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节 ?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作者:久木俞 简介: 时鹿大学毕业前被发现是抱错的假千金,真千金回归后就离开了家门。 阴差阳错下拜了个师父还多了个师兄,加入特别安全管理局后从此三观炸裂。 因为这个部门是抓鬼的!!! 时鹿:这个专业不对口,可能不太行。 领导:工作轻松,假期多多,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 时鹿:?!? 时鹿被带进各种灵异现场,然而外表强悍的师兄却总是掉线,什么都不懂的她为了苟住小命,只能走上自救道路。 ——拳打山精妖怪,手敲邪祟恶鬼。 适应新工作后,时鹿沉浸在搞钱的快乐中,某天她的亲生父母泪眼婆娑找上门要带她回家。 领导:我们这工作轻松…… 父母:豪宅、游轮、黑卡都是你的,你不需要再努力了! 时鹿:!?! - 相传奉天派尘封已久的四大神器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只是从没有人见过它们的真面目。 菜鸟小助理时鹿陪师兄出现场任务,啥都不会引来同行不满。 同行:我们这不需要花瓶! 刚敲完一个恶鬼脑袋的时鹿疑惑回头。 同行:? 某地出现穷凶极恶的大妖怪作乱,执行此任务的术者纷纷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焦灼之际,只见时鹿伸出手,大妖怪战术性后仰,秒被拿捏。 同行:?? 时鹿:我外行,啥都不会,连人和鬼分不清。 玄术界狂擦汗:……您太谦虚了。 厉鬼们瑟瑟发抖:……您真不用会别的了。 【剧情向,慢热;有刑侦查案;女主是另一层面意义的强大;私设如山!!!】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爽文 都市异闻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鹿┃配角:封临初┃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零开始的捉鬼人生! 立意: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第1章 走出主殿,时鹿侧过身避开了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看着殿外攒动的人头,心下不由一惊。 虽然早知道奉天观在本市颇具盛名,但耳听远不及眼见来得震撼。 舍友徐佳最近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受了点挫折,正好这时有同学向她推荐了奉天观,言语之间极尽赞美。 人一旦陷入困境,就容易生出借助外力转运的心思,徐佳被成功安利,隔天就拉着时鹿来到这奉天观上。 她们是最早上山的那批,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过正午。 将求来的符纸贴身收好,徐佳挽着时鹿的手往旁边走:“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观里还能买福袋,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据说运气好的人还有可能得到神器哦。” 时鹿正犯着困,陡然被神器二字逗笑,只觉得这道观的营销手段过于天马行空,她打趣道:“福袋就是另类盲盒的意思吧,话说神器是什么鬼?难道得到了就可以修仙?” 徐佳俏皮接话:“说是神仙用的法器,可以降妖除魔。” “这种说法肯定是为了引流,骗人的吧。”时鹿顺嘴吐槽。 朋友间的谈笑没有防备,声音传开,不远处穿着灰色褂袍,手拿竹扫的道士忽抬起头。 “鄙观传承千年,开派祖师爷乃九重天上的神君转世,手握三大法器降妖除魔,镇守一方。师父常说,神器有灵,有缘者便可得之。” 他的语气不急不怒,但不加掩饰的目光却让人不由地心虚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那一身大褂带来的压迫感,周围的一切在气氛的烘托下好似都变得神圣起来,宛如真的有神仙在庇护一般。 又见他抬手指了个方向,“二位善士若要寻福袋,请往这边走。” 时鹿和徐佳面面相觑。 原本准备离开道观的二人,就这样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朝着那道士指引的方向走去。 她们现在的心理就好比问过价又不买,脸上抹不开面。 拐过弯,她们走到购买福袋的地方。 巨大不知品种的大树上密密麻麻垂吊着各式花纹的香囊袋子,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什么许愿树。 所有福袋都吊挂在树枝上,视觉上呈现出高低错落的空间美感,每个福袋大小、花色、材质各有不同,如此别致的盲盒模式,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爬树或使用蛮力敲打都是禁止行为,只能用观里提供的竹竿作为挑福袋的工具。 树底下站着几个人,只有三人手上拿着竹竿,剩下的则在边上等着。 不远处还立着一个功德箱,上面印着“随缘乐助”四字。 刚走近,一个中年女人正好走到功德箱前,往里面投了钱。 看样子应该是拿到福袋后自发向功德箱投钱模式,时鹿和徐佳对视一眼后分两边站着。 同时鹿站在一处的是对情侣,轮到他们的时候女的电话突然响起,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突然把到手的竹竿让给时鹿,一边使眼色一边推搡着男朋友离开。 时鹿眼底划过一丝迷茫,随即失笑,转而打量起手上的竹竿。 竹竿很普通,或许是怕刺伤善士的手,竹节处都经过打磨,上面没有安装钩子之类的东西,想要从枝叶繁密的大树上取下一个福袋,只能倚靠巧劲。 时鹿抬起头,只挪了两步便挑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福袋,目测勾两下就能下来。 然而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竹竿不过碰了下树枝,一个黑影便从树上掉落。 还正好砸到了时鹿的脑袋上。 力度不大,只有一点点疼。 时鹿出于本能地按揉着头顶,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这种情况她熟,毕竟前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她都得被这么砸一下。 视线往下,地上躺着一个白色福袋,不过拳头大小,时鹿本想无视,可旁边等着的几人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让她想不认账都难。 时鹿心里苦,弯腰捡起地上的福袋,全白的布料外面套着一层特制的塑料袋,大概是为了防尘或是防雨水的。 这时徐佳跑了过来,扬了下手中的福袋,抿嘴一笑。 既是求福,自然不能小气,她们各自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张百元大钞,随即并肩往外走。徐佳迫不及待地打开福袋,里面只有一个手串,木头珠子搭配着红色穗子,隐隐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东西在购物网站上也就值个九块九,还是包邮那种。 徐佳颇为失望,但还是忍住没吐槽。 没走多久,她们看见个翘着二郎腿的道士坐在出口处的屋檐下。 “一个五百。”那道士眼皮都没抬,傲慢地举起收款码。 徐佳瞪大双眼,下意识回道:“我们刚刚已经往功德箱里投钱了。” 那道士见怪不怪:“那是积功德的钱,随缘乐助,和福袋钱是两码事。” 这话套路满满,徐佳抿了下唇,她的家境相对普通,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只有八百块,要是知道一个福袋要五百块,她肯定不会求的。 时鹿捏了捏手里的福袋,就这么一个小东西要五百,事先还不给任何提示,又故意摆个功德箱在树旁让人误会,摆明了是想坑人啊。 “福祸相倚,祸福相伏,毕观的福袋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那道士抖了下手里的收款码,睨了她们一眼,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真吵起来也占不到便宜,徐佳并不是那种很强势的性格,和大部分人一样,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正欲扫码转账,耳旁响起拍照时才有的音效声,扭过头就看见时鹿举着手机一顿乱拍。 ‘咔嚓咔嚓’的声响回荡在耳畔,那道士眼皮不由地一跳,抬眼便瞧见相机镜头转到他身上,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 “你干什么?” “拍照,存证,下山我就报警,然后再打315举报你们欺诈消费者。”时鹿朝他抬了下手:“麻烦举二维码的手抬高点,对镜头摆出你刚刚那副想抢钱的嘴脸,我们再录一段视频,到时候好放到网上,让网友声讨你们。” 道士:“!!” 你有毒,傻子才会配合你拍照! 那道士急忙拉起袖摆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语调拔高:“谁欺诈了,又不是我逼着你们去取的福袋,那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个都可以卖几千、上万,五百块是我们用来回馈大众的!” “你要是理直气壮干嘛遮脸啊?”时鹿把手机递给徐佳,示意她继续录像。 这个时间点道观人流最大,两个女生和一身道袍男人对峙的画面,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时鹿举起先前到手的福袋,塑料袋外的封口完好无损,她当着那道士的面撕开,取出福袋,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颗圆滚滚灰扑扑的石头落在手心,时鹿眉尾一挑,把石头递到那道士面前:“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往里面放石头。” 看到徐佳福袋里的东西,时鹿就料想所有福袋里面的东西应该都在同等价位,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丧心病狂到往里面放石头。 如此敛财手段,从古至今的奸商都要自惭形秽。 然而那道士看到石头的瞬间,表现得比旁人还要震惊,若不是他亲眼见证时鹿撕开最外层完好无损的塑料袋,他都要怀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骗局了。 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他们,那道士连忙按下时鹿的手,放低声音陪笑道:“误会误会,可能是哪位师弟的无心之失,这样吧,你们手上的两个福袋我就不收钱了,就当是此行的回礼。” 时鹿朝徐佳看去,见她露出一口白牙,显然是满意这个结果的,也就勉强同意了这个赠送的提议,没再纠缠。 见她们松口,那道士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讨好道:“二位善士,鄙观福袋里面的东西全是开过光的,我可以用祖师爷的名义起誓,那个视频可不可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节 目的已经达到,时鹿也不想再和他们掰扯,当着那道士的面把视频和照片全部删除,然后拉着徐佳大步离开。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那道士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怎么也想不通,福袋里面怎么会出现石头呢? - 离开奉天观,徐佳连忙搂住了时鹿的胳膊,亲昵地往她肩头上靠:“今天多亏了有亲爱的你在,不然我就要损失五百块大洋了。” “是他们理亏,要是他们立个牌子,标出明码实价,就是翻一倍价钱我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时鹿无法接受的是事前引导,事后要价的行为,倒不是她有很强的正义感,纯粹是不满有人妄图想坑她的钱。 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也不能白给。 徐佳性格开朗,但不擅长和人正面起冲突,时鹿却恰恰相反,平时看着文静娇艳,但胆子却比任何人都大,无论是谁都敢正面对刚。 而且还格外财迷,整天就琢磨着怎么赚小钱钱,任何试图染指她钱的人都别想全身而退。 “不过这个破道观确实过分,居然拿石头骗钱,网上还一水的好评。”徐佳昨晚睡不着,在网上看了不少关于奉天观的评价,这会儿越想就越气,恨不得立马揭穿他的真面目。 时鹿举着那球形石头,见它成色普通,想来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淡淡一笑:“算了,就当积德行善吧。” 说话间,时鹿不小心绊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身体略微踉跄,石头脱手而出,落到地面后顺着斜坡一路滚了下去。 “诶——”时鹿愣了愣,条件性的想去追。 徐佳慌忙拉住她:“别追了,都滚得没影了,这是下坡路,小心崴到脚。” 她们脚下这段路是大斜坡,掉落的石头又是球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干燥,阳光被云层遮挡,原本光亮的天空灰暗了下来。 山间的飞鸟惊慌地扑打着翅膀。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我们还是快下山吧。”徐佳忧虑地望着天。 这会儿要是下雨,两个人准得淋一路,她们再不敢耽搁,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女孩的脚步越来越快,那种莫名而来的心慌感觉,让她们迫切想离开这座空荡的大山。 用空荡来形容一座山似乎有些奇怪,脚下一顿,时鹿把头歪到一边,耳畔间除了她的呼吸声,竟没有丝毫杂音。 整座山寂静得有些诡异。 眼前忽闪过一道黑影,从身形判断似乎是个人,时鹿下意识半转过身,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山路,并没有寻到那一瞬而过的身影。 时鹿轻蹙起秀气的眉,回过头的瞬间身体猛地定住。 手边空空如也,本应走在她身边的徐佳不见了。 下山的大路只有眼前这一条,能目测前方的距离至少达到百米,正常情况下,徐佳就算是用跑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在视线范围里。 不安的情绪不断蔓延,时鹿咬着唇,警惕地向四周搜寻好友的身影。 在连喊几声后都没有得到回应,以时鹿对徐佳的了解,确信她不可能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时鹿拿出手机想要拨打徐佳的电话,定睛一看,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 明明在山顶那会儿都有信号。 山间僻路,好友消失,还有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此情此景,宛如恐怖电影开篇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时鹿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传进脑子里,仿佛在提醒她眼前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当她焦虑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抽抽搭搭的哭声。 声线很轻,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欢迎小仙女们留言收藏呀~ 第2章 巨大的灵力倾泻,瞬息之间便将整座山笼罩。 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人刚推开门,里面的人便走了出来。 苏暮冬迎了上去:“副队,是结界,施术者灵力深不见底,很有可能整座山都被圈住了。” 走在前面的三十多岁男人眺望向远方:“这灵力有些奇怪,不像是从人身上发出来的,副队,需要我去探查一下吗?” 二人齐齐看向位于最后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 感知到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压迫感逼近眼前,封临初皱了下眉:“这股灵力形成的速度不太正常,我们出去看看。” 他的声音中带着点鼻音。 离开道观,三人一路搜寻,亲眼见证最外围的结界里面又展开层层叠叠的小结界,震惊施术者能力的同时,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谨慎起来。 现实告诉他们,倘若展开结界的施术者心存恶意,必将是一场苦战。 无论对方是谁,都必须将他找出来,不计代价让他解除结界,避免引起更大的骚乱。 眼见打破的结界再次复原,苏暮冬边喘着粗气边怀疑人生:“目测每隔二十米就被隔出了一道屏障,距离貌似还在不断缩小。” 朱难抹着额头:“想打破它并不难,只要在它修复前穿过就行。” “你们这一路打破的不过是大结界里面的小结界,罩住整座山的那层才是关键。”封临初皱着眉指向上空。 即便看不见,苏暮冬也能感觉到顶上传来的压迫感,霸道又强势,强大到令人心烦意乱,“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没听说今天有大人物要到这片出任务啊,上下山的路上应该也有不少普通人,可走了这么久,我们一个都没看到,他们会不会都出事了?” 朱难不赞同道:“你不要一直往坏的方面想,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就算其他人发现不了,我们今天没回去,唐队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苏暮冬脸色难看:“你忘了我们队的至理名言了吗?如果副队都没办法,队长来了也白搭。我现在很怀疑,真的有人能走进能量这么庞大的结界里面……” 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暮冬满脸震惊地注视前方。 原本一望无际的山路,有个人影款款而来,没有丝毫阻力地穿过他们费尽力气才能打破的结界。 更准确的说,结界似乎对她无效。 这便意味着,将整座山包裹住的结界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三人同时意识到这一点,挺起背脊暗暗蓄力,在没弄清始作俑者的目的前,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两边正面遇上,女孩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过惊喜,五官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混血的味道,但却柔和得浑然天成,浅光打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脸颊仿佛都变得透明。 或许是因为爬了山的缘故,她的脸颊上带着薄薄的红晕,微张的唇瓣有着明显的喘息动作,就这么被她注视着,苏暮冬一个女人都莫名羞涩起来。 她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 漂亮得让人无法生出半点不好的念头。 好不容易看到人,时鹿深吸了两口气,注意到他们都有影子,连忙收起了眼底的防备。 眼前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她知道,如果不回头找到罪魁祸首,事情只会朝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越往回走,脑海中的哭声就越凄惨,哀怨绝望,犹如被抛弃的宠物一般。 脑海中的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擤鼻声,时鹿下意识扭头往右侧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半透明的孩子蜷缩成一团,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正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找到了!!! 因为家庭和长相的关系,时鹿从小就受到比旁人多上好几倍的关注,不得不时刻端着姿态,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般,随时随刻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状态。 也就是所谓的白富美包袱。 那半透明的身体一看就不是活人,尽管时鹿内心翻江倒海,但表情半点没崩。 暗中警惕着时鹿的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也随之偏头看去,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只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暮冬注意到那个地方正散发出源源不断的能量,她压着嗓子:“这么强的压迫感,莫非是什么法器?” 封临初拧着眉。 苏暮冬心中冒出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天级法器?” 队里昨天接到奉天观的联络,只说山上有厉鬼出没,请他们出面解决,并没有提到疑似法器的存在。 朱难脑回路简单:“天级?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来问题有多棘手吗!”苏暮冬咬着牙:“现在这种情况,分明是法器暴走了。” “如果真是天级,又处在暴走状态,要是激怒它引发更大的灾难,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封临初忽然抬手打断他们的对话,示意他们安静。 这时候,时鹿已经走到小男孩身边,老头说过,这孩子是法器的器灵,是因为感觉到被抛弃,才会难过到自暴自弃。 时鹿半蹲下,轻声安抚道:“不哭不哭,我来接你了。” 仅仅是一句话,哭声戛然而止,小男孩泪眼汪汪地看着时鹿,像是在肯定她没有撒谎,身形一晃后消失在原地。 覆盖在头顶的巨大灵力顷刻消散,无数小结界宛如被击中的镜子般支离破碎。山风习习,鸟兽虫鸣齐齐吟唱,整座山仿佛复活了般充满了生机。 围观全程的封临初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鹿一眼,又见她拨开杂草,捡起了一个球形石头。 “小鹿——” 惊天巨吼响起,时鹿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山路,从那洪亮的嗓门就可以断定,声音的主人是徐佳。 时鹿没有犹豫,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跑去。 她刚刚的行为在外人眼里一定非常奇怪,好在彼此都不相识,山上又不可能安装摄像头,以后大路朝天,管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理活动。 眼见女孩越走越远,苏暮冬满脸焦虑:“副队,如果那石头真是法器,就这么被她拿走没关系吗?” 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她就这么离开,那件法器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特别。 封临初朝朱难看去:“去查一下她。” 可以肯定的是,刚刚那个石头法器已经择主,既然如此,确认它主人的身份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时鹿没走多久,远远就看见了徐佳的身影,抬手做喇叭状喊了她一声,紧接着又朝她招了招手。 徐佳一路跑来,猛扑到时鹿身上:“呜呜呜,我刚刚好像遇到了鬼打墙,四面都是看不见的墙,你也不见了,差点就把我吓死了。” 她刚刚被困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如果石头掉落的时候时鹿不心存侥幸,而是当机立断把它找回来,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她推卸不了责任,也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轻轻拍着徐佳的背小声安抚:“没事没事,一定是光线与角度导致的视觉麻痹。” 然而徐佳并没有被安慰到,她被吓得不轻,看哪都觉得阴风阵阵,再顾不得害怕,拉着时鹿急忙往山下走。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节 同时暗暗发誓,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 从山上下来,再乘大巴回市里,来回一折腾就是四五个小时,转眼间天都黑了。 学校后面的那条路就是学生街,里面什么好吃的都有,时鹿饿得前胸贴后背,闻着香味就过去了。 先买了两份烤冷面,随后去了经常光顾的小炒店。 小炒店面积不大,里面只有六张桌子,老板不到三十岁,个头不高,长得一脸憨厚,手艺也不错。 老板为人实在,料给得也足,附近的学生党改善伙食都喜欢来他这。 时鹿和徐佳到的时候,老板正在端菜,瞧见有客人进店,把菜放下后连忙招呼了一声。 店内的桌子已经满员,只有角落那张坐着个有些富态的阿姨,徐佳笑着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杨阿姨,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杨阿姨是老板的母亲,和徐佳还是老乡,两个人性格有点相似,都是开朗型的,因此很聊得来。 杨阿姨先是愣了下,几次试图挤出笑容都没成功,她看了眼周围,像是才发现店里没了空位,赶忙站起身招呼道:“来了,坐、坐这张桌子,我给你们拿碗筷。” 说着又晕头转向地到处找起碗筷,途中还差点踢翻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一阵手忙脚乱后,两幅碗筷终于摆到了时鹿和徐佳面前,闲下来的杨阿姨搬了把塑料倚,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里。 徐佳欲言又止,她想问,但又担心牵扯到隐私,一顿饭吃下来心不在焉的。 时鹿吃过炒冷面又扒了两碗饭,放下筷子后忽然生出想喝奶茶的心思,既然有这个意向,那便肯定要喝的。 在吃喝二字上,时鹿向来不会亏待自己,正好旁边几步路就有一家奶茶店,她同徐佳打过招呼,起身走出小炒店。 排了几分钟的队,时鹿拿着打包好的两杯奶茶回来,还没到小炒店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外面,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他穿着类似唐装的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身上有点书卷味,大概是小炒店周围的灯光太暗,加上他从头到脚一身黑,恍然间时鹿竟有些看不清他。 老人来回踱了几步,脚下一歪,差点踉跄摔倒。 时鹿赶忙上前想搭把手,人还没到,老人及时收住脚,稳住了。 “老人家,你没事吧?”时鹿走过去问了一句。 老人慢慢直起腰,意识到时鹿是在同他说话,目光怔怔定住,片刻后扯起嘴角,面上有些迟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眼镜也忘了戴。” 见他真的没事,时鹿抬手指了指小炒店:“那我先进去了,大晚上你自个看着点路。” “嗯,好……等等。”老人喊住了时鹿:“小姑娘,我能请你帮个忙吗?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带句话。” 时鹿:“给店里的人?” 把老人前后举动结合一下,这个答案倒也不难猜。 “没错。”老人紧张地搓着手:“说来怪难为情的,我正在追求里面那位杨阿姨,表白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还有我家那几个孩子有些抗拒,来闹过几次,现在她都不愿意见我了,我、我也不想进去打扰她。” “今天是她生日,本来给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就偷偷在她店里的柜子里面藏了份礼物,算是告个别吧。”说着说着老人眼眶都红了,眼里带着祈求:“能麻烦你给她提个醒吗?要是以后再发现,意义就不一样了。” 时鹿爽快应道:“行。” 老人家谈个黄昏恋不容易,带个话也没什么。 时鹿走进小炒店,见徐佳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以结账为由走到杨阿姨面前。 结完账,时鹿才想起忘了问刚刚那位老人叫什么了,她斟酌了下用词,认真说道:“杨阿姨,我刚刚在门口遇到一位很斯文的老人家,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在你店里的柜子里藏了一份礼物。” “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时鹿觉得,老人最想说的还是这句话。 把话带到,见杨阿姨半晌没有反应,时鹿便和徐佳一块离开了小炒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杨阿姨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老人送的礼物。 那是一叠旅游时拍的照片,记录了两个人在一起时最快乐的时光。 杨阿姨抱着那叠照片又哭又笑了很久。 这也是她得知老人的死讯后,第一次释放出所有情绪。 第3章 长期缺乏锻炼的人爬山过后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浑身酸痛到只能瘫在床上。 早早就清醒的时鹿无焦距地盯着某处发呆,这个动作她保持了很久,专注到宛如在思考人生。 徐佳痛并快乐着,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接到了三家公司的面试邀请,还都是规模不小的大公司。 她把功劳全部归在奉天观身上,当场化身小迷妹吹了一通彩虹屁,完全忘记昨天发誓再也不去的事情。 虽然时鹿不知道徐佳的转运是不是奉天观的功劳,但她能打起精神昨天的山就没白爬。 夸完彩虹屁,徐佳骤然想起什么,一脚跨下床,趿拉着床边的鞋扑向对面的桌子,拿起包一通乱翻后终于找到了在奉天观里求来的福袋。 看到手串安然无恙的躺在福袋里,徐佳激动地喊了一声。 正在化妆的陈夏一撇头就看见徐佳的痴汉脸,冷不丁道:“你只是接到面试通知,又不是让你明天就去上班,现在高兴会不会太早了?” 把手串套进手腕,正准备进行一番虔诚的祷告,陈夏的话却犹如一盆凉水浇下来,徐佳撅起嘴:“小夏,你能不能让我多高兴会儿。” 陈夏见好就收,撇了下嘴,继续画她的眉毛去了。 时鹿慢吞吞从床上下来,随手把长发绑在一起,拉开椅子坐下。 徐佳笑眯眯靠过来撞了下她的肩膀,讨好道:“昨天辛苦你陪我折腾了一天,要不我们三个中午出去吃,我请客。” 她们宿舍一共住着四个人,屠笑笑家里帮忙安排了实习的地方,早早就搬了出去。 “不了,我男朋友今天会过来帮我搬东西。”陈夏对着镜子细细描眉:“你们两个去吧。” 即便是同个宿舍住着,也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处成好姐妹。 陈夏不爱和她们玩在一块,只有面对性格外向的徐佳才会调侃上两句,至于另外两位舍友则是爱答不理,大多时候都处于无视状态。 四个女孩间并没有产生过大矛盾,只是没那么亲密罢了。 陈夏曾经毫不避讳的说她们磁场不合,玩不到一块。她很坦诚,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得多。 正准备说话,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时鹿瞄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温度逐渐消失。 电话简短直白,她的父亲时伟泉通知她回家。 放下手机,时鹿扬起笑容:“看来你今天是没机会请客了,我爸让我回家一趟。” 敏锐地察觉到时鹿的情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徐佳也没多问,大大咧咧扯开了话题。 简单收拾过后,时鹿打车回了家。 时家在南城绝大多数人中算是有钱人,但在真正的豪门眼中却不值得一提。时伟泉早年倚仗岳丈发家,羽翼渐丰时钟家却因经营不善被一脚踢开。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外公因为身体原因回老家的县城修养,时鹿的父母则以工作为由,把她推给了外公。 那几年,时鹿除了每年寒暑假会回家小住几天,其余时间都在小县城里。 初二还没开学,钟家宣布破产,时鹿才被母亲接回家住。 后来,时家生意蒸蒸日上,曾经不可一世的母亲没了倚靠,没过多久时伟泉就提出了离婚。 离婚就代表一无所有,母亲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哪里肯答应,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搭上了南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楚家,还成功和他们达成联姻共识。 那一年时鹿十四岁,从小县城回来不到一个月,和年长她六岁的楚家长孙订了婚。 然而楚家那位长孙却对包办婚姻厌恶至极,大闹订婚宴后不到半个月就出了国,一直到半年前才回国。 在那以后,时鹿变成了圈里笑话,作为补偿,楚家给了时家不少项目合作,短短几年时家的资产就翻了几番。 近半年里,那位未婚夫从未出现在时鹿面前过,但他的花边消息倒是一个比一个精彩,不是给女明星砸钱拍戏,就是和哪位富二代争风吃醋。 这些消息总是比新闻推送还要准时出现在时鹿眼前。 她知道,楚明轲是故意的,或许是想逼时家退婚。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时家眼里,这段婚约远比时鹿这个人更重要。 上了大学后,时鹿找了个借口搬到学校的宿舍,一个学期回家的次数用五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每次都是一个命令式的电话。 回到时家,本以为是老生常谈与楚家那位培养感情,毕竟在他们的人生规划里,时鹿毕业就嫁进楚家,才是对家里做的最大贡献。 没曾想,这次有点不同。 看着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时鹿的内心远比表面上还要平静。 记忆中,父母的关系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破裂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时伟泉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只是那时的他还需要钟家扶持,只能选择隐忍。 被外公带走前,时鹿偶然听到父亲和小姑的对话,具体内容她记不清了,但“接盘侠”三个字却刻在了脑子里。 随着年龄增长,时鹿的长相越来越出挑,可没有一点地方像时伟泉,她也明白了接盘侠是什么意思。 钟家破产,时伟泉终于掌握了话语权,拿时鹿当幌子站在道德制高点提出离婚,直到她和楚家定下婚约,离婚的事又不了了之。 时伟泉明知道女儿不是自己的却不能爆发,然而每每看见时鹿那张完全不像自己的脸,心底的憎恶便掩藏不住。 时鹿不清楚时伟泉在私底下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但厌恶,是她童年从父亲那收获到最多的情感。 而她的母亲早年只顾自己享乐,后期害怕离婚会一无所有,给予时鹿的也只有漠视。 时鹿早就猜到自己可能不是时伟泉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她也不是钟秀敏的孩子。 时鹿手上有四份亲子鉴定报告,两份是她的,另两份是一个叫做时愠的女孩子。 他们很谨慎,时伟泉和钟秀敏各自与两个女孩做了一次鉴定。 根据科学鉴定的结果,时愠才是时伟泉和钟秀敏的孩子。 说好的接盘侠呢?怎么又变成亲生女儿了? 把我曾经对你那指甲盖点大的同情还回来! 时鹿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她的声音很平静。 “所以,是抱错了吗?” 时伟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静地注视着时鹿,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口中吐出一口白雾,夹着烟的手悬在烟灰缸上抖了抖。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节 “当年镇上举行龙祭祀,同时给好几位怀孕的妇人祈福,后来出了点意外,几个人同时被送进镇上的医院里,你和小愠都是在那家医院出生的。” 时伟泉出生在一个小村庄,周边姓时的人家就有几十户,当年几个村子联合办了一场龙祭祀。 传说龙祭祀可以求来龙子,按照当地习俗,会选出即将临产的妇人在祭祀结束后进行加福仪式。 好巧不巧,当时正好有四位夫家姓时的妇人满足条件。 当时主持祭祀的祭司说这是“时来运转”的吉兆,便只选了他们四家。 未曾想祭祀结束后出现意外,四位孕妇受到惊吓,同时送进了医院。 “我知道了。” 时鹿放下鉴定报告。 时伟泉的视线从那两份鉴定报告上移开,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你的亲生父亲算起来还是我的堂兄弟,既然他已经过世,我理所应当照顾你,小愠明天会过来,今晚你就留在家里,明天大家一块吃顿团圆饭,以后我们还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 同个村又同个姓,往上倒几辈或许还能沾点亲,但到现在这辈,不过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两家人,现在认这个堂兄弟,无非是找个借口留人罢了。 这句挽留并没能在时鹿心中产生涟漪。 她太了解时伟泉了,已经猜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时鹿微垂着眼眸:“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的反应太过冷淡,反而令时伟泉生出不好的预感。 时鹿走出书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虽然她并不依恋现在的父母,但突然告诉她自己是被抱错的,而且亲生父母都见不到了,还是不受控制的难受。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怀疑我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不清楚才对我存有芥蒂,我费尽力气把孩子找到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早把话说清楚,我们早早去做了亲子鉴定,我们的亲生女儿也不用在外面吃那么多苦。” “我看你巴不得时鹿是那个男人的种,现在是不是很失望?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吧。” “我,我没有,你少装清高,要不是明轲看上了小愠,知道她才是我们的女儿后答应把婚约换到她身上,你会认回亲生女儿?你把时鹿留着,无非是想让她去笼络天松集团的陈总……” 听到这里,时鹿冷着脸离开,虽然她心里早就清楚,但亲耳听到他们说出口,还是忍不住反胃。 那个陈总她认识,四十多岁离过两次婚,以前她还住时家的时候来过几次,每次都不怀好意地盯着未成年的她。 妥妥的人渣。 他们想要留下她,不是因为亲情,而是有利用价值。 或许在他们眼中,楚家的婚约转移到亲生女儿身上,没有价值的时鹿想继续做有钱人家的女儿,必然需要妥协接受他们的安排,就算不是陈总,也可以是其他人。 他们能这样想也好,这样她也能彻底抛弃二十多年的感情,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家。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事。 回到房间后,时鹿大脑一片空白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原以为这一夜都将无眠,没想到却睡了个十足十的安稳觉。 释怀后,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在一夜之间仿佛都不见了。 失去亲情血脉的束缚,时鹿闻到的是自由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收藏呀~ 第4章 时伟泉和钟秀敏亲自去接的时愠,两人左右伴着她进屋的时候,时鹿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温情。 是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时愠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好看又没有攻击性,相貌和钟秀敏有三分相似,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钟秀敏为她们做了介绍,然而初次见面两人都局促地看着对方,生硬地打过招呼后再次陷入沉默。 比起时愠,时鹿反而更加紧张与不安,毕竟在真假千金互换的剧本中,她才是那个占尽便宜,鸠占鹊巢的得利者。 时愠和父母说话时,时鹿全程保持浅笑,等他们说完,才开口。 “他们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时愠疑惑了几秒钟后扬起嘴角,很平静的回答了时鹿这个问题。 “爸爸妈妈很多年前就离婚了,妈妈再婚的对象是个外国的叔叔,两个人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最开始的几年还会偶尔打个电话关心我,不过慢慢的,就少了。” “爸爸是货车司机,平时很忙但对我却无微不至,三年前出了交通意外去世,当时我已经上了大学,爸爸这些年也存下一点钱,加上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我的日子还挺好过的。运气好,进了家大公司实习,就是直属领导是个很麻烦的人,太难伺候了。” 说到最后,时愠还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提到爸爸妈妈时,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这一点是骗不了人的,只有被爱包裹着,才能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种爱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而是更加纯粹的情感。 时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至少可以证明,她的亲生父亲是个好人,没有亏欠时愠。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以后面对时愠时也能更加坦然。 至于亲生母亲,既然她早已有了新的幸福,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如果有缘,再见吧。 留在时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次,那个在阴差阳错下和她互换了人生的女孩,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能告诉我爸爸的墓在哪吗?等安顿下来,我想去扫个墓。”时鹿问道。 时愠还没反应过来,时伟泉已经冷下脸。 “小鹿,我说过,以后你还是我的女儿,对外我会宣布小愠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我已经占了这个家二十一年的便宜,不应该再厚着脸皮留下来。”时鹿朝时伟泉和钟秀敏鞠了个躬:“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就算我离开时家,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养育之恩。” 如果可以,时鹿想尽可能和平离开,就算这些年她在时家过得并不愉快,但不能否认的是,比起时愠,她仍旧是得利者,享受了本不应该享有的金钱、教育、生活。 当然时鹿也有私心,她不想做时伟泉交易的工具,与其沦为玩·物,不如选择去过穷困艰难的生活。 听他们昨天的对话,楚家的婚约已经转移到了时愠身上,两个人还在现实交集中产生了好感。 既是亲生女儿,又有楚家这棵大树撑腰,他们夫妻只会对时愠更好。 听到时鹿要走,时伟泉的眼神冷的像刀子。 “离开时家,我会让人停掉你名下的所有银行卡。” 这样的威胁对时鹿来说不痛不痒,她从未贪恋过这个家的钱财。 “我知道了。” 没想到时鹿一点也不在乎,时伟泉脸色越发阴沉。 时鹿样貌出众,用来联姻能带来的好处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多,单从利益角度出发,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离开。 若不是时愠还在眼前,时伟泉怕是已经摔东西震慑了。 “我知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也怪我事先没跟你打声招呼,多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他的眉眼间透露出不耐烦,“张嫂,陪小鹿到房间里去。” 也许是早就预判到时鹿的态度,家里的阿姨一开始就守在旁边,听到叫声便走了出来。 张嫂一米七几的高个,膀大腰圆,一只手就能把纤瘦的时鹿按住。 时伟泉的态度不容置喙,铁了心要把人留下,时鹿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没做抵抗地走回房间。 锁上门,时鹿知道必须在时伟泉没反应过来前离开时家,否则以后就更难了。 有困难找警察,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时鹿很理智的选择了报警。 不到十分钟,时鹿便被张嫂叫下楼,民警比想象中来的要快,一男一女,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看到穿着制服的民警出现那一刻,时伟泉脸色相当精彩。 他大概是没想到时鹿会用报警这招,而且还这么迅速,完全没有准备应对的办法。 见到时鹿本人,听完她简述完前因后果,两位民警的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遍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比电视剧里的狗血,苏暮冬轻咳一声:“既然你已经找回亲生女儿,人家的女儿也应该还给人家才对……” 朱难悄悄扯了下苏暮冬的衣摆,通常情况下,这种家庭纠纷案件,警方只起到调解作用,原则上是不应该擅自插手民众家事,给人判案的。 苏暮冬反应过来,清了下嗓子正色道:“是这样的,这位女士报警说你们限制她人身自由。”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们是担心这孩子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事实做出傻事,所以才让她在家多待两天的。”钟秀敏忽然出声,看向时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要走就走吧,出去闯一闯才知道人生有多么不容易。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个家也早就习惯了你的存在,会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时伟泉瞪了过去。 “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我们还是少操点心吧。”钟秀敏露出无奈的神色,顺势将时伟泉推到一边,压低声音:“她既然报了警,就是铁了心要走,不然你还想在警察面前监·禁她吗?放心吧,小鹿从小衣食无忧,肯定吃不了苦,你再施点小手段让她找不到工作,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乖乖回来的。” “小愠才刚刚回来,要是做得太出格,你难道不怕她多想吗?” 时鹿已经是成年人,如果她不配合反而容易闹出事端,真假千金这种事情要是闹到网上,时家反而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倒不如让先她离开家在外面吃点苦,得到教训后就会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么幸福。 权衡再三,时伟泉没再阻拦,走到另一侧,冷冷地注视着落地窗外。 见他们妥协,时鹿暗暗松了口气,拉开手上的小包,这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财富,因为数目较大,她不敢带到学校的宿舍里。 “这张卡存的是从小到大你们给我的压岁钱。” 从小到大外公都很疼爱时鹿,压岁钱也给的最丰厚,加上其他长辈的,这么多年十来万总该有的。 “这张是家里每个月给我零花钱的那张卡。” 到底不是亲生女儿,时伟泉每个月只给时鹿一万块零花钱,五位数在他们这种水平的家庭里,简直少得可怜。 “这张是我之前跟人炒股,赚到一百万我就没玩了。” “这个是我投资的奶茶店,生意还挺好的,每个月能有两三万的盈利。” “这个是我成年后租下的一栋居民楼,签的十年合同,装修过后当起二手房东,请了专人帮忙打理,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们。” 时鹿这些年的运气很好,做任何投资基本上都能赚到钱,就是手头上的本金太少,能施展的空间很有限。 看着时鹿把一份份财产摆到桌面,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钟秀敏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时鹿每个月有一万块零花钱也是在上了大学以后,短短三年多,竟积累下这么一大笔财富。 时伟泉更是气得手抖,时鹿把多年隐藏的家底全部交出,坦坦荡荡与他们划清界限,无声宣告她对时家的财富有多么不屑一顾。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时伟泉突然生出后悔的情绪,他知道,这样的时鹿是绝不可能再回到时家。 在民警的陪同下,钟秀敏把时鹿送到大门口。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节 “如果你想回来我不会阻止,但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时家的手伸不了多长,以你的学历,到其他城市也能生活的很好。” 比起世界,时家根本微不足道。 时鹿没想到钟秀敏会跟她说这些,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她仓促消失在玄关处的背影。 这些年时鹿遭受到的冷暴力钟秀敏不是不知道,起初她是不关心,钟家破产后担心自己都来不及,然而在听到时愠叙述过往的那一刻,她的内心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即便家境并不富裕,但时愠的眼中仍旧充满暖意,像个小太阳。 钟秀敏是个自私的人,时鹿愿意留下对她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但毕竟做了她女儿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时鹿自己,如果她受不了贫苦的生活而选择回来,那便怪不了任何人。 反之,她就自由了。 钟秀敏心安理得的想着。 收回视线,时鹿看向两位民警:“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 要不是有民警在场,时伟泉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苏暮冬越看越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 从时家人的反应就能知道,他们并不知道时鹿身上有那么多存款,当时时伟泉已经松口,她完全可以把所有钱都藏起来,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将每一笔都结算清楚,两手空空离开那个不属于她的家。 单是这份淡然与洒脱,就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不用谢,都是为人民服务。” “对了,你接下来要去哪?我们送你吧。” “不……”时鹿本打算拒绝,忽然想到自己没有把钱放在手机钱包的习惯,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身无分文,从这里徒步走回学校至少要两个小时,“我要回s大,不知道你们顺不顺路?” 苏暮冬搭上时鹿的肩:“巧了,正好顺路。” 今天无论你想去哪,咱们都顺路。 出于对人民警察的信任,时鹿没有产生怀疑,还为苏暮冬的亲切举动而心生暖意。 跟在警察身后,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沉静的眸,那人斜靠在车门前,仅是寻常的休闲装束都能把他衬托得长身玉立,年龄看着不大,气场却足的吓人。 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怪好看的。 出于对美的欣赏,时鹿大大方方看了两眼帅哥,越看越觉得以前在哪见过。 这话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当成老土的搭讪吧,时鹿暗暗笑了一声。 穿上警服,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难怪时鹿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苏暮冬和朱难。 而封临初当天带着口罩,连脸都没露,时鹿更不可能认出他了。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车边,苏暮冬朝封临初瞥去,没接到指示前她什么都不能说,伸手拍了下时鹿的肩膀:“先上车吧。” 时鹿没想那么多,坐进车里后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 幸好这不是警车,不然就这样被送回去,她准得成为校园论坛里的风云人物。 作者有话说: 时鹿和时愠后期不会撕逼呀~ 第5章 拿到时鹿的资料后,封临初与上级进行了短暂的讨论后接到指令。 为了确定时鹿手上的那个石头究竟是什么,亲自带人到她周围监视,伺机接近。 从资料上看,时鹿在小县城住过几年,和玄术界的人物并没有交集,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 正当他们苦恼该用什么理由才能接近时鹿时,队里传来了她报警求助的消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车里一直备着警服,借着这个机会,苏暮冬和朱难顺理成章进入了时家。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那么迅速又巧合的出现在时鹿面前。 车上的两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话少,苏暮冬心知指望不上他们,频频借助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女孩,斟酌着该怎么与她搭话。 精致、漂亮,浑身都散发着脆弱感,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上车后她全程都低垂着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此刻内心深处一定很复杂吧。 在出生那刻就含着金汤匙的白天鹅,一夜之间变成了抱错的丑小鸭,父母不是自己的,真千金也被接回了家,最后还闹到报警收场。 这样巨大的落差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 当然在外面受那么多年苦的真千金也很可怜,回归本家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人类的情感会令他们下意识去同情眼前正处于窘境的人,并与其产生共情。 同为女人,苏暮冬的情感更加细腻,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一下当事人,又担心引出话题会惹得她难堪。 脑补的东西越多,苏暮冬就越开不了口,这种时候非亲非故的人说什么都不对。 车内的氛围太过严肃,身旁的男人又一脸高冷,时鹿不好插话,只能无聊地摆弄手指,一路的安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长达半小时以上的沉默让时鹿昏昏欲睡,突如其来的寒意令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肩膀微耸,下意识地抬起头,自然而然地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物在不断变化,时鹿正好看到了前两天才去过的电影院,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眼前多出一抹黑影,先是凌乱的长发,紧随而来的是一张倒挂下来的人脸。 长发,凸眼,整张脸紧贴着车窗。 “啊!” 时鹿顿时清醒,反射性地惊叫一声后往身旁扑去。 “有人趴在车子外面——” 大概间隔了两秒左右,微凉的声音响起。 “外面什么都没有。” 时鹿抬起头,对上封临初幽深的眸,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面露狐疑,片刻后缓慢地扭过头确认,车窗外的景物仍在不断后移,并不存在什么倒挂的人脸。 时鹿猛回过头,下意识抓住脖子上的吊坠,“刚刚……你真的没有看到一张人脸吗?” “没有。” 他的语气坚定,没有半点犹豫,时鹿抿紧唇。 既然他看不见,要么刚刚是她的错觉,要么就是——鬼。 想想也是,如果真有个人趴在车顶把头往下探,身为人民警察的他们怎么可能对这么危险的举动视若无睹。 时鹿身体紧绷,半阖着眸陷入沉思。 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下来,平复好情绪,再次与封临初四目相交,时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贴着人家的手臂,像是被烫到一般弹开,又往旁边挪了挪,惶恐对方多想,忙不迭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出现幻觉了,不是故意的。” 然而封临初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扭过头仿佛没听到时鹿的话一般。 态度相当冷淡。 听到叫声,苏暮冬第一时间回了头,趴在窗外的东西正好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听到了封临初否认。 大概猜出他的心思,苏暮冬欲言又止地朝他看了一眼,奈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暮冬的神情被时鹿捕捉到,心头忽然涌出不好情绪。 他们似乎是在打什么主意。 要知道,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从这里步行五分钟就能到s大。”朱难说道。 这是在告诉她可以下车了,时鹿很有眼力劲地开门下车,再次道谢。 那位女警察只来得及冲她摇了摇手,车子便扬长而去。 收回视线,时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顺道查了下钱包余额。 竟然有两百多块。 应该是平时抢红包和帮忙买东西互相转账累积下来的。 楚家那位不满意包办婚姻,时鹿知道他们的事肯定成不了,计划着等他闹起来再浑水离开时家,因此一直在私底下存着钱。 以前她一直觉得时伟泉是为了钟家的钱才心甘情愿做接盘侠,因此用时家的钱来滚钱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如今证明她并不是钟秀敏的女儿,那些钱自然是不能再用的。 时鹿把所有钱都交出去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是爱钱,也的确可以瞒下一部分财产带走,但那也意味着她一辈子都亏欠时家的。 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不过微信里的两百多基本是抢红包得来的,拿来用也不算占时家便宜。 钱虽然不多,但时鹿心态好,回宿舍前还绕路买了份麻辣烫,好不容易离开那个糟心的家,可不得庆祝庆祝。 徐佳今天有好几场面试,早早就出了门,看着空了一半的宿舍,时鹿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把麻辣烫放在桌子上,随手把长发拢起扎成高马尾,洗过手准备打开麻辣烫的盖子,余光瞥到桌子里角的斜挎包,手上一顿,随即把麻辣烫端到旁边。 拿起斜挎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随手把几十块的零钱放进抽屉,又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塞回包里后放到一边。 桌面只剩下两把串在一起的小钥匙,和一个球形的石头。 时鹿拿起石头端详了一下表面的纹路,发现上面多了些细小的裂缝,手感握起来也粗糙不少。 似想到什么,时鹿蜷起手心,用力往里一捏,只听“啪”地一声,摊开手,石头最外面那层表皮裂开了。 将碎石屑清理掉,剩下的是一颗全透明的玻璃球。 晶莹剔透,质感很轻,从表面上看不见半点瑕疵,但也不像是贵重的物品。 然而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不能只看表面。 时鹿将玻璃珠放在桌面,拿起钥匙打开左边抽屉的锁,取出了放在最里面的木头匣子。 说句招人恨的话,很多年前时鹿就知道自己是天选之子,每次莫名其妙被砸到脑袋,她都会得到一件很特别的东西。 球形石头是第四次。 一旦时鹿把它们丢掉,周围就会产生大规模灵异现象,就好比前天在山上那样。 距离时鹿第三次被砸已经过去七年,老头也保证过事不过三,事实证明,他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 老头是时鹿跟外公回老家时遇到的邋遢道士,成天打着术师的名号满嘴跑火车。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节 时鹿第一次被砸的时候老头正好在旁边,她那时候年纪小,只是三言两语就被他把东西诓骗了去。 然而宝贝离开时鹿没多久就发生暴走,还差点要了老头的命。 老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没消停两天后又吵着要收时鹿做徒弟,好几次都被时鹿外公当成不怀好意的可疑分子打出门。 后来他和外公成了棋友,得知时鹿志不在此后就给了她一个木头匣子,说是祖传的宝贝,可以封印法器。 时鹿要封印它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畏鬼。 只要带着这些宝贝,她就会看见很多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被带着血的脑袋追着跑,被水里的东西往下拽,被满屋子的妖魔鬼怪吓得嗷嗷大哭。 给她造成了不小的童年阴影。 要么怎么说老头是骗子呢,他不仅看不到缠着她的东西,连画的符也没用,好在匣子货真价实,东西锁进去之后,时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头身体不好,咽气前告诉时鹿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匣子,总有一天里面的东西会保护她。 要不是因为这句话,时鹿离开县城那天就把匣子埋在院子里了。 匣子上面有个小扣,上面锈迹斑斑,时鹿用指甲抠了一下,虽然七年都没打开过,但扣子还是一下子就弹开了。 时鹿一手卡着匣子,一手去翻盖子,动作很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生怕吵醒里面的东西。 白色的雾气顿时从缝隙间溢了出来。 “主人,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凭空出现的孩童声吓得时鹿手上一抖,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身旁多了个身体透明的小男孩。 就是在山上哭鼻子的那个。 等等,他刚刚说有什么在外面? 时鹿呼吸一窒,神经不由地紧绷起来。 小男孩保持侧着身子的动作,面朝门的方向。 “来了。” 话音刚落,连着两道敲门声突兀响起。 比起浑身透明的小男孩,突如而来的敲门声反而更令时鹿感到不安,感受到心跳的加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咚咚。” 又是连敲两声后停止。 时鹿登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刚迈出半步,一个脑袋从门外钻了出来。 长发,凸眼,脸上带着瘆人的微笑。 是刚刚在车上见到的那张脸。 时鹿抿紧唇,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它,大白天就找上门。 不过它还挺有礼貌,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 那个女人轻而易举地钻进宿舍,眼珠子左右一摆,直勾勾的定在时鹿身上。 “我可以进来吗?” 它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粗矿,毫无起伏的声线中饱含着极致的喜悦。 第6章 你都进来了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要是说不行你还能出去咋滴! 女鬼乱发披肩,灰白的脸上死气森森,直勾勾的目光饱含冷意。 时鹿面上肌肉紧绷,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只能靠吐槽麻痹神经。 过于漂亮的女人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尤其是在她不做表情的时候。 女鬼便被眼前的表象迷惑,登时把时鹿脑补成大魔王正处于发怒边缘的形象,眼珠子无措地在眼眶中乱转,谁知节奏没掌控好,崩了一只眼球出来。 血淋淋的眼球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地后还向前滚了几圈。 时鹿的视线从血糊糊的眼眶移到地上的眼珠,呼吸一顿,差点原地厥过去。 感应到时鹿情绪的起伏,站在她面前的小男孩镇定抬起手,桌面上的玻璃珠忽然一颤,两面透明的墙从空中落下,挡住了女鬼前后的去路。 又见他五指一抓,两面墙迅速靠拢,女鬼只来得及发出“呀咦”的尾音,就被挤压成了纸片厚度。 不到两秒,战斗结束,小男孩回过头,双眼亮闪闪地注视着时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时鹿:? 等等,说到刚刚的战斗,用句秒杀来形容不为过吧,这是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个爱哭鬼——特别强! 回想起先前三次被砸脑袋的经历,那三个家伙只会扯嗓子喊饿,要是他们都像小璃这么能干,也不至于被封印在不见天日的木头匣子里。 就在刚刚,时鹿为她最能干的小玻璃球取了小璃这个名字,好记又好听。 再次对上小孩亮闪闪的目光,时鹿两眼弯弯,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真棒!” 得到赞赏的小璃眸光璀璨,“砰”的一下变成了迷你版,原地转了一圈后美滋滋地落在时鹿的肩膀:“主人,它怎么办?” 时鹿看了眼被拍成纸片的女鬼,疑惑道:“它不是被你解决了吗?” 小璃摇头:“我的能力是结界,可以隔绝出一定范围的空间,并没有击杀能力。那个灵体只是被我禁锢住了,只要结界消失就会恢复原状,想要消灭它还需要其他手段。” 其他手段我也不会啊。 时鹿有些头疼,如果老头还活着,打个电话给他,说不定还能有点办法。 想到这里,时鹿猛地抬起头,拉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她当初花了大半年零用钱从老头手上买来的,普通红线上串着个玉菩萨,据说菩萨开过光,能驱邪避凶。 这么多年,时鹿一直戴着。 “区区一只小鬼有什么好怕的。”酷酷的奶声响起。 时鹿扭过头,桌上的木匣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完全打开,三个迷你版的小娃娃整整齐齐露出脑袋,从左往右依次是扎着双马尾怯生生的小绿、留着公主切眼神高傲的小冷,肉嘟嘟长相富态的小皮。 说话的正是小冷,她的本体是好似筷子一样的小棍,也是第一个砸时鹿脑袋的宝贝。 那时候时鹿和外公刚搬到老房子不久,被带着到附近的庙里拜拜,小小年纪的她静不住,自己到处瞎跑,正好撞见老头给人算卦翻车,在旁边看热闹的时候忽然被砸了一下。 老头三言两语把筷子哄去,时鹿也被出来找她的外公带走,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外面就闹出了大动静。 水泥地面凹陷进一个深坑,老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在坑底无法动弹,周围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然而没过多久,老头自己又从坑底爬了出来,时鹿回到家后才发现身上多了支筷子。 之后,时刻保持着‘愚蠢的凡人不配和我搭话’眼神的小冷就出现了。 她出现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喊完饿后就凉嗖嗖地抱着小短手,然后又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老头看不到小冷,但听时鹿描述后很肯定的说她是器灵,是法器的意识,并不是鬼怪。 对上时鹿的视线,小冷哼了一声,一道黑影从木匣中飞出,如同陀螺般高速旋转。 黑影旋转速度逐渐变慢,时鹿试着伸手,握住的时候已变成“擀面杖”模样。 小冷落到了时鹿的另一边肩膀,瞥了眼擀面杖酷酷说道:“勉勉强强,有总比没有好。” 手里的擀面杖通体乌黑,前后两端还有金边,蜷握时的手感也不错,时鹿好奇问道:“这擀面杖是你变的?” 小冷咬牙切齿:“你说它是什么?” 时鹿迟疑片刻:“刷了漆的……擀面杖?” 这个答案着实把小冷气得不轻,高冷的她鼓起腮帮子,可爱指数呈直线飙升。 小冷虽然很想反驳,但瞅着时鹿手上的木棍,怎么看怎么像擀面杖,顿时觉得底气不足,歪着头直哼哼。 颠了颠手里的擀面杖,时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冷在这个时候给她这个,莫不是想让她当做防身的武器用? 用擀面杖敲鬼? 这没有科学依据啊! 时鹿歪过头看向小璃:“小可爱,你能把那个弄出去吗?” “不能。”小璃耷拉着脑袋,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主人,我肚子饿了,结界维持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时鹿也忽然感觉头晕,提不起劲。 不过晃了下脑袋的功夫,困住女鬼的结界便散了,人形纸片轻飘飘落地,下一秒,脑袋就像充了气般鼓了起来。 时鹿一看不妙,等它完全恢复还不得完蛋!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她一把取下玉菩萨朝女鬼丢去。 若不是情况紧急,她必定还得搭配上一句“恶灵退散”。 时鹿投掷的很准,玉菩萨准确无误地砸到女鬼脑袋,然后畅通无阻地穿过她的身体,稳稳当当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女鬼寻声弯腰,目光炯炯,凝视片刻后勾起红绳一角,翘着一根兰花指飘到时鹿面前,将玉菩萨递到她面前。 时鹿:“……” 这是嘲讽还是挑衅? 时鹿紧绷地接过项链,恨不得当场把它摔在地上彰显愤怒。 可恶的臭老头,连小孩子的零用钱也骗,果然不是好人。 女鬼突然扬起笑容,时鹿呼吸一顿,抡起擀面杖给了它当头一棒,不管有没有用,先锤一顿再说。 眼见武器挥下,女鬼吓得另一只眼球也差点崩了出来,危机时刻使出浑身解数发出垂死吼声:“恩人饶命!!” 然而时鹿这一棒还是敲了上去,女鬼脑门登时鼓起一个碗大的包,疼得它抱头打滚。 没想到物理攻击真的有用,时鹿惊诧地微张着嘴。 “太弱了。”小冷语带嫌弃。 时鹿点头附和:“这鬼比我想象的还不经打。”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节 “我是说你!”气呼呼说完,小冷直接原地消失。 时鹿这才注意到,立在她肩膀上的小璃和趴在木匣中的小绿、小皮都不见了踪影。 手中的擀面杖变回了筷子模样,时鹿下意识“诶”了一声,余光瞥向还在地上打滚的女鬼,不由地心慌起来。 要不趁现在,跑吧。 怕什么来什么,时鹿刚起念头,女鬼便停下动作,抬起头,缺了眼珠的那只血窟窿格外有威慑力。 只一眼时鹿的腿就飘了。 女鬼抱着头坐在地上,瞧一眼时鹿缩一下肩膀,见她久久没有出声,才胆怯地发出声音:“恩人,我是敲过门才进来的。” 恩人?时鹿可完全不记得做过能被鬼称作恩人的好事,表情僵硬道:“可我没答应。”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女鬼没有半点迟疑的道了歉。 这女鬼似乎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时鹿呼吸一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到安全距离。 “你找我想干什么?” “我想请恩人帮忙。”女鬼急切抬起头,血窟窿汩汩往外淌血,“我被人杀了,尸体就埋在云龙山上,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时鹿歪过头,避开直视血窟窿:“等等,你能先把眼珠子安回去吗?” “哦,好的。”女鬼当即把血泪一收,开始满地找先前崩掉的那只眼珠。 它的动作很快,捡起眼珠放在嘴边吹了吹,精准地往眼眶一按,眼睛就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少了血窟窿,模样看起来倒是顺眼得多,只是微凸的眼球总像是在怒目而视。 时鹿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有淤青,估摸着是被掐死的,警惕说道:“奉天观就在云龙山上,你想找人帮忙为什么不去找那些道士?就算进不去道观,里面的道士总有下山的时候吧。” “因为恩人很厉害,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大师了。”女鬼低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醒来的时候就在云龙山上了,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离开那座山。” “刚开始我连自己死了都没发现,每天浑浑噩噩,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害怕总是躲着人,前阵子遇到一个能看见我的老道士,可他看见我就追着我打,吓得我在山上躲了好几天。” “恩人下山那天我正在找掉了的眼珠,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您还回头看我了,后来我被看不见的东西困住,我掉了的那只眼珠正好看到恩人破解山上禁制的全过程,所以就是您救了我。” 别瞎说,没人看你!时鹿在心里迫切否认。 等等,说起来好像确实有个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这充其量也就是擦肩而过罢了,时鹿板着脸:“我不是故意要救你的,也不会破案,你去找别人帮忙吧。” 严格的说,要不是时鹿,女鬼也不会被困,她们之间谈不上恩情。 女鬼沮丧地低下头,没多久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它在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断断续续,无助又压抑的绝望。 第7章 时鹿并不想和这些不科学的生物打交道,但她更害怕被缠上,如果帮个小忙就能让女鬼离开,倒也不是不能妥协。 而且它看起来好像……不坏。 最重要的事,这家伙边呜咽还边往外冒黑气,凉嗖嗖地直往人皮肤上刮,不过片刻功夫,宿舍里的温度急转直下,宛如在下冰雹子。 “你刚刚说你的尸体埋在云龙山。”时鹿俏咪咪哆嗦了一下:“我可以帮你报警,警方挖出你的尸体就会立案,法医能检验出你是怎么死的。” “事先声明,我是不可能私底下帮你去抓凶手的,那种事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破案抓凶这种事就该由专业人士来完成,遇到命案,拨打报警电话才是时鹿这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 女鬼猛地抬头,眼眶中还挂着泪珠,它和时鹿素不相识,本就没有帮忙的义务,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提无理的要求就是得寸进尺了。 她激动点点头,满眼感激。 顷刻间雪后初霁,波澜不再。 既然答应了女鬼要帮忙,时鹿自然不会反悔,只是云龙山那么大,如果不知道尸体的具体位置,说不出所以然,报警后警方也不一定会相信。 要是再追究她报假警就麻烦了。 反之,如果警方出警,但在绵绵大山里找一具被埋在地下的尸体,无疑是大海捞针。 因此在报警前,时鹿必须先去看一眼,她又问了女鬼一些问题。 女鬼叫做张淑苇,它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和邻居家的阿婆吵架。 单身独居多年的张淑苇跟邻居家的刘阿婆因为各种问题发生过好几次口角,最严重的时候还被追着骂过,引得全小区围观。 两家的门垂直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刘阿婆又是个不饶人的,嘴碎不讲理,张淑苇偶尔会硬刚回去,大多时候都是咬咬牙,忍一时风平浪静。 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张淑苇连着加了三个大夜班,每天累得头昏脑胀,那天好不容易在十二点前回家,刚躺上床,隔壁就响起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 老房子隔音差,隔壁一剁肉,整面墙壁仿佛都在跟着抖。 大晚上扰民,又累又困的张淑苇心里憋着气,一点就着,怒气冲冲地敲响了隔壁家的门,谁知刘阿婆半点不心虚,反而撒起泼来,争执过后还拿出了刀。 记忆就断在这。 张淑苇觉得自己就是被刘阿婆杀掉的。 时鹿离开云龙山那日,张淑苇在后面远远跟着,等回过神时,已经离开了那座一直禁锢着它的大山。 张淑苇因此认定时鹿不是一般人,这才决心想寻求她的帮助。 犯罪嫌疑人锁定刘阿婆,时鹿默默将这个要点记在心里,必要时可以找机会把这件事透露给负责案件的警察,有助他们早日破案。 从云龙山来回一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现在出发不一定能赶上回程的末班车,打车住酒店太过奢侈,时鹿可没忘记自己有多穷,现在的她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没有可浪费的空间。 她和张淑苇约定好,等到明天早上再前往云龙山。 终于把鬼送走,时鹿垮下肩膀,回到位置上坐下,随手把筷子放在玻璃珠的旁边。 目光落在手边的木匣中,里面躺着一个青玉色的小葫芦和黄铜色的戒指。 葫芦上端的一小截是白玉色,瓶身雕刻着藤蔓一样的图案,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精致得像件艺术品。 比起玉葫芦,黄铜戒看起来很不起眼,颜色不纯,外圈上还有芝麻粒大的缺口,像是老一辈纳鞋底用的顶针,丢在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捡。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终于让时鹿想起被放到一边的麻辣烫,胡乱抓起筷子和珠子放进木匣子中,也没翻盖,随手往角落的书上一搭,便没再管。 麻辣烫泡得太久,口感上差了很多,但贫穷让时鹿失去了挑剔的资格。 从小到大时鹿的胃口都很好,饭量也比普通女孩要大上一些,为了不让同行的人久等,会下意识加快吃东西的速度,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没用多久时鹿就解决了一大份麻辣烫,胃里填满,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收拾好餐盒,又去洗了个手,不过一来一回的功夫,时鹿发觉自己又饿了。 她惊疑地捏了捏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的饭量虽然有点大,但也仅是有点。 好比徐佳一顿早餐吃两个包子,时鹿能吃四个。 虽说这种多吃不胖的体质平日里没少让人羡慕嫉妒,但刚吃完就饿的情况以前还从来没发生过。 好在时鹿平日里会备些零食在宿舍,她翻出右边抽屉里的饼干,撕开包装袋,吃一口饼干叹一口气。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身上没钱就算了,胃口还变大了,这么能吃的女人可真难养。 时鹿不禁陷入自己养不起自己的困扰。 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从木匣里翻了出来,攀着书沿一步一步往下爬,看着笨重,实则速度一点不慢。 饼干越吃越上头,时鹿拿起最后一块,抬起手就瞥见贴在她手背上的小胖子,四肢呈大字型张开,肚皮像是装了吸盘一样,悬空都不会往下掉。 时鹿只当他是被饼干吸引出来的。 “还有一块,给你吧。” 小皮抬起头,先是看了眼时鹿,又看了眼饼干,眨眨眼,像是被交代了什么任务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道黑影从木匣里飞了出来,落在饼干面前,下一秒,时鹿拇指与食指捏着的饼干消失了。 时鹿满眼震惊,戒指居然把饼干吃掉了! 小皮长得肉肉嘟嘟,一看就是个吃货,时鹿见他攀着自己的手,只当他是想吃饼干,下意识分给他一块解馋。 被可爱的外表迷惑,差点忘记戒指才是他的本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戒指会吃饼干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整顿好思绪,时鹿表面淡定,实则大脑一片空白,她拉开抽屉,先前储备的零食只剩下两个小面包和一包棉花糖。 没被装进匣子前,小皮只知道喊饿,时鹿没少用零食哄他,然而他从来不屑一顾。 莫非是睡了几年,饿坏了? 还是说他只喜欢吃海苔味的饼干? 时鹿把手伸进抽屉,让小皮能近距离看清食物的模样,轻声道:“饼干没了,面包和棉花糖吃吗?” 话毕,小面包和棉花糖同时消失了。 时鹿瞪大双眼,这是有多饿,才能连塑料包装都不拆就吞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时鹿试探道:“小皮,面包还我。” 两个面包出现在抽屉里。 时鹿眨眨眼:“还有棉花糖和饼干。” 棉花糖和饼干也出现在抽屉里。 时鹿呼吸一顿,放慢语速:“再给我一包棉花糖。” 趴在时鹿手背的小皮满脸餍足地抬起头:“主人,没有了。” 这就证明棉花糖不是小皮变出来的,时鹿激动地拿起那枚不起眼的戒指,身为当代年轻人,她可谓是见多识广,能让东西随进随出的,不就是空间戒指。 小说里很常见的! 为了验证猜想,时鹿开始尝试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进戒指,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只要一个念头,随收随拿。 玩了十几个来回,时鹿忽然眼睛一黑,那种感觉就像缺氧一样难受。 关于空间方面的能力,小说里通常会设定一些使用条件,比如精神力之类的东西。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节 时鹿连忙撕开一个面包塞进嘴里,琢磨着她这个应该也差不多。 看来是不能随意用的。 缓过气,时鹿用指尖戳了戳小皮圆滚滚的肚皮:“小可爱,你的空间里面有没有宝贝啊?”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意外得来的收纳空间里面有逆天的宝贝。 小皮摇摇脑袋:“肚皮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时鹿盯着他的肚皮:“你以前的主人都不往里面放点什么吗?” 小皮疑惑地歪着头:“可是主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主人啊。” 难道是一个没人用过的空间? 没有前任主人,里面自然不可能有宝贝,时鹿不禁有些小失望。 没宝贝就没宝贝吧,都已经有空间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做人不能太贪心。 想通后,时鹿准备把戒指放回木匣里,里面的东西该不该用,该怎么用,都得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主人,你把我带在身上好不好。”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小皮露出了小鹿般期许的目光:“带在身上才能吃饱。” 他的意思是需要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才能用吗? 时鹿犹豫了一下,拿出系着玉菩萨的项链,解开绳结,把玉菩萨拆下来串上戒指,又把木匣子收进戒指里。 虽然张淑苇没有表现出恶意,但人鬼殊途,难保它不会变卦,提前把防身武器带在身上总归是一种保障。 时鹿一周前就拿到了大公司的offer,就等着下个月一号去报到。 这件事她没告诉时家,因为楚家的意思是让时鹿毕业后到楚明轲身边,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时鹿早就做好跑路的准备,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不过现在楚家和时家都跟她没了关系,再不用背着他们做事,只需要考虑怎么升职加薪就好。 如今身上没钱,等明天的事情结束了,或许可以试试家教的工作,先赚些应急钱。 第8章 时鹿长相出众,从小就容易引人注目,为了少拉点仇恨值,有个愉快的校园生活,便刻意在穿着打扮上保持低调,日常服饰都是较为常见或小众的品牌。 她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加上白天放到抽屉里的那些,总共找出152块零钱,资产瞬间翻了一倍。时鹿心里美滋滋,默默感谢手机支付功能,才能让她有这么多零钱没机会花出去。 隔日,徐佳刚下床,时鹿就醒了,她昨天打过招呼,今天还有一场面试需要早起。 换好衣服徐佳才注意到时鹿睁着眼睛,笑着说:“面试结束我就回来,中午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我今天也要出去,可能会晚点回来。”时鹿补充了一句,“有点事。” 简单闲聊了几句,徐佳化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时鹿一看时间,才八点十分。 她磨蹭着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特意找了套运动服换上,正低头系鞋带,张淑苇出现了。 “啊,我忘了敲门了。”说着,它又从门里穿了出去。 只是今天这门敲起来并不顺利,连试了三次,手都从门板穿过,正当张淑苇不知所措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时鹿走出来看了它一眼:“走吧,说不定能赶上第一班车。” 张淑苇乖巧点头,略显局促地跟在时鹿身后。 南城市内共有三个站点免费提供往返云龙山的大巴车,从s大到最近的站点有直达的公交。 公交站前面有一家早餐铺,时鹿路过的时候绕了过去。 “六个肉包,两杯豆浆,两个茶叶蛋,麻烦包子帮我分开装。”时鹿停顿了下,“再加三个香菇青菜包。” 时鹿心想这一趟必定要折腾到中午,云龙山脚下没有商铺,要想不饿肚子,只能多买几个包子凑合。 老板娘麻利地打开蒸笼,很快就把时鹿要的东西装好,最后拿了个大袋子全部打包在一起。 付好账,时鹿接过老板娘递来的包子和豆浆,转身时朝路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恰巧公交车站上没人,时鹿借着拿包子的动作收了三个包子进空间,动作快而隐秘,就是站在她身边也注意不到。 换作平时,她是不会在马路上吃东西的,可现在肚里空空,哪还顾忌得了形象。 五口一个包子配两口豆浆,等公交到的时候时鹿已经解决了四个包子。 时鹿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将手上的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拎着剩下的包子和茶叶蛋走上公交。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鹿到达目的地站点,她不喜欢大巴车里面的味道,于是站在旁边等待发车,顺道把剩下的早餐都吃了。 丢垃圾的时候,时鹿突然回头扫了一眼。 不远处,跟了时鹿一路的苏暮冬佯装看风景般歪过头,按着耳朵位置低声说道:“她又吃了两个包子和两个茶叶蛋,没想到小姑娘看着高高瘦瘦的,胃口还真不错。” 耳机里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显然与她保持联络的人对时鹿早餐吃了几个包子并不感兴趣。 苏暮冬也不在意,猫着身子往回探,眸光瞟到时鹿身边那泛着黑气的女鬼,皱着眉忧虑道:“副队,小姑娘挺敏锐的,就这么放任那个女鬼跟着她没关系吗?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试……” 话还没有说完,苏暮冬就看见时鹿走上大巴,赶忙朝停在对面拐角的车跑去。 大巴车坐得并不舒服,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怪味,也不知道是身旁年轻人身上的,还是车里自带的。 车子驶出没多久,旁边的年轻人就开始搭讪,脸皮还厚的很,拿着手机缠着要时鹿的联系方式。 果断拒绝后,时鹿用了个晕车的理由和前面一位好心的大叔换了位置,耳根子这才清静下来。 来云龙山这片,绝大多数都是到山顶的奉天观,下车后时鹿拿出手机站在旁边玩了局单机游戏,准备等人都上山后再行动。 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时鹿机警转身,比刚刚还要浓郁的怪味扑面而来。 是那个在大巴上和她搭讪的年轻男人。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应该也是大巴上的乘客。 年轻男人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流里流气的劲,略微往前倾了下身,哑着嗓子笑道:“美女,你被鬼缠上了。” 他意有所指地朝张淑苇的方向看了眼:“我可以帮你。” 嘴上说帮,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怀好意,这人看着比鬼还让人厌恶,时鹿皱着眉,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有病。”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张淑苇,时鹿都不想与他们产生交集。 年轻男人砸了下嘴,还挺享受,反倒是他身旁的中年人不耐烦催促:“走了,死性不改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年轻男人没再纠缠,从时鹿身边走过,嘴上还在碎碎念着:“好不容易遇上个大美女,你就不能自觉点自己先走吗,反正道观就在那,又跑不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时鹿抿直嘴角,那两个人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都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奇怪。 “吓死我了,他居然看得见我。”张淑苇倒吸了口凉气,按着胸口位置满脸惶恐,“好可怕啊。” 鬼怕人听起来莫名荒诞,见它不像作假,时鹿顿时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走吧,带我去埋你的地方。”时鹿磕巴了一下,竟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脑补过见到尸体时的画面,凉意慢慢顺着后脊骨往上窜。 大概是小璃昨天秒杀女鬼让她膨胀了,居然胆子大到一个人跑来找尸体。 时鹿瞥了眼张淑苇,它飘在前面,眸光追着走,又落在上山的入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现在后悔好像有点晚了。 张淑苇说它的尸体被埋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抬手指了指右边的树林:“在那里面。” 时鹿插着腰缓了口气,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去不是树就是草,视野开阔,静谧祥和。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时鹿一边用余光去瞥,一边伸手拉扯运动服上的拉链,佯装在歇脚。 两个人影从她身后跑过,没看清模样,速度很快,从背影上分辨是一男一女。 体力真好,上山都用跑的。 时鹿心想。 等看不见两人背影,时鹿才让张淑苇继续带路。 这次也没走多久,下了个小坡就停了下来,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张淑苇脚下的土地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不同。 地上并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周围的杂草都是连片长着,在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向警察解释她是怎么知道地底下有尸体的? 总不能说是本人告诉她的? 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吧。 时鹿头疼地看着张淑苇:“你还记得和邻居家吵架的那天是几号吗?” 张淑苇报出了一个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零四个多月了。 怪不得草都长这么高了。 “我居然死了这么久吗?”张淑苇喃喃自语:“日子一天天过得真快。” 十天半个月它倒是还能数着,可时间久了,就乱了。它被困在这里,手边也没个日历能翻,稀里糊涂的,就到了现在。 说到底只是个陌生人,非亲非故的,哪里能那么容易共情,时鹿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离开这里。 “你能不能下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要露出一小截手指就够了。”这样时鹿就可以说是偶然看见地上有手指才报的警,既不会让自己和案件扯上关系,也不会引人注意。 时鹿不是小孩子,手上有四个非比寻常的东西,她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不得不谨慎一点。 至于死了的人能不能控制自己身体这种事,她哪知道。 大概明白了时鹿的用意,张淑苇只说试试,虽说地底下埋的身体是它的,但这么久没用,听不听话还真不好说。 张淑苇倒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往土里一钻就没了踪影。 时鹿虚虚搭着胳膊在旁边等着,耳边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山风从侧颈刮过,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 那感觉就像有人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忽然打了寒颤,时鹿僵硬地回过头,左右逡巡着,从宿舍出来她就有种被人盯着的怪异感,起初还以为只是错觉,可刚刚那一瞬,恶意刺激得她头皮都麻了。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其实她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胡乱喊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阴恻恻的笑声夹杂着踩在枯枝的声音响起,没多久,一个人影从坡上探出头。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节 又是那个同她搭讪的年轻男人。 他岔着脚,半蹲在小坡上:“亏我还担心那个女鬼会对你做什么,专程折了回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术师。” “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就喜欢你这款的呢,等我把你带回去,关进小黑屋子里。” 他搓着手,嘿嘿笑了一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举止和神态都无比自然,并不只是过个嘴瘾而已。 时鹿抿直唇,暗骂倒霉,继被鬼缠上后又遇到变态,这个奉天观怕不是克她。 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时鹿抬起手,学着小璃动手时的模样,五指一抓。 透明的罩子从天而降,将男人困在里面。 “阵修?”男人兴奋地咧开嘴,隔着墙的声音闷闷的:“越是反抗我的女人我就越喜欢!” 他舔过唇,弓起背双手撑向地面,右脚往后挪了半步做出俯冲的姿势,面部陆续长出灰毛,瞳孔也变成了黄褐色。 第一次见这架势的时鹿瞳孔地震。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第9章 继满脸长毛之后,男人的头发也开始变色,接着长出獠牙,脸型逐渐拉长。 即便长出毛发和獠牙,但框架依旧是人的模样,毛发过于茂盛让他的脑袋看起来足足大了一圈,脖子又短,瞬间有种头重脚轻的违和感。 此刻时鹿的心情很复杂,介于惊讶和害怕之间,又有那么点想吐槽的冲动,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脚下就定住了。 短短数秒,男人化为半兽状态,他张狂地仰天发出一声狼啸,而后舔了下唇,不怀好意地看向坡下的时鹿。 他最喜欢看到漂亮女人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预想中的表情没有出现,狼脸收了下眉,只当是威吓力还不够。 他挺起弓着背,眼神阴鸷,断断续续发出瘆人的笑声,气氛铺足了才蜷握起拳头,高高举起,游刃有余地砸向面前的结界。 这种生物时鹿也是第一次见,从小养成的白富美包袱都快绷不住了,瞳孔逐渐放大。 就在她大脑空白之际,只听“嗷呜”的一声,狼脸不仅没能打破结界,还跪到了地上。 狼脸:?? 当事狼比时鹿还要懵逼。 “你对我做了什么!”狼脸面上充斥着被暗算后的怒火。 时鹿:“……” 这是什么新型的碰瓷手段吗? 山间无风,耳边却沙沙作响,像是什么掠过树叶的声音,时鹿下意识昂起头,只见雀鸟四散奔逃,一抹黑影凭借着在树与树之间的跳跃,飞速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就好似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般。 不过片刻,那人像豹子一样从树上跃下,不仅动作像,样子也像,四肢修长,长着利爪,还顶着个布满豹纹的脑袋。 从衣服分辨,是和狼脸同行的那个中年人。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就落在困住狼脸的结界上方,只向下撇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一软,跪了。 看到这幅画面,狼脸怔愣了一瞬,随即羞愤瞪向时鹿:“好狡猾的人类!” “蠢货,闭嘴!”上方的豹脸发出怒斥。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我让他给您赔个不是?”豹脸勉强支起条腿,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次。” 时鹿深深皱着眉,虽然他嘴上讨饶,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突如而来的枪声划破长空,豹脸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做出躲避姿势,凌空翻转了七百二十度,单手拍在地面,借力向后连翻了三个后空翻,落地的同时摆出了防御姿势。 时鹿错愕地侧过头,左斜方有个男人背着光走来,白衬衫搭配黑色长外套,冷白皮,长相俊美,面容冷峻,左手举着枪,右手插着兜。 乍一看就像是披着刑侦外皮的偶像剧男主,出场的时候还要带背景音乐的那种。 时鹿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那个坐她旁边的警察。 警察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跟着她? 晕眩感突如而至,时鹿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三分十七秒。” 那声音很轻,好似羽毛轻轻刮在耳边,时鹿朝他看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封临初的视线落在小坡方向。 时鹿扭过头,骤然发现,她把狼脸困住的罩子消失了。 所以三分十七秒是她维持结界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计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精确到秒数,简直就像是在看戏一般。 又或者是在试探什么。 时鹿来不及说些什么,耳边又“砰砰”响起两声枪声,她下意识捂上耳朵。 “妈的,说好的禁枪呢!”狼脸堪堪躲过两发子弹,嘴上骂骂咧咧:“他们俩是一伙的,我们分头跑。” 豹脸的注意力都在时鹿身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喊道:“后面也有两个在追我,分头跑没用,那个女的看起来灵力透支了,我去抓她……” 当人质。 最后三个字被风声淹没,豹脸凌空跃起,目标是小坡下的时鹿。 眼看豹脸就要扑到眼前,不远处的人却一动不动,好似在全神贯注地对付坡上的那个,无暇顾及其他。 这一瞬间,时鹿脑海里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 他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个时候露面,故意引导那些家伙去攻击她。 战场上,片刻的出神都将致命,时鹿回神之际,豹脸已近在咫尺,双手微张,做出飞扑的姿势。 身后传来阵阵寒气,时鹿咬着牙关,眼前忽然打下一片阴影,有道黑影跃过她的头顶,向豹脸扑了上去。 双手与双爪相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番拉锯后拼起了力气。 张淑苇使出了吃奶的劲,它生前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没学过什么格斗技巧,和邻居家的刘阿婆吵架都不敢上手,严格意义上的动手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打架就能和妖怪五五开,张淑苇登时有些膨胀了。 “滚开,你这个臭妖怪!”它发出了气势如虹的吼声。 “你一个厉鬼也好意思叫我妖怪!”豹脸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就叫,就叫,臭妖怪!” 像小学生般互吼完,他们从半空中落到地面,双脚落地的豹脸脚下有了支点,借力一蹬,直接把张淑苇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意识到不敌,张淑苇周身黑气顷刻暴涨,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血气。 豹脸见势不妙想要撤离,可双爪却被死死擒住,进退无路。 “小张,让开。” 张淑苇面上一怔,眸中血色慢慢化去,又变回了先前呆憨的模样,力道一松,化作一道烟雾散开。 时鹿穿过雾色,举起手中的黑色擀面杖,对着豹脸脑门就是一棍子。 血液从额头流出,顺着鼻梁滑到鼻尖,悬空落入地面,豹脸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凝聚回人形的张淑苇正好看见这一幕,下意识捂着头顶瑟瑟发抖道:“我听到了头盖骨裂开的声音。” 借着扬起的烟尘,时鹿收起了擀面杖,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掌。 晕眩感越来越重,时鹿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尘烟慢慢落下,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时鹿瞪大双眼,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还手的余地。 黑影露着獠牙,腥臭的呼吸好似扑到了脸上,生死之间,时鹿的大脑反而冷静下来,晕眩感消失之际,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近得就差几毫厘就能触碰到她的鼻梁。 时鹿清楚的看见,像野兽一样的獠牙嵌进那只手臂,咬得很深,手主人的另一只手擦着她的耳朵伸上前,枪口对准狼脸的额心,扣下扳机。 没有枪声,时鹿隐约看见一抹亮色从枪口迸出,紧接着狼脸发出一声惨叫,腾空飞了出去。 所有事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得让时鹿差点忘记呼吸。 她扭过头,对上封临初沉静的眸,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一脸漠然,仿佛受伤的是别人。 又见他直起身,撩开衣摆,收起了右手上的枪,然后不慌不忙用右手收起左手上的枪。 他垂着左手,血液浸在黑色的布料上并不明显,直到一抹红色顺着袖口流到手背,又分出几道岔染满手背。 封临初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刚刚那个距离,他只要抬抬手就能解决,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过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侧低过头看向时鹿,忽然问道:“会开车吗?” “会。”时鹿的脑子很乱,但还是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副队——” 两个人影喘着粗气跑来,站在小坡上。 “他们两个交给你们,还有它。”封临初朝张淑苇看去:“叫人来挖它的尸体,然后一块带回去。” “你跟我去医院。”最后这句是冲着时鹿说的。 “哦,好。”时鹿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臂,想提醒他捂着点,生怕他还没下山血就流干了。 然而他没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封临初的背影,时鹿赶忙追上,爬上小坡,脚下一顿,回过头向张淑苇喊道:“他们是警察,你把之前告诉我的话再跟他们说一遍,他们会帮你的。” 只一眼时鹿就认了出来,他们就是刚刚从她身后跑上山的那一男一女,也是昨天送她回学校的另外两位警察。 封临初走的很快,时鹿一路追着他的背影跑,不到五分钟就下了山,坐上他们停在山脚的车,边喘着粗气边用手机查找导航。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节 搜索到最近的医院,时鹿瞥了眼副驾驶座上人的手臂,他用右手紧紧按压着伤口位置,食指边露出一角黄色,薄唇略微泛白,隐约能看见脖颈上的青筋。 时鹿收回目光,用一个深呼吸缓解跑步过后的喘息,系上安全带后出发。 最近的医院最少也需要半个小时路程,时鹿精神紧绷、眼观六路,时不时朝旁边看上一眼,生怕副驾驶位上的人在悄无声息中断了气。 然而伤患本人却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好似没有痛觉。 时鹿憋了一路,终于按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到达医院,余光瞥到封临初手上那一角黄色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第10章 封临初需要进行伤口缝合手术,时鹿在外面待了片刻就有护士过来催她缴费。 “给我吧。” 缴费单被半道截走,时鹿疑惑看去。 来人四十来岁的模样,或者更大一些,眼角有不少笑纹,桃花眼,双眼皮较宽,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 他转手把缴费单递给身边的女人:“小冬,你去缴费。” 接过缴费单,苏暮冬向时鹿介绍道:“这是我们唐队。” 就是警察队长的意思吧,时鹿礼貌打了声招呼。 “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封这算是工伤,队里给报销。”唐信忠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让封临初去盯人的命令出于他口,时鹿现在的窘境他比谁都清楚。 似想起了什么,唐信忠拿起手机看了几眼,下意识要用语音回复,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转头对时鹿说道:“你在这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这一等就等了很久,中途缴完费的苏暮冬回来过一次,很快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手术结束,封临初被送进单人病房后不久,两个人一块回来的。 确认人没事,唐信忠看向时鹿,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到外面说话。 时鹿点点头,慢他一步走出病房,动作很轻地带上了门。 见她半垂着眸,唐信忠猜出她的心理活动,故意清了下嗓子,进入主题:“今天我过来,一是为了看他,二是为了谢你。” 时鹿疑惑:“谢我什么?” 唐信忠:“你知道今天袭击你的那两个家伙是什么吗?” 时鹿摇头。 唐信忠:“他们是混迹在人群里的妖怪。” 