教学楼边上,池鸢打算顺路过去找她。 在教室延误了几分钟,教学楼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蔓延开来,落日余晖撒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将墙沿栏杆都踱上一层金边,池鸢一步步踩上台阶,深蓝色的校服裙摆在春风里徐徐飘扬。 艺术楼平时下课早,空荡荡的排练室安安静静的。 池鸢走到教室最末尾,殷宋宋常去的那间排练室门开着,里面还有说话的动静。 探头去看,眼前的一幕让她陡然愣住,回身贴到墙边。 殷宋宋听见动静,与靠在镜子上的男生拉开点距离。 那人似乎已经忍到了极致,趁她退后的时侯狠狠将人推开,什么也没说,气急败坏地从排练室离开。 池鸢看着那人的脸,好像有点眼熟。 没等她辨认出来,殷宋宋就拿着东西从教室出来,也跟着往那个男生走过的方向看,表情露出些遗憾。 “所以你这些天就是因为那个人,才魂不守舍的?” 两个人走到操场,池鸢被晚间的风一吹,总算缓过神来。 操场人还不少,打篮球的、背单词的、还有跟她们一样三三俩俩结伴出来散心的。 殷宋宋围着跑道内圈走,细软地声音随风而逝:“马上要毕业了,我怕再不告诉他我喜欢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那你跟他说了吗?”池鸢问。 “说了。”殷宋宋叹气,“但是被拒绝了。” “啊?”池鸢停下来,一脸不可置信,“你把他名字告诉我,还有班级,我去找他。” 殷宋宋:“干什么。” “去看看他是不是瞎了。”她说去就去,转身往回走。 殷宋宋脸上露出笑,把人拉回来,“被拒绝又怎么了,他只是还不了解我而已,等他了解我以后,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那当然。”池鸢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宋宋这么可爱,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欢。” 殷宋宋被夸得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我不贪心的,只要他能喜欢我就够了。” 池鸢将她的脸上的憧憬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徐靳寒。 好像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比其他人都要明白得晚一点。 “宋宋。”她抬头看天边艳璨的晚霞,问,“怎么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呢?” “从他平时对你的态度啊,还有一些相处的细节上,比如说他记得你的喜好呀,或者是...” 话说到一半,殷宋宋回味过来:“不对,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池鸢瞥开眼,“就随便问问。” 殷宋宋想到什么,仔细去看她的脸,“你喜欢谁呀?” “什么喜欢谁,都说了是随便问问。”池鸢没看她,继续沿着塑胶跑道往前走。 “鸢鸢你说清楚。”殷宋宋快步跟上她。 池鸢偏偏不,反而越走越快。 两人在空旷的跑道上追逐,裙摆飞扬,笑声一直蔓延到很远。 直到天色将晚,池鸢补习班的上课时间要到了,她们才离开操场匆匆往回走。 操场前面有一条主路,连接各个教学楼,主路又有分支,通往食堂和宿舍楼。 来的时候倒没什么,现在靠近篮球场的那侧却站满了人。 池鸢和殷宋宋从人群中挤进去,看着从高三教学楼门口走过来两三个身穿警官制服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警察怎么会来这里?”殷宋宋问身边一个同学。 那人摇摇头,像是也不知道内情,不过他前面的一个女生回过头来说:“好像是高三那边的一个女生报的警,说是丢了钱还是怎么。” “什么啊。”她身边同行的人说,“丢钱是小,你没听高三住校的学姐说吗?这学校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专偷女生的内衣。” 那声音虽不大,池鸢却听得真切,连带着周围好些人都是一阵唏嘘: “真的假的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还好我不住校,太可怕了。” “这种人就应该抓到警察局关起来。” 各种猜测此起彼伏,校领导带着两三个警察走到篮球场边的主路,看这边围着这么多人,挥挥手全部哄散了:“放学了赶紧回家,都走都走!” 人群四下分散开,殷宋宋拉着池鸢继续往外走。后者没动,目光落在那几位民警身上,他们穿着一样的制服,帽檐压得低低的,将眼光完全遮住。 “怎么了?”殷宋宋问。 “没什么。”池鸢笑笑说,“走吧。” 上完补习课,池鸢问在微信上问徐靳寒晚上回不回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徐靳寒太忙,不是没时间就是中途被电话叫走,池鸢想跟他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消息没有回复,池鸢切到那个八卦群看了看。 跟她的猜测一样,群里果然因为徐靳寒回二中的事聊开了。 三山四水:[听说那个人专门在女寝蹲点,就为了去偷女生的内衣,也太吓人了吧。] 笑笑:[很恶心好吗!都是什么社会败类,代入一下我自己都不想去学校了。] 十二雨:[虽然但是学长回学校了,呜呜呜我居然不在现场!!!] 吃不饱的饭饭:[@十二雨+1,我也好想亲眼目睹学长穿警服的样子~~~] ...... 池鸢没看完,微信提示进来新的消息,她满怀憧憬地点进去。 徐靳寒:[回来了。] 徐靳寒:[到家还有二十分钟,想吃什么,给你带。] 书桌前的镜子上,映出她向上翘起的唇角。 池鸢想了想,打字:[想吃提拉米苏,小区门口那家蛋糕店就有卖的。] 徐靳寒:[好。] 池鸢趴在书桌上,对着那个字傻笑。 陈元进来送水果,觉得奇怪:“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什么啊。”池鸢立刻把手机翻了个面,扑在桌上,“妈你要不要这么肤浅,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很多令人开心的事好吗?” “我肤浅。”陈元伸出一根手指抵抵她的脑袋,“你上学的学费每天的生活费不是钱?我跟你爸平时没提这些,你还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好啦我知道了。”池鸢把陈元推出去,“我下次肯定捡钱回来,让你和爸爸少吹点风。” “......”陈元还想继续教育她,池鸢飞快把门关上了。 她哪里还有心思写卷子,在房间里焦灼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等到手机再次响起。 徐靳寒:[蛋糕买好了,过来拿。] 池鸢马上拉开门冲出去,陈元从厨房探出头来喊她:“马上吃饭了,干嘛去?!” “我很快回来!”她冲屋里喊一嗓子,带上房门。 走廊上瞬间安静下来。 对面的门像往常很多次那样打开着,屋里安安静静地,一点声响都没有。 池鸢走进去换好鞋,看见徐靳寒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两个小小的蛋糕盒。 她叫了他两声,人没醒,继而瞥见他眼下的乌青,池鸢无声地在他旁边坐下。 比起上次见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的骨感凸显出来,脸颊下凹,使得五官更为凌厉分明,也许是军校出身的职业素养,连睡觉的时侯都是姿势端正的。 池鸢的视线顺着脖颈往下看,发现他左手手掌上打了绷带,内侧被鲜红的血丝染红了,手上的伤也不止这一处,新的旧的,连掌中的茧都深了些。 她鼻头忍不住一酸,嘟哝道:“干嘛这么拼啊。” 回答她的是身边人平稳的呼吸。 黏人精 第25节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池鸢到底还是没忍心吵醒他。 她去房间拿条薄毯给他盖上,又把他手上的其他伤口贴上创可贴,才拎着蛋糕悄悄出门。 风拂过窗台上的绿色枝桠,门边传来落锁的声音。 徐靳寒睁开眼,猩红的眸中清明一片。 陈元看池鸢拎着两盒蛋糕回来,问她去哪了。 “对门。”她把蛋糕放进冰箱,特意嘱咐道,“这是徐靳寒给我带的,不许吃完啊。” “靳寒回来了啊。”后面那句也不知道陈元听没听见,只是问,“他在家吃饭吗?” “应该吧,正补觉呢。”池鸢边倒水边说。 陈元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那行,我等会再炖点汤,给他补补。” 池鸢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你炖吧,反正我也太不饿,正好也让他多睡会。” 闻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池弘毅看了池鸢一眼。 她头一回没吵着闹着说他们偏心,陈元也挺惊讶的:“有进步啊,还知道关心人了。” “......”池鸢才发觉自己潜意识里流露出的态度,连忙端起水杯喝了两口,“谁关心他了,我是怕你做了一桌的菜,到时候吃不了浪费。” “有你爸在,还怕浪费?”陈元出来拿东西,看池鸢还在门口杵着,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赶紧回房复习去,别站在这碍事。” 池鸢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放下水杯离开。 回到房间,书本在桌上敞着,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八点钟左右,外面天黑下来。 池鸢听见客厅有动静,拉开门,徐靳寒正从厨房端菜出来。 他来之前大概洗了澡,头发是刚吹过的,柔顺地贴在额前,身上穿着跟她同款的家居服,白色的t恤上画着一个海绵宝宝,衬得眉目柔和不少。 “给我。”池鸢注意到他手上的伤,连忙把菜接过来放到餐桌上。 徐靳寒把那碗热汤错开,挨着她的胳膊放下,手背无意中贴到一起,池鸢稍稍偏头,注意到他手上的创可贴,还是她刚才替他贴上的。 “创可贴怎么不换。”池鸢朝他示意,“湿的贴着不好。” 说完,她从客厅的茶几底下抽出一盒,拿了两片帮他换上。 池鸢仔仔细细地撕开创可贴,因为过了水,手上的伤口痕迹都有些发白,比之前看起来还要触目惊心,她抿抿唇,撕开手里那个新的。 徐靳寒垂眸,女孩安静的侧脸,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忍住想去触碰她的手,斟酌后,还是问了一个很扫兴的问题:“上次布置的卷子,都写完了?” 池鸢撇撇嘴,瞪他一眼,似乎怨念很深:“早写完了,快堆成山了都没人给改。” “吃完饭就给你改。”他的声音跟那天在电话里让她别乱吃醋的时侯一样,或者又有点不同。 池鸢没细想,很快把新的创可贴换好了,“下次记得别沾水啊。” “好。”徐靳寒说,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安静下来,池鸢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她退后一步,忽然感觉头顶压下一道力。 徐靳寒还是没忍住,他很轻地揉了两下,“谢了。” “......”那声音随着指腹温度传至全身,池鸢猝不及防,感觉四肢都僵硬了一瞬。 在她搜肠刮肚等不及要说点什么的时侯,陈元在厨房门口喊她。 “来了。”池鸢强装镇定地捋捋头发,赶紧跑了。 主菜上桌,各自落座后,陈元把徐靳寒的碗拿过来给他舀汤,“这猪肚鸡汤阿姨炖了两个小时,可鲜了,你最近工作辛苦,得多补补。” “谢谢陈姨。”徐靳寒接过来。 池鸢咬着鸡腿,顺势把碗递过去,“妈,我也要。” “自己盛,还能累死你啊。”陈元不惯她这毛病。 “......”池鸢撇撇嘴。见状,池弘毅笑眯眯地预备把碗接过来,“来,爸给你盛。” “算了算了,反正累不死我,自己来就自己来。”她站起来握住汤勺。 陈元没管她,只顾着给徐靳寒夹菜,“最近实习还顺利吗?” 徐靳寒:“挺好的,比刚开始的时侯要适应。” “那就好,阿姨看你最近都瘦了,多吃菜啊。”陈元笑着说。 池鸢添了满满一碗汤坐下,一勺一勺地慢慢喝,边喝边听他们聊天。 听着听着觉得话题走向不太对,陈元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又说:“靳寒的工作也算稳定下来了,有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啊?” “......”池鸢呛了一下,热汤瞬间滑至喉咙里,“啊好烫!” 说不清是因为那话还是太烫的缘故,她咳得天昏地暗,整张脸都红了。 徐靳寒倒了杯已经摊好的凉白开,递给她,“喝点这个。” 陈元皱起眉,“你这孩子,喝个汤那么急干什么,快漱漱口。” “没事没事啊。”池弘毅让她张嘴看了看,“再小心点就行了。” “...嗯。”池鸢喝了两口水,感觉好多了,她捧起碗慢慢吹着。 这个小插曲后,没过多久,陈元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靳寒,其实是这样啊。这段时间,你帮鸢鸢的成绩提高了不少,阿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想说要不介绍个女生你认识认识,要是能成当然最好了...” 池鸢喝汤的速度慢下来,分心听着。 陈元:“...那个女孩也是刚大学毕业,本科学历,身高跟你也很配的,要不改天阿姨帮你约个时间,你们见面聊聊,看合不合得来?” 这话问完,陈元和池弘毅都看着徐靳寒。 后者停下来放下筷子,似乎很认真地在想。 池鸢等不及,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你在犹豫什么,赶紧拒绝啊! 就在她腹诽完没几秒,徐靳寒就好像听见了那些心里活动一样,朝她看过来,眼底是她看不懂的神情,池鸢的表情瞬间凝滞在脸上,眼光交汇几秒好像很短,又仿佛格外遥远。 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池鸢突然觉得他也许不会拒绝。 是啊,去见一面又怎么了,见一面又不是一定会发生什么。 这要放在以前,她也许还会鼓励他,跟他一起去。 可现在,只要想到徐靳寒会跟别的女生说笑的画面,池鸢心里就很不舒服。 她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不行,他不能去相亲。” 陈元还没来得及等到徐靳寒的回答,池鸢就从位置上揭竿而起。 在场三个人一同看向她。 “你在这瞎搀和什么!”陈元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吃完饭回去复习。” “我哪搀合了。”池鸢努力忽视身边那个人的眼神,言辞恳切,“他现在这么忙,本来就没什么时间帮我补习功课,还找一个女朋友,妈你是不是想看着我今年再考不上啊?!” 陈元被最后那句噎到,她好像真的没考虑这个问题。 “鸢鸢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短暂沉默后,池弘毅打破僵局。 “有什么道理,我看净是歪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陈元也不好太打自己的面子,“你学习不好是你自己的事,还赖上别人了。” “...妈!”讲理不成,池鸢开始耍赖,“反正他不许去。” 陈元还想开怼,徐靳寒在一旁开口:“陈姨,池鸢说得也对,我最近的确没什么时间想这些,而且暂时没有想找女朋友的打算,劳您费心了。” 正主发话了,争锋相对的母子俩也没由头继续吵。 池弘毅见状打起圆场来:“行了行了,咱们先吃饭,这事啊以后再说。” 陈元拿起筷子,池鸢在池弘毅的示意中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她端起碗闷头扒饭,正吃着,碗里放下一筷子牛肉。 徐靳寒收回手,池鸢越想越生气,夹起牛肉扔回他碗里。 后者目光微顿,随后默不作声地把那几片牛肉吃完。 吃完饭,池弘毅去阳台上浇花,陈元回厨房收拾碗筷。 池鸢往房间走,听见后面跟着的脚步声,转身拦在门口,“干什么。” “吃饭前不是说好的。”徐靳寒不急不躁,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英挺俊朗,“帮你改作业。” 这张脸配着那样的语气,池鸢差点就心软了。 好在她及时扼制住,虚张声势起来,语气更加不好:“谁要你改,不许进来。” “我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来,后面一周又是夜班。”徐靳寒靠在门口,跟她之间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低着头循循善诱,“你考虑考虑,真不要我改?” 他这么一说,池鸢还是有点动摇的。 可是,只要想起刚才他在饭桌上的态度,她气就不打一出来,“不回来更好,你这个不主动不拒绝的渣男!” 说完,她立刻退后关上门。 徐靳寒飞快往后缩了一下,这才让胳膊和鼻子都幸免于难。 池鸢的反应其实并没有让他生气,相反的,他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 想起她吃饭时的举动,徐靳寒就站在门口给她的微信发消息。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窗户边传来的阵阵风声。 池鸢趴在书桌上,感觉到手机阵了两下,看见通知条上的备注,她纠结几秒,还是点开。 徐靳寒:[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嗯?池鸢靠在椅背上仔细回想,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暂时不想谈恋爱的那些话。 她重新看向手机,上面接着发来一条。 徐靳寒:[除了一句。] 池鸢:[什么。] 黏人精 第26节 徐靳寒:[不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只是还不到时候。] 池鸢背脊挺直,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对话框里打字,然而没等问出口,手机上又有回复,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我喜欢的人还小,可以再等两年。] 作者有话说: 等什么等,现在就给我结婚!xd 感谢你来^_^ 第23章 黏人精 池鸢甚至能想到他说这话时的语气。 越想越耐不住性子, 她冲过去打开房门,准备一问究竟。 然而,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那天池鸢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因为徐靳寒对相亲的态度生气,而是因为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后面一周,徐靳寒果然没有在晚上出现。 他有空的时侯会在微信上指导她,而那些没有时间被批阅的试卷越积越多。 池鸢看着那堆试卷就烦,索性全都装起来扔在一边。 这周二,二中组织了高三年级的最后一次月考。 池鸢早早就到学校, 看了会书后, 班里才渐渐来人, 人多了说话声音就多, 班里到处都闹哄哄地, 她对着书本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好拿着水瓶出去接水。 回来的时侯在楼梯口遇见殷武, 他追着问她殷宋宋的事。 “怎么样啊, 都一个星期了,你也不给我个准信。”殷武挎着书包吊儿郎当的, 知道的他是在关心妹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找池鸢的茬呢。 不过班里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 倒也没人真这么想。 池鸢还真不是忘了,不过是因为徐靳寒的事,她干什么都提不太起劲来。 “也没什么, 我帮你看过了。”她到位子上坐下, 水杯放在旁边, “这不下个月马上就要高考了嘛,宋宋说她有点紧张,害怕万一考不好上不了大学,所以有时候有点走神。” 池鸢当然不可能告诉殷武真实情况,她答应过宋宋帮她保密。 “就因为这?”殷武明显觉得不对,“鸢爷,你怕不是跟那丫头联合起来忽悠我呢吧?” “忽悠你干嘛。”她翻开书瞪回去,“我有钱拿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武犹犹豫豫地,过了会才松口,“算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池鸢没动,兀自写着试卷。 没几秒,就听见殷武凑过来小声说:“你不知道,就咱隔壁那实高,昨天发生了一桩命案!” 那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话音,池鸢想不在意都不可能。 她笔尖一顿,眉头蹙起来,“什么?” “那边高二的一个女生啊,听说昨天晚上上完晚自习就没回去,早上在实高后面那个巷子口发现了尸体,一早上警方正在那排查呢!” 殷武说:“我还不是怕殷宋宋那丫头不当心,万一被人盯上了,我不得跟我妈以死谢罪?” 池鸢下意识和他的视线错开,“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你别不信...”殷武还没说完,池鸢旁边那个男生不知道怎么听见的,凑过来加入群聊。 “你们也听说了?”那男生说,“我表哥就在实高上学,我有内部消息,那个犯罪分子就喜欢挑年轻的小姑娘下手,身上背了好几条命案呢,到现在人都没抓到。” “还没抓到?”池鸢听完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殷武冲她一摊手,满脸写着“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的表情。 其实不止是他们,池鸢刚刚在教室里曾听别的同学提起过,只是她没当一回事罢了。 很快,耳边打响预备铃,班主任在讲台上老生常谈了考场的纪律问题,顺便提到昨天实高发生的事情,叮嘱各位同学晚上放学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池鸢把书桌里的东西搬到外面的储物柜里,在往隔壁考场走的时侯,她跟殷武说了实话,也叮嘱他千万不能告诉他爸妈。 殷武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想知道原因也是因为放心不下而已。 他跟池鸢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 上午两场考完已经是十一点半,池鸢准备回班上拿点东西。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背着书包从门口冲进来。 ——“抓到了抓到了!!” 那个男生靠在门口大喊,恨不得让班上所有人都听见。 “什么抓到了。”有几个站在门边聊天的女生听了,问他,“你是说实高那个杀人犯?!” “哎呀不是,是咱们学校那个,高三女生宿舍偷衣服的那个,刚刚在食堂被带走了。”男生喘着粗气,指向楼下,“你们去看啊,警车都还在门口。” 话音刚落,教室里其他同学都坐不住了,纷纷往走廊外走。 池鸢也放下书本跟出去。从栏杆那往外看,那个人正被警察一左一右架着往外走,头埋得低低的,手上被一条黑布模样的东西罩着,池鸢想,那应该是手铐。 “你们是没看见,刚才抓人的那个警察有多帅,唰唰唰几下直接就把那个人按到地上,他本来还想跑来着,但哪能跑得过警察啊。”那男生绘声绘色。 身边有人提起兴趣:“那你怎么没拍个照看看。” 男生:“我想拍来着啊,但是教导主任就在旁边,我拿手机不是正往枪口上撞吗?” 女生一阵唏嘘。接着,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欸你们看那个站在右边的警察,侧脸像不像咱们学校曾经的学神啊。” “你是说徐靳寒吗?好像听说他毕业之后是上了公大来着。” “是那个站在校门右边的?”有女生踮起脚来看,“有点像,但隔太远了啊。” 原本站在池鸢旁边的两个女生还想问她是不是,毕竟没人比她更熟悉徐靳寒。 可话还没来得及问,人就不见了。 池鸢在第一眼看向楼下的时侯就确认是他。 不同于上次在操场那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到他以后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想去问清楚他上次说的话,问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她飞快跑下楼梯,学校的体育测验都没这么快过。 校门口,徐靳寒将嫌疑人推进车里,关上门。 他几乎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远处冲他跑来,没有犹豫,倾身坐进副驾驶。 池鸢步履不停,感觉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在距离学校警卫室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时,她却陡然放缓脚步,逐渐看清了站在警卫室门口的人。 段瑜身着跟徐靳寒同样的蓝色制服,头上戴着顶女士警帽,正跟学校门口的保安做笔录。 烈阳从头顶洒下,暖风迎着脸砸过来。 池鸢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以及身边刮过一些不知名的话。 “听说那个嫌疑犯是看门大叔的儿子,抓着的时侯正在食堂吃饭呢。” “他竟然还有脸吃饭,真是变态!”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看在门卫大爷的份上他还跟他打过招呼呢,哪知道人这么下流。” ...... 到最后,池鸢的注意力早已从事件本身上脱离出来。 她目光澄澄地看着面前的人,喉咙管因为剧烈活动后呼吸都有些刺疼,池鸢忍不住咳出声来,段瑜侧过眼往她这边看。 眼神交汇后,池鸢看见她冲自己笑了一下。 于此同时,门口的警车按响喇叭。 段瑜记好笔录,不再停留,拿好文件夹走出校园。 池鸢看见她跟徐靳寒坐上同一辆车,然后车辆开远,校门口恢复成往日的样貌。 下课铃响,学生从教学楼蜂拥而下。 池鸢仍然站在原地,任由自己混入嬉闹的人群里,好一会才走回班上拿东西。 楼梯里都是下行的人群,她一人独自向上。 在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一个不注意,瞬间被人抱了满怀。 殷宋宋快要哭了,抱着她一个劲儿地耸,“鸢鸢,我哥把沈照打了,还让我以后不许再去找他,你说他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殷武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挂着两个书包,“殷宋宋你有没有良心,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傻呵呵地凑上去,我就是看不顺眼打他怎么了?!” “殷武你有毛病啊!”殷宋宋带着哭腔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难道得让爸妈来管你吗!”殷武被气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他还准备跟殷宋宋掰扯,忽然感觉池鸢有点不对劲,火气瞬间收敛,“...鸢爷你怎么了?” 殷宋宋也觉得有点奇怪,从刚才开始池鸢就不怎么说话,跟丢了魂似的。 她拍了拍池鸢的肩膀,“鸢鸢,没事吧?” 这话刚问完,池鸢就好像被触发了某种装置一样,狠狠吸了几口气,然后再也坚持不住,靠在殷宋宋肩膀上哭出来。 在场两人被这哭声震得一时失语,架也不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殷宋宋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有心想安慰她,可池鸢越哭越狠,听着又难受又委屈。 哭声一阵一阵地,在安静空旷的走廊上回荡。 殷宋宋索性不再问,跟殷武站在原地陪着她,给她安慰。 直到保安清理楼层关门的时侯,三个人才从学校出来。 池鸢没让殷宋宋他们送,独自去对面培训教室上课。两节课上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她感觉自己眼睛还是有点肿,于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瓶冰水敷着。 回到家,陈元和池弘毅还没从公司回来。 她在家里待不下去,拿上钥匙出门,临走前,把靠在书桌里侧的试卷装进书包里。 池鸢在家门口坐车,经过十几站到达目的地。 黏人精 第27节 来之前她没有跟任何人说,直到见到想见的人,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仿佛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24章 黏人精 池鸢站在门口按了好几下门铃, 徐司媛才来开门。 她神色有点紧张,似乎很是惊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改卷子, 有好多张。”池鸢来徐司媛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兀自在玄关换好鞋,屋里没听见人声,又问,“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他们啊,出去旅游了,下个月才回来。”徐司媛悄悄把台阶下的一双男鞋放进柜子里。 “哦。”池鸢吸了吸鼻子, 进到客厅, 看见幕布上的电影画面被按了暂停, 狰狞血腥的图像一眼就能辨认出是什么类型的片子, “你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啊, 胆子真大。” “没什么看的,就随便看看。”徐司媛关掉幕布, 顺势在沙发边坐下, 等不及进入正题,“你不是说有卷子要改, 拿来我看看。” 池鸢把书包里厚厚一叠试卷拿出来, 摊开递给她。 “这么多啊。”徐司媛显然被那数量惊到了,她翻了翻, “5月上旬的都有,我哥不帮你改的吗?” 提起徐靳寒,池鸢冷下声音:“他没空。” 徐司媛看她一眼, “情绪不对啊, 怎么, 跟我哥吵架了?” “没有。”池鸢托腮,盯着茶几上的苹果叹气,“他哪有时间跟我吵架啊,天天那么忙。” “我听说我爸说了,他现在实习正是忙的时候,有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吃。”徐司媛说,“你也稍微理解一下。” “我理解啊,我有什么不理解的。”池鸢轻飘飘地说,“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徐司媛从吧台那抽了支红笔,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故意挖苦她:“多谢你还想得起我,前些天叫你出来吃饭都没时间,现在有事倒想起我来了啊?” 这话说完,过了一会,坐在对面的人居然还是安安静静的。 徐司媛觉得奇怪,抬眸看去,却发现池鸢不知道看着哪里在发呆。 “喂,听见我说话没有啊。”徐司媛用笔戳戳她的肩膀。 池鸢回过头,眼里还是懵然:“啊?你刚刚说什么。” “......”徐司媛看她,“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池鸢也跟她一样坐在地毯上,把脸埋进臂弯里,用力的呼吸,声音还是闷闷的,“媛媛,我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 下午看见段瑜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重现,她越想心里越堵。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同一个所里上班,朝夕相处的时间比她不知道多了几倍,互相喜欢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几次接触,池鸢发现段瑜的喜欢原来一直有迹可循。 她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可她真的控制不了。 “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你到底怎么了?”徐司媛猛地听见这一句,更加不明所以。 池鸢摇摇头,不肯说话。 “跟我说清楚。”徐司媛放下笔,过去拉她的胳膊。 她被迫抬起头,眼中不知道何时蓄满了泪水,池鸢飞快用手遮掩过去,重新把头望向窗外。 徐司媛被她的眼泪吓到,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你要不说,卷子不给你改了啊。” 闻言,池鸢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垂下头,总算妥协。 她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以直接拿出手机切到微信,翻出那天的聊天记录。 徐司媛慢慢看下来,第一反应跟池鸢简直天差地别,她默默在心里给徐靳寒点了个赞,想着这位哥总算忍不住出手了,再看池鸢一脸愁绪,更加不理解。 “这...哪句话能让你哭成这样?” “上面说得很清楚啊。”池鸢抿抿唇,只要想到这点心里就很不好受,“徐靳寒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徐司媛这才搞明白。 原来这丫头根就本没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想。 她稍稍扶额,把手机还回去,说:“我是这么认为的哈,你看我哥平时身边也没有接触其他的女生,你要不换个角度想想?” “谁说没有。”池鸢听完直接把她第一句话忽略了,恨恨反驳,“分局所里就有,而且还跟他是同一个学校的,平时关系也不错,车接车送的。” “看来你很在乎我哥嘛,真这么生气?”徐司媛也不抓重点。 池鸢脸一垮:“我像在开玩笑吗?” 行吧,看在你未来很大可能会成为我堂嫂的份上。 徐司媛拍拍她的肩膀,摆事实讲道理:“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在意,就算他身边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同学,但我哥你还不知道吗?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在学校撕碎过多少人的少女心,你就放心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池鸢想起段瑜,还是忍不住蹙眉。 徐司媛是旁观者清,她心里清楚徐靳寒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些话还得徐靳寒自己来说。 她靠上沙发,给池鸢出主意:“你自己这么瞎猜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直接去问问我哥?你要是问,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池鸢陷入沉思,徐司媛慢慢挪回去,继续改卷子。 没过多久,身边的人仿佛下定决心般,立马坐直了。 “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呢。”池鸢伸手把试卷收拢,一股脑儿装进书包里,说完还不忘警告她,“刚刚跟你说的话,不许告诉他。” 徐司媛没反应过来,看她往门口去,“你这是干嘛,要走啊?”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池鸢背好书包,去玄关穿鞋。 徐司媛真是被她一会一个想法弄懵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走了。 她站在台阶上叹了口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走了?” 徐司媛回头,陈南征斜坐在沙发把手那,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徐司媛走去沙发那找手机,“还是得跟我哥打个电话。” 脚刚踩到地毯上,腰身就被人揽住。 陈南征伸手把人捞过来,鼻尖与鼻尖相触,呼吸流连着去找她的唇。 徐司媛眼神一滞,红着脸往后躲:“你别闹。” “我来了两个小时,被你的好朋友平白占去一半,不该报答我?”他眼尾带笑,精致面容下的每个表情都像在勾引她。 徐司媛心里坚固的城池就要被攻略,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将理智唤回来,稍稍推开他一点,“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好。” 陈南征停下动作,有些兴味阑珊,他坐回去,说话仍是体贴的:“你先打,我抽个烟。” “...好。”徐司媛看他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徐靳寒打个电话。 嘟音没响几声,那边就通了。 徐司媛把晚上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遍,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该早做打算了,她晚上的状态不太好,眼睛都是红的,应该是哭过。” 这话说完,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徐司媛料想他应该是在开车,忍不住问:“哥,没事吧?” 繁杂交错的十字路口,无数车灯由点连片,在远处闪烁着。 “没事,你接着说。”徐靳寒把车靠边停下,打开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徐司媛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女同事跟你走得很近啊?鸢鸢好像发现了,笃定你跟那个女同事有一腿。” “......”徐靳寒揉着额角。开始思索回去该怎么跟她解释。 徐司媛:“还有啊哥,你都多久没给她改卷子了,我刚刚看5月上旬的都有,微信上那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含含糊糊有歧义,想问你还找不到人,要我我也生气...”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徐司媛每句话都站在池鸢的立场考虑。 氤氲夜色里,徐靳寒耐心地听着,将那些抱怨和不满尽数收下。 其实从池鸢前几天发给他的消息里,他已经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只不过没时间细想。 上周跟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急了点,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他失言。 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那些无法见面的日子里,徐靳寒才深刻感知到思念疯长的滋味。 “行,我知道了。”斟酌之后,他重新发动车辆。 吉普车汇入车流,目标明确,往市西区分局驶去。 晚上的玉梧派出所比白天要安静。 徐靳寒跟门口执勤的同事打过招呼,拿着上级需要的文件直接进了范文华的办公室。 一刻钟后,他从外带上门,紧绷了一晚上的眉头总算有所松懈。 走回工位时,迎面遇上了出来接水的段瑜,她捧着水杯跟上他,问:“班长,下周二晚上巡逻能跟你一队吗?” 徐靳寒没出声,外出巡逻的同事回来,见他还没走很是稀奇,多说了句:“...小伙子别这么熬,这都几个通宵了,赶紧回去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刚替范队送了份文件,就走。”他说。 转头看,段瑜还在身后跟着。 徐靳寒就事论事,“巡逻的事不归我管,你去找严副队。” “可是严副队看起来好凶,我去说他肯定不同意。”段瑜言辞切切,下意识撒起娇来,“要不你去帮我跟他说一下?” “我?”徐靳寒把东西放下,眸光犀利,“我凭什么。” 段瑜被那眼神瞪得背脊发寒,“就...就凭我们是同学啊,不能让你帮个忙吗?” “段瑜,西区分局当初是你自愿转过来,谁也没有逼你。既然到这了,我希望你能遵循上级的指示,少耍小聪明攀关系。”徐靳寒面色沉静,直言不讳,“如果吃不了苦,就回去。”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加班的同事,都将那话听得真切。 段瑜被他说得面子挂不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外面接水。 黏人精 第28节 徐靳寒不再管她,兀自拿了东西离开。 驱车回家的路上,他又去小区楼下那家店买了两块蛋糕,打算回去给家里那位小祖宗赔不是,车刚驶进地下停车场,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徐靳寒用耳机接通,陈元焦急不已地问他:“靳寒,你今天跟鸢鸢见面了没有啊?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25章 黏人精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徐靳寒看一眼腕表, 眉头的褶皱越来越深,整张脸跟冻住了似的。 他听陈元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我跟她爸在家等了三个多少时,也给培训班的老师打了电话, 都说她早就回家了...可是一直不见人。” “家附近都找过了吗?”徐靳寒重新发动车辆,直接驶出停车场。 “找了好几遍,连隔壁小区都找遍了。”陈元已经不太冷静,甚至想到最坏的可能,“...我听隔壁小区的人说,她们学校附近不太安全,我怕是...” 话没说完, 池弘毅就在那头打断她:“...你现在就别想这些了!” 徐靳寒沉着脸查看路边走道上经过的人影, 安抚道:“陈姨, 您跟叔叔先别着急, 我现在给池鸢打电话,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您放心。” 也许因为他警察的身份, 又或者是他的声音太过冷静。 陈元奇迹般地不再胡思乱想, 连说了几句“好”后才挂断电话。 徐靳寒分心拨打池鸢的电话,手机一直没开机。 他驱车绕过小区一圈没发现人, 往上翻通讯录, 又给徐司媛打电话。 还好,那边很快就接了。 但显然陈元已经把池鸢身边熟悉的人都问了一遍, 电话一接通,徐司媛就问:“怎么样哥,找到鸢鸢了吗?” 他脸色愈发沉, 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哑, “还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 早知道我应该把她留住的,都怪我。”徐司媛急得毫无章法了。 “不怪你。”徐靳寒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注意休息,我先挂了。” 他在小区绕了两圈,期间一直在拨池鸢的电话,接着又去隔壁小区查看,然后是学校、培训班、几乎把她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徐靳寒看着沿路闪烁的五色霓虹,不合时宜的想起今晨接手的那桩案子,派出所凌晨接到报案,他配合分局鉴证科的同事去勘测场地。 受害人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死因为利刃贯穿心脏,除此之外,身上还有数道勒痕多处骨折,警方赶到的时侯,鲜血早已流了满地... 徐靳寒停止回忆,猛地踩下刹车,闭上眼。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事情还远没有这么严重。 他说服自己,冷静地理清思绪。 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在寂静狭窄的车厢内响起。 徐靳寒拿过来,却不是等待的那个号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你好。” 对面似乎并不知道电话已经接通,正跟人在说话,徐靳寒又问了一句,那边才有了回音:“喂?你好你好,请问你是叫...徐什么寒吗?” 老人说话带着轻微口音,似乎不太确定。 说完之后,身边仿佛有人小声提醒了句,纠正他的名字——“大爷,叫徐靳寒,jin。” 徐靳寒不能确定,正色起来,“对,我是。” “啊好好,你是就行了。”老大爷说,“...我这里是桐梧派出所啊,有个小姑娘在门口等你半天了,她让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接她一下吧。” “桐梧派出所?”徐靳寒皱起眉。 “是啊。”老大爷也觉得奇怪,“这会儿所里都下班了,哪还有人啊,我看她一个人不安全,就把人留在警卫室了,你赶紧过来啊。” 听到这里,徐靳寒一颗心渐渐回落,他立即发动车辆,“行,谢谢大爷,我很快过来。” “好好,我让她就在警卫室等你啊。” 桐梧派出所位于五环外的一个老城区,附近的年轻人大都进城打工了,留守的只有妇孺儿童,派出所就相当于当地的基层业务中心,平时帮忙处理些琐事,清闲得很。 这里的人上班不打卡,到点就下班,白天路上都没什么人,过来光顾的都是要办事的街坊邻居,晚上路边又没几个灯亮着,一入夜,更加人迹罕至。 池鸢从徐司媛家出来,纠结了几分钟,还是打算去找徐靳寒聊清楚。 她想好了,万一听见她不愿意听的答案,也能尽早抽身,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可是,池鸢从来也没去过徐靳寒工作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坐车,虽说二中属于西区管辖,但从徐司媛家过去路就有点远了。 原本打算上车之后找司机问路,恰好车站里一个大妈也说要去桐梧派出所,池鸢听着像这个名字,就笃定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这段路比她想象中的要长许多,先是坐公交,然后再转地铁,接着换乘城际大巴。 池鸢坐上大巴后也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走错了,可是那个大妈十分热心肠,拉着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还说她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就比她大两岁。 后来,池鸢跟着大妈下了车。 再然后,大妈去派出所办完事,又忙着接孙子去了。 池鸢只好一个人在门口等,可是等到派出所关门,都不见徐靳寒出来。 手机上路上早没电了,池鸢不得已,只好去求助看门的大爷。 好在那大爷相信她的话,没有把她赶走,还帮忙给徐靳寒打电话。 池鸢听着那边应该是说了句什么,大爷同意之后,电话挂断。 她趴在窗台边,翘首以盼:“怎么样,他说什么?” “你那个朋友在来的路上了。”大爷招招手让她进屋,“不过从市区过来,怎么也要两杯茶的功夫,还是进来等吧。” 池鸢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站在门口就行。” “这边天黑得早,蚊虫多,你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当心回到家一腿的包哟。”大爷一语说到要害。 “......”池鸢尴尬地扯起笑。 别说,她已经开始觉得腿痒了。 在警卫室静坐半晌,池鸢找大爷借花露水,索性把整个腿都涂满。不得不说,这儿的蚊子还真厉害,简直一块好地都不给她留啊。 正腹诽着,窗外闪过一阵车灯,随后是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 池鸢眉心一跳。很快,大爷从窗外张望回来,跟她说:“丫头,接你的人来了。” 徐靳寒来了。 她脑海里一旦冒出这个念头,脚底忽然跟沾了胶水似的,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他会不会很生气?要是他发脾气怎么办?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又不知道他早就下班了。 想着想着,警卫室的门被人敲响。 池鸢抱着书包没动,犹豫再犹豫,大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根本没给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直接走过去把门打开。 徐靳寒站在门口,背光而立,眸色深不见底,一张脸沉得吓人。 她悄悄把视线收回来,果然生气了。 确定完,池鸢视死如归地站起来,慢吞吞挪到他面前,心里措好词打算先发制人,“你...” 她刚刚开口,徐靳寒忽然倾身过来,伴着滚烫的呼吸和体温,将她拥入怀中。 想说的话在唇边化为泡影。 池鸢微微睁大眼,在满屋都是花露水的香气里,感受他剧烈起伏的心跳,一下一下,胜过耳边的所有声音。 那些困扰了她一周的辗转心思,也因为这个拥抱烟消云散。 直到人真真切切地被他抱着,徐靳寒的面色总算有所缓解。 疑问和担忧悬在嘴边,他却什么都没说,唯有手不自觉地收紧,但又怕力度太大,从而进退犹疑,如同对待心爱的珍宝般,小心又迫切。 池鸢呆若木鸡地被抱了一会,下巴抵在他肩头,不自觉地开口抱怨:“你们派出所怎么开得这么远啊,坐车居然要两个小时,一路上手机都看没电了,还好我没遇上坏人...” 她絮絮叨叨地在耳边说了一大堆。 失而复得后,徐靳寒顾不上别的,话音无奈又包容:“是开得太远了。” 他居然会这么配合,还以为要被骂的池鸢舒了口气,又忍不住翘起唇角。 余光瞥见值班室的大爷还在盯着他们俩看,她用手戳了戳徐靳寒的胳膊,“喂...你先松开我。” 后者倒是镇定许多,收回手的时侯,顺便把她的书包接过去。 徐靳寒带着她跟大爷道谢,老大爷叫他们别客气,出门的时候那大爷扇着扇子,似乎有感而发,笑着说:“还是年轻好啊。” 池鸢借故悄悄瞥了徐靳寒一眼,后者恰好也看过来。 她脸一红,赶紧拉开门躲进车里。 徐靳寒面色如常地跟在后面,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辆。 车开出去一段后,刚才花露水的效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池鸢又觉得腿上有点痒,正翻箱倒柜找止痒的东西时,摸到储藏盒里的警官证。 她扫了一眼,然后把证件拿近看。 在徐靳寒那端正硬朗的一寸照底下,写着“西区分局玉梧派出所”的字样。 “......”池鸢难以消化地眨眼,心存侥幸地问他,“刚刚那个派出所叫什么?” 徐靳寒瞥过她手里的警官证,还是打算保护一下她的自尊心,“我可以认为我是调派过来工作的,我不介意。” 池鸢:“......” 我!介!意!!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刚刚竟然还配陪配合她抱怨! 知道这点后,池鸢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把徐靳寒工作的地方记错,还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以后哪还有脸面对他,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黏人精 第29节 然而,池鸢却没能如愿。 四十分钟之后,徐靳寒驱车驶入小区地库。 车停稳,副驾驶座上,池鸢仍然用校服外套捂着头。 他试图将她的手拿下来,忍俊不禁道:“下车,回家再自闭去。” “...你还笑!”池鸢忍无可忍扯下校服,好像更生气了,瞪他,“这件事你不许告诉别人。” 她满脸通红,发丝贴在脸颊上,撅着唇,像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徐靳寒心头微动,伸手替她理好头发,动作轻柔仔细,极有耐心:“行,答应你,我们回家,嗯?” 池鸢倏然顿住,覆满水光的眼看着他,描摹他近在咫尺的五官。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声越来越快。 怎么办,她好喜欢他的触碰。 “......”池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变态一样,甚至希望他的温度能停留得更久一点。 见她不语,徐靳寒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般:“怎么,还要我抱你下去?” 呼吸在贴近,她像没听见似的,视线动了动,落在他诱红的唇瓣上,稍稍凑近。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池鸢紧攥住放在一侧的手,及时止步。 她把校服和书包一股脑推到徐靳寒怀里,跳下车,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中暗欲涌动。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26章 黏人精 疯了疯了疯了啊!!! 她怎么那么把持不住呢!简直有辱斯文!! 池鸢一路小跑回去, 边想边谴责自己,到家时脸上的热度都还未消退。 客厅里,陈元和池弘毅还没睡, 在等她回来。 应该是徐靳寒在回来的路上打过电话了,夫妇俩也没有之前那么着急。 池鸢跟他们解释是自己找错了地方,陈元叮嘱她以后出门一定要多注意,得到她的再三保证之后,才放人回去睡觉。 惊心动魄的一晚上终于过去了。 池鸢洗完澡出来,才反应过来书包还被她扔在徐靳寒那里。 她犹豫着把浴巾放到一边。 要不...还是发个消息说一下吧。 微信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 虚拟键盘弹出来,池鸢趴在床上打字:[我的书包, 你记得还给我。] 徐靳寒回得很快, 白色的对话条上写着:[什么书包, 没看见。] “?”池鸢拧眉, 按下语音键:“你少装傻, 我明明把书包扔给你了。” 徐靳寒:[什么时候。] 池鸢想起她之前的举动,“......” 闷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没明说, 硬着头皮回:[就是在车上的时侯。] 徐靳寒:[哦,你打算亲我的时侯。] 池鸢:[......] 谁打算亲你啊啊啊!!! 池鸢扔掉手机, 躺在床上装死, 就不该问他这个。 手机在耳边响了两声。 她没管,索性蒙过被子装没听见。 因为这个小插曲, 池鸢早将段瑜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后来,也许是因为太累,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五月底的天气有些闷热, 深蓝的天幕中落下一道闪电, 紧接着传来闷闷的雷声。 客厅里开了一盏小灯, 徐靳寒手肘撑在膝盖上,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看了很久,直到界面自动锁屏,都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唇边溢出一道短促的笑,早就倒好的水被他瞬间喝掉一半。 杯子放回去,直到现在,徐靳寒发现自己的手仍在轻微颤抖。 他仰靠在沙发上,眸色深邃暗沉,滚动的喉结增添了几分说不来的性感。 开去桐梧的那一路,他几乎什么都不敢想。 