时鹿迟疑地眨了下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这个世界连鬼都存在,多个妖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关于妖怪的事情唐信忠没细说,侧过身扫过两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云龙山外面常年布着防御阵,阴邪之物都无法进出,这两天阵法突然失效,山上的道士偷懒耍滑没日日检查,反而让那两个家伙先发现了。” “奉天观底下压着东西,他们想趁机把那东西放出来,因为路上遇到了你,这才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如果你今天没有上山,后果将不堪设想。” 狼脸和虎脸的目标是压在奉天观底下的东西,只是偶然遇见时鹿,起了色心。 奉天观里只有一群道行不深的小道士,如果时鹿今天没上山,封临初他们也不可能出现,观底的东西一旦被放出来,最先遭殃的就是上面的道士和普通人。 如今只伤了一个封临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更何况他会受伤,也是自己作出来的。 当然这话不能在时鹿面前说,避免影响他们队的形象。 至于阵法失效的责任也该算在奉天观负责监管的道士身上,如若他们按照规定每天巡检,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 越想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唐信忠不禁感叹:“多亏了你才避免了一场灾难发生。” 听他解释完,压在时鹿心头的负罪感登时散去了大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 虽然无心,但也算办了件大好事。 她随即关切地问:“对了,小张……张淑苇怎么样了?” “它啊,有些麻烦。”唐信忠顿了下:“它的尸体已经挖出来送回队里,我们通过它提供的身份证号核对过后,发现它是在逃的通缉犯,现在要把它涉及到的相关案件翻出来重新调查,总之要处理的事情还挺多的,我就不多透露了。” “通缉犯!”时鹿瞪大双眼,下意识追问:“它犯什么事了?” 唐信忠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时鹿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不方便透露”几个字,扯了下嘴角,识趣的没再问。 “唐队,副队要走。”病房门忽然被打开,苏暮冬急切的说。 “这家伙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唐信忠咕哝了一句,大步走进病房。 随即传出说话声。 “医生说至少得在医院观察三天,你给我好好躺着,这是命令!” “小伤,不打紧。” “对你而言什么才是重伤?会死的那种吗!” “死不了。” 时鹿探出脑袋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死不了”,男人坐在病床上,左手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不见血色,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神情疏冷,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他似乎察觉到了时鹿的目光,眸光动了一下,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好像只是听到声音后的本能反应。 唐信忠也注意到了时鹿,当即收起了脸上的暴风骤雨,和煦道:“小鹿啊,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记得跟小冬加个联系方式,我们之后再找你做个笔录。” 猜想他们可能想说些悄悄话,不方便被外人听到的那种,时鹿点点头:“那我明天再过来。” 苏暮冬主动上前和时鹿加了好友,还提出要送她回学校。 时鹿哪好意思再麻烦警察,找了个借口推脱后就离开了。 目送时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唐信忠扭回头,神情一变,正准备对下属来一番苦口婆心爱的教育,就发现封临初躺回了病床上,还把被子都盖好了。 唐信忠:? “你该不会是打算等我走了再跑吧?”唐信忠露出精明的目光。 封临初用‘这都能被你看出来’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好家伙,这是在养精蓄锐准备逃跑啊! 唐信忠气得手抖了一下,侧过头对苏暮冬说:“我等会儿会让你嫂子准备两份饭,你去帮我取了送过来,我今天就在这看着他,看他往哪跑!” 封临初这人在业内是个特例,不仅行事风格惹人争议,性格还很古怪,最擅长的就是我行我素,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唐信忠都无法拿捏。 取饭总比留下来陪床好,要是把人看丢了反而麻烦,苏暮冬迫不及待比了个ok手势,担心唐信忠反悔,打着给嫂子帮忙的由头匆忙走了。 时鹿离开医院,搭乘地铁回到宿舍,脱下外套换了拖鞋,拉开椅子坐下后把藏进空间里的木匣拿了出来,连带着还有早上放进去的三个包子。 包子的温度居然还是热的,时鹿面上一怔,片刻后摇了摇头,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 空间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却会招惹来麻烦的事情,要是再遇上像今天一样的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着红绳和戒指一块从脖子上取下,绳结都没解,一股脑全塞进匣子里,按下盖子,扣上锁扣,抽屉一拉一推,上锁拔钥匙一气呵成。 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时鹿重重呼出一口气,拿起包子一口就咬下半个。 果然还是做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安全些。 咀嚼的速度变慢,时鹿专心吃着包子,忽然传来的一声闷响,顿时吓得她一个激灵。 那声音很闷很沉,像是重物砸到地毯时发出的声音。 时鹿眸光落在上锁的抽屉上,连忙拿起钥匙重新打开抽屉的锁。 木匣里的四样东西规规矩矩,一样不少。 只是盖子被炸成了好几块。 - 提前向苏暮冬确认过封临初并没有出院,时鹿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出门,下了地铁后在附近找了家水果店,硬着头皮买了个小果篮。 探病自然没有空着手的道理,无奈囊中羞涩,只能意思意思。 走出水果店,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短暂的几句通话结束,时鹿好看的眉头皱起,嘴角也向下耷拉了几分。 刚刚那通电话,是她过两天要去报道的公司打来的,说是之前给她的offer弄错了,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时伟泉?还是楚家? 楚明轲只是厌恶包办婚姻,与她并没有仇怨,应该没理由针对她才对。可没有楚家帮忙,时伟泉的手又伸不了多长。 难道是花钱买通了关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小职位,用不着使多大手腕。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她拿到了哪家公司的offer? 时鹿站在路上想得出神,连面前站了个人也没注意到,直到感觉有什么在眼前晃过,才慢慢掀起眼皮。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手里还搭着把浮尘,直挺挺地站在那,引来了周围不少目光。 时鹿并没有很惊讶,她刚刚在地铁上就遇到两个穿着古装的小姑娘,打扮得可比他精致得多。 她只当是自己阻了人家的去路,本着尊老的心态往旁边让开几步。 未曾想,白胡子老头不仅没走,反而凑了上来。 “小姑娘,贫道观你印堂发黑,霉运当头,不日怕是有性命之忧啊。”老头掸了下浮尘,端着仙风道骨的姿态:“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你拜入贫道门下……” 时鹿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原以为是古风爱好者,没想到是个骗子。 老头追了上来:“小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只要你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我可以包吃包住包分配啊!正规铁饭碗,不用考试,不用面试,工作轻松,明天就可以上班——” 拉长最后一句尾音,老头嘴上仙风道骨的白胡子忽然塌下来一半,虽然他手速很快,但还是被时鹿捕捉到一瞬露出的黑胡茬。 沉默了两秒,时鹿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假动作,引开老头的视线后快步离开。 边走还边咕哝,也不知是冲撞到了哪位,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来。 第11章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节 也不能怪时鹿跑得太快,任谁在大街上忽然被拦住去路,心里都会产生排斥,那老头又贴着假胡子,眼神怪异话术熟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病房里很冷清,只有封临初一个人,他曲着腿靠在床头,手臂隔着被子压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本书,半垂着眼皮神情专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看入了迷,又像是盯着某处发呆。 时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明明就坐在那里,却给人很遥远的感觉,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和病房里色调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见他十分专注,时鹿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封临初的目光终于从书上挪开,半撩起眼皮,投向处于拘谨状态下的时鹿。 “那个,你好。”时鹿双手拎着果篮,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慎重。 随手搭着书,封临初轻点了下头:“来的正好,我在这睡得不舒服,你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然后开车送我回家。” 时鹿为难道:“可是医生说你至少要在医院观察三天。” “人都睡不好,伤口怎么可能养得好。”身后忽然插来一道声音。 时鹿回过头,灰色道袍,白头发白胡子,这不就是刚刚那个拦着她胡说八道的老头吗? “外头的人都叫我浮禅子大师。”老头揣着手,视线落到时鹿手上的果篮,习惯性地捋了把胡子,不客气道:“丫头,给我剥个橘子解渴。” “你来干什么?”封临初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不听说你受伤了嘛。”浮禅子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幽幽的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一字一句地咬着重音:“听到你左手差点废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你一个有出息的徒弟。” 时鹿心虚地移开视线。 等等,这是要讹她的节奏? “要知道,你不止是我们奉天观的希望,还是整个南城的希望啊。”浮禅子夸张地捂着心口,眼神直勾勾的:“医生说你这伤没有个三五月是好不了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你就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码得了呗! 时鹿自觉对号入座:“我会负责的。”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有责任感。”得到满意的回答,浮禅子收起了浮夸的表演,“你应该知道我徒弟是干什么的,他们那个队还真没他就不行,要是因为手伤好几个月不能工作,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这样吧,在他伤好之前,你就给他当个助理,工作上应该勉强能应付。” 时鹿:?? 给警察当助理,你是在开玩笑吗? 抿了下唇,时鹿不得不怀疑他这是为了索要高额赔偿使的手段,于是试探道:“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以金钱的方式作为补偿。” 浮禅子冷漠脸:“你有钱吗?” 没有,已经穷的打算去搬砖了。 时鹿木着脸跳过这个问题:“可是,警察的工作不都是对外保密的吗?我帮不了什么忙吧。” 浮禅子不在意地说:“没事,我跟他们队里的领导熟,打个电话就行,只要你没问题,明天就可以上班,正式聘用,拿证件的那种哦。” 时鹿:?? 我直接把你给举报了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时鹿最后挣扎道:“警察帮助普通民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浮禅子理直气壮:“那是正规的警察,我们又不是。” 时鹿:??? 这玩意还有不正规的? “你该不会是在找借口推脱吧? “是不是想不负责任?”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浮禅子发出最后直击灵魂的三问。 别骂了,别骂了。 白胡子老头气势凌人,时鹿在道德层面也占不到便宜,只能偃旗息鼓囫囵地应付了过去,最后还被打发去办了出院手续。 回来时封临初已经收拾好东西,时鹿又被催促着当起司机。 系上安全带,余光瞥到副驾驶座上早就凝固的血迹,没给时鹿发呆的时间,封临初已经坐了上来。 浮禅子坐在后排,理了理身上的道袍:“丫头,去锦桃园。” 手指微微一颤,时鹿半垂着眼,锦桃园可是南城里数一数二的高端住宅区,里面最小的一套房子都要上千万,一般人买不起也买不到。 所以,这对师徒究竟是什么人? 时鹿车开的很稳,跟着导航走,时不时用余光关注一下旁边,如果他的状态不对,就立即掉头回医院。 前面的路段有些拥挤,时鹿集中着注意力,忽然看见一个小孩冲出马路,惊得她猛踩下刹车,好在车速本身就不快,并没有对车里人造成太大影响。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后面跟着的差点没反应过来,堪堪停住后,暴躁地连按了两声喇叭。 浮禅子捋着胡子,说:“丫头,你连人和鬼都分不清,以后的日子可安生不了喽。” 在车停下来的那一刻,时鹿就发现那小孩不是活人,因为除了她,周围再没有车辆停下。 时鹿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没有接话,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开车上。 可浮禅子却碎碎念起来。 “你不会觉得以后还能过正常的日子吧?” “从你在云龙山上得到那个东西起,就注定无法再过以前的生活,无论你怎么逃,麻烦都会找上门。”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 “你是指你们两个大·麻烦吗?”时鹿打断了他的话,褪去伪装后声音夹着疏离,眼角透着厌烦:“废话就别说了,直接说有什么目的就好,你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浮禅子一噎,总觉得哪里不对。 “最开始在山上那次,你,还有你们就发现那个石头不一般了吧。”时鹿昨天回去捋了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能让他们一直纠缠自己的原因,除了那个玻璃球,她想不出第二个。 “嗯。”封临初扭过头,回答的很坦率。 “你的两个同事会出现在时家,你们三个会再出现在云龙山上,这些都不是巧合,是因为你们一直在跟踪我。”时鹿侧过头,语气嘲讽:“那天在车上,你看见车窗上的那张脸了吧,可你却说没有,你们想干什么?” 封临初:“试探你的能力,故意诱使那两个妖怪发动攻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回答得太快,浮禅子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摇头叹气,暗道自己收了个二愣子徒弟。 这种时候就应该矢口否认,假装全是巧合,太过实诚是要挨打的。 沉吟数秒,时鹿弯了弯眼睛,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五官明明是在笑,却给人杀气腾腾的压迫感。 “你大爷的。” 封临初瘫着脸,类似的事他没少干过,业内讨厌他的人也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粗暴的问候他大爷。 浮禅子比当事人还受打击,倒不是因为挨骂,而是惊诧,他对时鹿的第一印象是娇弱精致的瓷娃娃,他脑补的性格是那种乖巧灵动善良,理想中徒弟的样子。 可现实却告诉他想多了,他刚收的新徒弟,性格是和大徒弟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前者面冷心冷,我行我素;后者面柔心黑,琢磨不透。 梦想破灭的浮禅子捂脸哭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三个徒弟性格都这么特立独行,想要一个正常点的徒弟怎么就那么难啊。” 时鹿:“谁是你徒弟?” 封临初:“你假胡子掉了。” 浮禅子:“……” 通过后视镜,时鹿看到了浮禅子把假胡子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不怎么年轻,有些奸邪的脸。 他的下半张脸很瘦,眼睛很小眼皮还耷拉着,再搭配上塌鼻子,完美诠释了贼眉鼠眼该是什么样子。 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看着确实不像好人。 接下来一路无话,时鹿脸上也不见半点恼怒,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把车子停在锦桃园外的路边,佯装从包里拿出两个木块,转过身又变回了先前娇弱温和的模样:“大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如此心性,倒是难得,浮禅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眸光落到她手上,眼神倏地一变,拿过木块仔细端详着上面刻下的符文。 “看样子,应该是封印类的阵法。” 见他真的认识,时鹿追问道:“那炸成这样代表什么意思?” “封印不住,阵法毁了。”浮禅子举着木块,掩下眸中的探究,“你用它封印了什么?” “没什么,你们到地方了,我走了。”时鹿拿过木块,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愿意再和他们搭上关系。 时鹿前脚离开,浮禅子后脚就摆出一副严肃脸:“你们调查到的资料里不是说这丫头和玄术界里的人没关系吗?那那个法阵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封临初动了动薄唇:“她不会术法,也没修炼过,为什么要她进队里?” “你不是说那丫头有点奇怪吗?只有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更好掌控……你怎么回来了?”浮禅子对着去而复返的时鹿露出一个僵硬地笑容。 浮禅子刚刚故作着高深模样,只是用他那张反派脸说出来,就像在计划着什么阴谋一般。 时鹿指了指驾驶座边上:“包忘了拿。” 浮禅子看了眼她的包,扯了下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长的比较吃亏,实际上是个好人,掌控其实是保护的意思。” 时鹿笑得一脸温和:“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浮禅子:“……” 这丫头有点吓人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时鹿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平时伪装的很好,但本质却是恶劣的,尤其是在性格上有些瑕疵。 毕竟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既没有黑化走向极端,也没有整日怨天尤人,反而积极融入社会,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如此品性,简直就是励志和正能量的代言人。 封临初走进市刑警大队的大门,注意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脚尖一转侧过了身。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微卷的长发被精心扎成一个蓬松的高马尾,唇上一点淡红,在瓷白肌肤的衬托下,透出几分娇艳。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节 见她微仰着头,封临初瘫着脸催促道:“发什么呆,跟上。” “哦。”时鹿随口应了声,取下墨镜又朝正前方的建筑看了一眼,忽见那一抹背影越行越远,忙不迭追了上去。 昨天回到宿舍后不久,时鹿便接到了市刑警大队的电话,通知她到队里走一趟,还让她顺道把封临初也接来。 时鹿还记得之前那位队长说过要找她做笔录的事情,猜想他们是要向两个当事人同时问话,再者封临初确实是为救她才受的伤,也就答应了这个不怎么过分的请求。 两个人来到贴着‘特别安全行动三组’的区域,里面空间不大,环境也相对简陋,目测办公位不超过十个,桌面空空荡荡,只有三个工位上坐着人,其中还有个不合群的在最角落位置。 另外两位时鹿已经见过好几次,只是不知道姓名。 “我们队终于来新人了。”苏暮冬热情地朝时鹿伸出手:“苏暮冬,进队还不满一年,也是一个新人。那个是朱难,不爱说话,叫他难哥就行。角落里的是赵书蓝,信息科的。” “听说人到了啊。” “不,我不是。”时鹿的解释被一道女声打断。 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走路带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雷厉风行的气势。 她在时鹿面前停住,放下手上的文件袋,露出了长辈欣赏晚辈的目光:“呦,新来的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以后我手底下那些小伙子还不得抢着往你们这跑。” 说完又转开眸光落在封临初身上,瞥了眼他的左手,笑着打趣道:“你这小子,终于被人打了吧。” 封临初仿佛没听见一般,一声不吭地朝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 调侃不成,段俞非撇了撇嘴,把文件袋换了只手,向时鹿伸出右手:“二队段俞非,以后还请小大师多多关照。” 时鹿:“我不是……” “不用谦虚,我明白的,别让唐队等急了,我们过去吧。”段俞非拉住时鹿手,轻轻一握便松开了,自来熟地虚搭着她的背,夹带着她往办公室走。 时鹿:……你们能不能给人说句话的机会。 会议室很小,陈设单调简单,靠近门的一侧是资料柜,中间是会议桌,只有七把椅子,后面靠墙的矮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个造型精美的别墅模型。 好奇心促使时鹿多看了两眼,敏锐地捕捉到几个细节,神经瞬间紧绷,那些别墅并不是什么模型摆件,而是纸叠的,烧给死人的那种。 每栋别墅的门上都贴着一小张黄纸,上面写着名字,还是红色的。 “人到齐了,我们进入正题。” 听到声音,时鹿回过头,唐信忠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依次是段俞非、朱难、苏暮冬,右手边只有封临初孤零零一个人,像是被排挤了一样。 除了封临初,其余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时鹿,大有她不坐下,会议就不开始的架势。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时鹿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到封临初旁边的座位,直挺着背,佯装淡定。 唐信忠抬手指向时鹿,笑着说:“介绍一下,这位也是浮禅子大师的徒弟,今天入职,以后就是小封的助理了。” 时鹿:?? 沉默数秒,时鹿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唐信忠语顿,疑惑地看向边上的封临初:“昨天大师在电话里不是说这是她本人的意愿?” 封临初肯定:“没错,他本人的意思。” 唐信忠:“……” 好家伙,你们搁这玩文字游戏呢! “你们的事等我走了再商量呗,手头上还有好几个案子快忙不过来了,我们速战速决。”进入工作状态的段俞非好似变了一个人,面色严肃地指了下放在桌上的文件袋:“这是张淑苇一年多前涉及的案件。” 时鹿本打算离开,然而张淑苇的名字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目光一沉,安静听完了段俞非的话。 张淑苇一年又四个月前涉及了一场凶杀案,死者正是她的邻居刘阿婆。 尸体是在张淑苇家里发现的,从现场的痕迹,被害人指甲里残留的dna,凶器上的指纹,还有邻居的证词,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就是张淑苇。 而她也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 当时查案的警方判定张淑苇是畏罪潜逃,展开地毯式搜索的同时还对外发布了悬赏通缉。 “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张淑苇死亡时间超过一年以上,后脑有伤,但不致命,从尸骨腐化的程度推断,极有可能和刘阿婆死在同一个时间段。不排除真凶带走张淑苇的尸体后伪装了现场的可能性。”段俞非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依次排开,“张淑苇的案子已经转到二队重新调查,问题是昨天下午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你们应该也接到了消息,刘阿婆的老伴陈海被杀了。” “全身上下中了二十多刀,以我们查案的经验来判断,报复性仇杀的可能性很高。陈海这些年一直在工厂做保安,经常值夜班,偶尔会到附近的公园下棋,没有借款,没有不良嗜好,儿子事业稳健,不存在经济纠纷。”段俞非用手指点了点照片:“张淑苇昨天上午消失,下午陈海就被杀,你们觉得这是巧合吗?” 时鹿不小心瞥了一眼那些照片,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着她的感官,惊得她慌忙避开视线,下意识问道:“张淑苇消失了?” “原先我们把它装在特制的容器里,昨天放出来问话,原以为它会很配合,没想到却突然发狂,我们反应不及时就被它跑了。”苏暮冬低着头:“是我忘记它是厉鬼,疏忽了。” 时鹿:“厉鬼?” “鬼是因为执念徘徊在人世,厉鬼则是在恨意、怨气、贪婪等负面情绪催生出的更高一级别的存在,它们不仅比普通鬼危险,还狡猾,制造假象骗人也是它们常用的手段。”封临初解释的语气又平又缓,不带主观批判,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时鹿皱了下眉,看向封临初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也不知道是因为可能被鬼骗了恼羞成怒,还是想起他之前的做法心生不快。 “陈海是张淑苇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鬼杀人,这个案子就需要你们协助了,不过……”段俞非又放下两张照片,接着说道:“这是小洪刚刚给我的,发生在一个星期前的案件,被害人是个富二代,也是被砍了二十多刀,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他的司机,不过刑侦队那边暂时还没找到人。” “这个富二代和陈海完全没有交集,暂时还不能确定两个案子之间有没有联系,只是时间近手法又相似,有必要确认一下。”交代完案子,段俞非站了起来:“老规矩,二队三队联合查案,需要人手通知我们,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我们继续。”唐信忠拿回主导权,“想必你们应该明白,如果这次的犯人真是张淑苇,让它逃走的我们也有连带责任。” “唐队,出事了。”段俞非去而复返:“法医室那边好像有东西。” 唐信忠没动,苏暮冬和朱难率先夺门而出。 封临初慢一步站起,侧眸看向时鹿:“走了。” 时鹿不解:“我也要去?” 封临初:“带有阴气的东西通常都是绕着警局走,就算是厉鬼也不例外,但如果是被我们带进来的就不一样了,法医室里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张淑苇。”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时鹿,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 果然如同封临初所说,出现在法医室里的正是张淑苇,只是它的模样和先前完全不同,浑身充斥着凛冽到具现化的黑雾,吊长着脖子五官狰狞,瞳孔充血嘴唇发紫,双手绷直长出了又长又黑的指甲。 它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黑雾在法医室内肆意横行,周围满地狼藉。 时鹿被拦在法医室门口,惊诧地看着里面:“它怎么了?” 站在她前面的苏暮冬右手拿着一张符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边阻挡着阴气冲撞,一边解释道:“可能是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被恐惧和恨意侵蚀了理智,变成了真正的厉鬼。” 悬在半空的张淑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脑袋忽然偏转了几分,视线与时鹿相交,它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瞳孔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两道血泪滑落,周身的黑气再次暴涨。 封临初举起枪,神情冷漠:“没救了。” 正欲扣下扳机,旁边有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跃出,以上升抛物线的轨道前进,目的地正好是张淑苇的脑门。 “哎呀!”一声娇俏的吭哧声响起,张淑苇扑通坠地。 肆意穿行的黑雾顷刻消散,封临初举着枪的手顿了顿。 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那抹走进法医室的纤弱背影。 脑门鼓起了碗大的包,泪水在张淑苇眼眶中打转,还未来得及委屈,冰凉的触感就抵在了它的鼻尖。 张淑苇怔怔抬眸,瓷白漂亮却充满杀气的脸怼到眼前,吓得它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小张同学,你挺能啊,大白天在警局都敢破坏公物,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头盖骨拿来装水喝!” 第13章 时鹿阴恻恻地把擀面杖往前推了推,张淑苇僵着脑袋不敢动,鼻子都被压扁了。 封临初举起枪的那一瞬间,时鹿敏锐察觉到那一枪下去,张淑苇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听起来很荒唐,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再死,但时鹿还是伸出了手,阻止封临初扣下扳机的同时,拿出擀面杖丢了出去。 张淑苇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泪水咕噜咕噜往外冒,咬着舌头含糊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它恢复理智,时鹿眯起眼:“你昨天跑出去杀人了?” “杀人?”张淑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头甩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警局。” 这模样看着并不像在撒谎,沉吟数秒,时鹿姑且选择相信它的话,起身回头:“现在怎么办?” 封临初的眸光从时鹿身上瞥过,示意周围人让开:“带回去。” 唐信忠没有离开会议室,看到像小媳妇一样跟在时鹿身后的张淑苇也不惊讶,端着运筹帷幄的架势,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他多了几分领导气质。 段俞非也跟了过来,走到旁边的架子前,从边上的茶叶桶里拿出一张三角符篆攥在手心。 “那是阴阳符,带着就能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见时鹿神色好奇,苏暮冬主动解释。 唐信忠笑着接话:“在我们这行里,天生阴阳眼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你们这行?”时鹿顺势追问:“你们难道不是警察?” 唐信忠:“对外是,实际我们从属特别安全管理局,普通案件我们不会参与,只协助处理特殊案件。就算在整个公安系统里,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少数,警察这个身份一是为了掩饰,二是为了方便。” 时鹿其实早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像明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也能理解,有些事东西确实不适合传播开。 对面,段俞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时鹿旁边的张淑苇比照了片刻,拿出审讯犯人的气势:“除了眼睛不太像,应该是本人,说说吧,陈海是不是你杀的。” 所有人都坐着,站着的那个就会显得很突兀,张淑苇左右看了一眼,眼珠子不安地在眼眶里打转,自以为隐蔽地藏到桌子底下,意识到那位警官是在对自己说话,才小心翼翼沿着桌边露出半个脑袋,“陈海是谁?” 苏暮冬:“你不是想报复昨天跑什么?” “我、我听你们说我是通缉犯还杀了人,心里害怕,然后、又担心离开这里会被当成畏罪潜逃,就躲在四楼的厕所里。”张淑苇小声磕巴着:“早上我不小心听到法医在谈话,忽然想起自己被人折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眼前漆黑一片,浑身都疼,张不开嘴,喊不出声……” 它的眼珠不安地左右摇摆,五官逐渐扭曲,语速也越来越快:“我能感觉到被人拖着走,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偏偏就是还有一口气,怎么死都死不了——” 那种等待死亡,奄奄一息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黑气再次从张淑苇身上冒出。 时鹿察觉到,抬起手就给了它一擀面杖。 “再黑化我就不管你了。”她皱着眉。 脑袋上鼓起的两个大包紧挨着,疼痛让张淑苇瞬间抽离出死亡时的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放弃我。”她泪眼汪汪。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时鹿身上,表情中带着几分错愕。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厉鬼收拾地这么服帖的…… “听形容可能是被装进了行李箱之类的工具拖行搬运,如果不是它做的,那陈海又是被谁杀的?”段俞非皱着眉,张淑苇涉及的案件发生在一年多前,由当地刑侦大队负责,时间过去太久,现在能找到新证据的可能性很低。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节 偏偏陈海又在这个时间点出事,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是这个鬼在骗人,只是它的演技太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在场的人都和段俞非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还在揣度中,时鹿就直接问了:“你真不认识陈海?他是刘阿婆的老公。” “你是说陈叔?那我认得。”张淑苇恍然大悟:“我之前不知道他全名……等等,他被人杀了?谁干的?” 众人齐齐朝它看去。 这不正怀疑你吗! 张淑苇后知后觉,大惊道:“你们难道怀疑是我?不是,我要报仇也应该找刘阿婆才对。” 时鹿:“刘阿婆一年多前在你们争执那天就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你。” 张淑苇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珠子左右一摆,不安地藏桌子底下去了。 即便时鹿这么说,可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管张淑苇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再继续纠缠在会议室里也是浪费时间,段俞非站了起来:“如果陈海不是它杀的,这个案子就用不到你们协助,为保险起见,唐队,你安排两个人到现场走一趟,先确认过现场痕迹再说。” 唐信忠点头:“明白。” 就算陈海的案子不需要三组协助,张淑苇的案子也是要跟进的,当事“人”就在这,怎么也得给一个交代。 张淑苇找到了,段俞非也离开了,查案的事情跟时鹿这个普通群众没什么关系,她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我就不打扰警方办案了,手头上也有点事。” “打扰了,那我也先走了。”张淑苇紧随其后。 时鹿脚下顿住,回头看它。 会议室其他人在看她们。 封临初淡淡的声音响起:“现在还不能证明张淑苇跟陈海的案子没关系,你要是把它带出去,就是帮凶,要负法律责任的。” 时鹿举起擀面杖,无声发出威胁。 “呜呜呜呜,我不要待在这,这里好可怕,他们都把我当成杀人犯,你去哪我就去哪。”张淑苇扑倒抱住时鹿的腿,“全世界我就只相信你一个人了。” “……” 好家伙,这是两边都讹上她了? 时鹿很想翻脸就走,但她不能,封印的盒子炸了,她手上的四样东西就成了定时炸弹,今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事,如果跟这些人闹僵,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可以求助的地方。 即便他们不是真的警察,但能得到国家认可,肯定比外面那些人值得信任。 倒不如跟着转悠一圈,等他们发现她什么也不会,还碍手碍脚,也就不会对再对她感兴趣了。 这样既能维护好表面关系,也不用牵扯进麻烦的事情里。 时鹿顷刻做出决定,像是妥协一般,坐回了位置上。 唐信忠全程划水,端着看戏的姿态,见时鹿回来,及时收起闲散的表情,清了下嗓子道:“那现场就交给你们师兄妹,小冬和朱难留在队里了解案件细节,等会儿去看一眼尸体。” 离开前苏暮冬给了时鹿一支造型像口红一样的黑空管,说是他们这行特制用来装鬼的工具,内部刻有符阵。 交到时鹿手上这只外面也刻有金色图纹,双重保险,专门用来装厉鬼的。 张淑苇看到黑管的瞬间咻地一下躲到了角落。 “鬼魂对制约的符纹都有点抵触,它们在管里挣扎就会遭到电击,黑管对鬼来说就是监狱,很少有自愿进入的。”苏暮冬小小声在时鹿耳边说:“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是趁其不备,不过放出来的时候会有点麻烦,你自己小心点。” 时鹿点点头,扒开黑管,看了左右管口一眼,这才抬起头朝角落看去:“小张,你一个鬼在外面飘着太辛苦了,进来休息一下,我们去查案。” “恩人对我实在太体贴了。”张淑苇被充满爱意的言语感动得热泪盈眶,二话不说钻进了黑管中。 苏暮冬:? 这厉鬼好像有点呆。 时鹿熟门熟路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正等着封临初坐稳,忽然听见他问:“你刚刚一直攥手里的东西呢?” 面部肌肉紧绷着,时鹿眨眨眼:“你猜?” 她也知道把擀面杖拿在手上才不会让人怀疑,可是从会议室出来擀面杖就变回了筷子模样,情急之下只能借着转身的动作收进空间。 好在封临初没再追问,时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好奇,还是心里另有打算。 陈海是在家里出事的,他住的那片都是老房子,大门有门禁,需要感应钥匙才能进入。 时鹿就是来碍手碍脚的,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只是优雅的在旁边站着,果然没过多久就得到封临初嫌弃的眼神。 两个人站在铁门前大眼瞪小眼,很快就被一个准备回家的阿姨打断。 阿姨手里拎着个蓝色布袋,上面还印着某超市的名字,边走边把手往布袋里伸,猛地看见楼底下站着两个年轻人,脚下一顿,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两个年轻人长相出挑,气质脱尘,很眼生也不像坏人,但这栋楼刚发生过凶杀案,住在楼里的人都被吓破了胆,现在瞧谁都像是凶手。 “你们两个找谁?”阿姨防贼一样紧盯着他们,大有一言不合就惊叫喊人的架势。 时鹿弯着嘴角,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封临初先是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淡,片刻后才不紧不慢拿出证件,在阿姨面前亮出。 “原来你们是警察啊。”看到证件的瞬间,阿姨当即放下防备,凑到二人面前,左右各打量了一眼,许是觉得封临初瘫着脸太过威严,避开他往时鹿身边挪了两步,小小声打听:“警察姑娘,你们是来查案的吧,那个凶手找到了吗?” 时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案件细节不方便透露。” 阿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完全没有怀疑。 看着阿姨毫无防备的样子,时鹿算是亲身体会到唐队先前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第14章 阿姨打开门禁,许是见同行的男警察手上有伤,还贴心地站在边上把门开到最大,等两个人都进去才把钥匙塞进手里的布袋,跟在最后面。 泛黄老旧的墙上贴着不少小广告,楼梯略显逼仄,楼梯上还能看见零星血迹。时鹿是第一次来案发现场,多少有些紧张,看得格外仔细。 “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老陈家在四楼,我家住五楼,离那么近,就几节台阶的事。”阿姨的念叨声在后面响起:“这一家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先是他家老婆子,然后又是他。现在大伙都说四楼是死楼的意思,住在里面就得出事,连累我们这一片都卖不出价了。”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张淑苇那张憨憨的脸,时鹿迟疑了一瞬,回过头:“阿姨,你在这住多久了?” 她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找人闲聊一般。 阿姨张口就答:“那可久了,我儿子读初中那会儿搬过来的,我算算……也有十八年了吧。” 时鹿:“那你知道之前住四楼的张淑苇吗?” 阿姨:“那哪能不知道啊,一年多前出了那事,你们警察也没少找我们这些邻居问话,昨天傍晚也来了,动静老大了。” 似想到什么,阿姨叹了口气:“那姑娘一个人住,平时工作很忙,很少能见到,不怎么说话,但你主动跟她打招呼她都是和和气气的。住她隔壁那个刘阿婆是个不讲理的,嗓门又大,整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瞎嚷嚷,看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总想占便宜,欺负人,还把垃圾往她家门口堆……结果就,哎,小姑娘跑了后她家里人就上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房子也卖不出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四楼,抬头就能看到被警戒线封住的401。 时鹿又问:“阿姨,刘阿婆有仇人吗?” “一年多前你们警察就问过了。”阿姨像是忌讳着什么一样,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着陈海家:“如果吵架拌嘴算仇人的话,那我们这片几十个人都跟她有仇,她家亲戚过来住两天都会被指着鼻子骂,她老公陈海也天天被数落,只要她不顺心,别人都别想有个安静日子,我估计她这辈子能看得顺眼的就只有儿子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隔壁那小姑娘会……”阿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过你们警方都找到了证据,她人也跑了,对了,陈海是个老实人,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跟人红脸。” 说到这里,阿姨突然哆嗦了一下,惊得她赶忙双手合十朝四周咕哝着“莫怪莫怪”,再不敢在四楼多待,留了句“有事到楼上找”就匆匆上楼了。 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封临初才开口:“这些问题警方调查的时候肯定都问过,看卷宗就行。” 时鹿语塞,朝他弯了个假笑:“不好意思,是我多此一举了。” 封临初没吭声,站在警戒线外,打开了401的门。 时鹿跟在后面,抬脚就要进去,随后被拽住了后领。 “先不进去。”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时鹿偏过头,正好对上他的侧脸,下颌线的弧度很好看,睫毛也很长,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清冷中夹着凌厉。 收回目光,时鹿往后退了两步,伸手理了下后领,问道:“这没人看着吗?” “外面有人吧,不过他们不会干涉我们。”封临初转身下楼,“走吧。” 时鹿疑惑地看着他。 就这么走了吗? “把门带上。” 已经迈出一条腿的时鹿又收了回去,探进半个身子伸手去拉门,即便有半面墙遮挡,但还是看到了飞溅在各处杂乱的血迹,还有浮荡在空气中的几缕黑气。 封临初等在楼下,抬眼就注意到时鹿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尸体都搬走了,你还怕什么?” 时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办法,我天生胆子小。” 那种场面,就算没有尸体也足够让人产生不适,时鹿是性格上有点缺陷,不是脑子,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封临初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扭头朝车子走去。 上了车,时鹿看见封临初在打电话,只听到“有必要跟进”几个字,通话时间短又没头没尾,愣是把她的好奇心都勾了出来。 偏偏她又不能问,生怕表现出对这行十分感兴趣,然后被赖上。 不知道、不关心、不作为,坚持三不原则,把碍手碍脚讨人嫌的角色贯彻到底。 等了几分钟,封临初还在不紧不慢地划拉着手机,时鹿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去吃饭。”封临初翻过手机,“附近就这家店看起来还行。” 时鹿看了眼他手机的屏幕。 好家伙,你认真划拉半天手机就是在查等会儿要吃什么。 平均消费三百多,aa我都吃不起。 吃不起这种话是时鹿这样的大美女能说的吗? 当然不能,像她包袱这么重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脸。 时鹿矜持道:“我不太饿。” 封临初斜睨过眼:“我可以报销。” “那好吧……谁让我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呢。”时鹿甩开包袱,冲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感又勉为其难的笑容。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节 二十分钟左右后,他们坐在饭店里,下午三点多,早就过了用餐高峰时段,店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这家店是自主扫码的点餐模式,时鹿作为陪吃,很矜持的把点餐的任务让给了封临初,只是眼神一个劲地往对面的手机屏幕上飘,无意识变化着各种小表情。 封临初挑挑选选了片刻,像是刚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抬眸随口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考虑到自己越来越夸张的饭量和对方不太熟的关系,时鹿也不好意思太占便宜,于是客气道:“没关系我不太饿,多点几碗主食给我就可以了。” 封临初干脆把手机往前一递:“自己选。” 时鹿也不矫情,先看了眼他选的菜,四菜一汤,都是偏清淡的菜色,适合受伤的人吃,便又加了一份黄金炒饭和三碗米饭,最后选了个千层饼便把手机推了回去。 封临初下单的时候又抬眸看了时鹿一眼,大概是在惊奇她真的全点了主食。 萝卜牛腩、清蒸桂鱼、白灼大虾、鲜炒时蔬、红枣山药炖鸡汤,还都是大份的。 时鹿戴上一次性手套,先剥了两只虾放到只有一只手的伤员碗里,接着才给自己剥,盖在炒饭上,然后一勺子舀起放进嘴里,满满一口超满足。 封临初吃了一碗白米饭就放下筷子,他原本是担心时鹿拘谨,故意点的大份,现在看来或许是点少了。 时鹿的吃相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就是饭量让人有些意外,像个无底洞一样。 一不留神吃多了的时鹿猛回过神,她的饭量似乎又大了。 不会真得了什么病吧。 不过这家店的味道是真的不错。 时鹿意犹未尽地想再来一碗米饭,再拌上点萝卜牛腩的汤汁…… “走吧。”封临初站了起来,“去宋骞家。” “宋骞是谁啊?”汤汁泡饭化作泡影,时鹿遗憾地抽了张纸擦嘴。 图侦在排查陈海家附近几条路的监控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经过技术比对后确定那人就是一个星期前杀害了富二代宋骞的司机杨财卓。 同一个人,相似的手法,警方完全有理由将杨财卓列为陈海案的犯罪嫌疑人。 时鹿不懂:“我们现在去宋骞家是要找他的鬼魂吗?” “死后还留在人世的人是因为执念,因为有放不下的事情,所以不愿意离开。”封临初顿了下,“但这种只在少数情况,大多数人留着留着,自己就会消失。” 时鹿脱口而出:“那你们平时会找鬼打听案子吗?” 抓两个鬼问问不就知道犯人是谁了。 封临初撩起眼皮:“你要知道,有一只鬼刚好路过案发现场,还一动不动在原地等你来找,然后配合着给你当个证人的可能性比你中彩票还低。” 不该知道的知识点又增加了不少,明明不想多掺和在这里面的,时鹿不禁后悔没一开始就问得直白点,只能绕回原点:“那我们去宋家干什么?” 封临初突然惜字如金:“看看。” 时鹿:? 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骞是在名下的别墅里出的事,保姆发现时人都凉了,失声尖叫后引来了其他人。 警方通过取证将嫌疑人锁定杨财卓。 据别墅里的人回忆,出事前三天,宋骞曾在前厅因为什么事对杨财卓进行辱骂,还扇了他两个巴掌,具体原因没人清楚,但从他们的对话判断应该是有什么事没办好。 警方第一时间对杨财卓进行了搜捕。 死后的宋骞并没有留在别墅里,时鹿不知道封临初要看什么,只能跟在后面当小尾巴。 正当她在一旁打酱油的时候,一只男鬼端着主人架子从大门飘了进来,先是嫌弃保姆打扫不干净,又嚷嚷着要喝果汁,比手画脚地演着独角戏,最后还飘到时鹿面前流哈喇子。 “女人,只要你愿意跟我,这幢别墅就归你了。”它学着偶像剧的腔调,倾上前抬手去勾时鹿的下巴。 大概是它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二货的气息,时鹿不仅没有害怕,还忍不住想揍它。 于是她举起了擀面杖,对着它脑门就来了一下,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别墅里,男鬼的脑袋裂开了条缝。 封临初听到叫声走过来,见时鹿直挺挺站在那,正前方还有个满脸是血的男鬼在地上打滚,哭嚷着要叫救护车。 时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它:“我听说凶手都有重返犯罪现场的习惯。” 封临初看她。 时鹿认真:“你看它身上都是血,像不像凶手?” 男鬼顿住:??? 我特么,这不是你刚敲出来的吗!! 作者有话说: 时鹿:我不太饿…… 第15章 上来就动手动脚,一看就不是好鬼。 至于时鹿为什么要这么说,当然是为了让封临初觉得她很碍事,以后不带她玩了啊。 “你们两个当我好欺负的吗!”男鬼猛地飘上半空,张开双臂,做出饿虎扑食的动作,“我可是鬼!” 如果不是脑袋还在汩汩往下淌血,身形已经模糊,架势还是挺糊弄人的。 时鹿眼睛一眨,转身走到封临初身后,这才面不改色道:“巧了,我们就是专门抓鬼的。” 不能怪时鹿嘴硬,谁让是她先动的手,场面得镇住。 男鬼定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们,一个残一个弱,看起来……确实不太好惹。 那个残的,一个眼神就能冻死人。至于女的吧,不好判断,刚刚那一棒子都把它打懵了,可如果是高人又为什么要躲到男的背后,分明是怕了。 男鬼抬手抹了一把脸,让血糊满全脸,目露凶光:“少唬鬼,你当我是吓大的吗,有本事你别往后头躲。” “站在后面,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给你给弄死了。”时鹿抱起胳膊:“像你这种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话音刚落,身前结实的肩膀忽然平移到旁边,紧接着传来封临初淡然的声音:“正好,那你就把它抓起来,我们先审审。” 时鹿:“……?” 唬鬼的话你也信! 男鬼原本就是装腔作势,想把他们吓走,乍一听到他们真要抓自己,当即就怂了。 “我冤枉,宋骞真不是我杀的,那天白天我不在这里啊!”男鬼惊慌地伸出双手左右摇摆:“我是猝死的,这血是这个女……美女刚刚打的,我是好人!” 封临初视线停在时鹿身上,意思很明显,让她去审。 时鹿咕哝了一句,往前走了两步,随口一问:“你能提供点什么警方不知道的东西吗?” “巧了,警察给阿姨录口供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男鬼飘到地面,殷勤地搓搓手,“你们是不是想知道宋骞那天为什么会打杨财卓?” 时鹿挑眉:“你知道?” 男鬼嘿嘿嘿了三声,笑得一脸猥琐,声情并茂的把偷窥来的八卦描述了一遍。 据说宋骞之前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追了很久才追到手,他对这个女朋友很上心,嘘寒问暖出手阔绰,连平日里的交际都不参与了,只要有空就会亲自开车去接女朋友下班。 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只能是真爱了。 半个月前是宋骞女朋友的生日,当天他本应该在外地出差,私底下却偷偷跑回来准备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结局如同所有狗血故事里那般,女朋友和人鬼混,被他堵在家里捉奸在床。 这口气宋骞哪能忍得了,让司机杨财卓去找人收拾那个绿了他的男人,多次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杨财卓没把事情办好,所以在别墅被打了。 或许是太过丢人,别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这件事,只记得宋骞那几天心情特别不好,动不动就乱摔东西。 这个信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时鹿看了封临初一眼又问:“你知道那个绿了他的男人是谁吗?” “不知道,宋骞好像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当时让杨财卓去办事的时候给了他两张照片,是从电梯监控里面截的。”男鬼顿了下:“我记得照片里他站在电梯角落,用手遮着脸,手臂这里缠着纱布。” 男鬼指着右手腕上面一点的位置。 时鹿:“等等,你不是说宋骞是捉奸在床吗,他怎么可能没看清那人的脸,就算他不认识,不逼问他女朋友的吗?” 男鬼歪了下头,它就是听了嘴八卦,也没有跟着宋骞,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 说起生日那天的事情就眉飞色舞,关键地方却含含糊糊,很难不让人怀疑刚刚那段故事的真实性,时鹿露出狐疑的神色:“你说的捉奸在床是真的吗?不会是你自己进行了一番脑补后添油加醋的吧。” “宋骞看见女朋友跟别人在一起的事情肯定是真的,我亲耳听到他在房间里咒骂,还有让杨财卓找人收拾那小子也是真的。”男鬼心虚地把视线往下移,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比较细节点的部分是我自己脑补的,不过这叫艺术加工,核心内容都是真的。” 去你的艺术加工,就是有你这种家伙,辟谣的时候才会跑断腿,时鹿木着脸抬手放了两道墙,五指一拢就把它拍成了纸片人。 目睹到这一幕的封临初眉峰微挑,颇为意外地看向时鹿,语调略略起伏:“原来一只手打十个是真的啊。” 眼神中的惊叹与肯定毫不掩饰,看样子很是满意时鹿刚刚的表现,大有直接转正的意思。 时鹿:……听故事太投入。 大意了。 她指着地上的纸片人,试图转开话题:“它怎么办?” “它身上已经没多少执念,很快就会消失的。”封临初转身朝楼上走去。 把别墅里的每个房间都走过一遍,两人才离开。 今天的任务算是结束了。 回队里的路上,时鹿顶着一脑袋问号,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特地跑到案发现场,你到底在找什么?” “味道。”封临初调整了下姿势,放松肩膀后闭眼假寐,“凶手的味道。” 他简单解释了下,越厉害的鬼身上鬼气就越重,而每只鬼的鬼气味道都会有些许不同,两个案发现场残留着同样的鬼气,就意味着两起凶杀案不止有关联,还不只是人为那么简单。 鬼气有不同的味道,我怎么闻不出来?时鹿小小声嘀咕着。 回到市刑警大队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开了一天车的时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无精打采地托着下巴盯着某处发呆。 眼前忽然出现一罐咖啡,时鹿抬起眸,对上苏暮冬的笑脸。 “跟着副队累坏了吧。” 时鹿接过咖啡,道了声谢后直起腰道:“我就光开车了,其他也没干什么。”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节 “其实我们这平时很闲的,两三个月都不一定会发生一起特殊的案子,我刚来那会儿等了一个多月才开工。”苏暮冬笑着拍了下时鹿的肩膀,“像你这种刚来第一天就能参与案子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偶然事件。” 时鹿嘴角扯了一下,颓声叹气道:“我这几天确实挺水逆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来。” 苏暮冬本想调侃一句‘我这是夸你呢’,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两天在时家看到的画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段俞非的到来正好让她们结束对话,见她手上拎着两大袋外卖,苏暮冬赶忙迎了上去,接过其中一袋。 “我正准备出去取,怎么好意思麻烦二队队长帮我们拿外卖呢。”苏暮冬笑了笑。 “没事,顺手的事。”段俞非把另外一袋也给了她,“叫唐队出来说几句话,懒得进会议室了。” 几分钟后,唐信忠走出来,段俞非简单说了下案子的进展,虽然在陈海家附近拍到了杨财卓的身影,但却没有发现能指向他的明确证据,不能完全排除凶手是其他人的可能性。 期间苏暮冬给了时鹿一份资料,是陈海和宋骞两起案子的卷宗。 资料最上面是一沓照片,前三张依次是陈海、宋骞、杨财卓的照片,单从年龄穿着就能分清谁是谁,后面是案发现场的细节照,时鹿只翻了两张就没敢再往下看。 正当她准备放下资料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小细节,她把杨财卓的照片抽出来确认,那是一张抓拍照,做着走路的姿势,摆起的右手腕上面一点的位置上缠着纱布。 “这个!”时鹿惊呼一声,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封临初第一时间注意到照片里人的右手。 时鹿担心有细节会被遗落,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在宋家别墅里从男鬼嘴里听到的事情,在最后特意强调了一句过程有夸张的地方。 “如果宋骞的女朋友和杨财卓是那种关系,那不就等于宋骞叫杨财卓自己去找人收拾自己?”苏暮冬做出主观意识下的推断,“那他肯定不可能真的找人收拾自己,只能用借口搪塞,宋骞因此大发了雷霆,有可能是记恨,也有可能是事情败露,惊慌之下,杨财卓才下的杀手。”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可这个逻辑和封临初说的味道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查案不能靠脑补,定罪讲的是证据,有新线索就要去查,这是干他们这行都知道的道理。 段俞非用力揪了几下眉心,掐出现红印才松开手,再抬眼时,藏起了眼角的疲惫:“我让人去细查一下宋骞的前女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东西。” 警方到达现场,人证物证齐全,在凶手已经明确的情况下,调查的方向主要都围绕在犯人身上,没有证据的指引,自然不会查到被害人的前女友身上。 段俞非火急火燎地离开,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没时间在这休息。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时鹿已经吃完了一份盒饭,扭头就看见封临初坐在旁边位置休息,盒饭也没动,或许是在灯光照射下的缘故,脸色苍白到反光。 封临初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四目相对,时鹿半点不慌,面不改色地把视线移到他面前的盒饭上,完美呈现出了一副好吃懒做的负面形象。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时鹿的良苦用心,唐信忠笑着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第一次到现场就能遇到鬼证,看来你确实适合吃我们这碗饭。” 时鹿这才想起,封临初说过在案发现场遇到鬼证人的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莫名生出了离转正又近一步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说: 时鹿:没想到这年头彩票这么好中…… 第16章 “两处案发现场都有相同味道的鬼气,宋骞那边较淡。”封临初捻了捻指尖,给了唐信忠一个晦涩难懂的眼神:“那鬼气的味道有些奇怪。” 见他露出如此神色,唐信忠头疼地转过眼:“看来这件案子比预想中的要复杂啊。” 越在这种时候,就越要充分展现自己的无知,从而达到让人厌烦的目的,时鹿贸贸然插话:“不是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复杂在哪?” 面对如此外行的疑问,唐信忠也不恼,好脾气地解释道:“案件本身并没有多复杂,但陈海家残留着浓重的阴气,说明他的死与阴邪之物脱不了关联,并且这个东西和宋骞的死也有关系。但证据显示,杀害宋骞的是他的司机杨财卓,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会出现很多种可能。” 唐信忠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比如人控制鬼;鬼控制人;人和鬼是合作关系。又或者是玄术师利用术法下咒;被染有阴邪的器物影响等等;无论是哪种情况,明面上的证据都带有误导性,可能最后折腾完一圈,连主谋是谁都找错了。” 苏暮冬点头附和:“比起纯粹的人犯案或者鬼犯案,这种人人鬼鬼糅杂在一起的案件最麻烦。我们去看过陈海的尸体,并没有发现鬼气的残留,但案发现场却有,所以不能排除有只鬼在案发前或案发后刚好路过可能性。” 简而言之就是可能性太多,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性,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他们无法进行判断。 时鹿大致是明白了,也清楚他们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和牛逼,不是动动手指就能算出犯人在哪,也是需要通过线索来层层递进。 毕竟如果他们真的能掐会算,就不会在这里头疼,犯人也早就落网了。 暂时还没有确定行动方向,三队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唐信忠看了眼时间,大手一挥,让大家回家休息。 时鹿被告知可以先行离开,乐得她撒腿就跑。 市刑警大队离s大有些远,好在时间还早,时鹿走到公交站的时候也才八点多,站台上人很多,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工作后的疲惫。 时鹿走到边上坐下,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平常都不怎么联系的人给她发了消息,基本上都是好奇真假千金的事情。 没想到消息传得还挺快。 时鹿也不在意,选了个人品还行的回复了几句,至于那些纯粹想看她笑话的才懒得搭理。 接着打开徐佳发来的消息,得知她被公司录用,连发了好几个恭喜的表情包。 徐佳回复的很快,两个人你来我往闲聊起来,恍然间刮起一阵风,轻飘飘的东西怕打在脸上,时鹿本能去抓,拿下一看,竟是一张圆形的纸。 或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她居然分不清纸的颜色,有点像黄,又有点像白。 想必是路人随手丢掉的垃圾,被风带了起来,时鹿并没有出门带湿纸巾的习惯,只能用手背擦脸。 不知不觉中,站台上只剩下时鹿一人,四周的灯光好像也暗了不少,远处的商店招牌亮到模糊,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好像又少了点什么。 时鹿迟疑了一瞬,起身将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再回头,有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边。 965号公交车,正好是时鹿要搭乘的那辆。 时鹿上车后用手机刷卡,跟在她身后的人似乎很着急,直接伸手越过她,把钱塞进投币箱里。 车内空空荡荡,只有司机一人。时鹿往后走了几步,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 刚坐稳便看见在她后面上车的男人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两个人离的很近,就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只需微微偏头就能看清彼此,时鹿下意识打量了他一眼。 男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但后脖颈却是微前弓着,半垂着眸,也不知道在看哪,他就那样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一动不动,像个人偶一样。 时鹿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拿出手机准备刷新闻打发时间,只是公交车上的网速很卡,半天都加载不出来。 耐心耗尽前,时鹿收起了手机。 过了两站,又有几个人上车,其中一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太太引得时鹿多看了两眼。 老太太拿的东西实在太多,她又舍不得放下,坐下后全部叠在腿上,双手环抱用下巴抵着,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上半身一动怀里的东西也跟着动。 看着老太太在那较着劲,时鹿都忍不住替她着急,想提醒她把东西往地上放放,没人会抢。 这时,那老太太侧了下腰,有个东西从她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地时啪嗒一声,还挺响。 车上的乘客纷纷扭头,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沓钱。 时鹿离的有点远,看不清钱的正面,只知道是红色的,按照常识,那沓钱少说得有一万。 奇怪的是,老太太只是朝地上瞥了一眼,并没有要捡的意思。 又或者是懒得捡。 时鹿皱了下眉,只觉得众人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如果是她在老太太附近,就算不帮忙捡起,至少也会出声提醒一下,可他们却只是看了一眼,完全不为所动。 察觉到侧边传来的视线,时鹿扭过头,骤然迎上对面像木偶一样男人的视线,他的身体依旧坐得端正,只有头偏转到一面。 他的眼底没有半点神采,宛如画上去的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时鹿,眼皮都不曾眨过一次。 最令时鹿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身后,封闭的玻璃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时鹿没敢扭头看自己旁边的窗户,而是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和徐佳的聊天页面,发现最后给她发的表情包前面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就是在那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公交车再次靠站,时鹿这才惊觉,车后面的这扇门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 她顾不了那么多,大步往前门跑去,门外有光,能看见公交车站。 时鹿抓紧手机跑下了车,脚刚落地耳边接连传来了车门关闭、呼啸而去的声音,她怔愣的站在原地,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个冷清的公交车站。 整个站台就像被画上了一个圈,圈内罩着光,圈外只有混沌和浓稠的黑。 直到带着颤音的轻咳声响起,时鹿这才注意到,站台的最尾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面容苍老,头顶着个凌乱的髻,只用一根枯细枝固定,身上穿着层层叠叠老旧的灰袍子,腰间还系着鼓囊的布袋,手上拄着拐杖,每次咳嗽时都会用空余的那只手掩着嘴。 时鹿未来得及收回视线,迎面忽然刮来一阵大风,风里裹挟着漫天的白纸,争先恐后地朝她身上打去,她本能地伸出双臂护住头。 风停后,她又回到了公交车上,坐在原先那个位置上,对面的男人仍旧保持着直勾勾盯着她的动作。 宛如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趟车在没到达终点站前,只准上,不准下啊。”司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车上所有的乘客齐刷刷朝时鹿看去,他们的瞳孔很深,眼神中带着形容不出来的情绪。 时鹿怔愣了一瞬,迎着所有乘客的目光站了起来,紧绷着脸走到司机身边,用商量地语气说道:“师傅,我可能上错车了。” 司机头也不回:“那就算你倒霉了,这趟是善车,带活人回去也不用负责。” 虽然不懂善车是什么意思,但时鹿从司机的态度中看出了没有协商的余地。 这趟车的终点站必定不是她这个活人可以去的地方,挡风玻璃外漆黑一片,下一个站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时鹿咬了咬牙,威胁道:“你要是不让我下去,我就动手了!” 司机闻言撇过头,只是瞟了她一眼,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来,没本事就回去坐着。” 阳间厉害的玄术师不是没有,但那些人绝对不会上错阴间的车,就算偶尔有打个盹的,抬抬手也就回去了,哪还用得着在这虚张声势。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能吓唬得了谁! 时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余光瞥到她的动作,司机漫不经心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嘲讽,身体猛地冲向前,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公交车好像撞到了什么,紧接着挡风玻璃上碎裂出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 还没缓过气,后头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乘客的尖叫声随之而来。 司机急忙探出身子回过头,发现公交车的尾部往里凹进一截,最后一排的车座都被掀飞了。 好在乘客们都在前排,并没有被波及到。 “开门,让我下去。”时鹿冷着脸:“不然我就连车带人都拍成纸片。” 司机汗涔涔地瞥了她一眼,慌忙按下开门键。 这么牛逼的人物,他就是带回去也惹不起啊!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6节 保不齐小命还得交代在这。 这次开的是后车门,时鹿踏下车门的那一瞬,迎面再次刮起一阵大风。 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公交车站,对面是招牌亮到模糊的店铺,街道上人来人往,而她的四周散落着满地圆形白纸。 时鹿低下头,发现手里正拿着手机在给徐佳发消息,最后一张表情包前面仍旧是个红色的感叹号。 站台下忽地蹿起一道火花,那是一辆纸扎的公交车,车顶徐徐燃烧着,转瞬便烧成了灰烬。 视线上移,两个脸上分别戴着白色和红色面具的少年站在她的正前方。 他们并肩站在马路中央,周围是不断穿行的汽车,却没有一辆车冲他们按喇叭。 时鹿警惕地站起,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 “别看了,你跑不了的,你现在还在我的房子里面。” 红脸少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变化,马路、公交站先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房子,右手方向还有旋转楼梯,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窗户外漆黑一片。 “你的水平越来越菜了,有碍事的东西跟进来都没有发现。”白脸少年抬手指着时鹿方向抱怨。 时鹿反应过来,僵硬地扭过脖子,陡然对上一张苍白的脸,他端端正正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正前方。 这么近距离看着,时鹿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皮肤十分粗糙,有着不规则的纹路,就像是纸被放大后的效果…… 作者有话说: 小仙女们求收藏呀~ 第17章 说实话,时鹿在发现自己上了一辆不得了的公交时就吓傻了,之后接二连三的变故令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把害怕的情绪往后挪挪。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木偶男。 木偶男动了动头,把正脸转向时鹿,两人视线才对上,他的脑袋在猝不及防中出现裂缝,好似西瓜一般变成了两半。 他的身体很轻,倒地时没有发出声响,时鹿见状惊慌地往旁边退了几步,然而血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被分开的脑袋里面黑洞洞一片,就像是空的。 时鹿也不敢扒着仔细瞧,而是警惕地扭过头,防备着不远处的两位少年。 她记得当时有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如果没看错的话,劈开木偶男脑袋的是一根线。 而那根线,此时正缠在白脸少年手上。 “我还以为是和你一样的纸偶师呢,结果一扯就报废了,好弱。”白脸少年语气恹恹,像是没睡醒一般。 “是你太大惊小怪了。”红脸少年目光落在时鹿身上,“现在该轮到她了。” 白脸少年低低笑了一声:“要死要活的?” “别开玩笑了。”红脸少年嘴上埋怨,嗓音中却夹杂着浓稠的兴奋,“法治社会,怎么可以要死的。” 感知到危险,时鹿想动,可脚就像被黏在了地面一般,她低下头,发现脚背被一双纸剪成的手紧紧抱住。 挣扎无果,她试图把脚从鞋子里抽出,顷刻又被一道力拽了回去。 把她拽回去的还是一只纸手,从脚后跟下的地面伸出,圈着她的脚踝向上缠绕,死死捆住不放。 看了会儿戏,白脸少年缓缓抬起手,缠在食指上的红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前飞去,目标是时鹿的脑袋。 红线攻击的速度远不如最开始那次,时鹿侧过身便躲过一击,容易到就像是故意留出余地让躲避开一般。 时鹿猛地回头,那根她堪堪躲过的红线,绕到她身后拐了个弯,再次发起进攻。 双腿无法移动使得时鹿闪躲不及时,红线擦过她脖颈上的皮肤,拉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时鹿下意识按住伤口,手心下传来一片刺痛。 她知道,刚刚那个少年只要再使点劲,就能要她的命。 “不用你从云龙山上得到的法器吗?”白脸少年抬起了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上各系着一根红线,“不会真的像资料里说的那样是普通人吧,那就没意思了。” 话音落下,三根红线分别从前后朝时鹿攻去,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这一次白脸少年并没有留情,大有用这一击结束战斗的意思。 下一秒,三根线的顶端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一样,同时静止在距离时鹿前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周围空间一晃,显出一个透明的方形罩子。 时鹿站在罩子里面,眉头紧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结界?”白色面具下的少年弯着眼睛,十指飞速舞动,快到模糊的红线疯狂对保护着时鹿的罩子进行攻击,一下接着一下撞击,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鹿仍旧气定神闲的站着,保护她的罩子丝毫无损,白脸少年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指尖大力一扯,倏地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站在旁边的红脸少年及时发现同伴操控红线的食指被拉出一条很深的口子,急忙按住了他:“快住手,你的食指不想要了吗!” 蛊线术属于杀伤力较强的攻击性术法,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劣势则是不能连续施展,如若一击不中,反复操控将给精神和身体带来沉重的负担。 白脸少年放下手,掩藏在面具下的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只听他喘着粗气:“可恶,看来果真是一件好宝贝,别管我,杀了她,把东西带回去交差。” “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打杀杀可不好哦。”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高处响起,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声音的主人仿佛正站在房顶,又好似远在天边,“小娃娃,你们要是现在回去,贫道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们可以来一次,就可以来第二次,今天是我们,明天也可以是别人,前辈该不会觉得你们奉天观离得近,就理所当然近水楼台了吧?”红脸少年仰起头,也不着急:“更何况就算是前辈你,一时半会也进不了我的房子里面吧,我们只要现在杀了她,再带着东西离开……” 红脸少年忽然顿住,眉心向上蹙起,就在刚刚,他敏锐地察觉到房子里出现了第四道气息。 目光落在地上的木偶男身上,他猛地反应过来,先前那出秒杀让他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注意到那个纸偶上的术法并没有消失。 被发现还活着的木偶男也不装了,抬起手臂扶了扶裂成两半的头,左右手往里一推,脑袋就合上了。 接着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嘴皮都没动,却传出了声音:“三分零四秒,比上次少维持了十三秒。”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作风。 时鹿露出假笑,她大概猜到木偶男是封临初弄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他又一次躲在旁边看戏。 这个人的行事作风简直恶劣到极点。 “我可不是在看戏。”似乎猜到时鹿心里在想什么,封临初把头扭了九十度:“我对纸偶术并不在行,贸然开口容易被施术者发现驱逐。从上了那辆公交车我就一直在明示你,看到那样举止怪异的人,还需要用那么久才能察觉到车子有问题,是你自己太迟钝了。” 时鹿不可思议:“你管那叫明示?你那分明就是生活不如意的颓丧青年,猛地看到美女后挪不动脚。” 封临初怔了几秒,随后扭过头,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鼻音。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分明是在嘲笑她自作多情,顺道还鄙视了她一番。 时鹿气结。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听说你什么都会一点,我原先还以为是其他嫉妒你的人故意那样传的,原来,是真的只会一点啊。”红脸少年只是歪了外头,颇为得意道:“在我的房子里,就你这种程度的纸偶术,呵,简直是不堪一击啊。” 说着,木偶男的身体突然扭曲了起来,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了好几圈,只留了个完好无损的脑袋。 “你……”时鹿欲言又止。 封临初看着她。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时鹿还是没忍住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调侃的眼神。 大概就是‘你好弱啊’的意思。 封临初:“……” 有了刚刚脑袋被劈成两半的经验,时鹿猜想封临初现在这个身体不会影响到他现实中的身体,为了报复他刚刚嘲笑她自作多情,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次。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红脸少年看着时鹿:“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和他不同,你是真身在我的房子里,被拧成麻花会死的哦~只要你把从云龙山上带走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放过你。” 时鹿毫不犹豫:“可以,给你吧。”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红脸少年顿住,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你要给我?” 时鹿摊手:“你要是早说我早就给你了,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吓人。” 面对时鹿的爽快,红脸少年反而谨慎起来,天级法器可是所有玄术师趋之若鹜的宝贝,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轻易交出。 白脸少年:“别信她。” “我说的是真的。”时鹿把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颗玻璃球:“不交出来你们就会杀了我,虽然它是个宝贝,但远没有命重要,你们说是不是?” 头顶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你以为把东西交出去他们就不会杀你?” “骨气又不能当饭吃。”时鹿冲着两位少年笑了笑:“我把它给你们,你们还会杀我吗?” 白脸少年毫不犹豫:“当然不会。” 威严的声音:“别信他们,我们会救你。” “算了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说不定是在这演双簧呢。”时鹿耸了下肩:“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上车你徒弟也刚好上车,他们要下杀手,你刚好又跑出来制止。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现在把东西交出去,你们自个抢去吧。” 时鹿听到了磨牙声,她也不在意,半蹲下把玻璃球放在地上,大力一推,玻璃球就沿着平坦的路面缓缓滚向前。 封临初全程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 玻璃球一路滚到白脸少年脚边,撞到鞋面后又往回滚了几厘米才停下。 白脸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捡起,将玻璃球高举过头顶辨认:“这是法器吗?” 顷刻间,强大的力量在手中爆开,白脸少年发出一声惨叫,手臂无力下垂,直直跪到了地上。 站在旁边的红脸少年也被波及,力量爆开的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撞到墙面后重重砸到地上。 与此同时,缠着时鹿双脚的纸手也消失了。 玻璃球落到地面,在没有任何推力的情况下,滚回了时鹿跟前,转而消失在原地。 事实证明,不是时鹿舍不得,而是宝贝自己不愿意走。 效果比预想中要强上好几倍,看着他们的惨样,时鹿满意地勾起嘴角,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擀面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 “我这人确实没什么骨气,不仅如此,还小心眼特记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11 00:00:00~2022-02-16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玄又桃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心(法闻)10瓶;撩妹儿要加油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7节 第18章 走到白脸少年跟前,时鹿瞥了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红脸少年,快他一步半蹲了下来,单手握着擀面杖直直顶向地面。 她原是想弄出点声响进行威吓,因此使出的力道重了些,没曾想擀面杖撞击到地面的瞬间,不止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还砸出了个脸盆大的坑。 紧接着地面出现一条手臂长的裂缝,直直延伸开,犹如将盆坑一刀竖劈了下去。 裂缝蔓延到白脸少年的脚边,吓得他身体僵住,双眼瞪得浑圆,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蹿,沿着脊背爬上头皮。 如果刚刚那一棍敲在他的身上…… 白脸少年不敢想,他的身体肯定没有混凝土地结实,如果真挨上一棍子,不死也得残。 不远处的红脸少年也惊得定在原地,眸光落在时鹿侧脸,脑海中闪过各种画面,似乎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惊慌的表情,就好像在逗他们玩一样。 难道从一开始,落入陷阱的就是他们…… 这个认知令红脸少年惶恐起来,脚下如同挂有千斤坠,再不敢挪动半分。 事实上时鹿比他们还惊讶,但她包袱重,能装,举起了擀面杖朝白脸少年额头伸去。 出于恐惧,白脸少年本能地把头往后仰,可凭他那僵直的身体,哪能躲得过去。 擀面杖抵着白脸少年面具的额心,时鹿露出了宛如恶魔般的笑容:“你说,我把你的头盖骨敲碎拿来下酒怎么样?” 白脸少年身形微颤,刚刚的冲击使他整只手臂陷入麻痹状态,别说反抗,就是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他倔强地闭上双眼,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时鹿嗤笑一声,指尖拂过颈上的伤口:“不如这样吧,我报警,把你们都交给警察,你们进去喝几天茶,我们就一笔勾销。” 说着,她就挑开了白脸少年脸上的面具,然而面具之下竟画着一副戏剧脸谱,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连五官都看不清。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与此同时,地面忽然颤动起来,整个空间都开始摇摆,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时鹿大惊,连忙后退,未曾想竟一脚陷入地里,失去平衡的她差点摔倒。 浑浊的地面仿佛被烧开一般,不断往上淌着热气。 这时,红脸少年跑上前,站在白脸少年身边,拿出打火机点着后随手一抛,落地的瞬间,火光炸裂。 不过片刻,整个空间都燃烧起熊熊大火,两个人影在婆娑的雾影下沉入地底。 浓烟中夹杂着纸张与油墨燃烧后的味道,时鹿紧捂着口鼻,环顾四周寻找退路,大火将墙面一点点烧光,空间瞬间扭曲,分割出两个世界,露出昏暗的天,嘈杂的街。 接连响起的喇叭声令时鹿回过神,此刻的她手握擀面杖站在路中央,左手边一辆车直直冲向了她。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往后拉,时鹿回过头,对上封临初幽沉的眸,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两人退回到公交站台。 公交车倚边靠站,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片刻后车子缓缓驶去,带起了站台边被夜色掩藏的纸灰。 时鹿跟着封临初绕到后面的小路,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他揣着手,旁边还停着辆共享单车。 走到浮禅子面前,时鹿左右看了眼他的身后,疑惑道:“那两个呢?” 浮禅子差点气笑了:“你还真以为那两个家伙和我们是一伙的啊!” 时鹿怀疑道:“不然呢?倒是挺像你们师徒的做事风格的。” 浮禅子:“你这是在怪我们没救你?” “那倒不至于,我们又不熟,那两个家伙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你们没义务救我。”别说他们,换作时鹿自己,也不一定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见义勇为是道德品性,不是义务,就算他们不救,时鹿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怨恨他们。 她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们是一伙儿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浑身都是刺,你以为我这么个大忙人特意赶回来是为的什么?你知道因为我的存在震慑住多少想打你主意的人了吗?”浮禅子目光落在时鹿身上,表情受伤:“可怜我为了救你,脚都快蹬断了。” 时鹿看了眼他身边的共享单车,脑补他穿着道袍脚踩单车的模样,忍着笑意反问道:“那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某家族或某门派的后生吧,到底是年轻人没什么见识,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浮禅子顿了下,神色认真:“那两个少年年纪轻轻就能把你带进房子里,必然是经过家族精心培育过的,你伤了他们,又让他们跑了,以后怕是会被记恨上。” “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哎,真不讲理。”时鹿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你们这行杀人不犯法吗?” 浮禅子目光幽深:“无论身处何地,总会有他黑暗的那面。” 这话说得有够委婉的,时鹿眨眨眼:“我怕黑,不过有师父您老人家在,就不那么怕了。” 浮禅子诧异地抬起眼:“你叫我什么?” 时鹿露出星星眼,抱拳道:“师父啊,我刚刚被您的魅力折服,决定拜入您的门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相亲相爱的师徒俩。” 浮禅子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即时鹿放话要敲碎人头盖骨下酒后,再次刷新对她的认知。 这小丫头远比他想象中能屈能伸,睁着眼睛说出的瞎话都听着跟真的一样,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触及他探究的目光,时鹿回了个娇柔乖巧,理想中徒弟该有的笑容。 脖颈上伤口很浅,几乎没留什么血,但隐隐传来的刺痛在告诉时鹿,刚刚那两个人是真的存有杀意,相较于那些不认识的人,眼前的师徒俩或许更加安全一些,就算同样别有居心,但他们至少没有上来就要取人性命。 脑海中闪过封临初用手臂挡住狼口的画面。 同样是试探,但他们有度。 至少从明面上看是这样的。 时鹿并没有真正相信他们,只是在摸不清状况下选择了眼前唯一能保住自己的途径。 夜晚风大,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说,时鹿再次担任司机,把刚认的师父和师兄送回家,顺道认了认门。 师兄家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海景大平层,就是家具有些少,一眼望去只有黑白灰三色,冷清又空荡。 转过头,就看见封临初倚靠在单人沙发上,唇色泛着白,强撑地支着眼皮,或许是在家里,这才露出几分伤患该有的病态。 浮禅子理了下身上的道袍,见时鹿还站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我们慢慢聊。” 时鹿绕到沙发前,坐在距他半米宽的地方。 浮禅子:“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时鹿没有犹豫,把玻璃球拿给了出来,见浮禅子将它拿在手心里观察,意外地抬起眉。 “这件法器很特别,不仅认了主,自我意识还很强,所以才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产生暴动。”浮禅子一眼便看穿了时鹿心思,“但如果早做准备,触碰时在手心隔离出一层灵力,它出于自我保护便会陷入休眠状态,虽然用不了,但带走还是可以的。换句话说,下次你再想出其不意,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种事时鹿还是第一次听说,暗叹还是专业人士懂得多。 浮禅子把玻璃球还给了时鹿:“说说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吧。” 蜷握着玻璃球,时鹿简述了一遍在奉天观里发生的事,连后来不小心掉落,又找回来的插曲也交代了。 听完前因后果,浮禅子嘴角一扯,只觉得玄幻。 玄术界人人趋之若鹜的法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掉在一个普通人脑袋上,不小心遗落,还大发脾气,直接把整座山都封了。 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眼红。 倘若这小丫头那天没有回头,这法器还不得把整座云龙山都掀了? 思来想去,浮禅子习惯性地捋了把胡子,眼底泛光:“法器有灵,必非凡物。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奉天观传说中的三大神器之一。” 时鹿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吗?” 浮禅子给了她一个不上道的眼神:“你只要对外这么说,反正也没人能证实,一旦奉天观出了神器的事情传出去,单是福袋这门生意就得卖断货!” 奸商! 时鹿面无表情:“哦,明白了,三大神器都是假的。” “什么假不假的,那叫传说,到底还是年轻人,不懂变通。”浮禅子神秘一笑:“在我们这行,那些光怪陆离的传说,神秘莫测的背景,牛逼哄哄的祖师爷,才是一门一派立足的根本,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是真的了。” 浮禅子最后还不忘留给时鹿一个‘不是亲徒弟我都不告诉你’的傲娇眼神。 时鹿:“……” 感情你们这行历史全靠编。 时鹿沉默了几秒,识趣的换了个话题:“师父,你知道今天那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吗?” “云龙山出了件厉害的法器,能将整座山封住的法器至少也得是天级,可得到它的却是个外行的小姑娘,必定会引来眼馋的人耍弄小心思。把你送上灵车不仅可以试探你的深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消失。”浮禅子神色严肃:“那时候你若真跟灵车前往冥界,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要想得到一件认主的法器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连人带器一块收下,二是杀人抢宝。纵使人心千变万化,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时鹿冷不丁接道:“所以你们是第一种。” 浮禅子深深看了时鹿一眼:“小姑娘,贫道想收你为徒确实带着点私心,但也是为你好。” “谁知道呢。”时鹿小声嘟囔:“而且你长得也不太像好人。” 浮禅子:“……” 天黑了,还是把新收的徒弟驱逐出门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19 16:50:32~2022-02-20 19:4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原罪50瓶;bread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时间不早了,你要愿意今天就睡沙发,明天继续跟着破案去。”浮禅子咳嗽了一声,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封临初看去:“我大徒弟为救你受伤,刚刚还费了心神用纸偶帮你,于情于理你都该做点什么来报答,难的也不指望你,就帮我看住他就行,别让他逞强。” “我尽力吧。”时鹿心说她这个新晋师兄可不像是愿意听人话的,只能任劳任怨给他当司机了。 “对了师父,房子是什么?” 这一口一个师父叫得还挺顺嘴,浮禅子在心里哼哼了一句。 “活人在阴阳交汇处建了幢死后的房子,提前给自己上坟。”浮禅子没多做解释,喊了声困,起身掸了掸袍子朝房间走去,之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时鹿朝靠在沙发上的封临初看去,心想他这个师父可真不靠谱,就这样把受伤的徒弟丢在这,连条毯子都没有。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先前在公交车上的画面,时鹿缩了下肩膀,至少今天她是不想再独自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了。 经过不怎么激烈的一番内心挣扎,时鹿决定留下苟一晚,给徐佳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抱着手机挪到沙发边上,一条一条翻着招聘信息。 昨天投递的几十份简历全部石沉大海,时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孤身一人的她斗不过任何人,但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要换个城市发展也得先找份工作存点钱才行。 同样是过渡,为什么不选择留在特别安全行动组呢?时鹿陡然惊醒,无论楚家和时家的手再怎么长,也伸不进市刑警大队吧。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8节 而且她现在被人盯上,找份普通工作也不安全,正好留在三组证明一下自己真的什么也不会,等到臭名远扬,或许就没人再对她感兴趣了。 打定主意,时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下意识朝封临初看了一眼。 说到底只是刚认识不久的人,时鹿对他们仍抱有戒心,本想就这么坐上一夜,结果还是败给了瞌睡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梦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时鹿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猛然看见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有人,脑子登时一个激灵,清醒后才想起自己昨天因为害怕厚着脸皮留在了刚认识不久的人家里。 抬脚时一不留神碰到了手机,只听哐当一声响,惊得时鹿慌忙伏身去捡,抬头时下意识朝封临初看去,登时四目相对。 或许是没睡好,他的眼底泛着些红血丝,时鹿连忙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封临初瘫着脸:“会烧水吗?” 时鹿:?? 你当我三岁小孩? 封临初只当是默认了,领着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冷冻层:“里面有两袋速冻水饺和一袋云吞、一袋奶黄包,快过期了,你都给煮了,上面还有吐司,也一块拿出来。” 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记得奶黄包用蒸的。” 时鹿:“……” 看样子是真把她当小孩了。 从冰箱里拿出水饺、云吞还有奶黄包,都是同个牌子的高档货,一看日期,果真还有十天就过期了。 时鹿跟外公住过几年,那时候小,也就偶尔打打下手,大菜虽然不会做,但煮个饺子还是会的。 就当是付昨晚的住宿费好了,时鹿把头发扎起开始动手。 煮饺子的间隙还做了几个简单的煎蛋火腿三明治。 浮禅子踩着点起床吃饭,等时鹿吃了两口饺子才动筷子,宛如在拿她试毒一样。 师徒俩胃口都不大,拢共也没吃几口,时鹿也不客气,把剩下的都给包圆了。 昨晚就没吃饱,后来又莫名其妙一通折腾,时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没好意思提。 手上速度越来越快,虽说都是速冻食品,但个个真材实料,味道一点也不比手工的差。 没过多久桌面便只剩下几个空盘子,浮禅子啧啧称奇:“你这瘦瘦小小的身子板,东西都吃哪去了?” 说到吃这个问题,时鹿这才想起来应该向专业人士咨询:“师父,我之前的饭量很正常,可自从得到那个玻璃球后,我就感觉怎么都吃不饱,您觉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联?” 浮禅子沉吟数秒,接着摇头叹气,最后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时鹿:“你这种情况,还是预约个专家号看看吧。” 时鹿:?? 说实话,时鹿被打击到了,要是真在这个节骨眼生病,她是治还是不治呢? 她倒不是晦疾避医,只是纯粹缺钱。 肚子填饱,自然是要出门上班了。 时鹿垂头丧气地跟在封临初身后,身后忽然响起浮禅子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手里还有什么,但你要牢记财不外露,越是张扬,觊觎的人就会越多,在没有能力自保前,低调不是坏事。” 有些事不问不代表没看见,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时鹿并不傻,起初她是想瞒着的,奈何事态的发展让她不得不自救,她也在赌,赌自己的运气,否则也不会多次在封临初面前拿出擀面杖。 “我知道了,不过师兄应该没关系吧。”时鹿看了封临初一眼,朝他发了张卡:“我相信他是好人。” 见她目光坦诚,浮禅子习惯性去捋胡子,伸到一半才想起还没来得及贴,收回手负在身后,露出欣慰的笑容问道:“你这丫头倒是有灵气。” “那是。”时鹿竖起大拇指:“长得帅的都是好人。” 浮禅子:?? 你有个球子灵气!! 迟早被卖了。 - 刚进大队就看见段俞非坐在台阶上吃包子,坐姿豪放,发丝凌乱。 远远看见时鹿和封临初走来,段俞非囫囵嚼了几口嘴里的包子咽进肚子,起身迎了上去:“你们可来了,我已经跟唐队打过招呼,二位大师今天归我了,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有用的线索。” 看她的样子昨晚应该没有回去,时鹿弯起嘴角:“昨天晚上发现什么了吗?” “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发现才要出去走走,上车上车,路上聊。”三人上了队里配置的车,段俞非担任司机,时鹿和封临初坐在后座。 初步判断宋骞和陈海的案子是连环凶杀案,凶犯手段残忍,性质恶劣,上面并案交给二队,为避免再出现受害者,责令他们在72小时内破案,现在时间过去大半,他们连杨财卓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时鹿惊讶:“72小时会不会太赶了?” “没办法,涉及特殊情况的案件时间拖得越久,死的人就越多,而且现在网络那么发达,稍不注意就传得五花八门了。”段俞非启动车子,继续说道:“明面上的证据能找到的基本上都找到了,昨天我让人去联系了宋骞的前女友方若晴,她一问三不知,态度有些敷衍,今早陈海的儿子来了一趟,也没问出什么。” 时鹿:“陈海儿子?” “陈海被害当天,他儿子陈新来刚好回家,父子俩一起买菜做饭,陈新来中途接了个电话才走的,没过多久陈海就出了事。”段俞非看了眼后视镜,神色严肃:“陈新来上高中后,他们一家三口都上了意外保险,十来年就没断过,他妈出事后,父子俩得到了一大笔保金。” 如果杀死刘阿婆的人不是张淑苇,那么真凶极有可能就是最后的得利者,因此陈海和陈新来的嫌疑都很大。 “你们是怀疑他故技重施?”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时鹿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只是为了保金就对亲生父母下杀手,这个可能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 段俞非:“我们只是把所有可能都罗列出来,毕竟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根据我们的调查,陈新来并不存在经济问题,工作升了职,年前跟朋友投资还大赚了一笔,在市中心有房,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正因为陈新来完全没有杀害陈海的动机,警方从他这条线才查不到有用的东西。 一条线走到了死胡同,那就从另一条线开始查,调查重心转移到宋骞前女友身上,鉴于昨晚方若晴的不配合,段俞非才决定亲自到她上班的地方打扰她几分钟。 方若晴二十七岁,在一家建材类的小公司做业务员,和宋骞在某活动中相识,之后被疯狂追求了半年之久才答应,两个人交往不到七个月,在宋骞出事前两周分手。 “我记得陈新来在房地产公司吧。”时鹿昨晚看档案的时候瞄了一眼,“方若晴和他有交集吗?” “他们公司最近确实在拉项目,不过经办的业务员是其他人,方若晴近几个月来状态很差,每隔几天就会请假,手头上大部分的工作都推给了其他人。”这些情况警方自然是调查过的,从结果来看,方若晴和陈新来并不认识。 隐约中似乎抓到了什么,时鹿若有所思地蹙了下眉,眸光瞥到全程一言不发的封临初,突然想听听他的想法。 时鹿侧过身问道:“师兄,你怎么看?” 封临初瘫着脸:“我只抓鬼。” 言外之意,寻找案件真相、线索、犯罪动机都是警察的事,不需要他操心。 时鹿默默在心里记下,特别安全组不负责活人。 三人来到方若晴的工作地点在,此行只是私底下问话,段俞非没有表明身份,而是请前台帮忙把人叫出来。 没过多久,方若晴从里面出来,她很瘦,有些脱相,没有化妆,脸色蜡黄,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很差。 方若晴依次打量过眼前的三个陌生人:“你们有什么事?” 段俞非展示了一下证件:“方女士,我想找你聊聊天,私底下的,你有权利拒绝。”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女警,方若晴并没有太抵触,只是迟疑了片刻:“我们到会客处吧。” 段俞非笑着点头。 看着方若晴和段俞非一前一后往里走,时鹿脚下顿了顿。 在她的眼中,方若晴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雾蒙蒙的黑气,散发着阴寒腐朽的味道。 第20章 会客处就是用挡板隔出的小空间,摆着一张小桌子,抬头就能看见其他员工的办工桌。 这里其实只是方若晴公司在市里的办公处,用来充门面见客户的,真正的工厂在偏僻的郊区。 方若晴请他们坐下,扭头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同事正搬着桶装水往茶水间方向走,于是开口喊道:“小钱,我这边走不开,帮我泡三杯咖啡过来。” “知道了。”那同事没回头,声音落下时,人已经进了茶水间。 接下来段俞非提了几个问题,方若晴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清楚,只有提到宋骞的名字时,情绪才有些许起伏。 “你跟宋骞为什么分手?”段俞非又抛出一个问题。 正好那个戴眼镜的小钱端着托盘走来,将三杯咖啡分别放在三位客人面前。 “谢谢。”时鹿抬眼看了小钱一眼。 “感情不和。”或许是被同事打断,方若晴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慢。 段俞非:“你知道杨财卓和宋骞之间有什么纠纷吗?” 这些问题警方之前就找方若晴问过,果然得到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时鹿猜测段俞非大概是想观察方若晴回答时的表情,她端起咖啡,漫不经心地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一股恶心的味道顿时冲向鼻腔,令她下意识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这个举动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时鹿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难为情道:“这咖啡好像是坏的。” “不好意思。”那个送咖啡的青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跑过来,接过时鹿那杯咖啡,慌乱地看着众人:“可能咖啡包放久了,我给你换一杯吧。” “应该是过期了。”方若晴挥了下手,转头看向时鹿:“不好意思,我们公司小,茶水室没有专人打理,有些东西过期了也没人丢,我让他给你换杯水过来吧。” 时鹿含着嘴点头。 小钱微缩着下巴,匆忙端着咖啡朝茶水间走去。 多年做刑警的经验让段俞非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眼神漂移到手边的咖啡杯,明明是一块冲泡的,如果有问题也应该是三杯都有,可那个青年只端走了时鹿的那一杯。 坐她对面的封临初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端起咖啡观察片刻,然后慢慢送进嘴边,抿了一口,没有吐出来,只是略微蹙眉,面上透着嫌弃。 段俞非见状也端起杯子,不是抿,而是喝了一大口,就是平价速溶咖啡的味道,味道偏甜。 口中的臭味久久不散,时鹿连口水都不敢往下咽,含在嘴里冲着旁边比划了个手势,起身跑向离得最近的茶水间。 茶水室不大,还堆了不少杂物,时鹿进去时小钱正在洗杯子,他听到声音后回过头,诧异地看了来人一眼,手里的杯子差点摔掉。 时鹿没法说话,看见饮水机便走了过去,从旁边取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水后漱口。 小钱很有眼力劲,主动从洗手台前让开,等时鹿漱完口再次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我平常不喝公司的咖啡,没注意到它放了多久。” 时鹿一边用手背擦着下巴上的水,一边摆了下手让他别在意,转过头时注意到他把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臂上,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个什么图案。 好像是个q版的半身人像。 “你们是警察吧。”小钱拿过旁边的抽纸递到时鹿面前,“我刚刚路过外面的时候看到那位警官拿证件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9节 时鹿擦完嘴边的水渍后又擦了擦手:“我们就是找方若晴问几个问题。” “公司都传遍了,她男朋友被人杀了。”小钱压着声音:“这段日子她情绪很低弱,做事心不在焉老是出错,老板好几次建议她回去休假。” 就方若晴现在的状态要想在工作上不出错也难,时鹿将擦过手的纸握在手心,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对了,你知道方若晴认不认识陈新来吗?” 小钱不解:“为什么问他?” 时鹿笑笑:“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小钱飘开眼神,一点点将袖子放下,扣上袖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声音又压低了一度:“我刚来那会儿老板就想和陈新来公司合作,最开始这件事是由晴姐负责的,那边接洽的就是陈新来。结果他不怀好意,多次借着谈合作的由头把晴姐约出去动手动脚,后来闹得有点不愉快,老板还逼着晴姐反过来给他赔礼道歉。原本这次也是要让晴姐负责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换了人。” 既然还想合作,之前的不愉快肯定不会往外说。 时鹿深深看了他一眼,弯着嘴角:“再给我冲杯咖啡吧。” 小钱怔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好。” 他泡的就是普通的速溶咖啡,倒粉的时候因为紧张还手抖洒了一部分在杯子外面。 时鹿没等他冲完,说了声谢谢配合便走出茶水间。 段俞非那边的问题也问完了,正等着时鹿出来一块离开。 三人走到外面。 “刚刚那个戴眼镜的叫钱正磊,进这个公司八个月左右,在一位老业务员手下做业务助理,长相和性格都很普通,在公司没什么存在感。”趁着时鹿漱口的间隙,段俞非已经把钱正磊的基本情况问了出来,“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他了,先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两位发现什么了吗?” 封临初:“方若晴身上阴气很重,身上沾过东西,味道也像。” 时鹿:“我刚刚在茶水间问了那个员工几个问题。” 她把钱正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段俞非严肃道:“方若晴越来越可疑了。”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段俞非接到队里的电话,说是杨财卓打电话到警局自首,不仅承认复仇陈新来时误杀了陈海,还供出是受方若晴蛊惑,害怕被宋骞发现两个人的关系遭到报复,在她的指使下,才动手杀人。 挂断电话,段俞非转身朝写字楼走去。 有了理由,警方就可以将方若晴作为嫌疑人带到队里。 三人走出电梯,正好看到旁边电梯关上门,方若晴就在里面。 电梯是往上的。 段俞非立即转身就按住旁边的电梯,当机立断道:“小鹿,我们先往楼上去,你留在这看电梯停在哪层,然后打电话告诉小封。” 上班时间用电梯的人少,就算出现意外,导致楼层判断失误,但从上往下下楼梯,远比从下往上爬快。 时鹿在他们进入电梯时就拨通了封临初的电话,同时紧盯着旁边电梯的数字,确认停下后立即报出十七这个数字。 随后看了眼另一边的电梯,段俞非他们也到了第十三层。 时鹿飞速按下两边电梯的上下键,这样就算方若晴再下来,电梯门在这一层也必定会打开一次。 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时鹿警惕回头:“谁在哪里?” “我听到声音过来看看。”钱正磊局促地走上前,“出什么事了吗?” 时鹿看着他,眉头蹙起,犹豫过后开口说道:“方若晴出事了,你能跟我一块上去帮忙吗?” 钱正磊有些迟疑,正好这时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没人,时鹿又看了眼旁边,处于静止状态。 这种写字楼的电梯通常会有程序设定,在没人的情况下,就近选择合适的电梯运行。 时鹿二话不说把钱正磊拽了进去,按楼层键的时候注意到,十七层是最顶层。 走出电梯,时鹿在过道上没有发现封临初他们的踪迹,便大胆猜测方若晴的目的地是天台,于是催促着钱正磊从消防通道再往上走。 等他们到达天台时,就看见段俞非以擒抱的方式把方若晴往后拖,费了一番功夫将人按在地上,封临初及时弯下腰在她脑门上拍了张符,人就彻底老实了。 “我的阴气被散了。” 那声音像卡痰一样难听。 时鹿回过头。 钱正磊在方若晴被按住的时候身体就在抖,又注意到时鹿视线定格的方向,当即像被人盖头浇了一桶冰水一样,冻得牙关都在打颤。 那只鬼就飘在钱正磊旁边,五官凶恶,浑身冒着凛冽的黑气,一看就不好对付,时鹿不敢硬碰硬,先前它说话的时候还故意装作听不到,就是为了把人弄到师兄面前再收拾。 为避免被偷袭,时鹿倒退着走,眼看离封临初越来越近,才敢大声说话:“师兄,破案了,犯人就是他们。” 你可以出手收拾他们了! 钱正磊从没想过事情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他吓得扭头就跑,谁知刚跑了两步就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大门近在眼前,可无论他怎么拳打脚踢都无法靠近。 恐惧感遍布全身,钱正磊鬼吼鬼叫几声后,瘫坐在地上。 躲在黑暗角落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利用鬼报复所有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沾沾自喜,然而一旦暴露在光明下,他的胆小和懦弱,无能与自卑便再也无所遁藏。 “不能让他们走,不然我们都得完蛋。”飘在半空中的男鬼鄙夷地看了眼丑态百出的钱正磊,收回目光后立即朝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时鹿扑去。 阴寒的气息中夹杂着暴戾与肆意,转瞬就到达眼前,完全不给时鹿半点思考的时间。 危机当头,她本能自救。 心神一动,手心多出冰凉的触感,五指蜷起,高举擀面杖冲着迎面而来的恶鬼就是当头一棍。 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后紧接着重物落地声,男鬼做着类似青蛙的姿势,脸着的地。 没想到它如此不堪一击,时鹿困惑地皱起眉,用脚尖碰了碰地上那一坨黑色生物,只见它周身的黑气像是倒带一样缩了回去,身形都模糊了。 只挨了一棍子就变成这副模样,还不如在宋骞家遇到的那个二货鬼呢,看来这鬼也就是长得凶。 这大概就是鬼不可貌相吧。 时鹿记在心里,以后遇到同等程度程度的鬼,就不用费力气引到封临初面前,先敲一棍子再说。 第21章 被时鹿收拾了的那只鬼失去意识后便往钱正磊的身体里钻,与其融为一体,紧接着连气息和痕迹都消失了。 按照常理,就算鬼附到人身上,鬼气也是无法隐藏的,天生带有阴阳眼的人会在被附身之人身上看到另一个无法融合的灵魂,可封临初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种情况,除非钱正磊本身是一名强大的驭鬼师,又或者那只鬼原本就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段俞非给钱正磊戴上手铐,封临初顺手在他身上拍了张符,防止他身体里的鬼逃脱。 方若晴也是嫌疑人之一,需要到队里配合调查。 刚回队里,他们就得知了杨财卓的死讯,在打完自首电话后从天桥跳了下去,当场死亡,尸体已经送到法医室。 方若晴被暂时安置在三队,缩在角落目光空洞地注视着一个方向,宛如游魂。 时鹿接到照顾方若晴的任务,端了杯热茶送到她面前,见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茶放下后转身离开。 “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方若晴忽然拉住了时鹿的手腕,声音颤抖:“宋骞是钱正磊杀的吗?” 时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警方还在取证,等会儿要对他进行审讯。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方若晴咬了下唇后陷入沉默,她没有松开抓住时鹿的手,指尖冰凉,无声的在诉说着什么。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深处藏着难以启齿的事情,时鹿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着。 没过多久,方若晴缓缓开口。 这些日子她的情绪很难控制,总是心神不宁,动不动乱就发脾气,她去看过几次心里医生,也试着转移注意力,但效用都不大。 直到她生日那天,方若晴恢复意识的时候宋骞正大发雷霆,咬着牙要她解释,从他的话中就可以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宋骞偷偷回来给她过生日,一进门就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在沙发上缠绵,之后还掩护了那个男人离开。 方若晴只是哭着说不知道,宋骞愤然离开,在那之后他们就默认分手了。 不久后,宋骞死了。 方若晴畏惧人言不敢对外说,在惶恐和不安中日渐消瘦,多次生出自杀的念头,但始终不敢付诸于行动。 她没对警察撒谎,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宋骞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面。 看着身旁绝望捂脸的女人,时鹿眼中透出几分凉意,即便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也能猜到方若晴身上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钱正磊让鬼附到方若晴身上,还试图侵·犯她。 除了莫名烦躁外,她并没有遇到能让人怀疑到“鬼”的灵异事件,因而从未往那方面联想过。 耳边传来“咚咚”的一声,是指尖敲打在桌面的声音,时鹿扭过头,看见封临初站在不远处,手指抵着桌面。 换上警服的段俞非坐在旁边的工位上,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小鹿,唐队让你跟着见习一下审讯的过程。”段俞非从容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看了眼手表:“我们速战速决,说不定还能赶上食堂的晚饭。” 时鹿点了下头,起身跟了上去。 抓捕到拥有特殊能力的犯人都会先在三队审讯,等结果出来后再视情况进行安排。 审讯室里,钱正磊颤巍巍地坐在审讯倚上,右手被拷在扶手边。段俞非和唐信忠坐在他的正前方,时鹿和封临初则站在角落。 封临初忽然问:“在想什么?” 时鹿盯着不远处的钱正磊,随口说道:“这边的食堂好不好吃。” 过了片刻,封临初微微偏了偏头,像是在看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恶心的人。” “我知道。”这界上见过最多坏人的大概就是警察了吧,道理时鹿都懂,可心里还是愤懑,见钱正磊还能自由活动,下意识问道:“就这样锁着他没问题吗?” “放心,他身上贴着符。”唐信忠闻言顿时神采飞扬起来:“而且他身上那个鬼已经被你敲得魂都快消散了,现在估计连形都凝不起来。” 抓捕钱正磊的过程唐信忠可都听说了,仅用一击就把厉鬼敲到形神涣散,这样的人才更应当尽快收归进南城才是,免得被其他市截胡。 唐信忠眼底闪烁着精光。 “我,我想喝口水。”听到声音,钱正磊怯懦地举了下手。 段俞非看向时鹿:“给他水。” 接到指令,时鹿抿了下唇,慢慢吞吞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走到钱正磊面前,视线落在他脸上,手一抖,整杯水都泼到他脸上。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进审讯室,紧张得手抖。”时鹿满脸愧疚地回过头,表情恰到好处。 唐信忠心说,你那水泼的,一点也不像紧张,他咳嗽了一声,朝后招了下手:“注意着点,再去倒一杯。”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0节 虽然只是泼了一杯水,但却让时鹿心里松快了一点。 没过多久,时鹿将纸杯重重放在钱正磊面前,出于惯性,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大半。 对上她厌恶的视线,钱正磊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发丝还在滴水,他不敢擦,也不敢去拿那杯水来喝。 他这幅模样,倒是像极了人们最常用来形容没什么特色的“老实人”,段俞非适时开口:“你为什么要杀宋骞?” “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我有不在场证据。”钱正磊白着脸,底气逐渐不足:“你们可以去查。”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段俞非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市级特别安全行动三组,主要负责特殊案件,就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部门。” “特别安全行动组?”钱正磊满脸惶恐。 “没听说过吧,是不是很意外,没想到我们还有专门抓鬼的部门,你这种反应我见多了,忽然得到了某种能力就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无视法律为所欲为。”段俞非一脸正色:“每到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牛逼哄哄的主人公?” “别笑死人了,你就是个杀人犯!” “是他先要杀我的——”钱正磊缩着脖子,双眼瞪得浑圆,嘴皮一抖:“我是自保,不然死的就是我。” 方若晴生日那天钱正磊是因为有鬼的帮助才没被看清脸,事后他一直惶惶不安,担心身份暴露,便派遣鬼到宋骞身边打探。 得知宋骞要调查自己后,钱正磊抢先一步让鬼控制住杨财卓的身体,想用他的嘴来拖延时间。 然而宋骞却不愿意善罢甘休,还要让杨财卓去找私家侦探来调查。 钱正磊被吓得六神无主,那只鬼又提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只要利用别人的手,警察就查不到他头上。 “自保?你砍了他那么多刀,分明是在泄愤。”段俞非一语道破:“三个月前,你和宋骞在公司门口起了点小摩擦,你因此怨恨上了他,知道他在乎女朋友,就让鬼利用鬼气影响方若晴的情绪,时间长了人也膨胀了,脑筋打到另一个地方,最后又借着自保的名义杀害宋骞,让杨财卓成了替罪羊。只是被陈新来嘲讽了几句,第二天你就上门要杀了他。” 二队接到通知开始调查钱正磊,很快就查到他三个月前不小心撞到宋骞的车,被指着鼻子骂了几句。 而钱正磊胆子小,连嘴都不敢还,最后还是方若晴出面,宋骞才没有索要赔偿。 但却丢了人。 三个月前的事情似乎刺激到钱正磊的敏感神经,他攥紧拳头,神情愤恨:“我不过是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车,富二代就可以随便羞辱人了吗!” 段俞非面无表情,交通事故经常伴随着口角,气头上难免说几句重话,只是钱正磊比一般人敏感,而且还是在公司同事面前出了丑,心里便放不下了。 在陈海死的前一天,钱正磊和公司业务陪同陈新来吃过饭,酒桌上,钱正磊被起哄灌酒,还被陈新来言语嘲讽,回家后愤恨难平,第二天就让鬼操控着杨财卓的身体去杀人。 只是恰巧陈新来被一个电话叫走,钱正磊心有不甘,拿了陈海泄愤。 他在潜意识里生出自己是特别的,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该死的念头。第一次杀人会畏手畏脚,但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往往只需要一个念头,然后就有了第三次的杨财卓,第四次的方若晴。 意识到自己暴露太多,钱正磊拼命摇头,极力否认:“是它动的手,人都是它杀的,和我没关系,我连鸡都不敢杀,不是我。” 正因为不是亲自动手,手上没有沾血,没有看到血肉模糊的场面,所以他才敢几次三番的决断一个人生死。 但指使鬼去杀人,与亲手杀人无异。 段俞非举起一张纸,是从钱正磊家中找到的,在他家里有不少涂涂写写可以被称之为计划书的纸,其中一页就写着如果警察怀疑上方若晴,就让她和杨财卓一块顶罪。 剧本是方若晴和杨财卓偷情被发现,怕被报复所以杀了宋骞,想杀陈新来也是因为以前被骚扰过。 在此之前,警方所有调查的方向里,都没有出现过钱正磊这个人,如果继续按照手上掌握的线索查下去,恐怕永远都不会联系到他身上。 报仇是会上瘾的,钱正磊的死亡名单中还有好几个人名,都是曾经跟他起过摩擦的人。 可想而知,一旦警方按照他预想中的剧本结案,这个人会走上怎样的极端。 美女环绕、一夜暴富、随性杀人……只要警方查不到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唯一没想到的,大概就是警方还有专门调查特殊案件的部门。 段俞非:“为什么突然让杨财卓自首?” 如果钱正磊什么都不做,警方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怀疑不到他头上,按照常理来思考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么着急把方若晴推出来。 钱正磊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怯生生地朝时鹿看去一眼:“我觉得,她怀疑我了,我害怕。” 时鹿先是吐了咖啡,后追到茶水间,听了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要了咖啡又不喝,所有的举动都像是在试探。钱正磊越想越慌,总觉得露了马脚,害怕警察查到他的头上,就想着只要“真凶”畏罪自杀,警方就能结案。 这样他就安全了。 时鹿意外地眨眨眼,她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她不喝咖啡只是嫌弃钱正磊把粉撒出去还用手指抹杯子,哪成想他脑补了那么多。 不过结果倒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1 15:18:10~2022-02-23 23: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763207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砸!瓦鲁多!5瓶;bread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方若晴长得漂亮,对新人也友好,像钱正磊这种小年轻情不自禁就生出了爱慕之情,只是不敢追求罢了,直至出现宋骞这个导火索,贪念慢慢发了芽。 担心手臂上的刺青被认出来,钱正磊故意用纱布缠上,那天他慌忙离开,衣服都没穿好,又担心被电梯里面的监控拍到正脸,只能用手臂遮挡住脸。 至于方若晴近几个月来脾气暴躁,都是被鬼气影响的结果,钱正磊最初的想法,只是让她和宋骞分手。 特殊案件走特殊流程,即便没有明面上的证据,一样可以定罪,真凶确认,宋骞和陈海两起凶杀案正式告破。 段俞非给了唐信忠一个眼神,将接下来的审讯权交到三队手上。 唐信忠不像段俞非那么有气势,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只是平淡地看着钱正磊,语气也很淡:“你身上的鬼是哪来的?” 钱正磊低着头:“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然后就一直跟着我,是它主动缠着说要帮我的。” 因为经不起诱惑,与其达成了交易,最开始他只是在打方若晴的主意,可中间夹着个宋骞,那张脸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公司门口,他心底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 又在身份会暴露的恐惧催化下,起了杀心。 唐信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钱正磊摇头:“不记得了?” 唐信忠又问了几个问题,钱正磊一问三不知。 一个胆子不大甚至有些怯懦的普通人,就这样顺其自然接受了一个鬼的存在,还反将其为己所用,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唐信忠朝封临初看了一眼。 封临初会意,走到钱正磊面前,他的脸上很少带表情,瞳孔很黑,眼底漠然,宛如无尽深渊,让人本能产生畏惧。 忽见他抬起右手,一把捏住钱正磊的下颚:“咖啡里放了什么。” “血,我的血!”钱正磊被迫仰着头,脸憋得通红,这次他是真的怕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身上带着刺骨的杀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封临初松开捏住钱正磊的手,眸中的寒意凝而不化。 钱正磊只觉得下巴都快被捏碎,顶着两个指印欲哭无泪,忽瞥见眼前的人动了一下,吓得他一股脑全交代了:“它说我们签订了契约,只要活人喝了我的血,它就能成功附身,然后控制他们的身体。” 封临初眼睛一眯,钱正磊当即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定住。 就算是厉鬼也不可能随意附身,更何况是完美掌控其他人的身体。 人与鬼的契约并不罕见,但喝了契约者的血就能达成分契这种事情实在是闻所未闻。 唐信忠思索未果,正想与封临初探讨一二,却见他一动不动,身上寒气不减反增。 担心他把人一枪结果了,唐信忠顿时又是一阵咳嗽,久久未得到回应,只能转头看向时鹿:“那个小鹿啊,你的见习结束了,跟你师兄出去吧。” “好。”时鹿只当他是觉得自己碍事,转身就走。 离开审讯室,没走两步,封临初也出来了。 外面的方若晴已经从苏暮冬那里得知了真相,身为受害者,她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算知道被鬼附身过,方若晴也没有产生很大的情绪起伏,见她这副模样,其他人反而不好再说些什么。 约过了十几分钟,段俞非押着戴着手铐的钱正磊出来,唐信忠跟在他们后面。 “契约这事有点麻烦,我建议……” 唐信忠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便冲了过来,抬手就甩到钱正磊脸上,顿时响起脆爽的一声。 方若晴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还在钱正磊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钱正磊都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左右狂甩了好几个巴掌。 旁边的段俞非眨了两下眼,适时上前拦了拦,她一动,苏暮冬也配合着出手阻拦,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瘦弱的方若晴拖开了。 钱正磊被打得满脸红印,低垂着头,凛冽地黑气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溢出,阴郁地喃喃自语:“明明是他们该死,不就是有钱有势了点,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也不过是个势力的女人,对着富二代就投怀送抱——” 方若晴红着眼,张牙舞爪地伸着手,只是被苏暮冬拦腰抱着,无法前行。 “把身体给我,按照契约,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急切又沙哑的声音萦绕在整个空间,滚滚黑气团聚在一起,凝成人形。 四周顿时狂风大作,无形的气刃四处飞舞,逼得众人抬手闪避。 那东西完全没有五官,像个影子一样,陡然伸出一只大手按在钱正磊的脑袋上,往上一扯,就将他的灵魂提出一截。 钱正磊先是定住,忽惨叫一声,发狂般撕扯起自己的右手臂,瞬息之间,他的灵魂被拉扯出一个脑袋,黑影一口咬下,咀嚼吞咽。 一声枪响,黑影只来得及发出“唔”的一声,便消散不见了。 又听“哐当”一声,钱正磊的身体直挺挺地砸在地面,瞳孔涣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变成一具干尸。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短短数秒,钱正磊就这么死了。 “啊——” 时鹿侧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耳边传来方若晴的惊恐大叫。 “符咒掉了。” 封临初的声音在近处响起,时鹿抬起头,看见了他的背影。 原来,在方若晴抽打钱正磊的时候,贴在他身上镇鬼的符纸被扯掉了,体内厉鬼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夺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鹿小声问道。 封临初没有回头:“他和厉鬼签订了契约,灵魂一开始就被抽走一半,厉鬼消散的同时他也就死了,至于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契约附带的结果。” 大概?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1节 这听起来不太确定啊,时鹿在心里犯嘀咕。 确认钱正磊的尸体里没有鬼气残留,段俞非立即联系二队过来处理,在此期间被吓坏了的方若晴则被安排进唐信忠的办公室里,由时鹿和苏暮冬陪着。 “我……”方若晴红着眼,声音哽咽。 如果不是她冲上去,那张符纸也不会掉。 “钱正磊和鬼签订的契约属于等价交换类型,从契约成立的那刻,就注定死亡的结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苏暮冬拍了拍方若晴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原本也是要除去他身上的鬼,他只是提前自食恶果了而已。” “所以说害人终害己。”时鹿半点也不同情钱正磊,就这样让他死了,反而便宜他了。 案件解决,唐信忠让苏暮冬送方若晴回家,顺道帮她清除身上的鬼气,段俞非也回到二队处理后续工作。 无关人士全部离开,唐信忠沉下脸:“小赵,立即向上面汇报这起案件,让他们向其他市确认是否出现类似情况。” 角落坐着个戴眼镜的青年,要不是唐信忠提到他,时鹿差点都要忘记三队还有这么个技术人员存在。 “我已经让段队继续调查和钱正磊接触过的人,这件案子还有很多没搞清楚的地方。”唐信忠对着众人说道:“钱正磊与鬼百分百的契合度,为什么他可以用血达成分契,还有尸体最后呈现出的状态,都不是常见鬼契能做到的。” “如果其他市也出现类似的情况,就代表……” 封临初抬眸,眼底藏着一片幽深:“幕后还有一只手,在策划着什么。” 唐信忠点头,朝着会议室方向说道:“小齐,你带着他们三个到钱正磊居住的地方打探,搜索范围可以扩大到全市,只要是可疑人物,全部上报。” 四道透明的人影先后从会议室飘出,两男两女,四人朝唐信忠点了下头,齐齐从一侧的墙面穿了出去。 时鹿瞪大双眼。 这四个,不会就住在会议室那四个纸别墅里面的吧? 将时鹿惊诧的表情收入眼底,唐信忠笑呵呵解释道:“我们这行太缺人了,辞职率又高,你没来之前,南城市局就剩四个玄术师,我还必须留在局里坐镇,人手不够,只能聘些临时工凑数了。” 时鹿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放过她了,原来是缺人。 怪不得死乞白赖非拉我上班! 时鹿什么都不懂,唐信忠也没办法给她派遣工作,封临初还是伤患,也不能太过劳累,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们下班。 走出三队,时鹿扯了下封临初的袖子:“师兄,队里的食堂好不好吃啊?” 没错,她饿了。 封临初:“不知道,没去过。” 时鹿:“为什么,你们不好奇吗?” 肚子饿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好不容易有机会,她就想看看警察的食堂长什么样。 封临初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在下楼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时鹿和封临初刚踏进食堂,里面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目光齐齐落在他们身上。 队里的食堂并没有想象中豪华,目测有十几张的方桌,正前方是打菜的窗口,菜品大概有十几样,荤素搭配,卖相也不错。 时鹿早就习惯各种各样的目光,满心满眼扑在饭菜上:“我来打菜吧,你找个位置先坐,想吃什么?” 封临初:“随便。” 这个回答也在时鹿的意料之中,她朝着放餐盘的地方走去。 取餐盘处有两个穿着便服的警察,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留着平头,瞧见时鹿还冲她点了下头。 遇到不认识的人示好,时鹿只能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应。 打饭的大叔特别豪爽,看到眼生的小姑娘,先问了句要大份还是小份,再打菜,一勺子下来,餐盘的一个格子都装不下。 分两次打好饭菜,时鹿坐到封临初的对面,她并没有盛特别多,在人多的地方,她还是比较矜持的。 封临初拿起筷子,说道:“刚刚那个短头发的是一队队长陆晖,一队和我们很少打交道,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才会帮忙。” “为什么?”时鹿下意识朝刚刚向她打招呼的男人看去。 “二队成员胆子相对大一些。”封临初说的很直白:“段俞非是市局里胆子最大的那个。” 时鹿懂了,警察也是人,也会惧鬼,三队是专门为处理特殊案件而存在的,要和他们打交道,胆子不大点怎么行。 作者有话说: 唐队:你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人才。 时鹿:忽悠,接着忽悠,你们分明只是缺人…… 第23章 回到宿舍时不过七点,时鹿和徐佳打了声招呼,把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手机充上电,又翻出一套睡衣进卫生间洗澡。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鹿的每根神经都是紧绷的,这会儿温水冲到皮肤上,全身的毛孔打开,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澡洗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是徐佳的声音。 时鹿关掉水对外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只能胡乱把身上的泡沫冲掉,拿过浴巾往身上一裹,开门出去。 刚进宿舍,阴寒的气息便扑到脸上,时鹿抹过还在滴水的下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徐佳。 她的左右手各拿着一截黑管,听到声音呆愣地转过头,脸上带着怔忪又无助的表情,颤颤巍巍说道:“小、小鹿,我刚刚好像看见鬼了。” 时鹿皱了下眉,朝徐佳走了过去,拿过她左手上的一截黑管,是装着张淑苇的那只,这两天东奔西走的,居然把它给忘了。 “你刚刚洗澡的时候,这个东西从你桌上的包里掉了出来,然后我就看见它在地上一直动,像抽风了一样,我以为是摔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什么机关,就想帮忙关掉。”徐佳抖了一下,本能地抱住胳膊:“没想到打开以后里面飘出了一团黑气,直接穿过墙飘到外面去了。” 按键这种东西不是在里面就是在外面,徐佳只是担心时鹿的东西会摔坏,哪能想到里面藏着如此特别的东西。 时鹿扫了眼四周,宿舍里残留的鬼气和法医室那天的有点像,张淑苇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只怕是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黑化。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时鹿拿过她手上的另一截黑管,合二为一后放进包里。 张淑苇是在她手上丢的,她就有义务找回来。 时鹿回过头:“我出去一趟,如果太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徐佳着急:“你要去找那个,那个吗?” “其实你刚刚看到的都是特效,类似投影的那种。”时鹿拿出一套衣服,冲着她笑了笑:“这东西是我朋友的,可能摔坏了,我去找他修。” 这个理由很蹩脚,但时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合理的说辞,为了避免被追问,连忙拿着衣服进到卫生间。 出来后,时鹿用毛巾把头发简单的擦了一遍,也顾不上吹干,就用梳子随意梳了两下。 接着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拿上包准备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徐佳:“佳佳,能借我五百块钱吗?” 徐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我转给你。” 时鹿说了声谢谢,她走的很急,下楼梯的时候给封临初打了通电话,把张淑苇跑掉的事情告诉了他。 事到如今,除了封临初,她也不知道该找谁。 时鹿出了校门直接打了辆车,目的地是陈海家。 如果张淑苇真的想起了什么,必定会去找杀害它的凶手,它最先的记忆断层是在和刘阿婆发生争执的时候,极有可能是之后发生的事情给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从而选择遗忘。 假设它和刘阿婆死在同一个地方,当时已经深更半夜,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住在同一栋的邻居。 更何况除了陈海家,时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一只厉鬼。 只能赌一把了。 下了出租车,时鹿凭借记忆跑向陈海家所在的单元楼,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楼下,周边几栋还有不少住户站在窗户边看热闹。 都不需要问,时鹿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房子灯火通明,只有陈海家这栋漆黑一片。 大晚上突然断电,还只断一栋楼,可不得引来围观嘛。 “这栋楼真的不吉利啊,你们不知道,断电那一瞬间阴风阵阵的,别提多吓人了。” “我当时正在烧开水,灶下的火还会忽闪忽闪的响,我寻思着窗户也没开,哪来的风啊。” “奶你别乱说了,都说是电路有问题,已经打电话找人来修了。” 围在外面的住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时鹿从人群中穿过,绕到单元楼前,发现大门是敞开的,左右看了一眼,举步走了进去。 月光和路灯的光亮透过楼层间的窗户照进楼梯,时鹿摸着扶手一路往上,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谨慎,脑海中模拟着见到张淑苇时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当初贸贸然答应要帮忙,时鹿总觉得对它有一点责任,无法坐视不理。 案件告破,警方撤走了围在陈海家门口的警戒线,时鹿看了眼401的门,移开目光,落在旁边的402上。 她能感觉到,张淑苇就在里面,抬手敲了两声门,耳边响起门栓转动的声音。 这大概就是请进的意思吧。 犹豫了下,时鹿还是推开了402的门,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令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没走两步就看见一道身影吊在天花板上,屋内光线微弱,险些把她吓得失声尖叫。 定了定神,时鹿小心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吊着的那抹身影正是张淑苇,隐约中还能听到抽泣声。 见它不是想象中化身成厉鬼的模样,时鹿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 “刘阿婆好像真的是我杀的。”它的声音很闷。 临死时发生的事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淑苇遗忘了许久的记忆。 那天看到刘阿婆拿出了刀,张淑苇当即怂了,但嘴比脑子快,临走前还骂了两句脏话。 回到家,张淑苇正要关门,刘阿婆忽然冲了过来,一手按住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一手举着刀劈下。 张淑苇害怕极了,双手握住她的手,混乱间被抓伤手背。 两个人握着刀互不相让,一路推搡进屋,刘阿婆上了年纪,力气自然比不上张淑苇,拉锯抢刀的过程中反被刺中。 刘阿婆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句“杀人了”就跌坐在地上,张淑苇被吓得六神无主,怔愣片刻后才想起要叫救护车,就在这时后脑被重物猛敲了一下。 张淑苇倒在地上,短暂的晕眩后意识慢慢恢复,隐约中她看到一个人走到刘阿婆面前,那个人先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片刻后,张淑苇和他对上视线。 发现她还清醒着,那人当即发了狂,扑上来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那人不知道,张淑苇闭上眼睛的时候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最后是被埋进土里,憋死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2节 正如时鹿想的那样,张淑苇对临死前的记忆太过恐惧,所以才不敢想起来。 “是陈新来?”时鹿问。 张淑苇点头:“嗯,虽然他杀了我,但我也杀了刘阿婆,也算是杀人偿命了。” 时鹿皱眉:“刘阿婆是死于失血过多,抢救及时的话就不会死,而且当晚并没有人叫过救护车。” 就算张淑苇骂人不对,但刘阿婆也不能上来就砍人。人没死,张淑苇就是正当防卫,人死了,也只是防卫过当,就算要判死刑,也得等到法院裁决,断没有私下处决的道理。 先是被重物击打后脑勺,接着是掐脖子折进行李箱,最后被活埋,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下,张淑苇会化成厉鬼也不奇怪。 张淑苇愣了愣:“他没有叫救护车?” 时鹿想起段俞非之前说过的事情,冷着脸:“杀你,对亲生母亲见死不救,应该都是为了保险赔偿。” “怎么会?”张淑苇不可置信。 就算是张淑苇都知道,刘阿婆这辈子满心满眼都是她唯一的儿子,做事尖酸刻薄、斤斤计较都是为了攒钱给儿子买房。 站在邻居角度,刘阿婆要不要给儿子买房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儿子,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可站在刘阿婆的角度,她爱了一辈子,付出了一辈子,视若珍宝的儿子,到头来为了一点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这样的人生也太可悲了吧。 时鹿垂着眸:“人性是自私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是人的本性,但绝大多数人都坚守着底线,因为一旦跨过,就不配称之为人了。 “我们去报警吧。”恢复记忆后,张淑苇就想着一命偿一命,不追究陈新来杀了它的事情,可知道真相后,又觉得不甘心。 不能让那样的人逍遥自在的活着。 “嗯。”时鹿从包里翻出黑管,“等几天如果还找不到证据,我就带你去吓他,逼他自己去自首。”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钢琴声,时鹿登时一个激灵,扭过头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光影只照到他的身体,五官隐藏在幽暗之下。 那人从口袋拿出一个发光的物体,手一划,钢琴声结束,取而代之的是说话声。 “找到了,现在带过去。”声音低沉有磁性。 好吧,刚刚那个是手机铃声,如果没猜错的话声音的主人是封临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时鹿心里嘀咕着。 将张淑苇装进黑管,楼道的灯瞬间就亮了,哗然声接连响起,时鹿忙不迭走出402,赶在其他住户上来前,关上了门。 临近十一点,市刑警大队仍旧灯火通明,把张淑苇交给封临初后,时鹿被叫进唐信忠办公室。 “趁着二队在做笔录,我们正好聊聊。”唐信忠比了个请坐的手势,“虽然有浮禅子大师的举荐,但我们还是尊重个人意愿,如果你愿意留下,等会儿就可以帮你办理入职。” 他语气和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时鹿斟酌片刻,实话实话:“我什么都不懂,出现场的时候肯定碍手碍脚,而且我也没学过什么痕迹学,心里学之类的东西,体力也不行,犯人站在原地等我都不一定能抓到。这样,你确定要留我吗?” 唐信忠直言不讳:“想留你,是因为浮禅子大师开了口,也是因为你手里的法器,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无法胜任,我们这也不会让你一直待着。” 就是说如果她太废物,他们还巴不得她走,这倒是符合时鹿心里的预期,先找份工作干几个月存点钱,然后换个城市生活。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我们谈点实际的?”时鹿满眼期待地看着唐信忠:“比如我们这的工资待遇是怎么样的?” 唐信忠笑笑:“可以交五险一金,每个月工资两千。” 时鹿迟疑地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多少?” 唐信忠举起两根手指:“工资两千,全国统一。” 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时鹿语顿。 好歹也算是公务员,工资就给两千? 感情这行是靠爱发电? 就,很不科学。 作者有话说: 时鹿:稳住,不慌,或许这是在考验我的决心…… 第24章 隶属市刑警大队,专门负责处理特殊案件的稀有人才,工资就给两千?怎么想也不应该。 时鹿狐疑地看着眼前长得特别像好人的特别安全行动组队长,维持着体面的笑容道:“莫非你们是按件结账?” “去年我们队记录在卷宗里的案件一共有16起。”外行不了解内情,唐信忠笑着说明:“实际情况需要我们参与的案件少之又少,我们队不需要上下班打卡,没案子的时候就是假期,去年就有连休三个月的记录,平均下来每个月就工作几天,换做日薪,一个月两千块已经很多了。” 转换为日薪,两千块确实不低,每个月工作十天,日薪就是两百,每个月如果工作五天,日薪就是四百,就算单月没有工作也照样有工资拿,而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假期,听起来倒是很吸引人。 “你要知道,我们处理的一般都是凶杀案,和公共区域案件,虽然个别案件确实有些风险,但能成长的空间也很大。”唐信忠拿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嗓子才慢吞吞说道:“特别安全组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道,普通群众就算身边发生了灵异现象也不会报警。” 一般人周围发生了灵异的事情,主观意识上也是找和尚、道士之类的高人求助,压根不会想到警察。 随着义务教育的普及,国家反封建迷信宣传到位,大部分人都存有相同的观念,就是报警没用,还会被当成神经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地方派出所连特别部门的存在都不知道。再者,如果特别部门什么都管,不仅忙不过来,还会断了大部分门派、家族的生意,引发玄术界的动荡。 要知道,在特别部门里任职的玄术师,百分之九十都是出自有传承的家族或门派,两千块的工资只是走个形式,事实上就是义务协助地方工作,若遇到相当棘手的事件,还需要请上面的老人们出手。 为了维持两边的关系,特别部门和玄术界需要一个平衡,除开涉及人命的凶杀案件,在没有人报警的前提下,不随便以公家的身份出面。 唐信忠给了时鹿一个晦涩的眼神:“我们并没有禁止接私活的条例,不过当两者间发生冲突,还是要以本职工作优先的。” 时鹿狠狠的懂了,就是说队里没有案子的时候,他们可以用私人名义到外面接工作。 是可以收钱的。 在时家的时候,时鹿也听过时伟泉提到请大师到公司看风水之类的话,那时候只是顺耳听了一嘴,没放在心上。 现实中大部分生意人多少都带着点迷信,他们对待请来的大师也很大方,几十万上百万说给就给,只是时鹿什么也不会,就算能出去接私活,也吃不到这口饭啊。 “加入安全管理局,打你主意的人就会消停很多,而你手里那件法器只要稍加修炼,就能起到很大作用。”唐信忠乘胜追击:“你师兄在业内名气很大,可以让他带带你,而且你的运气很好,和鬼好像也挺有缘分的。” 和鬼有缘算什么运气好,分明是霉运当头好吧,时鹿不禁想起小时候被带血的头追着到处跑的童年阴影。 不过打她主意的人会减少这点还是很吸引人的。 “可是师兄看着挺高冷的。”时鹿严谨着措辞:“如果不是工作要求,他不一定会带我吧。” “我觉得他还挺照顾你的。”唐信忠宽慰道:“下午在审讯室的时候,他不是还为了你生气吗?” “为了我?”时鹿困惑:“他不是因为钱正磊在他的咖啡里加料才生气的吗?高冷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如果被控制了会很丢脸。” 而且他们也不熟,封临初有什么理由为她生气? 唐信忠后知后觉,他原本以为封临初在审讯室生气是因为钱正磊意图对同门小师妹不轨,但经时鹿这么一分析,为了颜面倒是更加合理。 钱正磊没有理由只对一杯咖啡动手脚,肯定是三杯都加了料。 “那不重要。”唐信忠挥了下手,“他现在不是受伤了嘛,总得带个人在身边搭把手,一般情况下,随行的助理也能拿到大红包。” “等你累积一定经验,就可以独立处理一些小问题。”他放慢语气,有点像哄小孩子。 时鹿展露出几分犹豫,虽然可以接私活这点挺诱人的,但仅凭她一个人肯定不行,两千块的固定工资想在这座城市生存都很难,那么她留在市局的意义就不大。 可是这么有钱途的工作不试试,以后要是后悔就来不及了,实在不行再走就是。 没有纠结多久,时鹿正式答应留下。 “欢迎加入我们组。”唐信忠朝时鹿伸出右手。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表情乐得像朵花,隐约中散发着捡到宝的愉悦。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段俞非也对张淑苇询问完毕,注意到唐信忠出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没十二点,正好今天把人一块抓了。” 唐信忠:“现在抓?” 都这个点了,二队也不歇歇。 段俞非伸了个懒腰:“这个点正好,安静,还能避开看热闹的人,连夜审完,两起案子一块上报。” “现在不是没有能证明陈新来杀人的证据吗?”时鹿不解:“可以直接抓吗?” “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嘛。”段俞非一脸坏笑:“我们就说和张淑苇尸骨一块发现的物品里提取到了陈新来的dna。” “又或者给他一张阴阳符,让张淑苇去吓吓他。”唐信忠一脸认真:“保准他自己承认罪行。” 时鹿:?? 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办案风格。 见时鹿瞪大着双眼,段俞非噗嗤笑出了声:“到底是新来的,逗起来就是容易,反应也很可爱。杀人的罪名可不能随便扣在人身上,而且鬼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先把嫌疑人锁定在陈新来身上,在已知犯人是谁的前提下,再找起证据就容易多了。” “法医那边也在加班加点检测从云龙山上带回来的物品,我们也有权利把陈新来叫到队里配合调查,一般人的心理素质可撑不过我们的几轮询问。” 唐信忠接话:“如果实在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让张淑苇去吓吓他也不是不行。” 时鹿笑笑,具体怎么搜查她其实并不感兴趣,只要案子能破就好。 时间太晚,宿舍那边也回不去,时鹿就想着干脆留在队里凑合一晚,等天亮了再离开。 就在她想去问问能不能在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留一晚的时候,封临初走了过来,“师父让你跟我回去,他有事要交代你。” 时鹿还指着这位能带她接私活呢,自然是要处好关系的,正好还能到他家借宿一晚,反正昨天也住过,一回生两回熟嘛。 打车回到锦桃园,发现浮禅子已经睡下,封临初也不管时鹿,把她一个人留在客厅,连句话都没有就回了房间。 这个时间点,浮禅子大师熬不住去休息也是理所当然,时鹿没纠结太久,还是睡在昨天那个沙发上,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听到脚步声就清醒了。 坐起来一看,浮禅子梳着道髻,穿戴整齐,连假胡子都贴好了,揣着手站在那里,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贴假胡子该不会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吧,时鹿不禁想着。 “醒了就起来吧。”浮禅子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有台电脑,你拿出来打开。” 今天的浮禅子过于正经,时鹿都有些不习惯了。 时鹿拉开抽屉就看见里面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后打开,按下开机键,屏幕就亮了起来。 电脑没有密码,桌面也很干净,就连背景图片都是出厂自带的。 “上面有个有个符篆一样的图标,打开它,然后用你的信息注册一下。”浮禅子顿了下:“从属就写奉天派,地址嘛就写这里好了,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兄一块修炼,为师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要是不想住也随你。” “师父要走?”时鹿抬起头。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3节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浮禅子轻轻颔首:“注册后你就是四级玄术师了,之后总局会邮寄证件给你。” 时鹿惊讶:“就这么简单,不用考核一下吗?” 浮禅子:“这个证没什么用,四级也是最低的等级。” 时鹿:“那办来做什么?” 浮禅子睨了她一眼,缓缓开口:“缴税。” 时鹿噎住,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们这行还挺正规的。” 没毛病,缴税个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其实我们这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总局系统里登记,不过你现在也是公务员了,得起带头作用。”浮禅子等了片刻,确定时鹿已经登记完毕,才继续说道:“打开网站,搜索一本叫做《灵武玄尊》的小说,只要看第三到六章就行,以后你就照着上面描写的修炼,有问题就找你师兄。” 时鹿敲电脑的手指一顿,用迷茫又惊奇的眼神看向浮禅子。 浮禅子:“这本小说是业内一位大师所写,照搬了很多真实的修炼方法,让你入个门绝对没问题。” 你们玄术界都是这样玩的吗? 一时之间,时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倒是看过类似新闻,比如盗墓者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书,由于太过真实,被有关部门发现后抓捕。 没想到玄术界也有同样的事情。 就不怕有天选之子看过这篇小说后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 门铃的响起打断了时鹿复杂的内心活动。 浮禅子理所当然地看向时鹿,徒弟都在眼前,哪有他这个师父去开门的道理。 谁让她现在人微言轻呢,时鹿认命地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人影就扑了上来。 “师父,我可想死你……”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熊抱,时鹿出于本能,反手一推,大门就这么关了回去。 只听“砰”的一下,男人鼻梁磕到门上,发出“唔”的一声,弓着背捂着鼻子,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许是顾及面前还站着人,他忽然抬手地抹了把眼泪,昂起下巴,故作坚强:“没事,一点也不痛,不信你可以再砸一次。” 时鹿:“……” 第25章 来人不过二十上下,样貌俊秀,左手戴着三串珠子,右手背纹着看不懂的图案,颈上戴着好几条不同颜色的绳子,坠子藏在衣服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从身上衣料的质感来看,是个有钱人。 “等等。”男人逞强完才注意到面前是个女的,而且长得还不错,疾步退后两步确认楼层,随后带着略显憨傻的眼神走回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时鹿:“女的?” 那眼神大概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时鹿提了下嘴角,冲他露出个营业性假笑,表情一收,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啊。”男人追进屋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规矩地换上拖鞋,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浮禅子,眼神顿时一亮,激动地朝他扑去,语调略显娇俏:“师父,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饶是浮禅子早有准备,也还是差点被这位年轻气盛的庞然大物扑倒,他抻着脖子往旁边靠,一边忙慌按住脸上的假胡子,一边把靠在身上的大型挂件往旁边推了推。 “行了行了,你就是撒娇我也不可能带你出去的。”察觉到时鹿的视线,浮禅子随口介绍道:“这是我另一个徒弟,算是你二师兄吧,叫裴奕昀。这个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时鹿。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那不就是我师妹?”裴奕昀闻言立即站直身板看向时鹿,略微打量了她一眼,眸色趋近古怪:“厉害吗?” 浮禅子理着身上的道袍,漫不经心道:“新人,啥都不会,连人和鬼都分不清。” 闻言,裴奕昀双眼泛光,满脸笑意地凑到时鹿身边,态度变得亲切友好:“小师妹,以后师兄罩你啊。” 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反而热情了起来,真是奇怪的人。 时鹿回了个笑容,同时也在打量他:“这位师兄看起来很年轻。” “再过几个月我就满二十了。”裴奕昀微抬下巴:“也别师兄长师兄短的了,叫我哥就行。” 时鹿看他:“我比你大。” “那你还是叫我师兄吧,二师兄?裴师兄?”裴奕昀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憨态:“感觉还不错啊。” 时鹿保持微笑。 总觉得这位师兄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会儿还得赶飞机。”浮禅子顿了下,等两个徒弟都转过头,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在楼上有套很久没住的房子,给你师妹住吧,住得近些,方便你师兄保护她。” 裴奕昀爽快答应:“可以,反正也一直空着。” “你大师兄我是指望不上了,你给安排好,机灵着点。”浮禅子从沙发上站起,挥了下手:“行了,我该走了,有事没事都别给我打电话,年轻人要懂得自力更生。” 见他要走,裴奕昀急忙凑过去,拉着他的袖摆贴着往外走:“师父,你别走啊,你给师兄说说,让他也带带我,要不您亲自带也行。” 浮禅子敷衍着:“不急不急,等你毕业再说。” 时鹿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地围观师徒俩互动,一路送到电梯门口,裴奕昀还恋恋不舍地拽着浮禅子的道袍。 眼巴巴凝视着电梯门关闭,裴奕昀终于死心,回过头的瞬间满血复活,冲着时鹿咧开嘴:“走吧小师妹,裴师兄带你去楼上看看。” 没等多久,电梯上来,裴奕昀催促着时鹿往里走,“电梯和大门都密码都是我的生日,物业那边我会去打好招呼。对了,电梯密码你就别改了,我怕我记不住,大门的你可以随便改,我一般是不回来的。” 封临初住在十五层,裴奕昀的家在十六层。 上下层的结构一样,楼上这套装修更花里胡哨一些,色彩鲜明,所有家具都盖着防尘布,从落灰的痕迹上判断,确实空置了很久。 “我爸当初听说师兄要买房子,就跟着买了,当时是想着住近点,出事了也方便。不过这里离我家和学校都很远,又没人说话,没住到两个月我就搬回家了。”裴奕昀走在前头,顺手把盖在柜子上的防尘布拉了下来,带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皱着脸对空气挥了两下手:“还是先找家政公司过来打扫一下吧,对了,需要我找人帮你搬家吗?” 大概是担心时鹿住起来有心理负担,裴奕昀一股脑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甚至细心到连搬家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时鹿奇怪地看着他:“你对我都不好奇吗?” “师父会让你住在师兄上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要知道,我当初要买房子的时候他都说没必要。”裴奕昀收起表情,拍了拍不怎么结实的胸膛:“我想你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小师妹你要记住,有困难,也可以找二师兄。” 突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时鹿迟疑了一下:“被人追杀也能找你吗?” 裴奕昀表情一顿,移开目光:“找二师兄那话,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吧?” 时鹿:“……” 既然房子真的是空置的,时鹿没理由矫情,住在这里不仅上班近,离封临初更近,只要脸皮厚点经常串门,不怕没有机会赚钱。 两人回到十五层就看见封临初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电脑上。 听到脚步声,封临初动了下,偏过头正好看见裴奕昀,眉心微提:“你怎么在这?” 只是被扫了一眼,裴奕昀突然来了个立定站好,说话都开始磕巴:“师、师父让我过来带小师妹到楼上看看,以后就让她住了。” 果然高冷的人更能给人带来压迫感,这一前一后对比下来,反而让人觉得封临初才是师父。 “既然已经看完了,我,我就走了啊。”对上封临初疏淡的目光,裴奕昀恋恋不舍地挪着小步,终究没得到任何挽留。 “那我也回去了。”见封临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时鹿也很识趣,走近茶几伸手去拿放在上面的包。 封临初的视线转到她身上,淡淡一瞥:“师父让我带你,就从今天开始。” 时鹿疑惑抬头:“啊?” 开始什么? “去古城路。”封临初抬脚就走,也没有要等时鹿的意思。 “我让司机送你们。”没走几步的裴奕昀脚下一转,跑了回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时鹿:“小师妹是新人,我不放心。” 时鹿不爱开车,有专属司机自然再好不过。 封临初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了,裴奕昀急吼吼地拿出手机通知司机把车开出来。 三人上了车,时鹿看了眼旁边乐得合不拢嘴的裴奕昀,好像他才是最期待的那个。 “拿上这个。”副驾驶座的封临初举起右手,指尖夹着一张对折起来的黄纸。 时鹿伸手拿过,翻开一看,上面画着看不出是从哪里开始下笔的符文。 封临初:“这是除秽符,用来驱阴的,记熟它。” 裴奕昀凑近看了眼符纸上的内容:“我知道了,师兄要带你去古城路那边除秽。” 时鹿不解:“除秽?” “古城路那边有好几家古玩店,古董玉器这类的老物件最容易沾上阴秽之气,尤其是那些刚出土的。他们这行会定期请术士上门除秽。”裴奕昀坐直了回去,“不过这通常是道行很低的术师才接的活。” 除秽只是除去古董上附着的秽气,并没有很大难度,报酬也不会很多。 通常情况下古玩店内的物件都需要一一辨别过才行,加上来回在路上损耗的时间,付出的精力和得到的回报不成等比,有点能耐的玄术师都不屑赚这笔小钱。 当然,那些背景雄厚的大古玩店都有固定合作的玄术师,只有小规模的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时鹿懂了,就是说封临初找了个最简单的工作来教她,让她从最基础的学起。 她现在一窍不通,直接去抓鬼确实不太合适,没想到封临初看着面冷,教起人来倒是意外的细心。 车子开到古城路,三人下车后改为步行,没走几步就有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客套又礼貌的同封临初打过招呼,一看就是提前联系过专程来接的。 男人叫李贸,是一家叫做宝玉轩的古玩店老板,店面规模不大,但却开在街头最显眼的位置。 会客桌上摆好茶具,柜台前还站着个模样矫俏的小姑娘。 他们刚进店,小姑娘立马就迎了上来。 做他们这行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只一眼就看出封临初是不喜与人接近的类型,小姑娘特意错开,走到了裴奕昀身边招呼。 时鹿今天就是来学习的,也不说话,眸光在柜上的物件扫过,她不会鉴宝,分不出真假,就觉得店里的东西都挺好看的。 李贸早前和封临初打过交道,有幸加了好友,未曾想今早刚发了条关于除秽的朋友圈,这位高人竟主动联系他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像封临初这样的人物,居然会看他的朋友圈!! 他发朋友圈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整条街上的同行,近期要联络术师上门,有意者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一块处理。 这是他们这的老传统了,只有一家单独请,能不能请到人还两说,价格肯定是要翻上好几倍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4节 “接到封先生的联络,我就让人把最近新进的物件都取出来了。”李贸亲自为封临初斟上茶,又倒了两杯放到一看就是愣头青的两位年轻人面前。 “嗯。”封临初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你来。” 来什么? 时鹿迷茫地看着他。 我今天难道不是来围观学习的吗? 似读懂她内心的想法,封临初微微蹙眉:“不是教过你了吗。” 时鹿:?? 你什么时候…… 不会是那张符吧! 你管给张符就叫教?? 倒也不必这么看得起我…… 第26章 封临初和李贸联系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明确说明这次就是为了带新人涨经验,拿古玩店练手来了。 虽说被当成练手对象,但李贸还是一口应下,且不说是封临初亲自带人,单是他开了这个口,就必须卖这个人情。 看出封临初要带的新人就是旁边那位明艳可人的小姑娘,李贸笑吟吟地站了起来:“今天就麻烦……不知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她姓时。”裴奕昀在后面推了时鹿一把,又冲着她使眼色,“你们店的除秽工作就交给她吧。” 时鹿对这个眼神的解读是“包在我身上”,只当二师兄看不下去大师兄的意念教学,打算亲自指导,不由地露出会心一笑。 “好的好的,那么请开始吧。”李贸余光注意着封临初的动向,手上比了个请的姿势。 时鹿起身,眸光投向裴奕昀,以无声的方式询问他该从哪里开始。 裴奕昀见封临初没有动作,双眼愈发明亮,跃跃欲试道:“在没有任何外力辅助的情况下,你能看到鬼吗?” 李贸和店里的小姑娘听到“鬼”这个字眼时,心脏不由地颤了一下。 除秽除的是阴邪,经过长年累月或是在地里埋得太久,终日不见阳光而积累在老物件上的污浊之气,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鬼。 好比走进多年没打开过的老房子会突然发冷,空气中不仅漂浮着令人不舒服的霉味,还会有阴森诡秘的氛围。 阴邪之气容易吸引阴邪之物,放久了还会影响人的身体。 老物件里面附着鬼这种事情在业内也偶有发生,一旦遇上这种事,就不是破财消灾那么简单了。 时鹿点了点头。 裴奕昀朝柜子看去:“那你就用看的,冒着黑气的就是要除秽的。” 这倒是比想象中的简单,时鹿冲裴奕昀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转身朝旁边的架子走去。 她绕到最前面的架子,从头开始往后观察,为了不出现遗漏,看得分外仔细。 裴奕昀最开始还跟在背后,背着手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许是觉得时鹿太过墨迹,没过多久就无聊到频频打哈欠。 时鹿看了一圈,黑气没发现,眼睛却干得泛酸,她回过头想寻求裴奕昀的帮助,才发现他早就坐回了茶桌边上,正低头按着手机。 “发现什么了?”封临初走了过来。 “什么都没有。”时鹿没看他,小声咕哝了一声。 听着她犹如蚊子般低喃,封临初半阖着眸:“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阴秽气不会刁钻到只躲在特定的一个角落,不需要凑那么近去看,一眼扫过去就可以确定,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他的语调并不像在教训人,但时鹿听着就是不怎么舒服,皱着眉反驳道:“又没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知道了。”他这一声很轻,裹在气声里。 时鹿没听清,抬头去看他,发现他已经侧过身,面朝李贸的方向说道:“把新进的物件拿出来。” 李贸像是早在等他的指令一般,立即冲旁边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轻点了下头,忙不迭朝后面的房间走去,没过多久,手里抱着几个摞在一起的木匣子出来。 一个大的上面放着两个小的。 封临初示意时鹿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柜台边,三个木匣子已经被依次摆好,李贸也走了过来。 都不需要开盖,时鹿就注意到三个木匣上都泛着黑气,手伸到一半顿住,歪头去看封临初:“要不要戴手套?” 古玩店这类地方,时鹿几乎从未踏足过,知道里面水深是一回事,不感兴趣又是另一回事。 “不用不用。”李贸凑上前,打开中间那个木匣,里面是一只青花瓷碗,他将瓷碗拿出来小心放在柜台的玻璃上,偏过头问:“您是用符还是用砂?” 时鹿又去看封临初。 “就是用符篆还是朱砂的意思。”裴奕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从身上摸出一支笔递上前,“这给你。” 那是一支外观与常见的水溶笔有些相似的朱砂笔,笔身储着朱砂液,笔尖部分是毛笔头。 修长的手指半道截走了那支朱砂笔,指尖一旋,打横转了过来。 时鹿瞧了手指的主人一眼,伸手将笔盖拔了下来,蜷进手心握住,同时心里泛起嘀咕,拔支笔都需要人帮忙,那这两天的衣服是怎么换的? “符术师除秽一般会选用事先预备好的符篆或现场以朱砂落咒。”封临初提着朱砂笔,笔尖落在装着青花瓷碗的木匣子上,他落笔的时候手很稳,姿势端正,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也不夸张。 提笔后,木匣上多了一个完整的符印,随着朱砂的颜色一点点变暗,木匣里附着的黑气开始逐一消散。 那画面,就像电影特效一般。 时鹿心中惊叹,接过递到眼前的笔,扭头撇向一旁笑容僵硬的李贸,如果把他此刻的模样做成表情包,上面搭配的一定是“保持微笑”这四个大字。 换作她是老板,花钱请来大师,结果就看到这样宛如小学生的教学场面,想必也会露出这样故作坚强的表情。 见小学生走神,封临初曲着手指在柜台上敲了一下,“把灵力运在手指上,在上面画出我刚刚示范的除秽符。” 时鹿应了声,提起笔悬在青花瓷碗上,在心里重复了遍封临初刚刚说的话。 把灵力运在手指上,画出除秽符…… 时鹿抿紧嘴角,且不说她不知道怎么把灵力运在手指上,就连除秽符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那么复杂的笔画,她这个外行人只看一遍怎么可能记得住! 要是再让封临初画一遍,他应该会觉得她过于蠢钝,翻脸就走吧。 记不住就抄呗,时鹿用余光偷偷去瞟木匣子上的符印,然而一部分泛黑的朱砂已经干涸脱落,只剩下大致的模样。 叹了口气,时鹿破罐子破摔,把封临初先前在车上给她的那张符篆拿了出来,按照记忆中的笔画顺序,对着纸上的图案开始临摹。 时鹿不敢去看封临初是何种表情,画符的过程不仅手抖,速度还慢到离谱,画一笔要反复确认三次。 瞧见如此外行又生疏的举动,李贸嘴角僵住,心也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是带新人练手,但也没料到会这么新啊。 对着图案临摹都不利索,还怎么指望她除秽成功啊? 最后一笔终于画完,时鹿收起笔退后一步,她画的倒是和符篆上的符文差不多,但也只是照着画而已,并不指望真能起作用。 作为一个初学者,能照着画出八成像就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反正时鹿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啊!”柜台前的小姑娘忽然惊呼一声,“你们看。” 青花瓷碗内,血红的朱砂一点点染上黑色,肉眼可见的黑气从碗壁向外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当最后一抹黑气散去,瓷碗内的朱砂犹如脱水般凝结成块,轻轻一抖便全部脱落。 “成功了?”时鹿瞪大双眼,惊喜地看向封临初,期待他的回答。 封临初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嘴上却不饶人:“你的手太抖,想要学画符,还得好好练。” “这是手抖的问题吗?”裴奕昀插到两人中间,满脸惊骇地去看那只碗:“小师妹,你真的什么都不懂?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师父谦虚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时鹿眉眼弯弯,神秘一笑:“我其实是天选之子,天赋异禀!” “我也是天选之子啊!”裴奕昀皱着脸:“师父说过,我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天赋异禀的人了。” 他看起来很受打击,时鹿疑惑看了他一眼。 然而裴奕昀却陷入了沮丧的情绪中。 李贸心中同样惊骇,这不是他第一次请大师上门除秽,但却是第一次在除秽的过程中看到如此明显的黑气。 以往那些大师除秽前都要做足了准备,净手焚香过后开始,一套流程下来轻则十几分钟才能结束,加上分辨是否需要除秽的过程,一家店耗时大半天也是常事。 早年李贸就听说道行越高的大师除秽的过程就越简单,换作站在玄术界顶端的人物,不过是挥个手那么简单。 眼前这位显然不是那种级别,但也不是普通术师能比的,原本只是为了讨好封临初才任由他带新人练手,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恐怕是他这辈子做得做正确的一个。 这位小姑娘日后必定是个人物! 就算他揣度的不对,但小姑娘有这手除秽的本事,与她结识也不亏啊。 毕竟他们这种小店也不需要请多大的人物。 在宝玉轩待了近一个小时,时鹿把新进的物件都除完秽,李贸及时递上红包。 这是事先说好的,按照规矩给数。 李贸原本想封个大红包交好,只是今天要除秽的不止他一家,若他擅自提价,就是坏了规矩。 不过他还是玩了个心眼,亲自领着几人去了后面三家,全程陪同,全部结束后又招呼着请客吃饭,最后加到了时鹿的联系方式,这才心满意足地送他们离开古城路。 回去的路上,时鹿捏着从古玩店老板那里拿到的四个红包。 四个红包都差不多厚,应该差不了多少钱,封临初作为领路人,拿一半不过分。 裴奕昀虽然没出什么力,但身份摆在那,即是师兄又是房东,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 剩下那一个时鹿给自己留着,画那些符可费力气了,辛苦费总该拿点吧。 “行了吧,你就自己留着吧,都是你自己赚的,就这么一点小钱有什么好分的,都不够我吃顿饭的。”裴奕昀嫌弃地看了眼时鹿手上那几个红包,嘴上念叨着:“折腾了大半天,就给这么点钱,怪不得都没人愿意除秽了。” 封临初虽然没说话,但却用气场表明了他的不屑一顾。 他们看不上,时鹿也不能逼着给,和两位师兄分开后就近找了家银行办了张新卡,把四个红包里的钱都存了进去,正好两万。 所以除一次秽的报酬是五千。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5节 就这还没有人愿意干…… 时鹿悟了,原来在玄术界,以千为单位的都是小钱。 这一行果然很有钱途。 第27章 经过一天的调查审讯,张淑苇所涉及的案件终于真相大白。 陈新来工作后染上打牌赌钱的习惯,起初家里帮着还过几次钱,可他上了瘾,瞒着家里偷着玩,欠下几十万后被追债的逼到走投无路。 出事当天,陈海值夜班不在家,陈新来全副武装地跑回家求救。 几十万刘阿婆拿不出,陈新来逼着她卖老房子,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早被榨干,只剩下一套房用作养老,哪里能舍得,怒意上头后威胁要举报他赌博,事情只能作罢。 小吵过后,刘阿姨心里堵得慌,跑到厨房拿刀剁肉发泄。 张淑苇正好撞到这个气头上,加上她又说了几句脏话,两人间早有摩擦,刘阿婆怒火攻心,揣着刀就冲了过去,推搡之间,腹部中刀。 躲在房间里的陈新来听到喧嚣声,误以为是要债的找上门,拿着烟灰缸躲在正对大门的墙后面,猛地见老母亲握着刀冲向邻居家,也跟了上去。 他最开始打张淑苇后脑勺那一下是奔着救人去的,看到刘阿婆满手是血倒在地上,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不愿意管儿子死活的母亲还不如死的,但如果她是被人杀害,他就能得到巨额的保险赔偿。 正当陈新来准备就这样不管不顾时,陡然与张淑苇对上视线。 发现她没有晕厥,陈新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他的计划。 回过神的时候,张淑苇已经被他掐“死”在地上。 杀了人,陈新来远比想象中冷静,看到客厅角落放着一个行李箱,计划便在脑海中形成。 他把张淑苇装了进去,扛回家后还拿了洗碗用的塑料手套戴上,简单清理过现场,离开时拿走了放在玄关上的包,做出了匆忙逃跑的假象。 最误导警方的是他在几个小时后捏着张淑苇的手,用她的手机给她母亲转了三万块。 之所以会把张淑苇埋在云龙山上,也是因为听人说过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妖魔鬼怪都跑不出来。 就算张淑苇变成鬼,也没办法回来找他报仇。 “因为当时证据链太完整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凶器上的指纹,被害人指甲里的dna,还有邻居作证当晚听到她们的吵架声。”段俞非说:“陈海值夜班有不在场证明,陈新来住的地方入口有监控,确实拍到他回家的画面,但他怕被债主发现,离开时不仅做了伪装还走的楼梯,当时嫌疑人已经明确是张淑苇,负责办理此案的同事就没过多调查他。” “而且被他欠债的那些人都是见不得光的,只敢私底下威胁骚扰,陈海替儿子隐瞒了赌博的事情,以至于我们连他欠债的事情都不知道。” 张淑苇愣愣站在原地:“如果当时及时报警,刘阿婆还会死吗?” 段俞非:“法医鉴定结果,伤口其实并不深,只是因为痉挛造成了昏迷,如果及时叫救护车,是不会造成死亡的。而且你属于正当防卫,是误伤,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归根结底,造成两个人死亡的源头都是陈新来。 时鹿微微皱眉:“那陈新来之后在现场做了那么多事,不就等于看着他亲妈去死。” “陈新来就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段俞非冷笑一声:“审讯的时候他还一口咬定刘阿婆是张淑苇害死的,他只是一时激愤失手杀人。这一年多,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升职加薪,投资也赚了不少钱,日常没少借职务的便利对女性动手动脚。” “如果不是你遇到张淑苇,陈海的死,又要让他大赚一笔。”段俞非叹了口气:“儿子造的孽,结果全由父母承担了,摊上这么一个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早有安排,才会让张淑苇在这个时间点离开云龙山。 时鹿看了旁边的张淑苇一眼:“会判死刑吗?” 年轻那会儿,段俞非抓到的每个犯人都恨不得立即判他死刑,但法律的量刑标准不同,具体怎么判,他们说的可不算:“判刑的事交由法院,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查清真相。” 张淑苇低着头,呢喃说道:“如果当时钱正磊杀的是陈新来就好了,为什么他运气那么好,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吗?” “我倒觉得钱正磊是故意杀害陈海的,如果死的是陈新来,警方肯定会查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就算只有一点点被怀疑可能,都会令钱正磊恐惧。”时鹿说:“但杀陈海就不一样了,既能泄愤,又能让警方怀疑不到他头上,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想。” 毕竟钱正磊已经死了,没人能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张淑苇愣住:“那陈叔死的也太冤了吧。” “按我们业内的说法,这叫承接因果。”唐信忠为众人解释道:“父母和子女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两者间存有因果线,命格是绑在一起的,父母作孽太多会报应到子女身上,反之亦是如此。” 父母的言传身教能够影响子女的一生,子女的行事作风也将反噬给父母,相互牵绊,彼此纠缠。 “我们的说法可没那么复杂。”段俞非一脸冷肃:“不过人心二字。” 说因道果,哪比得上人心难测。 交完银行卡号,时鹿的入职手续办理齐全。 早上刚到队里,就有个年轻警察帮时鹿照了张相,等她准备离开时,唐信忠把刚出炉的证件拿了出来。 “这个证件上的信息都是真的,如非必要不要轻易拿出来。”唐信忠笑着说:“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这点不需要我提醒了吧,电话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离市需要提前报备得到批准,我们的规定是必须有两名以上的术师留守本市待命。从体制上说我们都是正规的警察,也有责任和义务维护警察的形象。” 时鹿拿起证件点点头:“我明白的。” 正式入职后,时鹿接到的第一个通知就是放假。 归期视情况而定。 - 忙活完案子,时鹿就该搬家了。 徐佳已经到新公司实习,由于路途遥远,申请了员工宿舍,过两天也会从学校宿舍搬出去。 陆陆续续整理完,时鹿把不需要的东西清理后,剩下的打包好全收进空间里面,只留了个装衣服的行李箱拖着走,临走前还特意观察过四周,确定没人才出发。 这段日子宿舍楼有不少人在搬行李,按理说是不会有人去特别关注时鹿的动向,但她就是莫名心虚,担心空间的存在暴露。 当然她也可以不用,靠着两只细胳膊搬搬抬抬,实在不行还能花钱找人帮忙,可她为什么要放着这么牛逼的空间不用,反而去浪费多余的人力和财力呢? 既然不能两全,时鹿还是选择了省时省力的方式。 离开后,时鹿打了辆车,按照昨天的约定,上车后拿出手机给徐佳发消息,看到转账记录才想起前两天找她借过钱的事情,连忙把钱给她转过去,再告知她已经搬走的事情。 时鹿毫不费力地拖着行李箱到达新住处,裴奕昀已经事先找人上门打扫过,还添置了全新的厨具,鞋柜里的新拖鞋都是粉嫩款式,茶几四周铺着大片毛绒绒的白色地毯,各处摆件也换成了简约可爱款,虽不能说是满满的少女风,但确实更像女生的住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没想到二师兄年纪不大,心思却这么细腻。 时鹿带着满满的感动,给裴奕昀发了消息,并发出了请他吃饭的邀请。 还没等到回复,电话铃声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也是一个很意外的人。 见面地点对方让时鹿决定,本着就近原则,她挑选了距离锦桃园十几分钟路程的大商场。 时鹿踩着点到,刚找到商场门口标志性的雕塑,就看见有人冲她招手,还没等她走近,那人便迎了上来。 时愠一如上次见面那般眼睛里带着光,她满脸笑意:“不好意思,突然约你见面。” “不会。”时鹿弯着嘴角:“不过你这么着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要不我们边吃边聊吧。”时愠举着手机:“我刚刚查过了,商场里面有家火锅店的评价不错。” 就这样站在外面聊天确实不合适,时鹿点点头,两个人一块走进商场,搭乘电梯到达三楼的火锅店,服务员领着她们走到双人座位,放下点菜的单子和笔后离开。 “帮我点两份牛肉、毛肚、虾滑、宽粉、鸭肠。”时愠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时鹿:“我吃火锅不怎么爱吃青菜,你喜欢的分我一筷子就好。” 时鹿低着头,把她点的几样都勾选好,又加了一部分,也没敢点太多,担心她们吃不了太久。 鸳鸯锅很快就端了上来,服务员帮忙开了火,等人走开,时愠才开口说话:“上次匆匆见过一次,我们两个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会儿话,你不是还问我爸爸的墓地在哪吗,清明节的时候我们一块去扫墓怎么样?爸爸看到我们相处的很好,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她没有改口,时鹿忍不住问道:“你不介意我们的事情吗?” 时愠呼吸顿了下,神情也变得小心起来:“那你介意我们抱错的事情吗?” 时鹿摇摇头:“我们出生那年,时家也只是普通家庭,我认为没有蓄意换女儿的必要,意外这种事,谁也不希望发生。” “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俩又没做错什么,而且爸爸从小到大对我都特别好,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永远是我的家人。”时愠露出几分花痴笑:“亲人之间不应该只用血缘这么狭隘的东西来定义,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是爸爸的女儿,那我作为姐姐,就应该代替他照顾你。” “她一个从小到大占尽便宜的假凤凰,有什么脸让你照顾?”嘲讽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一只做着花里胡哨美甲的手搭在时愠肩上,手的主人化着一脸浓妆,神态倨傲地俯视着时鹿。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全身名牌的年轻男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第28章 上来就找麻烦的女人是时鹿前任小姑,也就是时伟泉亲妹妹的女儿林霄。 时伟泉早年在岳丈家伏低做小,连累得妹妹也只能在钟秀敏面前忍气吞声。 钟家破产后,小姑本以为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谁知还没来得及报仇雪恨,楚家的联姻又砸了下来,瞬间让钟秀敏母女俩的地位再攀高峰。 见报仇无望,小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吐不出也咽不下,差点把自己怄成内伤。 做妈的怨恨嫂子,做女儿的讨厌表妹。林霄比时鹿大三岁,两个人只要站在一起就会变成背景板,经时间累积滋生出了妒意与愤慨,如今出了真假千金这回事,可不得找机会尽情报复。 在林霄眼里,钟家破产后,钟秀敏和时鹿还可以目中无人,无非是仗着有楚家的婚约,现在没了楚家的那一点渊源,一只被赶出家门的草鸡,还不得任她拿捏。 “表姐你怎么来了。”时愠站了起来,不露痕迹地甩开肩膀上的那只手,瞥到林霄身后的人,眉心微蹙,余光不由自主地去观察时鹿的反应。 现在这情况就好像是她故意把时鹿诓骗出来,再让熟人偶遇,借机奚落。 她明明从来没这样想过。 “正好跟朋友出来玩,碰巧在商场外面看见你……们,担心你被人欺负。”林霄一脸“为了你”的关切表情,随后瞥向时鹿,语气不善道:“这个女人偷了你二十几年的人生,现在又单独和你见面,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时鹿撩了下眼皮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年轻人正举着手机对准她的方向,想必是打算拍下她狼狈的模样传播出去。 “你别乱说,是我约时鹿出来的。”从林霄的语气就能判断出她来者不善,时愠不满地拧紧眉:“既然你是出来玩的,就带着你的朋友去别的地方玩吧。” 好不容易把家伙事弄这么齐全,林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离开,她桀骜地抬起下巴,故意抬高音量:“玩也要吃饭啊,而且我不放心你,担心你被这个冒牌货算计。” “店又不是我们开的,你们想吃就吃,给钱就行。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堵着路,让人家把菜上了吗?”时鹿看着眼前翻腾的锅底,语气漫不经心:“锅都开了,我也饿了。” 几人身后,服务员推着车子为难地看着眼前几位客人。 “时鹿啊时鹿,没想到你脸皮还真够厚的。”林霄倾身向前,单手臂压在桌面:“白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你就不觉得心虚吗?” “心虚啊。”时鹿冲她眨眨眼:“说实话吧,知道真相后我特别的愧疚,这样吧,你找几个营销号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去,再买个热搜,让全国人民都来批判我,到时候我肯定会写一封态度诚恳的致歉信,如果你觉得诚意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直播道歉。” 眼前的少女没有恼怒,没有害怕,没有不安,预想中的狼狈画面通通没有出现,反而还在嬉皮笑脸,林霄阴沉着脸,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最近正愁着工作问题呢,如果能在网上小火一把就再好不过了,凭我的长相肯定能吸不少颜粉,到时候再签约一个营销平台,这年头的网红赚得可不少。”时鹿满脸期待:“说不定还能被哪家经纪公司看上,直接出道当明星,到时候我肯定好好,谢!谢!你!” 现实中出现真假千金这种新闻谁不爱看,如果真让时鹿在网上有了热度,凭她那张妖精脸,说不定还真能吸引到一批颜粉,然后被什么平台看上。一想到她会重新过上好日子,林霄便咬牙切齿:“你想得美!”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6节 “想找工作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啊!”林霄身后,一个单手插兜的年轻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眸底冒着贼光,眼巴巴地盯着时鹿,语气轻佻:“凭你的姿色哪需要那么辛苦,只要陪上哥哥几个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说完,正想伸手去撩时鹿的头发,一杯水就泼到了他脸上。 单是泼水还不解气,时愠推开面前的人跑到对面那桌,伸手去拿桌上拌着各种调料的蘸碟。 注意到她的举动,男人吓得大喊:“不关我的事,是林霄让我这么说的啊——” 时愠是楚家的准儿媳,即便被泼了水他也不敢招惹,按照林霄的说法,找假千金麻烦就等于给真千金示好,没想到剧本完全不一样,不仅人没巴结上,反而遭了罪,这赔本买卖,谁爱做谁做。 男人把林霄供出去,带着一脸晦气撒腿就跑。 他怕跑慢了,那些酱油、麻酱什么的都泼他身上了。 时愠转头去瞪林霄:“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想法!” 真正惹怒时愠的,是那几句轻佻的言语。 “他、胡说八道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视线落到时愠手上的蘸碟,林霄本能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挤出一个笑容:“表姐就是替你不值,想帮你出出气,你要是不喜欢,我走就是。” 林霄咬着牙,这几次见面她百般示好,哪成想时愠脑回路不正常,居然试图和抢占她身份的假千金交好。 如今的时愠就是当初的时鹿,整个时家都指着她嫁入楚家,只有两家成为姻亲,时家才能真正进入上流圈子,到时候林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为了将来,这口气只能忍。 见时愠放下蘸碟,林霄不由地松了口气,掩下眸中的恨意,示意同伴离开。 “等等。”时鹿忽然出声。 林霄下意识停下。 “服务员,把我刚刚点的菜全部翻两倍,让这位小姐买单。”时鹿朝不远处的服务员示意了一下,又指向林霄。 林霄恼怒回头:“我凭什么要给你买单!”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时鹿笑靥如花:“记得把旁边那桌客人的账一块结了,你们几个耽误了人家吃饭,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时愠配合出声:“对,把账给结了!” 被拿走蘸碟的客人连忙抱拳,冲时鹿笑道:“两位美女,仗义!” 他爽朗的笑声引得周围发出一阵低笑,还有人起哄要林霄连他们的单一块买了。 林霄剜了那人一眼,离开时高跟鞋踩得吭哧作响。 边走边在心里轮流把时鹿和时愠骂了个遍。 恨不得当场把时愠脑子敲开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不过她路过柜台时还真把账给结了,不到两千块,钱是不多,但人气得够呛。 走到外面,先前在一旁偷拍的男人把手机递给她:“这个还发不发了?” 林霄拿过手机,点开刚刚拍的视频,视频这种东西既能剪辑也能拼接,只要素材足够的话,颠倒黑白也不是问题。 用原速看了几十秒,林霄就开始不耐烦地按快进,视频里的时鹿每一帧都好看得不得了,在美颜的衬托下,她就宛如行走的表情包,每个画面截取下来都是乱飞的五官。 林霄很想发火,可拍视频的人既不是司机也不是保镖,而是家境不错的大少爷。 她强忍着怒火:“你就不能找个刁钻一点的角度去拍吗,这个视频怎么剪都像是要送她出道。” 男人就是跟来看热闹的,他和林霄关系也就那样,无辜耸肩:“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她太上镜了呗。” “啪”的一声响起。 林霄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 “靠!林霄你是不是有病啊,那是我的手机——” - 碍事的人离开,服务员把最开始点的菜上齐,离开前还多看了时鹿两眼,大概是在好奇。 “不好意思,今天林霄到家里玩,我就向她问了你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她。”时愠不安地看着对面:“我真不知道她会故意跑过来。” 时愠刚回时家,家里的亲戚都没见过几个,因觉得林霄年龄相仿,更容易沟通,这才私底下向她询问时鹿的联系方式,哪能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别理那些无聊的人。”时鹿从离开时家那天起就知道以后会被落井下石,她早有心理准备,把丸子下锅,提醒道:“不过她跟她妈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以后小心着点。” “我知道了。”经过今天的事,时愠也不敢再和林霄亲近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在家住不惯,前两天提出想搬到公司附近住,不过他们不同意。” 回到时家后,时愠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房子比她以前住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但处处充斥着压抑,父母之间的貌合神离,他们的言行举止,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情。 就像被生拼硬挤,却贴合不上的积木。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时鹿宁愿报警也要逃离那个家。 以前住的房子不大,却很温馨,爸爸虽然只是个货车司机,但每天都很努力生活,让人感觉到家的美好。 时愠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到时鹿面前:“这里面有张卡,里面有几万块,是爸爸的存款,还有一把钥匙,家里的房子是几年前拆迁后分的新房子,找个时间,我们回去把房产证名字改了。” 时鹿放下筷子,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既然我回到了时家,那这些东西就该还给你。”时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不是没想到我们家还挺有钱的?” “先放你那吧,等清明节的时候我们一块回去,我忘性大,怕丢了。”时鹿把布袋往前推了一点:“我现在有工作,不缺钱。” 按理说她们已经换了回来,把财产互相还回去也没错,但时鹿却没想好,总觉得所有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这样对时愠来说太不公平。 “可是……”时愠咬了下唇,终于说了实话:“我现在在荣盛实习,前两天我不小心听到总经理的助理在打电话,不仅提到了你的名字,还提到你报警离开时家的事,我觉得他说的肯定是你,他还提到要让你在南城混不下去。” 时鹿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容盛科技就是楚明轲现在任职的公司。 这么说果然是楚家在背后针对她。 可是为什么呢? 时愠见对面表情凝重,眉眼间慢慢染上愁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但我很担心你。” 有钱人的圈子水太深,谁知道“混不下去”四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是法治社会,遇到问题报警就对了。”时鹿舀了个丸子到她碗里,笑着说:“而且我现在是公务员,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时愠依旧满脸忧愁。 见她脸上的愁色不假,时鹿心头泛起暖意,余光瞥到桌面,忽地说道:“糟糕,蘸料忘记调了,能帮我弄个香油碟和麻酱碟吗?” “嗯?好。”时愠连忙站起身。 时鹿拿起小布袋递向前:“这个收好,别丢了。” 目送时愠走远,时鹿脸上的笑容淡下,视线落在手边的玻璃杯上,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杯里的水此刻正贴着杯壁,悄无声息地往外冒,滑落到桌面后又聚集在一起。 几个呼吸间便拼凑出一个“后”字。 时鹿当即转身,陡然对上一张笑脸。 那人微微扬起红唇,优雅地冲她招了招手。 第29章 那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约摸着三十左右,不能算特别漂亮,但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劲,自信又张扬。 她看起来很高,也没打招呼就擅自坐到时鹿的对面,带着满脸笑意:“我叫任嫤,任家的人。” 既然会这样自我介绍,想必这个任家在玄术界名声一定不小。 “我对你们这行不熟。”在不知对方来意的前提下,时鹿保持着警惕,面上带着浅笑:“你找我什么事?” “原本我只是听家里安排来走个过场,谁让我这人最不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呢。”任嫤的眸光流连在时鹿脸上:“不过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小时鹿,跟姐姐走吧,有我们任家罩着你,保准其他人不敢打你的主意。” 见她没有散发出恶意,时鹿垂着眸,故作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加入市里的特别安全组了,就算要跟你走,也得问问唐队的意思。” 任嫤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眉眼微垂:“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原则上我们是不能和总局抢人的,不过小时鹿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一只手从时鹿侧边伸来,放下一张名片在桌面上。 时鹿侧抬起头,与一个短发女人视线相交,她冷着脸,目光不怎么友善。 余光瞥到时愠端着调好的蘸料回来,任嫤最后冲着时鹿莞尔一笑,起身爽利离开。 那个短发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拐弯侧身时,目光再次和时鹿撞上。 仅是一瞬,彼此皆消失在对方的视线内。 时愠把调好的蘸料放到时鹿面前,随口问道:“刚刚那两个人是?” “不认识。”时鹿拿起桌上的名片,淡淡一瞥后随手放到一边,见时愠把虾滑倒进锅里,“我们快吃吧,我是真的饿了。” 时愠柔柔一笑,没再追问。 由于多加了两倍的分量,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时鹿的饭量更是惊得时愠目瞪口呆。 见她又是一脸忧虑,时鹿赶忙解释:“我不是饿了好几天没吃饭,就是饭量比较大。” 大概是被她着急的模样逗乐,时愠两眼弯弯,笑得一脸宠溺:“我们下次再一块出来玩吧。” - 裴奕昀在学校,抽不出空来吃饭,接下来的两天,封临初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教导时鹿如何修炼,他的教学模式很简练,大部分内容需要靠自己领悟。 所谓的修炼就是打坐,引天地之灵气入体,辅气游走全身经脉,呼吸吐纳间都有一定规律。 时鹿为此专门买了两个大坐垫,一个留在自己的住处,一个放在封临初家。 修炼的位置选在大落地窗前,时鹿盘腿姿势标准,双手交叠,神情肃穆,只是她不是坐着的,而是侧倒着,仅靠手臂力量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封临初不过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她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眉头轻蹙:“你在干什么?” 时鹿掀开眼皮,眼底带着一丝雾气,颤巍巍朝封临初伸出手:“师兄,救命,我腿麻了。” 封临初冷着脸:“你发觉不舒服的时候,不会动动舒缓一下吗?” “窗外的阳光好刺眼。”时鹿满脸无辜:“一不留神就打了个盹。”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舒服到让人脑袋空空,昏昏欲睡。 封临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见他顶着要吃人的目光,时鹿心虚地移开视线,求人不如求己,她艰难地撑开盘着的腿,双腿解放后麻意一下子窜了起来,难受得她直拍地。 好不容易缓过劲,时鹿好似咸鱼一般趴在地上,懒懒地撑着眼皮,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模样。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7节 目睹全程的封临初无声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选择眼不见为净:“今天就到这,你上去收拾两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我们去黔州市。” 时鹿有气无力地斜过眼:“去黔州做什么?” “支援任务,唐队让我去。”封临初顿了下,认命解释:“若本市特别安全行动组遭遇棘手问题,在人手不够或无法处理的情况下可以向临市申请支援。” 就是说黔州市遇到难题,向周边城市提出借人,这个任务被唐信忠交到了封临初手上。 时鹿从地上爬起:“那么棘手的情况带着我这个菜鸟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到时候丢人,影响的可是南城特别安全组的名声。 “你是我的助理,而且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交代完,封临初便朝房间方向走去。 时鹿还想说什么,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那个叫做赵书蓝的同事发来的消息,内容是两张动车票的信息。 目的地正是黔州。 看了眼发车时间,时鹿赶忙拖着沉重的双腿跑回楼上,二十分钟后她和封临初坐上了前往动车站的出租车。 动车出发后时鹿和封临初的手机同时收到此次支援任务的具体内容。 时鹿看得仔细,事件发生在黔州市番羊县,当地派出所最早接到乡民的报警电话是在十天前,报警人称有长着两条尾巴的野狼到家里偷鸡,民警第一时间出警,只发现了脚印,并没有找到狼的踪影。 之后的几天陆续接到乡民报警,有的是丢鸡,有的是丢鸭,有人说是狼,也有人说是狗,还有人拍到了模糊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那东西更像是黑猫,体型比狼狗还大,长着两条尾巴。 照片传到上面,黔州市特别安全组第一时间派人前往查探,用时两天,初步判断那是一只猫妖。 当地特别安全组立即加派了两名人手协同抓捕,奈何那只猫妖过分狡猾,嗅到危险后连着好几天都没再露面。 守株待兔失败后,三人中留下一人原地待命,其余两人进山搜捕,历时一天一夜却只回来一人,另一人不知所踪。 这边特别安全组的成员还没找到,那边又传来几个当地居民上山挖笋出事的消息。 五个人里只跑出来两个,浑身带着伤,不断嚷嚷着山上有两米多高的黑豹子会吃人。 妖怪一旦开始伤人,紧随而来的就是暴走,真身达到两米以上的妖怪道行必超过百年,并非一两个玄术师能对付得了的。事出紧急,黔州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负责人立即向临市发出支援请求,预备集众人之力,以最快的速度将作恶的妖怪击杀。 下了动车,时鹿和封临初直接打车到黔州特别安全行动组所在地,队长姓周,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江北市的两名支援成员比他们早到几分钟,周队长互相介绍了一下,又看了眼时间:“还差晋远市的两位,等人齐了一块出发。” 他分别给两边递上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武警已经出动将小关山各个入口全面封锁,这是运用无人机刚拍摄到的画面,我们当时以为只是个偷鸡摸狗的小妖怪,放松了警惕性。” 时鹿接过那张纸,无人机拍摄时应该离得很远,并没有拍到那妖怪的全貌,照片里只有妖怪的后半身,两条尾巴尤为瞩目,体型看着确实不小。 江北的术师看完妖怪的模样后开口道:“这妖怪看起来不好对付啊,黔州本身就只有四名术师,现在又失踪一个,周队需要留下坐镇,你们也就只剩下两个人。” 他说着又看向时鹿他们,目光不善:“至于南城的两位一个带着伤,另一个好像还是新人,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晋远那边没出问题的话,满打满算我们也就六个人,如果真是道行百年的妖怪,六个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他的同伴接腔:“南城那边是没人了还是跟黔州有仇,支援任务把伤患和新人派过来,是为了给我们拖后腿吗?” 江北的两位言语间倒是像在为了任务着想,但眼神却一直徘徊在封临初身上,时鹿压着声音:“师兄,他们两个跟你有仇吗?” 封临初连眼皮都没抬,瘫着脸:“不认识。” “怎么,你不敢认了吗?别以为你装傻充愣,就可以把半年前在晋远做支援任务时,害死我们队的人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江北的攥紧拳头,语调拔高:“跟你这样的人合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封临初依旧是那副死人脸,语气连个起伏都没有:“随你,我们可以单独行动。” 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人长相斯文,他咳嗽了一声:“大家都是领着任务来的,抓住猫妖,解决问题才是首要任务。” “周队长好,我是晋远的李照楠,这位是我们队的傅曼影。” 跟在李照楠身边的女生看着跟时鹿差不多大,长得很漂亮,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英气。 “就等二位了。”李照楠的出现缓解了几分周队长的尴尬,他连忙上前客套几句后照例为众人介绍。 李照楠全程带笑,主动走到封临初面前,自动忽略了他手上的伤:“来前我还有些担心应付不来,但是看到封副队在这里,心一下子就落稳了。” 没得到回应,他也不以为意,笑着朝旁边的时鹿看去:“我们队的这位也才刚进队半年,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执行支援任务,新人嘛,总要多带着出门长长见识。” 他的言行举止给足了封临初面子,隐约中透着示好的意思,擅作主张地把晋远拉入了南城的阵营。 封临初怎么想的时鹿看不出来,但对面江北市的那两位脸都气红了,或许是觉得四对二没有胜算,连口舌都不敢争了。 忍着笑意,时鹿佯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猛然对上晋远那位女术师的目光,只是一瞬,她率先扭开了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封临初身上,眸光里带着几分缱绻。 这个眼神饱含深意,时鹿露出八卦的神情。 任务还没开始,前来支援的几位反而先对上了,周队长左顾右盼,连忙咳嗽了一声:“大致情况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总局那边的初步评级也传了过来,此行抓捕小关山上的猫妖,被评为二级突发任务。” 数字越小,意味着任务越严峻。 众人眼神一变,拿起随身物品起身出发。 周队长给支援的几位安排了一辆路虎车,司机由队里的刑警担任,封临初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时鹿和傅曼影两个女生坐第二排,剩下三位则挤在第三排。 时鹿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任务,她又什么都不懂,车内气氛沉重,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减低存在感,靠在座椅上放空大脑,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变化,不知不觉中眼皮竟沉得睁不开。 四周很静,微风刮在脸上,痒痒的,有些冷。时鹿猛地睁开眼,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光圈外是一望无际的黑。 黑暗中,一辆公交车裹挟着雾气缓缓驶来。 作者有话说: 时鹿:……又来了…… 第30章 原本沉寂的公交车站凭空响起飘忽的脚步声,一道接着一道虚影从身后的广告牌穿过,他们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还在抹泪,还有的浑身是血。 公交车缓缓靠站,所有人自觉排成一队,有序上车。 时鹿呆愣地看着那条队伍,不自觉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想要跟着一块上车。 就在这时,腹部突然被什么拦了一下,耳边回荡着清脆的铃声,让人精神一震。时鹿低下头,发现一根木棍横在她的身前。 右手边响起低低的咳嗽声,时鹿转过头,对上一张苍老的脸。 