未知和心忧交杂在心头,使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理智的判断,只能朝着那个目标一直往前开,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值得幸运的是,那通电话并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当得知池鸢是为了去找他的时侯,看见她苦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侯,那些凶她告诫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窗外有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被淋湿的玻璃上映出外头的朦胧灯火。 徐靳寒拿过放在身边的书包,抽出里面的试卷,准备批改的时侯,他发现有些试卷的页面顶上写了字,大概是池鸢做完题后无聊添上去的。 而那些话,大多是对他的控诉—— “被抛弃的第一天。” “试卷没人改、独自写题的第五天。” “徐靳寒是大笨蛋,讨厌鬼!” “又放我鸽子,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 有些还未宣之于口的情愫,在这个寂静的雨夜里逐渐明朗起来。 明暗交错中,男人耐心地翻阅试卷,仿佛不知疲倦。 池鸢在周六早上有培训班的课。 八点左右,陈元来房间叫她起床。 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池鸢被房间门口的包绊了一下。 她捡起来看,里面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放着,边走边问陈元:“妈,这谁放的?” “早上靳寒拿来的。”陈元端着盆去阳台晒衣服,“你呀真是太粗心了,还好有靳寒在,你但凡能有他的一半细心,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池鸢抽出卷子准备放回去,没心没肺地说,“你要是真能笑出来,我爸不得吓死。” 陈元又在阳台上说了句什么,她没注意听,心思全放在手里的试卷上。 池鸢站在书桌前仔细地翻了翻,厚厚一沓试卷全被红笔批阅了,错题旁边还附上了解题思路,字迹清楚熟悉,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人手笔。 她打开手机,看见微信上昨天的几条未读消息。 徐靳寒:[明天把书包给你。] 徐靳寒:[试卷晚上帮你改,有问题再说。] 徐靳寒:[早点睡,晚安。] 池鸢翘了下唇角,还算他有点良心。 吃完早饭,她准备出发去上课。 陈元在厨房叮嘱她早点回来,别像昨天一样在外面乱晃。 “知道啦。”池鸢在外关上门,听着对面传来动静。 回过头,正好看见徐靳寒开门走出来。 “嗯?”池鸢觉得奇怪,“你今天不上班?” “正要去。”徐靳寒拎着车钥匙,跟她一起下楼,到门口他去取车,池鸢自己往小区大门走,刚提步外套帽子却被他拉住。 她觉得奇怪:“干嘛?” “我送你。”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头顶。 “你去派出所跟补习班是两个方向,不顺路。”池鸢提醒他。 “我知道,先送你过去。”徐靳寒打开副驾驶车门,态度不容反驳。 “......”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 池鸢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被热辣刺眼的太阳光一扫,瞬间想通了。 坐就坐,车上又凉快又有地方坐,傻子才不坐呢。 她二话没说背着书包走过去,鲜少没坐副驾驶,转身跑到后排蹲着。 徐靳寒听那力道不轻的关门声,不免哑然。 未避免昨天晚上的那种尴尬局面,池鸢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塞着耳机听歌听得不亦乐乎。 到地方,徐靳寒刚把车停下,她就打开门跳下车,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池鸢背着包,混入培训楼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女生指向后面,“有人叫你。” 她取下耳机,转头发现徐靳寒还没走,车窗大敞着,那张脸在清晨的暖风中显得干净清爽,气质出众,招惹了不少视线。 黏人精 第30节 池鸢还没开口,听见他说:“好好上课,放学来接你。” 声音融进嘈杂的环境里,像一缕凉风袭来瞬间抚平她心头的燥热。 她后知后觉有些脸热,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开走了。 “......”他刚刚说什么,要来接我? 池鸢开始还觉得疑惑,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徐靳寒也许就是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 天天那么忙还有时间来接我,骗鬼呢吧。 可是,直到下课之后,她在街道旁看见那辆熟悉的吉普车时,才终于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 “上车。”徐靳寒降下车窗。 池鸢握了握包带,视线和他的对上,静默两秒,开门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她跟早上一样坐在后排。 看腻了窗外的景色,池鸢的视线悄悄落在后视镜上,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打转。 徐靳寒驱车在十字路口停稳,抬眼从镜子里扫过后方,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池鸢头抵在窗户上摇了摇,“不吃了,回家吃饭。” “好。”他应下,没一会绿灯变亮,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她踢踢椅背,忍不住开口:“你刚刚在附近办事吗?” “没有,我从所里过来。”徐靳寒说。 池鸢皱了下眉,又问:“那你是有话跟我说?” 他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这个举动很奇怪啊,干嘛突然接送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池鸢也不怕再挑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靳寒有点无奈,“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想?” 她哼哼两声,不以为然:“哪种算好的方面?” “比如你可以认为,我就是专门来接你的。”轻缓的嗓音扩散到车厢的每个角落里,他不疾不徐地说,“没有其他原因,唯一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来。” 池鸢的心狠狠一跳,忽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太草木皆兵,还是说徐靳寒真的有那个意思。 后面几周,池鸢每天早上出门时都会碰见他。 渐渐地,她发现徐靳寒好像在刻意迎合她的时间,帮她补习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有好几次池鸢听他说完晚安后,又见他驱车出去,后来听陈元说,是他所里有任务,经常是送她回来之后自己又赶回所里。 池鸢听过震惊了好长一段时间,心里一度很不是滋味。 她想不明白徐靳寒这么做的理由,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之前对他抱怨得太狠了。 ——“所以你认为他是想弥补你?” 课余时间,池鸢给徐司媛打电话,想找她帮忙分析分析。 “难道不是?”池鸢手指戳着栏杆上的锈迹,煞有介事地说,“突然对我的学习这么上心,我怀疑他肯定是怕我又考砸了丢他的脸。” 徐司媛:“......” 你这个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那边沉默良久,池鸢开始查看自己的信号是不是不好,“媛媛,你在听吗?” “...在听。”女声气若游丝。 “那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呀。”她拢住眉,小脸皱成一团。 徐司媛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榆木脑袋,都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 “榆木脑袋?”池鸢现在不能允许任何人攻击她的成绩,趴在栏杆上反驳,“你知道上周周考我考了多少分吗?” “......谁跟你说这个了?!”徐司媛简直拿她没办法,在那边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这样吧,这周六你把我哥约出来,我们世贸大楼见。” 池鸢:“干什么啊?” 徐司媛:“帮你开开窍。” 0.0哦。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概也许可能就是确认心意了......吧。 感谢你来^_^ 第27章 黏人精 听徐司媛在电话里信誓旦旦, 于是这周五晚上,池鸢试探性地给徐靳寒发消息,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出去玩, 原本她没抱什么期待的,但很快,对方就回了她一个:[好。] 约定得以成行,周六又是难得的好天气,下了一周左右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池鸢的心情也很好,匆匆吃完午饭就换好衣服去楼下等他。 没多久, 楼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徐靳寒踩下台阶, 脸上的笑容刚扬起来, 目光就被其他事物吸引过去。 他穿了件白底的印花t恤, 牛仔裤白球鞋,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刚毕业的样子,眉宇间沉淀出难得的平和稳重, 眸光清冽锐利, 不含任何杂质。 池鸢没来由地心里一紧,随后看清他那件t恤上的图案, 不知不觉心跳得更快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徐靳寒穿着跟她一样款式的t恤,只不过图案样子不一样, 她的胸口印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而他那件则是一个男孩模样的logo。 再加上两人相似牛仔系列和白球鞋,“......” 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情侣装呢。 徐靳寒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坦然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池鸢干笑两声, 意有所指, “好巧哦,我们撞衫了诶。” “你忘了。”他沉声提醒她,“这两件衣服,还是上次陈姨去旅游的时候买的。” “啊,你不说不都想不起来了。”她装作恍然大悟状,又问,“但你平时不是不喜欢穿白色的嘛?” “好久没穿了,试试。”徐靳寒说。 “......”池鸢笑眯眯地点头,沿着人行道往外走,越走脸越臭。 什么时候试不好,非得现在试。 看见其他人投射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她感觉身上就像有一片火在烧一样,连带着脸颊也有点热。 就这样一路别扭着,他们坐车抵达世贸大厦。 池鸢努力忽视穿着的问题,跟徐靳寒一前一后乘扶梯往十楼去。 徐司媛已经提早在影院门口等他们,不过令池鸢出乎意料的是,和她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 见她和徐靳寒出现,徐司媛从陈南征怀里挣脱出来,朝他们挥手:“鸢鸢,哥!” 陈南征也走过来。 池鸢回头看徐靳寒,发现他下颚线紧绷地厉害,神情也悄然冷下来。 陈南征倒是不见怪,还是像以前一样跟两人打招呼,说完,视线又挪到他们相似的衣着上,笑了笑:“哟,情侣装啊。” 池鸢脸垮了:“......” 就你有眼睛就你看得见。 徐靳寒没接茬,淡淡看向徐司媛,声音沉了半分:“你跟我过来。” 徐司媛和陈南征对视一眼,后者未置可否,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颔首道:“去吧,我们在旁边的饮品店等你们。” 池鸢也朝徐靳寒点点头。 目睹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陈南征收回视线,带着池鸢去饮品店找位置。 他点了徐司媛喜欢喝的奶茶,特意叮嘱店员要多加珍珠和椰果,池鸢在旁边看菜单,觉得陈南征对徐司媛还是挺上心的。 等餐的时间有几分钟,池鸢就在门口找了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徐靳寒他们的背影。 陈南征帮她拿了饮料过来,又把剩下几杯放在桌上,池鸢看他几眼,说:“你好像一点都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他没动喝的,兀自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还是笑:“我表现得很明显?” “很明显。”池鸢丝毫没有要给人留面子的觉悟,她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除了在徐靳寒的事情上。 她停顿几秒,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好像是上个月吧,记不太清了。”他嘴里吐出烟雾,晕得那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你喜欢司媛吗?”池鸢不再试探,直言不讳。 陈南征一如平常,似乎对喜欢这两个字没什么触动,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池鸢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现在明明应该要为好朋友感到高兴,可当她想到徐司媛曾经为他那样难过的时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对陈南征这个人没有意见,但她不愿意让徐司媛再次受到伤害。 “不管怎么说,她很喜欢你,或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疑惑,但这就是事实。”池鸢认认真真地说,“所以我希望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能好好对她,别再让她伤心。” 陈南征弹烟灰的手停住,喉口好像忽然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我会的,放心吧。” 池鸢说完想说的话,抱着奶茶一口口地喝着。 没多久,对面的两个人仿佛已经结束谈话,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陈南征是个习惯掌握主动权的人,鉴于气势已经被身边这个小丫头压制太久了,他看着来人,换了个话题问:“你跟徐靳寒,是已经在一起了?” “......”池鸢差点被珍珠呛到,咳了好几下,才满脸通红的说,“你应该去挂个眼科。” 陈南征笑,他敏锐地觉察到什么,眼底覆上几丝玩味,“那小子还挺能忍。” “什么?”身边有几个小孩在闹,池鸢没听明白。 陈南征冲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说你要继续加油,我看好你啊,早点把他拐到手,咱们再一起出来玩。” 黏人精 第31节 池鸢眼看着徐靳寒离得越来越近,连忙推了下陈南征,视线飘忽着站起来。 “我们过去吧,电影就要开场了。”徐司媛声音轻快,挽过她的手就往前走。 徐靳寒和陈南征各拎着两杯奶茶跟在后面。 池鸢偶尔听见他们聊天的声音,见空回头,发现徐靳寒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放下心来。 四个人顺利检票入场。 在进入影厅的时侯,徐司媛总算想起正事,将两张电影票往池鸢手上一塞,叮嘱她:“我给你选了两个最佳位置,到时候电影开场,你自己见机行事。” “......”池鸢一脸懵,“见什么机啊?我要干嘛。” “哎呀笨死了。”徐司媛压低声音跟她解释,“你不是要知道我哥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我今天可是特意挑得恐怖片啊,到时候你就——...” 池鸢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犹犹豫豫的,眼看快要到定好的位置,她一把将徐司媛拉住,“那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他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我的天哪。 徐司媛也是醉了,点点她的额头:“你让你的脑回路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行吗!” 池鸢还想问什么,眼看着她就跟泥鳅一样跑开了。 紧接着,徐靳寒从旁边楼梯上来,顺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奶茶。” “...哦。”池鸢伸出手,影厅内的灯光忽然变暗,银幕上开始播放广告,光一闪一闪的,她没看准,指腹触到一片温热,是男人手背独有的粗粝质感。 她呼吸微滞,飞快将奶茶拿过来,放到扶手的杯托上,声音细若蚊蝇:“谢谢。” “嗯。”徐靳寒不动声色地收回,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嘴角稍扬起些微弧度。 电影在小小的嘈杂声中开始放映。 跟平常的恐怖片一样,故事先是讲述情节,而后进入重头戏,最后以目的达成或失败作为结尾。 开头几分钟的时间还好,到中段之后,整个屏幕都变成了妖魔鬼怪的演武场,血腥高能的场面曾出不穷,池鸢看着屏幕里露出的半个血淋淋的人影,耳边的叫闹声瞬间此起彼伏。 她本来还有点怕的,毕竟这种类型的电影很久都没看了,但只要一想到徐靳寒坐在她身边,想到徐司媛刚刚跟她说的话,池鸢就无法集中心思。 以至于到后面,那个降魔法师拎着半个人头出场的时侯,她心里半点触动都没有。 身边所有人好像都比她要入戏,就她一个人盯着那屏幕在纠结,不知道该怎么伪装成自己很怕的样子。 徐靳寒在第三波惊吓声中回头,看她目光出了神,以为人被吓呆了,伸过手去,“池鸢?” 那声音低沉和缓,尾音还带着点哑。 池鸢快被那只手给点着了,身体从上倒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脑补思维瞬间当机,徐司媛刚刚教她的话全都忘了,偏偏还得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脖颈僵硬地朝他看过来,“嗯?”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几秒,在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的时侯,徐靳寒敛眸,极其自然地将她手握在手心里,音色淡而温柔:“怕的话,可以喊出来。” 温暖炙热的体温从指尖瞬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池鸢感觉自己仿佛被抛至很高的空中,陷进了云层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眨眨眼,还想要感知得更加清晰,手指不自觉地挠了下他的掌心。 徐靳寒看过来,池鸢脑子一抽,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怕么?”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可对面那个人却很有耐心,他眼尾稍稍扬起来,眸底闪着碎光,在一片不知名的叫喊声中,半开玩笑地说:“比起这个,我更怕你哭。” 作者有话说: 池鸢:哼!我胆儿可大着呢。 感谢你来^_^ 第28章 黏人精 电影散场后, 四个人在商场里找了家餐厅吃饭。 池鸢还沉浸在刚才的状态里,有点缓不过神来,以至于整场饭局, 她根本听不见其他的话,脑子里循环往复的都是徐靳寒刚才看她的眼神,手上的温度,以及...... “鸢鸢...鸢鸢?”洗手间里,徐司媛关掉水龙头,用带水的手弹了她两下,“池鸢!” “......”她回过神来, 懵懂地“啊”了一声。 “我哥怎么你了, 跟丢了魂似的?”徐司媛靠在洗手池旁揶揄道。 池鸢抽张纸巾慢慢把手擦干, 耳朵尖又烧起来, “什么啊, 我哪有。” “还说没有?”徐司媛跟着往外走,“我看你就差把失魂落魄四个字写到脸上了。” “......”有这么明显吗?她揉揉脸, 小声嘟囔, “别瞎说。” “行,我瞎说。”徐司媛笑着睨她一眼。 看她那样, 估计也不用再问情况如何, 徐司媛心里大概有了谱。 吃完饭,几个人又去江边的广场逛了逛, 这里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有烟花秀,池鸢他们正好赶上首场烟花,在熙攘的人群里跟朋友和爱人一同观赏, 既热闹又浪漫。 烟花秀结束后, 广场上还有很多人不肯离去。 长长的沿河长廊两侧, 摆满了售卖吃喝玩乐的小摊贩,每个小摊旁都挤满了不少人。 徐司媛和陈南征想要二人世界,看完烟花秀就往西边长廊去逛了。 剩下池鸢拉着徐靳寒往沿河右侧走,因为离家太远,她平时不常来这边,看什么都很新鲜。 沿江广场的夜市在本地人心里也是出了名的,池鸢小时候经常跟殷武他们来,但后来这边改造,夜市重建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好不容易出来放风,池鸢觉得好奇,不管是卖什么的,每个小摊都要去逛一遍。 她看见什么都想去买,没一会手里就大包小包的拎上了。 徐靳寒跟在后面,不管她去哪,只要回过头,都能看见他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很快,夜市摊快要走完了,沿街后面摆了几台唱k的机器和游戏机,有不少小孩挤在一起。 时间不早,徐靳寒提议直接往回走,四个人再到广场中间汇合。 池鸢解决完一份冰粉,捧着刚买的芒果汁慢慢喝,她也逛累了,回去的时候不再左看右看,就乖乖巧巧地跟在徐靳寒后面。 夜市里人还是很多,三三俩俩的结伴走着。 池鸢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静下心来,发现周围的人,好像大多是同行的小夫妻或者情侣。 她咬着吸管,视线落在身边人交握的手上,陡然回想起那道温热的触感。 徐靳寒就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几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如果说刚才在电影院是因为她害怕,那么,要是她现在去牵他的手,他会不会把她甩开或者是觉得很奇怪? 这段路就快走完,脑海里这样想着,池鸢竟也鬼使神差地这么做了。 她步伐放轻,压制住胡乱跃动的心跳,眼睛一闭,准确而快速地把手伸进他手心里,再缓缓收紧。 徐靳寒毫无意外地停下来,看向她,眼里参杂着探寻和一丝难以觉察的幽暗。 池鸢在等待他开口或者有所动作,然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接着左手稍稍用力,回握住她的。 力道从手背传过来,池鸢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他的神色一如平常。 这下倒换成她不自在了。 池鸢喝几口果汁润润喉咙,才装作若无其事般说:“...这里人太多了,我怕走丢。” 徐靳寒似乎是信了她的说辞,淡淡“嗯”一声,嗓音平缓清冽,“不会让你走丢的。” 她点点头,缓慢提起唇角,手不自觉地再次紧握。 这种充盈而踏实的感觉,让池鸢有些欣喜,有点迷茫,更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些意味不明你来我往的根源,随着时间推移,也逐渐在她面前显露出应有的轮廓。 转眼过了几周,时间进入六月。 由于连续来的阴雨天,派出所里接收的各种事故层出不穷,徐靳寒又开始忙碌,几乎每天都待在所里,唯一休息的时间就是上下学来接她的时候。 池鸢最近也并不比徐靳寒轻松多少,自从五月底那次之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去过了,为迎接高考的到来,每天三点一线,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 就连徐司媛跟她说段瑜从玉梧派出所调走的事,她也只是听过就罢了。 仿佛是眨眼之间,教室黑板旁边的倒计时从十位数变成个位。 到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上完三节自习,池鸢去食堂吃过午饭,准备回座位上补个觉。 进教室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讨论选大学的事情,她没在意,结果刚坐下没多久,殷宋宋从隔壁班过来找她,也问起她的高考志愿,问她想去哪所学校。 “先考了再说吧。”池鸢好像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分数能够得上哪就去哪。” “你还担心这个呀,最近你不是又进步了好几名嘛,别这么丧。”殷宋宋叹了口气,说,“反正我的学校是定好了,艺术类能选的就那么几所,不过我还是想离你们近一点。” 池鸢想想她说得也对,转身跟她趴在同一张桌子上,问:“那殷武呢?” “我哥啊,他能不能考上都还两说呢。”殷宋宋也是很愁,“这回要是又考砸了,我妈说让他直接出家当和尚去,反正以后也找不到老婆。” “......”池鸢晃了晃脑袋,垫着手臂去看外头的天空,有飞鸟在梧桐树上落脚。 她眸色变暖,忽然很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也愈发向往起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她想,不管去哪里都好。 只要离徐靳寒近一点,哪所大学她都可以接受。 殷宋宋最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好像现在,池鸢总是动不动就看着一个地方发呆,还特别容易傻乐,上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吃着吃着就笑出声来,把她和殷武吓了一跳。 殷武说她可能是学习学傻了,但殷宋宋并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池鸢非但没有觉得困扰,反而整个人都更加容光焕发了。 想来想去,能这样改变一个人的,也许只有一件事才能做到。 殷宋宋伸手将池鸢的视线打断,又点点她的胳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过,这话还没来得及传到对方耳朵里,就被抱着篮球走进来的殷武截了胡,那声音嚷嚷得,恨不得让全班人都听见——“啊?鸢爷你谈恋爱了?!” 黏人精 第32节 池鸢:“............” 殷宋宋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薅过他的脖子,“声音小点,你是喇叭吗!” 好在这种事在其他人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有几道视线往这落了落,没多久,又各自进行另外的话题去了。 只有殷武还兴致勃勃地想打听个水落石出:“鸢爷你仔细讲讲,是不是徐哥跟你表白了?他怎么说的,你们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说出来我借鉴借鉴。” 这话听完,池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反倒是殷宋宋瞪他一眼,“你又没有对象,借哪门子鉴,边儿待着去。” “好好跟你哥说话啊。”殷武拎着她的耳朵,把人从位子上拉起来,“我现在是没有,可以后总会有的,怎么着,真当你哥我能打一辈子光棍呢,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行行行...你打住啊。”殷宋宋现在没空搭理她,挪眼看向池鸢。 却见后者正奇奇怪怪地盯着殷武,脸上是说不出来的震惊:“你怎么觉得是徐靳寒的?” “......”殷武腿一软,看她这表情这语气,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完了完了,难道不是? 这...不是就算了,他还把话说漏了。 徐哥要是知道,会不会气急败坏先拿他开刀? 殷武觉得他的一世英明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干笑两声:“我猜的啊...哈哈哈,难道猜得不对吗?” 池鸢倒没说对与不对,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你紧张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这话不假,她只是觉得心思突然被人说中了很惊讶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从小就经常揶揄她和徐靳寒,能说到他也并不稀奇。 那天回家,陈元接到班主任的通知,同样在电脑上翻阅各类大学的资料。 池鸢悠悠看了一小会儿,随后灵光一闪,准备利用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来帮她答疑解惑。 用鼠标把经贸大学的网页叉掉,她在问答网站搜索栏里输入——“青梅竹马之间会不会产生爱情”的词条。 点击确认后,屏幕上瞬间刷新出来千百种回答。 池鸢一条条看过去,上面的说法简直五花八门,她选了一个回答最多的相关问题点进去,除去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话,结论一贯分为了会或者不会两个说法。 @雨雾中的你:[我就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至今没有发生过爱情的火花,不过你试想一下,他流着鼻涕穿开裆裤的样子你都见过,接吻的时候还吻得下去吗?] @小关关的眼镜腿:[谢邀。没有青梅竹马,楼下来。] @燕窝就酒:[一楼的小姐姐说得对,青梅竹马天天见面怎么看都看腻了,外面的野男人不香嘛?] @越来越好的星星:[跟青梅竹马谈了五年,已经要领证啦!并不觉得一楼那位说得对,我觉得每个阶段的自己都会有变化吧,他当然也是,我们总能发现对方的闪光点。] ...... 池鸢抱着手机看了两个小时,越看心里越没谱。 她哀叹一声,托着腮看那朵被她粘在墙上的干花,娇艳欲滴的红色已经褪去,却依稀还能辨认出它原本的样子。 池鸢每次看到这朵花,总能想到当时收到时候的心情。 她想,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对生活对感情的理解也不同,但不管怎样,她逐渐能够确定的是—— 池鸢拿起笔,笑眼盈盈,在空白的试卷边缘写上一行小字: [我觉得,他有一点点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不止一点点。 感谢你来^_^ 第29章 黏人精 夜幕深沉, 皓月当空。 不同于万家灯火此时的静谧,深夜的玉梧派出所里忙碌异常。 京市西区大学城附近发生了轿车连环追尾事件,当夜执勤人员全部出动, 对于肇事者的审查问询直到凌晨才结束,大厅里乱糟糟的,受害者家属和肇事方各执一词,吵起架来比菜场还热闹。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徐靳寒终于从繁杂的人事处理中抽出身。 他去走廊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被范文华叫进办公室。 老警员的工作间整洁端肃,范文华年过五十依然精神抖擞, 一双眼如鹰一般从薄薄地镜片后显露, 端正自持不怒自威, 他从桌边抽出份文件夹递过来。 徐靳寒接到手中翻看。 范文华继续说:“关于5?09凶杀案的调查工作上面已经做出了部署, 你跟把手头上的事务先放放, 这两周抽调到上级刑侦支队协助工作。” 徐靳寒:“好的范队。” 范文华点头,吹去搪瓷杯口处的浮末, 问:“还有件事啊, 你的实习期也快结束了,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的打算?” 像公大这种隶属于公安部管辖的大学一般是包分配的, 不过具体分到哪里, 这还要参考学生的主观意愿,徐靳寒当初选择这里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他的目标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范文华当然是希望他能留在派出所,毕竟像他这样肯吃苦能力又强的年轻人实在太少了,但是他心里明白, 徐靳寒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刑侦队的头衔去的, 作为领导人, 范文华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范文华都会旁敲侧击地说起这事,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 徐靳寒拿着调派文件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朦朦亮了。 大多数同事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人调侃:“又去领导办公室‘开小灶’了啊...” 徐靳寒淡笑不说话。身边有同组的队员为他出言:“你也想去啊,那你也得像小徐一样有那个本事啊!” 大伙纷纷摆手,谁不知道他是这批实习生里的拼命三郎,这哪比得过啊。 听隔壁的人声调侃,徐靳寒靠在自己工位上眯了一会,等上早班的同事陆陆续续过来,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睡一觉。 出门时,刚来的小于正狼吞虎咽吃着肉包,徐靳寒拍他的肩膀,提了句:“我刚跟范队打过招呼了,明天早上102的审讯换你上,我晚点到。” “啊?可平时都是你来的,我怕我搞不定啊。”小于嘴里塞着包子吐字不清。 徐靳寒熬了两个晚上,面容也不显疲倦,音色清冽:“就是搞不定才要多练练。” 见推却不成,小于只好应下,没愁几秒又发挥其八卦的本质,眉目一扫阴霾,抬头问:“那徐哥你明天干嘛去,是不是去相亲啊?” 全队人都知道徐靳寒现在是单身,但以他那样优越的条件,队里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家属不乏少数,只不过还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过。 “不是。”徐靳寒眼尾浮上不易察觉的笑意,“家里有小孩高考,去加油助威。” “欸?”小于觉得疑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妹妹啊。” 徐靳寒没接茬,手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好好工作,走了。” 旭日初升,烈阳从半开的窗户口斜斜透进来,映在那步伐远去的人身上,将宽阔挺拔的背影拉得老长。 高考前,学校给高三的学生放了几天假。 陈元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难得放下重压,一家人去京市周边的小镇放松心情,那三天池鸢格外听话,她什么都不去想,把试卷习题通通抛在脑后,专心专意的吃喝玩乐。 高考前一天,三个人从小镇回来。 池鸢看着书桌上厚厚的习题集和试卷,才真的有了高考临近的实感。 京市的考试安排在7号和8号两天。 陈元特意查过黄历,说这两天日子好,而且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不像去年那次大暴雨,因为路况拥堵,池鸢最后一门考试都迟到了一刻钟。 今年陈元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于是7号那天,一家人起得格外早。 徐靳寒开车送池鸢一家去考场,为应和好兆头,陈元特意穿了件大红色的旗袍,寓意旗开得胜红红火火,不过由于太过显眼和独特,一出现就被学校门口蹲点的记者追着采访上了。 虽说是一回生二回熟,可真到了这天,池鸢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她等陈元和池弘毅下了车,才磨磨蹭蹭地去解安全带。 校门口已经围满了来送考的学生家长,池鸢在对面看着,心情始终平复不下来。 徐靳寒没出声,伸手替她解开锁扣,池鸢愣愣看着带子缩回去,才底气不足地问:“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这次又考砸了怎么办?” “我相信你。”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眸光清澈明朗,“不会有万一。” 池鸢看着他,心绪莫名其妙地得到抚慰,她犹豫着问:“那,如果我没有达到你心里的分数线,你会不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不会。”徐靳寒看她是真的担心,解释说,“我对你没有预设,也不会因为你考得不好就不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似乎在分辨他这话的真假,过几秒,池鸢才用力点了下头,“好吧。” 这时碰巧车边有人路过,敲了敲她这边的窗户,徐靳寒把车窗降下来,殷武和殷宋宋碰巧也跟她在一起考试,兄妹俩一前一后在自行车上坐着。 殷宋宋看驾驶位上是徐靳寒,就跟池鸢说先去学校门口等她。 殷武跟徐靳寒打了个招呼,载着人很快骑车过去了。 家人朋友都在,他们都是来给她加油的,池鸢觉得自己真不该那么矫情,她除了怕打雷之外其他的事什么时候怕过,不就是高考嘛,考好了高兴考砸了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这样想着,她看见校门口的保安已经打开围栏,考生蜂拥过去,陈元和池弘毅采访结束后就在车前冲她招手,池鸢再没有后退的余地,调整心情跟徐靳寒说:“那我过去了。” “好。”他顿了顿,还是不可免俗地说了一句,“加油。” 这话在别人嘴里听过池鸢也许不觉得什么,可是徐靳寒跟她说,就好像给她身上加了个满值buff一样,威力很大。 池鸢心里开心,嘴上却恰恰相反:“嘁,真俗气。” “好好考。”徐靳寒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情。 她眉心一动,趴在窗口问:“那要是考得好,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他饶有兴味地问。 “想要你...”池鸢目光灼灼,不肯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忽而话音一转,笑眼盈盈,“帮我选一下大学,行吗?” “行。”徐靳寒眸色深沉,又加了一句,“要什么都行。” 池鸢微愣,还没来得及弄清他话里的含义,就被陈元急匆匆拉走了。 她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看过来。 徐靳寒同时下了车,身影溺在清晨的阳光里,英姿落拓,视线遥遥落在她身上,专注且唯一。 那一刻令人心动,更让池鸢难以忘怀。 黏人精 第33节 高考这两天徐靳寒各请了半个小时的假,上午送池鸢去完考场,下午考完再来接她。 也许是buff加成的缘故,池鸢考试前担忧的事始终没有到来。 不同于上一次考试,她觉得这次的试卷好像简单很多,理综的好多题型她都见过,英语听力也不像听天书一样,写作文更没有那种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感觉。 殷宋宋说这是她一年刻苦努力的成果,她已经历劫成功整个人都升华了。 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放下笔的那瞬间,池鸢肩上仿佛卸去一个很重的担子,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胞都是轻快的,路上所有的同行者都是她的伙伴,他们共享着此时此刻的快乐。 走出考场的那刻,池鸢知道属于她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被家人簇拥被朋友拥抱,她沉浸在这样独特而轻松氛围里,即将开启人生的下一个征程。 半个月后,回校填报志愿的那天晚上,班主任在食堂包间请全班同学吃饭,大家围坐在一起,畅聊想象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压抑许久的紧绷神经瞬间松懈下来,班上很多人都喝醉了。 池鸢不懂节制,酒喝过头,还哭着闹着要大伙一起去k歌。 殷宋宋和傅莹莹连拉带哄把人掳走,三个人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成一团。 夜深了,属于毕业生的狂欢还没结束。 殷宋宋把池鸢安抚在门口的石柱旁,指导她在手机上联系徐靳寒。 电话挂断后,在校门口等了没一会,徐靳寒就到了。 殷宋宋把池鸢交给他,再走回学校找殷武,他晚上也喝了不少还在食堂窝着,殷宋宋什么招数都用尽人怎么都不肯走,只好发消息过来让他们先回去。 池鸢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抱着柱子跟自家的一样,说什么都不愿放手。 徐靳寒没办法,直接将人从柱子上薅下来,扛着扔回车里。 池鸢吊在他背上觉得不舒服,又哭又闹滋哇乱叫的。 徐靳寒恍若未闻,沉着脸给她扣住安全带,视线收回来,掠过她细腻嫣红的唇瓣,音色低缓带了点威胁:“你再哭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0章 黏人精 空气寂静一秒, 池鸢仿佛被那话吓到,神色清明不少。 而后,她不知道怎么想的, 缓缓扬起一只手捂住唇,嘟哝着:“说话就说话,凶什么...” 女孩眼里湿润着,看他的时候亮晶晶的,闪着碎光。 徐靳寒生不起气来,面色缓和了些,颇为无奈地揉一把她的头, “坐好, 回家了。” 池鸢“哦”了声, 乖乖调整姿势, 正襟危坐, “这样可以了吧。” 徐靳寒发动车辆,时不时瞥她几眼, 看她坐着坐着就不老实, 脸都要贴到窗户上,他伸手将人捞回来, 没一会池鸢又贴过去头抵着玻璃睡着了。 “......”他没办法, 只好实时盯着她。 不过好在池鸢后面一路安安静静地坐到目的地,没再闹别的。 除了上楼的时候, 她粘着徐靳寒怎么说都要去他家睡。 徐靳寒看时间的确太晚,也不好打扰陈元他们,就把人带回去安置到主卧, 出来倒水的时候顺便给陈元报个平安。 微信刚发完没一会, 就听见池鸢在里屋喊他。 徐靳寒拿着水杯走到门口, 看她以一种奇怪地姿势站在床上,对着墙上的装饰画在一展歌喉,“......” 他放下水杯,敲了敲桌子。 池鸢倒是听得清楚,看见他顿时笑开了花,跳下床就往他怀里扑。 属于女孩身上的沁甜馨香混着酒意,撩拨他疲惫的神经,徐靳寒眸色微暗,抬手把人扶稳,可池鸢偏偏就想要赖在他身上,环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徐靳寒我告诉你,我今天毕业了!从高中毕!业!了!”池鸢地呼吸悬在他的下巴处,一下一下扰人心绪,他往后挪一点,很快又被她拽回来。 距离变得更近。 她忽然想到什么,兴奋地神色不在,一双眼里溺满水雾,“可是我已经毕业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我好慢好磨蹭,好像不管怎么样都追不上你...” 徐靳寒虚虚拢住她的腰,深怕一个不经意人摔下去。 池鸢仍心有怨念,细数着:“...我上小学的时候,你上初中。我上初中的时候,你上高中,我上大学了,你已经工作,我们之间好像永远都有一道鸿沟,我跨不过去,跨不过去...” “你很在意这些?”徐靳寒听着,不免觉得诧异。 “当然在意了!”池鸢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只听到个一字半句,她也许是喊累了,头贴在他胸口靠着,慢慢说,“我五岁的时候认识你,到现在有好多好多年...我会在意,比任何一个人都在意你。”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没办法看到对面人现在眼神,也无法体会他听见那些话的感觉。 身体里有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愫在发酵破裂,他抑制不下,最终俯首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长睫轻颤着,动作克制而深情。 池鸢似乎感觉到什么,在他胸口蹭了蹭。 徐靳寒稍稍退后,离开时体内的燥热愈加凸显,意识到这个吻根本无法让他满足。 男人眼波微动,呼吸流连至怀中人的唇角,下颌压低—— 在距离唇瓣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住了。 目光掠过女孩安适恬静的睡颜,徐靳寒苦笑一声,就此作罢。 他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水杯放在床头,才自己拿了衣物去隔壁冲澡。 池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感觉脑袋好像被几十公斤的重量向四处拉着,是只要动一下就会疼到炸开的程度。 床头上放着徐靳寒留给她的字条:[早餐在饭桌上,出去记得锁门。]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她能一觉睡到下午,池鸢坐在床边趿上拖鞋,准备缓一会再起来,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 她接通,殷宋宋那边咋呼着让她的头更疼了——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怎么现在才接呀,你到哪了都快检票了,别告诉我你还没出门啊,我真的会生气的!...” 池鸢把手机拉远点,揉揉额角,还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我昨天喝多了才睡醒。” “......”那边诡异的静默两秒,殷宋宋差点就要朝她吼了,“池鸢!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干嘛了吧?我们毕业旅行的第一天,你居然睡过头了?!” 这回换池鸢沉默了。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我已经在路上了,到了打给你啊,拜拜!” 出门的时候瞥见餐桌上的小米粥和荷包蛋,又扒住门框刹住脚,走回来一口气把温凉的粥喝下肚,消灭完盘里的荷包蛋,才往家走。 殷宋宋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策划这场毕业旅行,选了十几个地方,最终把地点定在四季气候皆宜的雾城,游玩攻略是池鸢抽时间跟她一同制定的,属于专为两人量身打造的行程。 到雾城的暑假机票比平时要贵一点,因为去避暑的人很多,下飞机之后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才能达到古镇,找到落脚点后,池鸢先在民宿补了觉,快傍晚时分才打算出去逛逛。 人在城市里住久了,会特别向往这种古城里的慢生活。 小桥流水人家,别有一番与世无争的烟火气。 池鸢和殷宋宋拍了很多照片,晚上又去具有当地特色的饭馆解决晚餐。 等菜的时候,她挑了一些照片发到群里,然后筛掉拍风景的那些,把殷宋宋拍她的那些照片修好后,发给徐靳寒。 池鸢:[我在镇上挑了一件旗袍。] 池鸢:[好看吗?] 来的时候她已经发过一些,由于太久没有出过门,感觉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界面就停在下午到民宿时发的消息,可是徐靳寒到现在都没有回。 她在几个人小群里聊了几句,切出界面看,刷新好几遍都没有等到他的消息。 直到吃完饭,池鸢等殷宋宋去店里挑礼物的时候,拨了个语音电话给徐靳寒。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通。 池鸢意识到他可能在忙,试探着问:“你还没下班啊?” 徐靳寒:“快了,在和领导开会。” “哦...”她声音低下来,“那你先忙吧,不打扰你。” “嗯。”徐靳寒觉察到她的情绪,走到长廊的窗台那边问,“到雾城了?” “到了。”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池鸢还是点点头。 “行,那就好好玩。”他说,“定好回程的机票后告诉我,去接你。” 听见这话,池鸢才缓缓漾起唇角,依附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过,“好呀。” “又跟徐哥打电话呢?”刚从店里出来的殷宋宋见她一脸灿烂的表情,故意打趣:“你这典型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早知道就把徐哥一起叫来好啦。” 池鸢收起手机,顿时敛住笑,“你不许胡说。” 殷宋宋:“我不胡说啊,你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不承认?” “殷宋宋!”池鸢被戳中心思,气急败坏地要去抓人,被殷宋宋笑闹着躲开。 沿河的长廊上,打闹在一起的身影融入古街的千万盏烛火,悠扬闲适,如至画中。 夜渐深,月未明。 此时的西区分局刑侦支队,正被一种压抑的静谧笼罩着。 各部门的主要人员在会议室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调整案件下一步的攻克方案,今天下午跟嫌疑人有关的一个走私团伙被抓捕归案,审讯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徐靳寒刚结束完一场审讯,到工位上的时候发现电话在响。 熬了两个晚上,他已经分不太清现在的具体时间,直到听见池鸢的声音。 他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奈何工作缠身,只得草草说完就挂断电话。 微信上有她发来的很多照片,徐靳寒将其中一张点开。 照片里池鸢穿着一件蓝纹旗袍,手拿团扇背靠凉亭,小巧柔美的五官淡雅脱俗,身段纤细,稚嫩中带着点点风韵,很有古典美人的气质。 他看得入神,直到跟前走来其他人才错开视线,收起手机。 黏人精 第34节 段瑜留意到他的动作,端起笑才开口:“我出来透口气,傅队叫你进去。” “好。”徐靳寒略颔首,眼光没有停留,提步往会议室走。 “班长。”段瑜忽然叫住他。 徐靳寒回头,眉目依旧冷峻,没做声。 这时候段瑜才发现,自己擅自追随了他这么久,而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对她笑过,像刚才他看手机时那样的笑容,她几乎从未见到。 “有事?”她沉默得太久,徐靳寒只好出言询问。 段瑜复又扬起笑,说:“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会在这见到你,好像这是我从玉梧调走之后,我们第一次碰面,说起来,缘分还真是奇妙。” 徐靳寒向来不擅长寒暄,一直信奉的教条是公事公办,能在这见到段瑜,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段瑜这番话在他看来,除了拖延时间以外并没有其他用处。 他点头已示自己听到了,“我先过去。” “我还忘记恭喜你,听说傅队很欣赏你,毕业之后有很有可能会留在分局。”段瑜殷切地朝他伸出手,“往后能并肩作战的机会不多了,班长,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徐靳寒的视线从眼前扫过,并未伸手,只是说:“合作愉快。” 而后迈开步子朝会议室走去,目光未曾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段瑜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墙角,神情难掩失落。 她想起来从前很多次的对话,过程大抵都是如此,徐靳寒仿佛在心里设置了一道屏障,不管她说什么,她无法真正走近他的内心。 那些暗藏在心里的情愫,段瑜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表明。 但现在看来,大概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那么聪明,一个侦查系门门满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意图,能被他这样尽力避嫌连连疏远,恐怕她再怎么争取都是枉然。 段瑜看向窗外,夜将初晓,星子在云层中闪烁着。 她想,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是时候该有一个了断。 雾城这边的人都起得早,加上外来游客众多,不到八点,窗外就已经喧闹起来。 池鸢在被窝里拖延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推开窗,属于古镇独有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屋顶青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小桥流水延续至藕花深处,像一幅与世隔绝的天然画卷。 池鸢找好角度又拍了几张照片存入手机里。 准备发给徐靳寒的时候,看见他昨晚的消息,是对她穿旗袍的评价。 徐靳寒:[好看。] 徐靳寒:[很适合你。] 池鸢捧着手机笑,精挑细选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走回房间,殷宋宋正好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两提早餐,看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大早的什么事那么高兴。” “徐靳寒说我穿旗袍好看。”池鸢风风火火地跑进浴室,“我要去把那件旗袍买下来。” “你疯了?那件旗袍租都要一百块一天。”殷宋宋很是吃惊,“况且这是景区诶,真要买价格不得上天了。” “我不管。”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多贵我都要买下来,这是徐靳寒第一次夸我好看呢。” 殷宋宋:“......”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1章 黏人精 为了那条旗袍不被别人买走, 池鸢抓紧时间去浴室洗漱。 还没关门,转头看殷宋宋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正殷切讨好地对着她笑。 “你干嘛?”她挤好牙膏, 从镜子里看见身边人欲言又止的神色,“有话就说。” 殷宋宋嘿嘿一笑,趴在门口说:“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池鸢把牙刷放进嘴里,“嗯哼。” “我刚刚跟沈照打电话,他说正好带着弟弟在附近写生,我们下午不是要去古迹博物馆吗?