老人头上用枯细枝固定了一个松垮的发髻,身上穿着老旧的灰袍子,腰间鼓囊的布袋堆在凳子上,此刻正举着拐杖拦住时鹿的去路。 公交车等了几秒,似乎是在确定没人再上车,“吭哧”一声,车门关闭扬长而去。 “那可不是活人能坐的车。”老人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你是……上次那个?”时鹿隐约记得之前也见过他一次,只是那时他远远站在角落里看不真切,如今坐在灯光下,映出五官后更显苍老了不少。 老人挤出了个笑容,额头上的皱纹堆积在一块,眼眸清澈,好似春风拂面般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暖意。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时鹿精神一振,身体好似置身云端般飘忽轻盈,眼前的老人趋近模糊,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眼前蓦地一黑,额心传来刺痛,宛如沉入水底般的失重感令时鹿迫切地睁开眼睛,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后移,她又回到了路虎车上。 “你过来。”封临初的声音传来。 时鹿扭过头,对上封临初幽深的眼眸,他轻皱着眉,神情肃穆。 老人的面孔在脑海中闪现,时鹿下意识抚过额头。 现在隐隐作痛的地方想必就是出自师兄的手笔。 好似梦一般的记忆回笼,她刚刚似乎又差点上了那辆古怪的公交车。 莫非又是上次那两个家伙? “靠过来。”封临初的语调中多了些不耐烦。 时鹿连忙将身体倾上前,脑袋停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位的中间,见封临初右手伸过来,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别动。”他说。 这位师兄虽然高冷了点,但人还是挺好的,猜想他是想检查什么,时鹿只好把头又往前伸了点。 封临初只是掀了下时鹿的眼皮,掰了下眼尾,接着又让她偏过头看耳朵。 “耳朵里面有纸灰,自己擦了。” 时鹿闻言面上微烫,捂着右耳坐了回去。 明明只是纸灰,但被他这张冷冰冰的脸说出来,听着就像耳屎一样,简直毁她形象。 不过为什么耳朵里会有纸灰? “耳朵里被做了标记,看来你是被很厉害的鬼给惦记上了。”后排的李照楠往前倾了倾,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这种情况要么是它想让你帮忙做什么,要么就是想拉你下去作伴,那个鬼必定和你有很深的渊源或羁绊。” 时鹿脑海中再次浮现公交车站里那张苍老的脸,除非那老头是她从未见过的长辈,否则不可能有任何渊源或羁绊。 正欲说话,时鹿不经意撞上旁边傅曼影的视线,这回没有一触就移开,她的眼神像刀子,凉嗖嗖的。 同为女人,时鹿知道她那是什么眼神,更何况在这个时间点生气,还能是因为什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家师兄都挺不错的,会被三五个人暗恋也很正常,而女人又天生对出现在心仪对象身边的同性带有敌意。 尤其是像她这么优秀的女人。 但仅是因为遇到一个过分优秀的同性就暴露出敌意,格局还是太小了点。 要知道,女人表现得越在意,男人往往就越不屑一顾。 看师兄的态度都不一定知道她叫什么,那也就没必要向她解释什么了,时鹿不在意地坐好,伸手捂着耳朵,今天出门着急,也没带棉签在身上,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耳朵里面的纸灰擦掉。 只要不睡着应该就是安全的吧? 时鹿自我安慰着。 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小关山,武警将可以上山的路口全部封锁,并持枪二十四小时看守。 车子开到山脚的驻扎地,负责接待支援人员的是黔州的特别安全组队员汤雪真。 无需寒暄,大家都知道今天不是来相亲或交友的,汤雪真领着众人上了武警的作战车,预备在里面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本月7号,番羊县发生过一次3.3级的地震,震感深度一千米,初步判断,在小关山周围活动的猫妖就是因为地震的关系苏醒的……” 会议开始时,时鹿的手机就收到一份新资料,不仅有关于本月7号地震的具体情况,还有关于妖怪苏醒的补充内容。 当今世界,能自由活动的妖怪只在少数,更多的则是因为各种理由陷入沉睡或被封印,没有人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突然出现。 古往今来会吃人的妖怪不在少数,这类妖怪一旦苏醒,就会引发大规模捕杀事件。 而被捕杀的对象通常就是人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8节 捕杀二字让时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战栗,她握着手机,努力消化刚获取到的新情报,眸光不经意瞥到右手边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那人个头很高,目测一米九以上,骨架也很大,穿着件黑色卫衣,戴着兜帽,脸长得并不好看,方字脸颧骨外凸,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奇怪的气息。 似察觉到时鹿打量的目光,男人忽然伸手扯了扯兜帽,垂下头弓起了背脊。 他从最开始就坐在车里,其他人上车时也没起身打招呼,独自缩在一方小天地,努力减少着存在感。 这人莫非是重度社恐? 时鹿的注意力开始走偏。 “山上环境复杂,无人机能靠近的范围有限。”汤雪真看了眼时间:“在科技无法辅助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靠自己去确认猫妖的位置,现在是下午四点,我们八个人分为三组,一组前往无人机最后拍到猫妖踪迹的地方,一组辅助在后方,将寻找范围扩大,最后一组往反方向搜寻,这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就由两人搭档。” “南城的封副队和晋远的李副队和我组成一组,他们两位的能力大家心知肚明,而我最了解当前的情况。”汤雪真的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从资料上看这位刚加入南城不久,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为了安全起见,你在他们四位中选一个和你搭档,往反方向搜寻。最后的三位就是二组了。” 这样分配确实是在照顾新人,时鹿下意识朝封临初看去,见他轻点了下头,也没什么好说的,视线依次在江北的两位身上扫过,然后又看了眼那位对她抱有敌意的女生,最后落在角落那个大高个上。 “就他吧。”时鹿指向大高个。 没办法,其他三位都看她不顺眼,要是在山上被使绊子了可怎么办。 大高个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从他的反应和动作来看,大概是个好人吧。 时鹿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汤雪真愣了下,她倒没想过时鹿会选卫安。 毕竟像时鹿这样娇弱的女孩子,应该会害怕和那种高大又阴森的类型相处才对。 但汤雪真尊重时鹿自己的选择,没纠结太久:“好,那就这样分组,我们抓紧时间出发,下车后武警会给你们一人一部联络器,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七点前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所有人必须下山。” 入夜意味着风险的增加,夜晚在山上行动并不安全,休整好第二天再行动,反而能让任务进行地更加顺利。 分组结束,封临初作为第一组要先行出发,下车前他特意叮嘱道:“卫安很厉害,不要离他太远,自己小心点,我很快回来。” 如果时鹿选的是其他人,封临初未必会同意现在的分组,因为无论从实力还是能力出发,跟着卫安或许是最安全的。 时鹿下意识朝卫安看去,又见他扯了下兜帽,头垂得更低了。 下车后,时鹿在武警的指导下佩戴好联络器,回过头,就发现那位叫做卫安的大高个还没下车。 这时,同样佩戴好联络器的江北的其中一位忽然开口:“新人,小心着点,你选的那家伙邪性的很,听说他平日里最喜欢和尸体打交道。” 时鹿蹙眉,这家伙是打算在出发前吓唬她吗? 那人说完便朝着小关山方向走去,并未像之前一样争锋相对。 莫非只是单纯的提醒? 可师兄说的是让她跟紧卫安。 比起江北的,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封临初说的话。 时鹿抿着唇,回头看了眼,犹豫片刻后爬上了车,正好看见卫安蹲在角落摆石头,他神情专注,谨慎地调整每一块石头的位置。 最后还把旁边剩余的石头全部塞进了腰包里。 没过多久,两人一前一后出发了。 卫安个头大步子也快,三两下就把时鹿甩在后面,没过多久又停在原地,等人靠近再重新出发。 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谁也没机会说话。 时鹿这两天跟着封临初只练了些入门,更深一层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学,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努力跟上队友脚步,尽量不拖后腿。 转眼就走了一个多小时,时鹿只觉得胸闷气短,疲惫得喘不上气。 她平常缺乏锻炼,上山的路又格外耗费体力。 体力告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开始抗议,时鹿不得不停下脚步,前面的人似有所察,也跟着停下,直挺挺地站在那,保持静止。 时鹿缓了片刻,抬手抹过鬓角边的汗渍,眸光落在前方五六米远的黑色背影上,表情僵住。 先前她只顾着追赶,一直闷头走路,这会儿停下来才注意到,她一直跟着的人背挺得很直,但个头却矮了不少。 仔细看看,肩膀和身形都窄了一圈。 时鹿紧张地攥住脖子上戴着的戒指,放下手时手里多了根黑色擀面杖,她故意放轻脚步,做出一副要从背后偷袭的架势。 眼看只有半米之遥,直挺的背影忽然转身,露出一张土黄的脸,锯齿般的头发紧贴额头,眼睛纯黑只有纽扣大小,两颊边还各有一个不对称的红晕。 都不需要仔细看,一眼就能肯定这家伙不是人,浑身上下都是纸扎出来的,头发和五官则是用蜡笔画的,画工还很拙劣。 搭配上土黄的脸,又丑又吓人。 时鹿瞳孔骤缩,整个人僵直起来。 纸人忽地动了一下,紧接着浑身抖动,连贯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山间顿时阴风阵阵。 时鹿不由地打了个激灵,举起擀面杖朝着纸人脑袋上敲了下去。 第31章 这一棍子当头敲了下去,只听“噗”的漏气声响起,兜帽向后滑落,纸人的脑袋从中间凹进去大半,两边向里挤,即便这样它也还是咯咯咯直笑。 笑得人头皮发麻。 时鹿后退两步,慌忙按下耳边的联络器,听到一阵沙哑的机械音后,忙不迭道:“师兄师兄,跟我一队的那个人不见了,还变成了个纸人,一直发出很诡异的笑容。” 话音刚落,纸人笑声卡顿,匆忙戴上兜帽遮住那已经变形的脑袋,背过身慌张跑到旁边的大树后面。 时鹿:?? 明明是你在吓唬人,怎么自个先委屈上了? 没过多久,封临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应该是卫安的纸偶,可能是嫌你碍事就把你甩掉了。” 他的话一点都不委婉。 一阵停顿后,联络器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是,就是,她,她走的太慢了,我想先到前面看看,很,很快就回来。” 时鹿:“?” 这就叫自取其辱吗? 这一刻时鹿突然领悟,像她这样的菜鸟,都不需要刻意为之,存在的本身就足够碍手碍脚了。 既然队友说马上回来,时鹿干脆走到树边上坐下,先恢复好体力,等会儿才不至于太拖后腿。 没事干的时候就觉得肚子饿,时鹿左右瞄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后含在嘴里。 饥饿感被甜味缓解,时鹿又拿出手机上网,山上的信号不太好,浏览个网页都要加载半天。 网速太慢容易让人产生烦躁,时鹿摊着手叹了口气,视线范围里忽然出现一抹黑影,一瘸一拐地从她正前方走过。 它看起来小小一只,黑色的皮毛中夹杂着几缕棕色,它的左前腿每次落地都会打个颤,突然身体一歪,躺倒在了地上。 时鹿迟疑了一瞬,警惕地走了过去,先确定它只有一条尾巴,随后蹲下伸出了手,还未触碰到,小猫便发出恐吓般的低吼叫,尾巴都竖了起来。 这是动物的自我保护意识,时鹿注意到它的左前腿上的血迹,无视它的警告,执拗地将它翻了个面,托起它的左前腿,小心拨开毛发检查伤口。 仅凭肉眼无法确定小猫是怎么伤的,时鹿轻缓地放下它的腿,正准备用水给它清理伤口,右手忽然传来微微刺痛,她低头一看,发现食指尖部位竟变成了黑色。 时鹿急切地把手往地上擦了几下,再看时,黑色的面积不减反增,已经扩大到整个指腹。 她的右手手指只触碰过小猫受伤位置的毛发,不会是什么野生病毒吧? 现在叫救护车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时鹿脸色苍白,果然她最近水逆得厉害,走到哪倒霉到哪。 随着黑色面积不断扩大,食指间的痛意也越来越明显,时鹿正准备按响联络器向求救,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小绿浮在半空中,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抬起小短手指了指时鹿的手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时鹿秒懂,抬起手时,掌心里多了个青玉葫芦。 “你是说你可以治?”时鹿举起玉葫芦。 小绿乖巧点头。 时鹿不疑它,掰开玉葫芦的盖子,右手移到面前,一滴与水没有差别的透明液体沿着葫芦口落到食指上,她用拇指缓缓推开。 指腹上的黑色在接触到透明液体的瞬间就像逃跑一般往外窜,化作黑色的雾气逐渐蒸发。 食指恢复原色,时鹿立即蜷起手指握成拳,经过反复活动,确认没有后遗症,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想:“小绿,你该不会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吧?” 小绿乖巧地摇了摇头,小短手又指向地上的小猫。 这是要让她救地上那只小猫的意思? 时鹿将玉葫芦伸向小猫的左前腿,只倒出两滴液体,从小猫的伤口处倒是跑出一堆黑色气体,只是它腿上都是黑色的毛发,无法辨认是否彻底清除干净。 “没有了。”时鹿看向小绿,倒扣着玉葫芦。 小绿左右摆了下头,举着用小短手揉了揉肚皮,意思很明显,它饿了。 肚子饿的小绿没维持多久便消失在原地,时鹿只能先将玉葫芦收进空间,以后再研究它的用处。 有了这次经验,时鹿决定回去就准备个药箱收在空间里,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连个创可贴都没有。 滴了玉葫芦里的液体,小猫的伤口并没有快速愈合,只是重新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时鹿用矿泉水为它简单冲洗了下伤口,伸出手准备把它抱下山救治。 然而小猫对她仍是很抗拒,见她再次伸手靠近,忽地从地上跳起,跃到旁边,强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 既然它不愿意,时鹿也不好勉强,她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它离开。 谁知时鹿没追上去,小猫反而急了,扯着嗓子直叫唤。 似乎是想带她去哪。 时鹿迟疑了下,回头看向从树后探出头的纸偶人:“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 都说动物有灵,说不定小猫是要报恩呢。 纸偶人没思考太久,从树后走了出来,双手拉了拉兜帽,把头藏在阴影里。 看样子应该是答应了。 时鹿重重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全靠她连蒙带猜,还是跟在师兄身边好,至少有个人能搭腔。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29节 小猫走到坡上就停了下来,时鹿小跑过去,目光扫过,顿时一惊。 斜坡下面躺着两个人,身上带着不少血迹。 他们应该就是上山挖笋却不见了的当地人。 时鹿没有犹豫,绕着斜边小跑几步,找了个相对平缓的小坡,扶着地面谨慎地攀下去。 躺在地上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年纪偏大,身材也较为臃肿,男的相对年轻,但很壮实,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口,看着并不像野兽造成的,而是剐蹭出来的。 时鹿用手分别探过他们的颈脉,人还活着,但很虚弱,身体的温度低于正常体温,随时有性命之忧。 这时,两个人影从坡上跳下,为首的个头很高,三两步就跑了过来。 猛地靠过来一个庞然大物,时鹿身体瞬间紧绷,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她很快冷静下来,指向手边的阿姨:“两个人都还活着,是不是应该联络山下的武警,派直升机过来救人?” 现在这种情况,找封临初他们也没用,只有直升机才能第一时间把伤者送到医院。 “直升机要调,太慢。”卫安拉开腰包拉链,用脚理出一块平地,半蹲下从包里抓出一把石子,专心致志地摆弄起来。 没有人会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有闲心玩石头,他的举动一看就是要准备放大招,时鹿不敢出声,生怕影响他的发挥。 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时鹿暗暗好奇,比直升机还快的救援方式是什么。 摆完最后一块石头,卫安站了起来,从腰包里拿出两张黄纸,分别丢向地上的两人。 黄纸钻进两人后背,不过片刻功夫,他们的身体就被驮了起来。 仔细一看,黄纸不仅变大,前后还各有一个轮子。 有点像滑板的构造。 “等会儿。”卫安突然出声,等时鹿看向他才继续说道:“用跑的,要快。” 时鹿点头时,卫安从腰包里拿出一块硬币大小的青玉,往刚刚摆好的石头中央丢去。 霎时间,石头摆放的区域出现一扇门,里面的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目所能及的画面都弯卷成不规则的模样,时鹿来不及惊叹,后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还没弄明白所以然,人就出现在作战车上。 那两个受伤的本地人,正稳稳当当躺在她的旁边。 时鹿迅速摸过脸、手、身、脚,确认身上的零件一个没少。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她刚刚经历过一次瞬间移动。 太神奇了吧! 医护人员速度很快,把两名伤者抬上担架后送往医院救治。 天色已经灰暗下来,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七点,时鹿这组不用再上山,两人留在作战车上休息。 这段时间里,卫安躲在角落里修理那个被时鹿敲到变形的纸偶人,忙活了很久,也没能把凹进去的脑袋弄出来。 等到他放弃时,时鹿不好意思地凑过去:“抱歉,我误以为中招了,一时手快。” 脑袋形似屁股一样的纸偶人扭过头,眼睛在原本鼻头的位置,身体开始抖动,再次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时鹿不忍直视地歪过头,这东西笑起来比鬼还可怕。 “它这个笑声该不会是在示好吧?”时鹿有些不确定。 像是在回答一样,咯咯咯的笑声更嘹亮了。 时鹿:“……” 还真是。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习惯,不能因为你觉得奇怪就说人家是错的,或许这样就是让他最舒服的方式。 看着脑袋都藏进兜帽里的男人,时鹿贴心地换了个话题:“它的脑袋,能修好吗?” “你很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无法还原的情况。”卫安发出蚊子大小的声音:“要修的话,只能换个头。” 在时鹿看来,卫安才是真的厉害,她一棒子都能将地面敲裂,但那个纸做的人偶正面结结实实挨了一击,也仅是凹进去一部分。 更别提他还会瞬间移动这么惊人的手段。 提到瞬间移动,时鹿莫名心动起来,如果能拥有这项技能,以后在外面累得走不动道,丢个石头就能回床上躺着,再也不用等红绿灯或挤地铁公交了。 时鹿双眼迸发出想学的渴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4 00:00:00~2022-03-06 15:4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read 4瓶;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只是这么逆天的技能必是家传绝学,不可能轻易传授给刚认识的人吧。 虽然知道人家不可能教,但时鹿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万一可以交钱学习呢? “你刚刚那个瞬间移动好厉害啊。”时鹿往卫安身边靠近了一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难不难学啊?” “你是说空间阵?”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善意,卫安的声音大了点:“不难学的,只要会刻石头就行。” 时鹿眼睛一亮:“那你可不可以教我?” 卫安避开她的视线:“可以,我可以把阵图送给你。” 答应的好快!不仅没思考,连犹豫都没有。 时鹿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大高个,这么牛逼的技能说教就教,也不提点条件。 这人也太好了吧! “我真的可以学吗?”时鹿磕巴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这个难道没有只传自己人,或者必须加入你们门派之类的规定吗?” “还有这种规定吗?”卫安眼神惶恐乱转:“我都是照着书里学的,会不会被告侵权?” 时鹿:??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逆天的言论。 卫安摆出的空间阵还真是照着书上自学的,他的主修是纸偶术,家里也没有人会阵法相关的玄术。 而类似符篆书、阵法图之类的书籍在玄术总局的官网上就能购买,每本只要十九块九,买得多还能包邮,但真正照着书就能学会的人却寥寥无几。 正好这会儿有空,卫安领着时鹿找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书上说玉中有灵,用来当阵石可以事半功倍,如果没有玉的话,就用石头代替。只是同等的符文下,雕玉的成功率,和最后达成的效果都是石头的三倍。” 不过是增加三倍效果而已,也不看看玉多少钱,石头多少钱,将成本两相对比,用玉的性价比也太低了。 贫穷的时鹿嘴硬道:“我觉得石头挺好的,用玉太奢侈了。” 卫安露出赞同的眼神:“玉太贵了,我都买不起。” 看来在贫穷这个话题上,他们是不谋而合的。 只是眼前这个石头会不会太大了点,跟她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时鹿不解的歪过头:“我们要从这么大的石头开始练起?” “符文需要用灵力刻进石头里,一开始就用小石头掌握不了力道。”卫安拿出一块鹅卵石:“就算只剩下最后一笔,只要石头裂开,都是失败的。” “用大石头可以慢慢习惯运用灵力的感觉,也不会伤到自己。” “熟能生巧的意思吧。”时鹿看他:“你用大石头练了多久?” 卫安摸头:“具体时间不太记得了,但我劈了一万多块的石头,慢慢就会了。” 时鹿微张着嘴,这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技能,单是一万多块石头就不是每个人能坚持下来的。 接下来,卫安演示了几遍用灵力雕刻符文,用时鹿这个外行的眼光来看就是意念作画,类似于精神力之类的东西。 显然卫安并没有教学天赋,他只会做,却说不出原理,看得时鹿一头雾水,但他又很真诚,一次又一次演示,嘴唇都说白了还要再来一次,让人不忍心打断他的好意。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另外两组的成员终于回到驻扎地,遗憾的是这几个小时的搜查并没有什么收获,也没有发现还处于失踪状态的特别安全组成员和最后一位上山挖笋的当地人。 也就是说除了时鹿和卫安那组救了两个当地人,其他组皆一无所获。 入夜也不能放松警惕,汤雪真主动提出自己和卫安留守驻扎地,其他六位则前往距离小关山最近的旅馆休息。 这样的安排总给人一种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急的感觉。 旅馆内,时鹿与封临初的房间仅一墙之隔,梳洗过后便被叫过去吃晚饭。 “你明天跟着我。” 时鹿刚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听到封临初说话,只来得及疑惑了一下,手里掰好的筷子就被抽走了。 封临初拿着筷子在米饭上点了下,调整好握筷的手势:“黔州调查的结果有遗漏,小关山上有尸毒,暂时还不确定毒性等级。” “尸毒?”时鹿拆新筷子的手一顿:“是从尸体里散发出来的毒吗?” 封临初:“嗯,差不多。” 忽然想到了什么,时鹿不自觉收拢手掌,小心试探道:“尸毒是不是碰到皮肤上就会迅速蔓延?” 封临初闻言微提了下眼皮,一双肃清的眼眸审视地打量了对面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他的眉眼间带着冷冽,时鹿莫名心虚起来,慌忙转开话题:“那刚刚在山底下怎么都没听人提起,难道你没告诉他们?” “除了你,还有谁会发现不了。”封临初只当她说了句废话。 时鹿语塞,这么说来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大家都没提? 知道师兄其实是为了自己着想,但如果语气能柔和点,而不是用冷冰冰的表情说出没有起伏的话,她会更加感动的。 晚餐的味道不错,尤其是里面的排骨,时鹿也是真的饿了,话题结束后便专心吃饭。 封临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再说话,伸手夹过最后一块排骨,见她注意力转移过来,顺势问道:“你们那边还发现了什么?” “我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猫,帮它洗了伤口,然后它就带我们找到了那两个受伤的当地人。”时鹿迟疑了一下,好奇地看向封临初:“师兄,你会摆空间阵吗?” “空间阵符文复杂,对精神方面有一定限制,其中一段符文大多数人都看不到,部分人能看到也刻不出。”大概猜测到时鹿的心思,封临初严肃道:“据我所知,整个玄术界只有三个人能做到,并且起阵时需要耗费大量灵力。” “卫安就是其中一个,但是他转移的距离限制也是最大的。空间阵需要用阵点作为移动的指示标,局限性非常大,没去过的地方,或者阵点被人移动过,阵门都无法打开,你幻想的那种指哪走哪的瞬间移动是不存在的。” 时鹿扯了下嘴角,她大概也猜到了空间阵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毕竟这个名字就很不一般,虽然卫安说的简单,但也只是对他而言。 吃过晚饭,时鹿单独出了门,到附近的药店走了一趟。 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便赶回小关山下的驻扎地。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0节 汤雪真仍旧端着指挥官的姿态:“我们还是按照昨天的分组,再进一次山,这次带好充足的食物,到了晚上再下山。” “我们南城单独行动。”封临初瘫着脸打断。 汤雪真斜睨过去,表情不怎么好看:“封副队,你的行事作风我们也都略有耳闻,但你既然接受了支援任务就应该服从命令听指挥,妖怪的行踪还没有发现,再拖下去,一旦它跑出小关山,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昨天已经配合过你们一次。”无论帽子盖得再大,封临初都不为所动:“但你们连最基本的调查方向都没确定,再重复做昨天的事也没什么意义。” “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处理。” 封临初的话时鹿大概听懂了,总结下来就是“你在瞎指挥浪费我时间”,以他的性格没直白说出来已经算很温柔的举动了。 但汤雪真显然没领悟到封临初那不怎么明显的“好意”,只当他是自我感觉良好,目中无人又独断专行。 虽然语气上确实有那么点,谁让人家有目中无人的资本呢。 汤雪真红了眼,江北那两位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要不,我们晋远也单独行动吧。”李照楠摸了下鼻子,站出来打破了沉默:“我也不想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上乱转了,更何况昨天伤员找到的是在我们走的反方向发现的,这是不是说明从一开始你们调查到的信息就是错误的,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摸清,还谈什么计划。”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语气不急不缓,但表述出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 按理说昨天已经一无所获,今天的行动怎么也该换个方向,又或是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但汤雪真却什么都不做,固执地让大家往同个方向走。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又或者只是单纯享受指挥人的过程。 李照楠的话倒是提醒了时鹿,她一边观察着汤雪真的神情,一边琢磨着:“莫非你不是在找妖怪,而是想找其他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看见汤雪抿紧了唇。 时鹿顿时恍然大悟:“说起来,那个进了小关山没出来的是黔州这边的副队长吧。” 一个人如此执着要去同个地方,不是为了物就是为了人,如果汤雪真最想找的是队友的话,她的所有举动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说出来,难道说了大家还能不帮她找吗?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走。”封临初转身朝小关山方向走去。 时鹿抬脚追了上去。 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时鹿问道:“师兄,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 封临初不以为意:“正好让某些想找麻烦的蠢货清醒点。” 蠢货? 哦,江北那两个。 如果当时李照楠和时鹿没有先后堵住汤雪真的嘴,等她掉下两滴眼泪,江北那两个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英雄救美。 不过昨天他们说师兄害死了他们的队友…… 时鹿半阖着眼帘:“师兄,汤雪真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骗大家去找人?” 封临初:“我们的原则,任务优先。” 不是不能找,而是不能现在找。 需要周边支援的任务本身就非常棘手,最讲究的也是时效性,一旦妖怪冲进县城,到时候死伤将不计其数。 如果让普通的救援队进山,他们没有能力对抗妖怪,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还容易暴露妖怪存在的事实。 更何况,再重复走一遍昨天的路,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第33章 时鹿的体力确实不行,连伤员都跟不上,而封临初也不像昨天的卫安一样,会停下来等她。 眼看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时鹿戴在耳朵上的联络器突然响了:“你到前面的歪脖子树那边等我,我先到前面看看,不要乱摸乱碰。” “好。”时鹿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明明是一块出发的,结果却要用联络器对话,实在有点伤自尊了。 这两天下来,她的表现实在太过拉胯,时鹿不由地有些焦虑,也不知道这份工作能不能坚持到存下一笔小金库。 时鹿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封临初说的歪脖子树下,其实人家也不歪,只是没那么直挺而已。 原地等了五分钟左右,时鹿开始在周围打转,绕着歪脖子树周围走,犹豫着要不要朝封临初离开的方向追去。 没等她纠结多久,旁边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时鹿扭头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卫衣,头发很短很乱,还能看见枯草和碎屑。 怪不得刚刚在驻地的时候没看见他,原来是早就进山了。 人还没走近,时鹿便举起手呼唤:“卫安,这边!” 卫安愣了一下,抬起头朝时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忙将兜帽拉起遮住脑袋,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像是在纠结该打声招呼,还是假装没听见扭头就走。 自认为已经跟人家混熟的时鹿:“……” 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又生分了呢? 经过封临初昨晚对空间阵的科普,时鹿已经认识到卫安有多厉害,这么厉害的人物还没有架子,没有理由不去结交,况且她还没有打消学习空间阵的念头,像她这种天选之子,保不齐一学就会了呢。 注意到卫安眼中带着疲惫,嘴唇干到起皮,鞋子和裤脚上也沾着黄土,时鹿惊讶道:“你该不会整个晚上都在山上找人吧?” 过了一会儿,卫安才缓缓点了下头。 独自一整晚待在山上既危险又耗费体力,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任务而去拼命的性格,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在时鹿看来,能让卫安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他跟那位失踪的副队关系极其亲密,自发利用休息时间到山上寻人;二就是被人逼迫或者是命令。 以卫安的性格来看,第二种的可能性相对更大,不过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目的也是为了救人,时鹿不好随便评论,于是关切问道:“你这样今天还能坚持吗?要不要先下山休息几个小时?” “不,不用了。”他的声音像蚊子叫。 “要不你就原地休息一会儿。”时鹿把随身背着的双肩包取下,里面有饼干、面包还有矿泉水,她拿出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递向前:“先喝点水吃点东西,要是累晕过去就麻烦了。” 卫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水和面包,他是真的渴了,仰着头一口气灌下一整瓶,中间都没带换气的。 “我这还有。”时鹿又从包里拿出一瓶。 考虑到意外的情况,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旅馆房间里的水和饮料都装进了空间,就算包里的两瓶矿泉水喝完她也能从空间里拿出别的。 “够了。”卫安这回没接,而是撕开面包,三口就解决了一个。 时鹿又塞了两个给他,拉起双肩包的拉链背好,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小口喝着,她正要把盖拧回去,余光瞥到一抹一瘸一拐的身影。 是昨天那只左前腿受伤的小猫。 没想到他们还挺有缘,上山没多久就能遇见。 快速将矿泉水瓶盖拧好,时鹿朝那只小猫走去。 还没等她靠近,小猫便炸起毛,冷冷地注视着她,像是在警告一般。 命运的后颈在猝不及防下被抓住,被提溜起来的瞬间小猫还怔愣了一下,随即挥舞着小爪子威吓。 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时鹿忍不住撸了撸猫头,大概是发现威吓没有效果,小猫彻底放弃了抵抗。 时鹿走到树荫下,又是为它清洗伤口,又是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它的身体都是僵直的,不反抗也不逃走,任那双不怎么大的手掌为所欲为。 “这么刚好在山上发现一只黑色的猫。”处理结束后时鹿把小猫捧了起来,目光炯炯:“你该不会就是那只有两条尾巴的猫妖吧?那我可就立大功了。” 小猫冷冷地注视着她。 时鹿之所以会觉得它是妖怪,是因为抱着它的时候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和她在奉天观遇到的那两只有点像,但又夹杂着点其他味道。 “你这高冷的模样倒是和我那位师兄挺搭的。”就算它真的是他们要找的那只猫妖,但就冲着它昨天带路找到受伤的当地人的举动,至少能说明它不是坏妖怪。 而且昨天那两人明显是自己摔的,说不定那只猫妖只是刚苏醒肚子饿才去偷鸡鸭吃的,而受伤的当地人只是因为看到未知的生物太过害怕,从而惊慌失措地逃跑,并不是被攻击了呢。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时鹿打心底觉得手里这只小猫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做吃人这么危险的举动。 “这只妖怪哪来的?”手腕被抓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鹿抬起头,发现封临初皱着眉站在她眼前,就连卫安也走了过来。 不等时鹿多做反应,封临初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朝她手上的那只小猫攻去。 原本一动不动的小猫感知到危险,举起爪子发出凌厉地反击,幸好封临初闪避得快,否则皮肉都得被抓下来。 按理说,时鹿现在应该惊慌地把小猫甩出去,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准确来说是她下不去手,不忍心伤害这个小家伙。 时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欲哭无泪地把小猫高举了起来:“师兄,我觉得我可能中了妖术,对这个家伙特别有好感。” 喜欢到抱着就不想松手的那种。 “中了妖术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中了妖术。”封临初皱着眉,“它看起来对你也格外有好感。”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时鹿与小猫四目相对,见它一脸高贵冷艳,不确定道:“难道是我们俩一块中了妖术?” 动物缘这种东西时鹿身上可没有,她不仅从来没养过宠物,也没被什么动物特别亲近过,有的时候还会被绕着走,这只猫看起来也不像是给它包扎个伤口就能放下戒心的类型。 那么它任由自己抱着的原因是什么? 总不能是被美色迷住了吧? “这只猫,好像不是妖怪。”卫安不确定的嗡嗡了一句。 时鹿歪过头看他,高大的阴影罩下来,手里的猫突然绷直尾巴,发出惊恐地叫声,胡乱挥舞着爪子在空中抓挠。 卫安被惊得往后退了两步,不安地拉住兜帽两边遮住脸。 “就会欺负老实人。”时鹿一把捏住小猫命运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它的脑袋。 张牙舞爪的小家伙瞬间僵住,如宝石一般的银色猫眼呆滞地注视着地面。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怀疑猫生。 大概是在震惊自己会在一个人类面前这么的委曲求全。 师兄说是妖怪,卫安却说不是,时鹿分不出来,只能带着疑惑看向封临初:“那它到底是不是妖怪?” “是。”封临初视线停在小猫那双银色的瞳孔上,静默数秒接道:“又不全是。” “师兄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深奥。”时鹿下意识把猫抱进怀里,用手托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诶!” 小猫趁时鹿分神之际,猛地一挣,跃到地面后慌不择路地跑了两步后又换了个方向,一头扎进杂草丛里,隐约只能看见一道涌动的黑影。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1节 封临初长腿一迈追了上去,时鹿只慢他两步,她虽然跑得早,但速度慢,反应最慢的卫安没两下就从她身后超了过去。 时鹿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她看不到小猫的身影,只是追逐着卫安的背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七拐八绕的在山上一通乱跑,最后来到一处陡坡,目测距离坡底有十几米高,不远处还有一道明显的滑痕。 滑痕很新,应该是不久前造成的。 心跳的速度慢慢平缓下来,时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封临初所在的方向走去,此刻他正和小猫保持两米多远的距离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发起攻击。 时鹿放轻脚步,趁着小猫不注意,从旁边绕了过去,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被她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小猫被提到半空,四肢自然垂直向下,再次露出了怀疑猫生的表情。 事实证明,只要时鹿靠近小猫,它便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封临初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你之前对它做过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就是给他洗了一下伤口。”时鹿顿住,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小猫伤口上涂过玉葫芦里面的液体。 想到小绿,小绿便立即出现在眼前,文静又乖巧的悬在半空中。 时鹿赶忙背过身遮住了它,低声询问:“小绿,我和它之间莫名其妙的好感,是不是和你有关?” 小绿轻缓地左右摇了两下头。 “抱到我面前给我看看。”封临初声音传来。 时鹿让小绿离开后走到封临初面前,把手里的猫高高举起,方便他细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妖鬼。”封临初示意时鹿把手放下,自觉解释:“妖鬼就是它在临死前因为某种契机往妖的方向进化了,但又没完全变成妖,最后变成了半妖半鬼的状态。” “妖怪那一半代表着生,魂体那一半代表着死,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介于阴阳两界的存在。” 时鹿眨眨眼,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34章 “妖鬼这种东西很稀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封临初顺着陡坡的边缘方向走去:“如果你不想再跑的话,就把它抱紧了。” 封临初都不清楚的事情,时鹿这个门外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手上的小猫又开始暗搓搓搞小动作,为了不让它逃跑,时鹿霸道地将它锁抱在怀里,小跑着追上封临初的步伐。 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等在原地的卫安。 陡坡上的滑痕一直延伸到坡下,有人掉下去的可能性很高,但是那个位置太陡,徒手下去太过危险,卫安事先绕着边缘,找到附近较为平缓的下坡路,留着原地与他们汇合。 三人依次往下走,时鹿走在最后,由于身体重心前倾,每一步走得都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安全落地,时鹿重重呼了口气,总觉得这份工作困难重重,现在上个山都这么费劲,以后要是下海可怎么办。 难道还得提前考个潜水证? 封临初只给了时鹿缓口气的时间,三个人往反方向回走,远远就在凸出的岩石下发现两个倚靠在坡壁上的男人。 其中一个衣服被撕得破烂,穿了好似没穿一样,膝盖位置有明显的血迹,但看着不重。 另一个的右小腿和右手臂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固定,捆绑的布料就是从膝盖有伤的那位身上撕下来的。 “大个头,大个头我在这里!”右小腿骨折的男人忽然大喊。 卫安怔愣了一瞬, 第一个跑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膝盖有伤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有人后艰难呼救。 右小腿骨折的男人就是黔州市特别安全组的副队长任兴哲,另一位则是上山挖笋的当地人。 两个人带着伤近乎三天断水断粮,状态却是天差地别,任兴哲说话中气十足,脸色还有些许红润,另一位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喊了两声就没了力气。 时鹿走到男人身边,半蹲下,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很烫,在发高烧。 “大个头,用空间阵送我回去。”任兴哲一把抓住卫安的衣领命令道。 “没设阵点,传不了。”卫安连下意识的抬手阻挡都没有,任其拖拽,一看就是长时间形成的习惯。 时鹿皱了下眉。 “废物,你不设阵点跑上来做什么!”任兴哲恼怒地推了卫安一把,没能推动。 时鹿看不下去:“他找了你一个晚上,哪有时间设阵点?” 任兴哲寻声看去,本欲脱口的话在瞥到时鹿身旁的封临初时又咽了回去。 世界上果然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时鹿在心里腹诽的同时,脱下双肩包,她之前喝的那瓶矿泉水给小猫清洗伤口时用完了,只能佯装从包里拿出一瓶,拧开后喂到手边男人的嘴里。 “脱水严重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时鹿提醒了一句。 任兴哲扭过头,盯着那人捧的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诶,南城的新人,给我一瓶。” 时鹿掩下眼底的疑惑,她加入南城不过三四天的时间,黔州这个失踪三天的副队长怎么一眼就知道她是南城的新人? 难道他们这行每加入一个新人,就会大张旗鼓的全业内通报? 看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像啊! 想不通就不想,时鹿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喜欢这位黔州的副队长,她故意拉开包:“没了,等他喝几口再给你。” 故意又不能太刻意,时鹿把双肩包里的饼干拿出来给他丢过去,又拿了包给身边的男人。 男人接过饼干后道了声谢。 时鹿:“你们怎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正准备回答,任兴哲抢先一步:“就是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腿受了点伤,走不动道就只能留在这里。” 你逞强嘴硬的样子已经足够让人脑补一万字的狼狈逃窜心酸史了。 时鹿心想。 两个人喝水吃东西期间,封临初已经联系过山下武警,交代他们准备好担架和医护人员,在山脚下待命。 空间阵用不了就只能靠人力来背,卫安背着任兴哲,他的纸偶人背着那个当地人。 “那个男的少说也有一百三十斤吧,纸扎的人居然能背的起来。”抱着猫走在后面的时鹿忍不住惊叹。 封临初难得露出一丝称赞:“纸偶能起多大作用,完全倚仗施术者的本领。” “黔州的副队很厉害吗?”时鹿压低声音:“比卫安厉害?” 回答她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气音。 时鹿心里有数了,封临初的意思是卫安很厉害,但任兴哲连被他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滋滋……我们发现了猫妖的踪迹,两米高、黑色、双尾。”联络器同时响起声音。 时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猫,又转头看向封临初:“到底有几只猫妖?” 情报上不是说只有一只吗? 那边,任兴哲一把抢过卫安的联络器:“发信号符指示确切位置,我们马上过去支援。” 说完他又拍了拍卫安的头:“把那个家伙放在路边,通知山下的人来接他,我们先去支援。” 时鹿意外地看向任兴哲,没想到他对任务这么积极,拖着伤都要前往支援。 难道只是性格差了点? “等等,他发着高烧,需要马上下山救治。”时鹿自然不是想阻止任兴哲去支援,只是那个当地人也不能耽误治疗:“丢在路边也不安全,万一武警一时半刻找不到人怎么办?这样吧,我和纸人送他下去,然后再回头去找你们。” 封临初手臂有伤,背不了人,时鹿那瘦弱的肩膀也背不动。 “不行,纸偶我们要带走,你们要送就自己送。”卫安的纸偶可是超强战力,怎么可能留下,任兴哲看向封临初,面露嘲讽:“怎么,你也开始转性了,果然带个女的在身边就是不一样。” 见封临初不应,任兴哲恼怒道:“反正你们一个残一个弱,跟过去也是帮倒忙。” 说完他就命令卫安把纸偶上的人放在路边,背着他朝着信号符亮起的方向跑去。 封临初走到那个被丢在地上的男人身边:“我已经让武警朝我们这边来了,你搭把手,我背他下去。” 两边同时行动,可以缩短很多救援的时间。 “其实不用背,我的腿可以走,让我搭个肩借点力就行。”封临初身上有伤,男人也不好让他背,他喝过水吃过东西,又在纸人背上休息了那么久,体力已经恢复不少。 “那我也来帮忙。”时鹿刚走过去,封临初的眸光就扫了过来,她下意识停下。 “不用。”他又补了句:“把你怀里的抱好就够了。” 闻言,时鹿抱猫的手紧了紧。 封临初只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把地上的人拉起,让他搭在自己肩上,就这样搀扶着他继续走。 武警那边的动作很快,仅过了十几分钟两边就正面遇上,他们把人放在担架上后迅速下山。 送走伤员后,封临初和时鹿调转回头,从刚刚开始,西南方向的半空上就一直闪着亮光,那应该就是任兴哲提到过的信号符。 离亮光越近,耳边便不断传来阵阵轰鸣声,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封临初忽然伸手拉住了时鹿。 他们脚下是一处乱石与黄土交杂堆砌的荒地,能看到树的身影,但都在远处,周围只有满地的野草和结实的黄土。 封临初观察片刻后走在前面,脚下的步子很谨慎,视线紧紧地盯着地面。 这片荒地的范围很大,越往前走,地上分布的野草就越稀松。 发现几步外有一株黑色枯死的野草后,封临初抬手示意时鹿停下脚步,两人同时向左前方看去,只见满地嶙峋碎石,旁边倾斜的岩石中段上有不少清晰的裂缝。 那些裂缝的分布很奇怪,就像是从山的内部向外造成的。 “这一大片好像一点绿色都没有。”时鹿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她的视线范围里确实没发现一株绿色。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尸毒的源头。”封临初将目光移向右手边,斗法的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注意脚下,避开不长草的地方。” 时鹿的理解就是不长草等于有尸毒,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紧跟在封临初身边。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了参加这次任务的其他几位特别安全组的成员。 任兴哲靠在较远位置的树下,卫安则像保镖一样守在他身前,其他六道人影分散在不同方位。 汤雪真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悬在李照楠和傅曼影身前的黄纸竟能放出雷电,卫安的那个纸偶人移动速度快到出现残影,江北那两位也在放大招。 场面宛如加了特效的电影一样夸张。 轰隆声接连不断,他们正对着的那片空地早就黄土漫天,碎石残枝飞舞四溅。 “他们在干嘛啊?”烟尘转眼就漫到眼前,时鹿伸手捂住口鼻,惊疑道:“为什么对着空气疯狂输出!”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2节 封临初闻言握着枪的手一顿,在他的眼里,不远处的六道身影并不是对着空气发招,而是在和一只拥有两条尾巴的黑色巨猫斗法。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那猫妖动作灵活,但却避开了近身战,善用尾巴攻击,躲避时还会卷起旁边的大树投掷,大树砸到地面在惯性的作用下翻出战场,数秒之后又消失不见。 场上众人专心对敌,未曾注意到角落细节。 如果树是假的,那么巨猫呢? 封临初迅速拔枪,都不需要刻意瞄准,对着视线里的巨猫开出一枪。 第35章 这一枪百分百是中了的,但巨猫却没有丝毫损伤。 “哈,看来你的左手伤得还真不轻,这么大的目标都打不中。”不远处的任兴哲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同时,封临初抬手按在联络器上:“停手,你们中了幻术。” 任兴哲的笑容僵在脸上,眉心敛起,用没断的那只手肘撑了下地面,让背脊挺直,抻着脖子确认,他虽然很想借机反驳几声挫挫封临初的锐气,但又担心被打脸。 不过他左看右看,那黑猫都是真实存在的,该不会是封临初那小子怕被夺了功劳故意诓人的吧? 任兴哲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没理由封临初能看出大家中了幻术,他看不出来。 或许是嘈杂声太大,正在斗法的几人没听清封临初说了什么,又或是不相信他的话,没有人停下攻击。 任兴哲盯着卫安的背影:“大个头,你看出什么了吗?” 卫安老实地摇头。 “去,让你那只纸偶去试试是不是幻术。”任兴哲抬着下巴:“就站在原地让那只猫打,如果是幻术就不会造成伤害。” 卫安愣在原地。 幻术不会对实体造成伤害,但如果不是,纸偶破损可以重新做一个,但新的就是新的,永远都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 那边,封临初拿出一张符篆,手一晃,黄纸飞了出去,到达半空时,他右手举起枪,没有枪声,却打出了一道灵光。 灵光尽数没入符内,化作飓风,倾碾前行。 时鹿预感不妙,连忙弄了个透明罩子把自己和封临初框住。 狂风裹卷着尘沙呼啸而过,众人来不及反应,被迫吃了一嘴土,沙子迷进眼睛,又痛又睁不开,被风带起来的碎石子时不时砸在他们身上,身体被带得摇摇欲坠。 数秒后风停、石落,再抬眼看,哪还有什么巨猫的身影。 任兴哲也连带着被糊了一脸沙尘,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后朝地上“呸呸呸”了几声,忽想到什么,猛地扭头去看封临初的惨样。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封临初笔直地站在原地,身上不见半点黄土,就连他身边的新人也稳如泰山,头发丝都没有出现凌乱。 男俊女美,画风异常和谐。 撤掉结界,时鹿看了眼不远处咳得惊天动地的泥人们,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忽然觉得结界这个东西还真不错,既能攻又能防,如果可以长时间维持,岂不是能天下无敌? 任兴哲嫉妒得直冒酸气,而处在风暴中心的那几位可比他狼狈得多,江北二人率先发现罪魁祸首,顶着一头黄土,气势汹汹地杀上前。 “南城的,你们……”这个眼睛比较大,说话的时候下巴还在掉土。 “不用谢,不过是破了个幻术而已。”这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时鹿强势打断,展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大家都在总局做事,团结合作、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谢字什么的就太见外了。” 大眼睛登时噎住,眼睛瞪得浑圆,一副如鲠在喉的憋屈表情。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南城的帮了他们,要是现在发难,反而变成他们恩将仇报,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他们江北以后还怎么在业内混? “多亏了你们发现那是幻术,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那纠缠多久。”李照楠喊一声,边走边拍头上的土:“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同时中招。” 时鹿注意到,李照楠表面上是冲着旁边的封临初去的,实际上的视线焦点却是在她身上。 回答他的是封临初的背影。 “这应该是懒得解释,跟着来的意思吧?”李照楠对自己的判断相当有自信,抖了两下身上的土后追了上去。 两位副队长一前一后离开,其他人自然是要跟的。 绕到外面的荒地,李照楠一眼就注意到地面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先前他是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并没有经过这个地方。 如果他早见过这里,就不会问为什么会中幻术这种问题了。 大眼睛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荒地,语气蛮横:“搞那么大排场把我们带到这看什么?” 眼看这人又要找茬,时鹿用她那双漂亮的葡萄眼看向他:“不会吧,这么明显你难道没发现?” 她的表情无辜又惊讶,不带半点攻击性,就好像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大眼睛再次噎住,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只有他一个人质疑,不就等于自认连个新人都比不上。 哪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大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嘴硬:“我当然发现了。” 这人的表情真的很好猜,时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正好我看不出来,你教教我呗。” 大眼睛眼神发虚,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南城这个新人的圈套,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无论他怎么回答,注定都要出丑。 “尸毒。”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傅曼影看着远方:“这一片都是尸毒,毒气形成瘴气,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我们的神经。” 时鹿疑惑地瞟了傅曼影一眼,没想到她会跳出来为江北的解围。 傅曼影抱着胳膊,她之所以会出声,纯粹是不想看到时鹿那张得意的嘴脸。 “不愧是傅家的直系。”在卫安背上的任兴哲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深意,忽然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比半年前倒是长进了一点。” “你倒是比半年前……”傅曼影慢条斯理地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扯动嘴角:“更丢人了。” 两人视线相交,隐隐有火光迸发。 环视一圈,时鹿靠近了同款八卦脸的李照楠:“他们之间存在什么爱恨纠葛吗?” 果然李照楠的嘴不严:“任家和傅家有世仇。” 时鹿还没来得及吃瓜,怀里的小猫忽然攒动了几下,试图挣脱出去。紧接着身后传来重重的撞击声,随着频率越来越大,整座小关山仿佛都在颤抖。 一声巨响后,岩壁上的裂缝被打穿,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声势浩大的连击,大小不同的碎石没有规律地朝各个角度乱飞。 李照楠跨前一步,抛出三张符纸,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众人见状纷纷站到他的身后,避开了被乱石砸伤的可能。 时鹿本来就站在他旁边,自然无需挪位。 击打声停下后不久,乱石停止了飞溅,悬在李照楠面前的三张符纸无火自燃,张开的屏障也随之消失。 此时,岩壁被砸出个巨大的口子,近乎延伸到地面,空气中飘来难闻的腐味,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众人呼吸一窒,只见高达两米,棕色皮毛,满身黑色横纹的老虎从洞口走出。 每走一步,无形的压迫感便荡漾开来,虎脑忽地一偏,冲着众人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震天吼叫。 浩浩荡荡,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气浪奔涌袭来,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大家小心,这家伙不好对付。”李照楠这回抛出了五张符纸,张开了比先前还要牢固的屏障,暂时抵挡住了气浪的冲击。 “这是什么鬼!骷髅架子吗?”时鹿按住被吹乱的刘海。 “你在胡说什么。”汤雪真出于本能地往卫安身旁靠了靠:“那明明是有上百年道行的虎妖。” 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转瞬即逝,时鹿慌忙转身,也不管手边是谁,在他身上一阵狂拍,语速急切:“后面后面,它跳到后面了。” 任兴哲被连拍了几下,恼怒地回过头,眼前空空一片,当即嫌弃道:“你要是害怕就躲到一边去,别在这捣乱。” “你看到了什么。”封临初的声音在时鹿右侧响起。 他的声音疏冷却莫名让人心安,时鹿尽力平复下情绪,声音仍有些发哑:“动物的骨架,骷髅,它就站在我的斜前方,两三米的距离……” 封临初举起枪,按照时鹿所指的方向发起攻击。 “你们两个要是想死就……”任兴哲烦躁地咬着牙,猝然瞳孔微缩。 风声中裹挟着异兽的嘶吼,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森森白骨浸染着黑色的黏液,漆黑的瞳孔位置隐约闪烁着幽绿的火焰。 那是一具巨大、完整、妖气冲天的活骨架。 封临初打中那具骨架的瞬间,迷幻住众人的虎妖化作泡影,身后传来的妖气令他们齐齐回过头,眼中同时露出异色。 “活的?”汤雪真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算是有百年以上道行的妖怪,也不可能化作白骨还活着,但那刺骨又暴戾的妖气偏偏又证明着它还活着的事实。 李照楠走上前两步,身形一顿,呼吸都急促起来:“难道是……妖鬼?” 时鹿眸光一闪,侧过头去看封临初。 她现在有些乱,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管它是什么,先收拾了再说。”大眼睛眸光一闪,举起法器贸然发起进攻,转瞬就被一爪子拍飞。 他躺在地上大叫,半边脸都黑了。 “大家小心,这家伙全身都是毒。”李照楠跑了过去,取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专门解尸毒的解毒剂,“看来地面的尸毒就是从它身体里散出来的。” 尸毒一点点渗进地里,不断向外扩大,形成毒障。 “为什么它不主动攻击我们?”不止是汤雪真,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这具活骨明明在不断释放杀气,却没有主动进攻,只是虎视眈眈地拦住他们的去路,保持着一定距离,犹如在畏惧着什么一样。 只有时鹿清清楚楚感知到,这具活着的骨架,从始至终都只盯着她一个人。 又或许是警惕她怀里的猫。 就在这时,封临初再次举起枪,连续打出十二击,白色的光每落下一个,骨骼碎裂的声音便会响起一次,那具高大的骨架连反手的余力都没有,顷刻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9 00:00:00~2022-03-11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风停15瓶;bread 3瓶;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散架的声音响起,大大小小的骨头堆叠在一起,转眼就有小山那么高。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3节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封临初,任兴哲更是气得咬牙,同时对他不打招呼就独自进攻的行为,用眼神发出强烈谴责。 可恶,又给他装到了。 就在他冒酸气的时候,立在骨山最上方的头骨蹿上半空,眼眶里面的幽绿火苗愈发明显。 “不好,它能复原!”李照楠惊呼的同时封临初已经举枪射击,他晚一步掷出符篆。 震天的虎啸再次响起,气浪奔腾翻滚,伴随而来的还有裹着黑雾的尸毒。 “曼影,张开结界!”李照楠咬着牙放出七张符纸,傅曼影默契配合补上三张,十张符篆一字排开,凝现出半圆屏障将所有人罩住,及时挡下毒雾的攻击。 散落在地上的骨头转瞬拼好,巨大的骨架从半空中俯冲而来,头骨猛地撞击在屏障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半圆的罩子挤压到变形。 封临初举起枪连击三次,活骨被打飞一截手骨后终于停止撞击,逃到安全位置再次对屏障方向喷出毒雾干扰视线,从而争取到恢复的时间。 眼见半空中悬浮着的符篆已有四张徐徐燃烧起来,李照楠咬着牙,先前中幻术时他损耗了过多的灵力和体力,现在的他恐怕很难再支撑下活骨的第二次进攻。 封临初的攻击虽猛,可速度却跟不上活骨的自我还原能力,循环往复,最后被拖死的只能是他们。 “它的周围都是毒,我们靠近不了。”注意到第五张符篆也开始燃烧,一滴冷汗顺着从李照楠鬓角滑至下巴,他无奈扯起嘴角:“这个屏障我快支撑不住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封临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抬手往半圆的四个方位各开了一枪,原本摇摇欲坠的屏障瞬间充盈起来。 与此同时,燃烧到一半的第五张符篆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时鹿见状悄悄开口:“师兄,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封临初:“先等等。” 时鹿不解看他。 封临初:“等他们把能做了都做了,我们再行动。” 时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危急关头出手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封临初面无表情地看她,神情中透着冷峻,眉心微微蹙起,恍然间透着点难以言喻。 这个表情应该是“无语”的意思,时鹿领悟后默默将眼神游移开,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头再次被抢,任兴哲气急败坏地对卫安命令道:“纸不怕毒,用你的纸偶进行近身攻击。如果打断不行,就把它全部敲碎,我倒是要看看它还怎么复原!” 得到指令的卫安毫不犹豫地抛出两个纸折成的小人,飞到半空后转瞬便膨胀到一米多高。 任兴哲右手拇指指甲修得尖长,轻轻在食指一划便出现一道伤口。他对着空气画出两道血符,在两个纸偶人冲出屏障的瞬间,将血符释放。 血色的符文爬满纸偶人的身体,它们的动作近乎一模一样,同时举起拳头,朝活骨猛击下一拳,翻腾上半空后又飞起一脚。 然而这样连续的进攻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只见活骨脑袋一撞,其中一个纸偶人便被击落,紧接着一骨爪将它拍进土里。 另一个纸偶人也没能存活太久,只是被骨爪拦臂一撞,身体便被拍飞了出去,砸到地面后脑袋翻折,当场报废。 合力一击竟如此不堪一击,任兴哲被打击到双眼都失去了神采,他在意的不是攻击无效,而是放了大话却在同行面前丢了脸面。 “你怎么回事!”任兴哲抓住卫安的衣领,恶狠狠道:“你的纸偶术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 卫安低着头:“它,它们不受控制。” 全程围观的时鹿见任兴哲气急败坏拿卫安出气,低声问道:“师兄,你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吗?” 封临初语气很淡:“血符没练到家,增加力量不成反而束住了纸偶的手脚。” 他们的对话声不大,可捺不住任兴哲耳朵灵敏,一句没练到家仿佛踩到他尾巴一样,当即发了狠:“总归是在黔州地界,这怪物理应由我们收拾才是,你们俩都给我把皮绷紧了,可别像某些什么都不会的新人,以为躲在后面就能蹭经验。” “更别像某些人,出支援任务还带着个花瓶碍手碍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时鹿眨眨眼,如果没会错意的话,这家伙是在恼羞成怒吧,怪不得师兄说要等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再出手,以他这样的心胸度量,如果没让他出手,怕不是最后还要反过来怪师兄没给他发挥的余地。 不过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时鹿还真的就只是个碍手碍脚的花瓶。 既然人家要放大招,她这个新人理应有所表示。 时鹿歪过头,迎上任兴哲的视线,右手握拳,笑容甜美:“前辈加油,区区几块骨头而已,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那张笑脸,任兴哲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偏偏又不能发作,他皱着脸气冲冲道:“汤雪真,拿水给我!” 汤雪真连忙把随身带着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任兴哲单手握住矿泉水,拇指一动,指甲便穿透塑料瓶身,他得意地冲时鹿抬了下下巴。 由于不知道他的大招是什么,时鹿对他这样幼稚的挑衅举动很是不解,面上笑意不减:“哇哦,好厉害,前辈你大胆的去吧,不要怕失败,我和师兄会在背后保护你的。” 任兴哲瞳孔一缩,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到变形,他刚刚用指甲穿透的位置喷出一道小水柱。 然而喷出的水并没有落到地面,而是保持下降的弧度静止在半空中。 后方的汤雪真也紧跟着拧开一瓶水,抬手把瓶中的水甩出,惯性将水带到最高点,下落的瞬间自相融合,攒动变化,转瞬便拉成细长的形状。 时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忍不住赞叹道:“哇,好神奇,居然变成小蛇了。” 任兴哲咬牙:“是龙!” 时鹿见他急红了脸,忍下吐槽的话语,极为善心地附和道:“你开心就好。” 任兴哲:“……” 快来个人堵上她的嘴吧! 活骨击败纸偶人后乘胜追击,再次发起撞击,尽管李照楠使出浑身力气防御,仍旧没能坚持太久,眼看第六张符篆开始燃烧,他伸出双手支撑屏障,将全身的灵力覆盖在剩余的几张符篆上。 卫安背着任兴哲冲到最前面,紧接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冲出屏障,它的速度极快,走位灵活,片刻功夫便将活骨的注意力转移。 任兴哲掐准时机,手指一动,指挥着半空中的小水蛇……龙冲到活骨面前,钻进它的嘴里,穿过喉骨爬上脊骨,如同弹簧一般圈圈缠绕。 与此同时,卫安的纸偶人侧身使出飞踢,击中的瞬间任兴哲右手向下一挥,水龙两端齐齐收紧,生生将活骨的脊骨折断成几节。 断掉的脊骨浮在半空,仅下落十余公分便恢复原样,活骨发出怒吼,周身妖气化作绳索,捆住纸偶人的身体,砸向李照楠苦苦支撑的结界。 只听“哗啦”一声,屏障破碎,李照楠脚下一晃,无力地跌坐在地。 然而活骨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森森白骨被妖气吞没,凝聚成型,宛如填充了血肉,变成一只通体全黑的巨虎,带着滔天气势,呼啸而至。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只觉得寒气入骨,手脚冰凉动弹不得,眼睁睁等待着巨虎冲来,将他们碾做血泥。 只听“哐”的一声,巨虎因猛烈的撞击后退两步。 阻挡下巨虎攻击的是一面透明的墙,众人怔愣一瞬后齐齐回头,他们原以为这面墙是出自封临初之手,未曾想到竟是他带来的那个新人。 毫无疑问的是,巨虎刚刚的一击,就算是李照楠在全盛状态下都未必能挡下,然而那个新人却轻轻松松,只是抬了下手,不仅防守住,反而逼退了对手两步,若非势均力敌,怎么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一个新人抬下手就能和百年以上的妖怪势均力敌,那他们刚刚的那番苦战,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直被时鹿抱在怀里的小猫趁她抬手的时机挣脱,落到地面后身体开始变大,片刻功夫便长到两米多高,发出一声吼叫后朝巨虎方向跑去。 滚滚妖气转瞬将它包围,变成了和巨虎相同的存在,那种黑与皮毛原本的颜色不同,是更深不见底的颜色,像是披了件雾做的大衣,夹杂着令人畏惧的死气。 巨猫和巨虎缠斗在一起,妖气每每碰撞,都会荡开一层气浪,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铲平。 这场妖怪间的互搏明显是巨猫更胜一筹,不仅将对手踩在脚底,还打断了它的前腿。 可巨虎也不是吃素的,背脊高高弓起,震开巨猫的同时进行反扑,它的身体全部由骨头构造,极容易被打断,几个来回下来,又失去肋骨三根和一条后腿。 巨虎长啸一声,妖气化作利刃连发,巨猫灵敏跳蹿,尽数避开。 妖气再次凝聚于全身,巨虎准备追击,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摇摇晃晃后扑倒在地。 在围观众人打斗的过程中,时鹿并不只是躲在后面干看着,身处于这样危机的关头,人类的本能就是寻求生机,作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新人,既然硬拼不了,那就只能智取。 而她手上唯一能进行远攻的手段便只有结界。 用结界困住巨虎被打飞的骨头,阻其复原,只剩一前一后两条腿,身体失去重心,自然无法再站稳。 巨虎怒吼一声,运用妖气幻化成腿,同一时间,封临初再次发起连射,无数光点犹如利箭齐发,将那一身白骨尽数击碎。 轰隆声响接连响起,封临初举着枪的手并没有放下,这次瞄了很久,在巨虎身体坍塌的瞬间捕捉到一抹绿光,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气浪再次翻腾卷起,诡谲的妖气被灵力搅散,褪去伪装后只剩下皑皑白骨散落一地,顷刻间布满黑斑,化作黑骨,风一吹就裂了,脆弱得一不堪一击。 如此看来,那虎妖是被彻底消灭了,时鹿扬起笑容,转头去看封临初,只见他紧闭双眼,额头溢出细小的汗珠,仔细看,握着枪的右手也在隐隐发颤。 来不及关心他怎么了,耳边又传来一阵骚动,时鹿猛回过头,顺着众人凝视的方向看去,那只巨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巨虎出现的岩壁外,半个身子探进了洞里。 良久后,巨猫后退两边,仰头发出沉闷的吼声,半空响起一声闷雷,大片乌云聚拢而来,铺天盖地的妖气肆意狂袭,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暴戾又绝望的气息。 第37章 刚刚还统一战线的帮手转眼就变成了敌人,还是在敌强我弱的局面下,特别安全组的众人脸色皆很难看。 封临初的状态也越来越差,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时鹿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他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再动手。 见他再次举起枪,时鹿慌忙按住他的手:“我还挺喜欢那只猫的,先别杀它,让我先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要是直接说“你不能再动手”,这家伙怕是还会继续逞强吧。 封临初掀起眼皮,淡淡道:“给你五分钟。” 就算只是让他多休息五分钟,也比现在出手要好。时鹿点点头,转身朝巨猫走去,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怎么喜欢那只猫。 巨猫还在不断外放妖气,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疼,借着雾色,时鹿拿出了擀面杖,紧接着放出一层结界铺在地面,隔离开脚下的尸毒。 她能维持结界的时间有限,想要尽快制服它,便只能近攻。 一步步朝巨猫走去,顺手将它困在结界里,浓郁的妖气瞬间将整个空间染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又巨大的身影。 时鹿跑了过去,小心地绕到右边与巨猫面对面,两侧分别是岩壁和行动组的众人。 人在极度紧张时,大脑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快速判断着一击不成后的退路。 摆在时鹿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往洞里钻,二是往行动组众人所在的方向跑。 时鹿郁结,怎么感觉无论选哪边都是死路一条。 “叮铃铃——”似曾相识的清脆铃声在时鹿大脑中炸开,令她下意识扭过头。 幽黑的洞口处,滚出一个早就腐朽到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圆形物体。 那东西慢慢滚到时鹿的脚下,明明早已腐朽,铃音却清晰悦耳。 时鹿的视线不自觉被它攫住,芝麻粒大小的金色光点一颗接着一颗从它身上飘出,浮到时鹿眼前,化作泡影。 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色,叮铃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远,却又好似触手可及。 时鹿猛回过头,纯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个衣着邋遢中年人。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4节 那人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色袍子,发髻只用一根枯细枝固定,腰间别着好多鼓鼓囊囊的布袋,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一上一下,就像是在逗弄着什么东西一般。 中年人好像看见了什么,忽然捧腹大笑起来,他将铃铛轻轻往前抛去,下一秒,浑身漆黑的小猫出现在铃铛旁边,警惕地用鼻尖嗅了嗅。 画面一转,中年人背着行囊往前走,一只黑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每走一步,身上就会响起清脆的铃声。 中年人笑着回过头,只要铃声一路响着,他的猫就丢不了。 中年人是个很厉害的降妖师,他没有居所,委托在哪,他便会出现哪。 他的身边永远跟着一只,与他不是那么亲密却形影不离的黑猫。 一人一猫,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几个四季交替,走过了无数名山大川,被人追着打过,也追着人打过,斗过最凶残的妖,也曾无数次差点死在妖的爪下。 多年的伤病让中年人老的很快,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发髻仍旧只用一根枯细枝固定,身上的袍子虽旧,却没了补丁,眼睛花了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只能随手在路边捡起一根枯树枝做拐,蹒跚前进。 他的黑猫也老了,不爱叫唤也走不动道,只有身上戴着的铃铛仍旧清亮。 “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如果你先走了,记得在那边等等我。”老人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身体,低声呢喃:“记得别乱跑,我现在老眼昏花,怕找不着……” 二十几年前,老人欠了一条命,在寿命走到尽头前,他要还回去。 那个人的孩子拜托他去杀一只会吃人的虎妖,老人敌不过,最终选择同归于尽,当时闹得太大,地动山摇,整座山都塌了。 他们都被压在了山底下。 最后一个光点在时鹿眼前消失,她的视线一片漆黑,只能听见黑猫微弱的叫唤声,还有虎妖艰难的喘息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泛起两点绿光,黑猫在临奄奄一息之际还死死咬住虎妖的心口,直至妖气在口中爆开。 那是虎妖的妖元,黑猫刚咬下一口,便被暴戾的妖气吞噬,最后的两点绿光消失,只余下半颗妖元湮灭在黑暗中。 所有画面消失,巨猫仍旧仰着头,喉咙间不停发出吼叫,或许这就是它表达悲伤的方式。 斗转星移,日月轮换,经过不知多少个的岁月,再次醒来,想见的人早已经离去,留下的是道不尽的执念。 时鹿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早就腐坏的铃铛,走到黑猫面前,凛冽的妖气胡乱拍在她身上,冰凉又刺骨。 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为逃避现实放弃了意识,无法控制的妖气肆意妄为,大有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势头。 时鹿铆足劲往上一跳,冲着它的下巴就是一擀面杖,吼叫声戛然而止,巨猫“哐”的一声变成普通大小,躺在地上翻腾打滚。 疼是疼了点,但总比被当成坏妖怪击杀的好,时鹿半蹲下伸手去抚摸它的脑袋。 山间的风带着特有的味道,让人不由地安静下来。 一望无际的黑暗突然降临,手下柔软的触感消失不见,时鹿怔愣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抓。 “叮铃铃——”清脆的铃音是时间的钥匙,悄然无息地打开过去的大门。 时鹿起身回头,捕捉到一抹正在移动的光点,亮光里面有一只正在奔跑的黑猫,它所奔向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公交车站。 站台上,老人眉眼舒展,嘴角轻扬,手里拐杖上系着一个老旧的铃铛。 时鹿走到公交站时,黑猫正窝在老人的膝盖上,惬意地享受他的抚摸。 老人时不时低声说话,黑猫偶尔才发出“喵”的一声,一人一猫好似都听得懂对方的言语,沉浸在相隔百年的久别重逢。 他们聊了很久,直至划破黑暗的公交车靠站,老人起身将黑猫放在椅子上,侧身看向时鹿:“上次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帮我把它带了过来。” “小姑娘,谢谢你,能让我能再见它一次。” “你要、走了吗?”看出他这是在告别,时鹿抿了下唇:“不带上它吗?” “那时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什么都来不及说。”老人脸上带着笑,他的声音很轻,裹着一分释怀:“我担心它找不着我,只好一直等在原地,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耽误了别人不少事。做人要守信,我等到我想见的,也该走了。” 时鹿这才注意到,停在一旁的公交车久久没有关门,也没有排队上车的人,就好像是专程来接他的。 “我们刚刚说好了,它以后还要做除妖师,做最厉害的除妖师……”他慢慢转移开视线,与黑猫对视,听到了它的告别声。 老人欣慰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像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最后的最后,时鹿只看见老人上车的背影,他没有回头,黑猫也没有出声挽留。 一人一猫,无声且默契地告别着。 回过神的时候,时鹿怀里抱着黑猫,已随着众人回到山下。 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到极限,还要搬抬两位伤员,只能眼睁睁由着那只黑猫被时鹿抱走。 封临初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愿意轻易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虚弱的样子,强撑着走下山,离开时同时鹿单独坐在一辆车上。 两个人都坐在后排,封临初的状态并不好,靠着倚背双眼紧闭,面部紧绷毫无血色,时不时还发出几声闷咳。 时鹿想送他去医院,可他不让,回到旅馆后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时鹿每隔两个小时就到他房间看上一眼,就在她进行睡前最后一次查房时,人发起了高烧。 时鹿连忙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师兄醒醒,你烧得厉害,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封临初连眼睛都睁不开,声音很轻:“我只是有点累。” 时鹿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担心他只是逞强,可又奈何不了他。 重新帮他盖好被子,回到隔壁的房间后用手机给浮禅子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还是条语音。 “他这是老毛病了,可能是因为手臂有伤又没有好好休息,所以症状比较严重,不用去医院,多睡会儿就好。” 时鹿连忙问他是什么老毛病。 结果只收到三个字。 [不让说] 不让说就是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时鹿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最后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结束了这次对话。 隔天早上,时鹿到封临初房间看了一眼,见他还睡着,便单独抱着黑猫到黔州市局交任务。 共同执行任务的九人少了近一半,除了封临初,断手断脚的任兴哲、江北那个大眼睛、大高个卫安三人也不在。 招待他们的是黔州特别安全组的周队长。 “小关山上残留的尸毒有关部门已经安排武警,在我们的人陪同下进行全山喷洒药物。”周队长转向时鹿,态度尤为亲和:“这次任务出了些许意外,好在有各位的协助,才能化险为夷,这只猫妖还涉及了其他案件,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他说的是有妖怪袭击当地人家禽的事情,时鹿看过黑猫的记忆,隐约也能猜到它做那些事的目的,索性为它辩解道:“我想它只是知道山上有尸毒,所以才跑下山,故意做出引起附近人注意的事情,让他们不敢上山。” 黑猫体积小,苏醒后在茫然地状态下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发现山上有尸毒后才开始下山袭击附近人家的家禽,故意幻化出大一倍的体型和第二条尾巴,让外形更贴近人们对妖怪的想象。 在它跟着除妖师的那个年代,人们对鬼神妖魔之说十分畏惧,妖怪的出现,往往是最好的震慑手段。 “你说的这点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但你放心,只要能确保它是没有危害性的妖怪,我们是不会伤害它的。”周队长笑笑,给了汤雪真一个眼神。 “等等,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况且这只猫妖还帮助我们打败了虎妖。”李照楠笑着打断:“晋远离总局那边比较近,不如让我们带回去,也省得你们麻烦。” 江北那边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谁不知道局长在你们那啊,你们晋远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周队长摆手:“猫妖出现在我们黔州,不管怎么说都该归我们管,几位已经完成了支援任务,可以回去了。” …… 三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只有时鹿抱着猫坐在旁边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不是在谈论案子吗,怎么还抢起猫了? 第38章 时鹿喝完一杯茶,三方还在争执黑猫究竟该归谁所有,直到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响起,话题才被打断。 周队长接起电话,表情骤然一松,片刻后又变得为难起来:“可是柳局……是……我知道了。” 这个电话并没有打很久,周队长甚至没有接话的机会,他按下了座机的外放键,向众人示意了个眼神。 “柳局。” 沉稳的声音慢慢响起:“各位,妖鬼的事情总局已经接到消息,经过我们的协商决定,暂时将它留在市局里,不过最后留在哪边由它自己选择,事后我会给被选择中的市区队长打电话,他会知道后续该怎么处理。如果妖鬼不愿意听你们任何一边的话,就交由总局负责,我会亲自过去。”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最后不约而同地都落在时鹿身上。 汤雪真接到周队长的暗示,率先走到时鹿面前伸出手:“给我吧,我们不会伤害它的。” 从他们的架势来看,最开始就把她这个新人排除在外了,时鹿倒也没有要把黑猫据为己有的想法,既然说了可以让它自己选择,把猫给他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汤雪真抱过猫,表情瞬间松快起来,露出暖笑,下一秒锋利的爪子在她眼前晃过,几缕发丝从额头落下。 谁也没想到,一直在时鹿怀里乖巧安静的黑猫会突然亮出爪子,汤雪真下意识松开了双手后退一步。 黑猫跳到桌面,弓起背脊,冲着在场众人龇牙咧嘴,凛冽的妖气四处冲撞,没过多久就响起物品砸落地面的声音。 面对释放出敌意的猫妖,众人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时鹿注意到黑猫腿上的纱布又染上血色,走上前伸出手盖在它的脑袋上,免得它伤人伤己。 霎时间,黑猫就像被按下开关键一般,打了个激灵后全身僵直了起来,任由时鹿为所欲为。 “看来是结束了。”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选了哪个市?” “我们南城。”时鹿脱口而出,不给其他人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那好,妖鬼就暂时归南城那边,我来通知唐队。”那位柳局似乎也担心会被纠缠,果断挂断了电话。 官大一级压死人,黑猫的归属权就这样由柳局的一句话决定了。 回到旅馆后,时鹿接到了唐信忠的电话,确认黑猫没有危险后便通知他们带回南城。傍晚封临初退烧后,时鹿包了辆车,连夜赶了回去。 一路上封临初都昏昏沉沉,回到家把门一关,便犹如人间蒸发,谁都联系不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信忠只能通知时鹿一人到队里汇报情况。 休整一晚,时鹿下午出门,走进电梯,回过身就看见她从黔州带回来的小家伙全身紧绷地紧盯地面,反复伸出小爪子在电梯边缘试探。 “别看了,进来吧。”时鹿按下楼层键。 黑猫抬头“喵”了一声,暗戳戳地往后挪,时鹿一个跨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的后颈,提溜上半空,整只猫陷入僵直。 黑猫顶着张高贵冷艳的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偏偏一到时鹿手上就老实无比,无论在什么情况,百试百灵。 没有任务,三组成员都处于放假状态,苏暮冬被特意叫来帮忙,时鹿刚到队里,一份文件就递到了她眼前。 时鹿把怀里的黑猫放在地上,接过面前的文件。 “副队不在,就你在下面签个名好了。”苏暮冬指了指文件的右下角位置。 这是支援任务的回执文件,应该是固定的模板,上面几段都是官话,最后两段标注了时间、地点、任务级别,最后是执行任务人签名。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5节 签名这种事还是需要谨慎些,时鹿仔细阅读过后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这个是任务回执,表示支援任务已经结束,唐队事先签过字了,等会儿扫描后发到黔州那边。”苏暮冬转向电脑:“模板就是这个,以后你可以自己填,不出意外的话,茶水费马上就会打到你的工资卡上。” “茶水费?”时鹿眨眨眼。 “虽说都是特别安全组,但毕竟不是一个市的,让人家上门总得给口茶喝吧。这个钱都是由当地行动组自己掏腰包,给多给少都不一定,不过也有抠门的就只给报销个来回车票钱。”苏暮冬看了眼回执单:“我记得副队半年前去晋远支援的那个也是二级任务,当时给了五万。不过听说那次的茶水费是个人出资,所以高点。” 就算没有五万,给个万八千也行,时鹿嘴角含笑,在回执单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大名。 苏暮冬:“你笑什么?” “没什么。”时鹿把回执递给她,笑眯眯道:“我就是发现咱们这行真的很有钱途。” “前途倒是一般,主要是可以积攒很多经验。”苏暮冬拿着笔在回执上端端正正补上封临初的名字:“我们这行不能单凭理论知识,得不断实战才能进步,进安全行动局这个系统里能遇到大案的机会比较多。” 这时,旁边的的固定电话响了两声,苏暮冬下意识瞄了一眼:“唐队叫你进去。” “回执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见她比了个ok的手势,时鹿这才朝唐信忠的办公室走去。 敲过门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门一打开,就听到某电视剧的台词,又见唐信忠点了下鼠标,对话声随之停止。 他抬手比了下对面的位置。 见时鹿两手空空,唐信忠小声问道:“猫呢?” 时鹿正拉开座椅的手一顿,侧过身,指了指门的方向。 唐信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办公室的门没关,顶着戒备表情的黑猫站在门边露出大半个脑袋。 “没想到这次的支援任务还有意外收获。”唐信忠用指尖滑过下巴:“不过妖鬼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万一控制不住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总局那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时鹿拉开椅子坐下:“妖鬼究竟是什么?” 唐信忠抬起眼皮:“书上说妖鬼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是游走于阴阳两界的存在,拥有呈现过去的能力。” “有点类似于鬼差手里的生死簿,用国外的说法就是走马灯。如果这个能力是真实存在的,倒是很适合我们这行,可以帮助助我们破案。” 时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搭在桌面上,间隔片刻,将看见黑猫过去的事情向唐信忠叙述了一遍。 “看来妖鬼的能力确有其事。”唐信忠又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或许它特别亲近你就是因为你被它曾经的主人标记过,身上带有他的味道。” 这个可能时鹿之前倒是没想到,她纳闷道:“可他为什么要标记我?” 那个老人在站台上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你当时怎么不问问他?”唐信忠下意识的反问,毕竟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 更何况他也没见过那位老人,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 时鹿抿了下唇,当时那种氛围,沉浸于其中的她哪还能想起其他事。 知道这个话题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唐信忠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黔州那边在做报告,问你是怎么破的幻术?” “破幻术……可能是因为全程抱着它吧?”时鹿指向门的方向,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黑猫吃了虎妖的半颗妖元,那便是同宗,能不被其尸毒影响再合理不过,唐信忠点点头,拿起手机给什么人发消息。 “这样吧,黑猫你就先养着,由你和你师兄看着也比较安全。”唐信忠低着头专心打字,嘴上漫不经心说道:“对了,黔州那边的小插曲就忘了吧,任家那边也说要好好谢谢你。” 小插曲指的是什么? 时鹿看他,却没得到回应,她很有眼力劲的没追问,转而带着一脑袋问号走出办公室。 不远处,苏暮冬拿着小饼干想逗猫,奈何黑猫不领情,昂着高傲的下巴,然后被时鹿一把抱进怀里。 “结束了?”苏暮冬笑着把饼干放进嘴里:“那我们走吧,要不要一块去外面吃个饭?” 时鹿笑着答应,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点开一看是条短信,银行发来通知,有人给她转账了十万。 时鹿反复确认了几次,确实是十万。 “怎么了?”苏暮冬嚼着饼干。 时鹿抬头:“银行卡收到转账了。” 苏暮冬眉毛一挑,笑容随之扬起:“应该是黔州那边的茶水费,放心,都是税后的。” 十万块里面怕是大部分都是任家的谢礼吧。 时鹿大概猜到小插曲是指哪方面了,这次的支援任务,唯一不能被提起的,就只有汤雪真借着任务的名义,让大家帮忙找人的事情。 “冬姐,你知道黔江那个副队长吗?”时鹿问道。 苏暮冬回忆了片刻:“是任家的那位吧,我记得他是任家现任家主的亲侄子,这种身份麻烦的人特别难伺候,要是磕着碰着,哪哪都不好交代,幸好不是在我们这,否则咱们都得围着那位大少爷转了。” 怪不得黔州那边急着找人,时鹿好奇道:“任家很厉害吗?” “怎么形容呢,我们这行站在顶端的两家之一。任家人丁单薄,尤其是直系一脉,家传的水符术也从不外传。”苏暮冬左右看了眼,许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大有些心慌,俯到时鹿耳边低声说道:“任家人护短到没有下限,就是杀了人都会包庇,如果没必要,还是不要得罪他们的好。” 时鹿现在终于明白,唐信忠让她忘记小插曲的真正含义。 那十万块也不是谢礼,而是封嘴费。 果然社会是复杂的。 说起来上次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个女人好像也姓任。 叫……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1 00:00:00~2022-03-13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766362 30瓶;28021860 10瓶;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从黔州回来后,封临初倒不是真的昏迷不醒,只是没有精神,发完烧之后又有些感冒。 休息两天后,封临初要到医院复查伤口,时鹿顺便预约了个体检,如果胃口暴增是因为疾病,那就积极治疗,反之也能让自己心安。 折腾一上午,封临初复查结束换好药,时鹿也做完了检查,两个人走到医院外面的停车场时,迎面撞上了熟人。 有缘分的是,他们的车正好并排停着。 “啊!”时愠激动地冲着时鹿招手,她的身边还站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相貌英俊,额角位置贴着创可贴。 时鹿目光游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遇到楚明轲的一天。她倒不是怕他,就是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在时愠也在场的时候。 前未婚夫和前未婚妻听起来就很微妙,再加上现任未婚妻也在场,还有真假千金的背景设置,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放在狗血电视剧里,单是撕逼就能演上八十集。 “你怎么在这?”时鹿的眼神下意识瞟向她身后。 “这是我们总经理。”时愠指了下侧后方的男人:“他的头不小心被砸伤了,我陪着到医院检查一下。” “你呢?” “我也是陪领导来的。”时鹿看向已经拉开副驾驶车门的封临初。 他手上缠着明显的纱布,不用解释也能知道来医院做什么。 “领导?”楚明轲走上前,这时封临初已经坐进车里,他只来得及瞥见一抹颀长的身影,皱了下眉,收回视线在时鹿脸上停驻短暂的几秒,转而看向时愠,摆出一副臭脸:“所有人都在等我们,赶快走吧。” 时愠嗫喏地应了一声,转身帮楚明轲拉开车门,目送他上车后再把门关上。 她上的是副驾驶位,上车前还冲时鹿悄悄往后座位置使了个眼色,气鼓鼓地撇了下嘴,随即笑着挥了挥手:“我还在上班,我们下次再约啊。” 时鹿轻轻点了下头:“我们电话联系。” 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时鹿转身拉开旁边驾驶座的车门,坐稳后眉心微蹙,楚明轲和时愠的关系似乎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两个人之间并没有所谓爱的火花。 说起来从来没有人说过时愠和楚明轲是两情相悦,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的主观猜测。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以楚明轲的性格是不可能这么快答应把婚约换到时愠身上,时家千金的身份正好让他们身份对等,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如今她不得不考虑其他可能。 或许楚明轲从始至终都不在乎联姻对象是谁,只要是时家的女儿就可以。 如果真是这样时愠该怎么办?以时鹿对时伟泉的了解,为了能攀上楚家这个高枝,即便是亲生女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当成工具送出去。 想到时愠充满朝气的笑脸,时鹿不由地心浮气躁起来,看来有必要先确认过她的想法,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经过上次的支援任务,我对你的修习计划做出了一些调整,那些基础的东西你就不要学了。”封临初略显疏冷的声音传来。 时鹿歪过头,他俊逸的脸上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半阖着眸略带着几分破碎感,面容紧绷,眉眼间覆满冰霜,不动声色地散发出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还有体力上也是个问题,从明天开始每天十公里,等你能一口气跑下来,再加量。”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骇人听闻的话。 时鹿瞳孔微颤。 十公里,你这是要我们阿宅的命啊! 抓鬼打妖怪都能接受,为什么要跑步,心好累,不想干了,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 特别安全组通常都是和鬼怪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体力跟不上,在危机关头连逃跑都做不到,甚至可能连累其他人。 道理时鹿都懂,但十公里长跑这种事,不单只靠积极的态度就能完成的。 在跑步机上坚持了二十分钟,时鹿便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最后咬牙坚持了十几秒,按下了停止键。 “连二十分钟都不到。”站在旁边的监军瘫着脸。 “我、我不行了。”时鹿弯着腰,无力摆手:“下次,下次再挑战十公里。” 或许是见时鹿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封临初怕她猝死在家里,只是皱了下眉便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远,时鹿再顾不了形象,走下跑步机一屁股坐到地上,边按摩小腿,边打量四周。 她旁边是跑步机,左边角落吊着沙袋,右边角落放着几个哑铃,哑铃正上方的墙上还挂着靶子,这里是封临初的家用健身房。 想到以后天天要和它们作伴,时鹿便觉得浑身酸疼,健身这种事不适合懒惰的阿宅,就算这行很有钱途……也不是不可以忍忍的。 时鹿掰起手指,她入职不过一周,转眼就赚了十二万,要是再坚持半年,说不定买房也不成问题,反正她一个人住,面积不需要太大,倘若到三四线城市定居,百万内就内拿下一套小居室,到时候再找份固定工作,偶尔再旅旅游,日子就能过得轻松又自在。 如果多干几年,手上的本金多了,到时候再做点投资,三十岁退休或许都不成问题。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6节 如果没有真假千金这件事,时鹿就等着楚明轲那边闹开,浑水摸鱼离开时家,然后去过简单的小日子。 她并没有多大野心,也不觉得自己能和时家或楚家对抗,人生在世不过是吃穿住行,只要这些都不会造成困扰,她也就满足了。 下定决心,时鹿决定再跑几分钟,一阵有节奏的音调响了起来,从声音上判断,是有人向她发起了视频邀请。 时鹿爬了起来,边拿起毛巾擦汗,边走到旁边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见是徐佳,直接点了接听。 屏幕上的画面一变,徐佳的周围应该有很多人,声音很嘈杂,摄像头对准的是几个背影,角度很偏,像是在偷拍。 画面慢慢移向地面,一路在晃,偶尔能拍到落地的脚,是在跑步。 没过多久,徐佳整张脸凑到屏幕前,她应该是站在了角落位置,光线很暗。 “小鹿,看见了没?”她语气激动。 时鹿摇摇头:“你镜头闪的太快,没看清。” “是秦然啊,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他经纪人看得严,我不太敢对着拍。”徐佳往里走了两步,镜头更暗了:“我不是进了寰尘传媒实习吗,被分到的项目组的新剧就是秦然主演的,今天我跟着组长他们到剧组里探班,刚来就看到本人了。要不要我帮你要个签名?” 秦然是当红流量小生,之前主演的古偶剧播出后反响不错,时鹿当过他三个月剧粉,至今还留有角色滤镜。 当时整个宿舍都在追,徐佳尤为喜欢,还是男女主的cp粉,劲头还没下去,这会儿看到真人,也难怪控制不住情绪。 “要是对你有影响,还是不要了。”徐佳不过是个实习生,要是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好,况且时鹿只是对剧里的角色有滤镜,并不是对扮演者有好感,所以秦然本人的签名对她来说并没有很大的诱惑力,也不知道拿来有什么用。 “没事没事,今天是探班活动,好多人找演员签名,我看秦然那边还挺和善的,只要不偷拍,签名合照都可以。”镜头忽然猛颤了一下,徐佳下意识回过头,小声嘟囔着:“没开空调啊。” “怎么了?”屏幕四周太暗,时鹿看不出什么。 “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感觉好像吹过一阵冷风,灌到脖子里面了。”徐佳摆了两下手,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镜头前甩过,紧接着响起一阵“哒哒哒”的小物件落地声,镜头再次开始乱晃:“啊啊啊……小鹿不好意思,我戴的那个手串断了,珠子撒了一地,这里是剧组搭设的景,每天都要走很多人,要是有人不小心踩到出了事故就麻烦了,先不聊了啊,我得把它们都捡起来。” “好,你别着急。”视频通话结束,时鹿若有所思地握着手机,她记得徐佳戴的手串就是从奉天观的福袋里得到的,大概是最近接触的鬼怪有些多,神经分外敏感。 她走出健身房,在沙发上看见封临初,赶忙凑过去问道:“师兄,咱们奉天观的福袋里面的东西开过光吗?如果突然断了,是不是代表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封临初倚在沙发上看书,连头都没抬:“观里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带点灵力,能起到警示作用,好比在路上被鬼穿过身体,会觉得身体冷,但东西在发热。” “我舍友就是突然觉得冷,然后手串断了。”时鹿放心不下,扬起讨好的笑容:“师兄,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能被福袋里的东西震慑到的鬼基本上没有杀伤力。”封临初语气很淡:“抽屉里面有装鬼的工具,你如果实在担心就自己去把它给装了。” 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时鹿还真有点怂,但转念一想,封临初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把胆子练大一点总没坏处,如果事情太棘手再求助也来得及。 见他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时鹿认命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看见了几只像口红一样的黑管,旁边还有一沓没用过的黄表纸,纸上压着朱砂笔和两张折成三角的符篆。 “对了,这个月轮到我……你画阴阳符了,把那一沓照着画完,下次去队里的时候带过去放到会议室里。” 时鹿也懒得计较他改口的事情,她参加过会议,知道阴阳符会在什么情况下被使用,倘若她画的起不了作用,岂不是等于被公开处刑? 她这个人包袱重,很要面子的。 时鹿委婉道:“我没在纸上画过符,担心画不好。” “不打紧,那叠纸只要几块钱。”封临初终于将注力从书上移开,眼角中透着几分慵懒:“画个几千上万张,总能挑出几张有用的。” 你是魔鬼吗!?! 时鹿不可思议地看着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第40章 时鹿把抽屉里的东西全抓上带到了楼上,她也没想那么多,一股脑都塞进放在玄关位置的包里,然后拿着手机给徐佳打电话。 连打了三次都没人接,时鹿不由地脑补起奇奇怪怪的画面,正准备给徐佳留言,发现宿舍群里几十条未读消息。 点开对话框,往上拉了一会儿就看见徐佳分享的探班地址,下面的聊天记录无非是好奇有什么明星、剧组什么样、求带明星签名照之类的。 想必是徐佳见时鹿没在群里冒泡,特意拨了个视频提醒她,以免错过得到“偶像”签名照的机会。 徐佳最后一次回复是在十几分钟前,没了她这个气氛担当,其他两人也聊不下去,话题也就这么结束了。 时鹿再次拨打了徐佳的电话,这一次几秒过后就接通了,她的声音很轻,夹杂着几分颤意:“小鹿,我这边出了点问题,等会儿再打给你吧。” “你没事吧。”时鹿隐约能听到背景音里有尖锐的骂人声。 “我……” 时鹿只听到一个气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样的反应反而更让人忧心,时鹿没再回拨回去,转身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又急匆匆走出来。 窝在沙发上的黑猫猛地跳了起来,抬着高贵地头颅注视着时鹿的一举一动,身后的尾巴努力刷着存在感。 直到关门声响起,屋子再次变得悄无声息,黑猫僵在原地,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 瞳孔地震。 那个女人居然看都不看它一眼,自己出门了! 黑猫总是独自待在同个地方,也不爱出声,时鹿没养过宠物,也没有吸猫的习惯,一不留神就把它给忘了。 徐佳发群里的那个地址是别墅区,打车四十几分钟就到了,剧组拍戏人多排场大,还有粉丝站姐闻讯赶来,都不需要找人引路,跟着那些小姑娘走就行。 只是无关人员不能进入拍摄现场,几十个工作人员严防盯守,没有证件一律不让进。 时鹿的本意就是来看看徐佳,确认她没事就走。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几分钟后,徐佳借了个工作证从别墅里面出来,找到时鹿后把证件挂到她脖子上,避着人说道:“里面现在有些乱,咱们悄悄的去看一眼。” 她大概是以为时鹿是来追星的,连通行证都提前考虑到了。 徐佳只是个实习生,也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擅自带无关人员进剧组只怕会招惹麻烦,时鹿伸出手把人拉住。 “我不进去了,你没事吧。”时鹿打量着她,倒没有在她身上看见黑气之类的东西。 “你是因为我刚刚挂了电话才来的?不好意思啊,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被领导看见了,我手一抖就给挂了,后面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了。”知道时鹿是担心自己,徐佳心里暖暖的:“我倒是没事,就是里面有点麻烦,我也才刚听说,说是这个剧组老出怪事,可能闹鬼了。这个项目是我们组的,制片人现在急得头大,款项都用去了大半,也不能停拍啊。” “闹鬼?”上次在宿舍发生的事被时鹿糊弄过去后,徐佳就没再问过,她不提,时鹿也就把事情翻篇了。 提到鬼,徐佳便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宿舍里见到的那个女鬼,神情登时促狭起来:“有人说是人为,也有人传是闹鬼,出事以后剧组也不让报警,制片人还在朋友圈托人找天师。” “天师?”时鹿双眼一亮。 徐佳点点头:“以前总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娱乐圈很迷信,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时鹿:“他们给多少钱?” 徐佳:?? 她怎么听出了一丝激动。 徐佳疑惑地打量起面前的时鹿,见她双目璀璨,眉眼间的喜悦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好似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说要带你看偶像都没见你这么神采飞扬,这会儿激动什么? 徐佳大胆猜测道:“莫非你认识天师?” 同宿舍好几年,大家都知道时鹿家境不错,有这方面的人脉也不是没有可能。 “差不多吧。”没确定那鬼的本事前,时鹿也不敢夸下海口,她抬手勾上徐佳的肩膀:“我们先进去看看,你再跟我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徐佳想着如果时鹿真能介绍个大师给剧组,倒也是件好事,于是简单地把她听来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别墅里目前在拍的是一部偶像剧,由知名小说《青春有你》改编,单是前期工作就准备了三个多月,一个月前举办了开机仪式,起初拍摄过程还挺顺利,直到半个月前陆续不断发生怪事。 剧组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就是道具总是出问题,一开始只是有些东西找不到,后来置好的景被人为破坏,今天最为夸张,准备拍摄的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导演看景时落在里面的剧本也被撕成碎片。 问题虽小,但经不住每场戏都耽搁一次,剧组拍摄、赶场都是早就计划好的,预定之外损耗的每一秒,都需要大量金钱买单。 剧组计划的拍摄周期是三个月,目前拍摄的内容连剧本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现在就小问题不断,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事情愈演愈烈,出了人命由谁来负责? 这半个多月不仅制片人愁,连导演也愁得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寰尘传媒作为本剧的第一出品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砸下的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别墅面积很大,但剧组人多,拍摄器材更多,全部挤在一起,将别墅一层填得满满当当,连个大点的下脚地都没有。 徐佳带着时鹿混进工作人员当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看清那人的模样后,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那人冷着脸,语气很冲:“徐佳,你给我过来!” 大概是在气头上,她连旁边的时鹿都没看一眼。 徐佳一脸懵,看组长薛盈的模样也不像是发现她带了人进剧组,反而是要追究其他事。 可她除了把时鹿偷偷带进剧组,其他什么也没干啊! 徐佳哭丧着脸跟在薛盈后面,没走几步就看见好几个人围着导演,他扶着腰,嘴里直哼哼。 制片人站在旁边,抱着手一副准备骂人的架势。 薛盈从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起一个东西,举在徐佳面前:“这是不是你的,我有没有告诫过你们不能随便在片场里乱走,一颗珠子就把导演给摔了,你要是洒一把,还不得把我们的机器都砸了!” 认出薛盈手上的珠子,徐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已经很仔细检查过四周,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还这么刚好被导演给踩到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剧组出事,所有人都在气头上,偏偏导演在这个时候摔了一跤,怒火瞬间被转移,徐佳只是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要训起她来,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 看见徐佳那副委屈的模样薛盈就来气,当即大声呵斥起来:“整个上午就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上蹿下跳,我带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追星的,还有你刚刚跑哪去偷懒了,叫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马上出现!” 她的声音很大,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集中过来,徐佳只觉得面上烧得滚烫,她不敢辩解,只能低着头,眼底慢慢蒙上了一片雾气。 “这事怪我,她刚刚是被我叫出去的。”眼看薛盈越骂越上头,时鹿大步走到徐佳面前,做为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应该站出来。 薛盈皱着眉头扫过眼前的少女:“你不是我们剧组的吧!” “我是徐佳的朋友。”时鹿表情很淡,转头看向右手边最像能做主的女人:“小佳戴的手串开过光。” 女制片人闻言朝时鹿看去,自然垂落的手不由地一颤。 时鹿端着姿态,她长相出众,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有距离感,让人产生压力。 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时鹿走到女制片人面前,没有当众打开,而是拉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手掌顺势一推,让她合上了掌。 女制片人正想打开手心,眸光瞥到眼前的少女侧过身,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正前方。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女制片人忽然感觉手心里的东西在隐隐发热,她侧过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飘在半空中。 女制片人只看了一眼便慌忙收回视线,她攥紧手心,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后扬起笑容,态度谦和:“这位……楼上有个书房,我们到那里聊聊?” 片场人多,女制片人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闹大,要是闹到网上去,保不齐就被竞争对手用“恶意营销”或“传播封建迷信”等理由举报了。 到时候过不了审,一群人忙活一整年的项目就砸手里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7节 “行。”时鹿朝徐佳看去。 女制片人秒懂,立即对薛盈板起脸:“薛盈,吴导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压根没踩到什么珠子,你瞎怪人家干什么,还有人是我让她去请的,你下次先搞清楚再发火。” 薛盈脸上的表情僵住,悻悻地点着头。当时人多挤在一块,吴导其实是被她表妹撞了一下才摔倒的,还连累制片人也踉跄了一下。 因为卧室里发生的事情,两位都在气头上,正好薛盈在吴导倒下的位置看见颗珠子,担心表妹被责骂,便把责任都推到珠子的主人身上,来个先发制人。 前半段和预想中一样,那种刚出校园的新人连嘴都不敢回,原本这种事随便找个人骂骂就过去了,谁能想到徐佳突然冒出个什么朋友,三两下就让制片人站到她那边,反倒让薛盈里外不是人。 第41章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女制片人直接宣布今天的拍摄计划提前结束,让人通知演员和工作人员提前回酒店休息。 她不敢耽搁太久,转身拽上导演,把时鹿请到楼上的书房。 关门之后才想起书房内什么都没有,女制片人在片场发号施令惯了,习惯性给后勤打电话,话讲到一半顿住,好似想起了什么,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笑着看向时鹿:“大师想喝点什么?我让工作人员送上来。” “不用麻烦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别看时鹿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压根没底,要不是看楼下那穿着病号服的女鬼身上连黑气都没有,也不能认下大师这名号。 吴导这边还是一脸懵,腰部的疼痛让他有些恍惚,他专心揉着腰,听到说话声才回过神,视线落在时鹿身上,面露犹豫。 见剧组精明能干的制片人挂断电话,赶忙向她传递脑电波,试图在精神层面上和她达成默契交流。 就算你要临时加塞个演员,也得提前跟他这个导演通个气才对,哪有这样直接把人叫来,再私底下见面的。 再说演员早就定了,剧都拍了一个月,现在换人造成的损失谁承担? 当然潜规则这种事是绝对不行的,虽然圈里这种事情真不少,但他老吴真不是那种人。 吴导内心复杂,表情也同样丰富,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看得女制片人眼角一抽一抽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在脑补什么,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为避免他说出得罪人的话,女制片人抢着开口道:“大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剧组的导演,闹鬼这事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就我们俩处理就好。” 吴导一听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当即松开揉腰的手,眼神一收,换上了极为靠谱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对,这件事越低调越好。” 别看吴导明面上严肃,实际上心里还在辩解,就这姑娘的脸蛋和身段,怎么看都是刚出道的新人,要不是制片人说她是能抓鬼的大师,谁能想到那方面去。 所以想岔这件事,还真不能怪他。 看着他故作高深的模样,女制片人都懒得吐槽了,摊开手心露出里面被折成三角的黄符:“大师,这个是?” “阴阳符,可以让人暂时看见一些东西。”幸好师兄抽屉里有两个画好的阴阳符,不然她还真唬不了人。 时鹿拿出另一个递到吴导面前:“拿着这个,就能看见在你们剧组捣乱的女鬼。” 上来就是女鬼,吴导被吓得嘴皮子一抖,颤巍巍地接过后僵在原地,眼珠子鼓溜溜乱转,脑补着各种恐怖场面。 女制片人最开始看到那飘在半空中的女孩时也心慌意乱,不过她胜在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淡淡扫了吴导一眼,挺起胸膛说道:“大师,我们想麻烦你驱个鬼,规矩我都懂。” 规矩就是给钱的意思,时鹿下意识直了直背。 “呜呜呜……没天理啊,贼喊抓贼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书房内突然响起一阵稚嫩中夹杂着委屈,埋怨中透着似曾相识的哽咽声。 那尾音拖得又尖又长,让人不自觉脑补出一副中年大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画面。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穿着病号服的圆脸女孩从墙上穿出,抹着眼泪扑倒在时鹿面前,悲怆地锤着地板:“大师,您可不能听这些黑心肠的家伙胡说八道啊,你都不知道他们都对我做了什么!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他们手上了,我死不瞑目啊!” 听着它声嘶力竭的哭诉声,时鹿木着脸看向制片人和导演,眸光中带着审视。 两人看到女鬼的瞬间小腿肚子就开始打颤,结果愣是被它劈头盖脸的控诉声搞懵了,相互对视一眼后,女制片表情一收,默默朝时鹿的方向挪了一步,加入了审视的队伍中。 吴导:?? 咋滴,黑心肠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呗。 这是性别歧视,我告诉你们,女制片人也是可以搞潜规则的! “你别想跟我们统一战线。”女鬼撅起嘴:“你,还有你都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迫害我,我死不瞑目啊!” 女制片人被它这一嗓子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否认:“不不不,我真的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偶尔克扣了点伙食费,把导演要求的大棚偷偷换成了中棚,预留的后期制作费其实很充盈,但我还天天哭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克扣大家的伙食费,明天就给盒饭加鸡腿。” 女鬼闻言顿时收起哭腔,不赞同道:“鸡腿还是不要加了,伙食太好演员的身材容易走形,上镜不好看。” “好的,都听你的。”女制片人果断点头。 导演:“……” 时鹿:“……” 这都什么跟什么。 说是女鬼,但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小女生差不多,身材瘦弱,还穿着病号服,外表上完全没有杀伤力,就是嚎起来有些吓人。 “行了,说说吧,为什么天天在剧组捣乱?”时鹿搭着胳膊,语调微扬,浑身上下都端着只可远观的高冷范。 “我死……”女鬼下意识扯嗓子。 时鹿眼睛一眯:“再乱叫我就收了你。” 被时鹿的气势震住,女鬼当即认怂,再不敢哭嚎,用那双饱含怨念的眼睛紧盯剧组的一二把手:“他们是黑心资本家,是万恶之源,我不允许他们用烂剧毁坏我偶像的名声。” “你、你是男女主角的粉丝?”吴导瞪大双眼,他早就听说过明星会有一些比亲爹妈还爱操心的事业粉,只是没想到她们死后的执念还这么深。 “我才没有那么肤浅,我从来不追星。”女鬼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是叮叮叮当大大的书迷,你们买了大大的原著胡改瞎编,去其精华乱添糟粕,把原本纯纯的青春赞歌改成狗屁不通脑残偶像剧,你们这么能怎么不自己写啊,买什么原著!” 身为一个制片人,这种话她在网上看过太多,下意识反驳道:“我们花钱买了原著,就有改编的权利,编剧那边也是结合了市场的实际情况,参考过观众的喜好,才对人设和剧情做出修整。” “别瞎说,本观众不背这口锅。”时鹿连忙撇清关系:“我们观众也是有追求的。” “这点我同意,你搞的那些剧,我都不爱看。”又一个声音响起,它的出场还挺酷炫,直接从地底下钻出来,对着女制片人煞有介事地说道:“平常说你还不爱听,总是得意每部戏都能赚到钱,赚那么多钱却天天被人骂,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女制片人下意识回答到。 有钱专治不开心。 这话真实到没人能反驳。 反应过来后,女制片人的眼眶已噙满泪水,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紧紧攥着手里的符,小心确认道:“妈?” 从长相看,飘在眼前的这位确实是她一年多前就过世的母亲。 “阿姨,你可不能心软啊。”地上的年轻女鬼见状慌忙飘到阿姨鬼身边:“想想你的小儿子。” 阿姨鬼立即板起脸:“叫什么妈,我没你这个女儿!” 女制片人哭笑不得:“妈,你就我和我哥两个孩子,哪来的小儿子啊?” “秦然啊,我可喜欢那孩子了,长得好看又水灵,听到你找他拍戏,我一激动就从底下爬上来了。”阿姨鬼刚流露完母爱,转眼又恨铁不成钢道:“结果你给他搞了一个什么破剧本,本来可以再爆一次的,现在播了肯定要挨骂。我警告你,对你弟好点啊,不然你这剧就别想拍了。” 看到如此鲜活的母亲,女制片人荡开一抹笑后转过头,悄悄抹着眼里的泪。 吴导瞪大着眼:“你们俩是一伙的?” 两鬼紧贴在一起,齐齐抬起下巴。 年轻女鬼:“剧本是我撕的。” 阿姨鬼:“被套是我掀的。” “不改剧本,你们这剧就别想拍!”两鬼异口同声。 吴导这一波气势吓得退后一步。 “好了,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们想怎么解决?”时鹿走到他们中间,左右看了眼:“是要改剧本满足它们,还是驱鬼呢?” 女制片人毫不犹豫:“改,我立马联系编剧改剧本。” “不能改。”吴导瞪过去:“剧本已经拍了四分之一,演员档期有限,现在改剧本,造成的损失谁来买单。” “我来想办法。”女制片人坚定地看着吴导:“导演,那是我亲妈。” 见她眼眶泛着红,吴导嘴皮子动了动又闭上,终究还是没阻止,歪过头冷硬道:“你要是搞不定把项目弄黄了,跟我可没关系。” “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把剧集改短,把之前水的内容都删掉。吴导,你从业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导部质量过硬的好剧?”女制片人自嘲一笑:“虽然我没资格说这话,但偶尔任性一次,还是可以的。” 吴导抿着嘴没接话,他也是个有追求的导演,怎么可能不想拍好剧。 改剧本重拍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最开心的还属年轻女鬼,它插着腰好似教导主任,在导演面前说个不停,还表示剧本没让它满意前,是绝对不会让剧组顺利开机的。 只是它的身体已经模糊了大半,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一般。 女制片人走到时鹿面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大师,它们以后会一直跟着我们吗?” “鬼会留在人世是因为执念,执念散了就会消失的。”时鹿用当初封临初告诉她的那番说辞解释:“放心,它们俩不会害人,但执念这种东西,可能一瞬间就没了。” “你要记住,人鬼殊途,已经离开的人是回不来的。” 女制片人半垂着头,遮掩着眼底的泪意:“那我妈的执念是什么?” “我愁啊,死了都不得安宁啊,眼看你都快四十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阿姨鬼突然飘了过来。 提到结婚,女制片人眼泪瞬间被吓了回去,捂着耳朵一副求别放过的模样,然而阿姨鬼不依不饶,追着她碎碎念着。 看着她们追逐的身影,时鹿猜想,阿姨鬼的执念大概是放心不下吧。 即便儿女都已经一把年纪、事业有成,但仍旧会牵挂他们,忧心他们照顾不好自己,徘徊着不愿意离去。 那些看似和年轻女鬼胡闹的举动,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第42章 捣乱的罪魁祸首之一是制片人的亲妈,剧组就是想追究也没办法,决定好改剧本重拍后,吴导便匆匆离开。 联系编剧、和演员解释调整档期、剧组工作人员的后续安排,还要把之前拍摄的内容都确认一遍,筛选出不需要删减的部分。 工作量一下子增加好几倍,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大概是有亲妈坐镇的关系,女制片人对鬼竟生出了几分亲切感,看着年轻女鬼的模样,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心疼它。 年纪稚嫩,身形瘦弱,还穿着病号服,不难想象它生前经历过什么。 女制片人亲自把时鹿送下楼:“大师,你那里还有阴阳符吗?我担心……” 时鹿打断她:“阴阳符有时效性,到时间后就会失效,我也不会再给你新的,虽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人鬼殊途,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过分的执着,害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母亲。” 人都是贪婪的,再次得到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就不想要松手。 作为旁观者,时鹿可以很冷静的说出能理解她的心情,劝她放手。换个立场,时鹿或许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8节 这种念头外人有什么资格评论对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现在想来,当时直接给阴阳符的举动多少有点冲动,也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是被允许的。 女制片人红着眼没有说话,或许是在说服自己,或许是在想怎么说服时鹿。 “咋滴,你还想留住你老娘我?我这一辈子过的还不够辛苦,死了都还得被你这个讨债鬼栓在裤腰带上?我告诉你那不能够!”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阿姨鬼昂着下巴,端着“莫挨老子”的气势:“我这辈子一件坏事没做过,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胎,保不齐还能配个帅小伙,反正你爸那级别的颜值是入不了我的眼了,你可别想阻碍我去过好日子啊。” 看着女儿掉起眼泪,阿姨鬼别过头:“我和那丫头处出感情了,等它消失,我也就走了,你答应的那剧可得好好拍啊,要不是活得太短,活得太难,哪会有人把所有念想都寄托在一本书上。”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因为不满意剧组就捣乱的举动过于孩子气,但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作品能以最理想状态呈现的心情却是纯粹的。 抹掉眼泪,女制片人尴尬地看了时鹿一眼,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职场女性,她今天的表现太不成熟了。 时鹿善解人意地转开话题,语气随意:“改剧本需要很长时间吗?” 女制片人也开启闲聊模式,笑笑道:“我们有个最初的版本,比较贴合原著,不过开会讨论后觉得没有卖点就改了,现在把那版拿出来,在那个基础上修改会比较快。” 两人边说边走下楼。 演员早在第一时间离开,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撤走一半,剩下的还在整理器材。 徐佳远远看到时鹿下楼便跑了过来,隐约还能听到她跟制片人的对话。 “这次我也没做什么,报酬方面意思意思就好。” “事情没弄明白前,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每天都担心会有人在剧组里出事,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今天多亏有大师,不然我们剧组还得闹一阵呢。”恭维间,女制片人看见站在楼梯口的徐佳,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公司每年都会招不少实习生,但真正能留下的少之又少,干影视行业的,没点背景和人脉,新人想混出头简直难如登天。 和徐佳打上照面,女制片人露出爽利的笑容:“小姑娘不错,我会交代薛盈给你办转正。” 徐佳微张着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才工作几天啊,怎么就转正了?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过来叫了一声,女制片人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头看向时鹿:“我这边还有点事,正好我们下午放假,就让我们公司的新人作为代表送送你。” 既然她能做这个主,剧组也是真的休息,时鹿没有拒绝,礼貌打过招呼算是道别。 徐佳还要拿包,时鹿先走到别墅外面等,刚走下台阶,远远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 有点像封临初。 时鹿不能确定,也就没喊。 徐佳很快从里面出来,顶着个大笑脸,挽上时鹿的手臂把毛绒绒的脑袋往她肩头上靠,细着嗓子用那种很嗲的腔调说道:“小鹿,我们贴贴~” 时鹿挑眉:“戏精上身?” “讨厌~”徐佳用小拳头做作地锤了下时鹿的手臂,大概是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冷不丁地打了两个冷颤。 时鹿笑笑:“因为转正的事?” 徐佳嘿嘿笑出声,眉眼中泛着几分狡黠:“我才进公司几天就能转正,都是你的功劳,感觉自己赢在了起跑线上。” 时鹿故意板起脸:“你不怕别人说你走后门?” “爱说说呗,我没那么矫情,不过是转正,又没抢别人东西。”徐佳拽着时鹿往前走,毫不在意道:“说起来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走后门,那感觉真的很爽!我要努力工作,然后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边说边气势恢宏地举起拳头。 她什么都没问,而是善解人意的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带,时鹿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之前发生的各种事,再加上剧组这次,简单串一下就能想明白。 有的时候,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手机的提示铃响了一声,时鹿看了眼,又是银行转账通知。 总共二十万,比预想中多很多。 时鹿回头看了眼别墅,想起剧组的规模,当红流量明星的片酬可都是天价,两相对比,二十万对制片方来说,或许还真就是意思意思。 果然还是娱乐圈的钱好赚,要不是没有什么表演天赋,她都想吃这口饭了。 “发什么呆呢?”徐佳伸出手在时鹿面前晃了晃。 时鹿摇摇手机,笑着说道:“今天多亏你才赚了笔外快,我请客吃饭,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南城最贵的那家海鲜自助?” 徐佳笑眯眯说道:“那我以后可得多留意着,让你多赚点外快,这样我就能多吃几顿。” 挑来选去还是自助最合心意,时鹿特意定了家价格相对昂贵的,单人价近乎徐佳一个月的生活费,起初她吃的有些心疼,后来差点变成胃疼。 不过里面的海鲜是真的不错,还提供烤肉,果汁都是现榨的,要不是只有一个胃,徐佳都舍不得走了。 分别后,时鹿又去了趟大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蔬菜、肉类还有大骨头,还有缺少的日用品。 前些天抽不出空,时鹿也没来得及准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次性采购齐全,把冰箱给塞满。老话说的好,吃哪补哪,封临初的手还得再养一段时间,她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当天晚上,时鹿端着煲了两个小时的大骨头汤到楼下献殷勤。 看了那整整一砂锅的骨头汤一眼,封临初皱起眉:“阴阳符画好了吗?” 时鹿盛汤的手一顿:“还没,我回去就画。” 说完连忙朝他看了一眼,见他没作声便把盛好汤的碗放下。 “师兄,电脑借我用一下。”说是借,其实就是打声招呼,反正时鹿在的时候,就没见封临初碰过。 时鹿把电脑搬到一边,见封临初拿起汤匙才把今天到剧组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吭声。 也不知道是不关心,还是早就知道了。 “师兄今天跟着去了?”时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干脆直接挑明。 封临初的目光扫了过来。 表情很淡,看不出他想表达什么。 那就当默认好了。 她果然没看错那个背影。 既然他会悄悄跟着去,那就表示他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吧? 时鹿心里一直记着支援任务那次,江北市术师的话。 只是她担心那是不能说的秘密,也就没问。 “师兄,这个总局的软件有没有手机版本?”时鹿岔开话题。 “你可以去问苏暮冬。”他把汤匙放在碗里。 “哦。”时鹿听到了汤匙和碗的碰撞声,下意识抬了下眼皮,手上熟练地操控着电脑。 除了先前支援任务得到的茶水钱是税后所得,她还有二十二万需要缴税。 打开缴税页面,发现需要分笔记录,时鹿按格式将内容填好,确认无误后保存,紧接着点击申报。 等待的过程中,时鹿的思绪跑的有点远,这个系统的存在大概是为了让玄术这个行业更加正规系统化,但也有不可忽视的弊端。 比如报不报,报多少等问题。 既然浮禅子会说吃公家饭的应该起带头作用,那就表示现实中是有一部分玄术师不在系统里面,而且总局那边还拿他们没办法。 时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点击了下页面上的商城图标,商品页瞬间跳转到眼前。 从上往下看过一遍,里面的东西多数不认识,有的价格还不便宜,在消费方面时鹿向来很理智,最后只选购了符篆书和阵法图。 虽然这两本书买了不一定有用,但偶尔翻翻也没坏处。 还有就是时鹿对空间阵法念念不忘,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5 00:00:00~2022-03-18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风停10瓶;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总局的效率很高,昨天下的单,隔天早上包裹就送到楼下,时鹿接到电话后下楼去取,还顺手从花圃里抓了一把鹅卵石。 符篆书和阵法图都是线装书,书名是毛笔字,看起来古味十足。 只是里面的质量非常一般,薄薄一本,纸质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流水线的产物。 时鹿简单翻过一遍,并没有找到类似注释的东西,全篇都是图片配名称,外行人看不懂,内行人想自学也无从下手。 找到阴阳符那页,时鹿握着朱砂笔对着上面的图案悬空比划过几遍,琢磨了半晌笔尖才落在黄表纸上,停停看看,临摹的过程稍显笨拙。 最开始的两张画得磕磕绊绊,得到的成品自然不尽人意,习惯后速度渐快,等画到十几张时,勉强能达到一气呵成的程度。 成就感这种东西说来就来,正画得兴起,手机事先定好的闹铃响起,关掉闹铃后,时鹿把画好的黄纸拿上,走到沙发边,伸手抱起窝在上面的黑猫。 黑猫一如既往地僵直着身体,银色的猫瞳呆滞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说到底是只上了年纪的猫妖怪,给什么吃什么,日常连声叫唤都听不到,存在感低到宛如隐身,以至于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时鹿也会时常将它遗忘。 抱着猫准点到楼下报道,时鹿现在每天除了循序渐进的跑步任务,还新增加了一个小时的练习时间。 都说学无止境,时鹿欣然接受了封临初的安排,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给他送汤,免得他一高兴,把教学的时间再多提两个钟。 递上刚画好的阴阳符,时鹿心里不由打鼓,要是这符没用,封临初绝对会让她再画个几百上千张,直到成功为止。 也不知道这位师兄以前经历过什么,让他潜意识里觉得每个人都能自学成才。 幽深的眸光落在手中的黄纸上,封临初的表情很淡,片刻后抬头看向时鹿,眉眼间带着勉强的认可,他指了指沙发后的空处:“那些基础东西你学起来太慢,从今天开始,你和它配合练习,先从静止状态开始,等维持的时间足够长后,再进行动态捕捉。你需要每天重复将它关进结界里,直到精疲力尽为止。” 时鹿脑海中闪过李照楠支起屏障为大家防御的画面,如果她也能做到差不多的程度,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辅助手。 找准定位,时鹿点点头,问道:“足够长的时间是多少?” “你现在只能维持三分多钟。”封临初摩挲着手指,沉吟片刻道:“先把目标定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听起来似乎并不长,然而做起来的难度却好比攀登不可逾越的高峰,时鹿都来不及仰望山巅,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第一次的结界施展,时鹿连五分钟都没坚持到,休息了十几分钟后的第二次尝试后勉强摸到了五分钟的门槛,最后咬咬牙进行第三次的尝试,结果一分钟不到就瘫软在地上。 “今天就先这样吧,你手上的法器级别太高,需要维持的灵力也更多。”封临初朝角落位置看去:“那边的饮料是专供给运动员的,你可以用来补充能量。” 时鹿怔愣抬头,眼底透出几分难以置信。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39节 没想到师兄凛若冰霜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这么纤细的心。 不仅会安慰人,还会准备饮料。 触及时鹿闪闪发光的眼神,封临初蹙起眉,发出一声气音后转头走到一边。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害羞? 时鹿眉眼弯弯,眸光在那张清隽疏冷的侧脸上流连片刻,倒没有故意去调侃。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喝了几口运动饮料后,时鹿只觉得浑身浸着暖意,身体里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 时鹿靠在沙发背,伸手把左右两边的抱枕揽进怀里,余光瞥到黑猫跳到侧边的单人沙发,抬手罩下一个结界。 黑猫没有防备,它不慌不忙地朝时鹿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趴着。 它大概是累了,不愿意再配合那枯燥乏味的训练。 直到晕眩感传来,时鹿才收回手,这次她没看时间,只用保守估计,应该是维持了四分钟以上。 而且身体也没有出现那种瞬间被抽空的无力感。 时鹿下意识看向茶几上那半瓶饮料。 它该不会真能补充能量吧? 就像吃了菠菜能变成大力水手那样。 时鹿拿起饮料,拧开盖子又喝了两口,那种体力涌出来的感觉再次出现。 她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瓶身上的包装,拿起手机搜索同款。 确实如同封临初所说,只是普通的运动型饮料而已,价格不过两位数,并没有多特别。 其实时鹿早就发现,吃东西能让她恢复体力,只要不使用那些法器,就不会产生很强烈的饥饿感。 所以她的灵力来源于食物? 试试不就知道了。 时鹿拿出早上从花圃里抓来的鹅软石,挑出一块最大的。 她从卫安那里知道了一些刻符文的方法,就想着先钻研一下,如果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再找个老师,反之就放弃。 从阵法图中找到空间阵那一页,仔细阅读完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 小型空间阵需要十三块阵石,每块阵石上面的符文都是相同的,那些符文并不是常见的文字,而是一些歪七扭八的图案,更像是古代时期的图标。 时鹿是看不懂的,但她可以照着画。 “对阵法好奇?”封临初的声音突然传来。 时鹿偏头看去,大大方方地点头:“师兄对这方面了解吗?” 封临初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从容淡定的气场,遇事不慌不忙,给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倚靠。 “你要是想学可以去找唐队,他主修的就是阵法。”他并没有打击或劝说时鹿,而是直接给出最合适的建议。 时鹿记在心里,唐队看着就很好说话,向他请教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当天晚上,时鹿就给唐信忠发了消息,先是客套地问候了几句,继而进入主题。 两个人简单交谈一番,结果如同预料的那般,唐信忠答应得很爽快,让时鹿有问题找他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时鹿在熟练使用结界的同时不断尝试突破极限,身体每耗空一次,隔天维持结界的时长就会增加。 同时她也发现,在同等条件下,不同大小的结界能维持的时间也不同,好比她现在能罩住正常大小的黑猫十分钟以上,但只能困住两米高的它五分钟。 这就表示,结界展开的范围与她需要耗费的灵力成等比关系。 不过到目前为止,时鹿对灵力仍旧没有很清晰的认知,她所能分辨的,就是劳累和饥饿,当这两种感觉同时达到极限,她便会失去所有力气。 对某件事上了心,时鹿习惯性的死磕到底,这些日子,除了计划中的训练时间外,她每天晚上都会留出一部分时间钻研怎么雕刻石头,只是收效甚微。 而她这几天频繁徘徊于花坛四周的举动,也成功引起了园内保安的注意,大概是在怀疑她正进行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准备抓个现行。 锦桃园内的安保如此尽职尽责,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作为暂时居住在里面的一份子,时鹿感到十分安心。 线上求教远不及当面指导来得便捷,自学无果的时鹿在得到唐信忠的允许后带上果篮上门拜访。 刻石布阵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唐信忠能教的也就只有一点心得体会,外加熟能生巧的经验所谈,但这一趟也不能算毫收获,至少唐太太的厨艺就足够让人得到不虚此行的满足感。 从地铁出来,时鹿拐进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瓶酸奶,结完账后走出店门,边走边拧开酸奶盖,耳畔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嘀咕声。 手上动作一顿,时鹿拧了下眉,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察觉到了充满恶意的窥视目光。 佯装不经意回头,几米开外,一对年纪偏大,不知是什么关系的阿姨和老太太正在推搡什么。 这个时间点路上人不多,仅是瞥了一眼,时鹿便收回目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喝着酸奶,时鹿的思绪开始跑偏,仔细观察起路上的行人,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她与鬼也结下了不解之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蹿出来一只。 正当她准备改道走到对面,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先前走在她后面的那两位,匆匆从她身边掠过。 “啪嗒”一声闷响,用黑色塑料袋卷得好似豆腐块的东西掉在地上,时鹿注意到的瞬间立即抬头,试图喊住那两道匆忙的背影。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声,就看见她们冲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时鹿皱着眉,她们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故意把东西丢下的。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豆腐块,注意到被压在下面的一角破了个洞,隐约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如果没猜判断的话,塑料袋里面包的应该是钱,看厚度至少在十万以上。 考虑到那两位的年纪,还有这明显不同寻常的掉钱方式,时鹿第一反应就是新型的碰瓷或炸骗手段,她机警地后退两步,防备着可能躲在角落里的同伙偷袭。 “安全局的同志。” 那声音刻意压着声线,听起来轻软小心,时鹿寻声看去,只见半个透明脑袋从地上那个包着黑色塑料袋的豆腐块里浮出。 “安全局的同志,我要实名举报,李春仙和魏青禾婆媳俩受小人蛊惑,正在一步步走向违法犯罪的道路,请立即派人上门抓捕她们。” 预言家时鹿:??? 第44章 事发突然,时鹿用了数秒才反应过来那鬼说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快速拨出一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又报了地址,这才抽出眼神朝男鬼看去。 男鬼的身体已经完全从豆腐块里飘出,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清瘦,它的身体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只有一层薄薄的轮廓。 时值正午,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紫外线对皮肤也不那么友善,时鹿眯着眼睛,左右逡巡一圈,试图寻找个阴凉的地方再进行谈话。 转头一想,现在是大白天,带着只鬼无论到哪都不方便问话,眸光落在一旁的行道树上,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靠近马路,阴影的范围有限,站在下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有总比没有强。 时鹿没过多纠结,低头准备将地上的豆腐块挪到行道树底下,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惊呵。 “别动那个!” 时鹿一愣,指尖停在距豆腐块几厘的位置,疑惑地看向少年鬼:“放心,我不要,这可以作为证据,得保护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年鬼摆了下手,目光落在时鹿精致的侧颜上,不由地脸红起来:“这是彩礼钱,你要是拿了,就等于答应跟我结下阴亲。” “什么鬼?”时鹿猛地缩回手,当即反应过来:“结阴亲?所以刚刚那两位是你的家里人?” 少年鬼低着头:“我叫陈俊回,李春仙是我奶,魏青禾是我妈,这十万多块是她们给我娶老婆的彩礼钱,我没想帮她们开脱,她们是有错,但她们也是受人蛊惑。有个什么仙姑吓唬她们说我死得太早不能瞑目,带着处子身无法投胎,一身怨气不散才导致我哥一直没有孩子……” 阴亲也叫冥婚,民间最常见的方式之一就是亲属将死者的头发、八字和钱包在一起丢在马路上,男方叫做彩礼钱,女方则叫做嫁妆钱,等路过的活人捡起,契约也就成立了。 弄清原委后,时鹿危险地眯起眼睛:“所以你的家人故意把钱丢在我面前,是看上了我,想让我给你结阴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她们才会把钱丢到你面前的。”陈俊回慌忙冲着时鹿弯下腰:“她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我不想让她们做错事,也不想伤害到无辜的女孩子。” 那位仙姑为了让婆媳俩相信陈俊回真的死不瞑目,当着陈家人的面作法招魂,她倒不是假把式,一顿输出后真把魂给招了回来。 陈俊回只在家人面前短暂地出现过几秒,那时的它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哪还有机会劝阻和解释。 陈家人见到了死去多年的小儿子,对那仙姑的话更是深信不疑,转而把脑筋打在结阴亲上。 没有消失的陈俊回目睹了那仙姑是如何编撰花言巧语蛊惑它的家人,想要劝阻却无能为力。 无意间听到路过的游魂提起特别安全行动局,得知这个部门是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陈俊回便生出举报家人的念头。 那游魂也是个热心肠,不仅告诉它锦桃园这片住着两位,还顺道带着它躲在远处认人。 婆媳俩按照仙姑的嘱咐,将捆好的豆腐块丢在马路上,连试了三次,从白天熬到晚上,始终没等到过路的女孩子去捡,其间为了向拾废品的大爷和扫大街的大叔要回彩礼钱,两次闹进派出所,险些暴露了结阴亲的秘密。 结亲不成,婆媳俩焦虑不安,便去找仙姑求教,最后得到“结亲者不满意女方”的结论,又卖给她们一张做过法的符纸,说是能帮结亲者寻找到心仪对象。 她们在马路上徘徊了两天,直到和时鹿擦肩而过的瞬间,符纸终于出现反应。 看清时鹿的长相后,婆媳俩心中有数,猜想陈俊回是喜欢样貌出挑的,更加信服那仙姑的话,对她仙人的身份再没有半点怀疑。 按照仙姑的说法,被陈俊回选定的人一定会捡起彩礼钱,便故意撞上前引起女孩注意,丢下藏在肚子里的豆腐块,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陈俊回:“那个开出租车的是我小叔,她们是想营造出人已经走远,一时半刻回不来的假象,让你可以放心捡钱。她们现在应该就躲在不远处,没看到你把钱带走,她们也放心不下。” 偶然在马路上发现大笔现金,又亲眼看见失主扬长而去,在这样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极其容易勾起人的贪婪心思。 时鹿的目光扫过四周,马路上人来人往,高楼商铺林立,车辆死角众多,想要找出只是两个擦肩而过连脸都没看清的人谈何容易。 搜寻一圈无果,时鹿也不着急,观察了下地形,转身朝前走,几步后拐过弯便没了踪影。 李春仙带着大儿媳妇魏青禾坐进小儿子陈祥的出租车,小绕了个圈后又回到刚刚丢钱的那条路上,她们躲在车里,正好看见那个被她们挑中的女孩在左顾右盼,婆媳俩脑补了一下女孩的心路历程,猜想她应该正处在道德和理智互相的拉扯状态,纠结着该不该把钱捡起来。 只要心动犹豫,贪婪终究会战胜道德感,婆媳俩激动到贴在车窗玻璃上,眼巴巴地盼着女孩赶紧捡起彩礼钱,正当她们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那女孩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婆媳俩心急如焚,但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魏青禾反复看着手机,往常一眨眼就过去的时间今天竟格外漫长,她们等了又等,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回来。 “该死!”眼瞅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迈着小步在孙子彩礼钱边上来回走动,李春仙一把推开车门,气势汹汹冲了过去。 或许是心疼钱,又或许是对前两次闹到派出所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老太太一路狂奔,冲过去一把捞起豆腐块,气势汹汹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魏青禾晚到几步,她有些怂,眼神闪躲,做不到像婆婆那样气势凌人。 “诶,老太太你给我放下,先来后到懂不懂?是我先看见的。”胖男人一看被捷足先登,五官都扭曲了在一起。 他已经确认过好几次,可以肯定黑色塑料袋里面裹着的是厚厚一大叠钞票,心如擂鼓片刻后,男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怕被人看见才来回踱步,未曾想半路杀出个老太太,一下子就把钱给抢了。 李春仙捧着钱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道:“什么先来后到,这是我掉的钱!”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0节 胖男人不高兴地横着脸,语调拔高:“你说是你掉的就是你掉的,拿出证据来啊!” “要证据是吧?” 清亮中含着几分润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胖男人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样貌出众的一男一女。 女生目光如炬,抬起手指了三处地方,说道:“就我们站着的这个位置抬眼就能找到三处监控,只要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把监控调出来,想要证据还不容易。” 胖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了摄像头,心知闹到派出所除了麻烦以外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但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可四对一吃亏的也是他。 寡不敌众的胖男人露出讪笑,觍着脸商量道:“别呀,闹到派出所我们大家都拿不到钱,这样吧,见者有份,我们几个平分怎么样?” 见他法律意识如此薄弱,时鹿笑眯眯提醒道:“你确定?不当得利或非法占有都可以立案的。” 李春仙一看有两个年轻人帮腔,底气瞬间足了起来:“这钱是我不小心掉的,我不怕查监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抢钱!” 又是报警又是立案,老太太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不像作假,胖男人眼神闪烁,要是监控调出来证明钱真是老太太的,那他就麻烦了。 埋怨了句晦气,胖男人只能灰溜溜走开。 见人终于走了,李春仙长松一口气,悄悄去瞥正前方的女孩,确实是个好姑娘,长得也漂亮,怪不得她家小孙子会喜欢。 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手里的彩礼钱安安稳稳地交到她手上,忽然听到她说:“好了,二位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做贼心虚的人对派出所这三个字本能反感,李春仙皱着眉:“小姑娘,不用去派出所调监控那么麻烦了,这钱真是我掉的。” “我知道,钱确实是你们的,我亲眼看见从你们身上掉下来的。”时鹿说着赞同地点点头:“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帮你们作证。” 李春仙展露笑意。 “不过你们涉嫌谋杀,虽然是未遂,但身为受害方的我并不打算原谅你们,而且我们还接到了另一方当事人的举报,二位在主观意识下传播封建迷信,扰乱社会治安。”时鹿语气不急不缓,眼神中透着冷意,拿出一副手铐:“跟我们走一趟吧。” 笑容僵在脸上,看着那副手铐,李春仙惊恐地瞪大双眼,两股战战,双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时鹿温柔地拉起老太太的手,晃了晃手铐,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太太,现在举报同伙,还可以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哦。” 李春仙当即反手握住时鹿的手:“我坦白,我举报,都是广大无上神来尊者净坛妙法玄正仙子怂恿我的啊——” 时鹿:“……” 这年头仙姑的名号都这么长的吗? 第45章 连证件都没看到,一副手铐就让李春仙心虚求饶。 时鹿倒是挺想把人给铐上的,她刚刚在旁边瞧得真切,别看老太太两鬓斑白,可腿脚一点都不马虎,尤其是弯腰捡钱时的那个利落劲,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要是人突然跑起来,还真不好追。 还好老太太一看到手铐便求生欲满满,一边推拒一边坦白从宽,先是毫不犹豫出卖了那名号特长的仙姑,又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自己有多么不容易,惹得不明真相的路人频频侧目,大有撸袖子见义勇为的趋势。 这年头,上了年纪的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一定优势,比如撒泼打滚的时候。 陈俊回飘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亲奶奶,老太太看不见也听不着,还大有席地而坐的迹象。 一人一鬼双声频道吵得人头疼,眼看侧目的路人越来越多,时鹿无奈朝身边的封临初看去。 这个位置离锦桃园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接到时鹿的电话,封临初起身出门,两人碰面后站在不远处,就等着婆媳俩出现来个当场抓获。 听到哭嚎声,封临初眉头微蹙,扫向老太太的眼神好似浸满了冰碴子,吓得她当即噤若寒蝉,再不敢东拉西扯。 陈俊回被冰碴子波及,吓得脖子一缩,也不敢再说话了。 耳边安静下来,封临初这才看向时鹿:“你想怎么做?是只抓她们,还是把幕后黑手的老巢也端了?” 他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听着就好像明天吃什么。 时鹿面露犹豫,半阖下眼眸细细琢磨,这对婆媳俩肯定是需要小惩大诫一番的,否则不长记性,但帮她们做法的仙姑才是万恶的源头,如果放任她在外面继续蛊惑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以后只会有更多女孩子遭殃。 “我觉得还是一锅端了吧,免得让她继续祸害别的女孩子。”时鹿卡顿了下,补充道:“呃,还有男孩子。” 男的也能被结阴亲,捎带脚带上也行吧。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这件案子就交给你负责,结束后联系段俞非,让她立案走程序。”说完,他的眼底染上了几分倦意,半耷拉着眼皮,摆出事不关己的架势:“我尽量跟着。” 跟着就意味着他不愿意出手,读懂其中深意的时鹿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和善:“师兄,你不管吗?” “我来处理这种牵扯到舆论的事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封临初侧过脸,理所当然道:“而且是你主动要揽下来的,当然应该由你负责,如果你觉得我跟着你施展不开手脚,我也可以不参与。” 时鹿:“……” 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理直气壮啊! 见她眸底染上怒意,封临初无意识地捏了下手指,静默数秒,表情未动:“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你不可能永远跟着我。” 记忆中他似乎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时鹿大概明白他的意图,无非是想让她借助现实事件快速成长,将她锻炼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 直白点说,就是嫌她碍事,不想带她玩呗。 时鹿也明白,她不可能事事都向封临初求助,这次是正好在锦桃园附近,打个电话人就能赶过来,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实力才是底气,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上。 反正今天有封临初跟在身边,她就不信真出事他还能袖手旁观。 转过脑筋,时鹿没再纠结,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李春仙和魏青禾婆媳俩的身上,正色道:“你们刚刚也听见了,我们准备要端了那个什么仙姑的老巢,让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李春仙平时没少看电视剧,警匪片里面出现端了老巢这样的形容词,往往伴随的都是枪林弹雨的场面。 以为自己摊上了大事,李春仙腿虚软到直往魏青禾身上靠,俨然一副马上就要昏厥的模样,有气无力道:“我坦白,我配合,我知道她的老巢在哪。” 时间还早,择日不如撞日,时鹿也懒得再拖,直接让李春仙开出租车的小儿子送他们前往那仙姑的老巢。 那仙姑姓余,在偏僻的工业区租了间小厂房,据说每天都会安排大巴车到不同小区接附近的老人免费上养生课,每次结束后还会发放各种的小礼物。 听到这里,时鹿眼底多了几分迷茫。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应该是装神弄鬼、洗脑做法,利用人们对未知的恐惧,传播封建迷信吗? 养生课什么的也太正能量了吧。 许是担心此行有去无回,下车前李春仙特意让魏青禾和陈祥留在车里,她还准备好了理由,说是人多容易引人怀疑。 这么说倒也有理,当然他们去不去差别也不大。 门口有人把关,对上了年纪的长者较为宽松,但年轻人的名额卡的很死,即便有老朋友作保,都不一定能跟进去。 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做贼心虚,当代年轻人普遍有主见且见多识广,也相对更不好糊弄。 只是绝大多数的老人并不觉得有什么,老人家日子清闲,子女忙于奔波生计,哪有空陪他们来上养生课。 也有的老人担心被子女说教,瞒着家里和老伙计偷偷结伴,当然也有纯粹就是奔着小礼物,想要贪点小便宜。 李春仙的资历绝对能称得上一句老朋友,但她带着时鹿这个新面孔出现时,还是被拦了下来。 拦着她们的男人说话客客气气,带着眼镜斯文和善:“这不是李奶奶嘛,今天的养生课都快结束了,怎么这个点来啊?您身边的这位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的笑意并没有传到眼底,掩藏在镜片底下的眸光浮出几分警惕。 余光瞥到封临初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时鹿脸上的表情稍显凝固。 猜测他可能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减弱了存在感,惊叹的同时又忍不住愤懑。 大家好歹同门一场,你进去的时候就不能捎带上我吗! 对上斯文男人的目光,时鹿低敛下眸,运用毕生的演技天赋调动出几分柔弱感,怯怯地往李春仙身边靠了靠。 适当的示弱能够更好地降低人的警惕性。 庆幸的是封临初不在她们身边,否则顶着他那张看着比谁都精明疏淡的脸,任谁都会怀疑他此行别有目的。 来前时鹿特意嘱咐过李春仙好好表现,老太太为了戴罪立功,演技说来就来:“这是我一老姐妹家的孙女,遇到了点事,想求仙姑出手帮忙。” 斯文男人不露痕迹地打量了时鹿一眼,从她的容貌、气质、穿着都可以判断出她的家境不俗,身材纤瘦,性格柔弱,这种类型的危险指数并不高。 既然是送钱来的,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眉心微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透出点悲悯的味道:“仙姑正在上课,我先领你们到会客室稍作休息。” 她们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斯文男人把她们领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干净简洁,一点封建迷信的影子也没有。 他客气地帮她们倒了水,站在旁边观察了片刻,直到确认时鹿真的和想象中那样无害才交代一句离开。 时鹿给出眼神,陈俊回便一路尾随着他离开,没过多久带来消息,得知人已经走远,暗中也没有盯梢的人,时鹿褪去了脸上的伪装,起身准备到外面看看。 李春仙之前也来过这间办公室,在她的带领下,她们很快就找到了上养生课的地点,悄悄从后门摸进。 一眼望去,里面坐着的都是老人,数量多到需要紧挨着才能坐下,他们表情敬畏,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正前方。 视线焦点处,一个穿着黑色宽松袄褂,梳着中分盘发发型的中年女人紧闭双眼,她的头型偏窄,露出整个额头,眉心间还有个红点,手里捧着个黄色葫芦摇晃着身体,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 时鹿见状眼底泛起流光莹莹。 好家伙,终于有点封建迷信那味了,再不来点能刷新人三观的画面,她都快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舞完几个动作,余仙姑将葫芦托举在额顶,表情诡异。 “太阴合合,秽气分散,朱雀玄武,魑魅魍魉,五星镇彩,观音显灵。” “观音显灵——”余仙姑再次大喝一声,瞳仁向上翻到不见踪影,泛黄的眼白阴恻恻对着众人,随即将小葫芦捧至眼前,语调深深:“此乃观音大士座下净灵神水,驱邪除阴,可治百病!” 场面顿时躁动起来,最前排的几位老人已激动得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穿着古装的男人拉开一块几米长的白布,装模作样地抖了抖,松开手后,面前的展柜上堆满了带着古风包装的产品。 “神水难得,仙姑为广泽众生,普济世人,特意寻来百草配置良方,以神水为药引,淬炼成养生液,即能包治百病,又可延年益寿。” 时鹿:“……” 搞这么大阵仗,居然就是为了卖假药? 你们当老人是傻子吗,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正这么想着,有个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颤抖着双手把钱捧到两个男人面前,目光虔诚:“养生液治好了我老伴的癌症,好不容易再遇到一次,请仙姑再赐我一瓶。” “仙姑,我都来三回了,请赐我一瓶养生液吧。”有个老人双手合十地跪在余仙姑面前。 余仙姑缓缓睁开眼眸,神情淡泊,一道光打下,好似神光普照:“有缘者,方可得知。” 交头接耳的声音陆续响起,情绪瞬间被带动起来,养生液被吹得神乎其神,老人们好似打了鸡血般争先恐后地往同一个目的地冲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1节 “我出两千!” “我出三千!” 就连旁边的李春仙都是一副买不到就吃了大亏的表情,神情激动地从衣服下翻出钱,撕开外面的黑色塑料袋,撸起袖子就往人堆里冲。 一般老头老太太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时鹿:“……” 你还记得那是小孙子的彩礼钱吗? 第46章 看着一群老人蜂蛹上前,好似着魔般大把大把地往外掏钞票,时鹿的内心是震撼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老人都那么冲动,还是有几位正处于踌躇阶段,犹豫地站在一旁观望。 现场嘈杂,几乎每个人都在说话,余仙姑托着葫芦站在原地摆造型,神情淡泊,超然脱俗。 别说,气质这块拿捏得还真不错。 时鹿正在东张西望,封临初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好玩吗?”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新奇。”时鹿掰着手:“我粗略地算了下,就这么几分钟,他们至少进账六位数,没想到上了年纪的人的钱真这么好骗。” 一瓶养生液被喊价到三千,按照这个抢购架势,卖出百瓶也不成问题,要是再把规模扩大些,日薪百万都不成问题。 “这里设了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情绪。”封临初朝角落示意:“把阵法破除,他们的情绪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老人们被阵法影响,潜意识里又被人暗示神水是真实存在的,气氛烘托到位,这时候再来个“自己人”带头,稍作引导,绝大部分人的理智便会溃不成军。 时鹿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挂着一小幅毛笔字,应该是用来掩饰阵眼的道具。 有了参照物,时鹿依次找的其他几幅毛笔字,数量不超过十,但分布在各处,想要不露痕迹处理掉的可能性不大,她收回视线,低头按亮手机屏幕,嘴上说道:“破阵太麻烦了,等我处理完,他们早就转完账,高高兴兴抱着养生液回家去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发完一段文字后没得到回应,疑惑抬起头,猛地对上一张上了点年纪写满暴风骤雨的脸。 时鹿克制着面部表情不让五官乱飞的同时,余光瞥到正朝着斜对面走去的封临初,看着他好似闲庭漫步的背影,手里的拳头都硬了。 就,忍不住想揍他。 “你是何人!”余仙姑眯着眼睛,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孔生疏,偷摸进现场悄悄藏匿于角落,拿着手机像是在对外传递什么信息,显然是来者不善。 与此同时,正后两扇门陆续走进几名打扮得像保安一样的人物,正在抢购养生液的老人们齐齐愣住,下意识回头看去。 时鹿又瞥了眼手机屏幕,淡定按下屏锁键,将手机收进口袋,露出一个和善又得体的笑容,激动地挽起余仙姑的手:“您就是广大无上神来尊者净坛妙法玄正仙子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说中那般仙人之姿。” 面对奉承,余仙姑习惯性地起个范,谁承想刚起到一半,手腕传来一阵冰凉。 低头一看,双手已被禁锢在充满肃杀与威严的金属手铐之中。 被套路掉以轻心还沾沾自喜的余仙姑:??? 你一边夸我一边给我带手铐是什么操作? 有本事先跟我来一场八百回合口水大战。 “贩卖三无产品,传播封建迷信。”时鹿扫了眼前面的老人:“说不定还涉嫌传销,跟我到局里喝茶吧。” 看到老板被抓,保安们蠢蠢欲动,时鹿淡定瞥向他们,好心提醒道:“这是早就部署好的抓捕活动,你们刚刚收到的每一笔钱都是证据,我们的人已经把前后都包围了,袭警罪加一等哦。” 她就不信了,这么一大帮人会害怕一个小姑娘,余仙姑一把挣脱开往后跑,中气十足地吼道:“别听她放屁,你们看她这模样像警察吗!她就是……” 话还没说完,十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动作迅速,转眼便将所有试图反抗的人按住。 段俞非一眼锁定余仙姑,二话不说冲上前进行搜身,随身物件全部收缴,连扎头发的头绳都没有放过,最后还警惕地帮她把过长的指甲剪了。 还准备搞点小动作试图逃跑的余仙姑:“……” 我特么,这年头的警察也太专业了吧! 时鹿也一脸学到了的表情,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二队,再厉害的玄术大师在他们面前也插翅难飞。 事件解决才溜边走回来的封临初睨着眼:“段俞非是你找来的?” 时鹿神采奕奕:“我在来的路上就联系她了,特意嘱咐她多带点人,二队抓人,三队抓鬼,师兄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封临初:“……” 那你的理解能力确实不错。 实战的核心是打,不动手就没有任何意义,封临初又问:“既然一开始就联系了二队,那你过来的意义在哪里?” “我不得先过来看看有没有危险。”时鹿面露郑重,昂首挺胸:“别看我这样,实际上我也是该出手就出手的女人。” 比如潇洒地帮罪犯戴上手铐之类的。 就,特别帅气! 事已定局,多说也无益,这次实战经验为零,下次双倍补上,封临初幽深的视线别有深意地从时鹿身上划过,冷峻的面容晃过,留下一道清贵的背影。 莫名打了个寒颤的时鹿:?? 案件对外统一宣称这是一起专门针对老人的诈骗案,笼统地概括了具体细节,只提及犯人假借贩卖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进行骗财,并未牵扯到玄术方面。 余仙姑早年在乡下从事神婆相关的工作,最擅长结阴亲项目,然而这年头乡镇都在搞精神文明建设,相信封建迷信的人也越来越少。 几年前她帮人结阴亲时闹出很大的新闻,影响了当地名声,后来不小心伤了人,被关了两年。 出来后和两个儿子重操旧业,可帮人结阴亲一笔才赚两万块,就这一年到头还赚不到几笔。 担心再被抓,一家三口只能在各省流窜,很快就总结出快速敛财的方法,那就是卖养生液,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很久,隔几天就跑。 偶尔遇到李春仙这种需要作法的也不会推拒,毕竟动动手和嘴皮子就能赚到几万块,不要白不要。 余仙姑和她两个儿子涉案金额巨大,后续还要进行深入调查,最后的刑罚肯定轻不了。 至于斯文男人把时鹿她们丢在办公室,纯粹是人手不够,又有点掉以轻心。 审讯结束后,三队传出嚎啕大哭声,旁边的段俞非头疼地皱着眉,老太太上了年纪,她还真不能上手硬拽。 “你不是说我配合就可以戴罪立功吗?余仙姑都抓着了,凭什么还要关我啊——”李春仙坐在地上,委屈又愤怒地控诉站在身旁的女孩。 她趴在地上的姿势标准,典型的撒泼打滚模式。 人在局里,也没有路人围观,时鹿可不怕她哭嚎,她面上无奈,无动于衷道:“是戴罪立功了啊,我已经决定不追究你意图谋杀我的罪名,但你被举报传播封建迷信,还到处丢钱,扰乱了社会治安,你就戴了一次功,不够抵啊。” “胡说,谁传播封建迷信了,我没有,你叫举报的人出来,拿出证据!”彩礼钱早被拆开,夹在里面的八字也丢了,李春仙现在硬气的很。 涉及特殊案件,可以走特殊流程,只要三队负责侦办的术师提交报告,就可以进行警告。 老太太都敢操办阴亲祸害毫无关系的人,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时鹿翻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阴阳符塞进李春仙手里,语气和善:“想见举报人还不容易,拿着这个。” 李春仙狐疑地摊开手心,发现是一个纸三角,茫然抬起头,蓦地看见正前方飘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吓得双眼圆睁,当场僵住。 “看到了吧,你的亲孙子不愿意结阴亲,所以上来把你举报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和它对峙。” 听到声音,李春仙扭头看了眼时鹿,又回头看了眼陈俊回,也不知道是气恼被亲孙子举报了,还是突然看到鬼吓到了,眼睛一翻,险些厥过去。 李春仙和魏青禾最后都被以扰乱社会治安行政拘留了七天。 - 临时接到唐信忠的通知,时鹿匆匆赶到市刑警大队,刚踏进大门就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抬下什么。 时鹿脚下一顿,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抬下的应该是人,准确来说是装在裹尸袋里的尸体。 想必是哪里发生了命案。 时鹿下意识避开视线,想等他们进去后再走。 “你们等等。”浑厚的男声阻止了搬抬尸体的行动。 那人步子迈得很大,几步就到了时鹿面前:“能在这里看到三队的人真的太好了,那个……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他显然不知道时鹿叫什么。 时鹿抬起头,视线停在他的头发上。 这个人好像是一队的队长。 时鹿疑惑地看着他:“看什么?” “看看尸体。”陆晖指了下身后:“今天上午接到报案,我们在燕来路那边的烂尾楼里发现一具身份不明的焦尸,你给看看,魂还在吗?” 从他的神态和举止就可以看出,他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出现不明身份的受害人,没有什么比直接问本人更容易破案的。 时鹿僵硬地点了下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陆晖后面。 尸体被包裹着,看不到里面,陆晖也没有让人打开的意思。 没有直面尸体,时鹿倒不至于吓得动弹不得,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鬼魂之类的存在。 “怎么样,有没有魂跟着?”陆晖问道。 时鹿正欲摇头,眼前突然凝聚出一道人形,全身焦黑没有一块好地方,灼烧到裂开的伤口里面血肉翻飞,就连眼珠都烧烂了大半。 这个魂体并不稳定,凝成人形后便开始雾化,换作其他术师,一眼就能看出它快消失了。 眼前的画面太过恐怖,时鹿呼吸一紧,猛地低下头,紧闭双眼片刻后又强迫自己睁开,鼓起勇气抬起头,又迅速垂下。 看魂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破案,时鹿攥紧拳头,极力克服着恐惧,哑着嗓子问道:“你叫什么?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杀的你吗?” 感觉到眼前的魂魄动了一下,时鹿浑身肌肉紧绷,恨不得立即逃离开这个地方。 “我、我叫郑泰林,是孙斌杀的我,是孙……”声音戛然而止。 那抹魂消散了。 时鹿抿了下唇,偏头去看陆晖:“它说它叫郑泰林,是被一个叫孙斌的人杀的,具体是哪个几字我就不知道的了,它消失的太快,只来得及说了两句。” “谁让我们的文化这么博大精深呢,好在至少有个调查的方向了。”陆晖摸着发凉的后颈,见旁边的队员脸色已经吓得惨白,没好气地挥了下手:“你们几个给我出息点,什么都没看见抖什么抖!赶快送到法医室去。” 说着他转头去看时鹿,他们一队经常被二队调侃胆子小,要是他这个队长再不支棱起来,以后就更抬不起头了。 说来也怪,一队上下看见碎尸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怎么就单单怕鬼了呢。 这时忽然吹起一阵风,陆晖下意识绷紧后背的肌肉,疑神疑鬼地扫过四周。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2节 第47章 脑海中的画面挥散不去,时鹿总是不受控制地脑补被送进法医室的尸体会是何种模样,越想便越觉得胃部翻涌。 这些日子时鹿接触到的鬼都是正常中带着点憨劲的类型,以至于她差点忘记还有死状狰狞的那一类。 这类鬼不一定坏,但自带阴森特效形成的视觉冲击效果太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刻在脑子里,每当大脑放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烧得面目全非的人浑身裹着黑雾,不仅能动还能说话,它身上的伤口血肉翻涌不断淌血,绝望又愤怒的眼神一刀刀剜在你身上。 那感觉远不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能比的。 这也是时鹿没有下定决心留在特别安全行动局的原因之一。 她的胆子并不大,对死亡怀有与生俱来的畏惧,比起充满神秘色彩的未知世界,她还是更向往和平安宁的普通生活。 “……各省各市经过排查后,暂时没有找到类似你们之前上报的那起案件,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唐队办公室的门没关,刚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时鹿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二人齐齐转头。 坐在唐信忠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相英俊,戴着副金丝眼镜,头发上抹了发蜡,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看起来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有着年轻人的俊俏与精神,也有成年人的稳重和气度,随意地架腿坐着,斜倚着椅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上位者的气息。 瞧是时鹿,唐信忠笑着朝她招招手:“来了,进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时鹿走到办公桌边,礼貌寒暄。 “这位是柳聿,省级负责人,目前常驻晋远市。他得知有人袭击你的事情后就发布了公告,有官方出面,那些走正途、想在我们这行混的术师都不敢再打你主意。”唐信忠往下按了下手,示意时鹿坐下:“他今天正好路过我们这,就想见见你。” 这么说他就是一个电话决定黑猫归属的那位柳局?时鹿打量了柳聿一眼,神色认真:“柳局好,首先我要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柳聿和唐信忠交换了个眼神,挑眉笑道:“首先?” 时鹿认真点头,正襟危坐道:“我能感觉到上次袭击我的人是真的充满杀意,像这样的犯罪分子,总局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吗?” 上次那两个少年能对付时鹿,自然也能对付其他人,在市刑警大队外面就敢动手,可见他们有多胆大妄为。 “每个地方都会有灰色地带,所以总局才会大力推广登记认证,以此约束玄术师行为的同时也能监管他们。”柳聿微转过椅子,单手支在桌上,面朝时鹿真挚一笑:“不过想要完全落实还有些难度,单是散修那一块,就让我们无从下手。” “这两年陆续有一些散修联合在一起搞了个什么联盟,还提出抵制总局的口号。”唐信忠接话:“那些家伙一边往联盟里面拉人,一边变着花样搞事情,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把你拉进房子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摄像头没有拍到影像,在没有任何情报下,就算是我们也很难找到两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时鹿皱了下眉:“既然是散修,怎么可能那么快知道我的事?” 柳聿意外地看了时鹿一眼,半敛下眉:“你很敏锐,散修能那么快知道你的事情,说明我们内部高层里有他们的人。但是,这只是个怀疑方向,中间的利害关系太深,不适合明着说开。” “好了,这件事就不需要你这个助理关心了。”柳聿话锋一转,漫不经心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试试你的能力,虽说你已经被浮禅子大师收入门下,但在此之前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对我们这行也不了解。安全组里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要负责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不过你刚刚在下面的表现还算不错,有判断力,也很果断。” 时鹿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受到了夸赞。 唐信忠及时咳嗽了一声,见时鹿转过头才开口说道:“以前遇到命案的时候,一队那边也找我们看过魂。你有没有想过,既然看魂能直接问出凶手,我们为什么不人手发一张阴阳符?” “一方面的原因是大部分人死亡的瞬间魂就散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刚死的那会儿身上的怨气最重,而死于非命者恨意最凶。如果在这时候直接问凶手是谁,就等于让它们回忆了一遍死亡时的场景,新丧鬼受到刺激后容易化作厉鬼复仇,普通警察根本招架不住,所以他们不能用阴阳符。” “通常情况下我们会先把鬼装进黑管里,放置一段时间后在问,或是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唐信忠笑了笑:“我和柳局刚刚正好站在窗户边上,你直接问凶手是谁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不过当时那只鬼已处在消散边缘,如果你没有当机立断的话,大概什么都问不到了。” 柳聿的夸赞仅是针对时鹿个人而言,她什么都不懂,面对那样的魂体还能问出最关键的两个问题,至少在专业素质这方面是可以被认同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不可以直接问凶手是谁。”听完唐信忠的话,时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所谓的判断力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偶然事件,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柳聿和唐信忠对视一眼,性格不骄不躁,处事也很有原则,对自我有清楚的认知,没有因为得到厉害的法器便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这样的心性倒挺适合他们这行的。 要是好好培养一番,以后说不定会是员猛将。 “做我们这行,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柳聿眼底浮起一片笑意,转过头,用开玩笑的语调说道:“唐队,不如把这个新人给我吧,我带回晋远好好培养一下。” “柳局您日理万机的,哪能麻烦您带新人。”唐信忠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这个孩子就交给她师兄带吧,您也知道小封他性子孤僻,队里多了个同门师妹,正好让他们组成搭档,互相进步嘛。” 这一口一个敬语倒是让柳聿不好意思再跟南城抢人,他笑着打起哈哈,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听说你得到的那件法器是奉天观的镇派之宝,展开的结界很厉害。”柳聿拿出一个折成三角的符纸放在桌上:“全神贯注,用尽全力,罩住它。” 时鹿木着脸,镇派之宝又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师父又在外面编撰了什么恢宏的历史。 片刻愣神后,时鹿抬起手,注意力集中在桌上那张三角符篆上,心神一动后,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罩子拔地而起,稳稳当当地立在桌面。 柳聿情不自禁地往前倾了几分,手肘搭在桌面,拇指抵在食指上轻轻摩挲,目光落在罩子上,也不出声,就一直平静看着。 随着时间推移,唐信忠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余光频频瞟向挂着对面墙上的圆钟,暗自计算着时间。 猝不及防的一声响指让时鹿下意识扭头,紧随而来的轰隆巨响截断了她这个动作。 她的心脏蓦地重重一跳,脑壳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四方的结界里浓烟滚滚,刚刚的爆炸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看到结界完好无损,柳聿眉眼间染上几分兴味,视线落在时鹿身上,嘴角弯到恰到好处的弧度,宛如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这表情一看就是要抢人,唐信忠眼皮一抖,他就知道这家伙专程跑这一趟没安什么好心。 “不错不错,不愧是奉天观的宝贝。”唐信忠煞有介事地评价着。 柳聿眉峰一挑,他哪能听不出唐信忠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提醒他,旁边这个新人是浮禅子的徒弟,法器也是出自奉天观,让他别惦记。 “行了,收起你那副做派,我是那种随便抢别人徒弟的人吗!”柳聿没好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唐信忠斩钉截铁:“是。” 柳聿直接翻了个白眼:“滚吧你,少坏我名声。” “名声再好,还不是一样娶不着媳妇。”唐信忠摸着下巴:“走吧,难得来一趟,我让你嫂子准备了饭菜,今晚就住我家?” “不了,晚上回晋远。”柳聿站起身:“不过饭还是有时间吃的,走吧,免得你又担心我抢你们队的新人。” 唐信忠嘿嘿一笑,当即发话让时鹿离开。 时鹿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被领导叫来,给领导的领导表演了个节目的既视感。 隔了一天,时鹿接到电话,让她和封临初一块协助一队调查烂尾楼焦尸案。 查到目前为止,烂尾楼焦尸案中并未发现案件与灵异方面有关联,只是一队审问过嫌疑人后,发觉他的口供和精神方面有些奇怪,为保守起见,队里才安排三队协助配合。 陆晖打开审讯室的门,正中央坐在审讯椅上,身形微胖的男人低着头缩成一团,发丝凌乱如同鸟窝。 看过嫌疑人,陆晖领着两人离开,又用手机给他们调出审讯时的录像。 “孙斌,郑泰林是不是你杀的?” 孙斌闻言一颤,颤巍巍地抬起来,眼神空洞:“好、好像不是我杀的。” 说完他痛苦地捂着脸,片刻后猛地摇头,满眼绝望:“好像,好像是我杀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时鹿:接下来让我给领导的领导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第48章 画面结束在孙斌一边薅自己头发,一边大喊大叫的时候。 “刚开始审讯的时候孙斌还一口否认杀人,僵持两个小时左右后情绪开始崩溃,最后就变成这样又承认又否认的状态。”陆晖看向封临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封临初将手机递过去:“没有鬼气。” 嫌疑人身上不存在鬼气,也就表示接下来的事情和三队无关了,一队只要找齐证据,按照流程走即可。 陆晖点点头,找三队来是为了保险起见,既然这件案子与鬼没有牵扯,就容易办得多。 “老太太、阿姨,你们起来吧!” “你们跪我们真的没用啊。” 还没走出一队,远远便传来一阵哭嚎声,几个一队的小年轻手足无措地想把跪在地上老人和女人拉起来,只是老人年纪太大,又下了狠劲,他们怕把人伤着,不敢真使劲。 老太太满头灰白发,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跪在她旁边的女人也不年轻,嗓子都哭哑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晖大步走了上去。 “队长,她们孙斌的妈妈和外婆,本来是带过来问话的,然后就……”年轻警察为难地看了她们一眼。 “队长队长,小斌不会杀人的啊——”老太太见能做主的出现,哭喊着往前爬。 陆晖吓得赶紧去扶。 时鹿离得近,也上前搭了把手。 许是年轻女孩看起来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老太太搭上时鹿的手腕就开始哭喊:“姑娘,小斌不会杀人的,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一次坏事,逢年过节还会给小区里没儿没女的老人送东西,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啊——” “奶奶,你先起来吧,如果他真没杀人,我们不会冤枉他的。”时鹿想把老人拉起来,反而被她拽了个踉跄。 “小斌是个好孩子,不会杀人的。”老太太哭到没力气,死死拽着时鹿这根救命稻草,身体却无力地往下倒。 那边,孙斌的母亲被扶了起来,她推开所有人,扑到老太太身后将她撑住,仰着头哭诉:“请你们相信我,不是小斌干的,那天他出门的时候就很奇怪,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 “有话等下说,你也不想看见老人家哭出个好歹吧?”陆晖头疼地按了下头,眼睛一瞪:“你们几个先把两位家属扶到休息室平复一下,给倒点水,弄点吃的。” 孙斌母亲也发现老太太支撑不住,用双手想把人托起,悲恸喊了两声。 几个年轻警察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把人半扶半抬着送往前面的休息室。 见她们的背影消失,时鹿侧过头道:“你们是找到了什么决定性证据,让她们崩溃了?” 陆晖意外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时鹿想了想,说道:“她们哭得那么声嘶力竭,不就是接不了现实的表现吗?而且你们才刚抓的人吧,孙斌也只是嫌疑人,又不是被判刑了,没必要哭成那样吧。” 如果是被害人家属要求严惩凶手倒还比较合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3节 “查到孙斌这个人后,我们调出了他家和郑泰林家附近的所有监控,找到了孙斌疑似搬运尸体的画面,我们还在他的床下搜到一件沾血的外套,经过鉴定,是死者郑泰林的血。”陆晖叹了口气:“不过我们还没找到孙斌的犯罪动机。事实确实如同他外婆说的那样,孙斌在社区工作,是个有些爱管闲事的好人,没有任何案底,还曾经在公交车上替被骚扰的女性出过头。” “如果不是证据摆在眼前,我们也不想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去杀人。” 时鹿追问:“那他和郑泰林有没有私仇?” 陆晖摇头:“他们两个是中学同学,郑泰林人挺聪明的,可惜家境窘迫,母亲早逝,父亲又在酗酒的时候摔死了,家里亲戚没一个愿意帮他。高中就辍学进了家具厂,一个月前还出了车祸,伤了颈骨和腿,脑部神经也有轻微损伤,暂时说不出话,因为负担不起住院费早早出了院,出院后要不是孙斌每天去照顾他,人早饿死了。” 时鹿惊讶:“每天?” 陆晖肯定点头:“不仅出力,还出钱。” “法医那边给出的结论表示郑泰林是被烧死的,但我们在他住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血迹,都在床上,经过痕检推测,郑泰林在修养期间应该遭受过虐待,类似用水果刀割开皮肤表面,由于尸体被烧焦,伤口也不深,法医那边也不能肯定。” 旁边有个年轻警察接话:“我看那小子就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大部分凶手都这样,平日里看着挺和善,背地里做出的事却让人不寒而栗。八成是他趁郑泰林行动不便故意虐待,结果收拾不了残局,一狠心就把人杀了,然后丢到没人的地方,用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以为这样我们就查不到他。” “今天就到这吧,我们手上也还有工作。”陆晖打断了年轻警察继续念叨:“我就不送你们了。” 封临初颔首以作回应。 又不是第一次来,没什么好送的,临走前,时鹿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封临初的声音:“你很在意这件案子?” 时鹿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有点,就隐隐约约觉得孙斌应该是个好人吧。” “那就去查。”封临初语气平淡:“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我只是有点在意,这件案子又不涉及特殊方面,我相信一队他们能处理好的。”在意和查案是两码事,时鹿觉得自己只是被孙斌母亲和外婆影响了,才会心生触动。 她们的眼泪让人于心不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帮上一把,然而这种情绪很快就被理智取代,查案刑警才是专业的,外行人胡乱插手,只有添乱的份。 “我早就叫小斌不要管那孩子,要是他肯听我的,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咳咳咳……” 路过休息室门口,时鹿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偏过头就看见老太太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连忙跑进去搭了把手。 老太太只是被口水呛到,顺过气人就缓过来了。 “小姑娘,谢谢你。”老太太认出时鹿,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时鹿扯开话题:“奶奶,你刚刚说的那孩子是谁啊?” “就是那个叫郑泰林的孩子。”老太太横着眉,拳头紧紧攥住:“那孩子我第一眼见着就不喜欢,成天臊眉耷眼摆着张脸,好像我们欠了他什么一样,他每次看我们家小斌的眼神都邪气的很,那就不是好人能有的眼神。偏偏小斌又是个缺心眼,死心塌地把他当朋友。” “妈!”孙斌妈妈急得跺脚,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就等于在侧面证实他们家一直对郑泰林心存不满,有害人的心思吗? 老太太知道自己急昏了头,偏过头用单手撑着额头,试图用“哎呦哎呦”的声音糊弄过去。 走出休息室,封临初还站在外面,时鹿看了他一眼,犹豫道:“要不我们再看看?” 自从见过孙斌,她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封临初什么都没说,只是掉头走了回去。 他们并没有打扰一队工作,就要了份烂尾楼焦尸案的卷宗。 这并不是一起完美的犯罪,甚至可以说漏洞百出,就算没有时鹿的看魂,警方也能很快查到死者的身份。 警方在烂尾楼的角落里发现一字排开的三罐啤酒,瓶身上找不到任何指纹,但犯人疏忽大意,把疑似装啤酒的塑料袋随手扔在了门口,上面印有便利店的名字。 很快警方就在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了同名的便利店,图侦通过筛查监控录像,发现一名戴着鸭舌帽和手套的男人买了三瓶酒。 便利店外面的监控拍到男人上了一辆车,核查过车牌后,确定车主正是孙斌。 警方又调出了烂尾楼周围的所有监控,通过影像排查,孙斌的车曾多次出现在烂尾楼附近踩点,案发当天还开进了监控死角。 锁定嫌疑人后,警方展开部署抓捕,顺理成章发现死者身份,不到三十个小时,证据链便全部收齐。 正好这时陆晖走了过来。 “这也太顺利了吧!”时鹿满脸疑惑:“既然孙斌想毁尸灭迹,为什么要在距离烂尾楼不到一公里的便利店里买酒?” “他把酒一字排开,可能是心虚想要祭奠。”陆晖拿过时鹿手边的一张照片摆在最上面:“其实现实中大多数犯人都没有学过专业技巧,心理素质也差,在无意间把关键性证据留在犯罪现场的情况比比皆是。他们甚至会觉得戴个帽子口罩,再把指纹擦掉我们就找不到他。现实和电视剧不同,哪有那么多高智商犯罪,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算躲在地底下我们都能把他们挖出来。” 时鹿的视线落在陆晖刚拿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印有家具厂名称的制服,刘海很长,近乎遮去二分之一的眼睛,颧骨突出,脸型干瘦,给人一种很娇小的感觉。 似想到什么,时鹿拿起郑泰林的照片,仔细看了两眼,忽然问道:“他就是郑泰林?他的身高是多少?” “这个是郑泰林工作的那个家具厂年初评优秀员工拍的。”陆晖翻了下卷宗,拿出其中一张,手指在身高那栏点了点:“郑泰林个子比较小,只有169。” “169?”时鹿瞪大双眼。 封临初看她:“怎么了?” 时鹿急切问道:“师兄,人变成鬼之后,会不会长高?” “不可能。”封临初皱起眉,他已经意识问题的严重性。 时鹿直视着他,认真说道:“可是我看到的那个烧焦的郑泰林,绝对不止169。”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1 00:00:00~2022-03-24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风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封临初呼吸一顿,神情随之严肃起来。 “你肯定?” 时鹿坚定点头:“169就比我高那么一点,我看到的那个被烧焦的魂体至少比我高大半个头,当时它突然出现,样子又有点吓人,我就低头了,我可以肯定它的脚离地面很近,就算它是飘着的也不可能飘到半个头的高度。” 陆晖下意识问道:“这么会?郑泰林刚车祸不久,身体各项数据在医院都有保留,血型是一致的,dna比对报告也很快会出来,虽说身体烧焦后会有些缩水,但那具焦尸的身高确实和郑泰林的身高差不多。” 一队平时很少接触特殊案件,陆晖的脑回路依旧按照普通案件的方向走。 “如果身体是郑泰林本人……”时鹿摸着下巴,她能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郑泰林的身高,刑侦题材的影视剧她也看过不少,不禁大胆假设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看到的那个不是法医室里的那个郑泰林?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又或者名字同音?” 陆晖拧起眉:“这种概率太小了吧,同名同姓,又刚好认识孙斌?” 如果只是巧合确实不太合理,时鹿又想到另一个可能:“那有没有可能是失忆?郑泰林之前不是车祸了吗,醒后还说不了话,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份信息都是别人告诉他的,那他当然会觉得自己是郑泰林了。” 失忆这个可能倒是比同名同姓更合理一些,陆晖当机立断,吩咐队员向医院确认郑泰林车祸醒来后是否失忆或者做出奇怪的举动。 封临初稍作思考,拿出手机走到旁边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通话内容很简短,神色却无比凝重。 挂断电话后,封临初朝陆晖看去:“我要看那具焦尸。” 原则上,系统内部的公职人员对三队提出与案件相关的要求都必须满足,即便他们只是一时兴起,陆晖点头道:“行。” 检验没有结束,焦尸还留在法医室,陆晖和法医打过招呼,三人进入解剖室。 时鹿远远瞥到一眼便停下脚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大致看到了个轮廓,解剖床上的焦尸身形干瘦,比她先前看到的那个烧焦的魂体足足小了一大圈。 为了肯定这个答案,时鹿鼓起勇气又瞟了一眼,再次确认没有看错,才移开视线。 陆晖原本走在最前面,见三队的另一位成员没有跟上,只当是封临初要做的事不能被打扰,忙不迭地后退几步,片刻后又觉得后颈凉嗖嗖的,假意东张西望晃动了两下脑袋,默默退到了时鹿身边。 时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飘忽,大概猜出他的心里活动,也不戳穿他,只是默默感叹——果然一队胆子都比较小。 封临初面不改色地扫过焦尸,伸出手在空气中左右晃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重复了遍刚刚的动作。 又见他拿出一张黄表纸,走到时鹿面前,抬着手:“横着对折三次,竖着对折三次。” 时鹿接过后按照他的要求折好递上前。 封临初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走到解剖床旁,放在空旷边缘,放上一颗黄豆大小的东西压住。 他又摸出一盒火柴,用受伤的左手拿着火柴盒,取出一根后轻轻一划,把火苗对准那颗黄豆大小的东西,片刻后便蹿起一道青烟,打着旋往上跑。 那东西燃的很快,几下便烫黑了垫在下面的黄表纸,烧出几个红点,也就亮了那么一瞬,转瞬就灭了。 封临初站在原地静等了几秒,转头示意时鹿离开。 三人前后隔着几步走出法医室。 “刚刚是在干什么?”陆晖忍不住凑到时鹿身边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时鹿尽量睁大她那双葡萄大眼,一脸无辜:“我是新人,对他们这行还不太熟,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陆晖脸上出现片刻迟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时鹿跑到封临初身边:“师兄,你刚刚在干嘛?” “搜魂。”封临初只来得及说两个字,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让时鹿先回三队待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三队全员到齐,鉴于事态的严重性,一、二队队长同时被通知参加会议。 会议室里,时鹿的目光不断投向左侧,矮柜上摆放着五幢纸扎的别墅,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唐信忠伴着一个长相威严的男人走进会议室,陆晖看清来人后站了起来:“商局。” 段俞非只是颔首打了声招呼。 商局是正儿八经的大队负责人,明面上和前天见过的柳局级别相同,但本质上却不一样。 前者是公安体制内,后者主管灵异特殊层面。 人到齐后,唐信忠率先出声:“搜魂的结果怎么样了?” 封临初:“没搜到。” 唐信忠蹙起眉,转而看向旁边的商局,解释道:“如果死者的魂魄还留在人世,通过搜魂就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商局:“那搜不到呢?” 唐信忠:“要么是真的死了,要么就是被藏起来了。” 陆晖接话:“我们向医院那边确认过,郑泰林车祸后并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也没有失忆的迹象。” 段俞非接到通知后从外面匆匆赶来,烂尾楼焦尸案由一队负责,她只是在来的路上大概了解了一下案件内容,听完他们的话后面露疑惑:“你们是在怀疑焦尸里的魂体是另一个人?我记得我们之前办过一件被鬼附身的案子,唐队当时说过,只要身体和灵魂不是同一个,你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这件案子才棘手。”唐信忠面色沉重:“这次的案件和钱正磊的情况有些相似,假设孙斌也是被附身后杀人,一队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足够起诉他,如果真凶另有其人呢?连我们都无法确认孙斌有没有被附身过,其他市区呢?地方刑侦大队呢?如果背后还有一个操控这一切的人,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变成替罪羊,又有多少真凶会逍遥法外?” “那会不会是看错了?”商局的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过郑泰林的魂,小封也确认过孙斌身上没有鬼气,搜魂也没搜到东西,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场乌龙?” 他并不是针对时鹿,正是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必须排除所有可能,一旦确定真有人能随意给人换魂,甚至是操控他人犯罪,这件案子波及到的将是全国。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4节 唐信忠斩钉截铁:“不可能。” 这是他出于对队员的信任。 时鹿下意识摸了下脸颊,触及唐信忠坚定的目光,突然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看错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段俞非:“那孙斌身上没有鬼气怎么解释,钱正磊那起案件中,被附身的方若晴和杨财卓身上都有鬼气。” 封临初半阖着眸,指尖落在桌面:“要么他就是凶手,要么附到他身上的不是鬼。” 正低头看卷宗的苏暮冬恍然大悟:“对啊,如果是活人的话,身上就不存在鬼气了,所以郑泰林没死?” 郑泰林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凶手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时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被烧死的身体和魂不一样,附身杀人的又是活人,假设郑泰林没死,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有可能是自己杀了自己,然后取代了另一个身体?”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明白了三队话中的意思,虽然是假设,但他们显然把第一嫌疑人锁定在本案已经死亡的被害人“郑泰林”身上。 陆晖:“可是郑泰林不会开车,平时连接触方向盘的机会都没有。” 监控拍到不少行凶当日孙斌开车的画面,但郑泰林却不会,也没有条件开车。 结合了在场众人的话,商局沉吟数秒,当即拍板道:“既然这样,烂尾楼焦尸案由三队接手,一、二队同时协助,唐队,你负责指挥。” “最后我还要提醒大家一句,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郑泰林还活着,孙斌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我同样可以假设他是发现好朋友被人替代,所以痛下杀手,一切还是要以证据说话,不要想当然。” 唐信忠点点头,随即正色道:“商局说的有道理,孙斌那边还要麻烦一队再审审。还有就是希望一、二队能尽快排查和郑泰林和孙斌有交集、身高超过175的人,要具体调查到那些人的性情、喜好、口味是否有异常,着重查找与郑泰林同名同姓的人。” “你们要知道麻烦的不是这件案子,而是案子背后可能牵扯出来的东西,越快破案,我们这边就可以越早向总局汇报。” 接到任务的段俞非和陆晖点点头,商局跟着他们一块离开。 等他们离开,唐信忠继续说道:“三队的分成两组,分别前往郑泰林家和孙斌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你们几个把能用的本事都用上,一队二队都被拉了进来,要是最后证实是个乌龙,我们就尴尬了。” 封临初站起身往外走。 时鹿自然是要跟他一队的,紧跟着站起,冲着唐信忠笑眯眯道:“多谢队长信任,我一定好好干。” 唐信忠连忙摆手:“别谢我,我那是演给外人看的,要不是你师兄担保,我哪敢那么信誓旦旦。” 时鹿怔愣了一瞬,抬头去看封临初,就看见他大步走出会议室的背影。 所以他刚刚跑到边上打电话是为了说服唐信忠? “没想到他看着冷冰冰的,原来是个大好人呢!” 这话说到时鹿心坎里了,她扭过头想要附和一句,正好对上一张刷白的脸,长发、凸眼,笑起来有些瘆人。 是张淑苇。 时鹿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还在这?” 张淑苇羞涩一笑。 时鹿更加不解,这有什么好羞涩的? 唐信忠这才想起来还没通知时鹿,索性帮忙回答了:“它之前在法医室里大闹了一场,损坏了不少东西,没钱还,只能卖身抵债了。” “它是厉鬼,级别有点高,小冬和朱难镇不住,你师兄又不收鬼助理,就只能跟着你了,我们这的规矩是一半一半,所以赔偿的钱你得出一半,以后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 莫名被扣工资的时鹿:??? 你这属于强买强卖,信不信我给你表演一个原地辞职! 作者有话说: 时鹿:没想到你们两千块钱都不给我(记在小本本里) 第50章 同为新人,唐信忠的意思是让时鹿把张淑苇带出去,熟悉熟悉工作内容。 至于赔偿钱是雇佣契约的报酬,用来除因果的,队里出五百,雇主出五百,一共还上三年,张淑苇欠的债也就抵了。 虽说工资不高,但胜在活少假期多,队里不仅提供上下三层带旋转楼梯的大别墅,每周还有固定的香火大餐,逢年过节会以金元宝作为节日礼金,那小日子美的,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我活着的时候要是能有这待遇就好了,我愿意给资本家打一辈子工。”已经傻笑一路的张淑苇双眼迸发着想要工作的渴望。 想想自己不到半个月就累积到的财富,时鹿忍不住赞同,他们这行确实很有钱途。 唐信忠给了时鹿一块小木片,让她亲手在上面写上张淑苇的名字,作为召唤魂牌。 又给她一大一小两张黄纸,同样写上张淑苇的名字,大的那张烧掉,小的那张贴在会议室里多出来的第五幢别墅上。 时鹿和封临初一组,负责查看郑泰林的住处,张淑苇则在周围寻找可以打探消息的游魂。 进屋前,时鹿戴上了出发时苏暮冬给她的手套,虽说一队已经进行过采集取证,但保不齐有细节处遗漏,更何况做他们这行的,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郑泰林的住处很小,一室一厅,里面干净整齐。桌椅沙发都不算新,但保护的很好,能看见的地方都没有杂物,角落的瓷砖地板落了很多灰,应该是很久没人走过,靠近卧室的墙壁靠着个书架,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分之二柜子的书。 卧室与客厅相比就显得凌乱了不少,窗帘被扯下了一大半,床单被拖到地上,上面还沾着不少血迹。 床和窗帘之间仅隔着一个床头柜的距离,从窗帘垂落的位置来看,应该是郑泰林被拖下床时在挣扎中扯掉的。 卷宗里有记录,带有郑泰林血的水果刀就掉在床边,上面只找到两个人的指纹,另一个是孙斌。 “师兄,有味道吗?”时鹿说着还猛嗅了两下。 封临初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时鹿懂了,肯定是没闻到,毕竟她也没看到空气里飘着黑气。 接着他们又把衣柜、抽屉、柜子都检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郑泰林这人有点强迫症,无论什么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 “别说,郑泰林这人还挺上进。”时鹿拿起书桌上的书本随手翻了翻:“这些都是企业管理类的书籍……该不会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原本坚信自己没看错的时鹿到郑泰林家走完这一趟,不由地开始动摇。 这时,张淑苇惊慌失措地从靠窗户那面墙穿了进来,手里还拽着个大妈鬼。 “救命啊,救命啊!”张淑苇扑到时鹿跟前:“有猫追我!” 耳边传来敲玻璃声,时鹿寻声看去,发现外面飘着一只眼神高冷的黑猫。 大妈鬼飞快躲到时鹿身后:“妈呀,这猫是成精了吧,居然还能飞!” 认出是自家的猫,时鹿走到窗边,在两只鬼的尖叫声中打开窗户。 黑猫落在窗沿,冲着张淑苇方向咧开嘴。 时鹿猜测黑猫大概是闻到了张淑苇身上的厉鬼气息,所以才会进行攻击,她伸出手撸了把猫脑袋。 黑猫当即就老实了。 时鹿将它抱进怀里:“这是自己鬼,你怎么来了?” 黑猫扑腾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沟通无果,时鹿转头看向张淑苇:“发现什么了?” “我在外面转了转,在拐角那栋看见这个阿姨在那边瞎晃荡,就试着问了问。”见黑猫被拿捏住,张淑苇满眼崇拜,语气激动:“然后它就说它认识郑泰林。” “我在这片晃悠了不少年,认识郑泰林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阿姨鬼埋怨地瞅了张淑苇一眼:“这姑娘也不听我把话说完,拽着我就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闻言,张淑苇脸上笑容僵住,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顷刻失去光彩。 见张淑苇一副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模样,大妈鬼没好气道:“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脆弱呢?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沮丧的。行吧行吧,你们先问问,看看有没有我知道的。” 时鹿转过头,正好撞进封临初的视线,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 你去。 时鹿认命地往前走了几步,嘴角弯到恰到好处的弧度,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弯了起来,看着最面善。 “阿姨,郑泰林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和什么人偷偷见过面?” “我都说了,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起码有两个月。”对上时鹿的笑脸,大妈鬼语气也软了下来:“不过再早一点的话倒是有点奇怪吧,那小子人很阴郁,不爱搭理人也不爱出门。前段时间我经常瞧见他大半夜回来,喝得醉醺醺的,还在楼底下吐过好几次,平均下来每个月都会醉一两次。” 时鹿:“前段时间?这么说他最近不喝酒了?” 大妈鬼:“感觉这大半年都没喝了吧,我也不太确定,反正我已经很久没在晚上碰见他了,他现在喜欢看书吧,我最后两次遇到他的时候都看见他抱着书。” 时鹿下意识朝书桌上的书看去,嘴上问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喝酒的吗?” 大妈鬼摆手:“那我哪知道啊,我没事跟着他干嘛。” 郑泰林好酒的这个习惯警方之前走访时并没有人提到,家里也没有能让人联想到酒的物品,想必他是瞒着人的,要不是大妈鬼一直在楼下晃荡,这件事恐怕还真没人知道。 时鹿又问了几个关于郑泰林朋友的问题,大妈鬼只记得见过几次一个圆脸的男人和他走在一起,其他的就没印象了。 圆脸男人应该就是孙斌。 现在的问题是郑泰林平常都到哪去喝酒? 警方那边调监控的话,应该能查得到,就是慢点。 一声猫叫打断了时鹿得思绪,低下头就看见一个金色的光点浮起后炸开。 时鹿眼前晃过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孩,她穿着清凉,站在酒吧门口和人说笑。 画面一闪而过,时鹿记住了那酒吧的名字,连忙打开手机搜索。 软件显示同名的酒吧离郑泰林家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 现在是下午,酒吧还没开始营业,门口正好有个保洁员在擦玻璃。 时鹿他们走了过去。 保洁员塞着耳机,人都走到面前才注意到,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男女,他伸手取下一边耳机,扬起热情的笑容:“不好意思两位,我们五点半才开始营业。” 时鹿直起身,忽然清了下嗓子,眼神往封临初那边一瞟,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但又极力克制着,结果就变成重重的抿嘴。 她其实不想笑的,但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拿出证件举在保洁员眼前,看到他微怔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这是她第一次拿证以警察的身份办事,觉得新鲜的同时,又莫名有些兴奋,犹如小朋友第一次郊游一般。 时鹿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证件收起来的同时瞬间收住表情,严肃道:“我们想找你们负责人问几个问题。”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5节 “我们经理五点才上班,现在不在。”保洁员连忙取下另一边耳机,缠在手上一股脑塞裤子兜里:“要不你们到里面坐坐,我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你直接打电话给他,我们隔着电话问也行。”时鹿顿了下,看向保洁员说道:“要不我先问问你,你认识一个叫郑泰林的人吗?” “郑少啊?认识啊。”保洁员脱口而出:“以前常来,出手特别阔绰,他每次来都包圆请客,喝高兴了还撒钱,见人就给的那种。不过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过了,听说是闹得太出格,被家里带回去了。” 保洁员说撒钱的时候语调上扬了不少,要不是当时的画面太过震撼,就是趁机得了不少钱。 时鹿疑惑道:“他这么阔绰,完全可以算你们店里的财神爷了,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或是刷卡的账单,□□也行。” “还有他长什么样?个子高不高?” “这个得问我们经理,至于长相……对了我们那个乐队墙上有他的照片,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保洁员抬手指向大门方向。 时鹿闻言双眼一亮,朝封临初投去一个灿若星辰般的笑容,霎时间,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她催促着保洁员赶快带路,从而忽略了封临初面上那一瞬即逝的僵硬。 时鹿和封临初拿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唐信忠便通知所有人开会,段俞非外出赶不回来,只有陆晖参加。 时鹿把从酒吧带回来的照片放在桌面,照片里的人染着一头金发,还化着半烟熏妆戴着耳钉,穿着花里胡哨的内搭外配黑色夹克,很潮很朋克。 “还真有另一个叫做郑泰林的人啊。”陆晖深深皱着眉:“唐队,你觉得这事是偶然吗?” 唐信忠摆手:“是不是偶然见到人就知道了,调查身份背景的事情还得交给你们,这个郑泰林行事作风很高调,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交给我吧。”陆晖起身离开。 等人离开后,唐信忠看向封临初:“孙斌那边我去看过了,精神恍惚的模样和被附身后的情况很相似,看来你的怀疑没错。” “等等。”见他们一副准备结案陈词的模样,时鹿连忙出声打断:“你们没有看见郑泰林身上的纹身吗?” “纹身?”唐信忠闻言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观察。 照片里的郑泰林右手臂上纹着一串英文字母,两边还有类似翅膀的图案。 “锁骨下面。”时鹿小小声提醒。 唐信忠视线移开,郑泰林锁骨下,偏靠左心房的位置处有一个很像小人的图案,只是小人的下半张脸藏在领口下,看不出完整模样。 “他这个q版人形的图案,和钱正磊手臂上那个很像。”时鹿注意到郑泰林锁骨下的纹身时的立即联想到钱正磊手臂上的那个。 虽说q版卡通形象很常见,但类似案件的当事人身上出现同款纹身,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偶然。 网络时代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从酒吧负责人那边得知第二位郑泰林大致的身份后,信息部动了动手指就把他的身份查了出来。 而后,他们得到的却是这位郑泰林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死亡的消息。 第51章 第二位郑泰林家在海市,家里经营着几家连锁酒店,大约在一年前被派到南城市负责管理当地的酒店业务,然而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远离父母后肆无忌惮的沉迷于花天酒地。 半年前因为闹得太出格被家里叫了回去,老实了没多久又开始胡作非为,最后因为酒驾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另一个同名同姓的郑泰林早已死亡,这很有可能就意味着他们最开始的猜测并不成立,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乌龙。 富二代郑泰林半年前回到海市后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尸体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火化,完全没有被取代的可能。 “可是还是很可疑啊,郑泰林经常去的酒吧里刚好也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富二代,又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富二代郑泰林回到海市后郑泰林也不再去酒吧了,反而开始沉迷自学。”时鹿单手支着下巴:“这个富二代郑泰林身高超过180,怎么看都更像我看到的那个焦魂。” “可是如果富二代郑泰林在工人郑泰林的身体里,那工人郑泰林又去哪了?难道两个月前死掉的那个才是他?他们的魂早在两个月前就交换了?”时鹿歪过头:“可是富二代郑泰林变成工人郑泰林,怎么可能不吵不闹?” 唐信忠朝苏暮冬看去:“让小赵查查郑泰林有没有离开南城的记录。” 苏暮冬离开后,时鹿又说道:“我觉得不用查,工人郑泰林身体里面的肯定还是他,如果换成了那个富二代,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家具厂上班?” 出勤记录里,郑泰林近半年来只请过几次假,因为表现突出还被评为优秀员工。家具厂里的工作可不是看两天就能上手的,这也就排除了富二代郑泰林失忆的可能性。 几分钟过后,苏暮冬带回了工人郑泰林近一年都没有用身份证在网上购票的信息。 “唐队,我申请明天离市。”倚在桌边的封临初忽然开口。 这个时候申请离市,目的地不言而喻,唐信忠点点头:“同意,我会让小赵把富二代郑泰林家的地址发给你和小鹿,不过跨省办案……不管了,麻烦的事还是交给柳局吧,让他去擦屁股。” 唐信忠毫无心理压力地把麻烦转嫁到柳聿身上。 - 时鹿和封临初刚离开机场,就接到队里传来消息,就在这两天,郑家有人走私底下的关系请玄术师,唐信忠动用了一点人脉,把这个活给揽下了。 此次探访属于跨省行动,为了不让柳局太过头疼,唐信忠特意叮嘱过,不到必要关头,不允许他们以特别安全组的名义行动。 请玄术师的男人叫作王寻飞,是郑泰林母亲的亲弟弟,三十来岁,弄了个挺潮的羊毛卷发型,一见到时鹿和封临初,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你们两位是……大师?” 要说两人是明星,以他们的形象气质保准不会有人怀疑。可要说这对俊男美女是能抓鬼驱邪的大师,王寻飞还真不敢相信。 “协会认证,童叟无欺。”时鹿把之前登记的玄术师证递上前。 王寻飞将信将疑地接过证件,打开后看了个仔细,下意识说道:“你们这行还有证?” 时鹿挺直腰板,底气十足道:“当然,你看到右下角的二维码了吗,扫一扫你就知道了。” 王寻飞还真拿出手机扫过证件右下角位置的二维码,随即跳出一条认证过的信息,最底下还有醒目的大红章,红章下面是个类似符篆的图标。 特别安全行动管理局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让人看着就觉得靠谱。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这行还有证。”王寻飞表情一变,用双手把证件递回去,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我之前也接触过几个风水师,倒是没听他们提起过。” 郑家是经营酒店的,隔三差五就要找几个风水师上门看看,王寻飞作为酒店代表陪同过几次,对他们这行也不算陌生。 “我们这行有证的人太少了。”时鹿故作高深地瞥了他一眼:“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寻飞一秒领悟,有证和无证不就是专业和不专业的区别嘛。 术法、玄学高深莫测,想来这认证的过程必然艰难万分,不说上刀山下火海,怎么也得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考核,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脱颖而出。 别的不说,专业能力必定一骑绝尘! 诺诺点过头,王寻飞连忙走到车边,双手下意识在裤腿边擦了一下,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大师请,家里的事情有点急,还请二位多费心。” 时鹿憋着笑,朝封临初方向挑了下眉,一副炫耀求夸奖的机灵模样。 封临初没理她,走到另一侧拉开了车门。 上车后,王寻飞简单叙述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据他说,他姐姐的小儿子前两天中邪了,有点像被鬼上身。 郑家家境富裕,本身对孩子就比较娇惯,长子意外去世后,只剩下不到八岁的小儿子郑重林这棵独苗,原本这孩子就有些矫气,遇事只知道哭闹耍横,这两个月更是被宠得变本加厉,稍有不如意就放声干嚎。 然而从两天前开始,郑重林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哭不闹还特别喜欢单独躲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不需要人哄,穿衣服的时候也不用人帮,独立自主得宛如一个成年人。 然而这份乖巧不仅没有让郑家人欣慰,反而令他们感到不安。 身为宠子无度的父母,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就算现在这个再听话懂事,终究是个外来者,甚至有可能是想伤害他们孩子的凶手。 郑家人如何能忍得了。 听到这里,时鹿下意识朝封临初看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在找的郑泰林就附身在这个只有八岁的郑重林身上。 “我姐担心那东西伤害小重林,不敢张扬,就让我私底下去请人。”王寻飞瞥了眼前方,见郑家别墅外停着辆晃眼的车,着急忙慌地解开安全带,车子才停稳就冲了下去。 他往前跑了两步,正好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领着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走进郑家大门。 “我去,郑嘉林你个狗……”余光瞥到自己请来的两位大师走近,王寻飞连忙收起到嘴边的脏话,挤出个笑脸,忙不迭道:“两位大师我们走吧。” 保姆开门后将人领进门,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交谈的四人。 “姐。”王寻飞喊了一声,等坐在沙发边上的郑母抬起头,抬手指向身旁二人:“你和姐夫让我找的人我找来了。” 听到声音,其余三人齐齐转过头。 王寻飞在车上就给姐姐发了消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还大肆鼓吹了一番请来的大师,未曾想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让我看看你找了谁。”说话的男人西装笔挺,抬着下巴打量了王寻飞身旁的二人一眼,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嗤笑:“他们……该不会是你在网上找的网红吧?” 男人是郑父的亲侄子郑嘉林,和王寻飞年纪差不多,都在郑家的酒店里做事。如今郑家没了第一继承人,小儿子又少不经事,两个人都牟足着劲要往上爬,争先恐后地想表现自己。 王寻飞能想到请大师上门,郑嘉林自然也能想到,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两人请的大师竟然在同一个时间上门,还正好前后脚。 “瞎了吧你,这两位可是官方认证的大师,你才是随便在天桥底下拉了个算命的来吧!”自从看过时鹿给的证件,王寻飞底气就足得很,这会儿瞥到郑泰林身边那平平无奇中年人,完全不在怕的。 “官方认证?”这四个字果然有吸引力,郑母看了郑父一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郑嘉林哪能容许王寻飞出头,当即站起来嘲讽道:“从没听说过玄术行业还有官方认证这回事,你该不会是被弄假证的给骗了吧。” 官方怎么可能认证搞封建迷信的,这智商怕是九年义务教育都毕不了业。 见郑嘉林信誓旦旦,王寻飞不由地有些心慌,他小心看了眼身边的时鹿和封临初一眼,倘若真的被骗,日后他还不得处处低上郑嘉林一头? “大师,要不你把证件给他们扫一扫?”事到如今,王寻飞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眼前这状况也不难看出,这两人必定是竞争对手,于公于私他们都应该站在王寻飞这边,否则被对方站了上风,他们想再以私人身份进入郑家就麻烦了。 时鹿拿出证件递到王寻飞面前,在他拿到郑父和郑母面前时微微一笑:“外行人没听过术师证倒也合理,就是不知这位大师有没有听说过?” 总局那边正在积极推广玄术师认证,只要是做这行的或多或少都听到过风声,只是响应的人少之又少。 你不登记人家拿你也没办法,毕竟基数那么大,个别门派、家族还惹不起,但当着内行面前诋毁、否认就是自找麻烦。 万一遇到小心眼的打电话举报,总局那边正愁找不到人来杀鸡儆猴,两边一拍即合,直接提人开刀。 混迹江湖多年的蒋正修岂会做这种自送人头的事情,他敛着眉,沉声道:“自然是知道的。” 郑父刚翻开证件就听到侄子请来的大师的回答,准备拿手机的动作一顿,只是匆忙扫了眼就给合上了。 王寻飞反应最快,下巴挺得老高,得意洋洋地朝郑嘉林看去。 郑嘉林顿时有种被自己请来的人当众打了一巴掌的既视感,偏偏他还不能发作,只能憋屈地看向蒋正修,小声道:“蒋大师,要不您也把证拿出来给我二叔看看?” 没证就是输,他郑嘉林绝不认输! 这位蒋大师可是海市最有名气的几位大师之一,没理由两个小年轻有证他没有。 郑嘉林信心满满地做好扳回一城的准备。 蒋正修斜着瞟了他一眼,看起来不太高兴:“我没有证。” 郑嘉林愣在原地,险些大喊出一声“what”! 你,大师,怎么能没有证呢!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6节 作者有话说: 时鹿:有证,专业! 第52章 一个登记就给发的证件而已,蒋正修并没有当回事,他抖了下马褂,神情不屑道:“我蒋正修的身份难道还需要一本证件来证明?我的规矩向来是一单一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尽快打发了吧。” 那边郑母已经把证件送到时鹿面前,陡然听到蒋正修的话,表情僵住。 这话已经能算是直接赶人了。 郑母为难地朝郑父看去,郑嘉林事先未向他们打过招呼,若提早知道他也请了大师前来,就不会让王寻飞今天带其他人上门了。 有点本事的人心气都重,贸然让哪一方离开都势必会将其得罪。 郑家可不想做这个得罪人的事情。 时鹿淡淡掀起眼皮,心想这人也太过霸道,一开口就要赶人走,大家合作愉快不好吗? 接过证件后顺手塞进包里,面上欲言又止:“其实我们这证还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可搭配上她的神情,思维再略微往外发散一番,瞬间就让人脑补出一副中老年人埋头苦读却仍旧考不上证的辛酸画面。 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能被官方认证的肯定是要更专业一些。 所有人下意识朝蒋正修方向看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察觉到节奏被带跑偏,蒋正修眯着眼,心里嗤笑时鹿的小孩子把戏,证的事情他不想也不能多提,免得被抓住把柄,但要收拾两个后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自视甚高,打心底觉得两个小孩比不上他,郑家能倚仗的也只有他,端着架子,只是敛着眉掸了下褂摆,根本不做表示。 果然,时刻注意着蒋正修的郑嘉林见他面上染上怒色,急忙跳出来出头,冲郑父喊道:“二叔,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蒋大师请来,他可是整个海市都排得上号的人物,为了请他出面,我不知欠下了多少人情,我看还是赶快把这两个家伙赶出去,免得惹蒋大师不快。” 郑嘉林心里着急,气势上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这次请蒋正修不仅托了关系,还砸下去不少钱,要是被王寻飞带来的人抢了风头,那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郑父脑子转过弯,蒋正修这个名字他听着有些耳熟,还真是海市有名的玄术师之一,那可是排着队都请不来人物,忙不迭放下身段讨好道:“蒋大师,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见郑父明显偏向他们这边,郑嘉林急不可耐的乘胜追击:“王寻飞,还不马上把你的人带走!” 就在这时,封临初忽然动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蒋正修身上:“你没证还敢出来接单?” 他的语气和目光都莫名让人不舒服,向来自诩身份高的蒋正修哪受得了这闷气,正欲发怒,忽对上那张俊美疏冷的脸。 总觉得似曾相识。 又见封临初转过头,对时鹿说道:“给税务局打电话,举报他。” 在场众人:??? 蒋正修:!!!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时鹿眨了眨眼,配合地拿出手机。 “等等!”蒋正修跳了起来,紧蹙着眉:“大家都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蒋某今天就给二位面子。” 他还想故作姿态,见封临初不理,心头卷着怒火,正欲恐吓一番,脑海中忽想到什么,当即偃旗息鼓。 “我马上走!”蒋正修换了脸色,颇为忌惮地看了封临初一眼。 封临初漠然朝他扫去。 蒋正修再不敢留,抬腿就走。 速度快到仿佛后面有人在撵他,情急之下还掉了只鞋。 如果只是简单的“税务局警告”蒋正修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认怂,但他认出了封临初的身份,知道他可是业内有名的煞星,不愿意与他产生冲突,倒不如卖个人情。 在场众人集体懵逼,他们哪知道蒋正修心里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这位名声远扬的大师就是被“税务”两个字吓跑的。 郑嘉林更是一脸怀疑人生,微张着嘴,心头堵着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一句税务局就能把人吓跑,可见没证的玄术师有多么不专业,更重要的是,他以后还怎么在王寻飞的面前抬起头,拿什么跟他竞争? “等等!”郑嘉林忽然出声。 重新穿上鞋的蒋正修还以为这位年轻人要送他回去,正欲推脱就听他说:“要走可以,能不能把我提前给你打的钱还我?” 蒋正修:?? 郑家人:??? 这种时候你惦记的只有这个? 单冲着这反应速度,身为竞争对手的王寻飞都差点没忍住给他比个赞。 蒋正修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没人知道他究竟愿不愿意还这笔钱。 时鹿忍着笑意,默默朝封临初的方向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玩虚的,直接税务局警告。 不过现在还是办正经事要紧,时鹿咳嗽了一声,善解人意地没再提那位蒋大师,挂上营业性假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干正事吧。” “对对对,干正事要紧。”争到颜面的王寻飞笑得像朵花,对待时鹿和封临初的态度也更加热络起来,迫不及待的要把人往沙发上请。 郑母也配合地扬起笑容,赶忙招呼阿姨上茶水。 时鹿抬手拒绝:“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赶时间,速战速决。” 这番雷厉风行的做派,运筹帷幄的气度深深镇住了郑家人的眼。 郑家平日里可没少接触玄术师,那些大师也不能说是没有本事,只是做起事来磨磨唧唧,不是神神叨叨不停吹嘘过往,就是端着姿态让你敬着。 哪像这两位只有一句话,半点虚的都不玩。 因为担心小儿子身上那东西伤人,郑家父母在他面前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见他喜欢躲在房间里,也从不上去打扰,一来二去,倒是真让他放松了警惕。 几人走上三楼。 “人就在里面。”郑母指了指左手边不到一米距离的房间,不安地看着时鹿:“重重不会有事吧?” “我们要看过才知道。”即便时鹿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不能把话说满的道理,“你们在这等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封临初此刻正站在郑母刚刚指过的房间外,得到郑家人的保证,时鹿才走过去。 眼看还有两步路,就看见封临初抬手按住了门把手,手腕一动,门就打开了。 时鹿紧跟着进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 房间里,正坐在电脑前的小男孩听到声音惊诧地侧着头,眉心微蹙后一把合上了电脑屏。 就在他回过头的功夫,封临初几步走上前,抬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脑。 时鹿能明显看见小男孩身体怔住,随后注意到封临初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即便他极力装做幼童的模样,可演技实在不过关,流露出的神情不是害怕或惊讶,而是愤怒。 见封临初收回手,时鹿走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抽不出来。”封临初目光沉沉,隐约透着危险。 “你们想干什么!妈妈,爸爸有坏人——”小男孩突然从凳子跳下,边喊边朝门的方向跑去。 时鹿下意识伸出手把人抓住。 别看小孩才到时鹿的腰,力气倒是真不小,扭动抵抗起来连成年人都抓不住。 他挣扎着要扭打时鹿,时鹿拿他没办法,干脆放开手。 小男孩本就是前倾状态,后背失去拉力,猛地扑到了地上。 “郑泰林。” 准备爬起来的小男孩动作僵住。 这人不仅演技差,心里素质也不够稳。 时鹿朝封临初看去,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郑泰林就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只是怎么弄出来是个问题。 “带回去。”封临初说道。 封临初都没办法,时鹿这个菜鸟就更没有办法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带回去。 只是需要一个能让郑家人接受的理由,否则要把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从父母眼皮下带走,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实话肯定不行,这件案子的真相能不能告诉郑家人,还需要总局那边的决定。 就在这时,地上的小男孩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半天也掉不下来,光扯着嗓子干嚎。 声音传开,犹如撕心裂肺,守在外面的郑母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再顾不得时鹿先前的嘱托,打开门就冲进了屋。 小男孩似早就预料到郑家人守在门外,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抱着郑母的双腿埋头大哭。 这会儿演技倒是超常发挥了,时鹿头疼地叹了口气。 按这架势,郑家人肯定不会让他们把人带走,要是直接抢人,他们必然是要报警的,到时候律师媒体齐上阵,事情就复杂了。 就在时鹿头疼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个小可爱,她抱着胳膊,傲然地朝小男孩方向瞥了眼:“区区分契,敲出来就是。” 时鹿若有所感地点点头,拿出擀面杖的同时取出四张阴阳符。 听到脚步声,郑母抬起头就看见时鹿举着根木棍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误以为她要使用暴力,下意识护住身前的孩子。 “拿着,一人一张握在手上。”时鹿把符塞到王寻飞手上,也不管他分没分,擀面杖举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她担心一棒子下去把人敲坏了,不敢像敲鬼那样使力。 沉思数秒,时鹿将擀面杖抵在小男孩后脑,轻轻往前一推,直觉告诉她这样做效果更好。 果然,擀面杖不过略微发力,两个透明的魂体便从小男孩身体里被挤出来,矮小的那个双眼空洞地飘上半空,另一个从郑母身体穿过就往外跑。 王寻飞刚发完手里的符就看见两道人影从他小外甥身体里跑出来,本能地追着往外窜的那个,看清模样后蓦地惊呼起来。 郑泰林跑的快,时鹿动作也不慢,追着他逃跑的轨迹连放了好几个结界,就想着一股脑砸下去,总能砸到一个。 一排排结界罩下,果然把郑泰林困住,时鹿推开挡在门口的郑家人,拿出队里特供黑管一收,齐活。 惊呼声随后响起,时鹿回过头,就看见郑母抱着瘫软的孩子坐在地上,目光却是落在头顶。 看了眼半空上飘着的那个,时鹿扯了下嘴角,她也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推,两个魂都出来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7节 她求助地看向自家师兄,这个她真没辙了,总不能再给敲回去吧? 似感应到时鹿的目光,封临初伸出手,就看见他抬手动了动手指,郑重林的魂就回到了身体里面。 随后响起了孩子的哭嚎声。 亲眼看见附身在小儿子身上的鬼被大师收走,郑家人对着时鹿和封临初那是千恩万谢,时鹿最后以赶航班为由,拒绝了一切邀请,离开时被塞了两个大红包,厚厚一叠,说是上门礼。 第53章 赶回南城,时鹿和封临初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歇,便匆匆赶回队里。 附在郑重林身上的果然是本应在烂尾楼烧被死的郑泰林,更准确的说是他自己烧死了“自己”。 早前,郑泰林对酒吧里一个推销酒水的女人生出好感,明知道对方眼高于顶,仍旧一次又一次地前往她工作的地方。 按他自己的话说,他不求结果,只要远远看着就感觉心满意足。 这话听起来倒是痴心一片,实则就是个尾随纠缠的痴汉而已。 差不多在八个月前,酒吧里来了个富二代,长相英俊又出手阔绰,理所当然受到了众人的追捧,也有不少女人倒贴。 郑泰林有好感的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一个,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在默默在旁边数着她被抛弃的日子。 富二代成了酒吧的常客,偶然间郑泰林得知他也叫“郑泰林”,同名同姓却完全不同命。 酒吧里认识郑泰林的人没少借着这个由头调侃他,不过他早就忘了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 果然没过多久,女生和富二代短暂的恋情结束,得到了一笔补偿费,没过两天她又被开着豪车的中年人接走。 富二代仍旧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郑泰林明明没了念想,却仍旧隔三差五跑到酒吧坐坐,继续过着对他而言有些奢侈的生活。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 男人主动请他喝酒,不停向他批判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富二代,还问郑泰林想不想变成他。 要让身份互换的方法很简单,只要种魂就好了。 “种魂?”唐信忠皱着眉看了眼手机屏幕,此刻省级负责人柳聿正与他保持着视频通话。 郑泰林被关在专门囚魂的阵法里,听到反问下意识点了下头。 “怎么种魂?” 事情败露被抓,郑泰林彻底自暴自弃,从始至终保持着一种颓丧氛围。 “他就拿着支笔,趁着那个富二代喝醉的时候在他胸口画了个小人,然后在我手背上也画了一个。起初我也以为是开玩笑,但事实上种魂确实成功了。” “画在他身上的那个就是我,画在我身上的那个就是他,沾上血契约就成立了,我们各自成为彼此的契魂主,不同的是我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这个契约我占了主导地位,是主控魂者。” “他离开南城回到海市后我试着附身到过他身上几次,想尝试一下换一种身份活着的感觉。不得不说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开始情不自禁的想,‘郑泰林’就是个废物加社会蛀虫,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他?我让这样的垃圾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错吗?” 只是偶尔掌控几个小时富二代郑泰林的身体,再注意一下言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郑泰林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开车,他用的是富二代郑泰林的身体,也就不用花时间去考证。 “目的不是要清理垃圾,而是要成为他吧。”时鹿语气很平淡:“就算他不是社会蛀虫、垃圾废物,你还是会选择变成他……不,你还是嫌弃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他弟弟郑重林身上?” 说到底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如果我能变成他,有他那样的机会,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更加出色。 这样的念头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过,恰巧这个时候有个人出来,以能帮你变成他作为诱饵,被这样巨大的馅饼砸中,能抵御住诱惑的人只怕是寥寥无几。 郑泰林耷拉着脖子,闻言朝时鹿方向扫了一眼,眼泛寒光,唇边溢出淡淡的笑容:“用不了几年,他也会是一个社会的蛀虫。” “既然都要换了,为什么不换个更好、更年轻的,他年纪小,不像他哥那样年纪轻轻就被烟酒和女人弄垮了身体,只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小孩子还真不是那么好装的。” 成长环境让郑泰林养成了阴郁、孤僻的性格,他并不擅长与人相处,即便有心想扮演好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可已经成型的封闭式性格却不允许。 偏偏郑重林是那种被娇纵出来的霸道蛮横的熊孩子,与郑泰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从未被捧在过掌心里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被溺爱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能说出想要更年轻更好的身体这种话,还有什么资格评价人家是社会蛀虫。”有个问题时鹿很想知道,她也自作主张地问了,“那个郑泰林车祸,是你做的吗?” “谁知道呢。”郑泰林垂着头,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反正结果都一样,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再否认,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前因已经得到答案,接下来就是后果了。 郑重林被喂过血,契约上便多了他的名字,所以脱离身体的郑泰林才能附身到他身上。 富二代郑泰林死后,尸体被火化下葬,可他的魂魄并没有消失,因为契约的关系,失去身体这个容器后,他的魂魄会附到契约的本体,也就是那个用笔画在皮肤的小人上。 郑泰林知道自己一旦脱离身体,他的身体就会被另一个郑泰林取代,到时候必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所以就干脆让“自己”也去死。 半个多月前的车祸是一场意外,正是这场意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计划这一切,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思考该怎么让“自己”死在孙斌的手上。 他和孙斌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面,多的是机会让他喝血。 故意在离烂尾楼不远的便利店里买东西,然后摆在烧焦的尸体旁边,塑料袋也是他蓄意留在现场的,目的就是让警方能顺其自然的查到孙斌身上。 通过塑料袋找到便利店,监控一调就是铁证。 沾了血的衣服是他附在孙斌身上的时候自己带回家的,藏在床底下。 做完所有的一切,证据链也就完成了。 “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事情的真相倒并不怎么让人意外,唐信忠曲着手指点了下桌面:“还帮警方把查案流程都想好了。” “那个人离开前说过,画在皮肤上的图案不能留下来被人看见,只能烧掉。”郑泰林抬起头:“自从遇到那个人以后,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还存在其他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孙斌的人缘和口碑都不错,突然发疯在好友家放火这种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但是添加一段试图毁尸灭迹的情节,看起来就合理多了。” “还有就是,住在我那栋的人都不容易,要是火势控制不住……”说到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虚伪了吧。 唐信忠重重敲了下桌面:“为什么要陷害孙斌?” 郑泰林闻声抬起头,他沉默了很久,似陷入了某种回忆,眸中泛起冷意,表情忽然扭曲起来:“我妈死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我爸死的时候他也在我身边,我被亲戚赶出门、被同学嘲笑、不得不辍学、被师傅打骂、被女人耍弄,就连出车祸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时候,他都在我身边!” 不堪的过往历历在目,郑泰林闭上眼,重重呼出口气,极力抑制住声线的颤抖:“他是个好人,每个人都喜欢他,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他不是好人了,还会不会每天都顶着一张笑脸,把别人当作可怜虫来大献殷勤。” 在他眼里,孙斌对他好,只是出于同情,不过是对可怜虫的一种怜悯。 孙斌是个好人,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好人,他的存在就像一部影像记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郑泰林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只要那张脸浮现在眼前,郑泰林就有种如坐针毡、如鲠在喉般的屈辱感,只有身体的消亡和见证过他所有凄惨过往的人同时消失,他才能真真正正得到重生。 审讯并没有结束,他们还需要得到为两个郑泰林种魂的男人的相关线索,只是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郑泰林选择了沉默,摆出了一副任君处置的消极模样。 手边电话响了两声,唐信忠交代苏暮冬和朱难继续审讯,他则带着时鹿和封临初离开审讯室。 一队的陆晖早已等在外面。 真凶已经抓捕,按照规定应该将嫌疑人孙斌释放,只是这两天的拘留与审讯,加深了他对自己行凶的事实印象。无辜者被牵扯进特殊事件中,解释权与处置权在当地特别安全行动组手上。 因此孙斌能不能离开,什么时候离开,决定权在三队手上。 人肯定是要放的,但问题在于该不该让孙斌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他便会知道灵魂和鬼魂的存在,反之,他自己那关都不一定能过得去。 特殊案件被解决后,最麻烦的往往都是善后问题,唐信忠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孙斌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杀过人,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是不会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只是他脑子里存留着一些模糊的画面,如果不能合理的解释清楚,把人放回去反而是害了他。” 像孙斌这样正义感过足的人,一旦陷入自我怀疑,精神很容易崩溃,更何况被害的那个人还是他多年的好友。 时鹿好奇问道:“所以被附身的人,是有附身时的记忆的?” “不一定,要看具体情况,我们这行永远没有标准答案,就像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在皮肤上画个小人,就能让灵魂互换这种事。”唐信忠顿了下,“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被附身时做的事会通过虹膜记录,传送到大脑里,经过刺激过后,有些画面就会浮现。” 所以最开始审讯时孙斌才会一口否认,可后期面对审讯和证据的双重压力,又陷入自我怀疑。 这时候,唐信忠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后讲了两句话,挂断后对陆晖说道:“杨小姐那边准备好了,把孙斌带到老地方。” 十分钟后,时鹿跟着唐信忠走到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小房间。 房间并不算宽敞,墙上挂着幅温馨简单的插画,正中间摆着双人沙发,前面是个小茶几,茶几上摆放着好几种等零食。 顶着鸡窝头的孙斌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他正前方的墙面上是一面内嵌式液晶屏幕。 这样的房间出现在市刑警大队里多少有些奇怪。 让人不由地好奇它是做什么的。 第54章 沙发很软,坐着也舒服,但孙斌却躁动难安,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如坐针毡。 来时,他已经得知真凶被抓捕的消息,也知道从这间屋子离开就可以回家,但他并没能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得到解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模糊画面,是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仅是张嘴呼吸都痛苦难忍。 时鹿看了他几眼,转过头,见唐信忠正曲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看样子他并不怎么熟悉具体的操作流程。 “对了,小鹿你是第一次见杨小姐,等会儿记得不要看她的眼睛。”唐信忠刚说完,液晶屏幕上就跳出了画面。 背景是冷色调的书房,视频工具应该是放在桌上,只拍到小半张桌面,后面是摆着满满当当的书架。 没多久,一位化着精致淡妆的女人出现在镜头前,三分微笑唇,搭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柔中带艳,两种气质完美融合,舒服到让人移不开眼。 时鹿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头莫名涌起一番怪异情绪,她没想那么多,只当是遇到好看的人而生出的小确幸,继而专心欣赏起美女姐姐的高颜值。 虽然没能看清全身,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女姐姐的身材超级好。 液晶屏里的杨小姐注意到时鹿的目光,冲她莞尔一笑。 时鹿美得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连续几声咳嗽声响起,时鹿疑惑偏头,瞧见唐信忠悄悄在给她使眼色,这才想起他先前提醒过不能去看美女姐姐眼睛的事情。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时鹿还是听从了他的话,把注意力集中到孙斌身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美女姐姐专注同同孙斌对话,整个过程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洗脑现场。 好比。 孙斌:我好像杀了人。 美女姐姐:不,你没有。 孙斌:我记得那天把打火机扔了下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8节 美女姐姐:你记错了,那是你看过的电影场景。 孙斌:我好像还扛了尸体。 美女姐姐:那其实是一袋大米。 就这样简单的一来一回,洗脑就成功了! 孙斌真的只当自己是看完恐怖电影后扛了袋大米回家,原本的自我怀疑都被抛之脑后。 眉眼舒展开,露出一副憨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孙斌离开后,时鹿还处在懵逼状态。 刚刚的对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也怪不得时鹿会多想,唐信忠笑着解释道:“杨小姐是总局的精神术师,可以用眼神和声音施以暗示,通过加强对某件事的印象,从而影响记忆,这是她的独属能力。” “你们南城这位新人还挺有意思的,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见上一见。”液晶屏里面的杨小姐单手托着腮,美眸流转在时鹿身上,忽地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美容觉了,下次再找我,记得提前预约,你知道我,我最讨厌加班。” 液晶屏幕一黑,视频结束。 被这么一提醒,时鹿才想起拿手机看眼时间,解锁屏幕后发现有条未读短信。 短信内容是银行的到账通知,金额高达三十万整。 时鹿有些懵,也不知这钱是哪来的。 唯一的可能只有郑家。 心想作为牵线人的唐信忠肯定知道,于是问道:“唐队,快七点的时候我收到一条银行的短信。” 唐信忠正按着手机,头也没抬道:“郑家给的吧,你们在飞机上的时候海市那边的朋友联络过我,我就把你们的卡号发过去了。” 时鹿眨眨眼:“我们这一趟不算公差吗?还能收钱?” 唐信忠:“一码归一码,你们是被请去的,没用公家的身份。不过这单本来是别人的,所以他那边抽走了四十万,当做还人情。” 且不说那人上门后能不能把郑家的事情解决,单论他把事情让出来,就是一份人情。 做他们这行的,欠人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以后还指不定得怎么来还。 时鹿倒不在意那四十万,那人是看在唐信忠的面子上才愿意帮忙,要不是他,她这三十万也不一定能拿到手。 这么算来,烂尾楼焦尸案能这么顺利破案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么大的人情,用四十万就能两清,倒也划算。 而郑家那边直接把报酬给到百万,足可见他们对小儿子的重视。 时鹿美滋滋地收起手机,鼓起的钱包顿时将这两天奔波的疲累一扫而空,不自觉露出财迷般的痴笑。 - 酒吧的监控会定期清理,郑泰林也说不清楚那个会种魂的男人长什么样,没有线索,调查便无法进行。 烂尾楼焦尸案结束后,南城市特别安全行动组将案件上报到总局,很快就得到上面要亲自接手的消息,除了案件细节,郑泰林的魂魄也一并交接。 同时,总局向全国特别安全行动组发出安全通告,要求所有行动组密切关注本市刑事案件,避免出现类似冤假错案,一旦发现同类种魂事件,立即上报。 案件的结束就意味着三组又到了放假时间。 时鹿早上订购的跑步机,商家下午就安排人送货上门,工作人员安装结束后,还细心向买家介绍了一遍使用方法。 简单试跑过后,时鹿在收货单上签了名。 运动贵在坚持,时鹿现在还没有养成习惯,犯懒起来连床都不愿意下,更别提下楼跑步了,再者每天到楼下去打扰封临初也不方便。 还有就是她包袱重,不太愿意被人看见累成狗的模样。 已经资金充盈的时鹿没纠结太久,起了念头后果断下单,收到货后第一时间向封临初打招呼,保证在家也可以完成每日跑步任务,还不忘用‘对天发誓’的表情包以示决心。 身体素质不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时鹿也不着急,先定个小目标,每天三公里,坚持下来后再慢慢加量。 封临初安排黑猫陪她训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锻炼她的动态捕捉能力,之前的几天是为了磨合和习惯彼此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培养感情。 每天重复把它关进结界里,让它无处可逃、插翅难飞。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制·爱吧? 不过对目前的时鹿来说,动态捕捉还有些困难,成功率低到不足百分之十。 总局接手种魂事件的负责人以最快速度带着团队抵达南城,大概是为图方便,上面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柳聿。 人还没到,苏暮冬就拉着时鹿说了好多事,神情激动,滔滔不绝,言语间满满都是对柳聿的崇拜。 原先三队里除苏暮冬以外都是男性,还都是复制黏贴的同款闷葫芦,平日里她想找个聊八卦的人都没有,先前和时鹿还有些生疏,相熟过后,话匣子便关不住了。 “你知道吗?柳局今年才三十五,管理局里三十几岁就成为省级负责人的就他一个。”苏暮冬忽然羞涩一笑:“而且他还没有结婚。” 这句话似乎暴露了什么。 时鹿见过柳聿,从各个角度来看,确实是个出色的男人。 不过在时鹿看来,苏暮冬对柳聿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 跟追星的性质差不多。 柳聿此行一共四人,其中三个时鹿都见过,剩下那个还有点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 他们这次来不仅是为了接手郑泰林的魂魄,还要在南城市待一段时间,目前发现的两件种魂案都出现在这座城市,必然要将这里作为调查的起始点。 柳聿常驻晋远市,带来的帮手自然是那边的人。 先前在支援任务时合作过的李照楠和傅曼影,还有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女生,时鹿总觉得在哪见过。 种魂案得查,本市的其他工作也不能耽搁,寒暄过后,柳聿只向唐信忠提出需要两名玄术师辅助,剩下的仍旧坚守本职岗位。 三队向来开明,唐信忠笑眯眯扫过众人:“自愿原则啊,想参与种魂案的主动报名。” 苏暮冬毫不犹豫地举起手,眼底闪烁着雀跃。 参与调查就代表以后要经常见面,这种好事她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除了苏暮冬,三队再没有第二个人举手。 唐信忠紧急朝朱难投去一个目光,见他举起小半截手,笑眯眯地朝柳聿介绍:“苏暮冬和朱难,都是我们这很有资历的老队员了。” “这两位的资料我都看过,能力非常出众,能得到他们的协助事情必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柳聿对参与人选没有异议,说完几句客套话后给了唐信忠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是他们两位领导的单独对话时间。 目送柳聿和唐信忠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后,李照楠立即做了个很夸张的呼气动作,气氛瞬间就轻松下来。 他开朗地向每个人打过招呼,随后凑到封临初身边,表现出很熟稔的模样。 只是封临初的态度完全与他相反,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身旁的苏暮冬还在为能和柳聿参与同个任务而激动,时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余光注意到傅曼影在偷瞄封临初,更加肯定先前的猜测。 不过她似乎有些羞涩,至少在时鹿的印象里,从没有见到过她主动靠近封临初的画面。 时鹿正八卦着,视线忽然被挡住,她撩起眼皮往上看,瞧见一张写满傲气的脸。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她抱着胳膊,表情略显紧绷。 是那个时鹿觉得眼熟的女孩。 简单打量了眼面前的女孩,时鹿缓缓直起身,她应该是见过的,只是名字到嘴边却叫不出来。 柳星予察觉到时鹿眼中的迷茫,意识到她没认出自己,表情一顿,转而眉头拧起,眼眸中隐隐泛起一丝恼意。 欲怒不怒的。 这幅模样倒是让时鹿印象更加深刻,脑海中浮现出些许画面,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初一的时候,那个追着我告白了一个多月的女生吧?” 柳星予:!?! 众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6 00:00:00~2022-03-30 03: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嵛山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时鹿语出惊人,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两位当事人。 两个女孩一站一坐,一个微抬着下巴,以四十五度角呈现出最完美的侧颜,另一个半垂眸,略显娃娃气的脸上带着几分稚嫩,仅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便慌乱得不知所措。 李照楠此刻正双手搭在一把弓形椅背上,过于八卦的眼神几乎定格在两个女孩身上,无意识将重心往下,手上的支点在力的作用下缓缓向前。 直到整个身体前倾到一个无法掌控的弧度,彻底失去平衡,李照楠展现出惊人的求生欲,右脚大步往前跨了一步,双手伸向前划拉了几下,踉踉跄跄地大幅度摇摆,最后堪堪站稳。 弓形椅在他挣扎的时候,笔直地往前滑出几米,撞到桌角发出“哐当”声响。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李照楠眼底浮现一片尬色,视线左右游移一圈,抬手冲着时鹿方向拱了两下:“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啊。” 他这一出动静倒是稍稍缓解了柳星予的尴尬,也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她显然是不愿意继续刚刚那个话题的。 整了整面色,柳星予眉尾一挑,拔高音量说道:“听说你是抱错的假千金?” 这么少见又有意思的话题,一定能转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吧。 柳星予暗自得意。 “不是。”李照楠很没眼力劲地打断,说话的时候嘴角还不受控制地上扬:“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告白一个月的那个,我们比较好奇那个。” 其他人嘴上虽然没附和,但眼神中都充满赞许,随即期待地注视着两个女孩。 柳星予:“……” 这么丢脸的事情,谁要告诉你们! 然而另外一位当事人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们真那么想知道?”时鹿向后微仰,闲适地靠在椅背架起一只腿,嘴角含笑:“你们是想听十块钱的还是二十块钱的?十块钱我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说起,二十块钱差不多能说到故事的大结局。”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49节 李照楠利落拍出一张百元大钞:“来个二十块钱的,其他人的我都包圆了。” 柳星予:“……” 你当这是买电影票呢? “压根就没那回事!”见时鹿真打算同他们聊过去的黑历史,柳星予动作夸张地打断,冲到李照楠面前大力将他往外推,“时间不早了,副队你赶快订酒店吧,不然我们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 李照楠这个大高个,愣是被柳星予给推出了门,柳聿和唐信忠出来正好看见他们的背影。 “发生什么事了?”唐信忠问道。 时鹿接话:“没什么,他们去订酒店了。” 唐信忠点点头,只当是柳聿的安排,也就没再问,抬起手臂,一张便签纸递到时鹿面前,嘱咐道:“你这两天带你家猫到这家动物园登记一下,到时候会有负责人接待你。” 时鹿接过便签纸,仔细看过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就这么会儿功夫唐信忠和柳聿已并肩走远。 苏暮冬往便签纸上瞄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我们这的妖管所,黑猫算妖怪范围,需要到他们那边登记报备一下。” 时鹿眨眨眼:“妖管所?” “对的,每个城市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妖怪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只要不作恶愿意遵纪守法,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至于那些想惹事未遂的,就会被交给妖管所管理。上次袭击你的那两个,审过之后就送过去了。”苏暮冬把手搭在时鹿肩上:“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让你去报备,就是想考察一下那只黑猫,如果它存在危险性,就没有通知妖管所的必要了。” 危险性高的妖怪就算是妖管所那边也不一定能制约住它们,这类妖怪的归宿往往只有封印或诛杀。 得知里面的厉害关系,时鹿不敢怠慢,小心将便签纸收好,计划着明天带上黑猫走一趟。 纠结片刻,苏暮冬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靠近时鹿耳边,小小声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柳星予真的追着你表白了一个月?” “柳星予?”时鹿歪过头:“她不是叫陈歆吗?” 难道她认错人了? “她以前叫陈歆啊?”见时鹿一脸疑惑,苏暮冬解释道:“在我们这行,那些比较有规模或者传承的家族会收些外姓弟子,如果其中有天赋特别突出的,就会让他们改名换姓收进族谱成为本家人,当然前提是要抛弃过往,包括父母兄弟。”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愿意改名换姓连家人都不要了。我记得柳星予是记在柳家一位堂系名下,按照辈分该叫柳局一声堂叔,后来她就跟在柳局身边学习,算是半个徒弟吧。” 身为柳聿的小迷妹,苏暮冬对他身边的人和事都格外留意。 时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归根到底这都是柳星予自己的事,她并不想评价什么。 苏暮冬见她没接话,也就没再往下说,锲而不舍地绕回最开始的话题:“那个告白的事?” 时鹿笑着摆手:“其实都是玩笑话。” 只要对方不找麻烦,时鹿也没必要揭人家的黑历史。 初一那会儿,时鹿还跟着外公住在小县城,上的初中也是当地的普通中学,班上有个叫陈歆的女孩子,她是一匹孤傲的独狼,对谁都爱答不理,偶尔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上课的时候只顾着埋头写写画画,在老师和同学眼里,就是个不求上进的问题学生。 时鹿自然和她也没什么交集。 下半学期班主任调换了几个同学的座位,陈歆被换到时鹿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纠缠起她,走到哪都跟着,还不许她和其他女生玩。 就算对方是女生,被她这样奇怪的骚扰,时鹿也会感到困扰。 越是不理,陈歆就越执着,近乎追着时鹿跑了一个多月,每次都喜欢重复类似于‘我喜欢你,想和你一块玩,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 陈歆很偏激,为了达到目的就把蟑螂和虫子放进时鹿同桌的抽屉或书本里,那时候时鹿还小,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就跑去找老师告状。 之后班主任便调换了陈歆的座位。 再之后,时鹿被接回家,转到了南城的中学,两个人便没再见过。 如今的陈歆已经变成柳星予,性格看起来也和原来大不相同。 - 跑完步,冲过澡,喝了瓶运动饮料补充体力,浑身充满干劲的时鹿躺在沙发上放出结界将半个客厅罩住,随后调整了个舒服姿势拿出手机。 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她已经可以做到一心两用,并且能让结界的效果丝毫不打折扣。 先刷了会儿新闻,再点开吃播视频,正看得津津有味,裴奕昀的消息跳了出来。 时鹿点开对话框。 [裴奕昀:小师妹,师兄计划去探险,带你一块去历练历练怎么样?] [时鹿:什么样的探险?太吓人的我就算了吧。] 虽然时鹿已经慢慢适应了鬼的存在,但太过可怕的鬼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比如那种皮开肉绽、死相狰狞,只有一个头满地滚的那种。 [裴奕昀:作为新人,你只有不断历练才能成长哦。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把大师兄也叫上,有我们两个给你担任左右护法,保准没问题。] [裴奕昀:他要是不同意你就撒撒娇。] 然后还连发了好几张表情包。 都是卖萌偏可爱风的。 毕竟是房东,时鹿也不好拒绝,思考片刻后点开了封临初的对话页面。 把裴奕昀的意思转述了一遍,没多久就收到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去。 这个回复完全在时鹿的意料之中,她果断截图,第一时间转发给裴奕昀,紧接着补上摊手的表情包。 等了几分钟都没有收到回复,时鹿切回到吃播,连看了几个视频后困意袭来,这是灵力到达极限的信号。 时鹿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到一个小时,咬着牙坚持到最后一秒。 结界消失的同时,无力感传遍全身,她瘫在沙发上,只觉得眼冒金星。 休息片刻,又喝了半瓶运动饮料,感觉到体力在慢慢恢复,才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吃过午饭,时鹿抱着黑猫出门,准备先到医院去取体检报告,再到妖管所报备。 黑猫很有灵性,单独留在医院门口也不会出问题,时鹿取了体检报告,确定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便没多留。 正准备离开时就看见时愠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的表情有些意外,随即展露笑容。 时鹿站在楼梯下,等时愠下来后问道:“你怎么又来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们总经理住院了,我来给他送点东西。”时愠目光落在时鹿手上,“你呢?” 前面那句时鹿没多放在心上,把手上的体检报告扬了扬,轻快道:“上次做了个体检,今天才有空过来拿报告。” 两人一路闲聊走到医院外,黑猫安静的待在原地,时鹿走过去将它抱进怀里。 “好乖巧的猫。”时愠凑过来,“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时鹿:“等会儿要带它去趟动物园。” “动物园,我可以去吗?”时愠眼底泛起亮光:“刚好下午放假,长这么大我都没去过动物园。” 触及如此期盼的目光,时鹿实在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拒绝,她提前上网查过,妖管所的所在地是家对外售票的正经动物园,每天客流量还不小。 所以普通人去应该没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30 03:01:04~2022-03-31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3、荼、明月星辰、hid 5瓶;jessie、若藍藍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路上,时愠表现得极其兴奋,宛如第一次参加郊游的小朋友,先是拉着时鹿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又在网上查了一些关于此行要前往的动物园资料。 “网上说南城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都很聪明,有的还会表演节目呢。”时愠把手机递到时鹿面前,里面正播放着一段竖屏视频,应该是到过南城野生动物园的游客上传到网络上的。 视频很短,也就十几秒,拍的是一只猴子在表演单手倒立,旁边还有只小猴子领掌,模样机敏可爱,引得周围呼声一片。 时愠又滑到下面一个视频,是雄孔雀在争先恐后地表演开屏。 这些表演都是动物园吸引游客的手段,从视频里就可以看出,动物们表演得十分卖力,神态间还流露出几分谄媚。 就像是在使尽浑身解数替动物园增加业绩一般。 时鹿不过脑地想,这些动物该不会都是妖怪吧? 时愠兴致冲冲地拉着时鹿排队买票,工作人员礼貌上前告知她们园内禁止带宠物进入,可以把黑猫放到旁边的临时寄养处,会有专业的饲养员帮忙照料。 从购票队伍离开,时鹿拉着时愠走到旁边的阴影下,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从园内走出个年轻男人。 他的目光先扫过时鹿怀里的黑猫,随即才看向时鹿,触及她清泠莹润的眼眸,嘴角扬起的笑容僵住了一瞬,他快速掩下眸中的深思,自我介绍道:“我姓王,是动物园的负责人,具体情况唐队那边已经告诉我了,你跟我到里面登记一下就行。” “好的,麻烦你了。”时鹿轻轻点头示意,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身上的气息很特别,无形中散发着压迫感,好似站在顶峰的王者,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 时鹿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时愠:“我有事要耽搁一会儿时间,你是先到里面逛逛,还是跟我一块过去?” “我还是自己逛逛吧。”时愠看了眼王盟,虽然他表情带笑,但莫名有点严肃的感觉,虽然好奇时鹿带只猫来动物园能办什么事,但还是把求知欲藏在心里,善解人意道:“你办完事再出来找我就行,等我们逛完再一块去吃饭吧,然后再看电影怎么样?” “园内各处都是指示牌,不用担心会迷路。”王盟好心提醒道。 时鹿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肯定和妖怪有关系,在那里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不如让时愠像普通游客一般到处逛逛,免得她遭遇危险。 王盟带她们走的员工通道,倒是省去了排队买票的功夫,进园后约定好在孔雀园汇合,随后分开。 没走几步,王盟指了指不远处的四人座游览车:“我们那片从后门进去比较近,从正门走的话坐它比较快。” 走到游览车边,王盟侧开了身,绅士地让时鹿先上。 时鹿弯下腰,刚迈上一条腿,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带起了她额前的碎发,随即感觉到手腕被什么圈住,低下头就看见黑猫松开了缠着她的尾巴,又挣动两下,发出凌厉地一声吼叫。 好似在警告什么人一般。 时鹿下意识回过头,对上王盟略带错愕的表情。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王盟尴尬地摸了下鼻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上车再说。” 时鹿迟疑了一瞬,她没感觉到杀意,也不懂他所谓的试探是什么,余光瞥见怀里的黑猫抻着脖蓄势待发的模样,不由地会心一笑。 有它这个小保镖在,量这个家伙也占不到便宜。 游览车开动起来,王盟先是赔了个笑,才道出原委:“短短不到半月,先后有四只妖怪栽在你手上,就算那只虎骨妖非你一人解决,但你现在抱着的这只,是与那虎骨妖同等级别的存在,可它却只对你言听计从,这么特别的人类,只要是妖,难免会心生好奇。” 与其说好奇,倒不如说是畏惧,能让百年以上修为的大妖屈从的人类,要么是实力超群,要么是血脉特殊,他们的存在对妖怪而言是一种威胁,若能提前弄清底细,便能尽早防范。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0节 思及在云龙山上那两只妖怪的惨状,担心对方是要替同类寻仇,时鹿防备地后仰道:“你们想多了,它之所以会跟着我,是因为它的前任主人在我身上留了标记,而且我还救过它,可能是想报恩所以才跟着我,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盟闻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扫过时鹿怀里僵直的黑猫,转而将目光移向车外。 没过多久,游览车开进一片冷清的区域,再往前是五六米高围成圈的白色围墙,墙外还有设有网状护栏,护栏顶部缠绕着一圈圈铁丝。 游览车刚停下,宽厚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略显萧条肃穆的建筑。 时鹿只是看了眼,顿时生出退意,这个地方好似被铜墙铁壁包裹,她孤身一人进去,到时候出不来可怎么办? 瞧见她露出警惕的目光,王盟轻咳了声,等她看过来,才笑着开口道:“这里是用来关犯事的妖怪,所以建得牢固了些,其实算起来妖管所也属于安全管理局的一部分,只是负责的范围不同。” 妖怪也分好坏,而且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崇尚和平,愿意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妖管所的存在就是为了制约另一部分蠢蠢欲动的妖怪,只有时时刻刻在它们头上悬着一把刀,才能抑制住它们最原始的本性。 见他态度真诚,时鹿也就稍稍放松戒心,跟着他走进妖管所的大门,几步后看见左手边方向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周边还有十几道身影正挥舞着锄头辛勤劳作,其中最卖力的是一只……豹子? 旁边的一只斑马正与它较劲,只是速度总是慢上半拍。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省内抓到的妖怪最后都会送到我们这,再按照罪行轻重进行处罚,负责种菜这些都是态度好、对自我认知清醒的妖怪,只要改造二十年左右就可以离开,如果表现突出还能减免一些时间,至于态度不好的那些则会被安排给动物园进行人力发电。”王盟比了个脚踩自行车的动作,“每天踩满十八个小时,记录里骨头最硬的那个踩了五个月。” 时鹿好奇地挑眉:“然后它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了?” 王盟摆摆手:“没有,就在它即将踩到第六个月破记录的时候,我们饿了它三天,立马老实了。” 时鹿:“……” 这就是所谓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 “你看到那只头上缠着纱布的豹子了吗?”王盟指向菜地方向,“它就是之前被你敲碎头盖骨的那只,刚来那会儿还想跟同伴闹来着,我们就把你给搬了出来,现在都快成劳动标兵了。” 时鹿:“……” 王盟领着时鹿到达三楼的办公室,圆脸长相乖巧的女生在她面前放了杯水,随后坐到电脑前。 “我们先做一个简单的信息入录,给您手上的猫妖建个档案。”圆脸女生熟练地操作着鼠标,“首先是名字、性别、家庭住址、联系方式。” 时鹿抿了抿唇,有些犯难。 黑猫平时太过安静,大多时候都是懒洋洋地趴在同个地方休息,就算是偶尔互动,也都是直入正题,几乎不存在需要喊名字的时候。 没得到时鹿回答,圆脸女生又问了一遍,时鹿摸着猫头,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宠物名,脱口而出道:“小黑。” 圆脸女生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斜过眼,眉眼间带着不赞同:“你想了这么久就不能想个好听点的吗?我们妖怪也是要体面的,以后打架被对手叫嚣,气势上就先败了。” 这么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为了打架能有体面,时鹿决定努力思考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 黑猫忽然攒动了两下,时鹿低头看它,银色的猫瞳泛着一抹盈光,片刻后叫唤了一声。 “啊?你真叫小黑啊。”圆脸女生卡顿了一瞬,连忙把信息入录电脑,之后更是连头都没抬过一次。 时鹿收回目光,又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总觉得又和它亲近了几分。 信息入录完,圆脸女生又拿出一块迷你晶片装进黑猫耳朵里,据说这是专门研发出来的妖怪定位装置,可以起到监督和警吓作用。 登记结束,王盟要暂留黑猫片刻,按照规定,所有定居人类世界的妖怪都需要上足四十分钟的普法课程,时鹿在参观动物园的间隙,正好可以给它上课。 约定好一个小时后在出口处碰面,时鹿再次搭乘游览车到达孔雀园。 时鹿离开的这一个多小时,时愠已经逛完大半个动物园,体力有些透支,正坐在园内提供的长椅上休息,身后是一片被围起的绿植被林。 成功汇合后两个人一块坐在长椅上聊天。 “下周就是清明放假,我准备回家一趟。”时愠小心地看向时鹿,“你要去吗?” “要的,到时候我们一块去。”注意到她每次和自己说话时神态都很拘谨,时鹿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由地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冷淡,才让她感觉到了距离感。 随即扬起笑容:“等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部新上映的喜剧片评价不错,女主角我也很喜欢。” “你是说凌幼颜的《荒唐日记》吗?”时愠激动地拉住时鹿的手臂,“我也好喜欢她啊,觉得她漂亮又霸气,这次转型喜剧我都不敢第一时间去看,好担心她演垮了被黑子喷。” 她就像找到知音一般述说着追星的烦恼。 时鹿正欲附和两句打开话题,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下意识回过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翻起一块草皮,紧接着正下方的地面伸出一截铲子在往两边捣土,几铲后凹进个大坑,铲子缩回去不久,从坑里冒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 脑袋仰面望着天,露出一口白牙,先是猛吸了一口空气,又无声地大笑片刻,低下头时正好与时鹿四目相对。 他怔愣住一瞬,瞳孔聚缩。 时鹿眨了眨眼,这位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第57章 那脑袋动起来时头发上还在不停往下掉土,或许是出过汗的原因,脸上的泥印轻一块重一块,就像画了幅鬼脸。 时愠看到那脑袋的瞬间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从小生活在普通环境里的她看见这幅诡异的画面,本能的反应不是惊慌,而是诧异。 “他、他怎么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时鹿慢她一步起身,视线并没有离开那颗脑袋,经过仔细辨认,瞬间与记忆中的人物对上号,这张脸分明就是之前在云龙山上攻击她的狼脸妖怪。 稳了稳心神,时鹿微侧过肩膀,不露痕迹地将时愠护在身后,为了不引起混乱,面上云淡风轻:“可能是在修下水道的吧。” 时愠歪过头,满脸不解道:“修下水道的怎么从这里出来?” 时鹿继续一本正经:“可能挖着挖着挖错路了吧,你看他自己也很意外。” 时愠对修理下水道这份工作一无所知,不由地偏向时鹿的说法,她又朝那颗脑袋瞥了眼,见他双眼呆滞,隐约透着几分怀疑人生,顿时露出了然神色。 不过修下水道需要挖土吗? 时愠又陷入新一轮的疑惑。 周围有植被遮挡,那颗钻出土的脑袋并不显眼,从旁边路过的游客也不会特意往那个方向看去,确定没引起骚乱,时鹿轻蹙了下眉,思考着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件事。 脑袋回过神,在与时鹿进行短暂的僵持过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率先缴械投降,“咻”地一下缩回地里。 时鹿反应很快,几乎同时间出手,用意念控制结界,瞬间把整块植被地罩住,范围不断向地底延伸,直到极限深度,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王盟的电话。 事发突然,她不能确定狼妖是在按规定完成工作,还是在执行某项不可告人的计划,总之先向妖管所那边反应,由他们出面解决。 拨号过程中,时鹿做了个手势,见时愠颔首才往旁边走了几步,但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余光也警惕着旁边的动向。 电话接通,王盟对有妖怪从孔雀园地下钻出来的事情表现得十分错愕,第一时间拨通内线确认,随即向时鹿发出请求,如果真是妖怪逃离妖管所,希望她能施以援手,首当其冲的是要保护园内所有游客的生命安全。 保护所有游客的生命安全,这个任务实在太重,但却无法拒绝,妖管所那边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时鹿是目前现场唯一有能力的人,如果她因为胆怯而置之不理,很有可能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挂断电话后时鹿一脸凝重,她不能确定刚刚放出的结界是否已经将妖怪困住,也不会探寻他们踪迹的手段,她能做到的事情,实则非常有限。 如果大规模疏散游客,一方面会引发骚乱,甚至是踩踏事件,一方面也存在妖怪混入人群,借机逃跑的可能。 大脑运转得越快,时鹿的意识就越清晰,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植被地,眼前的画面渐渐出现变化,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四方空间,仅有顶端一小截距离偏淡,其余部分仿佛被打上了阴影。 通过常识分辨,阴影部分应该是结界罩住的地下部分,只是那块区域黑漆黑一片,无法捕捉到更有用的信息。 沉吟数秒,时鹿的神情愈发专注,既然她能看见结界包围的区域,只要把视线穿透进去,妖怪拥有体温,如果能找到热源,应该就能确定是否把狼妖困在里面。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时鹿想象的容易,眼前的画面随着她的意识发生变化,很快就找到类似人形的身影,还不止一道。 从身形和分布来判断,被结界困住的是三只妖怪,他们匍匐在一条逼仄的甬道里,后退的路口被封,唯一通向地面的出口也被发现,进退无路的他们好似认命般静于原地。 倘若他们真的认命,时鹿只需在妖管所到来前控制好结界就行,但她不敢放下警惕,也不敢轻易相信这些在地底下都能打出洞的家伙。 一旁的时愠见时鹿打完电话就开始发呆,犹豫片刻后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道:“怎么了?你如果有事的话不用顾虑我,我也逛得差不多了。” 时鹿偏过头,眼神微怔,余光穿过时愠,敏锐地捕捉到一抹黑影宛如水蛇一般扭曲靠近,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擀面杖,在黑影企图攀上她脚背的瞬间一脚踩住,猛地弯腰击出一棒,尖利又痛苦的叫声接踵而至。 黑气散去,时鹿脚下踩着的肥硕身体露出本来面貌,那是一只个头足以比肩猫的老鼠。 此刻,那只鼠妖已被敲得眼歪口斜,口吐白沫,完全失去了意识。 对上那黑乎乎的毛发,时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脸色难看地拉着时愠后退几步,握着擀面杖的手不由地发虚。 在她眼里,老鼠的本体远比它的妖怪身份更具有杀伤力。 “妈妈有老鼠——”旁边路过的小朋友被肥鼠吓得哭出了声。 孩童稚嫩清脆的哭声传开,周围游客寻声望去,看清地上那黑影的模样,有人高呼一声,顿时惊得众人作鸟兽散。 “它还在动,会不会咬人啊!” “这么大老鼠,吃什么长大的!” “不会是什么稀有品种的鼠类吧,快叫工作人员过来看看。” 一批工作人员及时出现,他们以发现动物出逃为理由,借机将周围游客疏散离孔雀园。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游客们有序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时鹿不由地松了口气,刚刚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于地上的巨鼠,以至于忽略了从植被地钻出头的狼妖。 时鹿眯了眯眼,示意时愠退后,狼妖被她困在结界里,暂时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狼妖目露森寒气息,阴恻恻道:“我算算,这个结界早就超过了五分钟,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等它消失,我第一个就吃了你!”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云龙山上,时鹿布下的结界虽强,但却只能维持三分多钟,若非当时有帮手和厉鬼相助,她早就被两个妖怪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如今她只身一人,只等结界消失,他便可原地反击。 狼妖默默在心里倒计时,才数到八,头顶上巨大的压力便慢慢开始松动,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又往上蹿出一小截。 结界轰然消失,狼妖将双手从洞口伸出,撑着地面往下一顶,整个身体一跃而出,顷刻便跳上十米多高的半空,视线直勾勾定在时鹿身上。 忽见她抬起手往上空指了指,狼妖下意识抬头,只见黑影蔽目,好似大片黑云压下,未来得及瞠目,脑袋一沉,便坠入地面。 庞然大物紧随而下,巨大的身体将他按进地面。 缩在洞下的另外两只妖怪,也被紧随而来的妖管所成员用防爆钢叉钳住脖颈,粗暴地拖到地面。 王盟从巨型黑猫身上跳下,朝同事指了指地上那已经被打回原形的鼠妖,确认逃跑的犯人全部抓获,连忙朝时鹿方向拱了下手。 黑猫慢悠悠朝时鹿方向扫了一眼,尾巴左右一甩,身形迅速变小,也没落地,凭空踏行,几步落到地面,猛地被一声惊呼威吓,小退半步后摆出防御姿势。 对上银色猫瞳,时愠惊慌捂嘴,瞪大着双眼往时鹿身后缩去,她刚刚亲眼见证了巨猫突然出现、巨猫坐扁了从地底钻出的不明生物、巨猫变小后踏空气前行等一系列违背自然科学的灵异现象,无论是三观还是脑回路都陷入卡壳状态。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王盟歉意地看向时愠:“不过小黑身上妖力浑厚,借它的速度我们才能这么快赶过来。” 该看和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反正也遮掩不过去,时鹿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们刚刚一路过来那么大的目标,目击者不在少数吧。” 王盟笑笑:“那倒不会,我在路上施展了障眼法,普通人是看不见我们的。” 他刻意咬重了‘普通人’三个字,意有所指地朝时鹿笑笑。 大老远就看见巨猫飞来的时鹿面露狐疑,眼前的妖怪笑得别有深意,就好像在暗示她不是普通人一样。 时鹿最烦这种故作高深又不把话说明白的模样,眉尾一挑,直言不讳道:“别打哑谜,把话说清楚。”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1节 “其实我还不能确定,因为你看着确实是个人。”王盟摸了下鼻子,含糊道:“我怀疑你身上有妖血,而且是级别很高的那种,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以压制低级别的妖怪。”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时鹿错愕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妖怪?” 王盟摇头:“不能算,本质上你应该是人,但也有可能是还没觉醒,你这种情况也有先例,很像妖怪和人类生出的孩子。” “半妖吗?”时愠贴着时鹿的手臂小小声道。 王盟朝她们看去:“也不算,半妖的话我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就好比你这只妖鬼,它也不能算纯粹的妖怪。你这种血脉比半妖还淡,有可能是半妖和人类的孩子,或者孙子。” “虽然你可能只有四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妖血,但你的先祖那辈血脉霸道,才会让你天生拥有压制住妖怪的能力。” “之前黔州那起涉及虎骨妖的卷宗我也看过,你能不受幻觉影响,很有可能就是血脉压制的原因。而且你还感受不到我的妖威,这就证明你的血统甚至在我之上。” 时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接话,就这半天功夫,她就从人变成了妖怪的孙子,还是血统不纯正的那种。 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时鹿思考片刻,问道:“你有办法证明我身上有妖血吗?” “办法很简单。”王盟指向黑猫:“只有妖怪才能使用我们妖族的障眼法。” 时鹿眨眨眼。 他该不会是要她也骑到黑猫身上去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31 10:00:00~2022-04-01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羽30瓶;来的太早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所谓妖怪的障眼法其实就是一段口诀,王盟一字一句教给时鹿,交代她在心里念熟,才转而去处理那四只出逃的妖怪。 经过简单的审问,本次出逃计划是由狼妖一手策划,四妖皆不满妖管所的刑罚,利用蛇妖的隐藏技能幻术,和鼠妖的打洞能力,筹备了半月有余,千挑万选出今天这个黄道吉日,迷惑看守后实施行动。 鼠妖挖掘逃跑隧道全凭感觉,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无论出口在哪,只要地面有人就行。 混进人群逃跑时不仅更加容易,也能让妖管所心生忌惮,倘若被发现踪迹,还能挟持人类以作要挟。 计划很完美,实行的过程也很顺利,就是运气不太好,偏偏撞到时鹿的眼皮子底下。 四只妖怪都被打回原形,装进特制的笼子里,接着用黑布罩住。 时愠频频在前方探头,撞上王盟的视线,好奇地指了指笼子:“他们会怎么样?” “虽然是逃跑未遂,但还是罪加一等,轻则打回原形放进动物园内表演揽客,重则施以火刑形神俱灭。”王盟神色平淡,“具体怎么处置,还得做个商议。” 注意到时愠神色自若,时鹿心生疑惑,轻声询问:“你早就知道妖怪的存在?” “没有,我也是刚知道的,刚开始确实有点害怕。”时愠腼腆一笑,“但是后来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一下子就接受了。” 时鹿面色微怔,换作是她突然面对这样未知的存在,必然无法做到这么坦然接受。 “其实我刚刚分析了一下,既然你身上有一部分妖血,那就说明爸爸或妈妈身上也有妖血,你们都是我最亲密的人,我如果害怕他们,就等于在伤害你们。”时愠情不自禁地拉起时鹿的手,目光清澈坦诚,面不改色地说道:“就算你们是妖怪,我也还是一样喜欢你们。” 因为在乎,所以不怕。 掌心里的温度带着一丝冰凉,即便全力掩饰,但绵长的吐息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时鹿回握住她的手,试图用体温化去她心底的不安。 时鹿弯着嘴角:“别担心,我很厉害的,眼睛一瞪,那些妖怪都得跪。” 坚定的目光与轻声的呢喃好似最有效的定心丸,时愠抿着嘴轻笑一声。 熟记好障眼法的咒语,接下来就是进行实验,如果时鹿真能施展开,那么她身上流有妖血的事情便可以得到证实。 当然,就算她现在施展不出,也不能说明她不是妖怪的后代,毕竟血脉天赋霸道,并不代表她个人的才能也同样出色。 对于只有少量妖血的初学者而言,在学习妖族法咒的过程中反复失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思索片刻,时鹿还是决定要当场实验,她倒不是急于证明自己是妖怪的后代,纯粹是想知道这个障眼法究竟能达到何种效果,如果过程中出现差错,还能及时向王盟请教。 “其实不急,你可以回去慢慢练习,一两次无法成功也是常事。”王盟也没指望她一次就能成功,半妖在妖族中都算是下等天赋的存在,更遑论时鹿这类血脉稀薄的。 “先试一次,失败了也不打紧。”练习是私底下的事,哪比得上当面指正来得快速,组里没有妖怪,到时候叨扰又得欠下妖情。 时鹿往旁边走了两步,抬手朝时愠示意了下,心中默念咒语,只是呼吸吐纳的功夫,人便消失在原地。 当然,时鹿并不是真的消失,只是视觉无法捕捉到而已。 王盟起初不以为意,然而试图破解时鹿施展的障眼法失败后,表情不由地严肃起来。 连他都无法看破的障眼法,在妖管所上层里也寥寥无几,时鹿身上那微量的妖血已经不能算是霸道,完全可以称作碾压。 时愠用手机替时鹿计着时,眼看秒数跳到五分钟整,连忙出声示意。 时鹿再次出现,下意识朝时愠看去,见她猛点头,不由地会心一笑,转而去看王盟,希望他能对刚刚那一番表现做出点评。 这么完美的障眼法,完全找不出半点缺点,王盟肯定道:“你出师了,不过具体能维持多长时间,还得由你自己慢慢摸索。” 又学会一项新技能的时鹿喜不胜收,真诚地向他道过谢。 离开动物园后,挑选好吃饭地点,连晚上的电影票都提前购好,两个女孩坐在出租车上,从生活琐事聊到明星八卦,有了共同的话题,彼此间的关系也更加热络起来。 没过多久,时愠的手机便响个不停,挂断电话后,她愁眉苦脸地吐槽‘直属领导见不得员工带薪休假’,恋恋不舍地同时鹿分别。 晚饭吃不成,时鹿也没有一个人看电影的爱好,退票后直接打道回府。 隔天晚上,完成一天修行任务的时鹿正在厨房炖汤,忽然传来阵阵门铃声,将火调至文火状态,转而动身去开门。 大门拉开,裴奕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但细看又似有几分僵硬。 他眼神游移:“嗨,小师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师兄我啊?” 时鹿提起嘴角,露出与他同款笑容,温声细语问道:“师兄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我一看就知道你很想我。”裴奕昀避开提问,笑容愈发爽利,“我们还是继续昨天那个话题,师兄今晚要去探险,准备带你去历练,你赶快去收拾收拾,跟我出发吧。” 时鹿倒不排斥历练,只是裴奕昀给人的感觉多少有点不靠谱,嘴上的言语说得再天花乱坠,仍旧无法给人带来安全感。 可他如此赤忱,甚至亲自上门,时鹿不好拂他面子,拿出手机,郑重提议道:“这样吧,我再问问大师兄,让他陪我们一块去。” “别!”裴奕昀按下时鹿握手机的手,流露出几分委屈,“别告诉他,昨天你前脚找完他,后脚他就给我发了消息。” 怪不得昨天聊到一半裴奕昀就没再回复,原来是被封临初教育了,时鹿心生歉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裴奕昀抽泣了两声:“你都不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差点把我的魂给吓掉了,后来我把手机关机,情绪才稍微平复一点。” 从他的言语联系到亲自上门的行为,时鹿不禁猜想:“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不敢开机?” 裴奕昀四十五度仰望高处,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他表现出的状态确实可以看出忌惮,时鹿不禁好奇封临初究竟发了什么,竟能达到如此威慑力。 时鹿忽然问道:“师兄他给你发了什么?” 裴奕昀转开视线,眸光饱含深意,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越藏着掖着,时鹿反而愈发好奇。 裴奕昀却不愿意再纠缠这个话题,忙声催促道:“别耽误时间了,师兄请你吃大餐,然后带你去探险。” 他越是执着,就越让人心生不安,时鹿无力挣扎道:“可以不去吗?” 裴奕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等,我锅里还炖着汤——” 好在裴奕昀还有点生活常识,没有固执地把她拽走。 不过最后大餐也没吃上,灶上的汤滚沸飘香,满屋萦绕着令人食欲大开的清香,时鹿烫了两碗面条,配上少许青菜,浇上熬到奶白的汤头,最后洒入些许葱花作为点缀。 一碗普通的家常高汤面,自然比不上外面那些价格昂贵的美味珍馐,却意外让人得到唇齿留香的满足感。 吃过晚饭,裴奕昀餍足地窝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犯懒,转头就把要出门探险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料定他不会放弃,时鹿早早换好行动方便的衣服,为探险时出现意外做足了逃跑的准备。 两人九点出发,十点出头到达集合地。 所谓探险,其实就是裴奕昀的大学社团活动,除去他和时鹿,还有两女一男,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是什么“非自然现象研究社”的社员,日常的社团活动就是研究那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 学生党时间有限,无法奔赴外地,所以非自然现象研究社通常都只进行室内活动,围绕着在网上搜寻到的非自然现象展开探讨,只有打探到发生在市内的怪异现象,在确认事发地是可以进入的前提条件下,才会举行社外活动。 裴奕昀加入社团后,连续以蹩脚的借口推脱社外活动,社团上下对他胆小和逃避的行为十分不满,放出话警告他再不参与这次活动,就直接退社。 由于入社条件苛刻,这个社团的成员历来人数都少得可怜,裴奕昀也是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得到认可。 用他的话来说,三位社团里的前辈都是超高水准的天才级别人物,是非常值得尊重的存在。 研究社社长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子,身上自带书卷气,表情严肃,目光落在裴奕昀身上,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脚:“虽然你今天到场了,但是迟到了八分钟,作为成年人,我希望你能有点时间观念,避免在不必要的地方进行损耗。” 说着又朝着时鹿看去:“这位是?” 社长的心里年龄比外表年龄成熟,以至于裴奕昀每次被念叨的时候,都会生出被老师批评教育的错觉。 他紧绷着下颚线:“她是我朋友,听说我要来探险,也想来看看。” 傅樊灼灼的目光定格在时鹿身上,思索片刻后认真点头:“既然对非自然现象感兴趣,那就一块参加吧。” “谢谢社长。”裴奕昀露出笑容,还想说些什么,被傅樊抬手打断。 动作干净利落,神态不怒自凛。 她招招手示意众人围聚成圈,又朝个头瞩目的男生郭非凡使了个眼神。 郭非凡微弓着背,开口说道:“根据在网上得到的情报,我们正前方那栋被称作‘哭泣的鬼楼’,是南城实验高中的旧校区,因为太过老旧和偏僻而被废弃,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进行后续处理。” 傅樊接道:“据多名目击者称,路过旧校区时会听到悲戚的啼哭声,有的时候还会出现惨叫和鬼影,我们此次的社团活动主题就是探寻鬼楼背后的秘密,还原哭声背后的真相。”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虚影从后方飘来,揣着手加入了圈内,一副前来刺探军机的架势。 时鹿朝虚影方向睨了一眼,眼底浮起一片焦色,故意出声打断:“你们有没有发现圈里多了一个人?” 身旁四人齐齐扭头,目光从左右扫过,表情淡然,看向时鹿的目光略显不赞同。 “别闹,活动还没开始。” “不许搞恶作剧那套啊,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见他们毫无所察,时鹿僵硬地扯起嘴角。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2节 果然,敢大晚上跑出来作死都是有理由的,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平安无事活到现在的。 等等,这么说裴奕昀也看不见? 思其他先前种种表现,时鹿蓦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第59章 余光瞥到白衣鬼警惕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鹿假意露出一个恶作剧失败后的无奈笑容,佯装将注意力放在傅樊身上。 交代好注意事项,傅樊分别给时鹿和裴奕昀递了个手电筒,又拿出一个透明的小喷雾瓶,里面装着稍显浑浊的液体。 傅樊握着喷雾瓶,左右各看一眼,神情为难道:“手电筒倒是有备用的,但是圣水只准备了四瓶,你们俩谁拿着?” 用来防身的圣水是按照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数准备的,裴奕昀要多带个人来的事情并没有提前打过招呼,未知就代表着危险,非自然现象研究社的每位成员都做好踏进这片领域的准备,但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时鹿是女孩子,也没理由必须得到特殊的照顾。 在夜色的掩饰下,时鹿背着手拿出擀面杖时的画面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给他吧,我带了武器。”时鹿握紧擀面杖,对着空气上下挥舞了两下,试图驱赶开那抹混进队伍里的白色虚影。 “物理攻击对鬼怪没有用。”同为女孩子,傅樊还是更偏向女孩子的,她认真提议道:“要不你把手上的棍子给裴奕昀,你拿着圣水。” 裴奕昀是男孩子,人也是他带来的,理应由他照顾。 圣水哪有她的擀面杖更有安全感,时鹿果断拒绝,注意到那白衣鬼的视线停在那喷雾瓶上,似是在疑惑活人带来的圣水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时鹿也有几分好奇,她接过圣水,打开盖子凑到鼻尖嗅了嗅。 喷雾瓶是全新的,喷口上并没有使用后留下的味道。 另一个女生周思怡冲着时鹿挤了挤眼睛:“放心,不是网上买的,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之前也做过实验,这个很有效的。” 越神秘就越让人好奇,裴奕昀也凑了过来,时鹿把圣水递给他。 傅樊看了眼时间,又分发了防尘眼镜和口罩。 她做事严谨,为了以防万一,普通道具都事先做了备份,正好可以匀出一份给时鹿使用。 确认所有人都武装完毕,傅樊朗声道:“我们先朝四周喷喷,让身上都沾上圣水,提前做个预防。” 他们几个并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就贸然闯进神秘区域。 为了今晚的探险,他们提前半月开始翻找资料,整理出废弃校区的过往历史,进行过严谨判断,排除科学能解释的自然现象造成所谓“哭声”的可能性,提前确认过近一周的天气预报,精心调配好圣水,带上探险防身工具,所有准备就绪,才有了今晚的行动。 三人配合默契,齐齐拿出圣水,对着周围连喷了几下,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即便隔着一层口罩,时鹿仍旧不慎吸入两口,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裴奕昀仰着头睁大着双眼,旁边的郭非凡一把按下他的脑袋:“口罩能隔离的气味有限,落在皮肤上也有隐患,不要用脸正面迎上去。” 他的提醒为时已晚,时鹿按住口罩,但辣意还是直冲鼻腔,眼底泛起生理性泪意。 然而圣水的效果远超乎她的想象,仅是微小剂量,就让凑到他们身边的白衣鬼泪流满面,双眼被辣意染红抱头惨叫,身体瞬间就透明了一个度,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时鹿惊得目瞪口呆,自省目光短浅的同时,也对三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莫非他们几个都是深藏不露的民间高手? 她下意识向旁边的周思怡打探圣水的成分。 好在那并不是不可告人的秘方,周思怡摇了摇手上的喷雾瓶:“把等比的泡椒水和蒜头放入榨汁机,打成蒜泥后再用纱布过滤。我们查过资料,辣椒和大蒜都能辟邪,但考虑到不方便携带和防御范围有限等因素,就想出了这个合二为一的办法。” “我们身上虽然都带着符篆,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实用性上符篆的效果远不及圣水,而且符篆价格昂贵,这么一小瓶可以用上几百次,性价比更高。” 鼻尖充斥着辣味和蒜味,没想到这么普通又常见的食材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功效,还是出自几个外行人之手,时鹿惊诧的同时又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不过她又很快生出新的疑问。 为什么辣椒和大蒜能对鬼起作用?已经没有实体的它们还拥有五感吗? 朝旧校区进发的途中,时鹿悄悄拉住裴奕昀,轻声询问:“裴师兄,那个圣水是怎么回事,真的能驱鬼吗?” “我也不知道。”裴奕昀往时鹿身边贴了贴,“反正我没看师父用过。” 他的神情中透出几分不安,眼珠子不停转来转去,看得时鹿也莫名紧张。 误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大家伙,时鹿警惕地握紧手中的擀面杖,神情戒备地逡巡四周,这栋旧校区确实充斥着诡异阴森的氛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温度似乎也比外面低上不少,楼顶处暗得宛如蒙着一层阴影,隐隐绰绰宛如有人影晃动。 意识到裴奕昀越贴越近,大有要挂在自己身上的架势,时鹿略感不适:“裴师兄,你能不能别靠那么近?” “你第一次来探险,师兄我有必要好好照顾照顾你。”他的声音虚浮,显然底气不足。 脚下一顿,想起围圈时他淡定的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时鹿斜过眼低声询问:“你是不是看不见鬼?” 裴奕昀闻言流露出几分别扭,嘴皮子轻抿了一下,干巴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师父说我是他见过天赋最好的徒弟,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老人家把我的眼睛封住了。” 说着,他拉出了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时鹿将手电照过去,看到一块颜色通透的白玉,质地轻薄,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还会反光。 白玉下是两个大小差不多,颜色却不同的布袋,薄薄一层,能装得下的东西也就只有纸了。 “你听说过通灵体质吗?”裴奕昀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师父说,那是一亿人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的天生灵体。” “通灵是指能被鬼附身吧?”时鹿并不觉得他有嘴上说的那么厉害,甚至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不安,大脑飞速运转,冷静分析道:“这么说你很容易被鬼缠上,你又说是师父把你的眼睛封住的,这就说明他不希望你看见,又或者说他不愿意你去招惹它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自身并没有能力驱鬼?” 她的目光锐利,分析起来有条不紊,语速不紧不慢,每一句话都扎进裴奕昀心底。 裴奕昀微抬的下巴绷住,心虚地侧过脸,没想到时鹿只因为几句话就揭穿了他的老底,事实上他不仅没有驱鬼能力,连最基础的术法都不会,他体质纯阴,天生就与人间玄术无缘。 可他作为先入门的师兄,还拥有难得一见的通灵体质,要是被知道什么都不会,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的反应实在好猜,眉眼间还带着隐约可见的羞愤,看样子事实远比想象中还要夸张,时鹿头疼地按着额角,担心伤到他的自尊,刻意把声音放软:“所以封师兄给你发了什么?” 裴奕昀抿着唇,含糊反问:“什么?” 时鹿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封师兄给你发了什么?” 烫意染上裴奕昀耳尖,音量不自觉加大:“没什么!” “你们两个在后面干什么?快点跟上来,不要单独行动,不要大声喧哗。”走在前面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三人听到声音后回过头。 周思怡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在发生非自然现象的场地大声喧哗可是禁忌,过分张扬也容易冲撞到里面的东西,引发危险。 时鹿和裴奕昀同时露出尴尬的笑容,在三人面前,有正经师父的他们反而像个外行。 虽然他们一个什么也不会,另一个才刚入行。 转念一想他们确实比不上,至少人家书得的多,资料看得全啊。 裴奕昀怕是觉得丢了做师兄的面子,挺起胸膛迈着大步走到社团三人身边,看东看西就是不去看时鹿,时不时加入社友间的谈话中,自欺欺人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这一走,时鹿便独自跟在最后,耳边传来沙沙风声,凉意打在皮肤上,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走进旧校区,几人的手电筒没有规律地乱照,走廊上散落着许多被撕成碎片的书页,墙面皲裂掉皮,还有随处可见的玻璃渣,这样的环境,搭配上浑然天成的漆黑与寂静,瞬间将整个恐怖氛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用来拍灵异类题材的影视剧,连置景费用都省了。 前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声,时鹿赶忙将手电筒照过去,只见裴奕昀单手扶墙,弓着腰,脚后还有一截不知道是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木块。 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踩到木块没站稳,情急之下扶住了墙,又下意识发出了声音。 收回视线,时鹿深吸一口气后,拍了拍额头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知怎么的,她越来越有种走进国产鬼片的既视感,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偏偏要选在大半夜跑出来探险,白天来难道就没有成就感吗? 说起来时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在这种环境下,身边又没有个靠谱的伙伴,理所当然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 傅樊他们已经走到楼梯下,左右两边各是一条走廊,见两人没跟上,从容地站在原地,说道:“别怕,我们都是专业的,有足够能力保护你们。” 周思怡和郭非凡分别走向时鹿和裴奕昀,一人拽上一个,做出要全程陪护,保驾护航的架势。 时鹿:“……” 不得不说,这三位还真是牛人,无论是心态还是胆量,都很适合从事特殊职业。 与他们相比,时鹿觉得自己的表现略显丢脸,传出去恐怕会被人嘲笑,下意识裹紧小马甲,只要她不交底,就不算给南城的特别安全行动组丢脸。 “煞笔,长得高了不起啊,还保护我?我呸呸呸——” 粗鲁的语调中掺杂着不屑,众人寻声看去,裴奕昀正冲着郭非凡竖起中指,又满脸鄙夷地将他推开,他好像处于莫名的兴奋状态,原地蹦跶了两下,发出一阵癫笑,扭头朝楼梯右边的走廊跑去。 “情况好像不太对,我们赶快把他追回来。”郭非凡并没有因为裴奕昀刚刚的举动而动怒,反而意识到他的状态出现问题,毫不犹豫地抬腿跟着右侧方向跑去。 他跑起来,三个女生也紧随其后,时鹿起步稍慢,耳边若有似无的呼救声令她下意识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举起手电筒照向楼梯左侧的走廊。 走廊尽头,身体近乎透明的裴奕昀匍匐在地面挣扎着往前爬,他的双腿腾空,好似被什么拖拽住一般。 “师妹,师妹,救……” 时鹿:“……” 我们才刚进来,你这通灵通的也太迅速了点吧! 作者有话说: 我:圣水是我瞎编的,不要轻易尝试哦~ 时鹿:再来碟醋,我想蘸个饺子。 第60章 右边一个裴奕昀,左边还有一个裴奕昀,时鹿脚下踌躇,右边那个状态不对,左边这个形态不对。 正当她纠结之际,左边的裴奕昀已经被拖进拐角,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眼前,时鹿不自觉脑补出奇奇怪怪的画面,顾不得再作思考,大步追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导致感知变得敏感起来,左边走廊的温度似乎比右边低上不少,冻得时鹿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断往外冒,她下意识拢了拢领口,尽快了脚下的步伐。 拐过弯,没走几步,前面又是楼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去路。 呜呜哇哇的挣扎声传进耳朵,时鹿抬头往楼梯上看去,窗外照进的月光昏暗斑驳,影影绰绰地好似隔着一层薄雾。 时鹿举着手电往上照,光圈打在台阶,一路向上。 黑暗被光亮驱散,老旧的台阶布满凌乱的纸屑,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徒添了几分冷寂萧瑟。 踏上台阶,时鹿脚下的每一步都十分谨慎,大概是求生欲激发出了她身体的潜能,眼前的每一寸画面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好比刚踏上二楼时,那紧贴着墙壁微微起伏,悄然靠近的黑影。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3节 时鹿佯装不察,步子不急不缓,那黑影似乎对活人并不感兴趣,只是躲在黑暗处无声窥探。 绕到三楼,时鹿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又降了不少,手电筒打在右边的走廊,那个方向的黑雾尤为浓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栋旧校区里面确实有不少非人类的存在,即便看不见,但它们的气息却无处不在。 三楼整排都是教室,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里面没有桌椅,前后的黑板被粉笔画满了各种涂鸦,有的还画到了地面。 每间教室内的情况都差不多,空荡又凌乱,既像是荒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好似前不久还有人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作画。 走到第三间教室,时鹿找到了身形透明,被五花大绑的裴奕昀。 他的身后还有其他四道和他拥有同等待遇的透明身影,背对着背看不清模样。 时鹿推开教室半掩的门,手电照过黑暗角落,果然发现一抹紧贴墙壁来不及隐藏的黑影,她可以感觉到那东西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应该很好对付。 裴奕昀的外表与其他几位明显不同,他只是身体略显透明,看起来和平常的样子基本上没有差别,但另外四位脸色惨白,周身也浮着淡淡黑气,边上两位身上还能看见明显的伤口和血迹。 捆绑他们的是细长好似影子的“绳子”,上面的黑气还会小幅度移动,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一般。 淡淡收回目光,时鹿走到裴奕昀面前,包括他在内的五人皆双眼紧闭,低垂着脑袋,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时,一道细长的黑影紧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爬进教室,它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转眼便来到时鹿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地面,生扑向面前纤瘦的身影。 