我想邀他过来跟我们一起,人多也热闹嘛。”殷宋宋说。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池鸢根本没反应过来。 她动作加快, 把嘴巴擦了, 才问:“沈照, 你喜欢的那个男生?” “对呀。”殷宋宋点头, 佯装惊讶道, “我才知道,他家正好就住在这附近欸。” “......正好?”池鸢联系前后文, 再把来之前殷宋宋怎么推荐雾城的话一结合, 傻子都能看明白了,哪来的什么正好。 殷宋宋瞧她不说话, 着急起来:“行不行嘛鸢鸢...好鸢鸢, 你就答应我吧。” 池鸢觑她一眼,神情严肃:“你老实交代, 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好这个主意了?来之前跟我说什么雾城天气好人也好来玩绝对不会错,殷宋宋,你看我长得像笨蛋吗?” “......”殷宋宋见事情败露, 索性把话说开, 揪着手指委屈道, “可是我哥又不准我见他,那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啊,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我也算将功补过了嘛。” 她和沈照的事池鸢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殷武怎么阻挠殷宋宋的她也清楚,这事要搁在以前池鸢肯定很生气,说她见色忘义不拿友情当回事。 可现在她自己在这点上也好不到哪去,就更没有立场说殷宋宋什么了。 池鸢叹口气,勉强算是松了口:“行吧,看着这里风景确实不错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以后你要再这样骗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殷宋宋点头如捣蒜:“我发誓!绝对不会再骗你。” “这还差不多——”还没说完,池鸢就看她冲到门口,“你干嘛去,还没吃早餐。” “我不吃啦,那是买给你的,沈照在下面等我,我们一起吃。”殷宋宋美滋滋地趴在门口说,“你慢点换好衣服下来哦,我们就在楼下等你哈。” “嘁,德行。”池鸢看着飞快闭合的房门,不禁失笑。 在房间吃完早餐,池鸢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她没有打扰殷宋宋的用餐时间,准备先去昨天那家服装店买旗袍。 那家店在长街尾端的一条小巷子里,门口的花圃边长满了爬墙虎和不知名的花。 池鸢过去的时候店里还没有开张,她一眼就看到货架上的那件旗袍,向老板问价之后发现果然很贵,不过看在徐靳寒夸她的份上,池鸢还是忍痛付了钱。 从巷子出来沿路往回走,她跟着人群四处闲逛。 要回去的时候发现找不到对的路了,池鸢在路口徘徊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一个熟悉这里的本地人问路。 那个男生看样子跟她一般大,样貌斯斯文文的,鼻梁上的眼镜框让她想到初中时期的班主任,男生给她指了条路,池鸢才发现刚刚她只是太急,走错了一个岔路。 她道完谢,拎着衣袋往回走。 男生站在原地看她消失在路口,前面有个同伴转过来喊他:“陆同舟,看什么呢,走了!” 男生回过神,加快脚步跟上同伴,“来了。” 没走几步,还是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这次,却只见到在路口叫卖的小贩。 下午和殷宋宋他们去博物馆,池鸢才觉得同意让沈照过来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八十多瓦的大灯泡一样,走哪哪亮。 如果不是看在票价不便宜的份上,池鸢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们面前。 她暗自发誓,下次绝对不能单独跟情侣出来,毕竟狗粮不用喂就饱了。 在博物馆逛了两个小时,三个人在门口找了个小摊乘凉。 沈照性子冷话不多,不过对殷宋宋还是很体贴周到,两个人虽然还没确定关系,但池鸢看得出来这也就是早晚的事。 喝完一碗冰镇甜汤,池鸢把空间留给他们,独自坐在一个单人位看手机。 班级群里各种风景照应接不暇,有好多同学也跟她们一样在到处旅游,之前因为高考池鸢把那个1000多人的八卦群屏蔽了,现在闲下来看看,发现经常活跃的id还是那么几个。 她正看着,耳边传来一阵哄闹声,抬起头,就被对面拐角处的一对情侣吸引了视线。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男生好像刚刚从外地过来,他在女生不知情的状况下忽然出现,给女生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池鸢看两人抱在一起幸福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脑中陡然有灵光闪过,接着鬼使神差地打开订票app,看了眼最近几趟的航班时间。 如果她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的话...兴许还能赶得上最近一班4点20的飞机。 池鸢在犹豫,毕竟这个想法来得太突然了,想想还是放下手机,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可她总是忍不住回忆起刚才看过的航班时间。 身边入目可见的都是结伴同行的情侣,与其独自待在这,还不如提前回去去见想见的人。 这个想法一旦成形,池鸢怎么都坐不住了,她用两分钟的时间订完机票,然后花了一刻钟搞定殷宋宋,就立马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殷宋宋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担心:“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回去啊?” “我票都买好了,还能是假的啊。”池鸢把衣物全都一股脑儿塞进行李箱里,都弄好后推到门口,“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明天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 “我没问题,沈照会送我去机场的。”殷宋宋说,“左右就差一天,能有什么事。” “也行,反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池鸢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出门,“那我走了啊。” 殷宋宋送她下楼,犹豫道:“...对了,我哥那边...” 她心领神会地点头,“放心吧,沈照的事我会缄口不言,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啊,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你哥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我知道我知道。”殷宋宋笑起来,本来还想跟沈照一起送她去镇门口,但池鸢非说不用,一个人拎着箱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古镇门口就有直通到机场的大巴,每半个小时一班,票价也不贵。 池鸢在司机的帮助下放好行李,到车后排找个了位子坐,客没坐满,到时间大巴准时开车。 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池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雀跃的心情跟来时不同,就好像揣着一袋糖果在炎热的天气里行走,小心又欢喜,生怕它还没送到就化了。 直到排队在机场检票的时候,池鸢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很不可思议。 这种迫切想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她从未经历过,不过只要一想到徐靳寒待会见到她时的表情,就忍不住会翘起唇角。 两个半小时的航程,来的时候觉得快,回去这次,池鸢却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飞机落地,她率先冲出机舱去隔壁托运处取行李。 随着拥挤的人流,池鸢遥遥瞥过洗手池镜子前的自己,脚步倏然停住。 她想起了那件旗袍。 黏人精 第35节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一秒,池鸢就这么做了。 她拎着行李箱快步走进去,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变了个模样。 古典旗袍在现代化的机场大厅里独树一帜,格外惹眼,配上她姣好的样貌和散发出来的端柔气质,从内厅走到门口的这段时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池鸢甚至还回绝了几位跑来要微信的男孩子,她全程目不斜视,径直坐上门口停着的一辆计程车,“师傅,去朝豫西区公安分局办公楼,要快。” “好嘞姑娘,坐稳了啊。”那师傅听口音是个本地人,一听她去的是公安局,油门直接一踩到底,路上特意抄了条近道避开市区晚高峰,四十分钟不到就停在分局大楼门口。 池鸢付完钱下车,又把行李箱拿去附近的便利店寄存,快到楼门口才准备跟徐靳寒打电话。 她压下躁动的情绪,清清嗓子等待电话接通。 然而,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池鸢在墙角避阳的地方站了会,维持一路的好心情被这通电话打击到,她稍稍敛住唇角,又继续拨了几次,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 “怎么不接电话,难道还在忙...”她继续拨过去,耳边听筒里响了三声。 在第四声嘟音响起的时候,池鸢看见一旁大门口走出来两个人。 徐靳寒穿着便服,身材高瘦精悍,五官在黑衣黑裤的衬托中锋利异常,棱角分明。 池鸢面色一喜,刚要开口,谁知他背后还跟着一个女生。 她止住话音,看他们沿街往上走了没几步,随后女生的手挽上了徐靳寒的胳膊,两个人旁若无人,有说有笑,俨然像一对情侣。 池鸢趁还未西沉的暮光仔细分辨,确认那就是徐靳寒没错。 而那个女生面容也很熟悉——好像是段瑜。 心里一时浮起千百个念头。 她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从大路跟到窄巷,再到热闹非凡的商业街,池鸢保持不紧不慢的步伐,一路躲藏,直跟着他们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住。 此时的保安外亭无人值守,她步履不停,搭配旗袍的皮鞋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这动静很快惊动了前面同行的两个人。 徐靳寒终于回头,眉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紧紧蹙起,眼里蓄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池鸢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心里清楚那并不是开心的表现。 他只是意外,只是诧异,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高兴或是别的什么。 段瑜同样看见了她,瞥见徐靳寒紧绷的神情,面容很快恢复如常,她拉过他的胳膊,音色下意识变得温和柔软:“时间要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池鸢听见那句话,目光死死的盯着徐靳寒。 她期望他能马上甩开段瑜的手过来跟她说话,哪怕是只喊一声她的名字也好。 可是,这些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那瞬间,池鸢仿佛被一盆冷水兜浇下,所有的期待和欣喜在这一瞬间化为泡影。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再没底气留在这里。 天边在此时传来几声闷雷,云幕低沉,大雨降至。 池鸢沿路折返,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安局取行李,她勉强扬起笑跟工作人员道完谢后,独自一人在外院的椅子上坐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池鸢拿出来看,发现是来的时候太急忘记把那个八卦群重新屏蔽了。 她切进去,被屏幕上的几句话吸引视线。 一潭活泉水:[话说,咱们学神有新的动向了,有同学看见他刚才和一个女生去酒店了。] 十二雨:[真的假的啊,不是说徐神跟他那个青梅竹马很要好的嘛,怎么说分就分了?] 笑笑:[闻到大瓜的味道,桌椅板凳搬好!] 吃不饱的饭饭:[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有感情早有了,还用等到现在?] ...... 池鸢眸色渐黯,轻笑一声。 不知是笑那屏幕上的话,还是嘲笑自己太自不量力。 是啊,她为什么会以为徐靳寒对她不一样就是喜欢她呢。 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要是喜欢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提,他是不是也曾笑她痴心妄想... 无数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将她残存的理智吞噬。 遮阳伞的顶棚上传来嘀嗒雨声,很快雨势渐大,大颗大颗的水珠落下又回弹,淋湿了旗袍的下摆。 池鸢不知道自己在雨里坐了多久,只记得天色暗下来,街角的路灯亮起。 身边有人走近,熟悉的温度和气味覆盖肩头,她动了动,垂眸看见身上的外套,像一个无声无息的雕塑。 徐靳寒站在对面,深邃硬朗的五官浸在夜色中,看她的眼神一如往昔炙热,甚至更多,心疼和歉意堵在胸口,嘴边溢满再多的话都无从说起。 衣服上干净柔软的肥皂香窜入鼻息,从前池鸢无比依赖的温度,此刻却让她生理和心理都感到不适。 她蠕动发干的嘴唇,在呼啸而至的风中,问了一个自己始终不愿面对的问题—— “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人,是她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2章 黏人精 抓捕行动开始前三个小时, 徐靳寒接到上级指示,需要伪装成一名富家子弟,佯装带女伴去参加一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 从而锁定目标,为后续收网提供有效助力。 这次从下属辖区借调过来的人员,只有徐靳寒和段瑜有过实际抓捕的经验。 队长傅宇巍当机立断,破格命令两个新人在这次抓捕中担当重任。 当然,这也是一次很严格的考验。 傅宇巍想要看看,老范极力推荐的这个排头兵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慈善拍卖会的地点定在市区的馥郁酒店,徐靳寒贴身带好录音装置, 换上同事帮忙准备的行头, 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和段瑜赶赴现场。 未免有人跟踪, 他们没有打车或开车, 而是装作正好在附近, 步行过去。 从出发到进行途中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徐靳寒没有想到, 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池鸢。 她穿着照片里的那件旗袍, 本该是面容灿烂,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里的全是疑惑和不解。 徐靳寒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 眼波难掩动容, 却最终都被极力压制。 要专注眼下的事情,他不能分心。 在肢体完全僵硬的半分钟里, 他感觉到段瑜在拉他的胳膊,“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徐靳寒忘了自己是如何将眼神从池鸢身上剥离的, 脚仿佛灌了铅一般, 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疼痛难忍。 馥郁酒店门口设立了岗哨,徐靳寒给黑衣保镖检查名片,时刻压制着想要回头的欲望。 进到三楼主厅,他们正好赶上慈善会的开幕。 表演完毕后,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这次的抓捕目标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个不高偏胖,谢顶啤酒肚,随身携带枪支,看起来就像经常待在办公室里的那种主任之类,不主动留意的话,根本极难察觉到他的不同。 确认目标,徐靳寒在改装后的耳机里汇报位置,只等拍卖会结束的收网时刻。 然而,变故就在某个寻常的节点发生了。 嫌疑人跟朋友推杯换盏时接了个电话,决定要走,徐靳寒跟段瑜兵分两路跟踪目标。 像是得到线报一样,啤酒肚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没过多久,段瑜就在耳机里喘着急气说跟丢了。 徐靳寒四下寻找,最终在停车场把人拦下,啤酒肚当即召唤周围保镖帮助撤离,他以一敌十,咬牙拖延到后续抓捕的同事来帮忙。 下午7点45分,啤酒肚和一众保镖被抓捕归案。 傅宇巍在执行车上夸徐靳寒是后生可畏,将来一定能当大任,然而,他却独自在窗外呼啸的狂风暴雨中失了神。 段瑜留意到他浑身都是伤,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徐靳寒推脱说不必,转而跟傅宇巍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他从酒店出来,一路往回走,想给池鸢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瓢泼暴雨将他整个人从上到下全都淋透了,他却根本不在意,一心只想快点找到池鸢,跟她说明一切。 遍寻无果,徐靳寒跑回分局拿手机。 在经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他看见那抹坐在雨中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心里堵了好多话,却在看见她的那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靳寒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刻,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看见陈素芳站在楼顶的天台上,嘴像被某种东西粘住,唯有心不可抑制地往下坠。 直到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人,是她吗?” 徐靳寒在雨声中听见这个问题,眸色暗沉几分:“不是。” 池鸢牵起嘴角扯出抹笑,“是吗。” 她好像根本就不相信,只是单纯的想要问这个问题,并不在乎听见怎样的回答。 因为,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池鸢漠然消极的状态,将徐靳寒的心狠狠刺痛,那双眼在氤氲的雨雾下仍旧清明锐利,哪怕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却也还是开了口:“我喜欢的人是你。” 那声音顺着滂沱大雨,瞬间刺入池鸢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她双手倏地收紧,冷漠的外壳终于有了裂痕,起来时肩膀上的外套顺势滑落,被雨水浸湿。 不想再这样跟他待在一起,池鸢沉默着推着行李箱要走,把手却猛地被另一道力扶住。 黏人精 第36节 “池鸢。”他沉着声音喊她,手下力道逐渐收紧,“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听。”池鸢看也没看他,继续用双手同他抗衡,最后发觉浑身的力气根本挪不动他分毫,索性放了手,“你想要是吧,给你。” 她错身往外走,大雨将本就湿透的衣衫淋得更为彻底。 徐靳寒先是抓住了行李箱,然后是她的手腕,他牢牢握着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她一个不经意就会推开他,“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再好好聊,行吗?” “聊什么?”池鸢瞪过来,“聊你跟段瑜怎么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吗?!” “那是任务,是假的。”徐靳寒劝阻不了,索性跟她同样站在雨中,“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如果知道,我一定提前跟你说清楚。” “你现在是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了?”池鸢气得头脑发昏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就是想跟他吵架,“怪我破坏了你的好事对不对!” “池鸢!”徐靳寒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戳他的心,声音一时没控制好轻重。 那眼神像针一样刺过来,让她眼中瞬间染上泪意。 池鸢重重甩开他的手,站在雨幕里冲他吼:“徐靳寒你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被人拉回来。 徐靳寒眼睛充血,神色冷得吓人,话音几乎是从齿缝里露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你还想听吗?”池鸢整个人都在抖,却还是昂起头放狠话,“行,我再送你五遍——” 她动了动唇,却在开口时被人截获。 徐靳寒欺身过来,以吻封缄,顺势撬开牙关,冰冷的雨水混合着体温炙热在齿间厮磨,池鸢惊呆了,她尝试用各种方式去推去搡,可是都没有用,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压力与发泄。 纠缠间,视线掠过他冷清的眉眼,错愕和混乱交织在心口。 在身心产生更深的沉沦之前,她心一狠,倏然咬上他的唇,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将他推开。 徐靳寒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眸光暗淡,唇色跟眼底一般猩红。 池鸢想狠狠打他一巴掌,到最后还是抬起不手,瓢泼大雨里,泪水混着雨水悄然滚落。 徐靳寒想过来拉她,被她躲开,眼里布满疲惫,“我不傻,我看得出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我想问你,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你会现在就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他瞳孔猛地一缩,竟难得语塞。 坦白来讲,他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她成年之后,高考之后,或者等她上了大学...可不管怎么说,这在池鸢眼里就是犹犹豫豫和不肯确定。 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表达的时间一定会比现在更晚。 大雨让周遭所有都变得无足轻重。 男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可在确定这个结果之后,池鸢非但没有觉得的畅快,心里反而更加难过。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深吸口气,说:“...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话总喜欢闷在心里,我好累,我不想再这样试图去理解你了。” 这话毫无意外刺痛了徐靳寒,他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手臂青筋暴起。 头一回,他觉得挫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挽回。 “算了。”池鸢没给他再次表达的机会,她话音很轻,低垂着眸,整个人仿佛都在这场大雨里失去光彩,“太晚了,你送我回去吧。” 那天回去之后,池鸢突发高烧,半夜被送去急诊挂水。 陈元和池弘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在医院待了三天,池鸢拒绝了所有探望,出院后回家,她同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其他人怎么打电话都不接,人也不见,像存心要与世隔绝一样。 陈元原以为她这是压力过大的后遗症,可高考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按理说也不该出现这种问题,为此她还特意去请教了心理医生。 医生给出猜测说,也许只是单纯的心情问题,让做父母的平时多多关心,给孩子充足的空间,没准过段时间就好了。 陈元按照医生说的话,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尽量不跟她发脾气,每天做好吃喝就给她送进房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把空碗拿出来。 池弘毅生怕自家丫头心理出了毛病,减少了平时开会的频率,多抽出时间回家陪老婆孩子。 就这样过了一周,池鸢总算有所松动。 吃饭不再一个人窝在房里,情绪和说话的状态也开始恢复如常,除了仍然不怎么开心以外。 这天在饭桌上,池弘毅讲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冷笑话,把陈元逗得直乐。 可池鸢的表情还是那样,冷静得都不太像她。 夫妇俩放下筷子,正犹豫着要说点什么时,门铃在身后响了两声。 陈元走到玄关去开门,看见来人时脸上瞬间挂起笑,仿佛看见了什么救星一样,“靳寒下班了啊,吃饭了吗?赶紧进来,鸢鸢她正——” 话音未落,剩下的话被突然而至的关门声夹断。 徐靳寒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目光渐黯,不动神色地将手里的蛋糕盒递给陈元。 虽时至盛夏,人被穿堂的凉风一吹,体温竟也跟着冷下来。 作者有话说: 冷战开始了...和好还会远吗? 感谢你来。 第33章 黏人精 房门在外敲响, 陈元把徐靳寒送来的蛋糕装在盘子里,跟往常一样拿进来。 池鸢抱膝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瞥过放在茶几上的两块提拉米苏。 陈元放下蛋糕后没急着走, 忍不住要说两句:“靳寒这孩子真是不错,这么多天了,每次执勤完都会带东西过来,你跟谁生气都好,小寒又没招你,你刚才那么对人家可不对啊。” 池鸢挪眼望向窗外,不说话。 池弘毅站在门口听着, 生怕陈元守不住嘴说多了, 引起池鸢的逆反心理, 只好敲门提醒她:“行了, 刚吃完饭你让孩子休息一会, 出来吧。” 陈元本想反驳,但碍于池鸢现在的状况, 她也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咽。 等人出来, 池弘毅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才悄声带上门。 房门闭合, 池鸢仍一动不动地坐在藤椅上发呆, 没一会抱着的腿麻了,她又换了个姿势靠着, 这几天气温升高,提拉米苏在室外很快就软了,吃起来也没有刚从冰箱拿出来那样的口感好。 她吃了一半, 放下勺子, 抬头看远处湛蓝的天幕, 上面飘着几团棉花般的白云。 想起从雾城回来的那个午后,心还是会抽抽地疼,这么多天了,那些互相伤害的话,那些用于发泄的违心控诉,以及徐靳寒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她都记得很清楚。 池鸢闭上眼,任由燥热的空气将她包裹。 她这些天反思了很久,抽丝剥茧之后,她发现其实相比看见徐靳寒和段瑜一起出现的震惊,提前回来的惊喜并未得到正面的反馈,这件事反而更让她觉得生气。 加上徐靳寒那天的态度,以及他急于表明的真心,让池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为了得到爱,可以不折手段任意撒泼的人。 哪怕徐靳寒在任何一个节点跟她说明都好。 只是当时那刻,她不想要那样“施舍”。 风过拂面,树叶惊扰出沙沙地声响。 池鸢撑着藤椅扶手调整坐姿,看见不知道是从哪飘来的气球,正沿着栏杆往上,越至屋檐。 随着气球消失,她收回视线,发现从栏杆底下又飞来了几只不同颜色的,有两个球面上依稀写了字,池鸢趿上拖鞋走过去,才看清那上面字样——“对不起。” 几乎每一个飘上来的气球面上都写了这三个字。 池鸢放开手,让看过的气球飘远了。 随后,飘上来的气球越来越多,她心下一动,靠在栏杆边往下看。 楼底下,是几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殷武和周雄伟在给气球打气,殷宋宋和徐司媛帮忙系上绳子,系好之后递给徐靳寒,池鸢看他单手固定气球拿着笔,这才意识到这些“对不起”都是他写的。 写完之后,放气球沿着楼层飞上来。 徐靳寒昂首的同时,恰好看见了她,他视线微顿,然后唇角一勾,冲她露出抹笑。 池鸢心底一震,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表情还是硬邦邦的。 正欲转头,楼底下忙碌的小伙伴们也发现了她。 第一个嗷起嗓子来喊她的人是殷武:“鸢爷,你好点了吗,我带着全家老小来看你了!” “滚呐,谁是你全家老小。”徐司媛一把将他推开,拉着殷宋宋跟她挥手,“鸢鸢,你别生我哥的气,我帮你骂他好多遍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欺负你了。” “是啊鸢老板,我又学了好几样新菜,回头等有空了做给你吃啊。”周雄伟心宽体胖,底气浑厚,这一喊差点把附近巡逻的保安招来。 ——“干什么的!小区不许乱放气球,都给我没收了!” 几个保安队员由远及近,殷武立马把整袋子气球往大熊怀里一塞,“家人们,跑啊!” 殷武和周雄伟一人拉一个,带着依依不舍的徐司媛和殷宋宋抓紧溜了。 保安看他们跑了连忙追过去,池鸢在楼上看着心里也不免着急,下意识在伸长脖子搜寻徐靳寒的身影。 不会真被抓了吧。 这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目光忽然定格在走道上的某一处。 徐靳寒从树荫底下走出来,像心有灵犀般,抬眸和她对上视线。 池鸢握着栏杆的手渐渐收紧,没有像刚才那样飞快挪开眼,下一秒,她看见徐靳寒拿出一个气球吹大,然后动作迅速地给它打上结,用笔在上面写了字。 随后,徐靳寒放开手,顶着烈阳,将气球以一个飞掷的姿势扔上来。 池鸢的心跳随着气球的飞近越来越快,在它即将越过栏杆的时候,她一眼看见上面的笔画,目光转了一整圈,将那些字逐渐拼凑成一句—— “原谅我好吗?” 那话悄无声息落在她的心口。 如同一记良药,不知不觉间,让早已结痂的伤疤淡化了许多。 池鸢伸手点了点那个气球,将它推得更远,眼底浮现出往日的生气,她撇撇唇,不太自然地嘀咕了句:“嘁,什么琼瑶剧的桥段,俗气死了。” 暑期转眼过了大半,高考成绩出来前一天,池鸢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直到凌晨四点才有了朦胧睡意,等惊醒过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十点。 黏人精 第37节 窗边拉着厚厚的窗帘,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池鸢赶紧掀开被子起床,趿上拖鞋,“爸,妈!” 打开门,陈元和池弘毅正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小苹果。 他们平静地状态让池鸢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分数,你们看了吗?” 池弘毅从晨报后抬起头,跟陈元交换个眼色,“啊,我们看了。” 池鸢心一紧,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掌心漫上一层薄薄的汗意,“怎么样,够得上经贸大学的分数线吗?” 陈元放下水果刀,表情格外严肃,池弘毅也把报纸搁在一旁,悠悠喝了口刚泡好的茶。 “你们能不能说话呀。”池鸢都要急死了,“...不说是吧,我自己去看。” “回来。”陈元声音紧绷,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池鸢瞬间心凉了半截,不敢回头,肩膀耷拉下来,“是不是...又没考上?” 回答她的先是“砰”地一声,随后,气氛像刚烧开的滚水般变得沸腾起来,彩带和欢呼一同降临,在池鸢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就被人抱住。 “鸢鸢,你考上了!552分欸...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徐司媛和殷宋宋拉着她又蹦又跳。 殷武和周雄伟也来了,在客厅旁边拿着彩带筒为她喝彩:“我就说鸢爷你肯定能行的吧。” “你们怎么——”池鸢还在疑惑,转而看见陈元和池弘毅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表情,瞬间了然,徐司媛见她还愣着,连忙把查分系统的界面拿给她看。 各科成绩跟一模二模的分数不相上下,字条末尾,写着552的三个数字格外显眼。 终于得到确定的消息,池鸢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为了这一刻所付出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一年的时间里涨了快两百多分,别说陈元和池弘毅觉得惊讶,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班主任和惦记她考试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来,陈元被恭维得眉开眼笑,池弘毅专门请了假在家,把提前批发好的喜糖拿出来,楼上楼下全发遍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我哥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池叔还高兴。”吃完饭,徐司媛和殷宋宋留下来陪池鸢说话。 池鸢扯出抹笑,殷宋宋见状推了下徐司媛,让她现在别提徐哥。 徐司媛冲她递去个“安心”的眼神,瞥过池鸢的神色,继续说:“你说徐靳寒以后要是不当警察了,去开个培训班也挺不错的,到时候,鸢老板你就是他的金字招牌。” “......”池鸢不接茬,从床边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切点水果。” 徐司媛跟着她,故意拔高语调:“可惜我哥今天执勤不能过来,不过晚点他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记得接啊。” “砰——”关门声隔绝了一切。 殷宋宋没好气地把徐司媛拉下来:“你干嘛老提徐哥啊,不知道她不想听吗?” “我知道啊。”徐司媛捏她的脸,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可是小同学,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她越是这样,就说明对我哥越是在意。” 殷宋宋满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最好是这样。” “别光说她,我还忘了问你。”徐司媛忽然岔开话题,问,“你跟那个沈照怎么样了?” 殷宋宋冲她咧嘴一笑,飞快从地毯上爬起来,边喊边打开门——“鸢鸢,我来帮你吧。” “......”徐司媛真服了这一个个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徐司媛的话起了作用,晚上池鸢从浴室冲完澡出来,在房间呆坐了半晌,终于还是取出扔在柜子里尘封许久的手机。 这些天手机只开了两次,其余都是关机状态。 她犹豫了一会,摁下开机键,手机正好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 池鸢翻身找出充电器,直接在床头柜这边插上,开机界面加载完成,锁屏上瞬间涌进几十道未接电话和微信,基本都是熟人发来的消息,大多是问她的情况或者怎么不接电话之类。 她点开微信,发现和徐靳寒的对话框上,有小红点显示着80多条未读消息。 从上往下翻,有十几条都是在吵架那天下午发的。 因为电话打不通,他只好在微信上跟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道歉,承认是他考虑不周,说下午不应该跟她发脾气,应该早点找个合适的机会表白。 他说了很多话,每一条都有很多字。 池鸢捧着手机耐心看过,往下滑,后面几十条消息是他一如平常地在跟她聊天,从那天到现在一天都没有落下,说新鲜事,说楼下蛋糕店的新品,说今天的天气... 她一行行看下去,还没等到新的消息,就开始一页一页地往前翻聊天记录。 池鸢发现自己说话的时侯总是感叹词和表情包居多,有时候思维发散到什么天方夜谭都想得出来,但不管是发牢骚还是生闷气,她的每一句话对面那个人都不会敷衍。 徐靳寒总是会认真地跟她说很多,从不觉得麻烦,除了有时候语气有点臭以外,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在她无暇回复的时侯,也不会跟她发脾气。 [今天早上会下雨,记得带伞。] [军训的时侯别化妆,给你带了防晒霜,放在课桌右边。] [早饭在屉子里,自己拿。] [不要替我乱收别人的情书,少跟不认识的人出去吃饭。] [又没带伞吧,出来,我在门口。] ...... 划到保存记录最前面的一页,池鸢紧绷了数日的神情终于浮现出笑意。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她太迟钝没有发现—— 那些从未坦言的喜欢,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藏在了平常对话的字里行间。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4章 黏人精 半小时之后, 池鸢回完其他的消息,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刚躺回去,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她心一抖,有所期待似的,重新爬起来翻看界面上的备注。 发现是意想之中的人,池鸢左右纠结,犹犹豫豫地,直到电话自然挂断都还没个定论。 手机熄屏,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她又开始后悔, 蒙住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 在这间隙,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她扯开被子, 平息静气后把手机拿过来, 躺在床上打开微信。 徐靳寒:[睡了么?] 徐靳寒:[我才下班。] 池鸢对着那两句话反复看了很久,过了十五分钟之后才回过去:[没睡。] 徐靳寒:[嗯, 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嗯?她坐起来, 忍住往窗户那边去看的想法,[哦。] 老小区的隔音不好, 平时上下楼有什么动静都能听见,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池鸢就听见楼道里传来钥匙撞在铁皮门上的响动。 徐靳寒把门开着, 却没急着进去,拿出手机靠在门边。 池鸢没听见关门的声音,刚刚在想是不是去客厅会听得清楚一点, 手机上就有电话进来。 她抿抿唇, 犹疑着, 最后赶在铃声消失之前接通。 听筒贴上耳侧,池鸢屏住呼吸,没开口。 很快,熟悉的沉缓嗓音透过来:“还好,你没有把我拉进黑名单。” “......”她撇撇嘴,还是不肯说话。 徐靳寒换了个姿势靠着,月色从网格状的围栏处洒下来,给那薄削挺立的面容添上几分冷感,“回来的时候楼下蛋糕店还没关门,我买了两块,明天转交给陈姨。” 池鸢揪着被子的一角,搓来搓去,最终还是从唇边溢出一个字音:“哦。” “恭喜你。”他并未在意她的刻意敷衍,肯定道,“考试进步很大,成绩很好。” 提起这件事,池鸢总算不再沉默。 说到底,她能考到这样的成绩,都归功于他的帮忙。 “是我该谢谢你。”她垂着眸,认真对他说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徐靳寒眸色渐暖,“只有口头感谢,好像没什么诚意。” 池鸢默了默,下意识反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徐靳寒:“不如...以身相许?” 那话不知真假,缠缠绕绕地刺入脑海。 她心跳一滞,脖颈瞬间泛上绯红。 像生怕他会察觉似的,池鸢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许你个头,我挂了!” “别挂。”徐靳寒叫住她,柔声坦言,“很久没听你说话了,再聊两句。” 不知怎么,池鸢竟然从那话里听出些委屈。 “......”不行,不能再被他迷惑。她清空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重新把手机放到耳侧,态度说不上好,“谁跟你聊,我要睡觉了。” 说完,又冷着声音加了一句:“你也赶紧睡觉吧。” 电话挂断,池鸢把手机扔到旁边,回忆起那句“以身相许”,渐渐失了神。 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徐靳寒就着几许月光抬头,几秒后,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在家闷了半个多月,池鸢的心情逐渐好转。 这周末徐司媛在群里提议大家出来聚一聚,地点就约在周雄伟新开的小吃店。 周雄伟最近都没去他表哥的法餐厅帮忙,从厨师学校毕业后,自己申请贷款再加上家里人的资助,盘下了二中后巷小吃街的店面,打算自食其力,做点小生意。 店里主营炸串和麻辣烫,受众群广,平时生意还不错。 开业那天池鸢和殷宋宋还在雾城,没办法过来捧场,只拜托殷武和徐司媛送了花篮和红包。 今天大伙要过来聚餐,周雄伟早早打烊,在店里准备烧烤用的东西。 池鸢是第一个到的,为了弥补上次开张没有到场的遗憾,她提前过来帮周雄伟打下手,殷武来的时候,池鸢正坐着小板凳在门口剥蒜,等她剥完,徐司媛和殷宋宋也到了。 黏人精 第38节 池鸢把剥好的蒜拿去厨房,殷武正好在隔壁储藏室找桌布,瞧见她碗里的蒜,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鸢爷,这你剥的蒜啊,都成蒜末了!” “......”池鸢拍掉他的手,怒目瞪他,“要你管。” 大熊正好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乐呵呵地帮池鸢解围:“正好,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免得我再切了。” “......”殷武感觉被针对,“你们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吗?” “不知道。”池鸢得意地哼哼两声,“你快点找桌布啊,马上要开饭了。” 殷武被噎到,刚想反驳。 周雄伟也笑着拍拍他的肩,照原样说:“不知道,快找桌布。” “......”我这暴脾气。 殷武拿池鸢没办法,不等于能轻轻松松放过周雄伟。 池鸢回到桌前坐下没一会,三个女生就听见厨房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 “...他们在里面干嘛呢?”听了一会,徐司媛终于问。 池鸢摇头,对这事早就见怪不怪:“不知道,估计是打起来了。” “你们见好就收啊,别耽误吃饭!”直到徐司媛冲厨房叫了一嗓子,里面的声音才瞬间小了些。 池鸢和徐司媛相视一笑,侧目发现殷宋宋正看着一个地方在发呆,“宋宋,在想什么。” 徐司媛也发觉殷宋宋今天的状态跟平时不太一样,“你怎么了?” “没有。”殷宋宋冲她们笑了笑,站起来,“菜应该快好了,我去拿碗筷。” 徐司媛正好出去接电话,池鸢看着往厨房去的那道背影,稍稍蹙起眉。 五个人好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饭桌上谈笑的气氛热烈,酒足饭饱间,又兴高采烈地说起往事,说起一同上课一起玩闹的那些日子。 池鸢不想像上次那样喝得烂醉,徐司媛要开车也不能喝酒,于是两人共享了一瓶橙汁。 除了她们,等到吃完饭酒瓶差不多全空了,对面三个人已经快醉得不省人事。 有很多清醒的时候说不出的话,现在终于能说个尽兴。 八月就要结束了,殷武今年的分数只够在京市上一个专科,父母为他在老家找了所大学,再过不久就要启程。 周雄伟跟他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用来开这家店的钱,是他父母的养老金,如果赔了,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去做什么。 殷宋宋在酒精的作用下总算开了口,她昨天才得知沈照未来要留在雾城上大学,不再回京市了,庆幸的是,总算知道沈照不肯答应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因为明知没有结果。 那些对于爱情的向往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徐司媛抱着殷宋宋给她安慰。 池鸢坐在椅子上,受不住这样的压抑气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场饭局的主调本该是开心的。 只不过他们都清楚,今天之后,又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像这样再次碰面。 夜风拂面,月色皎洁,校门口的街道平和而静谧。 池鸢看对面穿着校服结伴同行的男生女生,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回忆起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喜欢跟在某人身后的小尾巴。 要是他也在就好了。 在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此刻,池鸢突然有点想念徐靳寒。 今年经贸大学经管专业的最低分数线是547分,池鸢的分数虽然吊车尾,却也正好能够上。 大学报到的时间定在九月一号,原本陈元和池弘毅是打算一起送她去的,可不巧的是英国分部那边有突发状况,夫妻俩急着去处理,于是,陈元打算让徐靳寒帮忙送池鸢过去。 陈元不知道两人吵架了还没和好,临出发前千叮万嘱让池鸢记得跟徐靳寒说好时间,免得到时候事情撞上,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池鸢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不这么想。 报到那天,她没通知任何人,自己收拾好东西直接打车到学校。 大一新生的车队在门口堵了长长一条,不同于她独自一人的状况,身边其他人都有家长或亲属同行,好在池鸢不在意这些,她在高考之前已经来看过几次学校,具体的行动路线都挺熟悉。 为迎接新生,校门口直通到主教学楼的两侧长廊挤满了人。 有高年级的学长自发来帮学妹搬行李,也有今天才认识就结伴去报到处排队的陌生同学。 池鸢在人群里站了一会,等报到处人少一些,才推着行李箱进去。 帮忙登记的学姐告知她的宿舍位置,怕她行李太重,特意让一个二年级的学弟领她过去。 池鸢道完谢,抱着军训服跟那个学长往外走。 下楼的时候台阶太陡,旁边有人上行的行李箱不小心撞上了她的,对方抬了下眼镜,连忙放下行李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注意。” “没关系。”池鸢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 陆同舟莫名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等人走过了,才想起回头。 正欲往去追的时候,楼下过道已经被各色新生挤满,而他要找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经贸大学算得上京市的热门高校,男女比例都很平均,池鸢一路上被那位热心的学长介绍校园文化,到宿舍楼下,学长本来还准备帮她把箱子搬上去,但考虑到不太方便,池鸢最终谢绝了他的帮忙。 临走前,学长问她能不能加个微信,池鸢看在他衣衫都湿透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女生宿舍一共五楼,没有电梯,她被分到的宿舍在二楼最里面那间,楼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池鸢看着身边的两大件行李箱,忽然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让那个学长先走。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池鸢咬咬牙,把大一点的行李箱挪到树荫底下,然后拎起另一个准备上楼梯。 就在她发力时候,把手上陡然覆上另一道力,轻而易举就将箱子拎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贴近,体温从后背灼烧而来。 她稍一瑟缩,人踉跄了下,被徐靳寒伸手带住腰,再回头,整个人恰好被他拢在怀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5章 黏人精 宿舍楼下熙熙攘攘, 站在一起的两人相貌出众,很快吸引了不少视线。 “你...怎么来了?”惊愕之后,池鸢从他怀里退开来。 徐靳寒一手一个箱子, 肩臂线条流畅,“我不来,谁帮你搬箱子?” 她不自然地撇开眼,跟着他一起上楼:“多的是人帮我搬。” “你是说刚刚那个男生?”轻飘飘地嗓音从头顶落下。 池鸢没听出那话里的其他意味,她发现徐靳寒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费力,这样都还能气都不喘地揭她的短,步伐也快, 一下子就走到二楼。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她还是故意气他:“不行吗?他虽然没你高, 但力气肯定不比你小。” “哪一间?”徐靳寒像没听到似的, 在嘈杂地人声中回头问, 池鸢忙着帮他挡人,错过了他眼底划过的那抹暗光。 “走到头就是了。”她在后面扶住箱子。 徐靳寒目标明确, 身影快速地在来往人群中穿梭, 没几分钟就到走廊末端:“开下门。” “...哦。”池鸢跟着他的步伐,觉得平时还是疏于锻炼, 一口气走这么点路就喘得不行, 她用刚收到的那把钥匙打开门,接过他右手边的箱子, “就放在这吧。” 寝室一眼望过去很干净,不过现在其他人都还没到,架子上都是空的。 池鸢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正欲往里走, 就被身后人拉住手腕往后扯, 失重间,后背整个都贴到墙上。 徐靳寒欺压过来,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所以你就加他的微信?”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池鸢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刚才那个学长,“别人帮我忙,加个微信怎么了?” 他笑了下,环在腰间的手倏然收紧,“那我帮你搬箱子,你是不是也要感激一下我?” 距离一下子缩短,池鸢稍稍睁大眼,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鼻息,完全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变了态度,“我也感激你啊,但你不是有我的微信。” “既然这样。”徐靳寒低下头,目光在她唇角流连,“我不如要点别的。” 呼吸一寸寸逼近,池鸢每退一分,他就迎上一分,直到退无可退,她才从徐靳寒不同寻常的转变里察觉到一丝什么。 没等她想完全明白,沉缓低哑的嗓音陡然落在耳侧:“如果不想,随时推开我。” 话音未落,徐靳寒就吻住了她的唇,池鸢被吓到,头往后仰,正好撞在男人刻意护住的掌心里,她失神片刻,徐靳寒顺势撬开牙关,将吻加深。 不同于上次在雨中,他的动作温柔到极致,细细厮磨,吸允。 池鸢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只感觉四肢瘫软,浑身都苏苏麻麻的,唯有将浑身的气力都攀附在徐靳寒身上,才不至于腿软失控。 至于刚才那话,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 这些天以来的难过、埋冤以及想念,全都幻化在这一个吻里。 从不抗拒变得迎合,池鸢逐渐收紧圈在他肩头的胳膊,想要和他贴得更紧。 窗帘隔绝掉这一世静谧,如野火燎原,生生不息。 直到房门不知道是被重物还是被人踢到,池鸢倏然睁开眼,仿佛才记起现在是怎样不合时宜的场合,她定定神抽离几分,音色跟含了水一样软,“有人来了。” 徐靳寒眼波微颤,指腹摩挲她嫣红的唇瓣,“下次继续?” “......”池鸢耳根红得都快滴血,在外头繁杂的人声中清醒过来,慌忙推开他,“我要收拾东西了。” 箱子搬上来之后,池鸢就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时间快到中午,宿舍里剩下两个室友也到了,其中一个跟她一样是本地人叫吴玥,体育特长生,跟池鸢一样就读于金融系,一米七的个子短头发,看着很像男孩子。 另一位沈书言是今年h省的高考状元,学对外贸易,不太爱说话,一心只想搞学习,名字听起来就很有书生气,她没让爸妈跟着过来,简单收拾完床铺,就开始坐下来看书。 池鸢见空瞄了一眼,发现那书上的字体像是法文,不由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 她收拾完东西,准备去外头接盆水,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正想出门,就被突然怼在跟前的行李箱拦住去路。 池鸢往后退了半步,才定睛去看来人,“......” 四目相对后,不只是她,傅莹莹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像见了鬼一样,“你?!” 池鸢倒比她心思收得快些,垂眼瞥过她手里的钥匙牌,“207?” 黏人精 第39节 “啊。”