它的动作很快,气势也很足,正因为如此,撞上透明墙时也是又快又狠,“咣当”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是头盖骨碎裂的声音,脑袋都撞扁了进去。 时鹿听到声音,回过头瞥了一眼,正好目睹到那黑影直挺挺后倒的画面,包裹在他身上的黑雾散去,露出个油头大耳的中年男鬼。 模样普通,身上的阴气也很薄弱,完全看不出半点杀伤力。 听到声响的裴奕昀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熟悉的侧影,眸中不受控制地泛起泪花,猛然间发现那抹身影动了动,在她回头的同时表情瞬间转换,一脸欣慰道:“你能这么快找到师兄我,说明这些日子还是下了不少苦工的,不枉费师兄对你的一番考验。” 时鹿:“……” 此时此刻,时鹿终于明白浮禅子和封临初为什么对他避之不及了,作死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人菜瘾大才是他的现实写照。 裴奕昀这幅嘴硬性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只有从小被宠着护着,才能这般理所当然的任性。 谁让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早把自己归类于成熟的大人,时鹿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与傅樊他们汇合。 时鹿的沉默让裴奕昀成功保住了作为师兄的颜面,一扫被绑架后的窘迫,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挣扎了两下试图站起,可身体被五花大绑,一时之间竟使不出力气。 直接开口向时鹿求助稍显掉价,他左顾右盼一番,注意到身后还有几位小伙伴,算起来也算是同病相怜的绑友,既然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理所当然不能把它们落下。 裴奕昀犹如跳蚤上身一般扭动起来,先蹭蹭左边,又挤挤右边,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将四位小伙伴唤醒。 四位中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睁开眼看清身处环境的瞬间,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伴随而来的是如蚊蝇般的抽泣声。 “别哭了。”大概是怕吓到它,裴奕昀不自觉地放柔了语调,“我们师承奉天观,专门来调查旧校区这边的具体情况,只要你们几个身上没有因果,我们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奉天观?”女孩鬼怔愣一瞬,这个道观它以前好像听其它鬼说过,似乎是很危险的存在,鬼怪天生对道观和寺庙心存畏惧,它慌忙解释:“我没做过坏事,就是路过附近的时候被抓进来的,我现在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瘦男鬼连忙搭声:“我也是,就是路过外面,然后被什么东西给拖进来的。” 见话题跑偏,裴奕昀连忙出声打断:“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快想办法把身上的绳子弄掉。” 裴奕昀的话提醒了其他四鬼,它们纷纷使出全力挣扎,连踹带蹦,像一群无头苍蝇般在地上滚作一团。 时鹿实在看不下去了,半蹲下想搭把手,就在这时,前后蓦然各出现一道身影朝她扑去,她反应极快,身形一歪,两只鬼撞到一起,还未缓过神来,其中一只就挨了一擀面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作黑雾消散了。 事前混入他们之中,以被害鬼身份作为掩护的高瘦男鬼定在原地,颤巍巍地朝时鹿看去。 与此同时,裴奕昀他们也挣脱出束缚,意外犯人就在身边的同时,又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不约而同地躲到了时鹿身后。 先后目睹两名同伴的消失,高瘦男鬼神色惊惶,高举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大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高瘦男鬼没有半点骨气,不仅交代了前因后果,还把同伙全部出卖了。 原来,旧校区里面有一个专门吃鬼的鬼影,包括高瘦男鬼在内的七只鬼都曾经是它的盘中餐,然而识时务的它们在立誓成为鬼仆,承诺每周都会为主人寻来食物后,成功逃脱被同化的命运。 在那之后,它们尽职尽责,每周勤勤恳恳为主人准备食物,七只本领不大,但擅长鬼海战术,专挑落单的孤魂野鬼以多欺少,抓到后统一看管起来,等集齐一餐的数量,再送到天台上去。 因为帮手有限,便想出了混入被擒队伍中监视的办法,这样既方便看管,又能有效防止到手的食物逃跑。 “我也不想做这些事的,如果不帮鬼影抓食物,我们就会变成它的食物,永远失去投胎的机会。”高瘦男鬼见时鹿皱着眉,恨不得当场起誓,“我们只抓鬼,从来没有对活人下过手。” 裴奕昀瞪它:“撒谎,我不是活人吗!” 高瘦男鬼高声反驳:“你胡说,你分明是鬼,阴气比我还重!” 女孩鬼怒不可遏:“凭什么,为了自己苟命就去祸害别的鬼,你要投胎,别人就不要了吗?你这个恶人……恶鬼的帮凶,刽子手!” “换作是你,你们也会和我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会,我才不会……” 几只鬼扯着嗓子对骂,大有撸袖子互殴的架势,时鹿插不进话,只能抬手给了高瘦男鬼一棍子。 众矢之的当场消失,其它几只当事鬼瞬间噤声。 这栋旧校区共有七只鬼仆,除了已经被解决的三只,还有四只不知所踪,时鹿记挂傅樊他们几个的安全,还有裴奕昀被抢走的身体。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三鬼只想马上逃出这个危险的地方,它们并没有跟着时鹿和裴奕昀一块儿走,而是选择了最快的捷径,穿墙离开。 时鹿无所谓它们的去留,带着裴奕昀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先前往反方向跑是一时情急,顾不上也来不及打招呼,现在想来只觉头皮发麻,恨不得立马飞到傅樊他们身边。 裴奕昀似乎很习惯以灵魂状态进行飘行,跟在时鹿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神情间带着难得的严肃。 跑了许久,前方终于出现盈盈亮光,辛辣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时鹿本能地抬手捂住口鼻,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郭非凡双手擒住低着头的“裴奕昀”,正前方的傅樊和周思怡手里各自拿着一支白幡,好似在做法一般舞动。 三人面色从容,眼底不见半点慌乱,他们脚边,歪七扭八地倒着三具“尸体”,个个双眼通红,泪流满面,一副饱受摧残生无可恋的模样。 担心他们出事的时鹿定在原地,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这三位果真不是一般人。 鬼遇到他们,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61章 手电筒光照来,傅樊下意识偏转过头,看清站在不远处人的样貌,停下了挥舞白幡的手,眼底流露出警惕的光芒。 他们三个好不容易才抓到上蹿下跳的“裴奕昀”,回过头就发现他带来的那个女孩不见了,黑灯瞎火的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在这种地方分头行动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斟酌片刻后一致决定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去找人。 经过短暂讨论,他们基本上可以断定造成裴奕昀做出反常行为的原因是被鬼附身,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他们也意识到目前所处的环境有多危险。 他们才刚踏入旧校区,裴奕昀便在悄无声息中遭到攻击,以往累积的资料中有提及过类似的情况,‘过门逢阴’这就表示生人的到来冲撞到了屋主人,被警告不许再往里走。 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独自离开一段时间,回来时却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情绪,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该呈现出的状态。 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也被旧校区里的东西附身了。 时鹿微微愣神过后就看见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眉眼间流露出戒备的同时表情也凝重起来。 这幅神情透露出的情绪实在好猜,而他们展露出的理智与机警也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好感。 夜探鬼校的行为乍一看鲁莽又荒诞,但执行者既能保持着理智又很有团队意识,这样进退有度不乱作死,任何时候都不舍弃同伴的队友,很难不让人感到欣慰。 大概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能得到裴奕昀的尊重,时鹿会心一笑,正欲开口就看见郭非凡松开了钳住裴奕昀身体的手,确认他已经恢“正常”后退开一步,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支白幡,半抬起左脚,在金鸡独立的基础上举起双手摆出不对称的手势。 傅樊和周思怡紧随其后,摆出同款姿势后,连眼神都不需要交汇,默契地开始舞动,跳到第五个动作的时候节奏忽然加快,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刚刚还觉得他们很靠谱的时鹿:“……” “这是驱魔舞,传说中可以震慑百鬼的退魔之舞,是社长他们花了大价钱从一位隐世高人那里学来的。”裴奕昀飘上前边解释边寻找自己的身体。 时鹿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正在跳舞的三人,驱魔舞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效果肯定没有用泡椒水榨出的大蒜汁立竿见影。 一段驱魔舞结束,傅樊三人齐齐注视着时鹿的反应,见她表情略显复杂,但瞳孔清明,这是很典型受驱魔舞影响后身心都得到净化后的表现。 将白幡缠好递给旁边的傅樊,周思怡边走把右手伸进口袋又拿了出来,走到时鹿面前用左手拉起她的一只手,把右手上的东西放了上去,挪开手后露出一枚三角符纸。 这是担心驱魔舞效果不佳的预防措施,符纸没有出现反应,说明她身上不存在阴气,周思怡回过头悄悄打了个手势。 郭非凡见状也从口袋里拿出符纸,侧过头去寻“裴奕昀”的身影,正好撞见他猫着腰意图逃跑的画面。 那个占据裴奕昀身体的家伙也不算笨,被郭非凡抓住后发现挣脱不了便老实了下来,安静地配合着他们进行驱鬼,迷惑他们放松警惕后再伺机而动。 “裴奕昀”猫着腰悄悄挪动步子,注意到身后没了声响,下意识回过头,蓦然对上五双直勾勾的视线,表情一僵。 眼见逃跑的事情东窗事发,他没有半点迟疑,撒腿就跑。 其他人拔腿就追。 时鹿本身就离得最远,等她反应过来,人都拐没影了。 “裴奕昀”对旧校区的分布非常熟悉,穿过走廊顺着楼梯径直往上,一路狂奔连口气都不歇,几分钟后冲上顶层,眼见就要靠近通向天台的大门,忽然脚下一软,像是被坠了千斤力一般,一头栽了下去。 成为鬼后,灵魂的重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不会疲惫也不知困倦,养成习惯后,对做人时的感知也渐渐模糊,猛地往上一顿狂奔,只觉得胸闷气短,脚下无力,身体才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 紧跟在后面的郭非凡一把将其按住,“裴奕昀”没做挣扎,只是仰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空气。 察觉到他并没有反抗的意识,郭非凡担心伤到裴奕昀的身体,向后掰过他的两只手,扣在尾椎骨上方,随后从兜里掏出符纸拍在他的脑门上。 晚到几步的周思怡插着腰喘着粗气:“这恶鬼太凶,符纸能起到的效果有限,要不对着他喷点圣水?” “没想到这鬼如此凶残,连驱魔舞都不起作用。”傅樊抚了抚胸口,停顿几秒顺了口气,“拉下他的口罩,把圣水对着空气喷。” 泡椒水加蒜制成的圣水对活人的杀伤力更大,沾到皮肤上便会产生刺痛,皮肤敏感者还有可能出现炎症,这也是他们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对裴奕昀近距离使用的原因。 郭非凡拿出喷雾瓶,对着半空试喷了一下,刺鼻的味道蔓延开,“裴奕昀”像是受了刺激般开始蠕动,挣脱出一只被扣着的手臂,拼尽全力伸向那扇虚掩的门。 指尖刹那的接触,门在力的作用下被推开一条空隙,瞬间从外卷进阴冷刺骨的冷风,“呼呼”的响声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 诡异的是,在这么大的风力施压下,大门竟然反向被刮开到最大,“哐当”一声砸在另一侧墙上 随着大门打开,冷冽的气息糅杂着浑浊的阴霾,疏淡的月光打在雾蒙蒙的黑暗中,隐约映出天台模糊的轮廓,里面只有宽阔又无声的死寂。 黑暗顺着门沿攀着两边的墙壁往外蔓延,淡到近乎没有颜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顺着地面溢出,一点点将裴奕昀的身体包裹。 鬼气侵蚀之际,一道虚影扑向黑雾中的身体,被黑暗包裹住的男人仿佛印上色彩,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他伸出手娴熟地往下扒拉,几下便扯出一道透明的人形,双手同时使力,拽出来大力往后一甩,随后一头扎进了身体里。 灵魂与身体融合,裴奕昀刚睁开眼,便感觉到一股吸力在拉扯他的身体,无力的失重感稍纵即逝,身体因摩擦产生的疼痛感令他本能惊呼一声。 “裴师兄你没事吧?”见裴奕昀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追上前的时鹿贴心地把语气放柔了些。 从她的视角来看,裴奕昀是以趴卧的姿势被拖进的天台,也就从门外到门里的距离,速度快到他本人都反应不过来。 胸脯一路在地上摩擦,就,看着挺疼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4节 反应过来的裴奕昀微抬头看了时鹿一眼,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想哭。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时鹿本想组织言语安慰他几句,只是耳边萦绕着的沉闷犹如打鼓的声音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台无风,但却泛浸入骨骼的寒气,目之所及之处,晦暗朦胧。 旧校区的楼层并不高,明月当空,放眼眺望,远处便是繁华都市的璀璨夜景,而此时此地,月光好似被什么遮蔽,薄雾蒙蒙,笼罩着覆倾而下的压迫感。 裴奕昀从地上爬起,两只手在身上乱摸,碰到胸口时忽然抽气一声,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 听到声音,时鹿赶忙冲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抬手指了个方向。 手上的动作一顿,裴奕昀下意识屏住呼吸,顺着时鹿手指的方向看去,明明处在同个空间下,那一处的暗色远比周围浑浊浓稠,好似还有奇怪的声响传出。 “大人,就是他们几个跑来捣乱。”先前被裴奕昀从身体里抽出来的魂体飘到那片浑浊面前。 浓雾让虚影的身体看起来格外清晰,时鹿一眼便认出它就是最开始以光明正大的姿势混入他们当中,结果被圣水喷到魂体都模糊了的那道虚影。 它的话音刚落,类似打鼓的声音愈发明显,空间好似扭曲了一瞬,高大肥硕的黑影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影没有具体的五官,只能隐约分辨出嘴巴和眼睛的位置,笼统来看就是个黑色的人形,它的个头很大,席地坐着都有两米多高,富余的脂肪堆积叠交,乍一看像座小山一样。 见黑影一动不动,魂体焦急地又唤了一声,它亲眼目睹了几位同伴是如何失去的战斗力,那几个闯入者实力强悍,还会奇奇怪怪的小手段,远不是它能对付的。 刚刚被又追又打累积下的憋屈感令它迫切想要报复这群嚣张的人类,而身为鬼仆的它唯一能想到的复仇方式就是告状。 然而预想中有鬼撑腰的霸气场面并没有出现,黑影动作缓慢,偏个头都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魂体正欲再添油加醋一番,只见黑影下半张脸的位置忽然裂开一条大口子。 这是黑影进食时才会出现的画面,意识到危险的魂体本能想逃,强大的吸力席卷而来,轻而易举地将它纳入口中。 食物的香味在口中爆开,黑影咀嚼片刻,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看模样,这家伙应该是鬼修。”傅樊从容地走到时鹿的身侧,简单过了下脑,她便把眼前的庞然大物与记忆里的资料对上了号。 郭非凡紧跟在她身边,举着手机对准不远处的黑影:“相机可以拍出形,是厉鬼级别了。” “这鬼修没有五官,身材还格外臃肿巨大。”周思怡举着白幡,“看来它走的是鬼吃鬼的路数,不过它的消化系统应该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动弹不得。” 郭非凡也拿出白幡:“如果它行动不便的话,危险系数应该不高。” 默声聆听他们的分析,时鹿面色凝重,黑影身上的鬼气阴森可怖,近乎与整个天台融为一体,雾影弥漫,好似晕染在纸上的浓墨,一点一点将所有的白色吞噬殆尽。 从踏进天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罩住,手的主人居高临下,掌控着领域内的一切,只要它动一动手指,便能将入侵者捏成肉泥。 时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个黑影很危险,比以往遇到过的那些鬼怪都要危险,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她这个新人能够单挑的,与其做无谓较量,不如先带着裴奕昀他们离开。 从思绪中抽身,时鹿抬头便看见侧边站着四道身影,他们直面黑影,神情专注,摆着同款姿势。 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时鹿到嘴边的话突然卡壳,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吐槽了。 四人站成一排,同手同脚动作整齐划一,嘴里念着特殊语调的咒语,传进人的耳朵里,顿时让人心神一荡,好似所有烦恼和忧愁都一扫而空。 下一秒,黑影突然抱头摇晃,断断续续发出痛苦的呻·吟,它好像遭到了猛烈的攻击,周身的黑雾溃散荡开,肥硕的身体轰然倒塌。 一脸怀疑人生的时鹿:?!?! 没想到这样好似闹着玩的舞蹈竟有如此奇效,被这几位盯上的非自然生物,果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第62章 见舞蹈和咒语起效,四人的动作和语速逐渐加快,弥弥浅浅的语调回荡盘旋,竟生出空谷传响般的意境。 受咒语侵蚀,黑影头痛欲裂,不断发出沙哑的吼声,笨重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着它每一次的动作,松垮的身体便颤动一下,释放出大量黑色粘稠的气体。 好似消化不良的酸臭气味蔓延开,让人生理性觉得反胃,时鹿下意识紧捂住口鼻,后挪一步,小心避开与那黑色气体接触。 一阵干呕的声音传来,时鹿扭过头,发现傅樊他们几个近乎被黑雾包围,弓着背作呕吐状。 裴奕昀的反应尤为明显,单手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几个干呕的动作后侧倒在地,身体蜷缩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傅樊三人也自顾不暇,刺骨的冷意蹿上头皮,紧抱着胳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转瞬间,四人的身体完全被雾色吞没,时鹿茫然地眨了下眼,痛苦的哭嚎声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一个个绝望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它们被浑浊的黑暗撕扯、吞噬,最后融入恶臭的沼泽,与浑浊化为一体。 不同的人物,相似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出现,听着它们的悲鸣呐喊,无助又绝望的惨叫声,好似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梦魇,终将与那片黑色沼泽沦为一体。 时鹿咬了下舌尖,刺痛令她的大脑恢复短暂的清明,下一秒她的眼前出现了时伟泉饱含憎恶的目光,钟秀敏漠然自得的脸庞,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窒息感随之而来。 让人迫切想要逃离,到达一个永远也见不到他们的地方。 这个认知令时鹿的大脑登时清明,现在的她,早就与他们没有了血缘的束缚,也不需要再逃避什么。 视线穿透黑雾,黑影如同最开始那般席地而坐,两个眼窝处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阴恻恻地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这一刻,时鹿终于明白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无数死去灵魂的集合体,以执念为养料,残忍地撕碎吞噬无辜的同类,用它们的“血肉”填充出那无比肥硕的身体。 而它所释放出的雾气,便是那些被吞噬灵魂者的负面情绪,痛苦、怨恨、悲鸣、绝望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能够影响情绪的磁场,牵引出人类心底深处的恐惧,致使做出极端的事情。 例如自杀,亦或是杀人。 天台已经被黑雾包裹,烦躁压抑的情绪不断滋生,时鹿面上覆着霜气,不由自主地生出恶念,只有摧毁什么才能缓解心底的压抑。 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时鹿半敛下眸,片刻后掀起眼皮,眼眸中好似蕴着化不开的寒冰,周身气势暴涨,右手张开,一根黑色木棍出现在她手心,指尖微旋,蜷握棍柄,朝着黑影方向挥出磅礴一击。 灵光划破黑暗,盘旋而上的巨大虚影带着势如破竹的声势冲上云端,震耳欲聋的吐息声宛如波涛雷鸣,刹那间,一柄巨大的锤子从天而降。 黑影试图抵挡,将身体散做雾气形态,激发出全部力量与其碰撞,然而只是一瞬便被敲得烟消云散。 气浪扑打在脸上,时鹿双目圆睁,表情略显呆滞,刚刚那场面太过震撼,她还处在惊愕当中。 举起手上的擀面杖,不确定地打量一番,她刚刚挥手的力道并不大,也没有做什么逆天的举动,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那样夸张的场面。 再说她手上的是木棍,怎么可能挥出了把锤子。 傅樊几人只来得及看见黑影被一柄无形巨锤敲散,瞬息之间便云消雾散。 “刚刚、发生了什么?”既然面面相觑。 “不知道就听到了一声很雄厚的吼声,然后有一把透明的锤子从半空中砸了下来。”周思怡说着说着双眼就开始泛光,那样场面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会不会是有什么高人在附近?”郭非凡不经意地朝时鹿所在方向瞥了一眼,其实他更倾向于是她出的手,只是从她错愕的表情来看又不像。 露天天台一目了然,就算真有高人也肯定不在此处,傅樊注意到裴奕昀脸色苍白,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裴奕昀:“呕——” 三人:“……” 作为在场唯一能够依靠男生,郭非凡上前搀住裴奕昀,轻而易举就把人捞了起来:“刚刚那个鬼修也不知道被彻底消灭了没有,我们还是先下去比较安全。” 几人心有余悸,不敢再逗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们刚走出旧教学楼,头顶忽然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众人寻声抬头,就看见教学楼的顶端塌下来一角,裂缝越来越大,不断有碎石坠落。 周思怡仰着头怔愣道:“我滴妈呀,楼好像塌了。” 同样仰着头的时鹿:“……” 就算周边没人,但一栋处在半塌不塌边缘的大楼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傅樊果断拨通了消防和报警电话。 等待的间隙,周思怡还拉着他们绕着安全的地方走了一圈,试图找到解决黑影的高人。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第六人的存在。 那人裹着寒气从阴影中走出,肩宽腿长,俊逸挺拔,就是手上缠着绑带给他周身冷冽的气势打了点折扣。 男人视线在几人身上淡淡扫过,只是一个眼神,两道身影齐齐低头走出队伍。 看着他们背影远去的三人组:??? 时鹿和裴奕昀亦步亦趋跟在封临初身后,一路上小动作不断,暗中挤眉弄眼,就像是两个即将要挨训却还在交头接耳的小学生。 走到校外,封临初停下脚步,伸出手在裴奕昀面前摊开,手心里躺着一块白玉。 裴奕昀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终于意识到自己把护身符弄丢,小心抬起头,挂着略带讨好的笑容,急忙接过白玉戴在脖子上。 时鹿在一旁暗中打量,见封临初神色无异,想必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正当她松口气,耳畔再次响起轰隆一声,听动静就知道是里面的教学楼又塌下来一块。 感觉摊上大事的时鹿:“……” 救命,要是让她赔楼该怎么办? 时鹿正颓丧着,扭过头就看见封临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眉心陷进一条褶皱,又听见裴奕昀没心没肺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阵仗该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闻言,封临初眉间的褶皱又凹进些许:“我已经通知你爸妈了。” 裴奕昀当场定住,瞳孔放大,表情可以称之为惊恐。 消防员和警察几乎同时到达,旧校区已空置许久,周边空旷还有个小操场,确定没有人员受伤,警方便将相关人员带走,善后问题也交由专业人士处理。 几人被送进市刑警大队,案件被三队接手,从二队抽了几名值班的警察协助,五位参与旧校区探险的年轻人被安排询问。 旧校区的事情也惊动了柳聿,用了点时间弄清前因后果,又得知鬼修已经解决,便带着人离开,倒也没过多问责。 唐信忠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叫醒,听说楼都塌了,吓得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匆匆赶回队里才得知无人员伤亡,但市里出现鬼修的事情还是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送走柳聿,唐信忠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幸好是在那鬼修完全消化前解决了它,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势必要出现大面积伤亡。” 他又朝时鹿笑了笑:“这么看来你的体质还挺特殊,去趟妖管所正好撞上妖怪越狱,去探个险又把潜伏在市内的隐患解决了,妖管所那边还说要给你送锦旗呢。” 时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不是特殊是倒霉吧。” 唐信忠倒不这么认为:“对你个人而言可能会有些辛苦,但对全市来说,你就是福星了,将有可能出现的罪犯提前扼杀在摇篮中,避免出现受害者或大规模危害事件,这样的福气其他省市想求都求不来呢。” 这样的形容倒是让时鹿有些不好意思,她矜持地弯起嘴角:“没有,今天的事情主要还是他们几个的功劳,要不是他们跳的那个舞,最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三个孩子确实有意思,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他们跳的应该是古时候的一种祭天舞,确实有驱邪的效果。”唐信忠摸着下巴,“仅凭资料文献就能复原出一段祭天舞,努力和天赋并存,说不定真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不过还得观察观察。” 这个观点时鹿十分认同,那三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对了,那个泡椒水加蒜的圣水真的可以驱鬼吗?”时鹿问道。 “民间倒是有辣椒和大蒜能驱邪的说法,将两者混在一起捣成汁喷在空气中对普通游魂或许能有点杀伤力的,不过遇到厉害的反而容易激怒它。”唐信忠摇头,“那几个孩子胆子实在太大,看来我还是得找他们谈谈。” 唐信忠顿了顿,一副刚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对了,关于教学楼坍塌的原因?” 封临初忽然接话:“建筑老旧,抵御不住鬼修的力量,所以塌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5节 “是吗?”唐信忠神情中带着探究,眸光轻轻一扫,倒也没追着问,“行吧,那就这样上报吧,到时候还得截下消防队那边的调查报告,行了行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安心在前面打怪就行。” 有个愿意无条件兜底的领导,还真是让人安全感十足。 走出唐信忠的办公室,娇柔的抽泣声传来,时鹿抬头看去,一位长相温柔的女士正趴在一位中年男士肩头落泪,旁边的裴奕昀好似无头苍蝇急得打转。 “妈你别哭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发誓,以后乖乖的,你别把眼睛哭肿了,我真的不敢了。” 另一边,警察向傅樊三人问话。 “我们几个就是参加社团试胆大会,在里面绕了一圈就出来了。” “特别的事情?没有,除了有点黑,什么也没发生。” “这个就是防狼喷雾,这年头男孩子在外面同样要保护好自己。” “我们几个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同时又有一颗敢于冒险的心。” 三人东拉西扯,总结下来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不可能。 那恨不得把封建迷信踩在脚底下的坚定模样,愣是把问话的年轻警察都看懵了。 在没有得到允许下,他不能透露三组的工作性质,也不能直接问‘你们是不是遇鬼了’,只好委婉暗示:“我们只是找你们做份笔录,这个真的可以说。” “好吧,我坦白,我看见了一把直径超过两米的锤子,从天而降把旧校区砸塌了。” “我记得锤子出现前出现了一道光,好像有什么飞上了天,很大,像是某种动物。” “很有可能是神仙的坐骑,又或者是凹凸曼,来拯救世界了。” 年轻警察:??? 时鹿:“……” 第63章 除了最后的猜想他们说的还真是实话,可连着听就像是在闹着玩一样,年轻警察迟疑了一瞬,再次动起笔来。 要是换作日常质询,这份笔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交上去的,但这起事件由三队负责,那么任何光怪陆离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直径两米的大锤是有形还是无形的?” “请仔细回忆下飞上天的是什么动物?” “我倒是更希望是神仙的坐骑,如果是凹凸曼,那就是跨国案件了,到时候手续方面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三人组:“……” 这位警察同志人好好,居然没怀疑他们精神有问题。 他们三个从入学那天起就热衷于研究非自然现象,跑过不少处传说闹鬼的地点,还曾经因为私闯民宅被人报警。 被带到派出所后,无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要么被当成装疯卖傻,要么就是怀疑他们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研究非自然现象是他们的爱好,但这个喜好并不符合主流思想,常常会被人戴上有色眼镜评头论足,为了不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添麻烦,他们只能选择掩饰。 眸光瞥到靠近的身影,年轻警察连忙合上笔记本,起身站直:“我这边还没结束。” 封临初冷淡道:“不用了,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要是心思敏感的人很容易误会这是指责,时鹿见面前的年轻警察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弯起嘴角软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整理清楚了,接下来就走特殊流程就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大半夜让人家来帮忙,总不能再让他带着情绪离开,在人际交往中,往往是因为一点细节的地方没处理妥当而产生隔阂,三队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以后需要麻烦到二队的地方多如牛毛,没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要增加的好。 年轻警察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在得知三队的特殊性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出于本能对他们心存敬畏,被冷冰冰的言语“教训”后心情跌入低谷,转瞬又在和风细雨中重获新生。 情绪转换结束,年轻警察离开三队时脸上还挂着几分娇羞的憨笑。 唐信忠要找傅樊三人谈话,暂时还不能离开,裴家父母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去,也就一并留下。 他们一心扑在裴奕昀身上,刚柔并济双管齐下,也没抽出空搭理儿子的两位同门。 时鹿和封临初一块离开,在外面打了辆出租,上车后就开始频频打哈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人便忍不住犯困。 下意识偷瞄了旁边一眼,封临初冷着脸,眉眼间浸着寒霜,无声无息地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时鹿这才意识到,向来喜欢坐在副驾驶位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同她坐在后排。 既然他当时也在旧校区,说不定是看见了什么。 时鹿心里打鼓,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能肯定那把从天而降的锤子和她有关。 余光瞥到封临初伸出手在司机椅背上画了几笔,正准备凑近看一眼,就听到他说:“裴奕昀体质特殊,容易被鬼附身,以后他再提出同样的要求,直接让他在家里老实待着。” 听到“鬼”这个字眼,时鹿下意识去观察司机的反应,只见他神情专注,像是没注意到后面的乘客在说些什么。 “他听不到。” 时鹿侧过头哦了一声,大致猜到是封临初在驾驶座椅背上画的符文产生的效果,隔绝了前后的联系。 “你是怎么砸塌一栋楼的?” “哪有砸塌一栋楼那么夸张,明明就塌了一个角。”时鹿据理力争,“而且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挥了下手,都没用力。” 闻言,封临初的眉头蹙得更深。 时鹿不解地看着他,静默片刻,忽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我好像是妖怪的后代来着。” 巨锤落下之前,时鹿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虚影冲上半空,隐约能分辨出是个动物,当时她被黑雾影响,内心压抑烦躁,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激发出了身体的本能。 时鹿将妖管所负责人王盟对她身份的猜想原原本本复述给封临初,他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简单思索片刻后表情舒缓。 正当时鹿以为话题到此为止,又忽然听他说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他准备个宣传方案。” 时鹿:??? 你还要把这件事大肆宣扬! 莫非这也能成为招揽生意的手段? 回到住处,时鹿只觉得脑袋像灌了浆糊一样,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在打架,晕晕乎乎扑到沙发上,看了眼时间,距离凌晨四点还差几分钟,折腾了一晚上,怪不得这么疲惫。 明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大脑偏偏在这个时候捣乱,脑海中一遍遍重复闪过巨锤落下时的画面,还有那萦绕在心口的暴戾杀意。 时鹿睁开双眼,眸光清明,对着天花板轻轻唤了一声:“小冷。” 留着公主切眼神高傲的小团子出现在时鹿的正上方。 “刚刚那个锤子,是你使出来的吗?” 小冷抱着胳膊,轻飘飘落到时鹿的鼻尖上方,与她对视:“我能带来多少伤害,全凭你的主观意识操控,是你心底的真实情绪,达到的效果越震撼,就说明你想让对方消失的念头越强烈。只要你想,我可以只是一个普通的防御武器,只要你想,我也可以是所向睥睨的杀器。” 之前被时鹿用擀面杖敲过却没有消失的鬼,只是因为她没动杀心,而那些让她看着心烦的,才会一棍子就敲没了。 对手强弱无关紧要,关键还得看她高不高兴? 时鹿惊讶地眨了眨眼。 原来我这么无敌的吗? - 清明节前两天时鹿向唐信忠申请了离市。 按照规定,当地特别安全行动组必须有两名玄术师留守,确认封临初不会跟着离开,唐信忠便批准了时鹿的离市申请。 经过调休补班,时愠迎也来了清明节的三天假期,两个女孩乘坐最早那班动车,不到中午就到达黔州市。 她们早就计划好,扫墓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头天下午用来准备祭品,晚上则住在家里。 时家现在这套房是之前老房子拆迁后分的,也才刚建好五六个年头,小区位置有点偏,外观简洁明朗,是常见的实用小户型。 这次来黔州就住两个晚上,她们连行李箱都没带,背个大包装上两套换洗衣服,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我们家就在二楼,左手边第二家,不过我好久没回来了,屋子里面应该落了不少灰。”时愠手里拿着钥匙,笑眯眯道:“过年那阵我帮忙补习的学生家长问我寒假能不能留下补课,我想着回来也是一个人,还不如留在南城多赚点钱,这么算起来我都有七、八个月没回黔州这边了。” 时愠习惯性扶住门把手,用钥匙开锁,轻轻一转,门便开了,她狐疑地抬头,嘴里嘟囔着:“奇怪,我记得走的时候反锁了啊。” 大门推开,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鞋柜边上堆着几袋没系口的垃圾,里面都是泡面桶和吃剩的外卖餐盒。 “怎么回事,我们家遭贼了!”时愠惊慌地冲进屋,脚下踩得哐当作响。 时鹿跟在后面,房子面积不大,一眼便能收尽,屋内生活气息很重,拆开和没拆开的快递箱堆得到处都是,旁边还散落着男士袜子,衣裤胡乱挂着,茶几上铺满垃圾。 从脏乱程度来判断,弄出这些的人应该在这里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可能是遭贼。 影影约约的对话声传来,时鹿侧过身,房子是标准的二室一厅户型,两间卧室门都敞开着,准确来说是时愠推开的。 “就算你没地方住,也得先和我打声招呼吧,没得到屋主人的同意就是私闯民宅!”时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奶同意的,你要找麻烦就去找她,冲我嚷嚷没用。”穿着白背心花裤衩的年轻男人满脸不耐烦地从房间里走出。 他的身材瘦弱,脸上戴着幅黑框眼镜,头发凌乱如鸟窝,长相倒算清秀,神情颓废,眼底一片青色,从头到脚没有半点精气神。 男人看到站在客厅的时鹿时明显了怔愣一下,下意识扯了下身上的背心,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时愠随后从房间里走出,眼眶泛着红,迎上时鹿的目光,克制地抿了抿唇。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头,一副懒得吵架的烦躁模样:“都说了,要吵找我奶去,反正是她让我住进来的,钥匙也是她给的,你们要是愿意和我住随意,正好还有一间空房间,不愿意旁边就有家招待所,价格还挺便宜的。” 这人能如此有恃无恐,想必背后有什么倚仗,从时愠的态度来看与他也是相熟的,贸然撕破脸并不明智。 屋内充斥着食物发酵后的酸臭味,时鹿闻着不舒服,她看向时愠柔声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到外面找家酒店,房子的事情之后再说。” 就算让他立马搬走,被弄成这样的屋子也住不了人,时愠攥紧手心点点头,临走前说道:“时启峰,你最好自己搬出去,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请出去。” 被叫做时启峰的男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慌不忙地跟在她们后面,人前脚刚走,后脚大门就被重重关上。 态度嚣张,俨然把自己放在屋主人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晚上没更啦(=^▽^=) 第64章 招待所环境一般,不适合两个独身女孩居住,她们在附近找了家四星级酒店,开了间双人房。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6节 前往酒店的途中,时愠接了通电话,对方很强势,几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说了一堆话。入住后,时愠还保持气鼓鼓的状态,等她消了气,时鹿才询问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份。 时启峰是时愠,现在应该说是时鹿的堂哥,也就是她大伯的儿子。 时奶奶思想迂腐重男轻女,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给老时家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时家成从小嘴甜会来事,哄得全家上下都偏心他,结婚早第一胎就是孙子,更是称了老太太的心意。 而只有一个闺女的小儿子时家升老实嘴笨,不争不抢总是被忽视的那个。 时家升之所以会离婚,婆媳关系便是最主要的原因,老太太私底下没少背着人找小儿媳妇麻烦,隔三差五就冷言奚落几句。 时家升并不想离婚,他深知家里人的秉性,结婚后就开始偷偷存钱,努力在外面跑车,那年头房价低,几万块就能买到一套小居室,只是等存够了钱,婚还是离了。 离婚后,家里让他把钱拿出来推掉老房子盖新房,时家升没同意,他见不得女儿再受委屈,自作主张在市区买了套老房子,带着女儿单独搬出来住。 大儿子见小儿子在市里有房,醋坛子打翻开始无理取闹,老太太也跟着哭天抹泪的吵,时家升无奈妥协,答应每个月都给家里打一份生活费,事情才得已消停。 几年后市政府规划城市新面貌,老房子被划入拆迁区,分了套新房。那时的时家成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抽烟打牌,还被追债的堵上门,两厢一对比,老太太知道能倚仗的只有小儿子,也就渐渐学会老实,不再作妖。 时家升一直都是孝顺的,见老太太改了脾气,拿到新房的钥匙没多久就给了她一把,还嘱咐她在乡下住得闷随时到市里来,但他也很固执,坚决不同意帮大哥还一分钱,为此两人还撕破了脸。 时愠至今还清楚记得葬礼的时候,时家成在旁边说风凉话的画面。 老太太虽然偏心不讲理,但说到底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时家升离开后还大病了一场。 弟弟刚过世,时家成一家就开始打起他名下房子的主意,不过老太太还算有点良心,也没太逼着时愠,只是提了几次,用的还是“借住”。 这房子借了就没有还的可能,时愠自然是不愿意的,只能避着躲着他们,老太太看出来,心里惦记着小儿子的好,对孙女也难得的怜惜起来。 时家升刚没那会儿,老太太才经历完丧子之痛,想着念着都是他的好,心里觉得对不起他,可耐不住身边天天有人在身边吹耳边风,日子久了,满心满眼就只剩下还活着的大儿子,早就把小儿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立场转换,重男轻女的思想又蹿了起来,孙女哪比得上孙子重要,时启峰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市里有套房,不仅方便找工作,也更容易交到女朋友。 老太太仗着身份拿乔,连招呼都不打,东西一搬,人就住进去了。 时鹿和时愠离开后,时启峰应该是给家里打了电话,没过多久老太太的电话就打到时愠这边,说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大意就是房子是时家的,她的宝贝孙子爱怎么住就怎么住。 时愠越想越气,时家升在的时候,老太太没少找理由从他身上拿钱,今天这里病了,明天那里痛了,实际上都是把钱补贴给大儿子。 要不是他们隔三差五找理由要钱,时家升也不至于要那么拼命跑车,他早看清家人的嘴脸,后来也学着装难哭穷,私底下把钱存在时愠名下的银行卡里,要不是这样,早在三年前家里的存款就都被他们抢走了。 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时家升一脚一脚油门赚回来的,他的房子凭什么要给那些光吃不吐的人,时愠不甘心,也没这个道理。 听完前因后果,时鹿的内心相当平静,她就不相信,法治社会还能治不了几个极品亲戚? 时鹿将手搭在时愠肩上,轻声问道:“产权证上是谁的名字?” “我的。”时愠咬了下唇,“我知道可以报警,但奶奶她挺泼的,真撒泼起来,警察看了都得怵她,大伯那边也蛮的很,他会动手打人的。” “这种类型都是吃软怕硬。”时鹿狡黠一笑,“没事,我们到时候找几个彪形大汉当保镖,让他们见识见识有钱人的手段。” 脑补出卖到国外做奴隶情节的时愠:??? 在酒店里修整片刻,时鹿和时愠出门买了些扫墓需要带的东西,又在附近逛了逛,吃过晚饭,在夜色降临前回到酒店,休整一晚,第二天早早出发前往郊区墓园。 清明前后几天时间来扫墓的人很多,现在都提倡文明祭祀,不允许燃火烧纸,大多数人都是放束鲜花,摆些水果,个别还会码上烟酒,摆上纸钱。 时家升常年开车,没有喝酒的习惯,时愠摆上水果和纸扎的金元宝,时鹿奉上黄、白菊花扎成的花束。 这是时鹿第一次见她的亲生父亲,隔着冷冰冰的墓碑,她此刻的心情说不上伤感,只觉得陌生。 看着墓碑上的‘时家升’三字,她的内心平静到毫无波澜,甚至连一点点难过的情绪都不曾出现。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冷血,虽然他们没在一起生活过,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见面都不曾有过,但这样好似看待一个陌生人的心情显然是不正常的。 时愠对着墓碑说了好一会儿话,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动情地向“时家升”介绍时鹿,从头到脚夸赞了一番,坚定地保证着要好好保护妹妹。 她们没待太久,最后的最后,时鹿也没能开口叫人,连多余的话也没说上几句。 时愠很能理解时鹿的这种心情,回到时家后,她也是适应了大半个月才克服了张不开嘴喊人的问题,就是现在心里还仍会生出别扭感。 扫墓结束,两人并肩闲聊,话题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当初钟秀敏忽然找上门说时愠是亲生女儿的事情。 坐着豪车的女人拦在容盛科技的门口,拉住一个实习新人认女儿的事情,不到半天就让时愠在整个公司出了名。 钟秀敏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终于查到了时愠的身上,偷偷弄到样本去做亲子鉴定,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当年并没有背叛婚姻,得到结果后便急不可耐地找上了门,然后把人带到了时伟泉面前。 时伟泉做事谨慎,亲自带人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这次的样本是他和时愠的,在两份报告的证明下,他才终于相信当年的孩子是不小心抱错的。 时愠挽住时鹿的手臂:“其实我当时也很蒙圈,听他们说完前因后果,又有两份亲子鉴定证明,我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当时没逼着我立马回家,也给足了我时间考虑,听到他们说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找我,整个人都好感动,不过后来我才发现,他们的感情好像很差的样子。不过这次听说我要回来扫墓,还说要陪我一块来,然后我又觉得他们挺好的。” 有些话时愠一直想找人倾诉,在她的认知里,从小生活在时家的时鹿一定能明白她的感受,下意识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了出来。 从时愠的言语中能感受出,时家夫妻俩已经很努力地在她面前维持着婚姻的关系,他们对她也是极好的,于情于理时鹿都没理由说他们坏话。 而他们认亲时的心历路程时鹿也能大致猜到八分。 钟秀敏那么努力寻找亲生女儿,必定是因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不安,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证明自己的清白。 时伟泉得知当年抱错的真相后找回了男人的面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回过神又害怕失去楚家的婚姻,这才给足时间让时愠慢慢接受事实,后来楚家的婚约换到了亲生女儿身上,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把人接进门。 至于楚明轲那边,想必是钟秀敏到公司认亲的事情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得知真相后,为了名正言顺摆脱包办婚姻,和心仪的女人在一起,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婚约换到真千金身上。 所有推测合情合理,完全找不到一丝漏洞,突然点亮了推理技能的时鹿得意地扬起嘴角,说不定再过一段日子,她就能多个南城第一神探的头衔。 见时鹿忽然笑出声,时愠疑惑看她:“你在笑什么?” “没有,就是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时鹿矜持地收起笑容,“对了,楚明轲最近的花边消息还有出现吗?你要多注意点,他之前绯闻很多的。” 时愠歪着头:“总经理最近好像在走霉运,不是受伤就是住院,也没时间出去闹绯闻了吧,不过我要注意什么?” 上次见面时愠就提过楚明轲住院的事情,时鹿对这位前未婚夫并不怎么在意,左耳听完右耳就出了。 “要是发现他太不守男德还是早些想办法解除婚约的好。” 时愠神情茫然:“婚约?谁的?” “你难道不知道你跟楚明轲有婚约?”时鹿补充道:“就是双方家长认可,要结婚的那种。”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的时愠:??? 意外她完全不知情的时鹿:!!! 第65章 时鹿先前就察觉到时愠和楚明轲之间并没有情侣间那种暧昧的氛围,只是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离谱。 像是遭遇到什么打击,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时愠瓮声瓮气道:“所以我才会被调到秘书办,成为总经理助理?” 时愠回到时家后没几天就从正在实习的会计助理变成总经理助理,她当时还脑补是家里动用关系,让她的工作看起来更体面一些呢。 神探时鹿再次发挥推理能力:“莫非是楚明轲暗恋你,故意把你调到身边培养感情?” 时愠:“……” 还是算了吧,那位大爷她可无福消受。 见时愠陷入沉思,时鹿微凝着眉,只觉得心烦意乱,这段联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正朝着诡异的方向展开。 从时愠的下意识反应就能看出她是真的不知道婚约的事情,对楚明轲也不存在男女之间的感情,那这段婚约对她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时鹿拼尽全力想摆脱的东西,最后却落到了无辜的时愠头上,从头到尾逮着同个人吸血,她还真是缺德到家了。 就在这时,时愠的手机响起,她接通后简短说了几句,表情从迷茫变成踌躇:“奶奶和大伯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蔼可亲起来,细声细语地让我们过去吃饭。” 有句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时愠此刻的感受就是他们不安好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先去看看。”与楚家的婚约也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倒不如放到后面,先处理眼前的事情,时鹿拿出手机,“先找家安保公司雇两个保镖跟着镇场子,有人跟着,就算是鸿门宴也不怕。” 如果只是吃顿饭,带去的保镖就当是帮忙端菜的,要是借着吃饭的名义找麻烦,有保镖在现场也多重保障。 打上关键词,网页跳出的信息很杂,时鹿对黔州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时愠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正当她们犹豫要不要雇个小区保安来帮忙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人身高瞩目,穿着黑色卫衣,手里拿着扫把正在清扫墓园外的落叶。 时鹿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打量着他好似小山一样的身材,黑眸中迸发出明亮光彩。 “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时鹿热络地走上前打招呼,见人愣了下,随即眼神飘开,有明显逃避的动作。 时鹿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她差点忘记黔州的这位安全行动组的成员是社恐,这样贸然向他打招呼必然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许是注意到时鹿的尴尬,卫安主动出了声:“你好。” 停顿几秒,他又接了句:“你怎么在这?” 见他并没有露出很排斥或不安的神情,时鹿扬起笑容:“清明节来给家人扫墓,对了,我想找两个比较强壮的帮手,你知道去哪可以请靠谱的安保和保镖吗?” “如果是简单的体力活,我可以帮忙。”他的声音很轻,但两个女孩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 “太好了!” 被她们的笑容感染,卫安黝黑的皮肤上染上薄薄的红晕。 人类是视觉动物,卫安个头高大,五官粗犷,是属于凶恶挂的长相,不认识他的人第一眼会觉得他很可怕,从而感到压迫感。 然而实际上他一个十分腼腆的人,与不相熟的人多说几句话都会感到难为情。 两个人也不是真冲着打架去的,房子问题能够和平解决再好不过,倒不是因为亲情羁绊,纯粹是不想闹上社会新闻扬名立万。 这些亲人对时鹿来说是陌生的,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情感,也谈不上抹不开的情面,就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没有半点可惜的地方。 昨天那个脏乱的房子被简单收拾过,垃圾衣物都消失在客厅,快递箱看着也少了一半,剩下的全部摞在墙角。 时家成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他们大概是想拿乔,端着长辈的姿态,看到跟在最后的卫安,神情齐齐一变,透着几分恼火。 时鹿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坐在餐桌前的三人。 三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模样,和时家成同款浓眉大眼啤酒肚,他们侧着身坐,架着脚勾着拖鞋,好似看戏般抓着把瓜子在磕,眼神滴溜溜地乱转。 默默收回目光,时鹿又瞥了眼身旁的时愠,见她咬着嘴唇,心里多少有点数了,单看眼前的这架势,两边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找了人来镇场子。 时启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盒纯牛奶,时家成远远看见就站起来伸手拿了过来,咧起嘴把牛奶递到时愠面前:“小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启峰去接你们啊。” “这位就是抱错的那个孩子吧,别说,有钱人家里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又白又好看,你们说是不是。” “那叫气质,得用钱才能堆出来,你们说对不对。”餐桌前的一个男人搭腔,时家成连声附和。 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时鹿,整张脸皱在一起,正欲说些什么,旁边的时家成拱了两下她的手臂,又朝她使了个眼色,一字一句咬着重音:“妈,你看看,这是家升的女儿。” 被连拱了两下,老太太气哄哄地抽回手,斜睨了儿子一眼,重新端起夹子,歪着脸没好气道:“到底是没养过的,自己在外面享了那么多年的福,一回来就想抢我儿子的房子,还要报警抓我孙子,你们在当大小姐我们都没想过去沾你们的光,你们住着大豪宅大别墅还不够,这么一个小破房子都不放过,这是我儿子买的,我这个做妈的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老太太这话说的还挺有水平,先是歪曲时鹿的来意,抢占道德制高点,指责她这个亲孙女刚认回身份就惦记家里财产,又表明自己不是贪心的人,并没有借着养育之恩让时愠给予补偿,最后反复强调她和屋主的关系,以血亲身份压人。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7节 今天弄这么大阵仗,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将房子据为己有了。 不过她的话也透露出了其他有用的信息,昨天过来时,时鹿并没有自我介绍过,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和时愠抱错的那个? 除非是有人告诉他们的。 平白无故提到不沾光的事情也有些刻意,有的时候人越在意某些事,反而越爱挂在嘴边强调。 按照时愠的说法,时家成是那种亲弟弟去世,第一反应都是抢他家产的人品,在得知真假千金的事情后,怎么可能这么老实,什么歪主意都没打过? 钟秀敏要找亲生女儿,势必要安排人回老家调查,顺藤摸瓜再找到时家,从他们口中得知时愠所在的地点,这样才合情合理。 时鹿注意到时家成脖子上戴着条金链子,如果是真的话,价格应该不便宜。 老太太昨天还气势凌人,今天又突然示好把她们诓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受人指使,而时愠这次回黔州,时伟泉夫妻是知道的。 黔州市的经济发展虽然比不上南城市,但也是二三线城市,在这里能拥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再找份薪资不错的工作,没有房贷的压力,生活上至少能过得舒心安逸。 时伟泉在黔州这边并没有产业,一旦时鹿搬到这边,便会彻底脱离时家的掌控。 不过多了家极品亲戚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房子被抢走,时鹿一时半会儿就离不开南城。退一步说,就算时鹿得到房子,可她在黔州这边人生地不熟,身边能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这时候血缘上的大伯和奶奶因为房子的事情天天上门闹,她一个女孩子,不被吓死,也会被烦死。 这是要截断她所有退路,把她逼到走投无路,不得不回到时家啊。 要想验证猜测也很容易,面对老太太表现出的怒气,时鹿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老太太怎么把我们说的像白眼狼一样,我们家明明给了你们好处了,这难道不叫沾光吗?” 奶奶二字时鹿实在喊不出口,看着眼前在血缘上算是至亲的人,心底没有半点欢喜。 “什么叫好处,那是他们赔偿给我的养育费!”老太太下意识反驳,“两个孩子他们都要,我们含辛茹苦当成宝一样养了二十几年,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嫁人都还能收回点彩礼钱,他们给点养育费那是应该的!” 随便一激老太太便沉不住气,想来也是火爆的急脾气,但却很擅长把自己放置于有利位置,看来只有在面对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她才会格外精明。 能让这样的人不吵不闹,只能是时泉伟给的养育费太多了。 时鹿原本以为他们是野蛮人的类型,就想着以蛮制蛮,用魔法打败魔法,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既然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也只能是浪费时间,她侧头看向旁边的时愠:“房子你想给他们吗?” 这套房子时鹿从来都没想过要据为己有,现在楚家的婚约也让她有了多一层考虑。 时愠能有一套房子傍身也好,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留条退路总能有点保障。 时愠攥紧拳头,小脸紧绷在一起:“不行,这个房子得给你,爸爸说过,他的房子是要留给他的宝贝女儿的。当初买房的时候他们一分钱都没出,还逼着爸爸往家里拿钱,总不能因为有血缘关系就什么都得让出去吧,既然他们都得到好处了,更没有理由把房子给他们了。” 在时愠眼里,他们的行为就是抢。 话音刚落,餐桌前那三人就站了起来。 “行,那事情就好办了。”时鹿的视线扫过屋子,轻飘飘地从那三人身上扫过,神情冷淡道:“时愠回到时家也没多少天,看这里样子你们早就住进来了吧。” “怎么,想报警说我们私闯民宅?”听出她们的意思,时家成也变了脸,冷笑道:“以为我们不懂法啊,我妈也有继承权的,她愿意把房子给亲孙子住,警察管不着,就算警察能管,他们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吗,有本事你们就待在这别走啊!” “既然要讲继承权,那我们就直接找律师吧,在此之前我会把房子租出去,你们愿意合住我也不拦着,到时候别哭天抹泪就好。”时鹿嘴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尾轻轻上挑,温煦的模样敛去,眉眼中透着几分邪性,“以为带两个人来就能跟我玩横的?小心我找人弄死你们!” 作者有话说: 时鹿:我们有钱人家做事的风格就是……放最狠的话! 第66章 时家成今天特意找了几个兄弟来帮忙撑场子,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往那一站,保准吓得两个小姑娘连屁都不敢放,事实上结果和他们预想的也差不多。 等人一走,时家成摆出早就准备好的下酒菜,又把买的一箱啤酒扛出来,一次性摆出半箱,人手一瓶对着一碰,仰头豪饮下大半瓶。 长着吊梢眼的男人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打了个舒服的酒嗝后用手抓了点凉拌好的猪耳朵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别说,你这个亲侄女嘴还挺硬,开口就要弄死我们。” 他的表情轻慢,多是调侃的意思。 “不是说她是有钱人家里长大的,电视里的有钱人可什么事都敢干啊。”旁边的浓眉毛接话。 时家成拿了把花生米,不在意道:“小姑娘也就放放狠话,最后还不是灰溜溜走了,她那个养父都说房子归我们,她还能怎么办。” “万一她真把你告了怎么办?有钱人最爱搞这套了,事情要是搞到法院去就很麻烦了。”浓眉毛说:“而且律师那玩意贵的很,听说找他们问几个问题都要收钱。” “告就告呗,我弟的房子凭什么归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丫头,她从小住在有钱人家吃香喝辣,我们也不欠她的,法院要是真敢把房子判给她,我就天天领人在外面闹!”时家成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挨个分过去,“她不是说要把房子租出去?从现在开始我和我妈就住在这里了,看谁敢来租!” 几人都十分了解时家成的性格,那就是一个混不讲理的无赖,再搭上个上了年纪的亲妈,两个人组合在一起那叫一个天下无敌,管他警察还是律师,在他们眼里通通就是个屁。 脑补下两个小姑娘被他们吓得哇哇大哭的场面,几人露出一脸猥琐的笑意,举瓶相碰,喝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老太太年纪大了,早早进房间躺下,时启峰沉迷网络游戏,耳机一戴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客厅里的四人喝完脾的酒瘾上来又开了两瓶白的,全部喝完后连站都站不稳了,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 晚上九点,外头灯火通明,看着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倒在沙发上的时家成忽然觉得冷,抱着胳膊蜷缩在一起,片刻后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睛,他动了动脚,被踢到的人哼哧了一声。 “启峰,给我拿床被子出来。”时家成直接对着卧室方向喊道。 他连喊了几次,屋内的时启峰都没有回应,粗厚的嗓门反而把客厅里的其他三人吵醒,有个急脾气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刚意识到自己坐在地上,客厅里的灯忽然灭了。 半掩的窗户“啪”地一声被拉到最大,外头的风争先恐后地往屋里头灌,“呼呼”的声响在耳边炸起,四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就是这套房子在租吧。” “户型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啊,就是里面乱了点。” “你们也来看房啊,这间房是两室一厅,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合租啊。” 四人怔怔地看着几道身影从墙的那头穿进来,个个死灰着一张脸,还有个塌了半边脑袋,血糊了一脸的。 “有鬼啊!”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时启峰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一看客厅里的场面,再次吓得嗷嗷大叫,不管不顾地往大门方向冲。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惊天惨叫,一群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在卧室里休息的老太太听到动静打开了门,带着茫然扫过客厅里的一片狼藉,顶灯闪闪烁烁,她下意识揉了揉胳膊,担忧地往大门方向探去。 晚上九点二七分,有几个满身酒气的男人狼狈冲进派出所报案,大吵大叫直呼家里闹鬼。 派出所民警第一时间出警,然而到达提供的地点后只看到了几位站在门外看热闹的邻居,还有一位焦虑不安的老太太。 老太太吵着要见儿子和孙子,便把人一块带回所里。 没过多久,电话就打到了时愠手上。 民警检查后并没有发现鬼或装神弄鬼的痕迹,报案人又个个浑身酒气,便给出了错觉或做梦的结论。 调查结果出来,时家成不信,咬死是时鹿和时愠设计害他们,扬言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喊着要民警抓人。 按照程序,民警还是给时愠打了电话询问,两个女孩态度良好,主动配合到所里调查。 黔州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周队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带着手底下的任兴哲和汤雪真赶到接到报警的派出所。 电话是隔壁市安全组的成员打来的,提供号码的是他们组的队员卫安。 前不久的支援任务,这位新人还从他们这带走了一只极其罕见的妖鬼,周队就是想忘记她都难。 时鹿见闹鬼的事情传到了派出所,就想着给当地安全行动组报备一下,没想到他们直接过来了。 见市刑警大队来人,派出所的民警特意安排出了一间休息室供他们使用。 “唐队你没有告诉过你们队的新人用鬼恐吓普通群众是禁止条例吗?而且她还让我们组的成员帮她招鬼,她这样的行为令我们整个组都很为难。”周队拿着手机,他正在和唐信忠视频通话。 卫安低着头,不安地交握着手指,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唐信忠笑着打哈哈:“周队,你这没头没尾的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好像看到我们队的小鹿了啊,怎么,你们是在聚餐吗?你可不能耍心眼挖我们的人啊!” “聚个屁餐,你自己问她。”周队把手机对向时鹿。 “自己问就自己问嘛,你说什么粗话嘛。”镜头偏转,唐信忠看到了时鹿,笑着问:“你不是回老家扫墓了吗,怎么招惹到周队了?” “我不知道啊。”时鹿神情迷茫又无辜:“我今天扫完墓正好遇到卫安,就邀他一块到姐妹家坐坐,我最近不是对阵法感兴趣嘛,出于好奇让帮忙摆了个可以聚阴的阵法,然后晚上就有人从我姐妹家里跑出去,边跑边大喊见鬼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大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姐妹家里。” “该不会是小偷吧,你的小姐妹是一个人吗?女孩子独居的话要注意安全啊。” “不能算小偷,是亲戚吧,也不打声招呼,一不小心就见鬼了,我担心黔州这边的安全行动组误会,就打了个电话解释,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是有臭不要脸的亲戚闯到你姐妹的住处,碰巧你们白天摆了聚阴阵,然后他们就见鬼了是吧。”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周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反手将手机转向自己,下意识拍桌:“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招鬼吓人。” “怎么可能,这一听就是巧合,好端端的两个小姑娘招鬼吓人做什么。”唐信忠语气散漫,“做我们这行的,没事在家里摆个阵、画个符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你这是狡辩,到时候出事谁来负责?” “出事?出什么事?你如果要非这样上纲上线,那就只能一块往上面报了,到时候还得连累你们队的卫安也得跟着停职。” 他的语气越轻飘,周队就越恼火,好似被抓住痛脚一般噎住,支支吾吾说不出整话,最后连声招呼都没打,赌气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见他视线扫来,时鹿无辜地眨了眨葡萄大眼,精致漂亮,还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那模样要多无害就有多无害。 谁让他们这行就是护短呢。 周队头疼地摆了摆手,时鹿不是他的手下,唐信忠都不管,他还能说什么。 他之所以会这么着急赶过来,是听说闹鬼的动静挺大,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几个当事人,并没有其他目击者,也没有出现流血事件,而且那几位晚上喝了很多酒,想要糊弄过去也容易得多。 周队亲自出面和地方派出所交涉,未避免再生事端,他勒令其他人马上回家,老实休息。 走出派出所,就看见时家成几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见鬼的事情最后被定性为喝醉酒后产生的错觉,签过字民警便通知他们离开,可时启峰却说什么都不走,他没有喝酒,亲眼看见鬼从电脑里面爬了出来,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还冲他咧嘴大笑。 几人在派出所门口拉扯了一番,刚商量好晚上去住招待所,就看见时鹿他们从里面走出来,时家成酒意正上头,撸了把头发就冲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卫安见状想往前走,旁边坐在轮椅上的任兴哲拽住了他。 时鹿示意时愠停在原地,只身往前走了几步,正面迎上时家成。 “我都听派出所的警察说了,你和下午见过的那个大个子都是警察是吧,怪不得敢这么嚣张——”时家成挥着手指,说着都快戳到了时鹿的鼻尖。 时鹿沉着脸:“知道我是警察还敢动手动脚,你想在派出所门口袭警?” “你吓唬谁呢,警察了不起啊,我们犯什么罪了,有本事你抓我抓我抓我啊!”老太太冲过来,举着双手往时鹿身上推,一副任她铐的模样。 两人这幅要将无赖进行到底的模样差点把时鹿逗乐了,她侧身避开老太太的手,微敛下眸,压着嗓子道:“急什么,想抓你们还不容易,听说你爱赌博?” “你说,如果我让地方的同事专门去蹲你,只要是你去娱乐过的地方我们通通派人查一遍,让你的名声响彻十里八乡,那些被抓被罚钱的人会不会把账都算在你头上?” 有赌瘾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如果真的传出风言风语,下场可想而知,想到会被警察找麻烦,时家成不由地心虚,他哆嗦了下嘴皮:“大、大不了我不玩了。” “那我就说你戒赌,想重新做人,所以给我们警方提供的情报,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给你们一天时间,马上收拾东西滚回自己家,否则你们恐怕就要天天做噩梦了。”时鹿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我保证让你们天天……” 见鬼!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8节 最后两个字时鹿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 许是被时鹿的气势震慑到,时家成和老太太齐齐变脸,双眼瞪大,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两步,嘴皮上下蠕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扭头就跑。 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时鹿捏了捏脸,放狠话得到的效果超乎预料的好,莫非是她的演技大爆发,一个歪嘴笑就让他们溃败而逃了? 第67章 街道两旁的霓虹灿若繁星,照在几道匆匆离去的背影。 担心时鹿会吃亏,时愠一直站在几步外的地方,见她几句话就将时家成吓退,忙不迭地跑上前,一双明媚的杏眼闪闪发亮:“你又说弄死他们了?” 时鹿摊了摊手:“怎么可能,吵架嘛,比的就是气势,我就是吓唬他,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警察。” 刚刚那番话不过是砸痛脚罢了,时家成有赌博的习惯,才会畏惧警察抓赌,他们又正好站在派出所门口,无形中又覆盖了一层压力。 至于见鬼嘛她是故意的,对付这类人手段不够强硬是镇不住的。 反正今天这个状况他们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不吓白不吓。 “你刚刚的气势就特别帅,整个气场碾压他们,奶奶是那种无理就跟你拼嗓门的类型,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连句整话都不敢应。”似想到了什么,时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不过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房子该怎么办?”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时鹿沉吟片刻,提议道:“他们住的越久,以后就越不可能搬走,空置着他们说不定会跑回来撬锁。要不,就把房子租出去,我们可以适当地提出要求,比如租给身体健硕的,像健身教练啊,或是警察也行,要不你明天先回去上班,我假期长,在这边多留几天,等房子的事情解决再回去。” 她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扫墓,原本的计划是在黔州这边住两个晚上,第三天返回南城,时间充裕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时愠点点头:“不过你一个人行吗?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搬出去,家里还有不少我的东西,房间还要打扫,我还是请假几天,留下来帮你吧。” 在租房问题上时鹿还是有点经验的,她扬起笑容,信心满满说道:“我们明天早上过去,你简单把东西整理一下,到时候直接邮寄,租房子的话找房产中介处理,至于打扫请个家政阿姨上门就好,我站在旁边指挥动动嘴皮子就够了。” 只要舍得花钱,这些都不过是小问题。 说话间,几道人影从她们身边走过,时鹿下意识喊了卫安一声,想向他道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见,低着头也没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沮丧的气息,背影都仿佛打满了阴影。 时鹿下意识问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你还想上去玩英雄救美?轮也轮不得到你吧。” “你不会真以为她会把你当朋友吧,你觉得可能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人家就是逗你玩,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时愠拉着脸,也不知道是在学谁说话。 迎上时鹿疑惑的目光,时愠抬手指了指前面:“我刚刚站在那边听到他们在说话,第一句是那个坐轮椅的男的说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嘲讽,后面那句是那个女的说的,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有点像职场pua,拼命说你不行,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贬低你,让你丧失自信。” 时鹿记得封临初对卫安的能力是高度认同的,反而对任兴哲嗤之以鼻。 黔州这边的特别安全行动组目前只有四名成员,周队没见过他出手不好评价,但其他两位的水准可远不及卫安。 莫非他们是嫉妒卫安厉害,又见他性格腼腆内向,所以抱团欺负他? 时鹿回忆起先前做支援任务的第二天,再次见到卫安的时候他做出了明显的逃避动作,或许就是因为前一天夜里汤雪真对他说过什么,他才会不敢再和其他组的成员接触。 “之前网上不是还有个干了七年的老员工被老板pua的新闻,这种就是专门欺负性格内向的老实人,换个有脾气的,一巴掌就呼过去了。”卫安今天还仗义帮忙,时愠对他很有好感,看到他被同事冷言冷语,便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时鹿忽然拉着时愠小跑起来。 没跑几步,就看见一身黑的卫安站在行道树下的阴影下,高高壮壮缩着脖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两个人刚走近,卫安条件性地将头移到另一边,手指在树干上瞎划拉。 看来任兴哲和汤雪真的话确实给他带来了很深的影响,时鹿早就习惯他的反应,神情自若道:“卫安,今天多亏了有你帮忙,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想请你吃夜宵。” “不、不用谢,没事的。”他发出了如同苍蝇的声音。 时鹿疑惑:“你等会儿有事?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没有,我是觉得现在太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走夜路会不安全,想送你们回酒店。”他的视线落在远处,食指无意识地摸了下耳朵,黝黑粗犷的脸上竟透出几分羞涩。 “你人也太好了吧。”时愠可以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遭受到了打击,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顾及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表情虽然僵硬,但却让人感到满满的温柔。 只是被夸了一句,卫安便慌乱得直摆手:“没有没有。” “别不好意思嘛,走走走我们去吃宵夜,去撸串,去吃小龙虾!”时愠扬起大笑脸,豪气干云拽了卫安一把,又朝左右环视一眼,压着声音:“忘了问了,那个招鬼是真的吗?” 明明都陪他们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最关键的地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反射神经也太慢了。 时鹿无奈一笑:“你现在才想到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时愠笑眯眯地挽上时鹿的手:“刚听到的时候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我连妖怪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按理说突然知道鬼的存在,她是应该害怕的,可有了上次见妖怪的经验,世界观已经被拔高到全新的高度,就算是现在跳出来个神仙,好像都不能让她感到吃惊了。 时鹿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们可没招鬼。” 只是烧元宝雇它们演戏而已。 - 时愠对卫安的评价确实很准确,他这个人很好,听到她们第二天要回家整理东西,担心那些亲戚会赖着不走找她们麻烦,主动提出要给她们帮忙。 为了以防万一,时鹿也就没拒绝他的好意。 回南城的车票是在傍晚,时愠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整理,两个人从出租车下来,就看见站在路边的卫安,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等了多久。 他的身边还站在一个穿着白衬衫,斜跨着公文包的男人正在喋喋不休着什么。 发现与卫安约好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姜士达不由地眼前一亮,脸上笑容得体又显得油腻:“两位都是管理局的?” 时鹿瞥了他一眼:“你也是?” “不不不是,我只能算是个散修,而且天赋和能力有限,没什么大作为,现在转行做了经理人。”姜士达谦逊一笑,从裤兜里拿出两张名片递到两个女孩面前,“鄙姓姜,二位要是没有长期合作的经理人,可以互相留个电话,以后有机会一块工作。” 接过名片,时鹿把前后都看了一遍,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我是新人,不太了解你们这行,经理人是做什么的?” 见时鹿连经理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姜士达心里狐疑了一下,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经理人就是收集情报,牵线搭桥的。” 灵异事件出现前不会有任何征兆,绝大多数人也没有门路向大师求助,经理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更多人的需求,他们通过走街串巷收集有关灵异事件的情报,再转手把事件分配到手上合作的玄术师,同时负责期间的沟通、调查和衣食住行,待问题解决后再从报酬中抽取一小部分作为佣金。 “你的工作性质听起来和明星的经纪人也差不多。”时鹿把名片递了回去,“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可能没有机会合作了。” “谦虚,谦虚了,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加入管理局。”姜士达脸上堆满笑容,用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将名片推过去,“小有小成,大有大成,现在没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时鹿懂了,这意思就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对他而言合作对象越多,生意就能做得越大。 寒暄完,几人往小区里面走,姜士达很健谈,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他人还算坦诚,直言自己是想找卫安合作,前后被拒绝过好几次,但他这人的优点就是有毅力,隔一段时间就上门问一次。 这两天手头上有点消息,事情还挺棘手,他便抽了个空早早上门,正好撞见卫安出门,一路跟着软磨硬泡,回过神人就跟到了这。 卫安就是个老实人,也不会弯弯绕绕,三两句话就被套出要见的是什么人,姜士达得知是隔壁市管理局的,便动了结交的心思。 多说话,多帮忙,一来二去彼此不就熟稔了,姜士达自告奋勇,拍着胸脯揽下粗活重活,不让他干还表示要跟你急眼。 屋子的大门没关,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日常用的小家电全被搬走,冰箱也被拖拽到厨房门口。 想必是时家成他们昨天晚上离开派出所,匆匆忙忙跑回来收拾东西,为了膈应人,把能带走的都搬走了。 “我去,这是土匪进城啊,要不要报警?”姜士达不知前因后果,只是被眼前的画面惊得瞠目结舌。 “算了,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时启峰用过的东西我们也是要扔的,不想再跟他们纠缠。”看着满屋狼藉,时愠脸色难看,强忍下心中怒火,“我到房间里看看,有用的就打包,没用的都清理掉。” 姜士达闻言解开袖口的扣子准备帮忙收拾,时鹿抬手拦了一下:“算了吧,都这样了,还是直接交给家政公司方便,到时候再找中介挂出去出租。” “你们这要租出去?”姜士达停下理袖子的手,歪过头说道:“我最近刚好有找房子的打算,正好咱们都知根知底,你们要不把房子租给我?” 时鹿:??? 这么巧的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4 00:00:00~2022-04-0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花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经理人本就是靠收集灵异信息吃饭,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姜士达作为黔州人,一年之中在这座城市待得最久,他又是享受派,日常都居住在三、四星的酒店里,只是近几个月入不敷出,难免捉襟见肘。 他在私下里没少考虑整租套房来节约开支,只是他又有拖延症,觉得找房子的过程繁琐麻烦,不愿付诸行动,陡然听到时鹿要出租现下这套房,登时心动起来。 这套房子的各方面条件和酒店肯定比不了,但装修陈设都不算旧,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近乎被搬空,只要稍作布置,收拾出一套称心如意的住处并不困难。 小区位置偏僻,最适合他这种需要接触神神鬼鬼的职业,而且离卫安工作的墓园仅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方便他上门骚扰。 在姜士达表明想租房的意愿后,时鹿便把时愠叫了出来,简单聊过后,也提前把有可能会有极品亲戚上门的事情告知,打过预防针,基本意向达成,之后就是起草租房合同,再找家政公司上门打扫。 谈妥后,时愠继续去整理东西,姜士达又重新缠上卫安:“这次的事件真的很棘手,否则我也不能死磕你帮忙,你就跟我去一趟,别人真解决不了。” “我去帮忙把垃圾丢了。”卫安不为所动,抱起堆在一旁的大纸箱往外走。 “你说像他这么厉害的术师,怎么就这么佛系呢。”目送卫安出门,姜士达唉声连连,“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水平,现在都住进大别墅里面了。” “佛系?”抱着一箱垃圾出来的时愠正好听见,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佛了?” “你不知道,卫安从来不赚外块,就非常安于现状,管理局一份工资,墓园那边一份工资,加起来月收入都不过万,他还挺美的。”姜士达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么低调,他在我们业内的名声就不太好,其他人不知道,但我是亲眼见过的,我敢说放眼整个黔州,他能排上前三。” “而且他基本上是自学成才,我打心底里佩服他。” 时鹿对卫安的印象也很好:“我觉得还是性格的关系吧。” “也是,他有点内向,长得也有点凶。我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就死命缠他,拖着他跟我一块去处理了件闹鬼案,事发地点是所幼儿园,那里面的孩子一见到他就哇哇大哭,怎么哄都没用,虽然最后事情是解决了,但自尊心多少有点受创。”姜士达顿了下,眸光停在时鹿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殷切地凑上前,“对了,我手头上有个棘手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时鹿有清醒的自我认知,作死的事情从来不干:“我打算合同签完就回南城。” 姜士达举起一根手指:“出事的是东福珠宝的太子爷,酬劳报价一千万。” 眨眨眼,时鹿露出了同道中人的会心一笑:“先说来听听。” 姜士达嘿嘿一笑,娓娓将调查到的信息道出。 一周前,东福珠宝的太子爷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不管是用医学还是迷信的办法都无法查出具体原因。 事实上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归为特殊事件,戚家找了几波玄术师上门也没查到与术法有关的蛛丝马迹,医院那边也给出了突发隐性疾病的可能。 “这件事棘手就棘手在戚小公子是在陪美女逛完商场出来的时候突然昏迷,商场管理员第一时间报了警,从他进商场到昏迷的全部过程都有监控记录,一点遭人攻击的迹象都没有。”姜士达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后举了起来,屏幕里是一张照片,视角从高处往下,病床上躺着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单从外表上来看,脸色红润,不见半点病态。 “这是我从朋友那拿来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59节 时鹿看了两眼,没有说话,在她眼里,照片里的人就是在睡觉,至于更深层的地方她也看不出来。 “我看不出来。”时鹿轻轻摇头,“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就是在现场看我也是看不懂的。” 姜士达在这行混了有些年头,知名的玄术师他基本上都能叫得出名字,其他行业滥竽充数者多如牛毛,但在玄术界,个人的名气是百分百是和能力挂钩的,他本身就没敢指望像时鹿这样籍籍无名的新人,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收起手机,姜士达挤了下眼睛,神情委婉:“要不,你们劝劝卫安,他说不定能看得出来。” 这可是报价高达八位数的大单,事成之后他能抽取百分之十的佣金,只要这笔钱到手,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就可以好好休息,或者考虑去度假放松了。 “如果他本人不愿意我们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时鹿相信,如果真的去拜托卫安,以他的性格最后会答应的可能性很大,但这却是以熟人或朋友身份的道德绑架,是半逼迫性的。 卫安对金钱没有执念,但时鹿有,千万报酬诱惑太大,很难不让人心动,她斟酌片刻,说道:“要不我跟你去看看。”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进行场外电话求助,出事后戚家必定会找很多高人上门,那么多人都解决不了,她这个新人就算只是走个过场也不丢人。 做经理人的就是要和所有玄术师打好关系,就算是没有名气的新人也不能轻易小觑,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位新人以后不会名声大噪,再者新人的人脉也不可以忽略,就算本人不行,那不是还有同门或朋友嘛。 听闻时鹿愿意去,姜士达忙不迭答应:“那感情好,要不我们先加个好友,明天早上我开车去接你。” 加上好友联系起来也更加方便,时鹿没有推拒,点开二维码让他扫。 添加成功后,姜士达笑着提议道:“要不我们下午去趟市医院?是这样的,我昨天到医院看颈椎,正好遇到一个情况有点特别的病人,出于职业习惯我就打听了一下,好巧不巧,他也是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人倒是没有昏迷不醒,但苏醒后手脚无力,肢体也无法协调,偶尔还会浑身抽搐,中西医都看过,哪边也没查出所以然。我感觉他和戚家那位太子爷的情况有点类似,出事的时间又差不多,就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按我的经验来看,发生在同一个地区,又是相近的时间,是同一个人干的可能性很大。” 遇到这位四肢无力的患者纯属偶然,但身为经理人的直觉让姜士达嗅到了相同的味道。 “去吧去吧,看看也没什么损失。”时愠眼中的神采倏然亮了好几个度,“我的车票是下午五点,勉强能挤点时间跟去看看。” 面对充满危险与刺激的新鲜事物,谁又能不产生好奇呢。 若不是担心会扯后腿,时愠都想向公司请假,留下来见证新世界了。 看看也不耽误时间,时鹿没有拒绝。 为了能短暂的参与一次,时愠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其他几人在旁边帮忙装箱打包,很快就整理出四小箱的物品。 手机下单寄件,午饭点的外卖,等快递收走后,这才打车前往市医院。 姜士达对时鹿并不抱什么希望,扯胶带的时候还跟在卫安身边不停絮叨,东拉西扯说得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起到效果,向来安于现状的卫安居然改变主意,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肢体出现不协调却查不出原因的病人是个初三的学生,叫做徐宇航,据说是在做课间操的时候突然昏厥,学校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因为还不确定造成徐宇航浑身无力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们也不好上去就自报家门,姜士达专门在医院门口买了个小果篮,以代表学校前来探病的名义取得了徐母的信任。 孩子生病住院还查不出病因,做父母的心急如焚寝食难安,没日没夜守在医院里,徐母的状态呈肉眼可见的憔悴,听闻几人是代表学校来看望自家孩子,也没有产生怀疑。 姜士达悄悄给身后几人使过眼色,随后引开徐母的注意力,他装起中学老师的倒是有模有样,先是询问徐宇航的的近况,又以校方的口吻安慰了几句,一来一回争取下来了不少时间。 徐宇航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床头,眼皮耷拉着,像是在发呆一般,脸色看起来红润正常,就是没什么精气神。 他身上没有黑气,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在时鹿眼里就与正常人无异,只是感觉上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可具体少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时鹿侧抬起头去看卫安。 踏进医院的时候,卫安便把卫衣连带的兜帽戴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时鹿的视线,下意识拉了拉帽檐,过了几秒才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他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达成此行的目的,时鹿朝姜士达使了个眼色,就见他假意看了眼时间,顺其自然地结束了和徐母的交谈。 就在他们打过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母拘谨地出声道:“等等,几位老师能不能帮我把小航扶到轮椅上,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带他到外面晒晒太阳。” 初三的男孩子个头已经不小了,徐母又是偏于娇小的体型,单凭她一个人把徐宇航抱到轮椅上,并不容易。 徐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双方的父母都在外省离得远,担心吓到老人,在没有查出具体病因前没敢跟家里说,为了照顾儿子徐母只能请假,住院后各项费用每天都在增加,徐父便把时间都用来加班,就是清明假期也不例外,只为了能让项目尽快落成,拿到提成。 生活突然陷入窘迫,徐母每天都愁云惨淡,然而就在刚刚与姜士达聊天的过程中她的心情忽然明媚了些许,看着外面晴朗的阳光,忽然想到外面走走。 其他人还没应声,卫安已经走到病床边上,掀开徐宇航身上的薄被子,轻轻松松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69章 徐母将轮椅推到病床旁,等孩子坐稳后又道了声谢,她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姜士达身上,这会儿近距离看清卫安的长相,只觉得他又高又壮,长相也很严肃,不由地好奇他在学校教授的科目,脑海中浮现课堂上学生们正襟危坐的模样,心头的郁气都减少了几分。 面对温柔且展现出善意的人,卫安的神经便不会那么紧绷,礼貌地冲徐母点了下头,眸光瞥到她的手臂,下意识提醒道:“你的手臂上有淤青。” “这个啊。”徐母抬了抬手臂,不在意地笑笑,“之前推小航出去晒太阳,脚不小心歪了一下,磕到了边上的护栏,万幸的是脚没扭伤。” “那我帮你推他出去、晒太阳。”说着他便抓着轮椅扶手把人往病房外推。 徐母温柔笑笑,轻声向他道了声谢。 时鹿三人跟在后面,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难得见卫安跟一个人这么投缘,也没有去打扰。 从电梯出来,时愠凑到时鹿耳边小小声说道:“我发现了,卫安他对女生特别友好,对年长的女性更容易放下戒心,他这种类型可以划分为妇女之友,是可以当闺蜜的。” “你这个主意不错,他人确实不错。”时鹿收回视线,“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去动车站。” “好吧。”时愠神情恹恹,为什么明天还要上班! 身为当代打工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只可惜没能发现点有用的线索,来满足她那颗旺盛的好奇心。 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刺眼的阳光当头照下,时鹿惯性地眯了眯眼,正准备出声提醒卫安是时候离开了,前方忽然传来惊呼声,只见轮椅上的徐宇航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徐母反应很快,像是重复过千百次那般熟练,从正面抱住轮椅上的儿子,手心一下又一下地从上往下安抚过他的后背。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会莫名其妙地抽搐起来,医生也查不出病因,安抚的办法还是他母亲自己发现的。”姜士达压着声音,“对了,你跟卫安有没有发现什么?” 时鹿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母子身上:“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卫安他摇了摇头,等会儿再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姜士达抓住重点:“违和是指?” “不知道,我就感觉有点违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时鹿表情一顿,瞳孔中浮现出一抹困惑,她抬起手指向前方,“你们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没有影子?” 姜士达和时愠同时将目光移向地面,今天的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轮椅下延伸出来的影子很短,从上到下都比真人小上一圈,就连旁边的卫安都不再那么高大。 影子呈现的是物体的轮廓,母子二人的影子和轮椅有交叠的部分,姜士达和时愠可以看到轮椅的形状,也可以看到徐母圈着手好像在环抱着什么,影子里的她同样在做着顺背的动作,从上往下动作轻柔,但因为失去了安抚对象,看起来就像是在上下摆手一般。 徐宇航坐在轮椅上,按理说影子里应该会有他的小半个后背和脑袋的轮廓才对,然而地上却只有徐母和轮椅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天啊,他真的没有影子!”时愠惊呼出声。 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徐母下意识抬起头,反应过几秒才将视线移向地面,在已知答案的前提下,她很快就发现影子呈现出的样子不对劲,当即直起身后退两步。 地上的影子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直起身后退两步,与轮椅拉开距离。 不同的是,现实中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四肢无力的徐宇航,地上轮椅的影子上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在日常生活中,像影子这样形影不离的存在,往往更容易被人忽视。 “啊!”徐母捂着嘴,双目圆睁,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失去徐母的安抚,徐宇航再次开始抽搐。 卫安当机立断,握着轮椅扶手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了住院部,离开太阳回到阴影下没多久,徐宇航才慢慢停止了抽搐。 回到病房,卫安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徐宇航放到病床上,起身前抬起了他的手臂,确认没有照出影子,粗犷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姜士达就站在旁边,凑上前看了一眼,咂舌道:“影子没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转行做经理人也有好几个年头,大小城市基本上都留下过他的足印,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人把影子丢了这种事实属闻所未闻。 时鹿对玄术方面知之甚少,一头雾水道:“人的魂都可以互换,丢影子难道比丢魂还难?之前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吗?” 姜士达仔细回忆了遍:“还真没听说过,再说影子是光学现象,没那么玄乎。” 孩子没有影子,徐母正心乱如麻,猛然间听到几人对话,错愕地抬起头:“你们不是学校的老师吧,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心里抱着一点侥幸,从几人的对话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不是一般人,或许他们有办法把孩子的影子找回来。 既然确定徐宇航四肢无力并不是由疾病造成,那么也就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姜士达朝徐母递上一张名片:“我们是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件的专业人士,昨天偶然听说了你儿子的事情,怀疑他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又担心判断错误引起家属恐慌,所以假借学校的名义前来探病。” 徐母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名片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双手去接,捏在手上举着没动,神情急切道:“大、大师,你们帮帮我儿子吧。” 只是听说便特意上门查看,为了病患家属着想还带着果篮隐藏身份,这样的举动俨然获得了徐母的好感。 “你先别着急。”姜士达安抚了一下徐母的情绪,等她冷静下来才接着说道:“经过初步的判断,造成你儿子四肢无力无法动弹的原因应该是和影子有关,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在他昏倒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是星期一在学校做课间操的时候突然昏倒的,因为前一天的周末和同学在外面疯玩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很差,我们当时也没在意。”徐母说着说着眼眶泛起了水雾,“他爸爸去问了那几个玩在一块同学,都说那天见面后在常去的篮球场打了一局篮球,中午一块去吃的汉堡配可乐,下午到游戏厅玩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解散回家了。” 这些日子,医生问的最多的也是孩子吃了什么或碰到了什么,她一遍遍的回忆这些日子的吃穿还有活动,也找过近期和儿子一块玩的朋友打听,结果却一无所获。 姜士达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卫安,见他没有反应,又扭头去看时鹿。 时鹿摇摇头:“线索太少无从判断,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影子是在周末那天丢的,也有可能是周一上学的路上遇到过什么人或东西,又或者是在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现阶段唯一能确定的是,诱发他身体出现剧烈反应的是阳光。” 徐宇航昏倒的时候正在操场做课间操,也就是上午十点左右,这个时间点阳光充足,运动也能加快血液循环,使身体产生热量。 时鹿问道:“徐妈妈你回忆一下,徐宇航每次抽搐是不是都是在大太阳底下?” 如果每次出门透风徐宇航都会产生抽搐,那么他的家人就会产生不能见到光或吹风的意识,自然而然会减少外出的次数。 从徐母安抚处于抽搐状态下的徐宇航来看,让他镇定下来的并不是顺背的动作,而是倾身圈抱,后背遮挡住了阳光。 被时鹿这么一点明,住院这段时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徐母连连点头:“没错,这些日子的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我就想着带小宇多晒晒太阳,有的时候太阳太大我就会撑把伞,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腾不开手,现在回想一遍,傍晚或者晚上推他出门散步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抽搐过,还有太阳不怎么大的时候好像也没事。” 时鹿点点头:“那就对了,因为没有影子,所以畏惧太阳。” 徐母下意识附和了一声,这几个人中也就这个漂亮还长得聪明的女生看着靠谱一些,不仅第一个发现影子丢失,还能将大致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令人本能的产生依赖。 影子丢失这种事就算是神医也无能为力,徐母越想便越急躁,她的不受控制地直哆嗦:“大师,您帮帮我儿子吧,多少钱我们家都愿意给。” 可怜天下父母心,时鹿没有一口拒绝,但也没有做出保证:“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头绪,这样吧,你先找徐宇航的同学问问,把周末和周一那天他具体去过的地点问清楚,到时候我们按路线走一遍,说不定能有线索。” “好好好,我今天就挨家挨户地上门。”徐母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给丈夫打电话,把前因后果都复述了一遍,让他晚上不许加班,和她一块去儿子同学的家里。 时愠需要赶动车,时鹿提出离开,卫安好像对这件案子很上心,主动表示想留下来观察一下。 姜士达殷勤地将两个女孩送出医院,进了电梯才释放出笑容:“时大师,你说东福珠宝的那位太子爷会不会也是丢了影子?” 如果真是这样,发现问题根源的时鹿就是他的财神爷啊,那可不得多敬着点啊。 时鹿斜睨过去:“不知道,不过徐家那边你打算收多少钱?” 姜士达摸不准时鹿的心思,就按心底想的回答道:“到时候看看情况吧,如果事情太危险就收个万把块,不危险就意思意思收个辛苦费,要是戚家那边情况一样……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呢,到时候给她们发个大红包都行。” 看得出来徐家的经济条件一般,但也不至于几万块都拿不出来,如果偷影子的犯人道行太高,他们几个说不定还得去拼命,不收钱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至于要天价逼得人全家走投无路。 