傅莹莹勉强消化完现状,趾高气昂地甩了甩钥匙,“我说怎么会在这看见徐学长,果然是因为你,还真是冤家路窄......等等,你不会跟我住对床吧?” 长时间没和她斗嘴,池鸢倒还有点怀念,她笑起来,眼光潋滟,靠在门旁纠正道:“拜托,这里面就四张床,谁跟谁不是对床,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傅莹莹没好气地瞪她,伸手把人扒开,“你走开,我要进去。” 池鸢看她这个样子好玩,也不挪腿,大剌剌往门口一站,“我先来的,你让我出去。” 傅莹莹急了,叉着腰跟她杠上了:“行啊,反正徐学长也在,我把他叫来评评理,顺便让他看看你这幅不讲理的样子。” “这还用你说,他早看过八百遍了。”还找徐靳寒,以为她会怕? “......”傅莹莹被噎到,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不起啊。” 池鸢:“还行吧,也不用太了不起,比你了不起就行了。” 傅莹莹:“......” 正说着,傅莹莹恰好被身后跑过的女生撞了一下,池鸢大发善心地帮她把行李箱拎进来,“堵门堵上瘾了你。” “是别人撞得我好吗?”傅莹莹提醒她,声音之大,惊动了在隔壁看书的沈书言。 “你太聒噪了。”池鸢顺势将人拉出去,“走,陪我去趟洗手间。”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陪...”话虽这么说,傅莹莹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走到外面,才发现走廊上挤了不少人。 池鸢一眼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徐靳寒,五官立挺锋利,气度沉稳,简单的黑t迷彩裤衬得身材挺拔精悍,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拎着刚为她去资料室取的几叠课本。 约莫是感觉到被注视,他抬眼看来,目光和她交汇。 池鸢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浮现出被他抱在怀里亲吻的画面,眼光躲闪,犹豫不前。 “女生寝室能有个稀有的男角色已经不得了了,何况还是这么个极品。”身边的傅莹莹见此状况,故意说酸话气她,“看看周围那些眼神,啧啧啧...这不跟唐僧进了盘丝洞一样?” “我突然不想上厕所了,回去吧。”池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没想好该怎么那种状况之后面对他。 傅莹莹还没说什么,徐靳寒已经走到近前。 他用空出来的手拉住池鸢,在寝室门口把人拦下,眉间冷戾退散,“我就不进去了,不方便。” “哦。”池鸢把书抱在怀里,“那...” 徐靳寒取出手机将铃声摁灭,“队里有事,得过去一趟。” 知道他这么快要走,又想到要一个星期才能见到他,池鸢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垂着眸,眼光黯下去。 徐靳寒瞧那神色,微微躬身跟她平视,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亲昵之情溢于言表,“你乖一点,有事给我电话。” “......”她抱着书本的手一瞬紧握,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知道了。” 徐靳寒也不在意,握住她的手指搓了搓,“这周末我有一天休假,到时候来接你,去大伯家吃饭。” 池鸢不搭腔,只点头。 “那我走了。”他说。 “走就走,谁还留你了。”被看得脸热,池鸢口不对心地推他出门。 转而却被男人抓住手腕,拉近几分。 徐靳寒倾身过来,像昭告某种事实般,湿热的触感覆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耳边陡然响起一阵唏嘘,池鸢愣在原地,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站得最近的傅莹莹赶紧用手遮住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徐靳寒走后,池鸢立马被同一楼层的女生包围了。 不出半天,整栋楼都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而且还是一个帅到炸裂荷尔蒙爆棚的人民警察,顿时浇灭了一众跃跃欲试师哥们的心。 经贸大学的军训日期定在开学后一周,为期半个月。 今年不同以往,时至九月,京市气温仍旧居高不下,要是在这样的烈阳里暴晒一整天,肤色可能得深三个色号不止,于是这周末,池鸢准备去商场淘一套防晒装备。 徐靳寒原本周末说好要来,但由于队里临时有任务,没法准时来接她。 自从毕业后进入分局刑侦支队,他的工作越来越忙,池鸢想抱怨都找不到人,只好自己先去商场,再打车去徐司媛家。 得益于池鸢小时候乐于串门的性子,又因为有徐靳寒这层关系在,徐建业跟宋玉看她也跟自家孩子一样,好久没见,宋玉还拉着她说了好一会知心话。 这场饭局本是为庆祝徐靳寒工作立了大功,被破格提拔至上级分局,不过碍于徐靳寒迟迟不到,池鸢只能跟着徐司媛听徐建业讲当年工作时期的往事。 宋玉时不时从厨房出来,顺路听了一嘴,说他在家还摆着领导的架子。 徐司媛在一旁附和,简直不能更同意,正好被徐建业抓住空子,又提起她的学习。 徐司媛最讨厌听这些,现在也不比高中时只会硬怼,池鸢看她表面上答应得挺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实际在心里唱反调。 徐建业领导谈话般说了一大段,终于被电话铃声干扰中断。 徐司媛自告奋勇去接电话,池鸢端起茶壶给徐建业的茶杯里添上水。 水还没倒满,耳边突然传来徐司媛焦急的声音,使得寂静平和的空气在陡然间沸腾起来—— “...我哥受伤了,在哪个医院?” 池鸢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白瓷茶杯坠落在地,茶水溅出来,当即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6章 黏人精 “发生什么事了?”池鸢看徐司媛挂断电话, 就等不及要弄清楚。 宋玉也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媛媛, 是谁的电话?” 刚才电话里那人说得不清不楚的,徐司媛显然也还没缓过神来。 她扫过身后三人的神色,抓住池鸢的手,安抚道:“你们先别着急,是我哥队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抓捕行动出了意外,他被送进到军区医院了, 让我们...” 话没听完, 池鸢就如箭离弦般冲到门口, “我去找他。” “鸢鸢你等等我们一起——”徐司媛话音未落, 大门就在眼前“砰”一声关上了。 徐建业神色凝重:“老宋, 赶紧关火,我们也去。” 宋玉连忙脱下围裙, 徐司媛率先下楼去拦车, 走到小区门口,已经不见池鸢的踪影。 池鸢运气好, 一下来就遇上送客的计程车, 那师傅原本打算谢客回去加油,但看她很急的样子, 又碍不过连声恳求,最终还是放人上了车。 此时已过了饭点,计程车一路畅通无阻, 按照目的地飞奔而去。 外头的天色暗下来, 街道和人流在眼前呼啸而过, 商场大楼的霓虹照常闪烁着,热闹平常的人声却让池鸢的心一寸寸揪紧。 从听到那个消息到现在,她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想哪些事情,更不知道等会到了医院要怎么去找人,她只是很着急,很担心,急于想见到徐靳寒,想确认他是否安好。 池鸢双手紧握,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 她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留意到这点,去警惕这份工作的独特性。 她应该有所察觉的,从徐靳寒疲惫的状态里,从他身上增加的伤口开始,这些都曾给过她预兆,只是某种不愿面对的侥幸,让她将这背后包裹的本质完全忽略了。 池鸢陷进深深的自责里。 窗外光景变幻,计程车稳稳停在医院门口。 下车前一秒,池鸢忽然犹豫了,她看着医院人来人往的大门,半瞬失神后,手不觉用尽全力,才推开门跨了出去。 公安局送来的伤员很好找,池鸢在门口服务台问过,就直奔隔壁的住院部。 病房门口有专员把守,两个身穿制服的人看她是个学生,想都没想就把人拦下。 “你们是朝豫西区分局的人?”池鸢踮起脚,想从窗户里看个究竟,可是只能看见白色的床单一角,愈发焦急,“麻烦你们,我就进去想看一眼,就一眼。” 被点名认出,拦人的两个协警对视一眼,不再那么强硬,却也因规章制度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好意思姑娘,是亲属的话得出示证明才能探视。” “...证明...”池鸢急得都快哭了,担忧和无措涌上心头,堆积过量的情绪瞬间爆发,“你们怎么办事这么古板啊,让人看一眼都不行吗?” “这是规定姑娘,里面的人是我们的重点看守对象,不能随意探视。”协警言辞恳切,“如果你一定要见,就要找领导开证明。” “我怎么去找你们领导开证明啊,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你们——”池鸢越说越委屈,被一墙之隔弄得毫无章法,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让我到哪去找...” 她哭得伤心,两个协警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想辙时,像突然看到救星一样,恭恭敬敬向对面行了个礼,“傅队,徐中队。” 池鸢心急如焚,眼泪越掉越多,全然没留意到身后有人。 当其中一名协警准备向上级汇报此事时,话没出口,就见平日里冷酷到跟女生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中队长,上前一步,伸手把那姑娘的眼睛捂住了,“池鸢。” 那声音和触感过于熟悉,池鸢被迫转身,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不是——” “嗯?”徐靳寒屈指拂过她的脸,“我不是好好的么。” “他们说你...我以为...”看见他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她面前,池鸢心里又惊又喜,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他打过石膏的右手上。 徐靳寒身上能看见的地方都沾了灰,裤腿在打斗的时候被刀撕开一个缺口,差一公分就可能切到皮肉,除了右臂骨折之外,两条胳膊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仍旧锐利,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 至于其他地方,实在是担不起一个“好”字。 看着那些伤,池鸢甚至无法想象他经历了什么,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再次攀升,她鼻尖泛酸,猛地扑进他怀里,得以真实地感受到他,“...你吓死我了!” 徐靳寒被迫往后退了一步,左手在她腰间缓缓收紧,为她拂去心底的不安。 门口职岗的两名协警,从未见过这样的徐中队,一时新奇,双眼直直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是一旁被忽略很久的傅队抛了个眼神过来,才中断了那两道目光。 身边若有似无飘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傅宇巍掩唇清清嗓子。 黏在徐靳寒身上的池鸢才回过神,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规规矩矩站到一侧。 “这是我们队长。”徐靳寒同她介绍。 黏人精 第40节 池鸢抹了把眼睛,瞬间扬起笑,“队长同志,您好。” “好好...”傅宇巍好容易才从几十年的刻板表情中,端起几丝对于小辈的和蔼,又在看向徐靳寒的时候严肃起来,“我说你小子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谈恋爱了。” 徐靳寒没否认,抓着池鸢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 后者还沉浸在刚才闹过的乌龙中没回过味来,她抬眸瞟了下门口两位协警的脸,想起自己在门口哭天抢地的模样,“......” 唉,脸都丢到公安局去了。 “行了,都别在这杵着。”傅宇巍看徐靳寒身上的伤,鲜少大发慈悲地赶人,“队里的事你就先别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养养精神。” 徐靳寒颔首:“是。” 池鸢也不免正色起来,临走前还讨好般说了句:“谢谢队长。” “不用谢小姑娘,下次别再搞错人就行了。”傅宇巍笑着说。 “......”池鸢面色微红,扯起抹笑,赶紧拉着徐靳寒逃之夭夭。 深夜的住院部没什么人走动,连电梯也是空荡荡的。 池鸢被徐靳寒牵着走进来,看映在门上的自己的倒影,不由叹了口气:“以后要再见到你们队长,我肯定绕道走,还有那两位...算了,我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你同事面前了吧。” 她在病房门口的哭诉简直太真情实感,回去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传呢。 提起这事,徐靳寒看过来,“你刚刚很担心我。” “.....”池鸢眼皮一跳,刻意扬起声音,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的心虚似的,“谁但心你,是你们队里有人打电话叫我来的。” 说罢,她慌忙撤开手,跟他保持一臂距离。 徐靳寒摩挲着指尖残存的温度,看过电梯下行的数字,朝她靠近,“他们叫你来,也没叫你在病房门口哭得那么伤心。” “......”池鸢默了默,刻意避开他的目光,稳如泰山般盯着地面。 徐靳寒心念微动,掌心覆上她的脸,声音放轻:“快两个月了,气总该消了吧。” 她垂着眼,心里早已有所松动,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徐靳寒看她几秒,软下态度迁就着:“你要是还想继续生气也行,女朋友闹个别扭而已,我受得住。” “谁是你女朋友。”池鸢热着耳尖踢了下他的鞋,不情愿的样子。 徐靳寒凑近几分,鼻息若有似无地划过她唇侧,眸色更为惑人:“接过吻都不算?” “......流氓。”她瞬间红了脸,想推却推不动他,只好在口头上占据优势,“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都跟谁学的这么不着调。” “没学。”徐靳寒并未反驳。 彼时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他顺势牵过她的手,附在耳侧低语,“只是情之所至。” 池鸢努努嘴:“嘁...谁信啊。”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缓缓扬起唇角。 池鸢和徐靳寒刚走出住院部大门,落后一步的徐司媛就赶到了,身后跟着宋玉和徐建业。 “哥,没事吧?”徐司媛看他手上的石膏绷带,神色焦急,“还有别的伤吗?” 徐靳寒:“没事,一点小伤。” “小什么小,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池鸢就听不得他说这种话。 “就是啊哥,你再出任务可得注意点,爸妈都担心死了。”徐司媛说。 宋玉过来忙拉着他左看右看,确认真没其他外伤后,徐建业紧绷的神色也终于有所缓和,“司媛说得对,你要是有个什么,让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徐靳寒神情凝滞了一瞬,才应声。 池鸢觉察到他的情绪,没法说什么,只能愈加握紧他的手,当作安慰。 收拾好心情,徐靳寒随后看过来,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作为回应。 “说来也奇怪,既然没什么事,怎么那个通知我们过来的人,说你进手术室抢救了,害得我们还真以为你...”徐司媛反应过来,连跺了好几下脚,“呸呸呸!” 徐靳寒:“可能是新来的同事弄错了。” “...你们这也太不严谨了。” “行了行了,人没事就行,算是有惊无险。”宋玉拦住徐司媛让她别再说了,“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咱们快回去吧,别饿着肚子在这聊。” “走吧。”徐靳寒牵着池鸢,与她十指相扣。 池鸢点头,复又看向灯火通明的医院大厅,过几秒,才继续往前走。 一顿饭吃到晚上,徐靳寒右手不方便,全程都是池鸢帮忙给他夹菜。 哪怕徐靳寒对这点小伤不以为然,吃完饭,宋玉和徐建业仍然就安全问题轮番跟他说了两个小时的话,让他以后一定要多注意。 从徐司媛家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 池鸢现在也没办法回学校了,只好跟徐靳寒一起,去嘉禾小区住一晚。 到楼梯口,她正在找钥匙的时候,被徐靳寒拉住。 他靠在墙边,眼光比外头的月色还要明亮,音色懒散低沉:“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37章 黏人精 池鸢手一抖, 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偏头见徐靳寒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跳更快。 “去么。”他极有耐心,话音透着若有似无的勾引。 池鸢果断挪开视线, 抓紧用钥匙打开门,顶着那道目光逃之夭夭,“你想得美。” 房门在眼前关上。 徐靳寒不禁勾了下唇,走到另一侧开门,随后指尖顿住,转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进屋后,池鸢靠在门板上一直没动。 直到包里的传来震动, 她才后知后觉捂住脸, 点开手机上那几条未读消息。 徐靳寒:[害羞了?] 徐靳寒:[以前你不是喜欢跟我一起睡。]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池鸢赶紧去厨房拿了瓶冰水出来, 敷在脸上, 等热度消退一些后才噼里啪啦地打字。 池鸢:[谁害羞了。] 池鸢:[还有,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那不叫以前那是小时候, 懂吗?] 池鸢:[再说了, 我们明明没睡一个房间,你不要弄得像我占你便宜一样行不行!] ......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 殊不知早已将自己的紧张暴露无疑。 徐靳寒看了一会, 风淡云轻地抛出一句:[嗯,现在可以睡一个房间。] 池鸢:[......] 这是重点吗!! 她觉得徐靳寒肯定是故意的, 索性放下手机不再管他。 可刚离开没几步,台案上又传来几声震动。 池鸢忍了忍,最终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臭着脸把微信打开。 这次徐靳寒没再说别的, 只是一句:[鸢鸢, 我手伤了,脱不了衣服。] 第一次被他这样叫,虽然是文字,但她仿佛能想象到他的语气,顺着指尖流淌进她心里。 池鸢微顿,略略纠结之后转身往外走。 徐靳寒见对面有没有回音,也停下来,开始思考该继续说点什么。 谁知,一句话还没编辑完,对面门就开了。 池鸢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看他手上的石膏,拢住眉,“你怎么还不进去休息?” 徐靳寒收回手机,极其自然地走过来牵她的手,“等你。” “......”池鸢跟着他走,感觉仿佛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我先声明哦,也就是看在你手受伤的份上,不然你请我来我都不来。” 徐靳寒微扬起眼尾,没说话。 池鸢忽然拽住他的手,诡异地停住,“我好像...把钥匙扔在家里了。” 她去摸裤子的两个口袋。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回不去了。 “明天我找开锁师傅过来。”徐靳寒拉着她走到对面。 池鸢瘪瘪嘴,“...也只能这样了。” 门打开,徐靳寒将灯摁亮。 池鸢在玄关换鞋,“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放水。” 出来之后发现徐靳寒靠在浴室门口。 池鸢故意忽视他,转而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你要吗?” 徐靳寒摇头,“不渴。” 喝完半杯,她捧着玻璃杯在手里转悠,忽然问:“对了,我刚刚找到的那个病房里面,住的也是你们队里的同事吗?” 徐靳寒姿势不变,欣长的倒影落在地板上,“不是同事,是嫌疑人。” “...啊。”池鸢这才恍然,“难怪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还让我开什么证明。” 黏人精 第41节 徐靳寒:“嫌疑人家属探视需要证明,这是规矩。” 她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再找别的话题。 徐靳寒倒也不急,耐心等着。 过几秒,池鸢再次抬起头问:“那那个人犯的是什么罪啊,很严重吗?” 思索之后,徐靳寒还是不打算说得这么细致,只是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嗯,挺严重。” 接着她又问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他都一一解答。 直到一刻钟后,池鸢再次启唇:“那你...” “时间不早了。”徐靳寒开口打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能洗澡了么。” “......哦。”没了磨蹭的理由,池鸢缓慢腾挪过去站到他面前。 “谢谢。”说完,他十分配合地把手抬起来。 池鸢默了默,目光从男人精悍的手臂滑至胸膛,再顺着贴身的黑t下来,腰腹间的人鱼线若影若现,她挪开眼,水葱般的指尖缓缓卷起t恤下摆。 为配合她,徐靳寒稍稍倾身,低头虚贴在她耳侧。 气息缓慢逼近,一声声撞在她心上。 池鸢咬牙快速地往上一掀,踮起脚将t恤绕过他的头,从右侧手臂脱下。 徐靳寒抽离几分,池鸢也不看他,总算松了口气,把人往浴室赶,“好了你快去吧。” 却反过来被他捉住指尖,贴到腰线上,音色沉沉:“还有裤子。” “......”池鸢蓦然涨红了脸,压着嗓音,“你不要得寸进尺。” 徐靳寒敛下眼底的笑意,放开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行,那以后再说。” 浴室门在眼前合上,池鸢怔怔看着那倒影,捂住心跳飞快跑进房里。 未免他等会又说出什么叫人脸红的话,在徐靳寒洗澡的时候,池鸢就从柜子里抱了棉被和枕头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铺好,坐了会又觉得屋里太热,她去阳台把窗户打开。 回来的时候看见柜子上的相框,池鸢停住脚步。 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泛黄,却还能看得出一家三口当时的幸福模样,那年徐靳寒才十二岁,这也是家里唯一的一张合照,剩下的几张都是他和他的母亲。 其实合照那天池鸢也去了,那张四个人的合照至今还放在陈元买的相册里,被妥善保管着。 她记得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去照相馆的路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徐靳寒出来的时候,池鸢正在摆弄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风扇。 原本客厅里是有空调的,只不过款式太老,前几周送去修了,现下暑气未过,坐在客厅里的确有点热。 他看她弄得满头是汗,拎起风扇放到茶几下面。 “哎你干嘛——”池鸢拿着螺丝起子,热得想发火,“我还没弄完呢。” 徐靳寒把卧室的空调打开,“晚上睡主卧,比外面凉快。” “那你呢。”她听见“滴滴”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感觉脚踝瞬间窜上了一阵凉意。 “我也睡主卧。”徐靳寒拾起沙发上的棉被和枕头,掠过她略显犹豫的神情,语气温和几分,“跟以前一样,你睡床,我打地铺。” 心里的想法被猜中,池鸢眨眨眼,趿着拖鞋跟上去,“你手上有伤,要不还是我睡地上。” 徐靳寒逗她:“或者,一起睡床?” “......”她赶紧拿了睡衣去浴室,“那还是你睡床吧。” 徐靳寒不由失笑,手下动作不停,简单几下就把地铺弄好。 半个小时后,池鸢吹完头发出来,发现客厅的灯都关了,只有主卧的一盏小灯还亮着。 她走过去推开门,看见徐靳寒已经用手臂挡着眼,睡着了。 池鸢爬上床,试探性地叫他两声,没人应。 大概是洗过澡的缘故,发现他右臂的纱布浸湿了一大半。 她躺回床上,原本想用手机查一下护理骨折病人的资料,可是刚才修风扇的时候看教程用了太久,现在已经只剩百分之五的余电了,她没看一会就放下了,挪到床的另一头去关灯。 室内陷入黑暗,余下窗外的零星月光。 池鸢闭上眼,在脑海里一颗两颗三颗数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地上的人仍然保持着跟昨夜相同的姿势,还没醒。 “......”池鸢下床把移位的被子捞回来,重新盖到他身上。 手若有似无地碰到他胸口,意识一转,犹豫了半瞬。 仗着人还没醒,她胆子大起来,指尖忍不住在那结实的胸肌上戳了两下。 啊,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好像比手臂上的肌肉要软一点。 正专注地感受着,池鸢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她陡然撤开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耳尖烧起来。 怎么能像个流氓一样对他—— 不行不行,得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几分钟后,室内重归寂静。 睡在窗边的人动了动,睁开眼,深不见底的眸中映入满室明亮。 吃完早饭,徐靳寒找了开锁的师傅过来。 池鸢拿回钥匙和包,抓紧时间坐公交赶到学校去,并约定好下次换药要陪他一起。 好在路上没堵车,到学校正好赶上第一堂课。 大一的宿舍制度比较严格,晚归或者不回来住都要提前跟宿管阿姨打报告,池鸢昨天忘了这事,好在傅莹莹出手帮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再补个假条就行。 为着在宿管阿姨那嘴皮子都快磨破,傅莹莹刚下课就拉着她直奔校内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多到她整个床都放不下了,池鸢还另包了她两天午饭加一顿大餐。 收完这顿贿赂,傅莹莹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架也不吵了,连带着看池鸢的眼神也变得顺眼许多。 军训结束后,学校里各个社团开始活跃起来。 池鸢分别收到了侦探社和话剧社的邀请,她选侦探社的原因有一小部分来自于穆晓帅过年玩的解密游戏,事后她自己也下过其他类似的,觉得还挺有意思。 至于话剧社纯粹是误打误撞,傅莹莹说她能被话剧社选上,完全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去参加话剧社成员见面会那天,池鸢才想起来打给徐司媛,让她帮忙打听件事。 在走廊上说了半天,她看阶梯教室里人来得差不多,挂断电话过去。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同学。” 池鸢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把刚捡到的学生卡递给她,“这是你的吧。” 卡面上有她的姓名和系别,也许是刚才抽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谢谢。”她接过来放进口袋,对那个男生笑了笑。 陆同舟不好意思地抬了下眼镜,在这样安静的注视中开口:“其实,我们之前见过。” “嗯?”池鸢有点记不清了,“什么时候。” “在雾城,你向我问路。”陆同舟有点腼腆,“还有开学那天,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箱子。” 雾城?池鸢仔细地看他,脑海中有些记忆苏醒过来,“是你啊...竟然这么巧。” “是很巧,我都——”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声叫喊打断:“陆同舟,你他妈是等着我去请你吗!” 那个男生说完,池鸢留意到对面的人浑身都紧绷起来。 “那个...不、不好意思啊,下次再聊。”陆同舟勉强冲她笑了笑,随后紧紧攥住手,提步走过去。 池鸢走回阶梯教室的时候,还能听见耳边盘旋的叫骂声。 她拢住眉,正想跟上去看看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两下。 徐靳寒:[我到医院了。] 徐靳寒:[什么时候下课?] 池鸢手一紧:“......” 完蛋,她把要陪他去复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38章 黏人精 社团活动结束之后, 池鸢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徐靳寒就在大楼门口等她,等待的时间里,去买了杯她喜欢的奶茶。 池鸢接到手里, 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连番道歉,承诺回去之后给他煲汤喝,“我最近又看了几个汤的做法,还特意请教了宋姨,我发誓,肯定比上次煲得好喝。” “行。”徐靳寒原本就没生气, 牵过她的手走进医院。 池鸢面色回暖, 握着他不由紧了紧力道。 徐靳寒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 上上周就拆了石膏能够自由活动, 这次来医院主要是复查, 再就是手臂上缝针的伤口可以拆线了。 这点小事徐靳寒原本自己就可以处理,但池鸢一早就跟他说好要来, 不仅如此, 去诊疗室拆线,她也全程陪同。 徐靳寒手臂上那伤口虽然不大, 但缝了七针, 怎么看都有点触目惊心。 主治医生是个很风趣和蔼的中年男人,拆线的时候池鸢不时在旁边问一些注意事项, 食用忌口之类的问题,他都会认真解答。 直到伤口处理完,池鸢去隔壁帮他拿药, 诊室里就剩下徐靳寒跟医生两个人。 黏人精 第42节 中年医师边打单子边说:“如今像你女朋友这样上心的女孩不多见了, 年轻人, 要懂得珍惜啊。” 徐靳寒看她放在他这的手机,锁屏界面上是她和他小时候的合照。 他摩挲着屏幕上女孩的脸,“会的。” 池鸢从诊室出来后去取药,用徐靳寒给她的手机付完钱。 往回赶的时候太急,不小心撞到身边路过的人,单据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我帮你捡...你没事吧——”池鸢收拾好那些纸张,递过去,视线忽然顿住。 段瑜显然同样惊讶,却还是先她一步垂眸,把她掉落的单据也送过去,“给。” 池鸢笑了下,“谢谢。” “你来看病?”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段瑜随口寒暄道。 “不是我。”池鸢没有明说,“陪人过来的。” 段瑜点头,似乎在思考措辞,过了会才开口:“上次那件事不好意思,班长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吧,那天的确是迫不得已才——” “我知道,没关系。”池鸢说,“我理解你们的工作。” “嗯。”段瑜扯了下唇角,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她低头看一眼手表,“那我先过去,你忙吧。” “好。”池鸢等她经过,醒醒神,才接通手机上的电话。 “你要我帮忙的事查到了啊...”徐司媛在那头开口。 池鸢边走边听,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在看她。 段瑜没走几步就回过头,看向池鸢面容姣好的侧脸,那种不经掩饰的自信和明媚,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蓬勃朝气,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以及那次雨天,她虽狼狈,却也一身傲气不肯低头。 所以,段瑜用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私心,想让徐靳寒跟她走,可是当任务结束,当徐靳寒不顾阻拦冒雨去找池鸢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 也许从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因为这样热烈而鲜明的存在,已经足够吸引一个男人的目光。 人海茫茫,等到池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尽头,段瑜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池鸢坐上去5楼的电梯,徐司媛还在跟她解释:“...我们学校医学院有护理系课程,但是不对外,能够旁听的课程每周倒是有两节,不过讲的都是一些皮毛,跟专业的护理急救肯定比不了。” 池鸢想了想,“皮毛也行啊,反正我现在也听不懂什么深奥的,总比什么都不会强吧。” “行吧,那我再具体帮你问问细节,到时候微信发你,直接过来就行。”徐司媛说。 “好,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她走出电梯,放慢脚步往诊疗室走。 说完正事,徐司媛在那头叹了口气,开始揶揄她:“想不到你居然能为我哥做到这个份上,这才是真爱啊。” “还说我呢。”池鸢哼哼,“上次陈南征出任务,你不也特意去求了个平安符吗?” 徐司媛沉默几秒,情绪不复刚才,小声嘀咕:“有什么用,别人还不是不当回事。” “怎么了?”池鸢停下来,让推着诊疗车的护士先过去,正色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就是内分泌失调了,想抱怨两句。”徐司媛岔开话题,“你在哪啊,身边怎么那么吵。” 听她这么说,池鸢也不好多问,“我在医院呢,陪你哥来换药。” “行啊你,这么快就进入表嫂的角色了。”徐司媛笑,“我还说呢,怎么刚给你打电话是我哥接的,吓我一跳。” 池鸢脸一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别瞎说。” “好好我瞎说,那你忙吧,我也准备上课了。”徐司媛打趣她,“表嫂再见!” “你——”池鸢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关上,快到诊室门口的时候,徐靳寒正好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单据,“我来。” 池鸢点点头,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安安静静地等。 没几分钟,头顶有阴影覆下,她将手机递给他,笑眯眯地伸出手去,“拉我一把。” 徐靳寒顺从地握住,使力往上一带。 那力气比池鸢想象的要大,她稳不住脚步,只能顺势扑进他怀里,腰被他稳稳环住的时候才知道又中了他计,偏偏那人还倒打一耙:“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明明是你拉的我。”下巴磕在他肩头,池鸢愤愤,“恶人先告状。” 徐靳寒收下控诉,掌心拍了拍她的背,“晚上想吃什么。” “嗯...说好要给你煲汤的。”池鸢昂起头,“回去吃吧。” “好。”她眼底的光彩令人动容,徐靳寒顺势放低下颌,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回家。” 俊男美女本就显眼,再这么抱着一亲,瞬间变成走廊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池鸢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错愕地眨眨眼,又被周围的眼光看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埋下头,抵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才稍稍退出来,牵着他的手去坐电梯,挑起别的话题忽视心头的悸动,“那我们先去超市买菜吧,要买排骨玉米,还有...” 走廊上形形色色的人经过,情侣模样的男女行走其中。 女人在前面说笑,身后的男人眉目冷峻,唯独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格外温柔。 与此同时,右侧走廊那边的诊室里走出来两个人。 同行的朋友眼尖,一下就认出来:“诶,那不是你们班长嘛,这么巧,你不去打个招呼啊?” 段瑜收回目光,声音很轻:“不必了。” “我看他身边的姑娘也有点眼熟。”朋友沉吟几分,总算想起来,“是不是那次我去找你的时候,在酒店碰上的那个? ” 段瑜转身走到另一面去坐电梯,笑了笑,“你说哪个啊?我怎么不记得。” 朋友怪她记性不好,段瑜摇摇头说自己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电梯门打开,对面走廊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京大的医学专业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经徐司媛帮忙,池鸢顺利拿到京大护理系的旁听证,每周二四下午上课,不过由于周二的课程跟她本专业的课重了,就只好改成每周四过去一趟。 大一的课业并不忙,池鸢所在的金融系比不上那些重点专业,平时抓得也松,周末闲下来的时间里,她偶尔会在家给徐靳寒做饭煲汤,虽然技术不怎么好,但总比点外卖要健康。 徐靳寒受伤那会她就下定决心,要学好护理学会做饭,哪怕帮不上他什么忙,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好,为此她还特意去请教宋玉。 以前头几次下厨的时候,她把徐靳寒家的灶台简直霍霍得不成样子,那几回厨房还都是他帮忙收拾的,现在熟能生巧,池鸢也能不看配方做出几道拿手菜,连宋玉都忍不住夸她。 进入年末,徐靳寒又忙碌起来。 他今天有个会要开,早早就去所里了。 池鸢昨天晚上新看了一个补汤配方想做来尝尝,刚往砂锅里添上水,就接到了徐司媛的电话——“元旦假期怎么安排呀,我预约了一个温泉会馆,到时候你带上我哥,我们一起去啊?” “元旦?”池鸢看窗外扑簌而至的雪花,感叹,“这么快就元旦了啊,我感觉才开学不久呢。” “你天天帮我哥补这个做那个,当然不觉得慢。”徐司媛说,“我妈刚刚还夸你呢,说你绝对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以前那个池鸢自从跟我哥谈恋爱以后好像就消失了似的。” “你以为我想啊。”池鸢放下汤勺,也很苦恼,“要是不分点精力干些别的事,我怕自己忍不住,非得让他天天把我带在身上才好。” 徐司媛笑了笑,“对嘛,这才是你啊,我哥的小尾巴。” 池鸢靠在一旁的吧台边,说:“我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不可思议,这要放在以前,我根本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和他谈恋爱。” “你还能为我哥洗手作羹汤呢。”徐司媛加上一句。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你说两个人都这么熟了,突然换了一种关系肯定很别扭。”池鸢叹了口气又说,“可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别扭的时间,平时连见面都很奢侈。” “唉,我哥也真是太忙了。”徐司媛说,“我有时候也挺矛盾的,既希望我哥能有人照顾,也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心疼谁才好了。” “少来这套啊。”池鸢弯腰把火调小,根本不接这茬,“你心疼陈南征就行了。” 被无情拆穿,徐司媛也不意外,“行吧,那你到底去不去温泉度假啊,正好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知道,我问问他再说吧。”池鸢说。 “那好,你们决定了给我个准信,我再订票。” “拜拜。”她放下手机,开始往汤料里加盐。 听见玄关处开门的动静,池鸢走到厨房门口往外看,徐靳寒正好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你回来了?”她眼底漾起星星点点的碎光。 徐靳寒看她身上的围裙,心下了然,“在煮汤?” “嗯,再等十五分钟就能喝了。”池鸢转身走进厨房。 到门口时被他拉住,徐靳寒将人拥进怀里,炙热的鼻息混合着身上的寒意,在颈间悬浮。 她挣扎几下,推他,“徐靳寒,汤要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39章 黏人精 窗外寒风呼啸, 室内却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沙发旁的一盏暖光,怀中人的体温,汤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包裹着令人眼热的烟火气,让他久违地感觉到属于家的温度。 徐靳寒收紧双臂,鼻息埋进她颈间,“让我抱一会。” 池鸢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没再说话,伸手回抱住他。 没几秒,细细密密地吻落在肩头, 池鸢瑟缩了下, 忽而被他摄住唇舌。 还未来得及反应, 更猛地攻势就随后袭来, 身体贴近, 气息升温,徐靳寒托着她抵在饭桌上, 池鸢承受不住被迫后仰, 又被他缠绵着拉回来。 他一声不吭,眸底深得吓人。 侵略盘旋至耳后, 池鸢轻呼出声, 不由紧紧抓住他衬衫的衣领,“徐靳寒...” 话音未落, 唇舌再被人截获。 徐靳寒加深力度,手仍托在她颈间,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炙热。 又一番纠缠后, 他才稍作抽离, 池鸢不住地喘气, 生怕他再来一回。 黏人精 第43节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一二,忽而笑了,气息覆在她唇侧,沙哑低沉:“别用这种声音叫我,我受不住。” “......”池鸢脑子里轰地一声。 他不提还好,现在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分明就是存心要看她害臊。 “都怪你,汤肯定都快煮干了。” 她推他下去,徐靳寒却不动分毫,“那就出去吃。” “你那么有钱啊。”池鸢靠在他肩膀上平复呼吸,不满地嘟囔,“天天出去吃。” “养你还是够的。”徐靳寒顺势环住她,手在她头上轻抚着,是极尽爱意的姿势,“只希望你按原来的步调生活就好,不用刻意去为我做什么,我受之有愧。” 池鸢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纠正道:“怎么有愧了,你又没逼我,我自己乐意。” 徐靳寒视线下移,掠过她右手指尖包裹的那道创可贴,“但我会心疼。” “...这是个意外,不小心而已。”她背过手不让他看。 徐靳寒为她把凌乱的衣领整理好,眼底蓄着淡淡的温情,“怎么对我这么好?” “好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这种感性的问题。”池鸢重新系好围裙,敌不过他的注视,还是解释,“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对你好啊,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 徐靳寒抱她下来,“是么,我以为你不这么觉得。” “你把我想得也太忘恩负义了吧。”池鸢推开他,故意说,“就冲这一点,看来以后得把我对你的好收回一点了。” 徐靳寒无奈,唇侧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 他环胸靠在门口看她,后者看完锅里的情况,没几秒,就恶狠狠地瞪过来,“汤都糊了!” “......”徐靳寒摸了摸鼻子,“看来只能出去吃了。” “是啊,这下可称你的意了。”池鸢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开口,“还看我干嘛,去换衣服。” 徐靳寒眼尾轻扬,硬朗的脸部轮廓也在不经意间变得柔和。 池鸢穿好鞋,把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他,奇奇怪怪地看着他,“凶你还这么开心,怕不是傻了吧。” 徐靳寒不答,握住她的手收入口袋,两人一起出门。 又一年严冬降至,雪路难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场大雪整整持续了十二个小时,足以将一切污秽和欣喜全数洗净。 当晚,京市播报放出一则持枪抢劫的新闻。 午后时分,有一名无辜人员被嫌疑人挟持后遇害,辖区警方全员出动,却在交涉僵持间,罪犯情绪激动,手持枪械杀人灭口。 新闻上的犯罪现场被打了码,池鸢仍能透过不甚明晰的遮挡,看见白色雪地上的鲜红。 也是那刻,她终于得知徐靳寒情绪变化的原因,他们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警察,在令人心惊的寒冬里,亲眼目睹了犯罪现场。 池鸢无法想象那种悲痛和无力。 更无法想象,那一刻,他该有多难受。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池鸢不免多留意徐靳寒些。 沿街热闹纷杂,人声喧闹,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池鸢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商场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徐靳寒看一眼时间,拉住她,“太晚了,你明早还有课。” “那我们去江边走走?好久没去了,反正这边离那也近。”被驳回后,池鸢再次提议。 “天气不好。”徐靳寒看她指尖都有些发红,“现在都冻成这样,江边温度更低。” 池鸢瘪瘪嘴,抱着他的胳膊晃了一会,看见前面商场门口有卖糖画的,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她跑得快,徐靳寒连个衣摆都没抓住,人就走远了。 商场顶端的大荧幕上,轮番滚动着今日的重点新闻,荧光洒下,将广场门口的雪地映衬得更加刺眼。 徐靳寒收回目光看向池鸢,她就站在台阶处的一个小摊旁,白色毛衣格子裙,同色系的长袄外套,脖颈处戴着跟他同款不同色的红色围巾,格外亮眼。 这么多年,不论身处何时何地,她仍然是他一抬眼就能瞬间锁定的存在。 各色人声里,徐靳寒提步朝她走近。 池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别人,正拿着糖勺自己在面板上勾勒图案,摊主在一旁时不时指导她,不出一会功夫,两个小人就画好了。 她让徐靳寒付了双倍的钱,再把右手那个扎着辫子的小人递给他,“第一次画这个,虽然有点丑,但吃起来还是很甜的。” 徐靳寒看那鼻子眼睛糊成一堆的小人,转而问:“怎么想吃这个?” “有实验证明,偶尔吃点甜的可以刺激多巴胺,能让人心情变好。”池鸢把两个糖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看这个像不像你?” 徐靳寒侧目扫过她的手机屏幕,咬了口糖。 “好吃吗?”池鸢也咬了一大口。 口感干干脆脆的,唇齿间溢满焦糖的香气。 的确很甜,但味道他并不讨厌,“还行。” “我亲手做的糖诶,就得到这么一个评价。”池鸢转身过来倒退着走,把糖嚼得嘎嘣脆,边控诉他,“徐队,你要不要这么吝啬?” 话说完,身后台阶处急匆匆地跑上来一个人。 “小心点。”徐靳寒怕她被撞到,伸手把人带过来。 耳边一阵风过,池鸢心有余悸地靠近他怀里,“还好你反应快。” 等那人走远,她想退开一点点的时候,却再次被他拉近。 徐靳寒气息沉沉,目光灼烫,“其实要想我心情好,除了吃糖,还有一个办法。” 池鸢停下动作,被那话吸引,“什么啊?” 他略偏头,喉结上下滑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池鸢蓦然一怔,随后耳根腾地红了,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臭流氓,我就不该对你心软。” 徐靳寒眼底浮现笑意,勾人得很。 池鸢不管他,只顾一心往前走,到半路被他揽住肩膀,她挣扎了一会,被徐靳寒迁就着哄着,最后总算不再乱跑。 夜渐深,天幕上仍泛着股乌蒙蒙的白色。 雪地里一双双人影相互依偎,相互纠缠,直到灯光渐远。 池鸢不知道,其实早在徐靳寒在家里看见她的那刻,所有的疲惫和郁结都在那一瞬,融合着逐渐升腾的热汤雾气,消散在这如梦一般的烟火平常里。 年关将至,说好的s城温泉之旅,被徐靳寒队里的一个电话宣告泡汤,陈南征那边也突然有任务,于是整个元旦假期,池鸢都跟徐司媛混在一起。 同样是事务缠身,陈元和池弘毅今年过年也没办法回来。 好在外出读书的小伙伴都放假归家,池鸢可以挨个找人吃顿饭,倒不算寂寞。 大年三十,徐靳寒受邀带着池鸢去徐司媛家吃团年饭,一大家子亲戚坐了满桌,很是热闹。大年初二,池鸢又带着他去参加五人小组的会面,说不完的趣事和回忆,直喝到凌晨才散场。 冬末春临,春去夏至。 时间悄无声息地翻过页脚,在抓不住的指间缝隙里流逝无踪。 转眼间,池鸢步入大二,除了宿舍楼层从二楼搬到三楼,被其他学弟学妹一口一个学姐叫着以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新学年新气象,开学之后,住在一起的室友们倒有些变化。 “假小子”吴钥最近好像谈了个男朋友,开始留起长发,沈书言结束了法语考试,正在攻克德语,傅莹莹新竞选上了学生会副会长,什么事都要管,整天忙到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个饭,刚吃到一半就又被叫走。 傅莹莹接电话的时候和颜悦色,电话挂断瞬间变脸,“早知道我就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管了,这个破副会长,谁爱做谁做去。” 池鸢喝了口汤,表示赞同:“不得不说,你这接电话的频繁程度跟徐靳寒有得一拼。” “我就不信,这世上要没了我地球还不转了。”傅莹莹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今天非得把这盘饭吃完不可。” “有脾气,我佩服你。”池鸢冲她竖起个大拇指。 傅莹莹打掉她的手,“别整这些虚的,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池鸢夹了块里脊肉放进嘴里,“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我跟你说的事放在心上?”傅莹莹简直服了她,“有个大三的学姐退任了副会长,这个位子空下来了,你要不要来,我可以帮你推荐。” “有什么好处啊?”池鸢咬着筷子问。 “好处还是很多的。”傅莹莹吃得快,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比如可以锻炼口才培养自信,对你以后找工作也很有帮助。” “不是这些。”池鸢问,“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傅莹莹回过味来,“我看你是钻钱眼里了,没有。” “那不去。”池鸢也吃好了,调侃她,“我觉得你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我就多嘴问你。”傅莹莹在桌子底下踢她,“爱去不去。” 两个人拿着餐盘去窗口放好,傅莹莹想了想,顺着刚才那个话题说:“你觉不觉得你好像除了对徐学长上心以外,对其他事都没什么兴趣啊。” 其实这点傅莹莹从大一开始就发现了。 除了两个社团以外,池鸢很少主动去参加一些活动,也不常去兼职,每次她们为自己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她都是寝室里最闲的那个。 有时候学校组织大型晚会定她去主持,下次要是不喊她了也从不去争取,好像一点都不怕被其他人占去风头,简直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相。 “有嘛?”池鸢稍愣,随后笑笑说,“我对怼你这件事就很感兴趣啊。” “......”傅莹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快到食堂门口,池鸢把对面的帘子拉开。 耳边突兀地窜进几道不和谐的声音,随着炙热的暑气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0章 黏人精 ——“他妈的你玩我是不是?!” 那动静不小, 池鸢循声看去,发现食堂右侧的墙边有几个男生围在一起,三对一的阵仗。 黏人精 第44节 被推在墙上的男生面色发白, 眼镜架滑下来,在鼻梁上摇摇欲坠。 池鸢微眯起眼看,觉得他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原本站在身边的傅莹莹就直接冲了过去:“谢祈,你又在干嘛,能不能消停两天?” 池鸢没犹豫, 也跟着走过去。 那个名叫谢祈的男生放下胳膊, 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 再看向傅莹莹, “我说是谁呢, 原来是副会长啊,挺巧。” “巧什么巧。”傅莹莹冷下面孔, “学校三令五申禁止学生之间搞这种乌烟瘴气的事, 你倒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是嫌检讨书写得太少了吗?” “我干什么了, 你可别冤枉我, 我们就是友好地交流一下。”谢祈慢条斯理地为陆同舟戴好眼镜,用手拍他的脸, 语气跟做法完全是两个极端,“陆同学,你说是不是?” 陆同舟稍稍退后一点, 抬眼看见池鸢, 双手忽然揪紧外套下摆, 不肯点头也不肯摇头。 池鸢这才回忆起来,前不久在阶梯教室门口的碰面。 原来她没有听错,那些歇斯底里地谩骂,完完全全是冲着陆同舟来的。 谢祈原本还想发作,但碍于傅莹莹的副会长头衔,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只好算了。 他极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表情相当不耐烦,“妈的这破天晒死人,老子没功夫在这跟你们耗,我们走。” 他挪动视线扫过池鸢的脸,没走几步后调头,忽而冲着她走过来。 池鸢低蹙起眉,那个谢祈好像全然不懂什么叫做社交距离,俯身逼近她。 “谢祈,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傅莹莹伸手替池鸢挡了一下。 可他根本不在意,只盯着池鸢,问:“美女,你有男朋友吗?” 池鸢被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胃里直反胃,她掐住指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有。” 谢祈再想开口,池鸢却倏然退后两步,加上一句:“就算没有,我也看不上你。” 说完,她拉着傅莹莹便走,傅莹莹叫住陆同舟随后跟上来。 “脾气还挺大。”谢祈对着那台阶处的背影笑了下,拇指揩过唇侧,透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邪气,“有意思。” 池鸢一口气走到教五门口的阴凉处,压制不住体内的火气,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出来。 回到楼下,傅莹莹也是一脸气到不行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去医院看病不好吗!非得出来讨人嫌,呸!” 陆同舟站在一旁,见到池鸢后垂下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抱歉。” “你道什么歉?”傅莹莹狠狠瞪过来,“这都多少次了,他就是看你好欺负,家里有权有势了不起啊,他怎么不上天呢!” 池鸢听完,问陆同舟:“你是跟那个人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只是室友而已。”陆同舟觉得刚才太丢脸,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她。 对着空气狂骂一通后,傅莹莹心里总算舒服多了,注意力转回他们身上,“你们俩认识?” “见过几次。”池鸢说,过几秒,陆同舟也点头算作回应。 见都是熟人,傅莹莹拍拍陆同舟的肩膀,才想起来介绍:“这我发小,陆同舟。” “你好。”池鸢冲他笑起来,“到现在都没正式打过招呼呢,我叫池鸢。” 陆同舟愣了下,又飞快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知道。” “嗯?”她没听清,想问他的时候,陆同舟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你是不是要上课了?”傅莹莹问,刚才看见他们教授从这经过。 陆同舟点头,把手机收起来,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先上去了。” 傅莹莹:“快去吧。” 池鸢:“拜拜。” 等人上楼了,傅莹莹才叹了口气:“陆同舟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出来上学的时候,他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帮忙照顾他,可我哪管得过来啊。” “我忘了,你老家也是雾城的。”池鸢说。 傅莹莹:“不止我,就刚才那个谢祈,原先跟我读一个初中,后来举家搬迁到京市定居,他爸现在是京市某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著名企业家,可有钱了,前两年还给我们母校捐了几栋楼呢。” “难怪这么嚣张。”池鸢了然,又说,“不过,他刚看起来好像有点怕你。” “你太天真了,他哪是怕我,他是怕写检讨。”傅莹莹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多注意一点,我看他今天对你说的话,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池鸢耸耸肩,无所谓:“来就来呗,你以为我怕他。” “你不怕。”傅莹莹调侃她,“你背后有人你怕什么。” 十月下旬,徐靳寒队里刚结束了个大案子,开始为期不定的普通公务员生活,池鸢总算周末能在家看见他几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质量守恒原则,立冬之后,她反倒开始忙碌起来。 不是忙学业,而是因为丰富多彩的社团生活。 侦探社举办了几次线下活动,大伙兴致都很高,打算将这个优良传统一直延续下去,话剧社参加了年末的元旦汇演,池鸢有幸分到了一个小角色,几乎一有空就被拉去排练。 每次排练的时候,教室门口都是一堆人围着,闹哄哄的。 刚开始,池鸢还弄不明白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人,直到后来回绝了数次加好友的请求之后,她才终于明白,傅莹莹当初说她刷脸进的话剧社,还真不是一句没有依据的空话。 晚会联排结束后,池鸢看时间还早,于是想问徐靳寒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回复在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到手机上。 徐靳寒:[晚点有个会。] 徐靳寒:[你先吃,不用等我。] 池鸢知道,有会就代表不能按时吃饭。 上个月他就因为胃疼吊了几次水,哪能动不动就这样。 恰好到楼外面,池鸢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她裹紧外套,边走边打字: [正好我准备回去煲汤,不如弄好了给你送一碗过去吧。] 说完这些,她怕他不同意,想想又加上一句:[我放到门卫大爷那里,你下来拿就行。] ——“学姐你好。” 刚发过去,池鸢被眼前陡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啊?”男生直愣愣地把手机递过来,脸上堆满笑。 “......”又来?池鸢最近被这种突然的示好弄得人都麻了,回绝的说辞也越来越简洁和熟练,“抱歉啊,不能。” 对方倒没想到能被回绝得这么快,话音一时卡壳。 池鸢也没管他,径自继续往前,谁知那男生又重新跑过来,飞快往她口袋里塞了个东西,“学姐,我不会死心的,明天晚上六点,我在菊园等你啊!” 说完后兀自跑开。 池鸢掏出口袋里东西,发现是两张校园电影票,“......”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自信的吗? 她叹了口气,随手把电影票塞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手机在此时震动两声。 池鸢点开微信,发现是徐靳寒回复她了,眉宇间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徐靳寒:[好。] 徐靳寒:[路上小心。] 她唇角漾起抹笑,连忙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 回家的路上池鸢顺便去买了牛肉和萝卜,汤料下锅到煮好用了快两个小时,都弄好之后看时间差不多,她把汤舀到保温桶里,盖上盖子就出了门。 徐靳寒自从玉梧派出所升调之后,现在朝豫西区分局的刑侦支队工作。 这里她之前来过几趟了,但每次过来,池鸢都会想起和徐靳寒吵架的那回,心有余悸。 池鸢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卫处。 看门大爷是个很和蔼的本地人,看见她总是笑眯眯的,“姑娘,又来给你男朋友送饭啊?” “是啊大爷,您吃了吗?”池鸢问好,将保温桶放到台子上,“麻烦您帮忙转交一下。” “好嘞。”大爷应下来,“你就放在这吧,肯定不会丢的。” 池鸢笑:“谢谢您。” 反正回去早了也没事,她就站在门口跟大爷聊了会天,顺便给徐靳寒发消息说她送到了。 虽说本意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人都到这了,池鸢还是忍不住想见一见他。 消息刚发过去,就见对面大爷指着里头问:“姑娘,那个刚出来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池鸢收起手机看过去,徐靳寒正踩下台阶往这边走,一袭黑衣融进夜色,冷峻深邃的眉眼半点笑意都没有,却在看见她的一瞬,眉目变得柔和。 “徐靳寒!”池鸢按耐不住欣喜,飞快跑过去冲到他怀里。 他稳稳接住人,顺势搂紧她的腰,“来多久了?” “刚到一会。”池鸢抱他更紧,轻软地嗓音带了点娇意,“你现在才下班啊。”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落进几声轻咳,她稍稍一愣,这才留意到徐靳寒身后还跟着几个同事。 “......”池鸢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嗔怪似的踢了下徐靳寒。 后者倒跟个没事人似的,顺势握住她的手,面色如常地跟她一一介绍。 三人中年纪稍轻一点的小于最先跟她打招呼:“早就听说徐哥有女朋友了,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难怪他藏着掖着总不让我们见。” “就是啊徐队,你福气不浅呐。”站在小于身后的男人说。 另一个同事也跟着应和;“女朋友都来了,今晚这餐可得你请客,别欺负我们这些单身狗啊。” “行。”徐靳寒应下来,“我请。” 小于听了立刻拿出手机查周围的店面,“好不容易宰一回大户,我非得吃够本不可。” 三个人边走边商量今晚去哪让徐靳寒放血。 池鸢跟着落在后面,拉了下他的手,“你们同事聚会,我跟着去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徐靳寒伸手将她敞开的衣领拢好,“可以带家属。” “家属”这两个字莫名取悦了池鸢,她感觉心里甜滋滋的,提议:“那我把汤也带着吧,顺便给你们同事分一点。” 黏人精 第45节 最终吃饭的地点定在离分局不远,靠近商圈的一个酒楼,古色古香的布置,从窗外能看到立交桥上的车水马龙,这是小于在附近的馆子里挑的一家评价最好的地方,不得不说很合她的心意。 要按平时,他们几个糙老爷们标准不高,能吃饱就行,一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次也是看池鸢在,精挑细选后才定了这里。 池鸢今天头一次见到徐靳寒的同事,又在分局门口闹了那么一出,显得有些拘谨。 还好他们不见外,没怎么把注意力往她身上放,只跟平常一样说起些平时队里的趣事,池鸢听着也逐渐放松下来。 小于是席间最为活跃的那个,胆子也大,爱开徐靳寒的玩笑。 池鸢听他说起徐靳寒刚开始来的时候,脾气模样看着都特别凶,有很多想跟他搭讪的小姑娘都不敢去跟他讲话。 池鸢对此深感认同,说起上学时候他怎么拒绝其他女生的事,听得几个人兴致高昂,又问她听了很多八卦,徐靳寒不常接茬,不过有池鸢在,推杯换盏间,气氛十分热络。 局里同事的饭局一般不设酒水,吃完饭徐靳寒依言付了钱,大伙各回各家。 临出门前,池鸢觉得和小于很聊得来,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这个举动被徐靳寒看在眼里,没说话。 直到小区楼下,池鸢才发觉他的表情有点不大对头,伸手去戳他的脸,结果有两张纸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刚想去捡,却被男人先一步拿到手中。 徐靳寒扫过那两张电影票的日期,眼底的温度冷了几分,好像终于抓住她的把柄,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味:“想不到,我女朋友人缘这么好。” “......” 作者有话说: 他醋了他醋了! 感谢你来^_^ 感谢在2022-06-15 18:30:27~2022-06-17 18:3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黏人精 池鸢愣几秒, 随后解释道:“这是别人硬塞给我的,忘了扔而已。” 徐靳寒眉头松了半分,“那你去么。” “当然不去!”池鸢很快反驳, 她根本就没往这事上想,“你给我,我现在把它扔了。” 徐靳寒看了会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屈指将电影票折起来,放进自己口袋里。 池鸢觉得疑惑:“你干嘛?” “既然不去,电影票就随我处置。”徐靳寒理所当然地问, “不行?” “行啊, 谁说不行了。”池鸢继续上台阶, 极其自然地往他家走。 徐靳寒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不过很快, 这种满意就随着手机的不断响动消弭殆尽。 回来二十分钟,池鸢几乎都抱着手机在看, 跟她说话也只是随口应两句。 小于这个人精, 虽说在公安局端着铁饭碗,但人一点都不古板, 吃喝玩乐更是尤其在行, 她不过顺势问了句有什么好地方推荐,那边就发来一大串文章和微博攻略。 池鸢看那些资料都很详尽, 就把觉得好的地方都存到手机上,打算将来和徐靳寒一起去。 有些图片上的文字大小不一,她看得认真, 身边坐了人也没反应。 直到徐靳寒往她嘴里递了颗洗净的葡萄, 才得以将注意力分散了一点, “嗯!这个好甜。” 抬头的片刻间隙,徐靳寒的吻就落下来。 她被迫昂起头,葡萄酸甜的汁水在齿间溢开,残余的果肉被他用舌头勾了去,背脊瞬间窜上层层酥麻,水果香气混合着湿热的触感,令人心悸引她沉迷。 手机早已滑落,理智也被纠缠得不知去向。 徐靳寒抱着她靠在怀里,极力截取她唇间的每一分甘甜。 他私心太甚,想得到她所有的注意。 池鸢攀住他的肩膀,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温凉的触感掠至颈间,让她忍不住抽气。 徐靳寒恍然清醒,像之前许多次那样,在陷入炙热的沼泽前,戛然而止。 沙发上乱成一片,池鸢挂在他肩头调整呼吸,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唇侧就覆上另一种触感,徐靳寒用指腹摩挲着,音色低哑性感:“你说得对,的确很甜。” “......”她抬起头瞪他,红着脸从他腿上跳下来,“我去洗澡了。” 徐靳寒脸上多了些餍足的笑意,故意逗她:“一起?” “砰——” 回应他的是一道干脆的关门声。 徐靳寒勾起唇角,兀自把沙发上的狼藉收拾好,最后在茶几底下找到了池鸢的手机,界面正好停在相册上,里面都是她刚刚存好的攻略。 徐靳寒点掉图片退出来,看见这个相册被设置好的名字—— 和男朋友的浪漫旅行[爱心][爱心][爱心] 他眼波微动,憋在心头的那堵气也随之消散。 临近元旦,陈元和池弘毅从英国飞回来过节,为弥补去年没在一起过年的遗憾,在家做了不少好吃的,池鸢每天看陈元发的朋友圈都馋到不行,但可惜的是,她最近都没有时间回去。 元旦晚会的时间定在这周末,池鸢一有空就被叫去礼堂加紧排练。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跟举着树在画面里充当背景墙没什么两样,但她觉得既然答应了要做到最好,于是只好放弃那些珍馐美味了。 这周三下午池鸢在阶梯教室上完课,收到通知晚饭后要去排练。 她哀叹一声,在手机上把和徐司媛的约会取消了,一脸愁苦地往礼堂去。 刚绕过体育场没多久,快到宿舍楼的时候,从坡上冲下来一个女生拦住她的去路,池鸢站定,眼瞧着那个女生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她。 这样的事情最近发生过很多次了。 准确的说,是自从上次在食堂门口撞见谢祈之后,这个混蛋玩意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天天派人蹲点来给她送情书。 前几次池鸢还很好奇,想看看他都能说出什么花来,可看了两次,发现上面的文字都没变过,甚至连信封上的字都不是手写的,就跟一次性批量打出来的一样。 以至于后面再有,她都会直接叫人扔进垃圾桶。 “不好意思,帮我扔了吧。”池鸢面容不变,“谢谢你啊。” 那女生愣住,似乎有点意外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直到池鸢走过很远,才犹豫着转身离开。 从教学楼到礼堂的那段路,池鸢一共碰见了五个人,收到五份相同的信封。 她不胜其烦,最后连话都不想说,直接从后门进入礼堂。 今天是晚会的所有节目一起联排,池鸢在后台等了会,到八点钟左右才开始彩排第一场。 语言类节目要调整的地方主要是在走位上,不能离舞台太近也不能太远,有时候调度出现问题,演完一场以后整个台上的人都站不到一起,直到适应几次后才好些。 等弄完剧目彩排,加上主持部分的排练,池鸢已经在台上站了三个多小时,她腰酸背痛地回到休息室拿包,心里决定以后再不能随随便便答应这些事了。 从舞台侧面往外走,池鸢抬眼看见前面有人影簇拥,很是嘈杂。 仔细看,她却愣住了。 徐靳寒就站在人群里,周身洗净冷感,黑色的夹克和迷彩裤简单利落,身姿挺拔沉稳卓然,目光一如既往地专注而深邃,越过在场的其他人,朝她看过来。 身边喧闹的声音突然小了,周围的人都顺着那视线明白过来,四下散去。 池鸢忍住在这么多人面前扑进他怀里的冲动,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才过去,看他的眼神抑制不住惊讶和欣喜:“你怎么来了?” 徐靳寒:“难得有空,来看看你。” “那你吃饭了吗?”池鸢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担心他又不按时吃饭。 “吃过了。”他说。 池鸢:“可是我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去吃个宵夜吧?” 徐靳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想去哪吃?” “那就...”池鸢没说完,身后有人叫她过去,是跟她一起主持的女生,手头有份稿子找不到了,想让她帮个忙。 于是,池鸢只好让徐靳寒先等等,“你就坐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不急,我在附近逛逛。”徐靳寒说。 “既然这样...你要不顺便帮我买瓶酸奶吧,我实在饿得不行了。”池鸢眨眨眼做拜托状,“便利店就在菊园,离这不远,从旁边那条小路绕过去很快的。” 徐靳寒揉她的头,动作满是宠溺:“好。” “你最好了。”池鸢一喜,见周围没人,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先过去啦。” 待人走后,徐靳寒转身离开礼堂。 他按照池鸢所指的地方从旁边的小路穿过,很快见到她所描述的那个便利店,徐靳寒拿了瓶她常喝的那种,问过店员,往上走几步,就到菊园操场。 操场不大,广场中央有一座废弃的戏台,中间支了个很大的幕布,对面层层台阶上摆了几排塑料椅,变成一个小型的露天影院。 此时电影正放映到一半,观众席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徐靳寒找出那两张电影票,扫了眼上面用中性笔写的排次和座位号,从右侧的铁扶梯下去,找到位置坐下。 身边的那个男生正在问同伴他今天的装束怎么样,右手边还放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随后,同伴使眼神往他身边示意了下,男生转过头,吓了一跳,“卧槽...” 男人手肘撑在膝盖上,瞥眼看过来,目光沉稳锐利,极具压迫感。 男生心里抖了抖,看他的装束不像是学生,面上不肯露怯,指着他的位子说:“那什么,你到别处去吧,这有人了。” 徐靳寒垂眸,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递过去,“听我女朋友说,你想请她看电影?” “什么女朋友,瞎说什——”男生原本不以为然,直到看那电影票上的日期和座位号,眼睛蹬得老大,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你...不是...” 他怎么知道学姐有男朋友啊!!! 那男生惊得好一会都没说话,又见徐靳寒不好惹的样子,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几分钟后被徐靳寒抬手打断:“行了,你帮我个忙,今天这事我可以不追究。” 黏人精 第46节 男生捏着电影票的手瞬间收紧,“什...什么忙。” 从礼堂出来之后,池鸢带徐靳寒去附近有名的烧烤店吃了宵夜。 回来正好赶上宿舍门禁,洗完澡躺到床上,池鸢拿出手机准备问他到家没有,床对头的傅莹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问她:“你看论坛了吗?” 池鸢边打字边问:“什么论坛。” “校内论坛啊。”傅莹莹说,“你男朋友的照片被顶到首页了。” “你在说什么啊。”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池鸢总算有所反应,爬起来看她的手机,“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学校还有论坛这种......” 声音逐渐沉寂,池鸢诡异地和傅莹莹对视一眼,“这什么,p的吧?” 照片里的人的的确确是徐靳寒,不过他身边的这个男生是谁?这又是什么时候拍的? 池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傅莹莹滑动界面到底下附带的文字说明上。 据这位男同学本人描述,偶然碰见学姐的男朋友,觉得像明星就问他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大概是一百多字的彩虹屁,说他本人比照片上要好看,又酷又帅,很会心疼女朋友。 池鸢看见徐靳寒手里的那瓶酸奶,再回看那张照片。 好像有什么记忆在脑海复苏,将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你看看底下那些评论。”傅莹莹啧啧两声,“这照片一亮,今晚得有多少人睡不着啊,我看你评校花的那个帖子也被顶上来了,上面都是各种惋惜崩溃。” “不过这样也好,你平时也能清静清静。”傅莹莹重新躺下来,“也让我们啊少帮你带几回情书,吴玥你说是吧?” 对面正在看漫画的吴玥简直不能更赞同。 池鸢:“......” 她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池鸢趴回床上,刚准备去微信上问徐靳寒,对方的消息就回过来。 徐靳寒:[回局里拿了趟东西。] 徐靳寒:[在上楼。] 池鸢把帖子的截图发过去:[你晚上去菊园了?] 徐靳寒:[嗯。] 脑海里那个想法逐渐成形。 池鸢:[所以,这张照片是你故意让他拍的。] 徐靳寒:[不能说故意,是我指使主导。] 池鸢:[干嘛要这样。] 她等了一会,心跳越来越快,直到对面发消息过来确认了那个事实。 徐靳寒:[官宣一下,免得其他人惦记,不好。] 池鸢心里像灌了蜜糖一般,[看不出来,徐队的占有欲这么强啊。] 徐靳寒:[承蒙夸奖。] 嘁,小气鬼。 荧光映照下,她的唇角缓缓上扬。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42章 黏人精 不到48小时, 那个帖子就被管理员加精,升级成了热帖。 这下全校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池鸢次日早上还收到了两条教导员和教授的贺词。 虽然偶尔在路上被人行注目礼有点不自在, 不过托徐靳寒的福,最近都没人再来问她要联系方式,谢祈这几天也消停下来,只有时候听傅莹莹说起他又去找陆同舟的茬。 池鸢也曾经在教室或者操场撞见过几回,总是劝陆同舟要采取措施,不能再这样忍下去,可是, 陆同舟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不主动去争取, 池鸢也没有办法, 只好在平时多关照他一点。 陈元和池弘毅这趟从英国回来, 就不准备再回去了。 池鸢还没找好时机把和徐靳寒的事告诉他们, 所以这些天,她去徐靳寒那住的时间也少了。 直到二月份开学, 公司里的事开始忙起来, 陈元和池弘毅不常在家。 池鸢又开始顺理成章的赖在徐靳寒家里。 今天徐靳寒休假,两个人决定在家吃烧烤, 等陈元的车开出小区后, 池鸢才过来。 徐靳寒正在厨房洗菜,她悄声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下巴磕在他肩上,讨好道:“呀,洗得真干净。” “陈姨出去了?”他目不斜视。 池鸢听那语气有点凉凉的, 不由抱得紧了些, “你生气了?” 徐靳寒关上水, 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 池鸢见他不说话,心里打鼓一样,“你别这样,不然你说我两句,或者发发脾气也行啊。” 他心里低叹一声,转过来搂住她,到底舍不得对她发脾气,“说你什么。” “说我没把我们谈恋爱的事告诉我爸妈。”池鸢垂眸,揪着他衬衫上的纽扣转了转。 “嗯。”徐靳寒握住她乱动的手,眉眼缓和了些,“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昂起头反驳,这才说了实话,“我是不想听我妈唠叨,再就是她知道了肯定得问七问八的,你平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完,徐靳寒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眼底难掩动容。 “傻丫头。”他俯身拥她入怀,“只要是你的事,我不会觉得麻烦。” 池鸢被他抱着,感受他胸膛怦然的心跳声,“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生气。”徐靳寒说,“我怎么舍得。” 吻落下来的时候,池鸢整个人还懵懵懂懂地,直到唇瓣被俘获,她才踮起脚来慢慢回应他。 徐靳寒动作极其温柔,似在安抚又像在为刚才的情绪道歉。 午后静谧,日光从百褶窗帘里透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气氛逐渐升温,热度蔓延时,玄关处忽然响起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池鸢惊醒过来,抽离几分。 徐靳寒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衫,声音带着点哑,“我去开门。” 池鸢点头,去倒了杯水喝,随后听见有谈话的声音飘进来,应该是徐靳寒把门打开了。 她探头去看,发现徐司媛正拎着东西进来,“当当!就知道你们在家,我刚刚去超市买了点东西,顺便来蹭顿饭。” “这么多。”池鸢看她大包小包的,里面什么吃的都有,“你这是把超市整个搬来了吧。” “这点算什么,就够吃几顿的。”徐司媛等徐靳寒把东西拎进厨房,目光落在她泛着水光的唇色上,悄悄问,“老实交代,我来之前,你跟我哥在家干嘛呢?” “......”池鸢瞥开视线,清清嗓子。 没等她说话,徐司媛就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惊讶道:“怎么办,我是不是坏了我哥的好事?” “你闭嘴吧。”池鸢用餐桌上的一个苹果堵住她的嘴。 徐司媛顺势接过,咔嚓咬了一口,“你这么害羞干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池鸢知道这很正常,但她也没有开放到能把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讨论的地步。 “再说一句晚上不给你饭吃。”她红着耳尖放狠话。 徐司媛这才作罢,用手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简易版的烧烤很好弄,池鸢拿了去年一家人出去野营用的自动烤炉过来,靠电发热的那种,也不用担心油烟,她烤了几串鸡肉之后,就被徐靳寒赶到位子上,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吃。 两个人的晚餐变成三个人,倒也热闹。 池鸢本以为徐司媛只是想过来吃顿饭,只是没想到这顿饭吃完她就不走了,说是最近家里的小区装修,周末没办法学习,所以想过来借住一段时间。 徐靳寒这里不方便,池鸢只好把人带到她家。 徐司媛会看脸色,懂得给他们留空间:“你别招呼我了,去陪我哥吧。” “不用。”池鸢洗完澡,把床单和被罩都换上新的,“我不在更好,他总算能睡几天床了。” 徐司媛揪着枕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现在还跟我哥分床睡的啊?” “......”池鸢都想去捂她的嘴巴,“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可是你们这也太不正常了。”徐司媛简直不可思议,“这都多久了你们还没...” 池鸢手一顿,敛住神色反驳:“哪有时间啊。” “这事哪需要什么特定的时间,不都是顺其自然的。”徐司媛不理解。 池鸢不想再谈这个,关灯爬上床:“你操太多心了,睡觉。” 她侧身盯着窗外的一点光亮发呆,感受到身边的床铺塌陷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徐司媛均匀的呼吸声。 池鸢本来很困的,现在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回忆起每次的亲密接触,想起徐靳寒克制忍耐的神情,不禁也有点迷茫。 一夜无梦。 醒来时,那些纠结的事情随着旭日初升,一并被掩埋在深夜里。 徐司媛跟池鸢平时两个人都住校,只有周末的时候共分一张床,倒也不觉得挤。 为徐司媛在家里住的这段时间,陈元特意抽出时间回来做饭,伙食跟过节差不多,池鸢跟徐司媛说这都是沾了她光,自己也能跟着蹭上那些平时陈元不愿做的大菜好菜。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进程中缓慢流淌。 就这样过了几周,池鸢慢慢觉出徐司媛的不对劲。 从她频繁拒绝接听的电话中,和偶尔低落的情绪里,她感觉徐司媛好像在可以回避着什么。 黏人精 第47节 于是池鸢找了个时间,想侧面打听一下她和陈南征的近况,可徐司媛怎么都不肯说,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提。 这种状态和反应,池鸢多少能够确定心里的猜测。 直到某天,陈南征在微信上问她能不能出来见一面,她才由此得知整件事情的全貌。 原来一开始,陈南征的父亲就给他安排了结婚对象,两家人在生意上本就有所往来,儿女结亲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个月前,那位豪门小姐找到徐司媛,说服她跟陈南征分手。 “...这件事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我没想到知遇会去找她。” 陈南征揉了揉眉心,似乎很是疲惫。 从他坐下来跟她解释开始,池鸢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除了这种令人心冷的疲惫感以外,她没有在他的脸上截取到一丝难过的情绪。 “你找我出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池鸢问。 陈南征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笑了下:“当然不是。” 池鸢垂在腿上的双手缓缓握紧,面色如常,等他继续说。 “我知道司媛最近这段时间在你那住。”陈南征往后靠了靠,眉心的褶皱一闪而逝,“她已经把我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劝劝她,让我跟她聊一聊。” “聊什么?”池鸢不为所动,“我猜你那位未婚妻已经跟她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甚至有可能比你分析还要清楚,你还想跟她聊什么。” 面对她的挖苦,陈南征仍表现得游刃有余:“我跟她之前,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答应?”池鸢也笑,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如果你敢欺负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居然还想让我去帮你去求情?笑话。” “我可以补偿她。”陈南征说,“我想,如果她真的人财两空,你应该会更心疼...” 还没说完,池鸢猛地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泼去,杯底磕到桌面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几桌的人频频看过来。 池鸢自动屏蔽掉那些目光,强忍着要往他脸上扇巴掌的冲动,在陈南征不痛不痒的状态里匆匆拿起包,临走前又觉得不甘,冷下声音说了最后一句—— “徐司媛居然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我真替她不值。” 随后,是皮鞋跟踩在地板上远去的声音。 等到池鸢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陈南征才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纸巾,一下一下地擦拭水渍。 从头发到额角,再到眼睑。 直到纸巾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那惯常如一的脸色才有了几分裂痕。 池鸢自咖啡厅离开后,直接去找了徐靳寒。 她没敢把徐司媛和陈南征的事告诉他,只是整个饭局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徐靳寒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池鸢拉着他不让走,“不然,我今晚去你家睡吧?” 徐靳寒摸她的脸,“不太巧,我晚上还得回趟局里。” “那好吧。”池鸢有点失望,她伸手搂住他,“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徐靳寒稳吻了吻她的额发,“乖,上去吧。” 池鸢不肯松手,靠在他怀里问:“你说,我们将来会分手吗?” 徐靳寒眉心低蹙,“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池鸢摇摇头,“我就是想到了,不是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吗?有合就会有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将来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们肯定也会——” “池鸢。”徐靳寒沉声打断她,“不会有这一天。” 池鸢稍愣,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笃定而深情的回应她。 不会有这有一天。 她靠着他缓了一会,才收起情绪,继而佯装霸道地揪住他领口,“那你答应我,只有我跟你提分手的份,你绝对绝对不能跟我提分手!” 徐靳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伸手把她的小脑袋重新摁回去,“你想太多了。” 池鸢拢紧他,不顾身旁飘来的目光,只想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没有发现——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不远处的某个人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3章 黏人精 结束了一周的课业, 回家前,池鸢特意去了趟楼下的超市。 今晚徐靳寒加班不回来吃饭,陈元也不在家, 她打算跟徐司媛晚上找部电影看,于是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填充冰箱。 到家门口,她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开门,便直接去按门铃。 平常这个点徐司媛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她按了几次,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无奈,池鸢只好先把东西放下, 再用钥匙开门, 发现屋里的灯还暗着, 不像是有人在家的迹象, 她以为徐司媛还没回来, 索性先把买的东西归类放好。 等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给徐司媛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 只有听筒里传来公式化的女声。 池鸢又打了几个, 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以为是在忙,就靠在沙发上看了会手机, 直到十点多, 徐司媛还没回来,手机上也不见回音,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联系不到人的情况,池鸢觉得不太对头。 她回到房间查看,果不其然, 平时塞满东西的衣柜里瞬间空了一大半。 池鸢把灯打开, 发现之前徐司媛从家里拎过来的箱子也不见了, 她四下翻找,发现这房间里已经没有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只余书桌上留下的一把钥匙,以及底下压着的两张温泉公馆的兑换券。 她这才意识到,徐司媛已经离开。 池鸢赶紧在手机上继续回拨那个号码,却只能听见对面的机械音提醒她机主已经关机,又点开微信准备给徐司媛发消息的时候,才看见她早在之前写下的留言。 徐司媛:[鸢鸢,我申请了一年的交换学生,去美国。] 徐司媛:[没有提前跟你说是因为不想经历送别,实在太老套了。] 徐司媛:[桌上那两张温泉会馆的票,我一直没时间去,送给你。顺便,我放了点好东西在你平时用的书包里,记得用哦。] 徐司媛:[别给我打电话,也别告诉任何人我去哪。] 徐司媛:[谢谢你和陈姨这些天的照顾。再见,勿念。] 池鸢关掉手机,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她忽然感觉身边空荡荡的。 京市的雨季就要来了,蛰伏许久的热气蒸腾起来,不知不觉间模糊了人眼。 自徐司媛离开后,池鸢郁闷了好一阵。 后来徐建业和宋玉找到她才知道,原来出国留学的事徐司媛跟谁都没有说。 除了池鸢,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等反应过来想去问清缘由的时候,她早已身处大洋彼岸。 令池鸢奇怪的是,陈南征再没来过,朋友圈也看不见丝毫动向。 那段时间,池鸢气到天天在徐靳寒面前说他的坏话,骂他心术不正狼心狗肺,甚至一气之下把他的微信都拉黑了,权当不认识这个人。 很快进入6月份,临近期末,池鸢的课业越发忙碌,几乎整天都泡在图书馆里,跟徐靳寒一周都见不了几次面,好不容易考试结束,徐靳寒又要去隔壁e市出差几天。 于是这周末,池鸢只好在学校跟傅莹莹相依为命了。 “哎,没有人陪的日子太无聊了,周末都只能待在学校。”刚吃饭回来,池鸢就垂头丧气地趴在书桌上控诉,“简直是在浪费人生嘛。” 正在倒水的傅莹莹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人啊。” “你勉强算个人吧。”池鸢懒懒地蠕动嘴唇。 “......”傅莹莹隔空翻了个白眼送给她,“我大姨妈快来了,别惹我跟你吵架啊。” “好无聊啊。”池鸢说,“不跟你吵架,你让我怎么活。” 傅莹莹:“......” 拳头硬了。 在池鸢绞尽脑汁想跟傅莹莹吵一架的时候,吴玥从外面推门进来,“池鸢,楼下有人找。” “找我?”她蹭一下来了精神,“谁啊?男的女的。” 吴玥拿了毛巾擦脸,“男的。” 嗯?不会是徐靳寒提前回来了吧。 池鸢简单收拾一下后,兴高采烈地跑下楼。 一路走到门口,看玻璃门边的有个身影越离越近。 仔细一看,却是谢祈。 “......”他在这干嘛?吴玥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他吧。 池鸢不死心,直接忽视他踩下台阶,在外张望了一会,然而大中午的,除了在一旁草坪上撒农药的植物培护员,其他半个人影都没有。 “美女,我在这呢。”谢祈在身后喊,语气吊儿郎当的。 居然还真是他。池鸢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没好气地走过去,“找我干嘛。” “想你了呗。”谢祈冲她抛个媚眼,晃着手里的车钥匙,“下午有空没,请你看电影。” “......”池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懒得搭理他,“神经病。” 谢祈并不在意,看着她的侧脸悠悠问:“你那个男朋友,平时恐怕连车都没有吧。” “你算老几啊。”提起徐靳寒,池鸢倏然停下来,瞪过去,“跟你有关系吗?” “你别生气啊,他没有是他没本事,我有啊。”谢祈懒散地靠在门口,说,“这辆车我花了两百多万,刚换不久,你要是不想看电影也行,反正我今天闲着,爷带你去兜兜风。” 池鸢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允许任何人污蔑徐靳寒,“你刚刚说谁没本事?” 黏人精 第48节 “心疼了?”谢祈笑着作无辜状,“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她骤然抬起腿踩在他脚背上,狠狠用力。 谢祈一下子弹开,伪饰的表情也不复存在,“我艹!你他妈傻逼吧。” 他吃痛的样子,池鸢好像全然没看见似的,“不好意思啊,没注意。” 谢祈狠抽几口凉气,想去抓她的手,却被躲开。 池鸢走得快,没一会就跑上楼梯没影了。 只有耳边还回荡着谢祈在楼下恼羞成怒的声音:“池鸢!老子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他妈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来求我的!” 池鸢嫌恶地捂住耳朵,想想还是很生气,从开水房接了瓶水直奔门口。 然而等她回来,谢祈已经走了。 她空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直接去他们系主任那里告了一状,这样还不解气,又在朋友圈实名辱骂一长串不堪入耳的话,火才消下去那么一丁点。 “您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了,眼晕。”晚上,傅莹莹躺在宿舍床上瞥她。 池鸢脸鼓得跟个河豚一样,“谢祈那个人渣,败类!如果杀人不违法的话,我早提着刀捅他八百遍了。” 傅莹莹:“唉,为了个人渣不值得,气坏了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池鸢:“我就不信还没办法治他了。” “不瞒你说,这太子爷还真没谁敢惹。”傅莹莹说,“听说就连他爸给他打钱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把他宠得跟个宝似的,从小到大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池鸢听完更不得劲了,“这是当儿子还是当祖宗养?” 傅莹莹:“夫妇俩就这一个儿子当然宠了,全部家产到时候都是他的,这要是谢祈有个哥或者有个弟,地位肯定不一样。” 池鸢冷哼一声,觉得谢祈会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长惯的。 “谁要是摊上做他们的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徐靳寒出差回来那天,池鸢自告奋勇要去车站接他。 临出门前接到电话,徐靳寒说回来之后还有件公事要去处理,让她自己早点回家。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池鸢恹恹地靠在椅子上问。 “看情况,别等我。”听筒那边传来高铁站的通报音,和徐靳寒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早点回家,明晚陪你吃饭。” 池鸢:“好吧...” 电话挂断,她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失去灵魂。 “又被放鸽子了?”傅莹莹就坐在旁边看书,闻言头也没抬。 池鸢瞥她一眼,直起身来反驳:“作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好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天天的那么闲啊。” 傅莹莹轻哼:“说得跟你不闲一样。” 池鸢:“......”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他故意用忙做托辞,实际上是背着你出去——”傅莹莹没明说,用手比划了一下,“毕竟按徐学长那样的颜值来讲,很难有女生把持得住吧。” “他敢!”池鸢立马拍案而起,“回来就把他腿打断。” “别激动别激动,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而已。”傅莹莹赶紧岔开话题,“欸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个自媒体公司发邮件给你,让你去面试,这事黄了?” “你才黄了。”池鸢的心思还没从刚才那话上收回来,冷不丁呛她,“时间还没到。” 说起这事,起因还是年头的那场元旦晚会,不知道当时是谁把她参演的那段剧目放到网上,为了给自己挣流量,也是为了博噱头,标题起得也很欠揍——论花瓶的自我修养。 傅莹莹拿给她看的时候,池鸢本想联系那人删掉,可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发的。 她也没功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这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下来。 直到前不久,传到网上的剧目主题偶然蹭上了实时热点,没想到竟然火了,日点击转发量过万,脸池鸢的微博粉丝也不知不觉涨了大几千。 后来,就陆陆续续有一些人向她投来邀约。 开始收到那家自媒体公司的邮件时,她还以为那是骗子,但后来一查,资质证明都是合法合规的,池鸢才敢把这事往心上放。 其实说实话,她早就忘了具体的面试时间是什么时候。 经傅莹莹这么一提,想起把邮件拿出来看,发现好巧不巧,就是今晚。 “那你就去呗,反正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傅莹莹难得说了句中肯的发言。 池鸢考虑了那么一小会,觉得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好比煲汤做饭那样,有件事能转移转移注意力也好,免得总是控制不住想七想八的。 下午三点左右,徐靳寒和另外两个同事从检票口出站。 人来人往中,他一袭黑衣身姿挺拔,脸部轮廓英挺硬朗,虽然低调却尽显锋芒。 上了车,小于将手头的电脑递给他,“徐队,局里把资料传过来了。” 徐靳寒看了两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心稍稍蹙起。 “看来徐队你猜得没错,这两帮团伙都跟本市的和硕集团有关,但咱们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啊。”身边的同事斟酌着,“要不先回局里...” 徐靳寒合上电脑,“你们先回去,我到和硕集团走一趟。” “欸徐队——”小于从窗口伸出头来喊他。 可那人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前,直到黑色的身影在远处化为一点。 旭日当空,暑气热烈,却有人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就像,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4章 黏人精 北区金融街, 属于京市独一无二的金融中心,各色大楼鳞次栉比,高耸入云。 和硕集团的本部大楼就隐匿其中, 在寸土寸金的地界上,这座楼盘倒显得格外质朴和与众不同。 身边经过的精英文员行色匆匆。 徐靳寒站在楼下,极鲜明的个人装束以及周身散发的桀骜气场都跟这里格格不入。 他穿过警卫职守的大楼门口,到前台亮出警官证,提出想见一下公司的负责人。 前台小姐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颤颤巍巍地给董事长秘书室打电话,没一会就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男人。 “您好警官。”西装男礼貌问候, “我是董事长的助理, 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徐靳寒把证件收起来, 锐利的目光直击人心, “不论我说什么, 你都能负责?” 男助理的笑意不复存在,犹豫了下, 还是走到一侧打了通电话。 徐靳寒倒也不急, 靠在前台没动,只偶尔触及到几道探寻的目光, 见他看过来, 又惶惶收回去。 就这样等了大概五分钟,男助理回来, 做出个“请”的手势,“您跟我上来吧。” 徐靳寒颔首,“劳驾。” 和硕集团旗下所涉行业众多, 涉及制造、房产、珠宝等方面, 近几年有意进军娱乐业, 分互联网的一杯羹,集团高层盘根错节,手下人即是亲属又是员工,要打入内部是一件很难的事。 徐靳寒这次不过是来探探路,顺便会会旧人。 董事长办公室在39楼,沿着电梯往上,经过一排排格子间,男助理将他安置在旁边的休息室里,有秘书为他送来茶水,徐靳寒没动也没坐着,兀自站在窗前等待。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往外看,京市全貌尽数收于眼中。 他忽而想起什么,挪动目光往下看。 高楼巍峨,楼下的车辆和人流仿若蝼蚁,像位于峡谷般,令人胆颤。 怔忡间,门口有人提醒他:“警官,董事长请您进去。” 徐靳寒收回视线,眉宇间片刻的凝滞几乎无法察觉,直到对方再次叫他,才转过身,提步离开休息室。 在经过一段不到五米的长廊时,有人在旁边经过,看样子是刚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吴总。”走在前面的男助理停下来问好。 那位吴总年过四十,膀大腰圆,只一双眸子精明的很,在徐靳寒身上扫了几眼才离开。 徐靳寒佯装不明:“这位也是你们上司?” “是啊,这位是吴总,跟我们董事长是表兄弟,主管财务的。”男助理说。 徐靳寒:“原来如此。” 说话时,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男助理替他开门,“请。” “多谢。”徐靳寒走进去。 听见门边响动,诺大的办公室里,坐在主位上的谢继成抬眼看过来,视线倏然一怔。 徐靳寒扫过他的脸,身姿站定,掏出警官证向他示意,“谢董,我是朝虞分局的徐靳寒,今天过来是想就您儿子谢祈的事,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三点半左右,池鸢从计程车上下来,按照邮件上的地址到处搜寻,虽说金融街这块她比较熟,但家里公司在南面,北区却并不常来。 这片地段改造过几次,路线和排号都太复杂了,好在路上遇到两个好心人为她指路,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池鸢按照路标指示从街头走到末尾,最后停在金融街天桥处的一栋大楼前。 “和硕集团...”她站在门口确认旁边悬挂的公司名号,“应该是这了。” 池鸢走进大厅,本想先去前台打听下情况,偶然瞥见电梯入口处竖了一个牌子,上面将面试的详细步骤和楼层都说得很明白,她便直接按照楼层指示坐到十五楼。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电梯门刚打开,就见眼前乌泱泱一片全是人,站着的坐着的,开嗓的练舞的,各种妖魔鬼怪齐上阵,连过道都被挤满了。 池鸢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少数人其中还算幸运的一个。 现在一看好家伙,原来这公司是广撒网啊。 她心里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 可还没等她把鼓彻底打响,就有工作人员把她捞过去,在一个台子那登记完姓名电话,手里又被塞了一张号码牌,“给,158号,走廊那边还有位置,在那等着吧,到你了会叫号的。” 黏人精 第49节 “......”池鸢捏了捏那张跟纸没两样的简易号码牌,“哦。” 没走几步,她又折回来,看电梯门口站着保安,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如果不想面试了,是不是可以直接走啊。” “可以啊。”工作人员说,“但就这一次机会,而且提前走是领不了补贴的。” 嗯?“还有补贴?”池鸢眼神亮了亮,“多少钱?” 工作人员瞥一眼她,随后伸手指了下对面,两个工人正拎着几箱罐头进来,“看见没有,就那个菠萝罐头,每人两件。” “......”哦,当我没问。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工作人员把她扒开,“没有就去等着,别耽误后面的人。” “我刚来的时候看了,后面哪有——”池鸢不满意她的态度,边说边回头,结果瞬间卡壳。 就这么会功夫,身后已经排成一条小队,而且走廊里的人好像比刚才更多了。 她现在走的话估计会被压成肉饼吧。 “......”池鸢默了默,老老实实回到墙角蹲着去了。 顺便掏出手机在微信上强行甩锅傅莹莹,早知道就不该不听她的,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谁知刚切到微信,陈元就给她弹了好几条消息。 池鸢以为又是什么心灵鸡汤,刚准备将消息调成已读,就见对面又发过来一条。 陈元:[你成天跟靳寒在一起,帮忙选选...] “?”选什么。 池鸢看跟徐靳寒有关,毫不犹豫的点进去,后面省略的话显示出来—— [看看有没有跟他合适的。] 除了这话,陈元还顺带着发来快十张照片,那上面的女生衣着装束以及身型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照片的背景以及拍照的姿势,每张照片底下还附带了个人资料。 “......”这架势池鸢不用想也明白了。 陈元看她不回复,又乘胜追击:[我给靳寒发了他没回,你先看看,觉得有合适的就告诉我,我去跟别人谈。] 池鸢真的不理解:[你从哪找来这么多人的。] 陈元:[我有个老同学最近开了个相亲介绍所,资源可多。] 陈元:[靳寒已经老大不小了,哪能整天跟你厮混在一起,太不像话。] 陈元:[你快看啊,那边着急问我呢。] 厮混?池鸢被气到,话没过脑子就发出去:[他跟自己女朋友在一起怎么就叫厮混了。] 发完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不能说,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赶紧撤回。 按下确定键后,池鸢才长舒了口气,刚准备重新编辑,想要换种方式让陈元打消念头的时候,聊天框里却多了一张截图。 那句话正正好显示在界面上。 陈元:[这什么意思?] 陈元:[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解释清楚!] 池鸢手一抖:“......” 完蛋 了 。 与此同时,位于39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空调扇叶在持续运转中发出微弱的声响。 从秘书送完茶水进来到现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徐靳寒扫一眼腕表,不动声色地将眸中的情绪掩过。 谢继成坐在旁边的单人座椅里,侧眼看了他许久,似乎才想起来给他倒茶,“差点忘了,这是今年的新茶,先尝尝,要是对胃口,我改天让人给你送两箱过去。” “不必了。”徐靳寒没动,“平时很少喝。” 谢继成脸上的笑容微滞,放下茶壶,“啊...好好。” “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刚刚秘书跟我说起,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难得流露出这种激动的状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近况,“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不劳操心,我很好。”徐靳寒看时间不早,“谢董,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谢继成连点了几次头,拿起茶杯低抿一口,“刚刚听你说,是小祈有什么事?” 徐靳寒也不再拐弯抹角,抛出事先考虑好的措辞:“昨天辖区派出所接到报案,谢祈将同小区的一名高中男生打伤住院,对方家长要告他赔偿。” “这,怎么又...”谢继成眉头低蹙,眼光有细微闪躲。 “这是近三个月内的第五起重伤事故。”徐靳寒掠过他的脸色,继续说,“说来也巧,每次案件即将进入司法程序的时候,受害人就会撤销举报,不知道您对此怎么看?” 谢继成给自己添茶,热气在指腹上方晕染开,“或许...是对方不想告了,毕竟一场官司打下来,怎么说也是个伤精力的事。” 徐靳寒的目光仍放在他身上,“原来谢董是这么理解的。” 谢继成的神情总算带上几分混迹官场的老练,“小祈这孩子平时做事是张扬了些,不过他没有坏心,也是我平常多娇惯他,不过你放心,回去以后我会跟他说的。” “教育与否是您的家事,不需与我知会。”徐靳寒语气淡淡,意有所指,“只是作为执法人员,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毕竟就如谢董所言,折腾一回也劳命伤财得很。” 谢继成勉强扯起抹笑,留意到从谈话到现在,徐靳寒面前的茶都没有动过。 他动手换上一杯新的,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刚才那位男助理就推门进来,很急的样子:“谢董,财务部那边出了点状况,吴总请您过去处理。” 谢继成放下茶杯,“知道了。” 得到回复,男助理仍在门口犹疑:“这...吴总请您现在过去。” 谢继成拢住眉,权衡之后,转头跟徐靳寒说:“你就在这坐一会,晚上留下来吃饭。”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后者心里对这位“吴总”的分量有了考量,谢绝过他的好意,随后站起来,“告辞。” “靳寒——”谢继成叫住他,整理好衣襟,“等我送送你。” 助理在门边握住把手,“可是谢董,吴总那边...” 谢继成似被催得不耐烦,低声呵斥道:“让他等两分钟!” 说完,就追着走廊的那个身影而去。 男助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头一回见董事长亲自追出去送人的。 另一边,微信发过去没多久,号码就排到了池鸢。 工作人员正在门口喊号,她赶紧发条语音搪塞过去:“妈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啊,回去再跟你解释。” 这次面试只是初筛,每场安排十个人一组,内容就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及才艺展示。 公司那边会利用第一印象先淘汰一批不符合条件的候选人,别看来得人多,一组一组下来,速度倒也快。 池鸢花了四十分钟结束面试,等坐电梯到一楼大厅,才想起来把手机的静音打开。 刚开没几秒,成串的提示音就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 她将陈元那些问题统统忽略,思前想后,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先跟徐靳寒说一声,她在微信上问他下班没有,抬眼看路的时候,恰好触及到那抹正前方行走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衣身姿落拓,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欸?居然这么巧。 池鸢眨眨眼,习惯性跳起来冲他挥手,笑意盎然:“徐靳寒!——” 他步伐微顿,眸中闪过一丝同样的诧异,在确认是她后,毫不犹豫地朝这边走来。 距离只剩一步之遥,池鸢也不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就一头扎进他怀里,忽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表情委委屈屈:“怎么办,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5章 黏人精 “嗯?”徐靳寒捏她的脸, 语气宠溺,“又闯什么祸了。” 池鸢讨好地笑,正准备把手机递给他看, 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小寒。” 来人是个中年大叔。 池鸢从他怀里脱离出来,直起身子站好,谢继成也顺势看向她,深刻的眉目舒展开,问徐靳寒:“这位是?” “跟你无关。”他握住池鸢的手往外走。 谢继成不顾周围探寻的目光,追上来,“你现在住哪?我让司机开车送你。” “劳烦谢董操心, 我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回去。”徐靳寒目不斜视。 “小寒...”谢继成还想再追, 却被跟着赶下来的助理拦住了——“谢董, 吴总正在办公室发脾气, 您快去看看吧。” 交谈的声音随着拥挤的下班人潮, 越离越远。 池鸢感觉徐靳寒手中的力度越发收紧,她忍不住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那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仍看着他们。 直到徐靳寒上车, 遮挡住她的视线, “师傅,去嘉禾小区。” 低缓熟悉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 池鸢愣了愣, 明显觉得他跟刚才那位之前的气场不太合,有心想问一句, 但看徐靳寒冷漠的神色,想想还是算了。 直到计程车驶出一段后,她才问:“你怎么在这啊?” “过来查点事。”徐靳寒情绪和缓过来,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呢, 怎么也在这。” “我来参加面试,有一个拍短视频的公司让我来的。”池鸢在手机上调出那封邮件。 徐靳寒看过,“结果怎么样?” “还没呢,说是三天左右出结果,到时候再通知。”说完她想起来,把跟陈元的聊天记录给他看,“其实,我刚才想跟你说的是这件事...” 到家后,池鸢跟着徐靳寒回去放好行李。 准备敲对面的门之前,她拉住他的手,想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等下要我妈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黏人精 第50节 “还有她要是问到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别说话,我帮你去说...” “...你别看我妈平时脾气还好,但一遇到我的问题就很较真,你千万别怪她啊...” 毕竟是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关系见家长,池鸢想让徐靳寒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绞尽脑汁地想把一切等下可能会发生的问题都说在前头。 可是她真的好紧张。 脑子里能想到的话就剩下这么几句,还一个意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 徐靳寒看在眼里,腹贴在她眼尾蹭了蹭,“怕我表现不好?” “......”被戳中心思,池鸢点点头,继而又摇头,态度强硬起来,“我不怕,反正他们要是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听他们的。” “行。”徐靳寒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到时候,我们就私定终身。” “谁说要跟你定终身了。”池鸢耳根一红,收回手,“赶紧敲门。” 话音落,大门忽然从内往外推开了,陈元嘀咕着:“谁呀,在门口吵吵嚷嚷的...” 池鸢握着徐靳寒的手一紧,得,这下门也不用敲了。 陈元先看见池鸢,嘴边那句“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没说出口,就瞥见一旁站着的徐靳寒,神情立刻恢复成平常那般,笑着招呼他:“靳寒来了啊,怎么不进来?” 池鸢真是稀了奇了:“......”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直到进屋之后,池鸢才发现其实何止这些,简直跟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陈元先是安排徐靳寒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从冰箱里翻出好些存货,码了两个果盘,又从零食箱里掏出些瓜子干果摆上来,这架势跟过年摆年货有得一拼。 她边弄还边唠叨池鸢:“你这孩子,带人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靳寒你见谅啊,来来,吃水果。” 徐靳寒站起来接过陈元递来的橙子,“谢谢陈姨,您别忙了。” “......”池鸢简直大开眼界,“妈,徐靳寒又不是第一次来,他连我们家阳台上种了什么花每天要浇几次水都知道,您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懂什么。”陈元拿过刚买的两盒车厘子去厨房清洗。 客厅这边,池弘毅在对面泡好功夫茶,给徐靳寒倒了一杯,也是乐呵呵的:“靳寒,这是叔叔早上才拆的一包普洱,看看喝不喝得惯。” 池鸢真是看不懂了:“爸怎么连你也这样?” “小点声,女孩子这么不矜持呢。”池弘毅拿着把折扇悠悠打着风,看徐靳寒的时候和颜悦色得有点过分,哪有一丁点像“自家养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意思。 “......”敢情她刚才在门口说的那些话都是瞎操心。 池鸢用几分钟的时间消化现状,自顾自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能这样总比回来找骂强。 然而,当陈元好不容易坐下来,进入正题的第一句话说完,她更加不淡定了——“靳寒,自从知道你们的事之后,我跟他爸就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看上我们家鸢鸢哪一点了?” 池鸢:“妈!我是您亲生的吗?” “你先别说话。”陈元打断她,又同徐靳寒说,“阿姨说话直,你别在意啊。” “没事陈姨。”徐靳寒在桌底下看不见的地方牵住池鸢的手,跟陈元表明,“其实鸢鸢有很多优点,率性阳光,嫉恶如仇不拘小节...这些都很吸引我。” 池鸢随着那话安静下来,头一次听见他这么正经的夸自己,表情有点呆。 直到徐靳寒捏了捏她,这才回过神来。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陈元问。 “快两年。”徐靳寒说,“一直没跟您提这事,是我的疏忽。” “不是他是我。”池鸢听他把责任一力揽下,立刻解释,“是我不许他告诉你们的。” 陈元和池弘毅对视一眼,没好气地瞥她,“这丫头。” 继续聊了一会,等池弘毅跟徐靳寒去书房切磋棋艺的时候,陈元在厨房旁敲侧击地问起池鸢:“跟妈讲讲,你们现在都进展到哪一步了?” “......”池鸢心不在焉地揪着蒜苗,闻言领会过来,“妈,你怎么连这个都要问啊?” “我是你妈,问什么不行啊。”陈元说,“虽然靳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不管什么时候,女孩子都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别傻不兮兮的,这样男人才会珍惜你,明不明白?” “好,知道了。”池鸢懒懒地回,压根没把这事往心上放。 她更没想到陈元竟然说到做到。 晚饭后,等她想跟徐靳寒一起出门的时候,陈元把她拉回来,“你今晚在家睡。” “为什么?”池鸢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转而瞥见陈元的脸色,冲徐靳寒使眼色,“妈你说什么呢,我肯定在家睡啊,只是刚刚吃多了,想出去消消食而已。” “这么晚少下楼。”陈元当着徐靳寒的面说,“吃多了就绕着客厅走几圈。” 徐靳寒摸摸眉毛,完全无视掉她的信号,“是,陈姨说得对。” “......”池鸢只能含泪看着门从眼前关上。 回到房间她就给徐靳寒发消息。 池鸢:[好你个马屁精。] 池鸢:[为了在我妈面前表现,就牺牲你的亲女朋友。] 池鸢:[你还是人吗?] 徐靳寒刚脱掉衣服准备去洗澡,手机就在台案上响了几声。 他眼尾扬了下,打字:[女朋友可以哄,丈母娘也不能得罪。] 池鸢:[你倒是拎得清啊。] 池鸢:[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生气!] 徐靳寒光着身子靠在沙发边,手机荧光将小麦色的肌肤衬得有些发白,精瘦的马甲线没入裤腰,散发出男性特有的荷尔蒙,他按下语音键:“因为不能跟我一起睡?” 那声音懒散低沉,带着丝丝勾引,顺着电流渗入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人疯狂。 池鸢拉过枕头捂着脸,“啊”地喊了一声,又翻来覆去地打了两个滚。 等脸上的热度消退之后,她才拿过手机继续打字。 池鸢:[才!不!是!] 徐靳寒勾起唇角,还想说点什么逗她的时候,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来电显示为一个陌生号码,他顺手接通,听那边传来一道不算熟悉的男声。 晚上十二点,池鸢躺在床上跟天花板干瞪眼。 徐靳寒的话跟个猫爪子似的在她心上挠个不停,只要闭上眼就能回忆起来。 过不久,外头客厅的电视声逐渐趋于静默,而后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池鸢侧躺在床上等了二十分钟,在手机上问徐靳寒:[睡了嘛?] 他估计也正在看手机,回得很快:[没睡。] 池鸢一喜,早忘了他刚刚调侃过她什么,只顾遵循本心:[那我来找你。] 说完她马上掀开被子下床,等确认陈元和池弘毅都睡熟后,才拎着鞋,悄悄溜出门。 来到对面,池鸢用徐靳寒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并未开灯,四处黑漆漆的。 她进入玄关,循着室内唯一的光源往阳台走,视线触及到倚在栏杆上的那抹身影,男人指尖猩红的光点忽明忽暗,伴着清冷月色嵌入瞳孔。 他眉眼深深,面朝客厅的姿势,是在等她到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6章 黏人精 他这幅样子, 是池鸢以前从未见过的。 神情中带着点颓丧,飘渺的白色烟雾攀爬上那眉眼,眸光寂寂, 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徐靳寒将烟摁灭,抬手唤她:“过来。” 池鸢没有犹豫小跑过去,鼻尖嗅到浅淡的尼古丁气味,在他怀里抬眸,“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记不清了。”徐靳寒扔了颗薄荷糖进嘴里,“想事情的时候偶尔会来一根。”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池鸢的眼睛又圆又亮,泛着水光。 徐靳寒和她对视几秒, 眉间积蓄的躁意被掩埋, 他俯身靠近她耳侧, 气息滚烫:“在想...该怎么做才能把你从对面掳过来。” 那声音一字字敲打在池鸢心上。 她弯起唇, 稍稍退开些, 想起来秋后算账:“骗人,你刚刚不是还跟我妈一唱一和来着。” 徐靳寒浅笑一声, 重新揽住她, “可你现在不是站在这?” “......”池鸢伸手戳他的胸,恼羞成怒, “好哇, 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那我现在走总行了吧。” “来不及了。”他不松手, 只将人抱得更紧,顺势托住她颈后。 细密的吻随后落下,尼古丁混合薄荷的清冽, 缠绵着席卷池鸢的心智。 她唇角轻勾, 伸手环住他, 贴合更紧,肩头的丝薄开衫已然滑落,露出的肌肤透亮胜似月色,纠缠的气息似火般烧灼起来,要往更深的秘境中去。 然而,男人却渐渐收敛力道。 池鸢睁开眼,她不想就此结束,软软地求着:“徐靳寒...我想留下来陪你。” 那话里邀请的意味太过明显。 他也希望她留下来,可不该是今晚。 “乖。”徐靳寒吻她的眼睑,用一个字概括了所有。 池鸢心里一沉,任由他给她拢好衣服,鼻尖却倏然发酸,“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 那瞬间,男人努力维持的心念,因这句话土崩瓦解。 他指腹揩过她眼睑下方,喉结滚了滚:“不是不想,是不能这么草率。” “我不觉得草率。”这都多少次了,池鸢很是受伤,“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想。” 黏人精 第51节 徐靳寒无奈,把人拉回来,手牵着她的指尖往下,最终停在某一处。 那触感使得池鸢的脸瞬间红了,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你...你你干嘛?” “让你看看我有多想。”低哑的声音盘旋在耳侧,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绕在她心头。 那晚,池鸢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粘腻的炙热仿佛一直缠在手心里,让她羞愧让她心悸。 “看不出来,徐哥竟然这么保守的吗?” 某次和殷宋宋逛街,池鸢将困扰她许久的事顺势提了一嘴,开始反思自己:“你说是不是我太没有魅力?” 殷宋宋:“要我说你就该更主动一点。” “我觉得我都够主动了。”到现在池鸢只要想起那晚的事,还是会觉得脸烧得慌。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环境原因,心里有障碍?”殷宋宋帮她分析,“你想啊,你爸妈就住在隔壁,换我我也不敢啊,要不你找个时间跟徐哥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下?” “我倒是想。”池鸢说,“他哪有空啊。” “那没办法,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要是媛媛姐在肯定能帮你出很多主意。”殷宋宋叹了口气,问,“对了,她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 池鸢摇头,“没有,不过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是啊,日子过得好快啊。”殷宋宋说,等上电梯到五楼,她指向对面的一家店,“欸,那儿我们是不是还没去看过?” 两个人今天出来主要是帮池鸢选衣服,去和硕复试的结果上周就出来了,作为新加入的视频参演者之一,这周末池鸢受邀参加公司举办的一个小型酒会。 酒会需要一套正经的礼服,不过池家的业务就是涉猎这一块的,只是池鸢好久没跟殷宋宋聚了,就想找个理由拖她出来看看,然而逛了一圈下来,看得上的几家礼服馆价格都太贵了。 “要我说,你就去自家仓库挑两件不就得了,怎么都比这好。” 殷宋宋累了,在商场随便找间奶茶店坐下。 找这么久没挑到一件合适的,池鸢直接躺平,“我回去问问吧,你想喝什么?” “我要芋泥牛乳茶。”殷宋宋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下午,现在连步子都懒得挪,“多加点珍珠和椰果!” “好,大小姐。”池鸢拿了手机去吧台点餐。 正在忙碌的店员听见声音走到收银台前,“您好,请问想喝点什么?” 池鸢的目光在菜单上搜寻,报出想喝的饮料和配料,见对面久没有动静,才抬起头。 对视几秒后,那男生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池鸢却没留意到他下意识的遮掩,一眼看穿,“陆同舟?” 见糊弄不过去,陆同舟稍稍抬起头,推了下眼镜,冲她腼腆地笑。 “你在这兼职吗?”池鸢很意外,“这么巧。” “对。”陆同舟轻轻点头,自告奋勇道,“你想喝什么,我有员工折扣。” 池鸢眼光微亮,“真的?那我今天也太幸运了吧。” 陆同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得到鼓励,又给她推荐了几款店里热销的新品。 池鸢一共点了三杯,等饮料做好之后,把其中一杯推给他,“呐,请你喝。” “不、不用...”陆同舟摇头,“你拿去吧。” “客气什么,都这么熟了。”池鸢说,“就当谢谢你给我打折。” 听她这么说,陆同舟只好伸手接过来,“...谢谢。” 池鸢笑笑没在意,偶然瞥见他胳膊上的青紫勒痕,神色一凛,“谢祈又找你茬了?” 陆同舟连忙遮住胳膊,“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弄的?”池鸢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 “这是...”陆同舟蠕动嘴唇,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就有同事在身后喊帮忙,他瞬间松了口气,跟池鸢打个招呼后就往吧台里面去了。 池鸢默默在心里为谢祈记了一笔。 殷宋宋等她半天没见人,只好拎着东西走过来,“鸢鸢你看什么呢。” “没。”池鸢奶茶递给她,“我们回去吧。” “啊...可是我好累哦,要不再坐会儿吧。”殷宋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累也要吃饭啊,都到饭点了。”池鸢拖着她往外走。 一听吃饭,殷宋宋立刻来了精神:“那我们吃什么呀?走走走,现在就去。” 池鸢:“......” 两个人肩并肩往外走,直到经过拐角,交谈的声音才逐渐远离。 陆同舟见空往外看了一眼,视线掠过手臂上的痕迹,抿抿唇,继续手上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他在应接不暇地忙碌中收到了一份外卖。 陆同舟认出来人的制服,戴的帽子上还印着楼上那家餐厅的logo。 饭盒包装精美,长得就是他吃不起的样子,陆同舟小心翼翼拆开来看,发现里面只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可以啊同舟,这么精致的晚饭啊。”同事趁他不注意将盒子拿过去看,“谁送的?” 没想到他却急了,追着那人把东西抢回来:“你还给我。” 同事头一次见他发脾气,嘟囔着:“切,不就一个破盒子,至于吗?” 陆同舟跟没听见似的,仔细将贴着便利贴的外壳叠好,再妥帖地放进书包里。 短视频拍摄对池鸢来讲是个新鲜事,毕竟她一贯对自己的定位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在破天荒被自媒体公司聘用之后,池鸢偶尔会思考他们到底是看中了她的外在还是内在,但对于一个完全不会演戏的小白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明确了。 数字时代里,短视频的内容千变万化,近几年网上涌现出很多高潮叠起剧情精悍的短剧。 池鸢拍的就类似于这种,只不过时常更短,节奏更密集,不需要什么演技,主要靠剧情张力和反转支撑。 但不需要演技不代表不用做表情。 池鸢这人有个小毛病,其实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她平时嬉笑怒骂相当自然,但只要面对镜头的时候,整个脸部神经就像吃了安眠药似的整个停滞,学名叫做面瘫。 在勉强拍完两场她的戏份之后,导演终于忍不了了,让她回去对着镜子好好学习管理表情。 这件事彻底打击到了池鸢的自信心,大二那年的整个暑假,她都在家学习如何面对镜头,完美的控制面部表情,到新的视频再开拍的时候,已经进步很多。 她第一部 连贯拍下来的视频杀青那天,正好是中秋。 陈元想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几周前就在市中心的一个酒楼定好了位子。 池鸢结束工作时,徐靳寒的车已经停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 她匆匆换了衣服下楼,边给徐靳寒发消息,边朝吉普车所在的地方小跑过去,快到门口时,看见从副驾驶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气度华贵。 走近几步,那个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池鸢想起来,是很久之前在这见过的那位。 谢继成步履不停,经过的时候看见是她,略带笑意地冲她点了下头。 池鸢微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却已经走远了。 上了车,徐靳寒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到后座,“今天还顺利么?” 池鸢的注意力还放在谢继成身上,问他:“刚刚那个人是...?” 徐靳寒倾身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轻描淡写地带过:“问路的。” “......”池鸢这回没被他糊弄过去,“可是我记得之前也在这见过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清楚。”徐靳寒打转方向盘,驱车驶离大楼门口。 那种熟悉的淡漠感又回来了,池鸢感觉到好像只要提起那个人,他就会触发某种开关,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今天过节,池鸢不想让他不高兴。 所以后面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提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句话。 到酒楼门口,他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连眉心的褶皱都淡了些。 节日的晚饭重在气氛,实际上跟平常也差不多。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徐靳寒送池鸢回学校。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拍摄时候发生的趣事,等车停到门口时都不愿走,最终还是哄着徐靳寒答应下周一定抽空陪她一整天后,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走几步还是觉得不甘心,池鸢忽而折返回来,越过打开的窗户揪住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没来得及退离,原本蜻蜓点水的亲吻被男人擅自加深。 徐靳寒扣住她后颈,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直到池鸢喘不过气推开他一些。 他轻柔舔舐那嫣红的唇瓣,声音带着勾人的笑意,沙哑不堪:“满意了?” “讨厌。”池鸢嗔怪地睨他一眼,立刻跑了。 待人离开后,徐靳寒发动车辆时,才看见一侧被主人遗忘在座椅上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感谢在2022-06-19 14:58:53~2022-06-20 14: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贩梦少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黏人精 入夜之后的校园很安静, 路上人也很少。 池鸢沿着路灯慢慢往寝室走,想顺道去菊园的便利店买个面包,当明天的早餐吃。 快到的时候, 她打算问一下寝室的其他人有没有东西要带,可是在包里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这才意识到有可能是落在徐靳寒的车上了。 池鸢顺着原路返回,经过操场旁边的树林前,依稀瞥见里面有两个黑影。 她记得那边的树林底下放着供人休息的石凳,白天有不少人喜欢在那乘凉或者背书,又因为地段隐秘, 很受校园情侣青睐。 刚开学不久的时候, 池鸢还曾为了想抄近路撞破过别人的好事。 黏人精 第52节 从那以后, 哪怕时间再紧, 她都会尽量避开, 不再往这边走。 以为又是跟那次相同的情况,池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然而没走几步, 树林里突然传来几声闷哼,紧接着是数道压抑着音量的嘶吼和谩骂。 她脚步顿了下, 直到在那骂声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池鸢没多想, 踩下台阶往树林里去,越走近, 那对面的两道身影就越发清晰。 她想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情侣,而是谢祈发了疯似在对陆同舟抡拳头。 “住手!”池鸢大喊。 声音扩散在叠峦的丛林间, 格外细弱无力。 谢祈红了眼, 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池鸢用尽全力想将两人拉开,可谢祈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陆同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是她。 情急之下,她找不到别的方法,直接伸手打了谢祈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让这场争斗戛然而止。 谢祈恍惚愣住,随后抬眼死死盯着池鸢,揪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想死吗?” “谢祈你太过分了。”池鸢根本不怕,她指向倒在一旁的陆同舟,“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 “人?”谢祈仿佛听见什么很好笑的话,“你知道陆同舟这些年上学的费用是谁资助的吗?是我爸!他用着我们家的钱,就只配做我们谢家的一条狗!” 池鸢对他的嘶吼和怒骂无动于衷,眼底涌现出一丝轻蔑:“我看你才是连狗都不如。” 那声音轻飘飘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谢祈被那话刺激到,发了狠劲将池鸢推到一旁。 她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等陆同舟费力爬起来想去拉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失重的瞬间,池鸢猛然闭上眼。 所幸,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到来。 在距离尖锐的松树枝干只有咫尺之遥时,她腰部被陡然托上一道力,随着熟悉的气息靠近,徐靳寒将人稳稳拢在怀里。 池鸢侧头看见是他,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徐靳寒揉揉她的头以示安慰,把手机递给她,“下次别忘了。” 在对面看见这一幕的谢祈眸色发沉,目光紧盯着徐靳寒不放,面露不屑:“你就是她那个当刑警的男朋友?” 徐靳寒安抚完池鸢,视线在陆同舟身上打量一番,再看向谢祈,眉眼冷峻锐利,不答反问:“你打的?” “啊,就是老子打的。”谢祈完全不怵他的身份,依旧大言不惭,“老子打他都是抬举他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谢祈你够了!”池鸢看不过去,“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吗?” “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治我?”谢祈懒洋洋地笑着,眼里是抹不掉的阴狠,“你有本事就让他来啊,我告诉你们我爸有...艹!” 一声尖叫立起。 在池鸢和陆同舟没注意的时候,徐靳寒捏住他的指尖使力往上一掰。 痛感瞬间传至全身,就见谢祈以一种胳膊后弯的扭曲姿势蜷缩在一起。 而对面那个男人眉眼依旧,不动如山,“疼么?” 谢祈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我靠!” 又一声凄厉的叫喊,徐靳寒继续使力往后压上几分。 谢祈这下没招了,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开始全无章法的胡言乱语:“啊啊!...快来看啊,警察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 那声音之大,引得路边经过的人频频往这看。 好在晚上人少,但池鸢听着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在看见有人拿手机对这边拍照之后,她赶紧去制止徐靳寒:“好了好了,为这么个人不值得。” 徐靳寒没动,手上力道未松,偏谢祈还在大声嚷嚷。 池鸢见势不对,去拉他的胳膊,“徐靳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徐靳寒!...” 在她把所有话说尽之后,男人才总算有所反应,松开手。 谢祈躬身捂住仿佛疼得要裂开的掌心,没等他歇口气,又被人拎着拉起来,抵在刚才池鸢就要撞上的树干上,那根被折断的树枝就戳在离他耳根不到半公分的地方。 “怎么,还想揍我?”谢祈邪笑着偏头,“来来来,往这揍...” 没等他说完,徐靳寒用胳膊抵住他的脖子,音色更冷:“我警告你,离池鸢远一点,她要是伤到一根手指,我就算脱了这身警服,也会让你加倍奉还。” 谢祈呼吸不畅,脸瞬间变得涨红,用手胡乱扒着他的胳膊,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池鸢在旁边看得心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压断谢祈的脖子。 好在,他说完那些话就放了手。 谢祈被这样折腾一番后,泄力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们走。”徐靳寒过来牵她的手。 池鸢收紧手指,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谢祈恶寒的笑声:“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等着吧,我要去公安局投诉你!咱们走着瞧!...” 池鸢蹙眉,下意识去看徐靳寒。 他眼里冰霜未退,冷静异常:“随时恭候。” 两人就着月色离开,只剩下陆同舟靠在旁边石凳上,看谢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屁看!...”谢祈注意到他的目光,经过的时候,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疼感传来,陆同舟垂在一侧的手死死握拳,盯着他的背影逐渐远离,路边经过的电瓶车偶然投射过来的光亮,映出他脸上坚定异常的神色。 起风了,丛林中树叶哗哗作响。 月亮被乌云遮挡,没一会又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竟比刚才还要亮上许多。 回到马路上,池鸢看见徐靳寒手臂上抓痕,硬是拉着他去校内药店买了些碘伏处理伤口。 她坐在便利店门口帮他涂药,看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更加愤愤不平:“这个谢祈真是条疯狗,见谁咬谁,真应该抓去劳改所好好改造几年!...” 池鸢越说越气,骂了一通之后,发现对面的人半天都没有动静。 贴好创可贴,她抬头看了一眼,才感受到徐靳寒的沉默,放轻声音:“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收敛情绪,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好得很。”池鸢摇摇头,收起碘伏的瓶子和棉签,“还好你出现救了我,不然我现在估计躺在医院里了。” “过来,我看看。”徐靳寒把人拉到自己腿上。 池鸢一惊,推搡间竟被他禁锢得更紧,她不由紧张起来:“徐靳寒,旁边有人...” 他难得勾了下唇,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闭眼,你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池鸢简直佩服他的逻辑,忍不住嘀咕了句,嘴角却是翘着的,“嘁,掩耳盗铃。” 夜色正好,晚风宜人,是难得的片刻闲适。 池鸢也懒得去管其他人的目光,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徐靳寒抱着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蹭两下,才提起之前的心有余悸:“你知道吗?刚刚你跟谢祈针锋相对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徐靳寒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些。 池鸢戳着他的手臂上的肌肉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再把自己搭进去那不是傻嘛?” 男人的目光沉下来,思绪仿佛已经飘至很远。 见他还是没动静,池鸢直起身严肃道:“听见没有?” 徐靳寒回过神,握住她的手,依言道:“听见了。” “这还差不多。”她总算满意,过一会又想起件不得了的事,差点从他怀里跳下来,“刚才谢祈还说要去投诉你,这怎么办啊?” “没事。”徐靳寒让她放宽心,“我心里有数。” “你又有数了。”池鸢瞧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我发现你心机很深的嘛现在,刚才揍谢祈的时候一点伤痕都没留,要不你教我两招?下次我也这么对付他。” “不用学。”徐靳寒和她说笑,“叫我来就行。” “小气。”听他这么说,池鸢的心情总算好一些,坐在他腿上晃了晃,没多久就被徐靳寒制止,“别乱动。” 她开始没明白,等瞥见男人的眼神,以及感受到他某处的变化,池鸢立马老实了。 “...那我们回去吧?”她想站起来,又被徐靳寒压制着,把桌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递给她,“吃完再走。” 池鸢原样坐回来,浑身僵硬地吃着盒子里的雪糕。 直到吃完,徐靳寒贴过来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才牵她起来,“走吧。” “...哦。”她立马起身,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反观徐靳寒还跟没事人一样,池鸢就更气了,松开他的手,“我不想送你了,你自己回去。” 说完,人就一溜烟跑远了。 男人站在原地,眼底浮现出几丝暖意,待人走后,神情才复又紧绷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8章 黏人精 池鸢拍摄的几段短视频, 在各个平台上的反响还不错。 热度高数据好,评论区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两极分化也挺严重, 有说服化道很用心的,也有说演技太烂根本比不上专业的。 池鸢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看看,甚至眼熟了几个活跃的id,每次写评论都跟写八百字小作文似的,而且通篇找不到半个好字。 刚开始她还很气愤,后来看多了心态也逐渐趋于平和,还会将某些意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花时间照着那些建议去改进。 由于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 在探寻方法的时候池鸢走了不少弯路。 不过好在她身上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 下定决心刻苦钻研, 不管是翻书自学或是找老师指教, 发誓一定要把这个面瘫的毛病改掉。 努力了几周,池鸢觉得自己的用功程度都快赶上当年高考了。 傅莹莹发现她难得热衷于一件事情, 鲜少没去打击她的自信心, 有空的时候还会帮她参考参考,出出主意, 池鸢也在一天天的练习和观摩中, 找到了面对镜头时的乐趣。 黏人精 第53节 国庆假期前的那次上镜,她的面部表情已经比之前几次自然许多, 加上她底子好,出来的效果很不错,连导演都夸她比之前有进步。 专业人士给出的夸奖令池鸢平白高兴了好几天。 不过除这个好消息之外, 徐靳寒今年国庆居然破天荒地腾出了五天假, 答应跟她假期一起出去旅游泡温泉,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旅行,池鸢提前好久就开始做攻略,只盼着国庆赶快到来。 学校放假那晚,徐靳寒接她出去吃了个饭。 池鸢本来以为是难得的二人世界,谁知到地方之后,位子上还坐了另一个人。 陈南征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眼待人,就好像把她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忘了似的。 池鸢看见他就窝火,转身要走,被徐靳寒拦住。 陈南征见状起身,自觉给他们让出空间,“我去趟洗手间。” 等人离开后,徐靳寒帮池鸢拉开椅子,牵着她坐下。 “他为什么在这?”池鸢想想气还是不顺,连带着说话也带了刺,“看时间,现在应该是新婚燕尔啊,怎么他出来老婆都不跟着吗?这么放心。” 徐靳寒给杯子里添上热水,放在她跟前,“他没有结婚。” “什么?”池鸢猛地看过来,思绪有几分呆滞,“没有结婚是什么意思。” “具体如何我不太清楚。”徐靳寒说,“只知道上个月他跟家里提出退婚,陈老爷子大发雷霆,将他连人带东西赶出了陈家。” 池鸢将这个消息消化片刻,还是不太敢相信:“真是他提的?” 徐靳寒:“除了他,这种对两个家族都获益的事,没有人会反对。” “那倒也是...”这番话听下来,池鸢对陈南征的态度总算没那么抵触,“看不出来嘛,我还以为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绝不会反抗呢。” “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想做一枚棋子。”徐靳寒说。 池鸢倒是沉默了,过了会又问:“那那位顾小姐怎么想的呢,她同意了?” “这事你恐怕得自己问他。”徐靳寒往后靠了靠,胳膊肘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池鸢顺着那目光抬头,正好见陈南征绕过桌椅从对面走来。 她撇撇嘴,把话收回去:“我才懒得问他。” 话音落,陈南征已经走到近前,听见那话,笑了:“问我什么?只要我能答的都告诉你。” “又没跟你说话。”想起徐司媛的事,池鸢还是不想理他,直接让服务员过来点菜。 徐靳寒没什么忌口,都由她,倒是陈南征偶尔会凑过来跟她提几句,说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放姜蒜之类。 池鸢虽然拿话呛他,倒也没真的跟他反着来。 一顿饭下来整体还算愉快,除了期间徐靳寒接到徐司媛的电话之后,池鸢瞥见陈南征脸上一闪即逝的哀莫神情,她没说话,低下头当作没看见。 后来的时间里,池鸢也能从身边两个人的谈话中拼凑出一点事实的真相。 大约是陈南征跟家里提出接触婚约之后,那位顾小姐不甘心,死活非要嫁给他,顾家人没办法开始对陈家施压,陈南征的父亲以此事威胁,断掉了陈南征除工资以外的一切经济来源。 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能做到这一步,池鸢竟还有些佩服他。 那顿饭,三个人就像达成某种默契似的,谁都没提徐司媛的事。 后面几天,池鸢开始在家整理旅游要用的东西,早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她千挑万选最终定下的地点在e市,正好上次徐司媛给了她两张温泉会馆的票,还有小于之前推荐给她的,存在相册里的各种e市著名景点和特色小吃的推文。 e市临海,气温常年持续在25摄氏度左右,穿夏装正好,不冷不热。 池鸢这趟去只拎了个小箱子和常用的背包,方便出行。 看她在家里忙得团团转,陈元进来送水果的时候又叮嘱一遍:“在外面手机和钱包都要放好,别马马虎虎的。还有啊,酒店一定要定两个房间,跟靳寒分开睡,听见没有?” “听见了妈...”池鸢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懒懒地应,“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我多说几遍你才能长记性啊。”陈元还是不放心,“妈妈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你现在还小,万一安全措施没做好,到时候后悔一辈子。” “......”池鸢默了默,“您就不能盼我点好?” 陈元说完也觉得不太妥,又转移话题,念念叨叨说起别的。 池鸢实在听得烦了,加紧时间收拾好东西,就去对面找徐靳寒。 她本来想问他的行李收拾好没,谁知门打开,站在后面的却是陈南征。 “怎么最近老能看见你?”池鸢扒开他,进到玄关换鞋,“徐靳寒呢?” 陈南征跟进来,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一样,“阳台浇花呢。” 池鸢莫名对他的态度有点反感,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休假了。”陈南征往沙发上一躺,笑得像个妖孽,“带薪休假,羡慕吧?” “有什么可羡慕的,跟谁没休过假似的。”池鸢不理他,去阳台上找徐靳寒。 阳台两侧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品类的花草,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跟个小花圃一样。 徐靳寒拎着喷壶给每个花盆里浇水,池鸢时不时帮他递个铲子和剪刀什么的,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午后的阳光洒在这一片小小的角落,徐靳寒偶尔朝她看过来,逆着光,线条明晰的面部轮廓变得柔和,池鸢和他对视几秒,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快,更像是受到某种蛊惑—— 她忽然很想亲他。 可!是!池鸢在下一秒制止住自己的这个念头,她瞥了眼沙发上的那个“电灯泡”,瞬间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陈南征见她站起来,随即收回目光,佯装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我说。”池鸢真是想不通了,“你就没有住的地方吗?干嘛老赖在别人家里?” “我妨碍你们了?别管我,就当我不存在。”陈南征说。 “......”池鸢简直跟他无法沟通,“你觉得这可能吗?” 陈南征:“别生气,反正你们就要去旅游了,到时候看不见我说不定你还会想我。” 池鸢:“...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 “......”陈南征被噎到,过几秒又笑着说,“你不知道,我这也是为老徐着想,你说他刚失业,万一想不——” “陈南征。”池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靳寒突然出声打断。 然而她已经清晰地捕捉到那个字眼,脑海陡然一片空白。 陈南征似乎才意识到这点,瞧池鸢的神色,自觉坐起来,轻咳两声掩盖刚才的失误,“烟好像抽完了,我下去买一包,你们聊。” 门被关上,室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池鸢还维持刚才的样子,仿若未从陈南征的话里回过神来。 徐靳寒无声地叹气,拉她到沙发旁坐下,声音近乎温柔:“看看我好不好?” 池鸢动了动,闻言总算有所回应:“他说的是真的?” 徐靳寒知道瞒不过去,索性说了实话:“不全是。” “什么叫不全是。”池鸢急得眼眶都红了,是在为他不值,“是不是因为谢祈,他真的去局里投诉你了?我去找他问清楚。” “池鸢。”徐靳寒把人拉回来,“我没有失业,只是暂时停职而已。” 池鸢抬头看他,迫切地问:“那有说什么时候能够复职吗?” “还没有通知下来。”徐靳寒握着她的手没松,安抚道,“不过,能这样找个时间休息休息也不错,你不是总说我陪你的时间太短?现在,我的时间都归你了。” 池鸢听着他无足轻重的语气,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她看得见他为这份事业付出的努力,知道他的信念理想以及一腔热血,这种从热爱的岗位上被强行剥离的痛,她感同身受,可她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池鸢为此觉得挫败。 直到情绪渐退,池鸢在徐靳寒的说服下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低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后,她一下子抱住他,“我好没用,明明最该难受的人是你,现在还得让你反过来安慰我。” 徐靳寒收紧臂弯,“安慰你,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池鸢靠在他肩膀上问,“要不我去求你们上级,或者拉个横幅去门口喊冤?你说吧,只要是能帮你的,我都可以去做。” 徐靳寒胸口涌现一股暖意,轻轻摸她的头,“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回去换身衣服洗把脸...” “嗯?”池鸢没听完就从他怀里退出来,眉头皱成一团,“你嫌我丑啊。” “不嫌你。”徐靳寒看一眼时间,提醒她,“只是再不出发,我们可能要误机了。” “!”池鸢立马坐直,她差点把这事忘了,然而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又想到他如今的现状,犹豫道,“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徐靳寒:“为什么不去?” “你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去玩啊。”池鸢揪着沙发上的毛球,模样恹恹的。 “真不去?”徐靳寒看她几秒。 池鸢头低得更深,过了会跟下定决心般,重重点两下头。 “那行,我现在把票退了。”徐靳寒拿过手机,思索后说,“不过,过几天我要是复职的话,就再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能陪你...” 话没说完,池鸢就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呢,你想去吗?” 徐靳寒眼尾稍扬,凑过来吻她的唇,说了句能让池鸢当场缴械投降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49章 黏人精 为着徐靳寒这句话, 池鸢不再犹豫,抓紧时间回家冲了个澡换身衣服。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陈南征在底下抽烟,为弥补刚才的失言, 他提出要送他们去机场。 进机场前,徐靳寒把车钥匙扔给他,让他顺便把车开回去,陈南征欣然接受,懒散靠在车前盖上叮嘱他们一路平安,就好像那车是他的一样。 池鸢看都懒得看他,跟不认识这个人似的闷头扎进机场大厅。 从京市到e市的飞行时长大概3个小时50分钟, 因为是头一次跟徐靳寒一起出门, 原本枯燥乏味的航程池鸢都觉得格外开心和惬意, 这种状态主要体现在聊天和拍照上。 徐靳寒虽然面对镜头的时候从来不笑, 但肢体上倒十分配合。 直到池鸢拍得差不多, 安静下来选照片的时候,他便合上杂志, 开始闭目养神。 黏人精 第54节 池鸢把修好的照片凑成一个九宫格发到朋友圈, 没多久就收到了几十条点赞,她一一回复后切出界面, 发现“胡吃海喝小分队”的群里因为她发的照片又活跃起来。 殷武:[可以啊鸢爷, 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殷宋宋:[我说你前几天怎么拉着我去买了几套泳装呢。] 殷宋宋:[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人出去玩有人还苦哈哈地学校搬砖...] 周雄伟:[鸢爷回来给我们带点特产啊,听说e市的椰子特别大!] 殷武:[@大熊 我看你胆子挺大,居然敢让徐哥给你扛椰子。] ...... 这样跟他们聊天, 就好像又回到了在一起玩闹的高中时光。 池鸢想, 要是徐司媛也在就好了。 在群里聊了一会, 由于出来得急,手机很快只剩下百分之七的电量,池鸢连忙去包里找充电宝,她记得充电宝就放在背包的夹层里,结果拿的时候不小心把小包里的其他物品顺带扯了出来。 不知名的纸片和小玩意儿哗啦啦掉了一地。 池鸢“啧”一声,收起小桌板弯腰去捡。 等凑过去看见那纸片里夹着的几片安全套,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脸瞬间烧起来,“.....” 不待想明白这东西的来源,池鸢马上用纸将它们包好,全都一股脑收进书包里放回原位,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悄悄瞥了眼身边的人,一颗心这才稍稍回落。 还好,他没有看见。 池鸢实在想不明白这东西是谁放进去的,只感觉跟做贼似的,心跳始终平复不下来。 直到飞机就要降落,徐靳寒才仿佛睡了一觉后醒来,看她耳朵红得不行,屈指扫了下那圆润的耳垂,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是不是暖气开太足了,热么?” 池鸢瞬间跟触电一样,捂着耳朵弹开,“...我不不不热。” 徐靳寒没多想,拧开矿泉水瓶盖,递过去,“那喝点水?” “......”她沉默着点点头,刻意避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接过水瓶喝了两口。 像只生怕被猎人盯上的兔子。 这种状态持续到下飞机之后才好些,坐上去酒店的大巴后,在路程中能感受到独属于e市的风土人情与无际海边的碧树蓝天,池鸢的心情也随之明朗不少。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碧蓝广袤的大海。 在车上的时候池鸢就已经等不及了,入住酒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行李赶紧拉着徐靳寒去海边。 脚踩在松软温暖的沙石上,指尖穿过迎面扑来的海风,看湛蓝海水的浪花层叠涌现,毫无杂质的天幕就好像透明一般,能穿越过去看见星轨触碰银河。 池鸢没学过游泳不敢下水,只能在沿海边踩一踩浪花,感受一下。 徐靳寒牵着她,偶尔会在浪花来临之前将人拉近,也会在潮水退却之时,陪她一起追赶流逝的海岸线。 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好碰见一场新人求婚,池鸢拉着徐靳寒去凑热闹。 日落时分,鲜花与烛火从中,男生单膝跪地手捧戒指,说了一段格外朴实却令人感动的誓词,带着白色头纱的女生掉下泪来,在亲人朋友的目光中,伸手给予同等的承诺。 恰到好处的氛围渲染,应和着在场其他人的欢呼雀跃,最后男生把女生抱进怀里时的欣喜若狂,看得池鸢也忍不住背着徐靳寒偷偷抹了把眼睛。 回酒店那一路,她仍然沉浸在刚才那幅神圣而美好的画面中,好评滔滔不绝:“这种海边的求婚也太浪漫了吧,玫瑰、海风还有白色的纱帘,好梦幻...” 徐靳寒看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喜欢这种?” “喜欢啊,女生都喜欢这种的。”池鸢提起来眼里满是艳羡,思绪顺着飘远,“不过你以后要是跟我求婚,我肯定要比这个还浪漫一百倍的,不然我才不答应嫁给你。” “叮咚——” 话音落,电梯正好传来楼层到达的提示音。 池鸢随着那声音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你清醒一点谁要跟你求婚啊!!还浪漫一百倍!你的脸呢??? 门从两侧打开,池鸢都不敢看徐靳寒的表情,一番狂躁的内心戏之后,装作若无其事般走出电梯,徐靳寒跟着出来,视线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上转了转,对那话做出回应:“知道了。” 池鸢倏然一顿,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话到底是真是假,就被自己过于发散的思维惹得更加尴尬了,她脚步加快,目不斜视,“你知道什么,不许知道!” 快到门口的时候,徐靳寒似乎终于忍不了她的回避和逃离,伸手将人拽回来。 两个人距离一下子变得更近,池鸢不得不抬头看着他,细腻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眼中有光闪烁:“...干嘛。” 徐靳寒有些无奈,压低嗓音问:“只是说求婚就害羞成这样,那以后结婚怎么办?” 低缓磁性地声音勾着池鸢的呼吸,牵引住她的心跳。 她整个人震了一下,神情带着明显的错愕:“什...什么结婚,你...想过跟我结婚?” “嗯。”徐靳寒果断承认,“想过很多次。” 那瞬间,池鸢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来,心跳快到就要失去控制,她努力压抑住奔涌而上的情绪,问:“可...可是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徐靳寒勾起唇角,视线和语气都格外温柔:“不早,我已经等了很多年。” 后来,池鸢才明白他说的很多年是什么意思。 那年少时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惊鸿一瞥,而是岁月沉淀后,朝暮之间汇聚而成的深沉爱意。 池鸢要去的温泉会馆就在酒店旁边,跟酒店大厅是连通的,这算是当地酒店的一大特色,住客可以直接穿着浴袍下来,到门口检票之后就能进馆享受温泉沐浴。 吃完午饭,池鸢回到酒店换衣服。 其实她订的酒店里也有一个露天温泉,不过比楼下的要小,泡着也不太方便。 她换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拿浴衣外套,只好让徐靳寒帮忙递一下,“...我记得好像是放在背包里了,背包就在沙发上。” 徐靳寒从阳台进来,应她的话从背包里拿出浴衣。 合上拉链的时候,瞥见底下内袋里露出的一角蓝色,指尖微顿,过几秒,不动声色地将内袋没扣好的拉链拉上。 池鸢听外头没有动静,准备继续喊他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刚要反悔说不用他拿了,就见磨砂玻璃上映出一个黑影,徐靳寒屈指敲了敲门。 她偏身站在门侧,将门缝打开一点点,接过浴衣,“谢谢。” 很快,门后的人离开,池鸢赶紧套上衣服准备出来。 开门的时候,徐靳寒从对面走过,“我接个电话,在楼下等你。” “哦...好。”池鸢等他出门,确认人走远后,到沙发那边将背包打开。 事实证明内袋是完整合上的,她才不由长吁口气。 好在只是她想多了。 温泉有男汤和女汤之分,女汤二楼,男汤在一楼。 因着早上起来得早,刚刚又在外面逛了好一会,池鸢着实有点累了,好在这个时间点人不太多,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小时,人差点睡着。 到下午两点左右,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池鸢是被一对母女吵醒的,她看时间差不多,用浴巾裹好身上,去隔壁的浴室冲澡。 泡完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池鸢在池边的躺椅处靠了一会,想着把刚才拍的几张温泉照片发给徐司媛,证明没有浪费她的好意。 池鸢原本是没有想到会有回应的,毕竟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聊天了。 谁知照片刚发过去没一会,手机上就有新的消息进来。 徐司媛:[嗯?我哥居然有空陪你出来玩。] 徐司媛:[/点赞/还以为我的票会被放到作废呢。] 池鸢看那两句话,语气跟之前两个人谈天说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她微微弯唇,打字:[徐大小姐给的票,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玩啊。] 徐司媛:[哟,嘴这么甜哪,看来我哥把你伺候得不错嘛。] 徐司媛:[我上次给你留的东西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池鸢惊坐起来,想到放在书包里的东西,瞬间不淡定了: [你没事给我塞这玩意儿干嘛,知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徐司媛:[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徐司媛:[到时候事到临头,我还怕你们没地儿买去。] 池鸢:[......] 池鸢:[你操的心可真多。] 徐司媛:[不客气,等我回国再给你带点。] 池鸢:[......我谢谢你。] 池鸢:[等等,你要回国了?什么时候。] 徐司媛:[快了,这边的事大概一周左右结束。] 徐司媛:[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池鸢:[好说,天天请你都行。] 徐司媛:[那不行,我哥会吃醋的。] 池鸢笑了笑,继续跟她扯七扯八地聊了一会,等徐靳寒打电话过来,她才从二楼下去。 下午的几个小时他们就在酒店周边逛了逛,附近有一个大型的民俗街,偶尔会有舞会活动什么的,不过那天去的早,池鸢他们没有碰到。 在快节奏的都市里生活惯了,抽几天的时间感受慢生活,池鸢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做什么都是神采奕奕的。 徐靳寒看她兴致这么高,也觉得这趟来对了。 不过他的高兴不会表现在脸上,大都付诸于行动中,主要表现在对池鸢的各种提议说一不二的妥协顺从上。 吃完晚饭上楼的时候,池鸢接到了陈元的电话。 徐靳寒去洗手间,她没多想直接接通,换上酒店准备的拖鞋,打算去阳台看看夜景再去洗澡。 陈元在那边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以及e市的天气情况之类,池鸢分出一半的心思随口应着,顺手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拉开窗帘。 海风在夜间降至温凉,入目所及之处满是灯火,循环往复的海浪声令人心情愉悦。 她靠在栏杆上,猝不及防地被询问:“...来之前跟你交代的事还记不记得,正好,趁现在把你的房间拍给妈妈看看。” “......”池鸢背脊倏然挺直,看房间里四散着的男士衣物,“妈,没这个必要吧。” 黏人精 第55节 陈元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打断:“快点啊,我现在给你发视频。” “不是,我...喂?妈...妈!”池鸢震惊地看着熄了屏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想对策,手机又响了——陈元说到做到,立刻抛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池鸢闭了闭眼:“......”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未免再多费口舌解释一遭,池鸢当机立断,过去把徐靳寒的衣服全都塞进箱子里关上,剃须刀打火机和烟盒埋在床单底下,最后剩下放在门口的男士鞋子。 等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徐靳寒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池鸢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推给他,边走边说:“来不及解释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 说完,她顺势反手带上门。 徐靳寒被门风扑了一脸,手里拎着鞋和箱子,像个喝醉酒回家被老婆赶出家门的负心汉。 在外叱咤风云的徐队自问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适应两秒之后,无奈低笑出声。 室内,池鸢匆匆整理完凌乱的床铺,歇几口气,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视频接通,她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带陈元巡视过房间布置,心不在焉地迎合着母上大人的孜孜教诲。 好说歹说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把人哄去睡觉。 视频挂断,她第一时间冲到门口。 徐靳寒哪也没去,就靠在走廊对面的墙上,鞋和箱子摆在一侧,走廊灯的暖黄光晕打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竟显出些许孤寂和委屈。 池鸢心一软,走过去同他赔礼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妈打视频来,所以...” “所以,就把我赶到走廊上。”他眸光深邃,淡淡接上一句,情绪辨不清喜怒。 池鸢怕他生气,只好将事实和盘托出:“你不知道,来之前我妈千叮万嘱,不让我跟你住在一起,但我又只定了一个房间,她刚刚要开视频检查,我没办法,就...只能牺牲你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取悦了他,徐靳寒眉目舒展开,问:“为什么只定一个房间?” “......”池鸢没跟上他的思维,“啊?” 他极富耐心地又问了一遍,那双眼仿佛要看进人的心里去。 池鸢总算明白过来。 其实她定一个房间的原因真的很单纯,因为酒店的标准间本来就有两张床,根本用不着花两份钱,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这让池鸢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想想说:“这个房间这么大,订两个不是很浪费?再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而且刚好有两张床啊,你也不用睡地上了...” 她垂着脑袋,完全忽视了男人唇间淡化的那抹笑意。 “但我会误会。”他说。 池鸢眨眨眼:“什么?” 她抬起头,泛着水光的眼里透着几分无辜。 徐靳寒按耐不下,环住她的腰将人拉进怀中,“误会你创造机会,想跟我做点什么。” 池鸢心里咯噔一下,视线描摹着那双眼,手紧紧抓住他衬衫的一角。 她心跳很快,不知道怎么,居然硬着头皮回了句:“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徐靳寒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手腕用力,使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他目光幽深,鼻息压在她唇侧,声音勾着她:“给你次机会,收回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鸢鸢硬气点!就不!! 感谢你来^_^ 第50章 黏人精 池鸢耳根早就红了, 知道避无可避,只能迎上他的目光。 她指尖收紧,下定决心:“我不要。” 不要收回。 徐靳寒和她对视着, 呼吸交织在一起,“知不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 池鸢感觉到他的掌心的炙热,她没犹豫,蓦然伸手将他的衣领拉近,踮起脚,主动吻住他的唇。 她的吻技青涩没有章法,却是用行动在告知她的决定。 虽然还是会觉得害羞, 但池鸢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她想要跟他在一起。 在池鸢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颈时, 徐靳寒反客为主, 轻车熟路撬开唇舌, 细细的啃咬和吸吮让池鸢浑身酥麻,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趁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 她推了推他, “...去房间里。” 徐靳寒退离几分,眸底是深深的隐忍和克制, “想清楚了?” 池鸢看着他, 视线落在他唇瓣,上面还依稀印存有她的口红, 她笑,伸手去摸他性感的喉结,声音跟浸了水一般:“徐队, 你不会是不行吧?” 男人微愣, 随后眼尾略略上扬, 眼中蓄着一抹化不开的暗色,将人打横抱起,走进房内,“这个问题,要试过才能回答你。” 房门闭合,掩盖了里间的一切景色。 偶有细微的响动从门内传出,旖旎着缓缓而至。 浓情迷乱间,池鸢已经很难再想起其他事情,那种陌生的虚无感席卷而来。 他亲了亲她的眉眼,长臂在沙发那侧摸索着什么。 池鸢偏头来看,意识到他拿的东西,思绪清醒些:“你怎么...” 徐靳寒撕开包装,细细密密地吻落在她耳侧,音色低哑惑人:“不是给我准备的?” 她刚想开口说不是,整个人就像被抛至迷雾深处的大海之中... 星空朗朗,长夜未明。 无人知晓的幽静深处,只剩晚风和月色徐徐来过,映证这满室荒唐。 池鸢之前没有经历过这些,更无法想象男人在这件事上的持久度。 因她不计后果的勾引,徐靳寒好像在身体力行地说明他到底行不行,到最后,反而是她先败下阵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靳寒抱她去浴室冲澡。 池鸢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懒懒地靠在浴缸里由他摆弄。 徐靳寒洗得细致,直到指尖移至敏感地带,池鸢才诈尸一般弓起身子,突然惊醒:“我...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出去。” 他充耳不闻,手臂仍顺着往下游走,偏头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刚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池鸢强忍着出声的冲动,伸手去推他,却根本使不上什么力,反而被男人钻住空子,顺势将她拉过来。 肌肤贴合,热度不退。 不同于在房里时的光线暗淡,此刻浴室明亮,池鸢哪受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瞧弄,又挣扎不下,只好伸手遮住他的眼:“不许看。” 徐靳寒握住她的手拿下来,似有无奈:“该做的都做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徐靳寒!”池鸢有点恼羞成怒。 他不再逗她,依言安抚道:“不是困了?乖,早点洗完早点去睡。” 池鸢才不信这话,毕竟他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她警惕道:“那你别再来了,我真的好困。” 徐靳寒勾了下唇,“好。” 看他诚恳的神色,池鸢悻悻躺回去,“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她原本还有所顾忌,但后面的时间里,徐靳寒倒真的说到做到,只是帮她洗完澡,其他的什么也没做,都弄完之后池鸢被他抱回床上,偶然看见床头柜上的安全套包装,这才想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包里有这个?”她问。 “抬手。”徐靳寒在给她换睡衣,闻言瞥一眼旁边,眼尾轻扬,“碰巧看见了。” 池鸢努努嘴,看他把身前的衣袋系上,“看见你就用啊,而且也不告诉我。” 徐靳寒不禁失笑:“怎么,你难道还准备带回去供起来?” “......”见他穿好,池鸢翻了个身,“供你个头。” 徐靳寒倾身过去,亲她的唇,“这么惦记这个,不如明天我下楼买一盒,赔给你。” “我才不要。”池鸢把他推开,拉过被子蒙住头。 徐靳寒笑了下,伸手扯开一半的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池鸢眼睫微颤,随后轻吻抵在耳侧,他眸光缱绻,音色温柔:“晚安,我爱你。” 折腾了一晚,池鸢实在太累,第二天哪都不想去,索性在酒店躺了一天。 剩下两天的行程,他们分别到e市市区和周边小镇逛了逛,顺便挑了点土特产准备到时候带回去。 原本池鸢是打算在e市多待两天的,但返程前一天她接到工作通知,推辞不下,便只好提前打道回府,拍摄一来就是好几天,等视频拍完,国庆假期也差不多快要结束。 徐靳寒何时复职的消息还没有通知,池鸢气不过,刚一开学就准备去找谢祈理论。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傅莹莹就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事情发生在他们去e市的那周,陆同舟找人拿着医院的鉴伤报告,去公安局把谢祈告了,之后警方将谢祈带走询问,审问时,他拒不承认自己打过陆同舟。 可陆同舟那边却拿出证据,监控录像清楚的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那是国庆放假的前一天,谢祈带着三个人在无人的阶梯教室门口堵住陆同舟,短短五分钟,陆同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被迫蜷缩在墙角。 谢祈的罪名板上钉钉,谢家请了律师过来想劝说陆同舟撤诉,钱财也好前途也罢,陆同舟却软硬不吃,铁了心要告谢祈,一定要得到判定结果才肯罢休。 “你不知道,陆同舟这两周可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傅莹莹说,“谢家那个律师明着说是给他赔偿,其实就是想让他拿了钱赶紧撤诉,好说歹说不成又搞威逼利诱那一套,真是丢我们法学界的脸。” “那这事现在怎么样了?”池鸢问。 傅莹莹:“还能怎么样,原告手里有证据,等着法院判吧。” 池鸢默默叹了口气,她想不到平时软糯胆小的陆同舟,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不过,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被欺压过这么久的人。 她跟着傅莹莹往教室走,想想说:“陆同舟在哪家医院,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还是等他的伤好一点,你再去吧。”傅莹莹看她一眼,意有所指道,“他不会希望你看到他现在这样的。” 黏人精 第56节 池鸢没听懂那话的含义,等她想问的时候,傅莹莹已经先她一步走远了。 而这件事牵扯出来的后果,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过不久,徐靳寒因这事恢复原职。 池鸢很开心,那几天连带着看赖在家里的陈南征也顺眼了许多。 但几天后,因为徐靳寒要去外省出差的缘故,池鸢的情绪又不免低落下来。 好不容易放假,陈南征也不在家,她难得有个能跟徐靳寒单独相处的时间,原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但只要想到后天他就要出门,池鸢连笑都很难挤出来一个。 一大早上她就围着他问了很多问题,其中有一大半都在问他的归期。 可事关工作,徐靳寒也不能准确的告知回程时间,池鸢抱着他叹气:“早知道就应该在e市多待几天的,现在你复职了,以后那样的日子都成奢望了。” “会有的 ,等这次回来我们就去。”徐靳寒安慰她。 池鸢睨他一眼:“说得倒容易,到时候你就工作缠身了,哪走得开啊。” 徐靳寒侧头亲亲她的发额,没反驳。 等了一会没听到回音,池鸢心里就数了,但她还是不死心,过一会又问:“不过你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假期吗?就像五一国庆那种的。” 徐靳寒沉吟半晌,“倒是有一个。” “嗯?什么啊。”池鸢抬起头,神情很是期待。 “婚假。”他说,“可以休半个月。” “......”听到这个池鸢倒沉默了,用胳膊怼他,“你拿我寻开心是吧?” 徐靳寒握住她的手收入掌心,语气郑重带着点试探:“我很认真,要不要考虑一下?” 池鸢顿了顿,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你...” 话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池鸢抿抿唇,借这由头起身去开门,因此忽略了男人眼底克制的深情,如潮汐一般将她的身影笼罩。 打开门,却是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来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衣着气质在这个老旧的小区走廊上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池鸢刚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谢继成就抢先开口:“请问徐靳寒在这住吗?” “嗯...是。”池鸢懵懂点头,偏开视线去看身后走近的人。 看见谢继成,徐靳寒面色一凛,眸色倏然沉下来。 中年男人似乎总算找到了救命稻草,他顾不上风度,猛地抬手挡住将要闭合的门,迫切地告知来意:“小寒,算我求你,救救你弟弟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51章 黏人精 池鸢一头雾水的站在一侧。 反观徐靳寒的神色, 已经冰冷到透出些许刻薄:“我没有弟弟。” 谢继成迫于他的脸色,只好改口:“是...是我说错了,可是小祈他还小, 不能被抓去坐牢啊,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这一次,就这一次。” “你的面子。”徐靳寒不禁冷笑,“你有几分面子?” 谢继成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他没养过他,也从没问过他一句, 这么多年, 只当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如今事到临头, 他实在没有立场去求他些什么。 可是, 想到谢祈还在公安局关着,再怎么样, 谢继成也得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一求。 毕竟他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 现在就剩下这一条路。 然而徐靳寒态度强硬,他好话说尽都无济于事。 谢继成束手无策, 只得先行离去再做打算。 临走前, 他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池鸢,直到房门闭合才收回目光, 面色凝重地踩下台阶。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原本安静的室内变得更加静谧。 自谢继成走后,徐靳寒一直站在玄关没动, 池鸢心里憋着很多想问的话, 最后都挤压在胸口, 变得沉甸甸的。 见他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她忽然开口:“家里的打火机好像没油了,我下去给你买一个?” “不用。”他放下烟盒,拉她进怀里抱着,过了会问,“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既然听他这么问了,池鸢抬手环住他的腰,“有一点吧,但还好。” 徐靳寒靠在她耳边,声音从胸腔传来震颤:“不想问我他是谁?” 池鸢视线微顿,纠结几秒,随后收紧手臂,摇摇头说:“你上次不是说过他是问路的,我已经知道了。” 徐靳寒眉眼初融,对她的体贴尤为动容,“记得还挺清楚。” “那当然,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你小时候对我嗤之以鼻的那些。”池鸢哼哼两声,“这些账我都记着呢,等将来我慢慢跟你算。” “好。”他去亲她的耳垂,“我等着。” 池鸢被弄得有点痒,随后笑着躲开,徐靳寒又找到她的唇,轻轻柔柔地舔舐着,热度上升,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在玄关闹了一会,他又哄她去沙发上,直到月色出晓才作罢。 等池鸢从浴室出来,就见他靠在阳台边抽烟,欣长挺拔的身影融进夜色,竟显出几分落寞与寂寥,她心念微动,提步过去,“从哪找的打火机?” “电视柜旁边。”徐靳寒换个姿势将她拥住,将烟稍稍拿远些。 池鸢看他的侧脸,想想还是问:“还在想下午的事?” “嗯。”他没否认。 “其实...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她斟酌着说,不想让他一个人独自背负那些,“说出来,心里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知道。”徐靳寒神色不变,最后吸了口烟再摁灭,“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其实有些事他也只清楚一个大概,零星的片段不足以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所以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池鸢看他为难,便提议:“那不如这样,我来问,你只管回答就是了。” “倒也行。”徐靳寒拉她到阳台的藤椅边坐下,晚风习习,有丝缕寒意浸入他的声音,“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 池鸢靠在他肩头,将心里的疑问尽数吐出。 徐靳寒回应得从不敷衍,十分耐心。 夜色弥漫,点滴星辰在天幕中闪烁。 一问一答间,那些如烟般的旧日往事,像一副来自过去的画,徐徐呈现在眼前。 十多年前,陈素芳和徐伟国还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模范夫妻。 陈素芳清雅知性,跟徐伟国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之后就结了婚,又一起进入服装厂工作,结婚不到一年,陈素芳就怀有身孕,次年12月产下一个男婴。 徐靳寒从生出来的时候就很听话,不吵不闹,很少会笑。 相反,徐伟国天生一张笑脸,见谁都乐呵呵的。 周岁宴的时候,不是知哪个远房亲戚开了句玩笑,说徐伟国的儿子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不仅如此,连肤色和五官都不太一样。 徐伟国当时笑笑就听过了,还呛声说:“跟我长得不像那才好,要长得像他妈,又漂亮又白,到时候好出去招惹小姑娘。” 后来,徐靳寒慢慢长大,倒真应了徐伟国的话,从幼儿园到小学,徐靳寒的异性缘都格外好,每回徐伟国去接他的时候,总能看着一溜小女孩跟在他后面。 时间在平淡但温馨的日常中缓慢流逝。 直到徐靳寒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爬树摘果子摔伤了头,自那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徐伟国就好像性情大变,从之前的慈爱宽和变成后来的粗鲁暴力,跟陈素芳吵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徐靳寒不清楚大人之间的事情,只是觉得从前的那个家变了,开始越来越抵触回家。 等他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症结所在,是在高二那年。 他因为参加校内的篮球比赛,比平常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 还没进门的时候就依稀听见屋内传来的争吵,徐靳寒觉得厌烦,准备进去放了东西就走,却听见从卧室传来的零碎对话—— “...你是不是又去见他了?” “难怪姓谢那小子生意做得这么大,心里头算盘打的挺响啊。” “...老子帮他养孩子,连老婆也要陪他睡觉!” “陈素芳,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臭□□!” 回应他的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至于陈素芳说了什么,徐靳寒没有再听。 那晚他跑出去,围着沿河栈道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直到喉咙管里冒出血腥味,才清楚的意识到,那些徐伟国的种种不满和发泄,原来切切实实都由他而起。 后来,徐靳寒趁徐伟国不在的时候,翻到了压在柜子底下的那张亲子鉴定书。 那之后,他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高三那年,徐靳寒以学业繁重为由申请住校。 同年十月,徐伟国将家里的存折和房产合同一应拿走,陈素芳郁郁寡欢,几次自杀未遂,常年卧病在床,直到徐靳寒参加完高考,才终于拖不住疲倦的身子,在家服用过量安眠药去世。 在那之前,陈素芳曾经带着徐靳寒去过一次谢家。 那是徐靳寒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谢继成当时正带着谢祈在别墅的院子里打羽毛球,徐靳寒远远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拉着陈素芳就走。 这些年,谢继成并未在徐靳寒的人生里充当过任何角色,就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是横在徐伟国心头永远无法抵御的魔障。 “所以,高三那年你坚持要住校就是因为这件事?”池鸢听他说完这些,才问。 徐靳寒语气平平,音色有些发紧:“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心里忽然就觉得很难过,那次池鸢还以为是他不想再跟她一起上下学,为此还莫名其妙跟他冷战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好讨厌。 她无法想象徐靳寒得知真相的时候该有多难受,她那个时候应该要陪着他的。 “对不起。”池鸢用力地贴近他胸口,“我那个时候不知情,还跟你乱发脾气。” 黏人精 第57节 徐靳寒揉揉她的脑袋,想起以前的事,眸色渐暖,“不用对不起,当时也多亏了你。” 多亏你,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找不到起因和出路的时候,池鸢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人,她喊他的名字,就是在承认他的过去,是在证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徐靳寒想,如果那时那刻没有她,他一定很难重拾信心,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池鸢抱着他的手逐渐收紧,她想安慰他,却又害怕会让他更难受,最后只是说:“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对你的,保证不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徐靳寒柔声应着,掌心在她肩头摩挲。 “你别不开心了。”池鸢又说,“谢祈的事你不想管就不管,反正你马上就要出差,他爸爸也找不到你。” 徐靳寒笑了笑,片刻后想到什么,些微上扬的嘴角又缓缓拉平。 周末过完,徐靳寒启程前往邻市。 他每回出差池鸢都担心得不行,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保重自身,平安回来。 回归学校生活,池鸢又开始三点一线的日子,大部分时间被上课和视频拍摄所占据。 经过私底下的勤加练习和刻苦钻研,她逐渐掌握了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在拍摄中的镜头感也变得自如起来。 因着几部短视频在各类社交平台上的热度,池鸢收到了不少类似的拍摄邀约,但跟和硕的合同中有限制条例,她不能擅自接私活。 不过和硕本身就是一个大平台,池鸢在短视频上积累了一些名气之后,公司负责这类型的经济人也给她抛来橄榄枝,邀请她去参加一个网剧的女三试镜。 试镜那天,正好是徐司媛从美国回来的日子,池鸢一早就答应要去接她。 好在试镜过程还算顺利,结束后池鸢直接打车去机场,才得以赶在徐司媛下飞机前到达。 一年不见,两个人还跟之前那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吃完饭还觉得没说够,又找了家咖啡厅坐着继续聊。 “你这去国外镀了层金回来还真是不一样了啊。”池鸢托腮打量她。 “有吗?”徐司媛低头看一眼自己,“不就是肤色深了一点,头发烫了下,其他的没变啊。” “不是这些。”池鸢悠悠道,“我说的是气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迷人魅力。” 徐司媛愣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都是从哪听来的广告词。” 池鸢眨眨眼,双手合十做虔诚状:“从我心里。” “......”徐司媛无奈扶额,“你真是够了。” 闹了一会,隔壁不知道是谁开了手机外放,播放的正是池鸢拍摄的那几部短剧。 那人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没发觉剧里的女主角就坐在他对面。 徐司媛收回视线,说起池鸢如今在网上的流量,“说真的,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拍这个了,我记得你以前对上镜很抵触啊,上学的时候邀你去拍学校的宣传片都费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要面对镜头就紧张。”池鸢说,“去拍视频也算是巧合吧,我面试的时候没想过会被选上,要怪就怪他们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徐司媛笑,一眼就看穿她,“除了钱以外,总有那么一点热爱吧。” “热爱嘛。”池鸢伸出小拇指比个手势,佯装吝啬,“就这么点吧,不能再多了。” 久别重逢相谈胜欢,等从咖啡厅出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徐司媛跟池鸢约好周末再去找她,顺便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池鸢跟她一起走出咖啡厅。 徐司媛不肯透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池鸢的手机就传来响动,徐司媛凑过来看,“谁啊,我哥么?” “不是。”是一个陌生号码。 池鸢按下接通键。 过几秒,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司媛目睹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去。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快要收尾啦! 感谢你来。 第52章 黏人精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谢继成。 自从上次在徐靳寒那里碰了壁, 谢继成好像把池鸢当成了突破口,不知道从哪查到她的号码,这几天总是打电话过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想跟她见一面。 池鸢不想见谢继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跟他吵起来。 但是谢继成并不这么想,被拉黑了几个号码之后,他又会换其他的号码打过来。 这次也一样,没等那边说完,池鸢就挂断电话。 徐司媛看她的脸色很不好, 又问了一句:“谁啊?” 这件事跟徐靳寒的身世有关, 池鸢不好明说, “就...一个男人。” “追求你的?”徐司媛猜测道。 “什么啊, 不是。”池鸢走下台阶, 见车还没来,只好继续回台阶上等着。 徐司媛看她纠结的样子, 有心想为她排忧解难, “到底怎么了?” 池鸢叹了口气,转头见徐司媛一脸求知欲爆棚的脸, 加上窝在心里的火气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 于是将那件事关于徐靳寒的细枝末节全部去掉,半真半假地跟她大概说了一些。 本以为徐司媛会跟她一起同仇敌忾地骂几句。 谁知, 后者听完后却皱起眉头,很认真地问:“你刚刚说打人的那个男生姓什么?” 池鸢:“姓谢。” 徐司媛:“是不是叫谢祈?” “你知道他?”池鸢不免觉得惊讶。 徐司媛看她一眼,点头, “我有朋友跟他混一个圈子的, 这人人品不太行。” “何止是人品不行。”池鸢想起徐靳寒停职那事就生气。 “虽说基因这种东西很玄学...”徐司媛拖长语调, 看着沿路的风景说,“但怎么也是一个爸生的,竟然没一点相像的地方,真是奇了怪了。” “......”池鸢听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你...你知道?” “看这样子,你也知道了。”徐司媛说的是肯定句。 池鸢消化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是听我爸妈偶然说起,了解得并不全面。”徐司媛说,“不过谢继成那个人不太好打交道,他在我哥那边没讨着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他儿子打人他还有理了?”池鸢愤愤。 “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徐司媛轻蔑一笑,“就谢祈那个品行,我猜谢继成找人摆平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池鸢:“真是荒唐。” “谁说不是呢。”徐司媛叹道,转而看身边人一脸愁容,换了个话题问,“我哥都出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快两个星期了吧,本来说后天就能回来的,临时有事又改了时间,现在还没定。”提起这事池鸢就觉得糟心,“他最近好像更忙了,连电话都不怎么接。” “没事,这不是有我陪你嘛。”徐司媛拦住她的肩膀笑着说。 池鸢也冲她回以笑脸,心里还是有点惦记徐靳寒。 坐车回学校的路上,她想跟徐靳寒打个电话,结果回应她的仍是那串冰冷熟悉的机械音。 池鸢无奈,只好在微信上把今天晚上的事说了几句,盼着他有空的时候能早点回复。 池鸢拒接过多次谢继成的电话之后,对方好像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便没有再打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水逆,池鸢发现自己最近的运势不太好。 比方说,那部网剧的试镜早在上周就敲定了,可临开拍前她却接到通知,说剧组已经找到新的合作人选。 除此之外,不但定好的拍摄日程突然更改时间,而且原定是她做主演的几个视频通通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暂停拍摄。 这种种巧合堆在一起,让人很难不怀疑到底是不是巧合。 直到池鸢跟徐司媛说起这事的时候,徐司媛的话点醒了她:“这还用说吗,谢继成是和硕的董事长,只要他不想用你,底下人谁能说不?我看呐,他就是想逼你去找他妥协。” “他想得美!”池鸢气势很强,“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这狠话放完没多久,池鸢就收到了来自和硕的解约通知。 虽说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兼职人员,但因为其他私事被甲方辞退,池鸢怎么想都觉得谢继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她不想就此妥协,解约合同说签就签,收拾东西走得格外潇洒。 然而不管表现得有多风轻云淡不值一提,真当她抱着东西走出和硕大楼的时候,池鸢的心情还是坏到了极点。 为发泄情绪,她在微信上跟徐靳寒诉苦。 可令她难过的是,对面回复消息的时间总是会延迟几天。 丢掉兼职之后,池鸢每天只能在图书馆打发时间。 加上徐靳寒不在,周末的时候更是哪都不想去,窝在家里一睡就是一天,浑浑噩噩,差点忘了跟徐司媛的约定。 昨晚睡得晚,以至于周末清晨接到徐司媛的电话时她还有些懵。 ——“我到楼下了啊,快下来看看我准备的惊喜。” 池鸢醒了醒神,登时从床上坐起来,“...你来我家了?” 徐司媛:“你这什么语气,你家是紫禁城啊,我还不能来?” 完了完了,她还没跟徐司媛说陈南征的事,万一两个人在楼下碰见... 池鸢都不敢往后想,赶紧挂断电话,随便找身衣服套上就出门,不管怎么样,先把徐司媛叫到楼上来再说。 然而,等她着急忙慌跑到楼下的时候,预想之中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陈南征估计是刚晨跑完回来,手里拎着还早餐,徐司媛循声看去,眼底的怔愣只是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就像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黏人精 第58节 她见池鸢下来,意有所指般冲后方偏了下头。 池鸢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这又是什么情况?? 池鸢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她偷偷瞄了一眼陈南征,犹豫着要不要加入这如此混乱的场合中。 没等她做出决定,徐司媛率先挽着那位外国帅哥的手走过来,笑着冲她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wilson,怎么样,这个惊喜够分量吧?” 池鸢干笑两声,应和着点点头,余光扫过身后树荫底下的身影,顺便稍稍代入了一下陈南征此时此刻的心境,瞬间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这哪是惊喜,这分明就是修罗场嘛。 徐司媛还在对面说了些什么,池鸢没有听清。 她只注意到陈南征在往这边走来,男人阴沉着脸打断了徐司媛的话,又顺势将她拉走。 于是原本三个人的修罗场,现在只剩下池鸢跟那位长相帅气的外国友人大眼瞪小眼。 wilson不明所以,用英文问了她一句:“他是谁?发生了什么?” “......”池鸢默了默,随后岔开话题跟他介绍京市的风土人情和特色小吃,在她把仅剩的词汇量全都用完之后,离开的两个人终于回来了。 池鸢赶紧把话头抛给徐司媛,又找了个借口想远离这场“纷争”:“那什么,我等下要去趟医院,要不你们先去哪看场电影,等到饭点我们再汇合?” “不用。”徐司媛拉住她,“我们跟你一起去。” “...哈?”池鸢愣了下,而后又听见陈南征说,“正好我有空,等下开车送你们。” 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池鸢真是服了。 她好说歹说不成,徐司媛跟陈南征都异常坚定,非要跟她一起去。 看来,这修罗场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于是,最终方案从池鸢单独过去变成了四人同行。 陈南征开的是徐靳寒的车,徐司媛原本是跟wilson坐在后排的,但上车之前陈南征又把她拉去坐副驾驶,徐司媛不肯,差点和他吵起来。 池鸢不想当电灯泡,只好兀自消音默默爬上后座。 徐司媛想走,被陈南征单手撑在车窗上拦下了。 “这位先生,我男朋友还在后面,请你自重。”徐司媛眼底漠然。 陈南征笑了,偏头靠近她唇侧,似亲非亲地凑上去,“还有更下流的,要不趁这个机会,让你那个外国男友看看?” 徐司媛:“......” 外面两个人跟杠上了似的谁也不肯让谁。 分手情侣再次重逢的剑拔弩张,连池鸢看了都觉得脸红,更何况是坐在她旁边的wilson。 在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之前,池鸢只好探头出去敲了敲窗户,严肃警告道:“拜托你们尊重一下外国友人行不行,人家只是语言不通而已,又不是瞎了,赶紧上车!” 至此,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的行程才终于得以成行。 池鸢这趟去医院是为了看陆同舟。 他的伤势上周已经见好,这期间她去看过几次,总是会碰见谢家那边叫来游说的律师,池鸢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于是过几天就会去看看。 过去的时候傅莹莹也在,见池鸢过来,刚想跟她打招呼,就见她身后还跟了两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几个人浩浩荡荡,瞬间站满了整间病房。 陆同舟也被这架势搞蒙了,看这满屋的人,跟池鸢说过几句话后又变得腼腆起来。 好在wilson不是个见外的人,池鸢不知道徐司媛怎么跟他解释的,反正他跟陆同舟看样子仿佛很聊得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的。 陆同舟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英语水平也比她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见状,池鸢总算能松口气了。 傅莹莹看窗边一站一坐的两个人,见空悄悄问池鸢:“徐司媛不是出国了吗?她怎么也来了,还有她旁边站的那个人...以及那个金发碧眼的,这都是谁啊。” “说来话长,等我有空再跟你解释吧。”池鸢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我先歇会。” 傅莹莹瞧她一眼,“你昨晚做贼去了,这么累?” 她摇摇头,一个字都不想说。 “......”傅莹莹直起身,“不说拉倒。” 过几分钟,池鸢想安安静静地歇一会愿望还是没有达成。 有护士进来敲门说病房里不许多人探视,屋内众人便只好四下离去。 徐司媛正好接了个电话要回学校,跟池鸢的约会就只能下次了。她一走,连带着wilson以及陈南征都跟着走了,病房里奇迹般的清净下来。 池鸢也总算能抽出时间,跟傅莹莹和陆同舟解释刚才的状况。 刚说完,外头就又有不速之客来访。 陆同舟对律师的态度还是很强硬,池鸢更是无条件支持不撤诉,那律师碰了一鼻子灰,说他们年轻气盛不识好歹,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池鸢根本没把那话当回事,还反过来安慰陆同舟。 好在陆同舟经历过几次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情绪也不像之前那样波动。 池鸢等陆同舟吃过午饭,在医院待到下午才出来。 出门时,外面毫无预地飘起了雪花。 不知不觉已至严冬,她没有带伞,独自一人裹紧大衣走在路上,看身边三三两两结伴经过的人群,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徐靳寒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一遍打不通,池鸢就顶着寒风继续拨打,她太专注,以至于不小心撞上迎面跑过来的小孩子,手一松,手机摔在地上黑了屏。 随着无法抵达的电话忙音,她心里长时间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池鸢蹲在地上,看碎掉的手机屏幕,巨大的难过和孤单瞬间将她淹没。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53章 黏人精 时间很快到了年末。 自徐靳寒出差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 池鸢很是不满他最近的行事作风, 从刚开始的每天联系到现在打电话的次数都尽力克制,她心里憋着堵气想要发泄,又见不到人, 就只好用这种方式跟他冷战。 直到平安夜前夕,徐靳寒给她发消息说会回来陪她过生日。 池鸢高兴坏了,从一周之前就开始准备,定餐厅买蛋糕挑礼物,那几天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喜悦,弄得傅莹莹还以为她中彩票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平安夜也即将临近。 那整天池鸢都没有心思上课, 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靳寒。 他会不会提前过来接她, 会不会给她带什么礼物, 会不会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如此种种, 池鸢只要想到就会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下课之后, 她直接打车去定好的餐厅,平安夜人多, 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 她心急如焚,最后看时间来不及, 赶紧付了钱下车跑到目的地。 然而, 等她到的时候,徐靳寒还没有来。 池鸢独自在窗边常坐的那个位子上等, 胸口像有一团小火苗似的在灼烧她的心。 她满怀期待地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餐厅就要打烊。 池鸢被服务生的声音唤醒思绪,她艰难地扯出抹笑,看手机上随后而至的短信, 整个人跟脱了力一般, 手心里温度已然凉了下来, 随着餐厅熄灭的灯光一起。 回到家,她把一口未动的蛋糕放到冰箱,无视手机上的频繁来电,兀自关了机。 外头的雪下得更大了,夜晚寒冷静谧。 池鸢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靳寒出差那天的画面。 她把他送到小区门口,看着他坐上计程车;再往前,是他拥着她在阳台上一起看月亮,说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往事;还有他向她表白的那天,以及在宿舍门口那个缠绵的吻... 那一夜,池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好像在梦里和现实之间来回循环了很多次,直到被门外的响动惊醒。 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 今天是圣诞节,池盛今晚有个年末酒会,以往的酒会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加上今年池鸢就要毕业,以后会接池弘毅的班在池盛主持工作,今晚更是非去不可。 为了今晚的宴会,陈元早早给池鸢定好了礼服,样式是池盛今年刚出的高定新款,一字领轻纱蛋糕裙,颜色清雅俏皮,很适合池鸢。 眼看宴会时间将近,池鸢还没有换衣服的意识。 陈元不耐地在门口催促她:“你加快点速度,司机再过半小时就到了。” 话音落,外头的门铃声恰好响起。 “这么快,不是说好五点吗?”陈元以为是司机,返身往客厅去,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提醒她,“鸢鸢你快点啊。” 池鸢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礼服,找到身侧拉链,还没全部拉开,房门就又被人推开。 她头也没抬,“妈,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见后面久没有动静,池鸢回过身准备去关门。 在看见门边站着的人时,她顿时失了音,整个人愣在原地。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35天没有见面了。 在池鸢呆滞的眼神中,徐靳寒将身上的背包脱下来靠在门口。 他还穿着去时的那件黑色冲锋衣,周身带着室外未散的寒意,颊边轮廓凹下去一点,似乎消瘦了不少,唯独那双眼仍旧锐利澄明。 徐靳寒勾了下唇,朝她敞开怀抱,“这么久没见,不抱一下?” 他一开口,池鸢蓦地鼻尖泛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徐靳寒提步过来,视线温柔地在她脸上游走,倾身将她拥入怀中,“抱歉。” 黏人精 第59节 这两个字似乎狠狠砸在池鸢心上,将这些天的委屈全数勾了出来。 男人的怀抱宽厚而温暖,池鸢咬紧唇狠狠推开他,泄愤似的把手中那件晚礼服一并扔到他身上,扬言放狠话:“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徐靳寒后退半步,神色倏而冷下来,“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讨论这个?” “是。”池鸢被他的眼神看得愈发委屈,嘴上仍不饶人,“你这么久不回来,生日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这跟单身有什么区别?” “行。”徐靳寒看她一会,随后将晚礼服叠好放到床头,“我尊重你的意见。” 说完,他弯身拎起背包,起身的时候身影有些微踉跄,反手带上门,再没说其他的话。 房门闭合,池鸢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浑身无力般瘫坐在床沿,整个人像被置入隆冬的冰水里,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说想分手的话是违心的,池鸢只是想让他哄哄她,然而徐靳寒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在苦苦盼他归来的三十多天后,就这样把她独自一人丢在房间里。 他是真的想跟她分手吗? 所以这么多天不联系,甚至连她的生日都未能如约而至,只是因为想找个借口跟她分开? 池鸢想不明白,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这段感情。 她要去找他问清楚。 谁知,刚握住门把手,却被人抢先一步从外推开。 徐靳寒看过来,视线扫过她泛红的双眼,眸中涌动的情绪早已控制不住,随着池鸢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如潮汐般倾泻而出。 他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房内。 池鸢被压在门板上,耳边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徐靳寒跟着低头吻住她的唇,攻势猛烈地掠夺过她的呼吸。 这种孤注一掷的拥吻,令人沉迷也格外危险。 池鸢承受不住,只得被迫昂起头,男人却趁势撬开牙关,开始更深的纠缠。 恍惚间,听见陈元在门后喊她。 池鸢稍稍清醒过来,呜咽着拍打他的肩膀,双手却被徐靳寒剪住推至头顶,亲吻缠绵至耳后,她紧紧叩着齿间,手指已攥至发白。 幸好,陈元才喊了两声就被池弘毅叫走。 身后脚步声渐远,徐靳寒摄住她下颚,将动作变得柔和,气息不稳地轻啄她脸颊残留的泪痕,而后停在唇侧,音色低哑发沉:“还想分么?” 池鸢努力截取新鲜的空气,心脏还在胸口狂跳,“......” 徐靳寒继续吻她,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戏虐:“不说话?那就继续,亲到你反悔为止。” “......”她抬腿踢了下他,羞怯和恼怒缠在心里,“那是气话!” “气话就能随便跟我提分手?”提起那两个字,徐靳寒心里就很不爽。 “我看明明是你想跟我分手,这么多天不见,一回来就跟我吵架,还说什么‘尊重我的意见’,尊重你个头!”说着说着,池鸢又想哭了。 被反过来倒打一耙,徐靳寒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又不忍看她伤心,指腹揩过她眼底的肌肤,耐下性子哄着:“别哭,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说完,池鸢心底的委屈仿若聚满能量,肆无忌惮地涌现出来。 泪珠接连掉落,她擦掉一些,再猛地扑进他怀里。 徐靳寒往后倒了一下,差点没撑住,片刻后才抬手拥住她。 池鸢吸吸鼻子,抬头抵着他的下巴要求道:“你别以为一句‘错了’‘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这些天你亏欠我的,以后都要补回来。” 男人唇角轻扬,眉目总算有所舒展,“好,你说了算。” 徐靳寒好不容易回来,池鸢本想跟他多说会话。 可晚上的宴会又实在推脱不掉,没办法,她便打算过去露个脸就走。 池盛的年终晚宴向来在商界富有盛名,晚会分为两个会场,主会场以集团公司内部员工为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为旗下品牌合作商的感谢会。 池弘毅想在今年的晚宴上介绍池鸢,无非就是想让她在各位前辈同仁面前混个脸熟,将来顶着池盛的名头做事也方便些。 其实池鸢每年的晚宴都会参加,只不过以往的情况她都是在公司内部的会场打转,像这样以池董的女儿、池盛未来的主理人出席宴会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圈内人都知池盛的董事长有位千金,却很少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 当池鸢挽着池弘毅的胳膊走进会场时,众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聚集到一处。 池鸢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相貌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妆容浓淡得宜,游刃得体的穿梭在各色人群中,是会场里难得一见的活泼亮色。 因涉及专业上的话题,池鸢对营销管理上的见解颇受同行前辈的称赞。 池弘毅对她当晚临危不乱的反应也很赞赏,特意批准她可以在慈善晚宴结束之后离开。 池鸢心里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盼着时间能走得再快点。 陪池弘毅转过一圈下来,她不止脸僵了,腿也酸到不行,得到赦免后,池鸢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没一会,有侍者为她送上餐点。 她掰了块面包小口吃着,想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徐靳寒打个电话,结果还没拨出去,有个语音电话就拨进来,备注是“小于”。 池鸢没来得及开口,小于就辟头盖脸地问:“嫂子,徐队回来了吗?” 她嚼着面包,边吃边问:“啊,他下午到的,怎么了?” “医生说他那个伤最好是卧床修养,本来就没养好,又在雪地里走了几个小时...”小于急着叮嘱,“嫂子你多看着他点,别让伤口又裂开了,再反复几次,我们傅队可饶不了我。” 他说得太快,话音又被耳边的音乐声覆盖,池鸢只依稀听清了几个字眼。 她拎着裙摆走到厅外,又问了一遍:“什么医生什么伤?你说清楚。” “......”那边静了几秒,小于才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 “嫂子,这...徐队没告诉你啊。” 池鸢急了:“到底怎么了?” “唉,这事儿闹的。”小于犹豫着,“要不,还是让徐队亲自跟你解释...” “我现在就要知道。”池鸢坚持,“要么你现在告诉我,要么我亲自去找你。” 小于:“别...我说。” 在池鸢的逼问下,小于总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这次的行动开始还很顺利,本来半个月之前大伙就能回来的,可是临收网前突发变故,线人情报有误,嫌疑人手里持有管制枪械,徐队为了救队里的一名同事,腹部中了枪...” “徐队躺了三天才醒过来,他让我们别告诉你,我们几个就谁也没说。”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平时除了吃饭就是休息,偶尔看看手机回复消息。” “这样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直到前天,徐队突然提出要出院,他身上的伤还没拆线,医生原本是不建议他这个时候出院的,可徐队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傅队让我在当地找辆车把他送回来,没想到昨天突降暴雪,连进京高速都给堵了,我们在路上滞留了五个多小时,从晚上等到凌晨。” “徐队等不及,让我独自开车回来,自己冒雪步行赶回市区。” “我给他打电话,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到这里,池鸢已经没勇气再往后听。 她简单跟小于说了句什么就挂断电话,等不及要回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54章 黏人精 从京郊高速到市区怎么也要二十多公里, 他徒步走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池鸢光想到这点就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她提着裙摆踩下台阶,刚走没几步, 忽而听见陈元在身后喊她:“鸢鸢,你爸爸要介绍叔叔伯伯给你认识,快过来。” “......”又来啊。 池鸢实在不想去了,跟陈元讨价还价:“能不能下次?我现在有点急事。” “这是什么场合,哪能由你说走就走。”陈元变得严肃起来,“赶紧过来。” 池鸢看一眼时间,纠结几秒, 还是提步过去, “那说好了啊, 见完这场我真要走了。” “先进去再说。”陈元替她整理好仪表, 并不接茬。 “......”池鸢心神不宁地随陈元往里走, 到会场中央跟池弘毅汇合。 隔远看,站在一起的两个中年男人年龄相仿, 推杯换盏间状态很是熟络。 直到走得近了, 池鸢才逐渐看清站在池弘毅身边那个男人的脸,能在这见到她, 谢继成眼中同样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 “谢董, 这是我的女儿。”池弘毅同谢继成介绍池鸢,转而又跟她说, “这是爸爸年轻时候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叫谢伯伯。” 池鸢心里憋着堵气,暗自掐住自己的手腕, 才莞尔叫了声:“谢伯伯。” “好...你好。”谢继成的视线很快从池鸢脸上划过, “池董的女儿果然非比寻常啊, 样貌出众不说,看起来更是乖巧懂事,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没等池弘毅接话,池鸢便开口:“谢伯伯也会说是只看起来而已,实际上怎么样得接触之后才知道,您说是吧?” 陈元:“鸢鸢,不能这么没规矩。” “小女顽劣,平时被我娇惯坏了,谢兄别见怪。”池弘毅出言打圆场。 “无妨。”谢继成饮一口杯中酒,“贵千金性格直爽,很讨人喜欢。” 亏他说得出这话。 池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空又问:“听说谢伯伯有个儿子跟我同校,年龄好像也差不多,怎么今天没跟您一块来?” 提起谢祈,谢继成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凝滞。 池弘毅听闻倒很感兴趣:“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啊。” 谢继成干笑两声,接着把话题转到别处。 池鸢听两人开始讨论公事,按耐不下心头的焦急,频频垂眼去看时间,她心不在焉,以至于错过了一些前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池弘毅对她说:“...前不久你不是对拍视频这一块挺感兴趣,你谢伯伯的公司在这方面很有造诣,以后有空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池鸢冲对面的人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是没问题啊,只怕人家看不上我。” 黏人精 第60节 谢继成闻言没做声,捏着酒杯转往别处,动作有点不太自然。 池弘毅也只是就着话题随口一说,并未真的有这个意思。 后面的时间里,又有其他人过来敬酒,池鸢懒得应酬,趁着人多浑水摸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偷偷溜走。 好不容易从会场出来,她直接去门口拦了辆车。 很快,计程车停在小区楼下,池鸢拎着裙子往前跑,全然不顾身边经过的目光。 碰巧下楼来买东西的殷宋宋撞见她,在身后喊:“鸢鸢你跑什么——” 接着是殷武吊儿郎当的声音:“鸢爷你家着火了啊...” 池鸢理都不理,海蓝色的轻纱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夜色中飘扬,像刚丢了水晶鞋,从舞会上逃脱的灰姑娘。 直到耳边的喧嚣声逐渐远离,她爬上楼,飞快冲向家对面的那扇门。 房门拉开,倾泻出屋内的一室和暖。 家里的灯开着,徐靳寒正在厨房煮面。 他听见动静走出来,在玄关见到她,短暂的惊讶过后又瞬间拧眉,拿过衣架旁的外套给她裹上,“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不冷?” 池鸢没说话,推开外套,拉过他的手把人摁在沙发上,随后捻起他的毛衣下摆。 伤口就在腰线上方,被白色的纱布裹住,因为拉扯动作,中间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她眼眶倏然红了,一滴泪砸在徐靳寒的手背上。 见状,他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握住她的手,将衣摆放下,“别看了。” 池鸢深吸口气,胡乱擦掉眼泪,准备去房间拿医药箱:“我帮你换药。” “不急。”徐靳寒想要站起来,又被池鸢摁着坐回去,他只好抓住她的手问,“陪我坐一会,嗯?” 池鸢别过脸,飞快地抹了把脸,声音闷闷地:“我去换个衣服,穿裙子不方便。” “换什么,现在就最好。”刚说完,男人手腕使力将人拉过来,池鸢没站稳倒下去,正好被他搂在怀中。 “你疯了?身上还有伤啊。”池鸢想去看他的伤口,被徐靳寒拦下。 他凑过来亲她的额头,哑着嗓安抚:“小伤,不碍事。” “怎么可能是小伤!”池鸢坐在他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牵动他的伤,“还记不记得出发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 说完,徐靳寒轻轻“嘶”了声,眉头微拧。 她心一紧,将那些埋怨瞬间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池鸢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男人重新捞回去,牢牢禁锢在怀里,“没有,骗你的。” “徐靳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她瞪起眼凶他。 徐靳寒勾起唇角,“不跟你说笑,是真的不疼了,别担心。” 听到他这样安慰自己,池鸢的鼻子又有点发酸,她轻轻伸手回抱住他,“对不起,刚刚不该那么凶你...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事发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你会不会——” “不会。”他打断道,“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能做到。” 池鸢狠狠点头,胳膊稍稍收紧些,过了会想起件事,又说:“那你以后也别这么傻了,生日可以再过,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 徐靳寒蹙了下眉,“小于跟你说的?” 池鸢吸吸鼻子,“嗯...” “傻瓜。”他有些无奈,眉眼染上点滴悦色,“我不是全程走回来,只是走过堵车的那段路,然后在京霖高速的休息站搭了趟顺风车。” “......”池鸢抬起头,人还是懵的,“那小于他...” “他当时堵在路上,估计以为要回京,我就只能走回来吧。”他垂眼看她,柔声道,“再说你男人又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会被这点事难倒?” 那倒也是。 池鸢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现在才意识到那话多少有点离谱。 一个月多月未见,真相挑明后,两人都格外珍惜此刻的时光。 四下静谧,唯有彼此贴合的热度在空气中缓慢升温。 就这么坐了一会,徐靳寒忽而低下头来亲她。 那吻清浅缠绵引人迷醉,池鸢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脖颈,思绪被情愫牵引,直到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她才强忍着不耐退离几分:“...要不,我还是先给你换药吧。” “不用。”徐靳寒再度俯身,低音在她耳侧含混着,“你就是药。” 池鸢忍不住瑟缩,推他,“...可是你身上有伤。” “没事,注意下就好了。”他偏头撕咬她的唇瓣,“认真点。” 那之后,池鸢耳边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光影迷乱时,海蓝色的裙摆堆叠在一处,震颤着、起伏着,像拍打上岸的浪花,在广袤的深海之中沉浮。 次日醒来,池鸢才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未接电话和短信。 她连忙给陈元发了条信息过去,说昨晚在徐司媛那住,今天下午就回去。 池鸢环顾四周,房间各处都已经被整理好,完全看不出昨夜凌乱的痕迹,唯有那件搭在椅背处的蓝色纱裙,胸前的缎面上依稀能见到些微褶皱。 她猛然回想起昨夜的某些片段,身体的感受再次变得清晰。 片刻后,池鸢红着脸摇头,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趿上拖鞋下床。 徐靳寒在厨房备好了早餐,池鸢没急着吃,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他去换药。 当初学护理的时候,她想是以备不时之需,谁知现在竟然把学到知识全用上了,想到这点,池鸢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好了。”过半晌,她仔细地在纱布边缘贴上最后一条绷带,“去吃饭吧。” 池鸢弓着身子整理用过的镊子剪子之类,窗外薄薄的日光扫进来,穿透白色的棉质t恤,将她身材的线条勾勒完全。 徐靳寒伸手揽过她,视线意味不明地从她胸前扫过,“里面什么都没穿?” “......”池鸢怕弄到伤口,轻轻推他,“没带。” 昨天因为要穿礼服,她只贴了两个胸垫,早上嫌麻烦就没用。 “那以后拿两套放在这里。”徐靳寒垂眸扫过她颈间的红痕,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池鸢没好气地瞪他,“放着干嘛,更方便让你撕吗?” 她想起上回周末的那次就生气,接连撕坏了她两套喜欢的内衣,哪还有其他的可以放。 徐靳寒勾唇,显然已经想起了这事,气息埋进她肩窝里,音色沉沉带着点笑意:“那下午去买几套,赔给你。” 池鸢偏头看他,“你说的啊,可别反悔。” 徐靳寒:“好。” 池鸢嘴角上扬,心情也变得愉悦,由他抱了一会,两人才起身去吃饭。 吃完饭收拾好,池鸢又觉得困了,准备回床上补个觉,等她睡着之后徐靳寒才出门。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她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池鸢以为是徐靳寒,迷迷糊糊地下床往玄关走。 门打开,外面拎着菜盒的陈元和她嘴边的哈欠一样,在对视的片刻间同时凝滞住了。 同样停在台阶上的,还有买完内衣回来的徐靳寒。 觑着陈元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池鸢下意识地伸手往胸前一挡,“这...我要是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您信吗?” 作者有话说: 陈元:我信你个鬼。 感谢你来^_^ 第55章 黏人精 双方诡异地沉默片刻。 池鸢冲身后挤眉弄眼的小动作被陈元发现, 回头时恰好看见徐靳寒手中的袋子,白色纸袋上的品牌logo很是显眼。 陈元一时难以消化这种场面,冷着脸下命令:“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换好衣服, 过来说话。” “......”池鸢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门关上,冲徐靳寒扯了抹看起来很像哭的笑。 “去换吧。”徐靳寒揉她的脑袋,把衣袋递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池鸢叹了口气,回去快速地将衣服换好,再用粉底将脖颈周围的红痕遮了一遍,这样还觉不够, 又扯过徐靳寒柜子里的那条灰色围巾戴上, 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出门。 徐靳寒靠在门口打量她一番, 稍稍挑眉, “这是...战袍?” 池鸢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没好气地踢了下他的鞋,反身带上门, 神情严肃到跟上战场没什么区别。 回到家, 陈元已经在客厅沏好了茶。 池弘毅见徐靳寒过来,仍跟往常一般热情地招呼着, 余光看身边人没反应, 又用胳膊推了下陈元,后者才略略抬眼, 不冷不淡道:“来了啊,坐吧。” 徐靳寒牵着池鸢坐下,“谢谢陈姨。” 闻言, 陈元才勉强扯起抹笑对他, 又在面对池鸢的时候冷下神情, “啪”一声将手机拍在桌上,“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啊,就是这么编瞎话骗我们的?” 池鸢扫了眼屏幕,上面还写着她早上说在徐司媛家过夜的短信。 她坐回来,有点嫌热地扯了下围巾,“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顶多算是善意的谎言。” “你别跟我扯别的。”陈元挥手打断她,“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你这样是第几次了。” 池鸢撇撇嘴,嘟囔道:“这我哪记得啊。” “......”陈元简直要被她气死,低声斥责道,“我跟你讲过多少遍,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别随随便便在异性家过夜,就算过夜也要注意分寸。” “还有啊...”说完,陈元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徐靳寒,“你们在一起...做措施没有?” “妈!”当着徐靳寒和池弘毅的面,池鸢红着脸差点跳脚,“有你这么质问人的吗!” 池弘毅掩唇咳了声,对陈元使眼色,“你也注意点分寸。” 被提醒后,陈元似乎也觉得这么单刀直入的问不太妥,面上却不肯表现出来,“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黏人精 第61节 池鸢听不下去,拉着徐靳寒要走,却被男人重新拽回来。 他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同陈元道:“陈姨,您的顾虑我都明白,同样的,也希望您能多给我们一点信任。” 陈元没说话,气氛陡然间变得僵持起来。 徐靳寒沉吟几分,斟酌后再次开口:“如果您实在不信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给您和鸢鸢一个承诺。” “什么...”池鸢面露疑惑,还没等她领会过来那话里的意思,就听见身边坐着的男人说,“我愿意娶池鸢为妻,如果您能同意,我会让这一切名正言顺。” 他郑重而虔诚地说出这个请求,使得在场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池鸢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直到从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中确认了这个事实。 陈元率先回过神,听闻这话面色才略有缓和:“你真是这么想的?” 徐靳寒正色道:“我没必要撒这个谎来骗您。” 陈元跟池弘毅对视一眼,心下对他的话有了考量。 “能听你这么说,阿姨就放心了。”陈元犹豫着,“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我们也不能不替鸢鸢多考虑考虑。” “妈...”池鸢直觉陈元又要扯一些不好的话。 徐靳寒握了握她的手,坦然地面对陈元,“您说。” “这些天你出差在外,鸢鸢对你的担心我们都看在眼里。”陈元说,“我们做父母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愿,就希望儿女能够幸福快乐,只不过,我跟你叔叔都觉得,陪伴同样是婚姻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徐靳寒听懂她的话外之音,“陈姨,其实这方面的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 陈元眼底闪过一丝讶然,“怎么说?” “我知道您和叔叔担心什么,最迟下个月,我会向上级申请,调到辖区的派出所工作。”他有条不紊地回应,“那边相较于刑警队而言——” “不行。”话没说完,就被池鸢打断,“我不同意。” 陈元没想到徐靳寒会有这样的决心,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便被池鸢反驳回去:“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成全我的婚姻,这样只会显得你们的女儿很可怜。” “你跟我过来。”说完,她拉着徐靳寒往外走。 直到房门关上,陈元才妥协般叹了口气,身边的池弘毅摇着扇子劝她:“孩子们都大了,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刚从外带住门,池鸢就迫不及待地在走廊跟他掰扯起来:“调职的事你认真的?” “嗯,有这个打算。”徐靳寒解释说,“派出所虽说事务比较繁琐,不过上下班的时间还算规律,也不会一出任务就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 “那我也不同意。”池鸢知道他是为她考虑,可她不想成为他工作上的绊脚石,“虽然我有时候也不想让你出差,但并没有必须要你为了我去改变什么。” 徐靳寒伸手捋过她耳侧的碎发,心有动容,“就算经常见不到我也能接受?” “......”池鸢沉默了会,几秒后复又抬起头,似乎下定决心,“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每次外出都能平安回来。” 那认真期盼的眼神落进男人眼中。 徐靳寒心里有块地方蓦然塌陷下去,随后动作轻柔地将人揽进怀里,承诺:“我答应你。” 池鸢回抱住他,想起他身上的伤,仍然心有余悸,“那说好了啊,骗人是小狗。” “好。”他低声回应,语气虽轻,却重若千金。 “这么说,你跟我哥是好事将近了?” 星期六,池鸢陪徐司媛逛家具城的时候提起上周的事,徐司媛简直比她还兴奋:“那你们准备在哪办婚礼啊,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婚纱照在哪拍?” “只是这么一提,什么都还没定。”池鸢说,“而且我觉得现在结婚还有点早,怎么都要得毕业之后再说吧。” “等到毕业?”徐司媛笑了笑,打趣她,“那我哥不得望眼欲穿啊。” 池鸢撇撇嘴,不同意:“哪有那么严重,我们现在不也经常在一起...” “停停停,打住啊。”徐司媛躺到样品床上试软硬度,“你别跟我这个单身狗喂狗粮了。” “嗯?”池鸢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眨眨眼问,“你那位外国小哥哥呢。” “回国了啊。”徐司媛若无其事般开口,“他在那边还有学业没完成,这次也就是送我过来而已,顺便旅旅游。” 池鸢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那你怎么单身了。” “我不喜欢异地恋,他上机场前我提的分手,正好他也没意见。”徐司媛说。 “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池鸢意有所指。 徐司媛目光微顿,随后瞪她一眼,“不然呢?世界上像我哥那么钟情的人能有几个,也是运气好被你碰上了,不像我,要么没缘分,要么遇上的都是渣男。”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池鸢笑,“你故意的吧。”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徐司媛有意转移话题,“你是不知道,我哥他有多喜欢你,我记得从高中那会...” 池鸢没听完,留意到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是徐靳寒队里的小于打来的。 “嫂子,你快到局里来一趟吧,门口有一对夫妇说是要见徐队,怎么劝都不肯走...” 挂断电话,池鸢打了辆车直奔西区分局。 到门口的时候小于正在跟保安交涉,池鸢顺着他所指的位置往右侧看,那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大门右侧。 现在不用说,池鸢也清楚坐在车里的人是谁了。 “好家伙,这是来求人的还是来显摆的。”跟着过来的徐司媛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不远处的小于看到池鸢立马跑过来,解释说:“就是那两位,说是徐队的什么亲戚,非要见他,徐队早先就让我回绝了说不见,他们不信,天天来天天堵着,这...影响多不好啊。” “亲戚。”徐司媛嗤之以鼻,“亏他说得出口。” 池鸢蹙起眉,跟着往车那边走,没两步又听对面有人在喊小于让他过去。 见小于一脸犯难,她便开口:“没事,你忙吧,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那边局里有人叫得急,权衡之后,小于只好先放下这边的事,“那就麻烦你了嫂子。” 等小于走后,那辆劳斯莱斯突然启动,朝她打了两下闪光灯。 没几秒,池鸢见谢继成从车上下来。 她径直走过去,视线扫过车里的另一位女士,抬眸道:“谢董,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 池鸢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来之后,问服务员要了三杯美式。 徐司媛没有跟进去,就在外场的客坐区等着,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坐在窗边的三个人,未免池鸢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她用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徐靳寒。 室内,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桌。 池鸢看谢继成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听说,您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还是为了谢祈的事?” 谢继成没接话,似乎对她明知故问的态度略显不满。 倒是坐在他身侧那位女士见状,冲池鸢露出个笑脸,“我们来是想求靳寒帮帮忙,谢祈是我的儿子,如果他能伸一把手,我这个做长辈的感激不尽。” “帮忙。”池鸢终于将目光移到云薇身上,“怎么帮?” “就是去求求情疏通疏通,让我们谢祈能少受点罪。”云薇没觉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游说道,“当然,要是能让他无罪释放就更好了,这本来就是件小事,实在没必要闹成这样。” 池鸢笑了下,神情却泛着冷意,“阿姨,您知道被谢祈打伤的那个人,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吗?您看过他的验伤报告吗?您不会不明白,既然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的这个道理吧。”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云薇听的,也是说给谢继成听的。 一时间,对面两人都沉默下来,云薇转眼看向谢继成,后者什么都没说,将视线挪开了。 “谢董,您在京市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池鸢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在公安局门口蹲点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声誉也不太好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云薇看指望不上谢继成,索性跟池鸢撕破脸,“你别给我扯这些,只要能救出我儿子,什么名誉不名誉的我都不管。” “是啊,您是可以不管。”池鸢又问,“那您儿子的脸面您还要不要呢?” 提起谢祈,云薇明显犹豫了,却不肯被她这么个小丫头压下气势,“这你管不着。” “行,您要是还想闹就接着闹吧。”池鸢站起来准备走人,“不过我敢保证不出三天,整个金融圈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您不想管也得管了。” “这...”云薇被哽到,慌乱之下只好又去求助谢继成,“老谢你倒是说句话呀。” “等等。”至此,沉默了半晌的中年男人总算开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56章 黏人精 池鸢回过头, 看谢继成从对面站起来。 不同于之前见到的那样意气风发,就像被剥掉了那层华丽的外壳般,男人的身影竟显出几分佝偻, “能不能,让我跟靳寒再见一面。” 池鸢这才意识到,此刻的谢继成只是以一位父亲的名义在请求她。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片刻后收敛心绪,转身站定道:“谢董,我可以理解你为谢祈所做的一切,只是...” 池鸢顿了顿, 指尖收紧, 随即再次直视谢继成诚恳的目光, 问:“只是, 如果今天的谢祈换成徐靳寒, 你也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去向别人求情吗?” 谢继成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 眉头瞬间紧蹙, 很快移开视线。 只这几秒,池鸢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她深深吸了口气, 神情暗淡下去,“谢谢您的回答。” 说完, 池鸢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谢继成坐回去,直到门边的身影消失, 那些话仍残留在他的脑海中, 像一道无形的刃, 锋利地将他与过去的自己切割开来。 换位思考,他绝不会为了徐靳寒去做这件事。 因为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 从咖啡厅出来,池鸢心里就跟压满了重物似的,憋闷得很。 本来还想拉着徐司媛去隔壁商场报复性消费一场,可当她走到外面,看见靠在车前的那个人时,胸口那堵气倏然消散,随之弥漫上来的是浓浓的难过和心疼。 池鸢把那股情绪压下去,弯起眼冲他笑:“你怎么来了?” 徐靳寒牵住她的手,也轻轻勾唇,“来看看我的未婚妻,是如何为我冲锋陷阵的。” “你都知道了?”池鸢朝后方看一眼,见徐司媛冲她挥了挥手机,瞬间了然。 “我知道得太晚了。”徐靳寒脱下围巾给她戴上,“原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一句都不跟我提?” “什么委屈。”池鸢眼光明亮,全然不觉得,“我早就忘了。” 黏人精 第62节 男人眸色温柔,“忘了也不要紧,以后加倍补偿给你。” 她笑起来,随后瞥见对面人的神色,笑容忽而淡了些。 池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谢继成和云薇出现在门口,她私心里不想让徐靳寒跟他们碰面,于是拉住他的手,“我饿了,回家吧。” 徐靳寒揉揉她的头,“先上车待一会,等下带你去吃饭。” “可是...”池鸢还想劝他,却被他宽慰着制止,“乖,我过去说两句话就回来。” 她缓缓松开手,徐司媛见状朝这边走来,和她一同看着徐靳寒离开的方向,安抚道:“放心吧,有些事,总要他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我知道。”其实这个道理池鸢何尝不明白。 只是,她不想徐靳寒再去承受这些,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等待的时间里,池鸢的目光一直放在对面,关注着徐靳寒的一举一动,徐司媛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在旁边陪她聊天,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几声。 直到徐靳寒回来,她连忙拉开门从车上下来,“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了?” 徐靳寒褪下周身戾气,牵动唇角,“没事,都解决了。” “真的?”池鸢不安地追问。 “嗯。”他没有详说,再次为她拉开车门,“不是饿了么,我们去吃饭。” 她觑着他的脸色,心里有很多话想问,未免惹他不快,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池鸢不知道徐靳寒过去跟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答应帮忙。 直到一周后,她在陆同舟那里得知法院的判决——谢祈以故意伤人罪判处刑拘八个月,并依法赔偿受害人精神损失费医疗费。 除此之外,学校为让学生引以为戒,在全校通报批评此事,开除了谢祈的学籍。 随着审判结束,这件事也到此为止了。 自那以后,池鸢再也没有见过谢继成,以及和硕那边偶尔发过来的邀请邮件,都被她统一处理扔进了废纸篓。 日子一天天平淡而充实地过下去。 因着短视频的热度,池鸢又被其他的几家娱乐公司看中,拍摄邀约从不间断,算是在圈子里小火了一把,没多久就有网剧的通告找上门来。 那段时间她整天早出晚归,周末也见不到人。 徐靳寒开始还担心自己的时间问题,后来才发觉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池鸢每天都比他还要忙,两个人见面不是在片场就是在摄影棚,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得先预约好,才能挤出那么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她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已经快到寒假。 陆同舟伤愈出院,池鸢打算邀他和傅莹莹一起吃个饭,又恰逢假期,身边的小伙伴都在,徐司媛便提议索性趁这个机会,大伙一起聚一聚。 饭局就定在小年那天。 来的人还是那么几张熟面孔,胡吃海喝小分队全员到齐,再加上傅莹莹和陆同舟。 池鸢跟徐靳寒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南征,他跟在臭着张脸的徐司媛后面,熟络地跟其他人打招呼。 傅莹莹由于学校有事耽误了会,接着众人才发现,随她一起来的还有好久不见的沈照。 大家都格外惊讶,而后在各类调侃声中,殷宋宋才解释说,是在学校拍纪念照的时候偶然碰见的,沈照就是当时负责拍摄的摄影师之一。 池鸢刚开始还怕陆同舟见到这种场面会不太自在,好在殷武是个自来熟,时不时就在旁边跟他搭话,并对他面对恶势力不甘妥协敢于斗争的态度表示佩服。 陆同被夸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喝酒喝得还是因为害羞,脸变得格外红。 整整十个人凑了一大桌,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是热闹。 大伙天南海北地聊,说前程说往事,一场饭局下来,桌上的菜没动多少,那满箱的酒瓶倒是全空了。 就这样还觉不过瘾,殷武又主动攒局,约着一起去江边逛一逛。 正好恰逢节假日,沿江广场按惯例会有烟花秀,几个女生听了兴致都很高。 结账前,池鸢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碰见陆同舟正扶着墙沿往回走,看样子也是刚从里面吐完出来,她过去问了一句:“没事吧?要不要找人扶你过去。” “不用...”陆同舟见是她,勉强撑起发软的腿靠着墙,“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池鸢点点头,又说:“刚刚你不在,他们几个决定要去江边走一走,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没事,我没事。”陆同舟忽而打断道,坚持说,“我可以去的。” “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池鸢还是怕他会觉得不自在,“如果你觉得吵,或者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他们都很好说话的。” “不、不吵。”陆同舟摇头,似乎憋红了脸才憋出一句,“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闻言,池鸢也笑了,“那就好,那我先过去了。” “等一下...”刚走没两步,陆同舟突然叫住她。 池鸢转过身,看他从大衣外套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听说你就要订婚了,这是我家乡那边的一个小玩意儿,女生出嫁的时候都会戴的,送给你,也谢谢你。” 没勇气仔细去看她的表情,陆同舟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就走了。 等人离开后,池鸢才打开那个盒子,看见里面放着一对用红绳编织的同心结。 结完账,酒桌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 池鸢往外走,徐靳寒拿着她的外套和包在门口等她。 她小跑过去,把衣服穿好,跟着大部队的路线往前走。 “拿的什么。”徐靳寒垂眼扫过她手里的东西,问。 池鸢神神秘秘地冲他一笑,十分得意地昂了下头,“订婚礼物。” 徐靳寒扬起眉梢,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没深究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握住她的手收进口袋取暖,与她并肩行走在晚冬的暮色中。 路程大概十分多钟,沿江两岸的景色跃入视线。 他们到得有点晚,刚走到广场的入口处,烟火秀就已经开始了。 盛大明亮的火光在天幕中绽开,层层叠叠璀璨夺目,各色图样变幻令人目不暇接,身边不少人停驻下来,拿出手机记录这美好的一幕。 池鸢也不能免俗,又被其他人拉着拍了好多张照片。 直到手机电量告急,才想起来好像还没跟徐靳寒拍过照。 她走到独身而立的男人身边,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拿出手机,解锁拍照一气呵成,等烟花秀结束后,才开始挑选照片准备发个朋友圈。 几个人三三两两在台阶边坐着,池鸢时不时应和两句,更多的时候还是专注在修图上。 刚才太激动,有几张的景都是糊的,剩下几张景倒是不错,但是角度又不太好,挑来挑去没找到几张合适的,池鸢都有点想重拍了。 她继续往前滑,却不小心退出界面。 正欲重新点进去的时候,忽然看见最底下的一个相册,主图是她小时候的一张照片。 池鸢鬼使神差地点开,相册里的所有照片瞬间铺陈在眼前。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在两个月前的圣诞节拍的,她去参加池盛的晚宴,穿着礼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往上滑,是她在礼堂主持彩排的场景;再之前是大学开学、军训、还有参加高考的那天... 这些照片记录着池鸢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从大学到高中,从成人到幼年。 她翻着翻着,心里仿若有种冥冥之中的感应。 随着这意识驱使,池鸢一直滑到最上面,看见置顶的那张照片—— 画面里光线昏暗,约莫是只开了桌上的一盏台灯,穿着校服的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肘底下压着一本高考的模拟试卷,姓名一栏上写着“徐靳寒”三个字。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2014年7月。 不用仔细回想,那段记忆就浮现在池鸢眼前,变得格外鲜明。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感谢在2022-06-23 15:07:49~2022-06-25 15: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164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黏人精 2014年7月。 那是在期末考试前的一段时间。 池鸢因为月考挂0蛋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批评了好久, 本想去高中部找徐靳寒聊天诉诉苦,可是快上课人还不见回来,直到下楼的时候, 在楼梯拐角处遇见他。 她见他脸色很不好,又看他书包里鼓鼓囊囊的,好奇心上来,追在他后面盘问不休。 徐靳寒沉着脸没心思理她,最后实在烦了,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够了!离我远点。” 池鸢从没见过他这样, 鼻尖一酸, 本来被班主任教训完就一肚子委屈, 现在还听他这样说, 她也急了, “谁稀罕啊,以后你求着我来我都不来。” 印象里, 那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之后几个星期, 池鸢也应承诺言再没来找过他,连偶尔在家楼下碰见, 或者去食堂吃饭遇上, 她也只是装作没看见,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期末考前两天。 池鸢因为生理痛请假提前回来, 午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耳边闹哄哄的,她清醒过来, 拉开房门时, 正好听见池弘毅在给学校打电话—— “...麻烦帮我叫一下高二一班的徐靳寒。” “就说家里有事, 让他马上回来...” 那时,池鸢还懵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才从池弘毅跟陈元的交谈中,以及楼下频频往天台上查看状况的人群里,依稀得知了某件耸人听闻的事。 在确认事实后,她跟着池弘毅跑上天台。 陈素芳就站在那毫无遮挡的台沿处,日头将她身上的连衣裙照得素洁明亮,单薄脆弱的躯体好像一碰就会碎。 池鸢的腿有些发软,事先想好的劝慰一瞬间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在楼梯口看着等着,听风声将各种叫喊和安抚尽数遮掩。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人群中有谁指着楼下喊着—— 黏人精 第63节 “素芳你看看,那是你的儿子,你想想清楚,你连他都不要了吗?” 池鸢胸口蓦然发紧,她飞快跑到楼下的房间里,从阳台的窗户那看见了徐靳寒,蓝白相间的校服格外显眼,他高昂着头,神情被树荫掩盖看不分明。 就在她盯着那身影发愣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池鸢看树荫底下的那个身影动了,徐靳寒提步跑进来,她才意识到,这场有可能发生的惨剧被画上了一道终止符——陈素芳得救了。 那天晚上,池弘毅和陈元不放心陈素芳一个人待着,将母子俩安置在家里吃饭。 池鸢时刻留意着徐靳寒的神色,在饭桌上给他夹菜,把几周前两人还在闹别扭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用完饭,徐靳寒谢绝了池弘毅让他们留宿的好意,带着陈素芳回家,池父还是不放心,池鸢便自告奋勇,拿着书包跟过去,借口说是想去陪陪陈姨。 徐靳寒难得没有拒绝。 池鸢帮他一起安顿好陈素芳后,就坐在他卧室的书桌前陪他说话。 那夜月色明朗,她扯七扯八地说了许多,似乎想将前两周没说的话都说尽才好,最后累了,在徐靳寒出去倒水的时候,竟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桌上只有一盏灯开着,映着女孩安适的睡颜。 徐靳寒坐在一侧,疲惫和惊惧褪去,他浑身像脱了力一般靠在椅子上,看窗外半圆的月亮,看身边熟睡的人。 那一夜,他挨得很艰难。 所幸,身旁能有人陪伴。 凌晨十二点,沿江广场上的人零零散散结伴离开了,夜市小贩也熄灯收摊。 大伙四下散去,约定好年后再聚。 陈南征难得没喝酒,承担了大部分的送客任务,徐司媛坐在副驾驶跟众人告别。 殷宋宋要回学校那边跟他们是反方向,沈照陪她一起走;周雄伟和殷武好久不见,还打算去街边ktv唱个歌。 池鸢把人都送走,自己不想坐车,就拉着徐靳寒散步回去。 从沿江大道到嘉禾小区,溜溜达达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到楼下,池鸢实在走不动,想让徐靳寒抱她上去。 夜深人静,身影在台阶上拉长,她窝进他怀里,耳侧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那跃动的心跳和呼吸声,思绪被牵引至更远的地方。 五楼很快就到了,徐靳寒在门口把人放下,拿钥匙开门。 刚踏进玄关,池鸢就拉住他,踮起脚去亲他的唇,她有样学样推他到墙上,勾住他的脖颈,酒意和甜腻在口腔中发酵。 徐靳寒收下这个吻,还未来得及探究缘由,池鸢便伸手探入他的衣衫下摆。 温凉的触感在肌肤上激荡起层层波澜,男人笑了下,捉住她使乱的手,哑着嗓问:“今天这么主动?” 池鸢眨眨眼,酒劲上来衬得双颊有两抹陀红,眸□□人得很,“你不喜欢?” 轻吻落在耳后,徐靳寒难以抑制地滚了滚喉结。 似乎无法忍受她青涩的挑逗,顷刻间,池鸢眼前一番天旋地转,主动权再次落在对方手中。徐靳寒欺身上来,撕咬她的唇瓣,“喜欢。” 两人默契得谁都没有开灯,从玄关到卧室,衣衫落了一地。 关上门,满室春色被隔绝在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云层之后。 云雨未歇,光影迷乱时,池鸢去寻他的唇。 厮磨间,随着席卷而上的热浪,嘤咛破碎的声音在男人耳边绽开:“徐靳寒...我们结婚吧。” 他动作微滞,眸中盛满欲色,却分外明亮,“想好了?” “嗯...”池鸢在盈满欢愉的黑暗里,抬眸和他对视,“我想嫁给你。” 此时此刻,这句话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 徐靳寒抑制不下心潮的涌动,俯身靠近她耳侧,和交付的承诺一起,温柔而贪婪地掠夺她的所有,“好。” 自上次徐靳寒在池家坦白心意之后,池弘毅跟陈元的想法是先让他们订婚,原本订婚的酒席都安排好了,池鸢却在几周后突然说要结婚,之前的计划就又都得打乱重来。 对于结婚这件事,池鸢一开始是有很多憧憬的。 但碍于两人平时的工作都忙,难得有时间去认真坐下来讨论细节,尤其是进入大三下学期,她开始找明年实习的公司,手头上的事情就更多了。 陈元怕夜长梦多,就催着两人赶紧先去把证领到手。 无奈当事人分身乏术,本来说好的时间一拖再拖,最后终于在大四开学前,池鸢拉着徐靳寒去把终身大事办了。 至于后面拍婚纱照和办酒这类的事情,都交由池家父母和徐司媛全权处理。 领证之后,池鸢顺理成章地搬到徐靳寒家住着。 偶尔有空了给他做顿饭,或者两个人窝在一起看场电影,还能把实习时候的烦心事跟他讲一讲,她觉得这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虽然,有时候还会觉得有那么一丁点遗憾。 不过仪式感这种事,池鸢不愿强求,想想也就过去了。 很快又到六月,京市的夏天一贯来得早,谷雨之后气温就一直居高不下。 为免受高温袭扰,经贸大学将毕业典礼安排在6月22号,比往年提前了一周。 池鸢在几天前就叮嘱徐靳寒把时间空出来,但临到来学校前,他又被局里的电话叫走了,说是要晚一个小时再过来。 对这种时不时的突发状况,池鸢已经习惯,看在她前不久也放了他两次鸽子的份上,心里倒平衡不少。 女儿的毕业典礼,池弘毅和陈元当然不可缺席。 加上殷宋宋和徐司媛,池鸢并不觉得孤单,只是在偶尔的片刻间,她还是好想徐靳寒。 典礼结束后,有很多学弟学妹来给她送花,庆祝她圆满毕业。 池鸢抱了一手的鲜花,灵机一动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徐靳寒,并附文:[再不出现,你老婆就要跟别人跑了。] 图片刚加载完成,傅莹莹就喊她一起去拍照。 池鸢把花拿给徐司媛,跟着走到相熟人的阵营里,被傅莹莹安排在最后排。 ——“好,来看我啊。一二三!...” ——“毕业快乐!!” 数顶学士帽载着期盼被挥舞着抛向头顶,预示他们以后的人生路前程似景。 池鸢的头发被风吹乱,有人亲手为她捋至耳后。 回过头,徐靳寒立在人群中央,将怀中的红玫瑰送给她,“恭喜毕业,徐太太。” 池鸢眼眶一热,立马上前拥住他,“你终于来了。” 徐靳寒:“我来晚了。” “何止是晚了。”池鸢对此怨念颇深,“从初中高中到大学,每次你都错过。” 徐靳寒退离几分,垂眸看她,“那这次给你补上。” “嗯?”池鸢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男人便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学士服的下摆在暖风中飞扬。 他眸光奕奕,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钻石戒指。 随着一阵欢呼和喝彩,周围的人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包裹在中心。 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那样,徐司媛为她戴上白纱头饰,人群里,父母和朋友皆为见证。 芸芸视线中,徐靳寒朝她伸出手,深邃冷峻的眉眼溢满温柔,“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求婚,我想了很久,不确定有没有达到你心里的要求。” “很遗憾,之前缺席了很多次你的毕业典礼,但这次不会了。”随后,他把刚才存进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翻出来,池鸢的目光移动到屏幕上。 那是他们全班刚才的合照,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站着的人变成了他。 镜头里,他们穿着一样的学士服并肩而立。 她恍然惊觉,徐靳寒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她的遗憾。 池鸢忽然笑了,眼眶早已湿润。 “我想告诉你,这之后的每一天,你生命中每个重要的时刻我都会在,直至年迈蹒跚,白首终老。”他静静地看着她,声线几乎有些不易察觉地颤抖,“这样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池鸢没有犹豫,她抹掉脸上的泪朝他伸出手。 徐靳寒取出戒指缓缓推进她指间,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我爱你。” 池鸢撇撇嘴:“早知道你要求婚,就不那么早跟你去领证了,弄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徐靳寒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眼波温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谁说我后悔了。”她昂起头,无视周围的一切喧嚣,只对着他说,“求婚很浪漫,我很开心,谢谢你徐先生。” 徐靳寒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低下头,将所有的感动和欣喜全都倾注在这一个吻里。 随行而来的摄影师及时拍下这动人的一幕。 后来,池鸢把这张照片连同那张独一无二的毕业照一起,摆在家里阳台边的柜子上。 那里有他们从小到大的合照,包裹了他们以往的所有时光。 池鸢把前些天拍的婚纱照摆在最前面,看着看着突然扬起唇角,仰头跟身边的男人说:“怎么办,看来我只能继续黏着你了。” 闻言,徐靳寒在她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眸中爱意如旧,“我求之不得。” 余生很长,所幸有你。 愿执子之手,不负朝夕。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番外还有两章,后天更~ 感谢你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