时鹿对姜士达的回答还算赞同,点了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这人不算贪,头脑清醒,人品也还行,是个能处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0节 第70章 目送时愠进站,时鹿打车回到酒店,路上定了几个外卖,到前台取的时候顺便续订了三天房间。 东福珠宝戚家的那位太子爷住在家私人医院的vip病房,没有家属同意外人进不去,联系人这方面姜士达经验老道,具体怎么操作也都交给他。 回到房间,将外卖放到桌子上,换上拖鞋后拿了杯奶茶,刚喝两口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唤声,时鹿差点呛到,扭头寻找叫声的来源,很快就看见紧贴在窗户上已经挤变形的猫脸。 黑猫银瞳,果然是她家小黑。 “你怎么在这?”时鹿放下奶茶起身去开窗。 原计划扫墓结束就回去,时鹿便把小黑托付给楼下的封临初,它是妖怪拥有灵智,吃食方面也没有忌讳,平日里不吵不闹,喜欢独自待在分寸的小天地思考猫生,非常好养活。 按理说应该能和封临初相处的很好才对。 小黑从窗户飞进房间,无声落在地面,轻轻瞥了时鹿一眼,微抬着下巴没有出声。 差点忘记这家伙能飞。 “下次你想跟我出门叫唤一声就好,万一你飞来飞去的时候被人看见拍下来就麻烦了。”时鹿拿起桌上的另一杯奶茶,插上吸管放在椅子上,“幸好买两杯才起送,不然你就只能看着我喝了。” 小黑心领神会,跃到椅子,低头咬住吸管,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时鹿捧着自己那杯奶茶,看着黑猫喝得津津有味,伸手撸了把猫头,手感柔软舒适,让人爱不释手。 “你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才追过来的吧?” 小黑抬起头,默默将视线移向桌上的外卖。 时鹿:“……” 原来我还比不上一口外卖。 黑猫的到来,给空荡的酒店双人房平添了几分安全感,夜晚的星空璀璨,时鹿心血来潮,一人一猫沿着酒店旁边的绿道慢跑,当夜要早早入睡,为第二天的行程养精蓄锐。 翌日,姜士达和卫安不到八点就到时鹿下榻的酒店接人。 昨晚睡得早,起了个大早的时鹿也没觉得困,她抱着小黑出现时姜士达还多看了两眼:“这猫看着有些特别啊,不是普通的猫吧。” 时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家宠物,我才出门两天就自己找来了,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没吃一块吃点?” 昨天离开医院后,姜士达找着各种话茬和卫安搭话,放眼整个黔州,他最看好也最想合作的对象就是卫安,年轻又有实力,最重要的是不会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 有些玄术师自视甚高,不愿意处理相对简单的事件,觉得有损身份,对经理人这份职业更是嗤之以鼻,在他们眼里就应该是等着人上门去求,而不是自己放下身段满世界找活。 卫安对影子事件上了心,嘴上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番交谈下来,姜士达得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信息,那就是时鹿很强,甚至曾经救过卫安。 事实上姜士达对时鹿的能力是存有一些轻视的,无论是长相还是入行的时间,都很难让人产生她很厉害的念头,这确实是带有刻板印象的评价,但人是视觉动物,大多时候都是根据眼睛看到的来进行判断,难免会带有一些主观臆测。 得知时鹿实力超群后,姜士达再次面对她的时候刻意把姿态放低了些,但也不是觍着脸跪舔,这个度他把握的还挺好,尊重却不显得谄媚。 姜士达举起手中的纸袋:“我帮你带了一份三明治和咖啡,这里离那家私人医院有点远,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得早点出发。” “谢谢。”时鹿注意到姜士达对她好像客气了些,只当他是在期待拿下戚家的那笔大单,也没放在心上。 为了方便出行,姜士达专门租了辆商务车,车里空间宽敞,这样身材高大的卫安乘坐起来也能更加舒适。 时鹿把三明治分给了小黑,她只喝了杯咖啡,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私人医院。 此时候诊大厅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有身着道袍的,也有手拿法器的,还有一个特别扎眼,举着个黄灿灿一米多长的幡,脸上还戴副墨镜,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所有人都在过道口被保镖拦下,保镖们的态度还算客气,委婉地告知众人戚家邀请到级别更高的玄术师上门,暂时不接待预定以外的大师们。 就是这么刚好,从今天开始。 时鹿气鼓鼓,特意起了个大早还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结果就这么被拦在门外,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忽然被拦下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姜士达眼中闪过尴尬:“怪我怪我,我昨天向熟人打听,说是来了就会被请进去,没想到他今天就变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多耽搁一个晚上,昨天下午就过来了。 “怎么,戚家这是觉得我们没名气,瞧不起我们啊!” “既然请了人最开始就别对外散布消息,分明是想消遣我们啊!” “我的道行虽然比不上业界大佬,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今天这事我们没完!” 许是仗着人多,又或是觉得丢了脸面,被拦下的玄术师纷纷开始放起狠话,为首的保镖见气氛不对,赶忙走到一边给主家打了个电话。 等他回来后便换了说辞,客客气气将所有人请上了楼。 入院后,院方为戚子弘安排了所有检测项目,然而却迟迟无法查明昏迷的原因,最后只能用隐性疾病需要排查为由安抚戚家的怒火。 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点迷信,戚家这些年也接触过不少玄术领域的大师,玄术界的水很深,但能人异士也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用医学的方法查不出昏迷的原因,那就试试玄学。 戚家的珠宝玉石生意做得很大,财大气粗,一开口就是一千万报酬,黔州本地的玄术师占据距离优势,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私人医院,整整三天来了十几波人,有人坦荡直言不知,有人贪财胡说蒙混,一顿折腾下来仍是毫无进展。 事实上戚家人一开始就派人到各地去请业内鼎鼎有名的玄术师,前三天的来者不拒不过是为了填补请人期间的空档,也是在碰运气,保不齐真在这几天遇上个厉害的人物也未可知。 名气大的玄术师脾气都不小,大多数听说戚家还请了别人便一口回绝,能出到一千万的事情难度必定不小,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如果输给其他人,未来损失的就不止这个数了。 最后只请到三位小有名气的大师,还有一位被家里的长辈指为代表,还戚家人情来的。 大师们赶到黔州市后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选择休整一晚。 前三天的无用功让戚家打消了碰运气的念头,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出拦人婉拒。 戚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时时刻刻都紧盯着他们,不能轻易给人送去把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被哪个怀恨在心的术师偷偷下点绊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在得到保镖的汇报后,戚家的掌权者权衡再三,打消了请人离开的念头。 这些人不过是想撞个大运,走完过场发个红包也就打发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十来个人看着挺多,实则都是带着助手或组队来的,也有像时鹿他们一样,身边跟着经理人。 除了那位举幡的只身一人,包括时鹿他们在内的也就四组人,在候诊大厅还统一战线的他们走到电梯前就变了脸,一个个板起脸,端起“尔等凡人莫挨老子”的高人架势。 vip高级病房旁边设置了专供家属会客的房间,保镖先将他们领到里面,没过多久,与病房相连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身宽体胖的男人。 男人便是东福珠宝的董事长,戚家掌权人戚荣昌。 戚荣昌说了几句客套话,目光环视一圈,也不算热络,甚至有些敷衍。 没说两句,戚荣昌的手机便响了,他的神色一变,也顾不得打招呼,急匆匆往外走。 众人正好奇能让戚荣昌亲自迎接的是什么人,没过多久就看见他伴着几人走进会客间。 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五人,一个年纪偏大,两个中年人,还有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的小腿和手臂都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女的在后面推他。 玄术界鱼龙混杂,有点胆子的都敢往里面插上一脚,但真正在业内混出名气的还真没几个,无论在哪个行业,名人普遍都是受追捧的,他们的大名和长相在内部的交流群里也没少流传。 那三位年长的大师刚走进会客间就被人认出,随即便响起窃窃私语声。 “有胡子的那位是宋清道长吧,他没穿道袍差点认不出来。” “那位是海市的蒋正修蒋大师吧。” “旁边那位是胡三吧,都是名人啊,那两个年轻人有人认识吗?” “我见过,就是那位隶属市队的……任家人。” 任家人三个字含在喉咙里,轻到微不可查。 议论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避讳什么,不约而同的把焦点放在另外三位身上。 戚荣昌寒暄结束,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指了指正前方,疑惑道:“这几位是。” 不等戚荣昌开口,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上去自我介绍,如果能得到这几位大师的青睐,再稍稍被提携一二,飞黄腾达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大家都这么积极,就他们干站着反而有些奇怪,时鹿决定追随大流,扫视一圈,走到一位熟人面前套交情。 时鹿态度友好:“大师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蒋正修端着范,淡淡扫过眼前这位精致柔美的女孩一眼,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见他目露困惑,时鹿笑眯眯提醒道:“我们在海市的郑家见过。” 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蒋正修紧蹙着眉,暗自逡巡左右,确认没见到另一抹身影,傲然地抬了抬下巴,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气音:“哦,是跟在封小子身边的那个啊。” 态度相当不屑。 静默片刻未得到回应,蒋正修下意识往侧边瞥了一眼,见时鹿正低头按着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想装模作样无视他? 时鹿这时忽然抬头:“对了,大师你叫什么来着?” 蒋正修满身戒备:“你想干什么?” 时鹿晃了下手机,笑容明媚:“是这样的,我正在向师兄打小报告,说有人在外面给他取外号,师兄问我是谁。” 蒋正修:??? 等等,你师兄是哪位? 第71章 将刚刚的对话重新过一遍脑,蒋正修拉下脸:“我什么时候给你师兄起外号了?” 时鹿眨眨眼:“你刚刚不是小子小子的叫他吗?” 蒋正修脸上出现明显停顿,回过味,目光再次扫向四周,语速急切:“封临初是你师兄?等等,我那不是给他取外号,是年长者对小辈的一种称呼,是口头禅。” “真的吗?”时鹿狐疑地盯着他,抬手指向左手边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你也这么叫一下他,他姓任,任家的那个任。” 蒋正修:“……” 我特么是脑子抽了才会去得罪任家人。 见同行的三位大师都受到了追捧,任兴哲眼热的同时又莫名的恼火,模糊听到的“师兄”二字更像是踩到了他的尾巴,眼刀子唰唰往外放:“离开你师兄就不会独立行走了,像你这样的菜鸟也敢来蹚戚家这趟浑水,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任兴哲便察觉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随即对上一双银色的猫瞳,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小黑正在外放妖气,为避免节外生枝,时鹿走过去弯腰将它一把抱进怀里,见它双目炯炯紧盯着任兴哲不放,轻轻拍了下它的脑袋,柔声细语道:“乖,不要和腿脚不方便的人斤斤计较,小心他讹上你。”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1节 任兴哲闻言双目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时鹿视若罔闻,抱着猫准备继续和蒋正修套交情,回过头就发现他一头扎进人堆里,一秒化身社交达人。 时鹿:“……” 交情没套到,好气哦。 几位被邀请的大师此次皆是只身前来,打过招呼后,有人礼貌提出想为几位大师做助理,跟在身边学习,其他人纷纷附和,一波接着一波吹着彩虹屁。 眼看场面越来越乱,戚容昌面容紧绷着,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打断了这场不在计划内的“粉丝见面会”。 “几位大师,还是先看看犬子的情况,其他的事后再聊怎么样?”他努力维持着笑容道。 “几位,正事要紧,其他的不急啊。”提到正事,宋清道长收起脸上的笑意,朝戚容昌方向点了下头,“不好意思戚总,大家太过热情了。” 宋清道长最为年长,眉目和善,他说的话很有分量,其他人都没有反驳,他刚开口场面就安静了下来,表情一换,重新端起世外高人的仪态。 vip病房内明亮宽敞,一群人同时涌入也不显得拥挤。 戚子弘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身上并没有插任何仪器,呼吸平缓,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几位被邀请来的大师走在前面,其他人自觉落后一步,也没有要上前争功的意思。 蒋正修抬起手,做出礼让姿态:“几位,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 戚家一口气请了四家,彼此都暗暗较着劲,谁也不乐意被其他人比下去,胡三性子直,不喜欢弯弯绕绕那套:“还是一起吧,一个一个来浪费时间。” 晚出手总是吃亏的,几人想法一致,也就不再故作姿态,分别走到病床的一处,彼此间留出足够的空隙,互不干扰。 目前的情况暂不明确,谁也没有贸贸然出手,一边打量着病床上的戚子弘,一边观望其他人使用的手段。 几分钟过后,最先拧起眉的是宋清道长,若非病理性疾病,能让人突然陷入昏迷的原因通常是丢失了生魂,但戚子弘三魂完好,并没有缺魂的迹象。 周身阳气旺盛,气色红润,也不存在被鬼纠缠的可能。 如若是被人诅咒或施术,也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气色。 绕是资历丰富的宋清道长在这一时半刻间也摸不着头绪。 其他几位也陆续皱起眉,先后拿出吃饭的家伙,再无暇顾及其他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人维持着诡异的沉默,表情凝重,让人忍不住为病床上的戚子弘捏一把汗。 身为病人家属的戚荣昌预感不妙,左右环视一圈后呼出口气,弓着背上前两步紧张询问道:“几位大师可有看出点什么?” 蒋正修对自己向来自信,见其他几位默不作声,更加坚信心中的判断,他端着姿态,抢先一步道:“戚总,令公子的昏迷只怕与术法无关。” 他嘴角微微扬起,目光从其他几位面上扫过,昏迷既与术法无关,自然无需术师出手,有钱人关心则乱导致误判的例子以往也曾出现过,这种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端足架子,博得个好名声。 “令公子是病理性昏迷,还是尽快请专家会诊吧。” 宋清道长闻言抬了下头,欲言又止地看了戚荣昌一眼又挪开目光,他虽然隐隐察觉到些许怪异之处,可却说不上来。 病理性昏迷远比被人暗害更让戚荣昌绝望,驱邪化灾的大师砸钱就可以请,但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却是世间难求。 就在这时,有道纤弱的身影插到病床边上,小姑娘很有礼貌,开口就是‘请’和‘谢谢’。 时鹿先麻烦那位山羊胡的道长往旁边挪了一步,凑过去后抓起戚子弘的手观察了一番,又绕到另一边做了同样的事。 几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追着她跑,既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好奇她在这里做什么。 将戚子弘的手放下,时鹿抬起头就对上几位大师的视线,她淡淡一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任兴哲肚子里本就憋着气,又见时鹿绕来绕去不顺眼,当即没好气道:“你跑过来捣什么乱!” “又不是看你,你激动个什么劲?”时鹿用关爱残障人士的眼神看他,“你该不会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想提前找好借口转移视线给自己挽尊吧。” 任兴哲咬牙,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她那个师兄一样讨人厌:“我都还没开始,有什么可挽尊的!” 时鹿顺着他反问:“那你还不赶快开始,难不成是在等着抄正确答案?” 任兴哲噎住,忍不住想爆粗口。 见他瞪起眼睛又要说话,时鹿不耐烦转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容地走到戚荣昌面前。 戚荣昌暗自打量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着并不像有多大本事的样子,但却和蒋正修大师还有任家那位相很相熟的样子,对话时的姿态不卑不亢,隐隐还占据着上风,或者说是完全没有将那两位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小姑娘说:“戚总,我知道造成你儿子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什么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时鹿身上,随后响起一直嘀嘀咕咕的声音,听着是在议论着什么。 蒋正修脸色一沉,眸中蕴着寒光。 这时候跳出来,摆明是要说出与他相反的答案。 戚荣昌顿了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眼里,时鹿不过是从病床左边绕到病床右边,分别抬了下戚子弘的两只手,其他什么也没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看出什么。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戚荣昌驰骋商场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喜怒不流于形,可以在任何场合随意转换表情。 戚荣昌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惊喜,声音中糅杂着几分颤意:“这位大师,犬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陷入的昏迷?” “这个嘛……”时鹿视线落在几步外的任兴哲身上,“还是等其他几位大师都看完再说吧,我怕有人抄我作业。” 所有人下意识跟着看向了任兴哲。 任兴哲:“……” “我就是开个玩笑。”时鹿见好就收,她刚刚已经确认过,戚子弘的影子照不出来。 为了不让几位大师白跑一趟,时鹿特意留出时间让他们发挥,只是从他们的表情还有蒋正修的回答可以看出,他们已陷入僵局。 连卫安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影子找回来,时鹿更是毫无办法,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把谜底揭开,集合众人之力,共同想办法解决。 “他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因为影子被人拿走了。” “影子?”宋清道长俯身凑到戚子弘身边,抬起他的手反复确认,又伸出自己的手比照,在看到映在雪白床单上的手影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戚荣昌随后反应过来,几步跑到病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将戚子弘扶着坐起,低着头仔仔细细确认。 “没有,真的没有影子!”他惊呼出声,神情中的慌乱不掺半点虚假。 戚子弘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天天守在病床边上,却从来没有人去注意过这个就在眼皮底下的东西。 似想到什么,戚荣昌赶忙将儿子放下,连被子也无暇顾及,几步跑回时鹿跟前,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大师,大师,您既然能一眼就看出我儿子是丢了影子,必定是世外高人,请您务必给想想办法,帮我把儿子的影子找回来。” 戚荣昌言辞恳切,后背的衣料已湿透一片,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以貌取人说出无法挽回的话,否则现在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丢影子这事在我们这行也是极其罕见的情况,或许其他几位大师能有搜影子的办法。”时鹿自然不可能直言自己什么都不懂,帮人是一回事,维护自身利益又是另一回事,“不过我倒是想到另一个方法,就是有点麻烦,我们可以先把犯人抓到,让他把影子还回来。” “您说的对。”戚荣昌连忙应声,他虚心请教,“可是这个要怎么抓?” “我可以试试追踪。”蒋正修从兜里拿出一面八卦盘,“只要是术法,就一定会留有痕迹。” 戚荣昌面露犹疑,病理性昏迷的结论还回荡在耳边,他现在跳出来实在很难再让人产生信赖,他下意识去看时鹿,俨然把她当做权威。 被忽略的蒋正修气得黑下脸,周围的目光都变得烫人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试试。”时鹿看向戚荣昌道:“但我还是喜欢用科学一点的办法。” 难道是科学与玄术相结合的最新型手段?戚荣昌呼吸一顿,不由地期待起来。 时鹿无从得知戚荣昌的内心活动,信心满满道:“查监控,问他身边的人,把他昏迷前几天的行程全部汇总下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查过去,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反应慢半拍的戚荣昌:??? 这套流程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也许、可能、大概,他们之前就做过一次。 并且没有丝毫用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6 00:00:00~2022-04-08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蓝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戚子弘刚昏迷那会儿,戚荣昌便让人调查导致他昏迷的原因,近一个月内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的罗列出来,把能调到的监控反复筛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无论是到过的地方还是接触过的人,吃过的菜喝过的水,没有一处可疑的地方。 “外行就是外行,真正厉害的人物,一根头发外加生辰八字就能在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任兴哲听到时鹿要靠查监控的方式调查犯人,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讥诮道:“不要以为碰巧发现丢影子的事情就把尾巴翘上天上去了,你就是把监控翻烂了也绝不可能找到犯人。” 有能力偷走影子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暴露在监控下。 “这话说的有道理,戚总,丢影子这种事实在少见,对方手段深不可测,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蒋正修将八卦盘对准病床方向,又朝右手边方向移动方寸,片刻后神情冷凝道:“依我看来,戚总还是先仔细回忆一下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像这样害人性命的手段,通常都是奔着寻仇来的。” 寻仇两个字顿时让戚荣昌感到头大,他原地踱了一步,面沉如水,哑着嗓子焦虑道:“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平日里少不了要得罪一些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如果真要这样算的话,范围可就太大了。” “我看我们几个还是先各自施展一下手段,不管是把影子找回来,还是把犯人找出来,光动嘴皮子可不顶用。”胡三歪过头,“宋清道长,你说是吧?” “胡道友言之有理。”宋清道长习惯性地捋了把胡子,和气地看向时鹿,“不过我觉得查监控和行程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是是是,几位大师都言之有理,犬子就拜托各位了。”戚荣昌认认真真给几人做了个揖,同时保证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戚家都愿意满足。 话已至此,众人只能各凭手段了。 时鹿向戚荣昌提出需要一位知道戚子弘所有事物的人协助,这个要求并不难办,很快就上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是戚子弘的司机兼保镖,只要外出,两个人基本都是形影不离。 他将时鹿几人领到楼下一间能查看监控的屋子,里面早就摆放好戚子弘昏迷前近一个月的衣食住行。 数量看上去并不多,但却给人无从下手的感觉。 大到日常开支,小到食材产地,细节到吃了几碗饭,换了几件衣服。 时鹿对这份资料持怀疑态度,就算在戚家工作的人都记忆力超群,也不可能把近一个月吃了几碗饭换过几件衣服的事情记得那么详细。 随手翻了几页,时鹿便将资料递给姜士达,让他确认上面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又让戚家那位保镖放出戚子弘昏迷时段的录像。 从视频里可以看出,戚子弘和女朋友从商城里面走出来时两人还在说说笑笑,昏倒的时候身边除了女朋友和后面拎东西的保镖,并没有第四个人靠近。 把视频回倒重新播放过一遍后,时鹿可以肯定,戚子弘从商场出来前,影子就不存在了。 更确切的说,他的影子早就丢了。 据时鹿判断,戚子弘是在凉爽的商场内待了太长时间,身体处于低温状态,走出商场时太阳正好升到最顶,突如而来的暴晒使他陷入了昏迷。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2节 单从结果来看,他的昏迷和徐宇航晒到太阳就抽搐的原因是一致的,只是呈现出的症状不同。 这便表示偷走戚子弘和徐宇航影子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偷走除了性别完全没有相似点的两个人的影子呢? 难道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没被发现的共通点? 联想到徐宇航四肢无力的症状,时鹿不禁猜想戚子弘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忙不迭问道:“对了,戚子弘昏倒前有没有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 保镖稍作回忆后说道:“大概在昏倒前的两天吧,少爷有提过觉得头晕,不过他前一天晚上打游戏熬到大半夜,会觉得头晕也很正常。” 时鹿点点头,找出戚子弘昏迷前三天的行程资料。 手机铃声刚响,姜士达便立即接通,简单说了两句后挂断,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递到时鹿面前:“徐家把徐宇航周末和周一到过的地方和吃过的东西都发过来了。” 徐家那边不仅发了文字版本,还慎重的根据徐宇航走过的地方画出了路线图,仔细标注好路名和周边有代表性的建筑或商铺,一眼望去简单明了,就是看不懂地图的人也能明白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份路线图发来的时机刚刚好,时鹿让保镖将徐家发来的图片都打印出来,又要了支笔,她准备先从徐宇航和戚子弘身上的共同点着手,最先要查的就是他们是不是曾经到过同一个地方。 周日当天,徐宇航和几个同学辗转过好几个地方,途径的路线也比较杂,倒是戚子弘这边简单的多,他的行程通常不是在家就是在某处娱乐场所或是公司,出行还有司机接送。 两个人的年龄和身份都有很大差距,消费水平更是天差地别,很快时鹿就找到了他们在出事前都曾经到过也是唯一重合的地点——重滨路。 徐宇航是回家的时候从那条路上经过,至于戚子弘则是因为那天和朋友约好吃饭,路上偶然撞见卡车翻车导致道路封闭,后路又被不知情的车辆堵塞,最后不得已带着女朋友下车步行,从重滨路绕到另一条路上,过程中还被女朋友还拉着在路旁买了串糖葫芦,大约驻足了两三分钟。 这件事正好发生在戚子弘昏倒前的三天,随后第二天就产生了头晕的感觉。 现实中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的巧合,时鹿有理由怀疑犯人就在或者曾经出现在重滨路上。 时鹿用笔在重滨路三个字上连圈了几个圈,又分别写下徐宇航和戚子弘途径时的日期,随即推向保镖:“你们能弄到这两个日期在重滨路上的监控吗?” 保镖将纸上的两个日期记下:“如果周围商铺有安装监控的话应该可以,但治安监控的话会比较麻烦,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行,那你们去查监控,找找当天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你们家少爷。”时鹿看向姜士达,“让徐家发张徐宇航的照片过来。” “另一个日期你们就查有没有人接近过那个孩子,如果有,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做是为了确定偷他们影子的犯人是不是同一个,又或者是不是还有同伙。 “查监控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这行大部分时候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如果犯人真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监控也不一定能拍到。”任兴哲那句‘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的倒是提醒了时鹿,她沉吟片刻后又道:“这样吧,你们查监控,我们几个先到重滨路走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与其坐着干等监控结果,倒不如亲自到重滨路走一遍,保不齐犯人就主动现身在他们眼前了。 保镖将时鹿他们找到线索的事情汇报到上面的时候,几位留在病房的大师们还在抓耳挠腮地思考如何找回影子,戚荣昌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赶忙让人准备车辆送几位大师去调查犯人,还安排了身边最得力的保镖队长陪同打下手。 新来的保镖看起来比之前那个成熟不少,唇边和下巴留有些许胡茬,不苟言笑的时候很有大哥派头。 自从到了私人医院,卫安便缩在角落努力降低着存在感,离开后也一直低头不语,好似陷入了某种沮丧的漩涡之中。 此行的调查就是佯装成路人从重滨路头走到路尾,沿途留心观察,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下车后,时鹿抱着猫有意放慢脚步,暗自扯住姜士达的衣角,等卫安走到几步外才压着声音问道:“卫安他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颓丧?” “啊,这个嘛……”姜士达看了眼卫安的背影,抬手遮住嘴,“其实刚刚任家的那位,还有在后面推轮椅的那个女的,两个人全程都在用眼睛瞪卫安,那两位也都是黔州安全组的成员。” “卫安身上有些不好的传闻,业内对他也颇有微词,他以前一直都是在墓园工作,是任家那位把他招进黔州安全组的,还让他靠在了任家名下,这才镇住那些说风言风语的人。” 姜士达对“不好的传闻”似有些避讳,说完还连忙摆手,言辞恳切道:“我是绝对不相信那些传闻的,要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卫安怎么可能进得了管理局。” 这么说来是任兴哲帮卫安进特别安全行动组的? 怪不得卫安对他言听计从。 就连那位汤雪真也任劳任怨给任兴哲推轮椅,就像是伺候主子似的紧跟在身后。 既然任家在玄术界如此地位,任兴哲这位大少爷又何苦跑到黔州这边作威作福,留在家里不是更加舒心惬意吗? 神探时鹿再次上线,她简单地揣摩过任兴哲的心里活动,顿时恍然大悟,也许人家就是胸怀大志,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广阔天地。 就跟有些富二代不乐意别人说他是某某儿子一样。 听起来还挺励志。 但时鹿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她和任兴哲接触不多,但他显然不是那般志存高远的人。 至于姜士达提到的“不好的传闻”,时鹿虽然好奇,但不会在这个当口打听。 只是卫安的状态让人有些在意,他这样无精打采,就算犯人与他擦肩而过,恐怕都很难注意到。 第73章 重滨路连接华西北路,前端的主干路是高楼大厦,往下的两边是各式商铺,从外观上看都颇具年代感,灰墙瓦砾,街巷纵横,小巷中居民住宅居多,街边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 再往下走,是一条老街,屋舍更显老旧,顶上的招牌也破损到看不出原本模样,店外摆放着各类商品,能利用到的空间店主一点也没有放过。 这条街上卖什么都有,看似毫无关联的商铺紧挨在一起,店主们站在门口热络谈笑,耳边充斥着杂乱喧嚣的生活气息,没走几步,走在边上的保镖大哥忽然开口:“这条街少爷是不会走过来的。” 他的言辞委婉,但其他人都能听出言外之意。这条街道不仅脏乱还破旧,像戚子弘那样身份的富二代是不可能踏足的。 “不会进来并不代表里面的人不会出来。”时鹿继续往前走,既然来了,也不差多走这两步。 很快他们便走到街尾,一家规模不大的纸扎店出现在众人眼前。 店门前突出的架子上竖直摆放着整幅装的长条形香烛,下面是小捆的供香,入门处立着张长桌,上面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冥币,长桌前一字排开三个纸箱,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金银元宝。 每样物品前都立着一块纸皮,上面用彩笔写了数字,应该是单品的价格。 站在纸扎店门口,时鹿怀里的黑猫忽然攒动了一下,银色的猫瞳落在店内,像是发现了什么。 从窄小的入口进入,天花板下面架着一排排细竹竿,纸扎成的各式物品被绳子吊挂在上面,数量不多,前面几排是家具、电器、宠物,后面都是又大又红的纸灯笼。 许是店内环境营造出的氛围感过于瘆人,才刚踏进里面,时鹿便觉得后脊背泛起凉气,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 近距离看过吊在半空中的纸扎物,小黑顿时失去兴趣,收回下巴,重新换回了懒洋洋的趴卧姿势。 纸扎店的老板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躺在一把藤摇椅上盯着手机,一只脚勾着拖鞋,另一只脚架在上面。 店内来了客人却连眼皮也不抬,只是随口应付道:“要什么自己选啊,那边有袋子,装好我给你算钱。” 他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嘴角下拉着,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深锁。 姜士达借着在店里走动的机会绕到老板旁边,眼睛暗戳戳地往手机屏幕上瞟,发现他是在下象棋,也就没多在意。 他们从重滨路头走到了尾,这间纸扎店是唯一与封建迷信擦边的存在,当然,仅凭这样就把店主当成犯人也有些牵强。 店内面积很小,四个人站在里面都显得拥挤,粗略看过几眼便走了出去。 大概是没想到他们只看不买,那店主终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着急忙慌地从藤摇椅上起来追到店门口:“诶,你们要买什么,我帮你们找啊。” 时鹿回过头,视线自然扫进纸扎店,这才注意到突出的架子后面还挂着一个白纸扎的小孩,个头不大,也就二三十厘米的大小。 见店主终于露出点生意人的模样,倒是收起了对他的疑心,她提了提嘴角:“不用了,我们就是好奇看一眼。” 进纸扎店什么都不买的客人倒是少见,年纪轻轻跑这来消遣人,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就这样黄了,店主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扭头想到今天的营业额,他连下象棋的心思都没有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抬头就看到对面卖面的小推车老板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整个上午都保持省电模式的店主终于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抬手朝斜对面招了招:“诶,兄弟,你可终于来了,你现在十天半个月才来支一天摊,我们这片的店主吃饭都不方便了,先给我弄两碗热干面过来,我吃一碗备着一碗,免得你不到晚饭的时间就跑了。” 纸扎店店主老板嗓门本来就大,为了让对面能听清他讲的是什么,还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就连走到好几米远的时鹿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卖面的十天半个月才出一次摊?时鹿闻言停下脚步。 若是换做平常,她就是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也不会留意,但今天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感官自然也更加敏感一些。 时鹿转过身,先是朝纸扎店的方向看去,随后顺着店主的视线转向对面。 面车停在街尾拐角和巷口的交接位置,三面围着玻璃,正前的玻璃上贴着醒目的“热干面”三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老板看着还挺年轻,瘦瘦高高,双手戴着袖套,正娴熟地往锅里丢面。 保镖大哥也注意到纸扎店老板的喊话,回头看了眼巷口的面摊老板,说道:“我们刚刚来的时候他就在那,不是刚到的。” 姜士达也看了过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做小生意的年轻人。 他想了想,扭头去看时鹿:“说不定就是家里有事,所以才好几天没有出摊。” 眼看他们就要打道回府,又突然冒出一个可疑对象来,他总觉得没那么巧的事。 看到食物,口中唾液自然分泌,姜士达顿时觉得肚子打起了鼓,清晨就起又折腾了一上午,又从街头走到街尾,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见时鹿还盯着那年轻人,忍不住说道:“要不我过去买几份热干面,顺道观察和打听一下?” “好,你去吧,我就不要了。”时鹿淡淡收回视线,撸了把怀里的猫,虽然无故怀疑别人确实有些捕风捉影,但来都来了,不试探一下回去也会惦记着。 而且她总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反应不过来。 姜士达又看向另外两位,见他们摆手也就没问,转身朝着巷口的面摊走去。 三人站在十几米开外,原地看着姜士达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面摊老板闲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面摊老板拎着打包好的两碗面给斜对面的纸扎店老板送了过去,不过一来一回的功夫,摊前便已聚集了好些个人。 生意还挺好的。 又过了几分钟,姜士达拎着打包好的热干面小跑回来:“都打听清楚了,面摊老板说是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而且这片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固定摆在巷口那个位置,如果遇到城管巡视,他就会把车推到前面那条街。” 闻言,那化不开的违和感再次布上心头,时鹿皱了皱眉,试图把脑子里的各种信息糅杂在一起。 “监控那边查到点线索。”保镖大哥将手机递到时鹿面前,这片的信号可能不太好,加载视频的时候卡顿了几秒。 第一个视频时长一分多钟,拍到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从前面走来,十几秒后停在离镜头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比手画脚地说些什么。 第二个视频更长一些,明显和第一个视频不是相同的路段,视频里戚子弘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买糖葫芦,也就停下一分多钟的时间,买完糖葫芦后就亲密地搂着身旁女人的腰离开。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时鹿很快就注意到在卖糖葫芦的左手边,视频的右下角露出了一角食车的身影,还能看见玻璃上大半个红色醒目的“热”字。 脑海中杂乱的信息终于理出线头,时鹿把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往下一滑,第一个视频被拉了下来,果然,印有热干面三个字的面摊车就停在街边,徐宇航和几个同学从上往下走的时候必定要路过它。 两个视频并不是戚家那边传来的全部消息,视频下面是两张截图,贴有热干面字样的面摊车被特意用红色线条圈了出来,有戚子弘的那张照片上的面摊车有些模糊,但从轮廓来看和出现在徐宇航视频里的是同一辆。 仅凭这样还不能确认面摊老板是犯人,但这是戚家从戚子弘和徐宇航经过重滨路时的视频里找到的唯一共同点。 姜士达抻着脖子瞄完全程,看视频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其中奥妙,直到看到照片里被圈出来的部分,瞬间明白过来。 只是一想到弄把人影子偷走的是个卖面的,姜士达就有些难以置信,他惊呼出声:“好家伙,还真是他啊。” 按照常理来说,能把人影子偷走的玄术师本事必定不容小觑,这么厉害的人物想赚钱简直轻而易举,哪里需要天天被日晒雨淋那么辛苦。 “大隐隐于市。”保镖大哥将手机收回,“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用面摊老板的身份掩饰,方便他每天游走在街头巷尾寻找目标。”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姜士达回过味来,“路边摊看起来确实和我们这行毫无关联,很容易让人忽略。” 事实上他们走到街尾时都看到了面摊车的存在,但却没人在意。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3节 “哎呀,先别聊了,等会儿让他给跑了!”远远就看见面摊前的客人所剩无几,姜士达一跺脚,扯了把旁边的卫安便冲过去堵人。 保镖大哥紧随其后,几步就冲到最前面。 三人跑起来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时鹿连张嘴喊话都来不及,她已经可以预见到几人像抓犯人那般将面摊老板按在地上的画面,要是真的这样,到时候造成的骚乱该怎么善后? 万一面摊老板不是犯人怎么办? 一想到有可能再次被黔州这边的特别安全行动组找去喝茶,时鹿便觉得脑壳疼。 与三人相比,时鹿的速度稍慢一些,路过纸扎店的时候余光还能瞥到有个人影站在店门口,捧着热干面大快朵颐。 出于惯性时鹿又往前跑了几步,停下后轻轻咬了下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确实捕捉到了违和的地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先前离开时看到的那个白色小人似乎不见了。 第74章 站在原地静默数秒,时鹿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行动,她转过身走回纸扎店前,店主已经回到店内,店外遮挡视线的物品太多,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坐在藤摇椅上低头吃面的侧影。 时鹿又将目光转向先前看到纸人的地方,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往地上找了一圈,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那里并不存在什么纸扎出来的小人。 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就卖出去的可能性不高,那就只能是店主自己拿下来的。 可明明还在吃午饭的他为什么要突然要取下挂在店外的纸人? 时鹿朝巷口方向瞟了眼,见姜士达和保镖大哥左右架着面摊老板走了过来,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等到卫安靠近,抬手示意他一块进去。 在不确定纸扎店店主是否有问题前,只身一人贸贸然进去并不安全,这既是时鹿对自我的保护,也是避免出现被抓住当作人质的可能。 卫安的行动力很强,任务过程中让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拒绝,甚至会下意识冲在最前面。 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实人吧? 时鹿和卫安一前一后走进纸扎店,这一次店主连声都没有应,他低垂着头,从远处看,脑袋都快埋进装着热干面的纸碗里。 他手上的动作很机械,不断重复着拌面、夹面、举起动作,眼见面条送到嘴边,筷子一散,又落回了纸碗里,实则一口都没有吃进嘴里。 卫安走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藤摇椅背上推。 那人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轻一推就往后倒去,仰起了一张宛如充气的纸球,没有五官的脸。 手中面碗滑落掉在大腿又翻到了地上,纸人保持仰躺的动作,脑袋一歪,头上的假发滑落,它猛地伸出手向前发起进攻。 卫安反手挡下的同时另一只手握拳回击,只听“噗”的一阵漏气声响起,纸人脑袋凹进去的瞬间迅速干瘪,不一会儿就变成脑袋破损的纸扎小人。 这应该就是时鹿刚刚在店门口见过又消失了的那个。 “啊……”惊呼声戛然而止,时鹿扭头看去,正好撞见姜士达捂住了面摊老板的嘴,左右环视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人拖进了纸扎店内。 时鹿:“……” 这波宛如绑架般的操作反而让他们看起来更像反派。 触及面摊老板双眼通红流露出惊恐的目光,时鹿的脑壳又开始一阵阵的疼,等抓到偷影子的犯人后,过程中连带出来的麻烦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善后。 “放开,你先放开他。”时鹿摆了下手,“都快翻白眼了。” 姜士达闻言朝身旁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面摊老板露出一副快虚脱的模样,忙不迭地松开捂着他嘴的手,转而掐上他的人中。 见人眼睛翻回来,姜士达又拍起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另一边,卫安把纸人从藤摇椅上拿了起来,抓住破损的部位往两边一扯便撕成两半,一张黄色的符篆从纸人的身体里掉了出来。 “符?”时鹿弯腰将符篆捡起,上面的朱砂很淡,只剩下一层模糊的痕迹,“就是这个让纸人活起来的?” “这是简易版操控纸偶的方法,真正的行家是不需要加符篆的。”姜士达意有所指地看向卫安。 他虽然本事不大,但为了在调查过程中能够更好判断事件的级别,空闲时没少翻阅各个派系的资料,理论知识掌握的还算扎实。 在纸偶术方面,卫安的能力在整个行业里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么说来弄这个的术师本事不算高?”时鹿说着视线扫过纸扎店内的每一寸角落,并没有发现店主的身影。 保镖大哥很敏锐,见时鹿像是在找什么人,主动往后检查每个视线被遮挡住的区域。 姜士达侧了侧身,用身体堵住出口位置,避免面摊老板趁他们放下戒备的时候逃跑:“这东西一拳就打爆了,只能算中下游水平。” 这时,保镖大哥从后面走出来:“里面只有一间小仓库,没有后门。” 进出口都是同一个,这样看来店主只能是从正门离开的,时间就是在他们查看监控的几分钟功夫里。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离开? “他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犯人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跑啊,我们又没有表露身份。”姜士达被弄糊涂了,“难道他是去午休或上厕所了,所以才会弄个纸偶人留下来看店?” 就算是做贼心虚也该有预兆吧,什么都还没发生,也没人怀疑他,就这样突然跑了岂不是在不打自招? 正常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愚蠢的吧。 店主只是暂时离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反之,如果他是逃跑,现在耽搁的每一秒都会让事情更加被动。 失去重滨路这个唯一的线索,再想找到犯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沉吟数秒后,时鹿举起手中的符篆:“你们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找到施术者?” 姜士达摆摆手:“我、我不行。” 他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就不用东奔西走做经理人了。 卫安放下手上无用的纸人:“我只会操控纸偶,其他不太会。” 在场三名专业人士,一个菜鸟、一个偏科,还有一个连半桶水都不够的经理人,凑在一起不说相辅相成,就是一加一等于二本领都发挥不出。 由此可见,拥有一个好的组合有多么重要。 时鹿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封临初的身影,她莫名生出一股自信,如果这时候他在这里,肯定会有办法追根溯源。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没必要进行场外求助,时鹿快速理清思绪,计划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马上联系戚家那边,让那边的大师们帮忙找人,同时查查附近的监控。”时鹿看了保镖大哥一眼,又转头去看姜士达,“你到旁边的店面问问,看有没有人看见纸扎店的店主。” “卫安,你速度快,你就沿着后面那条巷子去找。” “我留下来和他聊几句,如果纸扎店的老板只是暂时出去一趟,我刚好在这守株待兔。” 卫安和姜士达对时鹿的安排并没有异议,话音刚落就行动了起来。 保镖大哥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但也很快拿出手机,边联系戚家边走到店外。 他并没有走远,从店里往外看就能瞥见他的身影。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离开,面摊老板的面色才缓和一些,但脸色仍旧苍白,他小心看了时鹿一眼,轻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被两个男的架到纸扎店门前时脑袋都是懵的,整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连惊叫和挣扎都没来及,后来又见到那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一拳把一个人打扁,下意识喊出了声,只是下一秒嘴就被人堵上,还差点被捂死。 面摊老板说话时时鹿也在暗暗打量他,见他惊诧与慌张的神态并不像作假,不露痕迹地阖了下眼皮,再抬眼时嘴角弯起了淡淡的弧度,她佯装从口袋里拿出证件,举起来说道:“刚刚不好意思,我们是在查案,怕打草惊蛇就用了点特别的方式把你带过来了。” 许是心存疑虑,面摊老板特意凑近证件看了几眼,又扭头去看时鹿,猛然对上一张精致漂亮的笑脸,面上不由地发起燥来,先前的不愉快也随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来你们是在查案啊,不过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好几天没出来摆摊了,如果你们想知道近期发生的事情,我可能就不怎么清楚了。”卖吃食的身体有疾病多少会让人心生顾忌,意识到这点的面瘫老板急忙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去找老中医把过脉了,就是有点贫血和缺钙。” 贫血和缺钙会让人产生四肢无力或晕眩的感觉,时鹿下意识去看他的脚下,店内光线昏暗,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很淡,但确实是存在的。 收回目光后,时鹿问道:“你跟这家纸扎店的老板关系好吗?” “还行吧,我每次到巷口那边摆摊他都会来买热干面,一来二去就聊了起来,他很喜欢下象棋,跟我聊天的时候经常眼睛都不离开手机。”更多的情况面摊老板也不知道,他和纸扎店老板每次的交集不过是煮面的那几分钟空档,能谈到的内容也很有限。 这时,卫安和姜士达一块回到纸扎店内。 “我问了好几家店主,都没有人注意到纸扎店老板的去向,隔壁店铺的老板说他比较孤僻,平时不爱搭理人,还喜欢抱着纸人说话,周围人撞见过几次,都觉得瘆得慌。”姜士达说:“还有就是这两天不是清明嘛,纸扎铺生意比较好,店主有可能会出去进货。” 时鹿点点头,又看向卫安,按时间来算他回来的有点过早了,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果然,注意到时鹿的目光,卫安欲言又止地看向一旁的面摊老板,姜士达机敏上前,手臂一搭,就把人给带到了店外。 在特别安全行动组待久了,卫安时刻谨记着不能轻易向不知内情的人透露玄术的存在,等人离开,拿出几张符篆:“这是在那辆热干面的车底下发现的,应该就是能偷影子的符篆。” 卫安原本是要沿着巷口一路往下追踪,路过热干面的推车时察觉到了奇怪的气息,上前探查过后发现了贴在车底下的符篆。 “车底?”那几张符篆的颜色深浅有些不同,应该是和空气接触的时间长短不同造成的,“难道是犯人把符篆贴在热干面车的车底,借着他的行动轨迹到外面偷影子,同时还能让人查不到他头上?” 这就好比让不知情的人帮忙运输作案工具,同时还能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如果面摊店老板就是犯人的话,他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把符篆贴在车底下,就算真的是他,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他多的是机会把符篆取走才对。 如此看来,纸扎店店主就是犯人或帮凶这件事,反转的可能性很小。 只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人在哪里? 又为什么要跑? 第75章 戚家安排筛查监控的人手接到联络后迅速行动,目标明确范围也不大,查找起来迅速且具有时效性,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找到走出老街,在监控摄像头下一晃而过的纸扎店店主。 只是他的举动有些怪异,从他行动的轨迹可以看出,他对附近区域相当了解,可他却不躲不避,还专挑安装了摄像头的区域走,最后打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这是在挑衅?”时鹿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犯人的脑回路有些奇怪,他逃跑时做出的举动并不像心血来潮,应该是隐藏着什么目的在里面。 任兴哲作为黔州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副队长,某些权利还是有的,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查看交通监控,直接将载着纸扎店老板离开的那辆出租车定位,同时让户籍处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 纸扎店老板叫做于天磊,黔州本地人,四十三岁独居,没有前科,经营纸扎店已有十余个年头,并未在安全管理局系统中进行登记,无法确认他是否是玄术师。 从查找线索到现场走访,全程劳心劳力的时鹿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中途退出,把抓捕犯人的功劳拱手相让,得知已经找到于天磊的消息后,她立即做出继续追捕的决定。 现在还不能排除面摊老板是共犯的可能性,但此行并不是警方办案,他们没有权利对他进行任何措施。姜士达想了想后主动请缨,在偷影子的犯人没抓到前,以配合警方办案为由寸步不离的紧跟嫌疑人,陪他卖面。 姜士达虽然天赋不佳,但好歹也是个散修,自保能力还是有的,而保镖大哥身兼与戚家联络和指挥的重任,有必要全程跟在时鹿他们身边。 追捕的过程并不顺利,或许是于天磊察觉到危险,出租车开出不到五公里路程后在隐蔽处下了车,再次出现在摄像头下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之后他打了辆专车,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十分钟后再次换乘公交。 莫非这是他隐藏行踪的方法? 刚刚得知于天磊从专车下来换上公交的时鹿陷入沉思。 这样频繁更换交通工具的方式确实很容易给追踪人员带来干扰。 还是说他想用公交车上的乘客做人质?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4节 没过多久,新的消息传来,于天磊在连换三次交通工具后又返回了重滨路附近,钻进巷子里后失去踪迹。 不过于天磊的居所就在那条巷子之中,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回家了。 得知他回家了的时鹿:“……” 这家伙不会故意的吧? 于天磊住的地方离纸扎店不远,只是时鹿他们之前追了出去,再绕回来又用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居民楼下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 倚靠在车门边正抽烟解瘾的司机一见到保镖大哥就抬手打了声招呼:“人住六楼,你们上去的话小心点,大师们已经上去五六分钟了,但是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这么说来时鹿他们几个反而是最晚到的。 好家伙,那几位大师什么都没做,直接来捡现成的了? 如果犯人被他们抓住,今天这一通折腾岂不是白忙活? 时鹿急忙示意卫安上楼,现在上去,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补个刀。 顺着楼梯一路往上,他们很快到达六楼。 “左边红色门的那间。”保镖大哥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连跨几步楼梯,轻喘道:“我跟你们一块去。” 他身强体壮,当个打手绰绰有余,时鹿的视线落在左边,走到门边竖耳倾听,屋内并未传出半点声音,连轻微的对话声都没有。 这片居民区都是老房子,按理说隔音效果也应该相对差强人意才是。 似想到什么,时鹿回头问道:“卫安,术师在抓人或斗法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隔绝声音的办法?” “有的。”卫安左右找了一圈,视线定格在墙壁之间的夹角处,“比较谨慎的术师会布个隔音阵,免得引起骚乱。” 时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夹角处看到一块类似石头的身影。 确认是自己人设下的阵法,时鹿收起疑心,大门是老式的不锈钢安全门,看着还挺新,她试着拧了下门把手,轻轻松松,没有任何阻力,门就开了。 推开门,预想中打斗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屋内面积不大,凌乱地堆放着很多不同颜色的纸。 三人一猫谨慎走进屋内,让人在意的是,里面竟空无一人。 察觉到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时鹿低下头,这才注意到地板砖上铺叠着一层又一层的纸,像是胡乱丢的,又像是刻意摆成这样的。 晃神的刹那,调子狭长的猫叫在耳畔炸开,隐约中带着点回音,由远及近,在心头荡开层层涟漪。 时鹿错愕地抬起头,眼前的空间宛如重置般转变,窄小凌乱的客厅瞬间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宽达几百平的豪宅。 空旷的客厅,里面没有任何家具,落地窗外漆黑一片,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与前段时间被两个戴面具少年带进的‘房子’如出一辙。 随着阅历增加,时鹿的胆量多少也练出来些许,面对眼前这番突如其来的变化,她的内心远不及第一次那般慌乱。 甚至可以说是平静。 习惯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藏在内心深处慢慢生根发芽,回过神时早已长出粗壮的枝芽,稍有懈怠就野蛮生长。 那声猫叫是小黑发出来的,只是被惊吓后的本能反应。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类似布料的摩擦声,时鹿回过头,看见了站在一处的几位大师们。 除了戚家正儿八经请的四位,那些没有名气的几位也跟着来了。 十来个人保持着禁止不动的站立姿势,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响,还有几个在拼命眨眼睛。 这番举动不是在求救,就是在提醒刚进入房子的时鹿几人小心。 还有就是他们看起来无法动弹,想必也是刚进门就中了招。 这是被控制住了行动的能力,时鹿迅速反应过来,想起之前被带进房子双脚被桎梏住的事情,及时在脚下展开两米宽度的结界,避免一开始就失去能够够抗衡的主动权。 脚下的触感发生变化,卫安下意识朝时鹿方向看去一眼,就听她说:“你去帮他们,我来警惕周围。” 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卫安丢出两张纸,在他跑起来的瞬间,那两张纸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敏捷地钻到他的脚底,覆盖在鞋底与地面隔绝。 卫安第一时间跑到任兴哲身边,在他嘴边摸索过一阵后,像是抓住了什么,往外一扯,撕下一张纸来。 封嘴的白纸比胶带还要牢固,突然被撕扯下来疼得任兴哲目眦欲裂,眼眶浮起淡淡的红色,他强忍泪水,恼怒地用音量压过这一波痛感:“笨蛋,你这样撕要撕到什么时候,用灵力烧!” 卫安被他吼得手上一抖,着急忙慌第将灵力包裹住他的全身,很快空气中漂浮起淡淡的焦味。 任兴哲过后就是汤雪真,卫安先帮两位同事解困后才走向其他人。 汤雪真也朝另一边走去。 身上的桎梏被灵力烧去大半,蒋正修大力一挣,一把将卫安推开,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眉眼间尽是嫌恶。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卫安局促地弓着背,习惯性地扯了扯兜帽,把头藏进阴影里。 “他就是守墓园的那个卫安吧。” “卧槽,恶心死我了!” “不是吧,那我身上不都是……” “你们几个吵死了!”任兴哲不耐烦地瞪过去,“嘟嘟囔囔的像个苍蝇一样。” 议论声被打断,几人眼神闪烁,即便是被比作苍蝇,也不敢露出半点不快。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时鹿意外地挑了下眉,那几位术师摆明了是欺软怕硬,欺卫安这个软性子,怕任兴哲的硬背景。 “呵呵呵呵——还真是一出精彩的恩将仇报的好戏啊。”于天磊伴着古怪笑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手上托抱着一个手臂高的纸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看向卫安,“我能理解这种感受,像我们这样与众不同的存在,注定无法融入社会、与人合群。”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手指捻起怀中纸人的一缕假发,亲密地低声与它呢喃细语起来,明明是一副中年不起眼的模样,眉眼间却又有几分妖异。 更瘆人的他手上的纸人,戴着黑长直假发,五官是精心用颜料描绘出的,单看脑袋,就宛如明艳的少女一般。 于天磊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看着手中的纸人,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容,半晌后,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唇角弧度加深:“不好意思,忘了向几位大师自我介绍,我叫于天磊,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玄术界都会知道我的大名。” 说着张开左手,陶醉在自我的世界。 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单是中午那短暂的交集,还真看不出这位的性格是如此离奇又怪诞。 时鹿沉思片刻,做出恍然大悟状,她已经想到最适合用来形容他的词汇。 这家伙,应该是个自我感觉良好,还有怪异兴趣的——变态。 第76章 时鹿的目光毫不掩饰,于天磊轻飘飘往她所在的方向瞥去,视线来回在她身上流转。 只听他忽然轻嗤一声,手指绕着纸人的头发打卷,眼神不屑道:“一般般,长得不及我家鱼鱼十分之一。” 时鹿:“……” 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鱼鱼’身上,时鹿微抿着唇,拉扯出一抹好看中夹着危险的弧度。 等会儿把你抓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趁着于天磊的注意力转移开,宋清道长、胡三还有蒋正修同时出手进攻。 卫安下意识朝任兴哲看去,似在寻求他的指令。 “这是在他的房子里,我们本就处于弱势。”任兴哲一改往日狂躁,露出几分沉稳,“先让他们去探探路,我们静观其变。” 汤雪真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把轮椅推到卫安身边,三人呈三角站位,分别警惕一方,默契度十足。 时鹿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心中多了一分了然,这个黔州特别安全行动组,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不尽人意。 耳边传来声响,时鹿扭头看去,只见宋清道长抛出玉石,以一招画地为牢将于天磊困在其中。 蒋正修的符篆紧随其后,却被拔地而起的纸墙尽数挡去。 胡三从身后取出三截特制铁棍,化整归一后舞得虎虎生威,几步冲向前一棍劈下,然而攻势却在半途被截,纸人头上黑色长发凌厉一扫,破解铁棍突袭的同时反将其逼得节节败退。 几轮猛攻下来,于天磊毫发无损,看着气喘吁吁的三位大师,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你们不要再做无力的挣扎了,这样只会让你们死的更痛苦。” 轻描淡写的放下豪言,于天磊再次发出狂笑。 原本以为三位大师同时出手必定能轻而易举制服犯人,哪曾想局面竟一面倒到毫无悬念,跟来蹭经验的几人被吓得遍体生寒,偏偏他们还无处可逃。 以任家为首的三角他们不敢也蹭不进去,事到如今,能向他们搭把手的好像也就只有…… 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说起来发现真相和找到犯人都是出自这位的手笔,看看那自信又挺直的身板,若非胸有成竹,岂能如此从容不迫。 “大师、大师!”几人觍着脸冲到时鹿面前,“请大师出手救我们一救!” 时鹿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刚刚说卫安风凉话的几位,她摊开手:“各位自求多福吧,我就是个新人,什么也不会,自保都成问题,戚少爷被偷影子的事也是和卫安一块发现的,不过他比较低调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全程都是我这个搭档出面。” 搭档二字臊得那几位恩将仇报的术师面红耳赤,眼神闪躲不敢吭声。 另外几位庆幸自己当时没来得及接茬,陪着笑脸作揖:“您太谦虚了,蒋大师和任家那位您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只是新人,您就捎带把手,护我们一护。” “护一护也不是不可以。”时鹿睨了他们一眼,“一人十万,尽量保你们不死。” 虽然他们恩将仇报还长舌,但总归是十几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那就只能让他们出点血,花钱买命。 果然,好几个人闻言流露出肉疼的神色,十万块对他们这些底层而言并不算小数目,但为了苟住性命,也只能含泪掏钱了。 他们刚点头,时鹿便从包里拿出笔和便签纸递上去:“来来来,先写份欠条,挨个传下去,免得你们出去以后赖账,记得按手印啊。” 几人:“……” 出门还随身携带纸笔的你可真优秀。 另一边,三位大师再次败下阵来,若非卫安的纸偶及时出手,恐怕已有人遭受重创。 盯着卫安的纸偶人片刻,于天磊眼中浮现妒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亲昵地靠着怀里的纸人呢喃:“鱼鱼,只要再弄到几个影子,很快我就能将你练成活人,到时候你就是无敌的存在。” 见他与纸人如此亲密,又提到活人两个字,宋清道长脑海中交织出一段天人永诀的痴心虐恋,当即露出凄苦神色,试图感化他:“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就算做得再多,你口中的鱼鱼也回不来了,不如将一切放下,或许还能重新来过。” 于天磊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爆笑。 宋清道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色间多了几分促狭。 人家都还没有开始吐露悲情过往,这道长反而先替他想好了作恶的理由,时鹿实在看不懂这波操作的意义在哪里,不由地凝眉叹道:“道长,并不是每个做坏事的人都必须有难以释怀的过去或苦衷的。” 结合于天磊的所作所为,还有他出场时的那番话,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他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在纸扎店时故意出声是为了引起时鹿他们几个注意,主动暴露让他们怀疑,最后把他们引到住处一网打尽。 偷影子是为了他手上的那个鱼鱼复活或者像活人一样,无敌应该是指战斗力。 前者如他自己所说是为了扬名,后者是成为众矢之的后的自保手段。 “他也可以是单纯的想做坏事引人注目,纯粹是个变态而已。”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5节 宋青道长如梦初醒,脸上表情褪去。 笑声戛然而止,于天磊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时鹿对他的评价,眼神中散发着森然冷意。 地面突然生出一只巨大的纸手,以泰山压顶的气势一掌落下,阴影罩下,站在时鹿周围的几人本能抱头尖叫,尾音未消,巨手已然近在咫尺。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几人战战兢兢抬头,那巨手仍倾悬在他们头顶,只是被一道两米高的四方结界阻挡,无法落下。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巨手比他们反应还快,迅速直起又重重落下,又是一声闷响,结界仍旧纹丝不动。 于天磊偷袭的那一刹那时鹿心底还有些没底,直到第二掌落下,结界没有丝毫松动,才把心装回肚子里,见身后几人正抱头发呆,她不紧不慢道:“欠条写完了吗,再拖拖拉拉我就把结界去了。” “写完了,写完了。”见识到时鹿本事的人忙不迭应道,面上一顿,着急忙慌地从身上翻出一盒朱砂,拇指一沾,盖在了便签纸上。 其他人见状纷纷蹭了一拇指,没过多久,颜色不一的便签纸便递到时鹿面前。 连着两击不成还被无视的于天磊表情趋近扭曲,他预谋已久的成名之战应该华丽又盛大,而不是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感受到屈辱的于天磊愤怒无比,霎时间,地面开始蠕动,片刻后犹如翻涌的海浪,波涛汹涌而来,要将所有人吞噬。 身为房主,他在这片空间里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就在这时,卫安的纸偶人冲了上去,于天磊眼睛一瞟,手中的长发纸偶迎面飞出,长发飞舞,好似利箭般齐发连击。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与他正面对立的几人不得不退而防御。 然而这番势如破竹的攻击并没能给于天磊带来多少成就感,他阴鸷地盯着不远处时鹿用结界圈起的位置,在他的领域内,却完全不受他影响的存在。 于天磊怒不可遏,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时鹿身上,又一只巨大的手掌拔地而起,两只手掌一左一右交替对结界顶部进行进攻,同时两边还伸出十几只细长得纸手臂,宛如机关·枪般发起连击。 轰隆碰撞声接连在耳边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撞破结界将他们捏得粉碎,结界内的几位术师惊恐地抱头下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大师,大师您快想想办法!”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时鹿回过头,就见到他们抱头蹲了一地,倒是保镖大哥还保持站立,虽然面如菜色,但胆色却远超于这些大师们。 “我都说了,我是新人,什么也不会。”时鹿捏了捏手指,对结界进行了一圈加固,语气却凝重非常,“放心,如果我保不住你们,是不会收你们钱的。” 几位术师被这句话吓得心都凉了半截,哪还顾得上钱不钱的,紧抱着脑袋蜷缩等死。 结界内的对话传进于天磊的耳朵里,他畅快地勾起嘴角:“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时鹿叹了口气:“多撑一秒是一秒吧。”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可听在于天磊的耳朵里却是挑衅。 他彻底发狠,大小纸手攻击结界的速度再次加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灵力近乎耗空的于天磊佝偻着背,喘着粗气。 这不可能,在他的房子里,不可能存在他突破不了的防御! 就在这时,巨大的纸手臂抵御不住重复累积下的冲击力,在落下最后一掌时土崩瓦解,数不清的小纸片漫天飞舞,簌簌落下。 翻涌的地面归于平静,遭受重创的于天磊双膝砸地,单手抵在地面勉强支撑。 “被动挨打了这么久,终于到我反击的时候了。”散去结界,时鹿活动着僵硬的手臂,目光一扫,却不见于天磊的身影,“诶,人呢?” 一道黑影机敏地冲了出去,黑猫瞬间出现在于天磊后背,四肢往下一坠,便把人按趴在地上。 于天磊在黑猫凶猛的“补刀”下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白眼直翻。 “喵~”小黑邀功般叫唤了一声。 在这呢~ 时鹿瞥了眼奄奄一息的于天磊,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拍了拍手:“行吧,打完收工!” 众人:“……” 打什么打,他分明是被你耗死的。 第77章 小黑疑惑地歪了歪头,反应过来收工是什么意思,仰着脖叫唤了一声,迈着轻快的小步跑回时鹿身边。 于天磊受到重创,他所操控的纸偶也逐渐失去战斗力,趁着它动作迟缓时露出的破绽,卫安又放出两个小纸偶辅助,在三面夹击下,长发纸偶被击落在地。 “影子就藏在纸偶人的头发里,去把它拿走。”围观全程的任兴哲发现长发纸偶人的秘密,朝卫安喊了一声。 耗费了不少力气的卫安喘着粗气,听到指令也不耽搁,走到长发纸片人面前,一脚踩住它的身体,防止它发起反攻。 正当卫安要扯下长发纸偶人头上的假发时,不远处虚弱的于天磊挣扎着往这个方向爬,他声音沙哑:“你跟我都是一样的异类,我很早以前就听过你的事情,也很崇敬你,无门无派,也没有过人的天赋,甚至连正经的教习者都没有,你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拥有现在的实力。” “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这群天之骄子站在一起,无论你本事再强,他们都只会惧怕你、排挤你、利用你!我修鬼道,你修尸道,你若愿意跟我联手,必定天下无敌。” 卫安呆愣地看着他,下意识扯了扯兜帽,把自己藏起来。 时鹿见状无奈摇头,卫安的社恐也太严重了。 不过尸道是什么意思? 好奇心藏不住的时鹿抓了个术师小声询问。 那人知道时鹿和卫安是一伙的,也不敢说出过激的言论,斟酌着措辞道:“就是,就是说卫安是抱着尸体修炼的意思,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从小就守在墓园,一直跟尸体打交道,身上的灵力都是尸气什么的。” 所以他们被卫安的灵气包裹后才会觉得恶心。这话他藏在心里没敢说出来,担心最后又要用十万块来买单。 所以这就是姜士达所说的卫安身上的“不好的传闻”? 时鹿皱了皱眉,就因为这样扑风捉影的传闻,去排挤一个老实人? “卫安,别理他,把头发拿走,抓了他我们还要去戚家领钱,没工夫陪他在这东拉西扯。”时鹿朝卫安走去。 “怎么,你不信?”于天磊笑出声,“不信你就去问问你身后的大师们。” 他指向了蒋正修,这位可是第一个推开卫安展露出厌恶的人。 时鹿下意识扫过去,蒋正修在长发纸偶人进攻时被波及,小腿位置受了伤,正汩汩往外冒血。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蒋正修自有倚仗,无惧得罪一个小人物卫安,他眯了眯眼睛,“不然,又如何解释他身上的灵力,还有如何开启的空间阵。” “我懂了,你们是嫉妒吧,嫉妒他一个无门无派又没背景的散修,不仅本领高还会牛逼哄哄的空间阵。”时鹿从蒋正修的言词间读出了更深层次的含义,“你们这种行为很像那些见不得别人好,到处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诶,还大师呢。” “在墓园工作怎么了?玄术师不也是和鬼打交道的,有什么区别。再说现在都是火葬,到哪去抱尸体吸尸气?非法盗窃尸体是犯罪,他要是有这爱好管理局能收他?” 蒋正修眼睛一瞪,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有些事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装作不懂,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当然的进行抨击,从而满足自身那早已扭曲的嫉妒心。 “而且我听说他还挂在任家名下,你们这样胡编乱造,也不怕得罪任家。”时鹿朝任兴哲看去,“难道你们是觉得任家有眼无珠,又或是包庇罪犯?” 蒋正修的脸色已沉如锅底,这话无论他怎么接都将处于被动。 本欲搅起矛盾对立突显存在感的于天磊再次被忽视,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算扮演反派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个认知令他怒不可遏,他垂着头,口中溢出沉闷的狂笑。 时鹿扭头看去:“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戚子弘和徐宇航身上有什么共同点?你该不会是随机选的吧?” 于天磊陷入疯狂状态,他没有回答时鹿这个问题,闷着头笑了一阵,忽然抽出一把折叠刀,捅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出,于天磊仰面倒在地上,笑声癫狂,随着胸口不断颤动,血液加速从伤口处涌出。 “不好,房主自杀,他想让我们给他陪葬!”喊话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在惊恐。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地动山摇起来。 于天磊仰面倒在地上,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在他断气灵魂被吞噬前,离开这还来得及!”胡三第一个冲到墙边,挥舞起铁棍一顿狂砸,几下便砸出个出口。 阴寒的气息顺着缺口往里灌,胡三跨出一步,回头大喊:“从这边,快走!” 一群人冲了过去,卫安背起任兴哲,稍慢一步。 忽高忽低,凄厉又哀怨的声音卷在风中,一道道被黑雾包裹的人影从地底钻出,鬼气漫布,阴恻恻地双眼齐齐盯着准备逃跑的猎物。 鬼气拂面,胡三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半跨出的脚僵住,咬牙切齿道:“那家伙究竟签了多少厉鬼!” “我们要是离开这里,它们必定会对我们进行扑杀,除非我们长出翅膀,否则跑断腿也逃不出去。”蒋正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房主断气我们同样逃不出去,现在需要有人留下来拖延时间,也不用太久,争取几分钟就好。” 说着他看向了时鹿。 “我们几个身上都有伤,灵力也基本耗尽,他们没有拖延的能力。”蒋正修指向那几个已经吓破胆的术师,理所当然道:“你又刚好能施展结界,现在恐怕只有你能为大家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你手上。”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道德绑架的意思,要是时鹿不愿意,在场十几个人的性命都要算在她头上。 “我来争取时间。”卫安出声阻止。 “还是我来吧。”宋清道长抬手打断,“在场之中我的道行最高,年纪最大,又主修阵法,由我出面可保万无一失。” 胡三接话:“我跟你一起,我们两个人成功率更大。” 虽然都被尊称一句大师,但这境界可完全不一样啊,时鹿似笑非笑地看了蒋正修一眼,这一眼可比说上百句嘲讽还具备杀伤力。 蒋正修脸色铁青,嘴唇气得发抖。 不过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再者说时鹿有把握追上他们,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让其他几位牺牲了。 目光扫过蒋正修小腿上的伤,时鹿轻轻挑了下眉,面上不显道:“还是我来吧,不过我能为你们争取的时间有限,所以你们最好是玩了命去跑。” 宋清道长还想再说什么,时鹿却不理他,看向卫安道:“用你的纸偶背着老道长跑吧,他这老胳膊老腿,恐怕也跑不了几步。” “你们多耗一秒,我能跑的时间就少一秒,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到了我就走。” 时鹿拿出手机,打开秒钟的同时展开结界将眼前的空间罩住,阻挡下所有厉鬼。 秒针转眼就跳了两秒,其他人再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黑暗的空间下没有照明物,但他们却能毫无障碍地看清彼此的身影,不远处宛如明星般璀璨的光亮,便是离开这片幽暗世界的唯一出口。 十几位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力的术师玩命狂奔,胡三体力本来就好,宋清道长在纸偶人背上,两人速度一点不慢。 卫安他们三人也很迅速,唯一被甩在身后的也就只有小腿受伤,灵力近乎耗尽的蒋正修。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道德绑时鹿的说辞,最后竟全部应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出口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怎么也摸不到边界,眼看被甩得越来越远,蒋正修脚下步子踉跄,伸出手不断向前摸索,他试图出声喊住前面的人,想要他们帮上一把。 小腿上的伤口远比想象中来得严重,每走一步都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无力蹒跚几步,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蒋大师,需要搭把手吗?”清亮悠扬的女声从半空传来。 蒋正修撑起身体仰头看去,只见半空中飞着一只巨大的黑猫,明艳俏丽的女孩坐在猫背,嘴角含笑,善意拳拳地俯视着他,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6节 她的身后,数十道鬼魅般的黑影声势浩荡而来。 “五百万,我顺道搭你一程。”时鹿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你还有两秒钟的时间可以考虑。” “我付,带我走,带上我走!”蒋正修毫不犹豫,求生的本能使他爬了起来。 倒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时鹿满意地勾起嘴角,抬手拍了拍黑猫的后背,语调拉长:“小黑,咱们带上蒋大师一块走。” 黑猫俯冲而下,凛冽的劲风刮得蒋正修眼睛都睁不开,下一秒失重感传来,身体被蛮力挤压成一团,只觉得胃部翻涌,险些吐血。 出口近在眼前,众人铆足着劲做最后的冲刺,一道巨大的身影忽然从他们头顶掠过,又见它挥了下抓子,向出口抛出一个不明物体,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狭长的尖叫声,如怨如诉,哀婉绵长。 众人:?? 怎么听起来是个人,而且还有点耳熟。 跨过光点,众人回到了于天磊那不怎么宽敞的客厅,一眼就看见蒋正修正以脸着地的姿势趴卧在地。 瞬间明白了刚刚那不明物体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时鹿最后一个从光点中跳出,落地转身接住跳下的黑猫,抱在怀里帮它顺了两下毛。 片刻后,她的眸光流转在客厅,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目光一定,走到蒋正修的身边,俯下身喊了两声,见他保持静止不动,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 宋清道长见人陷入昏迷,神色担忧道:“我们是不是该叫个救护车?” “不急,他还没给我打欠条,我怕他从这出去就跑了。”时鹿眉头紧锁,“我觉得他就是有点缺氧,要不你们先帮他做个人工呼吸?” 众人面露嫌弃。 给一个中年大叔做人工呼吸,这不太合适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8 00:00:00~2022-04-11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待你而归5瓶;lulu炉子、30368651 3瓶;若藍藍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人工呼吸最后倒是没做成,蒋正修他自己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看起来伤的挺重,但时鹿却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收到转账的五百万才不紧不慢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见蒋大师都老老实实转账,那些打过欠条的术师也不敢再找借口拖延,争先恐后的要给时鹿转钱,转完一笔换回一张欠条,清楚明了,互不相欠。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到账六百多万,几人转账的时候手都不带抖一下,不得不说干玄术这行,还真就特么有钱途。 中途有人送了辆新轮椅过来,汤雪真推着顶着一张臭脸的任兴哲离开,宋清道长和胡三自知这次没帮上什么忙,也不好意思去分戚家分酬劳,道过别后先行回了酒店。 与姜士达汇合后,再一块乘坐保镖大哥的车前往私人医院。 路途中,时鹿委婉地向姜士达打听了一下“房子”究竟是什么。 姜士达解释得很简单,大意就是活人在阴间建房,与厉鬼进行交易,借由鬼身修炼,若房主身死,灵魂则会被吞噬。 房主是房子的掌控者,里面的一切都由他控制,被拉进房子的客人力量会被大幅度削减,具体减弱几成还要看个人本事。 不过,并不是每个术师都能在阴间建房,只有八字极阴者才能以活人之躯修习鬼道。 鬼道并不算禁术,但这玩意儿正经人也不会去修炼,且不说八字极阴这个必要条件,单是死后被厉鬼吞噬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劝退。 毕竟愿意为一时风光魂飞魄散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 再者若是修者本身天赋极差,再建一百栋房子也无济于事。 得知原委后,时鹿总算明白当初询问浮禅子时他为何讳莫如深,草草敷衍了。 之后的事时鹿也插不上手,还影子的事有卫安,收钱的事有姜士达,她则带着黑猫惬意地吃了一顿戚家安排的大餐,吃饱喝足后回酒店休息。 事情解决,戚家支付了一千万报酬,姜士达身为经理人抽取百分之十,剩下的时鹿和卫安平分。 此趟黔州之行不过短短几天,银行存款便膨胀至千万,陡然多出这么多钱,时鹿竟有些不真实感。 她似乎应该把目标放得更大些,让退休以后的生活质量更上一层楼。 比如拥有一个亿? 按照目前赚钱的速度,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拟好租房合同,时鹿和姜士达约好在家里见面,她需要再检查一次屋内的设施有没有损坏的地方,傍晚再乘车回到南城。 厨房客厅检查完,接着是卧室,时鹿看的仔细,抽屉也都拉出来一遍。 这间卧室应该是时愠的房间,书桌旁有个小书架,上面摆放着不少中学生必读名著,还有几本杂志和漫画书。 书本多且重,时愠也就没收拾打包,姜士达也表示不介意,偶尔无聊的时候还能拿一本解解闷。 时鹿视线扫过,发现架子中层有一个横放着的相框,她出于好奇取了下来,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照,男的搂着女的腰,看起来十分亲密。 从背景来看,应该是在某个景区拍的,服装和发型都有些年代感。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她亲生父母年轻时的合照。 盯着照片里的男女,时鹿眉头深锁,总觉得她似乎和他们都不太像。 子女和父母不像的情况比比皆是,不像并不代表不是亲生的,但时鹿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照片里的男女长相不能算丑,只能说是普通,眉眼轮廓反而都与时愠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并不可能,时伟泉和钟秀敏都和时愠做过亲子鉴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理由弄错。 时伟泉曾经提到过他和时家升算是堂兄弟,或许他们还真有血缘关系。 沉默片刻后,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时鹿将照片放回书架,转而继续检查屋子。 合同签好后,时鹿准备到外面解决午饭,等时间差不多再前往动车站,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是任兴哲打来的,说他小姑想请她吃饭。 时鹿:?? 我跟你很熟吗,有什么理由要跟你小姑吃饭? - 包厢内,任嫤看着手脚都打着石膏的任兴哲,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只是受了点小伤吗,手脚都断了也叫小伤?” “要是知道你走都走不了,戚家那边我也不能让你过去。” 任嫤之前欠下戚荣昌一点人情,这次他为了儿子的事情求上门,实在推脱不掉只能让任兴哲代替走一趟。 后来得知戚子弘是丢了影子,任嫤觉得稀奇便立即赶到黔州市,谁知人还在路半道上就被告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热闹赶不上,那就只能来看看侄子,结果就看到只能靠轮椅出行,还故作坚强的任兴哲。 “不过是轻微骨折罢了,再过一两个月也就好了。”任兴哲臭着脸,“封临初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都差点被妖怪咬残了。” 想到封临初也受伤的事情,任兴哲的心态瞬间就平衡起来。 任嫤面露无奈:“你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真担心你哪天被人套了麻袋。” “还有,你总和他比做什么?” “既然那么想和他比,为什么不去南城,跑到黔州这边做什么?其实你没必要……”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比?”任兴哲瞪起眼,“你们总说我不如他,我不服,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了!” 完全没顾虑到年轻人脆弱的自尊心,任嫤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没他高,没他帅,还没他有本事……” 任兴哲:“……” 你还是我亲小姑吗! “你真没必要抓着不放。”见他露出炸毛河豚的同款表情,任嫤半阖下眸,“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把他接回任家。”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任兴哲突然收起脸上的表情移开目光,空气凝固片刻,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没过多久,侍者领着时鹿进入包厢,任嫤一秒切换状态,嘴角噙笑,整个人自信又张扬。 “小时鹿,我们又见面了。” 时鹿反应慢了半拍,很快便记起之前在火锅店与她打过一次照面,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任兴哲的小姑。 这世界还真小,兜兜转转最后总能连到一块。 她之所以答应来吃这顿饭,是因为任兴哲提到他小姑还需要确认偷影子事件会不会产生后续影响,还有就是从面摊车底下找到的符篆也需要重新进行检查。 虽然犯人已经死亡,但有些地方还存有疑点,时鹿担心事后会节外生枝,便想着配合走完专业人士的流程,免得到时候出事把她这个新人推出去顶包。 至于任家人为什么会知道面摊车底下有符篆的事情,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可能透露出去。 “你好。”时鹿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拉开椅子坐下。 见她这般冷淡,任嫤眼波流转,嘴角笑意不减:“之前的支援任务还有昨天的事,我代表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向你道谢。” 也不知道任兴哲是听到不成器三个字黑了脸,还是道谢两个字让他不舒服,时鹿轻描淡写地收回目光,不卑不亢道:“不用,我只是在为自己完成任务而已,并没有做什么需要你们专程道谢的事情。” 就算时鹿真的间接帮过任兴哲,但她也收了黔州安全行动组的茶水费,早已两厢相抵,互不相欠。 任嫤闻言嘴角高高翘起,眸底多了几分欣赏,若是换作其他人,怕是要想方设法让任家记恩,从而换取更多好处。 “既然如此我们言归正传,于天磊一共偷了六道影子,除了戚子弘和徐宇航以往还有另外四个受害者,黔州这边的安全组已经在着手查找了,他的住处也安排人搜过,乱七八糟的符篆倒是很多,不过却没有你们在面摊车底下找到的那种。”任嫤闲适地靠着椅背,手掌搭在桌上,“按你们的说法于天磊做这些事应该是想出名,目标也是随机挑选的,但影子被偷这件事的存在本身就很古怪。” “按理说影子只是一种光学现象,能被偷走本身就不合常理,用影子伪装成头发当成武器更是闻所未闻,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被她这么一提,时鹿不免也生出几分求知欲,她拿出一张符篆递上前:“上面的朱砂都有些模糊了。” “让我看看。”任嫤拿起符篆从上往下扫过,“有意思,这个符篆还挺特别的。” 任兴哲探着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道:“哪里特别?” “不好说,据我估计应该是比较古老的符文,得找个符篆专家看看才能确定,不过这上面有个印章。”任嫤点了点符篆上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的图章,“这个应该就是成符的关键。” 任家主修水符术,对纸符本就一知半解,更遑论这类专业人士都不一定能辨别出的古老符文。 研究片刻,见任嫤也说不出所以然,时鹿便以赶动车为由提出要走。 “你接近卫安有什么目的?”就在这时任兴哲忽然开口。 时鹿:? “还是说是封临初让你这么干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时鹿:??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7节 “卫安虽然是一根经,但也不是傻子,别以为用两句花言巧语就能利用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时鹿:??? 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那么点大病! 原本在房子里对任兴哲有那么一丁点改观的时鹿再次将对他的评价打为负数,用关爱智障的的眼神看他。 “啊,没错,我图你不够高,图你不够帅,图你腿脚不便无法独立行走。”时鹿笑容灿烂和善,“对了,我最图的就是你现在这幅普通却又自信的模样。” 任兴哲:“……” 第79章 乘坐动车往返南城和黔州两市最为快捷方便,但携带宠物办理托运需要各种证件,一时半会儿时鹿也拿不出来,正当她准备退票包车回去的时候,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就是她的空间。 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随手就把东西放进空间里的习惯,零食、书本、行李、贵重物品等等,但这些都是死物,至今她都还没尝试过把活物放进去。 招出空间器灵小胖询问,得到肯定得答案后,时鹿将小黑装进了空间,不到一分钟又放了出来,反复加长时间实验,这才放下心来。 小黑能够装进空间,以后出行也倒是方便了许多。 拎着从黔州带回来的土特产,时鹿依次放到办公室几位同事桌上,她的工位和苏暮冬的离得近,最后才走到她的面前将礼物递上。 “谢啦。”苏暮冬欣喜地接过礼物,“听说你这次到黔州遇到偷影子的事件,被带进房子后力挽狂澜,就连宋清道长都对你赞不绝口,我有预感,你马上就要出名了。” “没有那么夸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时鹿谦虚一笑,“我就是出了一点点小力。” 苏暮冬笑笑:“我知道,你是跟黔州那边的卫安合作的吧,这么看来你的适配性很高,以后跟其他人搭档出任务准能合得来。” 意外代表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出现常常伴随着需要随机搭档的可能,适配性越高,工作的时候也能省去更多的麻烦。 说话间,苏暮冬忽然打了个寒颤,那是一种浸入灵魂的寒意,恍然抬头,瞥见封临初从前面的过道走过,明明连个眼神都没有分出来,却能感觉到凌冽逼人的杀气。 这杀气该不会是针对她的吧? “开会了。”朱难的声音让苏暮冬抽回了神。 几人进入会议室落座。 “现在开个简短的临时会议,柳局那边已经查到种魂犯的踪迹,人还在我们南城,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都不允许请假,不能离市,要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唐信忠开门见山,“为了避免抓人的时候引起骚乱,柳局那边已经规划出一定范围,小冬和朱难一组,小封和小鹿一组,两组分别巡视一块区域,俞队和附近的派出所也会随时给予你们支援。” 话音刚落,被点到的四人手机先后响了一声,赵书蓝将需要巡视区域的地图发到了他们的手机,底下还有一张高清侧脸照。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犯人父母离异多年,母亲带走弟弟多年不再联系,父亲是个散修,后来转行到中学教美术,他本人有过入狱史,原因是被一个富二代告了欺诈,出狱后才知道父亲生病离世的消息,之后一直无所事事,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唐信忠说:“我们在查到他的时候人已经躲了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身边应该有帮手,否则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彻底。” 时鹿抬起头:“那个把他告到入狱的富二代呢?” 唐信忠:“一年多前就死了,自杀。” 这个答案倒也不意外,他既然拥有能种魂的本事,第一个要报复的自然是他的仇人。 苏暮冬:“怪不得和种魂有关得案件死的都是富二代,看来他是连坐了整个群体。” 唐信忠不置可否:“总之,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手上有没有别的手段,你们支援的时候记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小齐,你们几个助理也是,巡视的时候发现目标也不要贸然出手。” “是。”五道声音冷不丁出现,饶是见多识广的时鹿都差点吓出个好歹。 调查种魂案犯人的主力还是柳聿和他带来的三名帮手,南城这边安全组的成员负责支援和后勤,唐信忠将他的鬼助理小齐借给了时鹿他们这组,由它和张淑苇负责大范围的巡视,没有实体的它们速度快也不容易疲惫,能够更快获取有用信息。 时鹿和封临初到达他们负责的区域后,并不是一味进行无目的的乱走,他们先熟悉过周边地形,又观察好人流走向,计划好疏散方案。 晚上则就近住在附近的宾馆。 就这样警惕到第二天傍晚,唐信忠那边传来消息,让封临初前往最新地点支援,为避免是犯人声东击西的计策,时鹿被安排留守戒备。 苏暮冬那边也得到同样的命令。 夜里十一点多,时鹿查看最新情报,犯人果然使出了调虎离山的计策,只是地点在柳聿团队负责的区域,犯人迷惑他们后驱车驶向郊外,很快就要冲上盘山公路。 不久后,时鹿和苏暮冬同时接到了支援的指令。 - 盘山公路,曲曲折折,夜色暗涌,月沉星稀。 银色轿车逆风呼啸前行,即便是过弯,也丝毫不见减速的迹象,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狭长又刺耳的声音。 追逐在后方的车辆几次试图接近都被高超的车技甩开,前方的弯道弧度趋近九十度,银色轿车一个漂亮地急转漂移,贴边过弯。 紧随其后的白色轿车却在减速过程中打了个滑,一头撞上弯道旁的护栏。 “哐当”一声巨响,车头凹陷引擎盖炸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门先后打开,两道身影摇摇晃晃下车。 紧接着后座门被推开,踉跄的身影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干呕起来。 “副队,你没事吧?”傅曼影从另一边绕过,她的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抬手捂住了嘴,强忍下反胃呕吐的本能。 李照楠又干呕了两声,无力地抬起手臂挥了两下,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远处,连串的喇叭声回荡在整个盘山公路,刺耳且冗长,像是在庆祝什么胜利一般。 望着银色轿车远去的背影,柳星予捏了捏拳头,偏头看向柳聿:“都是我的问题,对自己太自信以为能开过去的。” 柳聿抬手阻止她的自省,皱着眉回过头看向后方还有些距离的车辆。 李照楠在傅曼影的搀扶下站起,虚弱无力地看向柳聿:“按这样的速度和距离,除非用飞的,否则我们根本追不上。” 柳聿神情冷凝,一声令下:“调直升机过来。” 直升机确实在本次抓捕的预备方案之中,只是在市区内无法调动,犯人逃离市区的举动又太过迅速和意外,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照楠欲言又止地看了柳聿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偏过头给旁边的傅曼影使了个眼色,就在这时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所有人下意识抬头,只见半空飘浮一道乌黑又巨大的身影。 “你们没事吧?”黑影上方传来清亮的女声,由于高度太高,视角又被完全遮住,底下的人无法看到声音的主人。 不过那声音有些耳熟,李照楠终于反应过来,他微张着嘴,这不就是黔州那次支援任务被南城新人带走的那只妖鬼吗,怎么还变成坐骑了? “我们没事,但犯人跑了,现在追可能还来得及……”李照楠还没说完,上空再次传来声音。 “那我试着追追,你们快点想办法跟过来啊。”说着,黑影就窜了出去。 黑影的速度倒没有快似闪电那么夸张,但走的是直线,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几百米开外。 目送黑影远去,李照楠忽然有些羡慕,他也好想拥有一只可以飞行还愿意驮着他到处飞的妖怪坐骑啊! 时鹿倒是不恐高,但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御猫飞行在山路上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过程中她低伏着身,不断提醒小黑飞慢一点,若不是这样,小黑早就控制不住速度,撒丫的冲了。 已经顺利逃脱追捕的银色轿车车主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听到身后传来的撞车声时嘴角便止不住上扬,没有什么比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看到不自量力的对手车毁人亡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然而他还没能得意太久,心头猛地一跳,后视镜上没有照出任何光亮,并没有追兵追上。 正当他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左侧方的月光忽然消失,一道巨大的黑影与车门擦肩而过,“咻”地一下飞到了车前,数秒后在半空中转身回头,银色的双瞳在夜色下泛着鬼魅妖冶的光芒,转瞬又在视线中消失。 下一秒黑影再次贴上驾驶位旁的车窗。 车主脚一抖,险些踩下油门。 “里面的罪犯你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马上把车停在路边,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身侧传来的压迫感吓得车主六神无主,手脚冰凉一片使不上劲。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也没能看清那黑影的真正面目,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不是车也不是人,而是飞在空中的某种身体全黑的动物。 身形巨硕拥有飞行的能力,最可怕的是它还会说话威胁人!!! “里面的罪犯你听着,再不投降我真的要动手了!”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三魂七魄吓掉一半的车主发出凄厉叫喊,即便如此他也还在苦苦挣扎,与巨大妖怪紧贴行驶了五六分钟后,心里防线全面崩溃,在过下一个弯道前踩下刹车,同时响起了惊恐又委屈的哭嚎声。 李照楠和柳聿搭着封临初和朱难那辆车赶到时,车主仍在抱头痛哭,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哭得比小孩子还要凄惨。 “哎,手铐戴手上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不远处,站在巨型黑猫身边顺毛的女孩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 “啊啊啊——有妖怪,救救我!妖怪要吃人了!”车主连滚带爬从车上扑下。 时鹿:??? 其他人:“……” 第80章 支援的车辆先后赶到,银色轿车上共有两名犯人,抓捕成功后众人赶回了市刑警大队。 回到队里时已过凌晨三点,但事态紧急,有必要连夜审问,以避免节外生枝。 驾驶银色轿车的车主只是从犯,他是主犯的亲弟弟,做过一段时间的职业赛车手,对玄术方面从未涉猎过,因此才会在公路上看到未知生物时方寸大乱。 他会成为协助者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可以得到很多钱。 “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偶尔帮我哥跑跑腿,他会给我很多钱花。” “就是一只石头做的笔,什么都写不出来,我哥说那是他赚钱的宝贝,前一段时间有人联系他,他就让我帮忙寄出去了。” “就是用普通快递寄的,手机下的单,寄件的信息我手机里面都有。” 审讯了近一个小时,从他嘴里也只得到了些粗浅的信息。 至于主犯那边却陷入了困境,不是他嘴硬不愿意开口,而是他开不了口。 身如干柴,肤如枯槁,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好似骨架上贴着一层皮的干尸。 这幅模样,别说是开口了,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种魂案的幕后始作俑者虽然找到,但案件最后仍旧处于僵局状态。 隔天下午,临时被通知开会的时鹿见到外出许久的浮禅子,他带着满身风尘,眼底一片青黑,满脸疲惫略显消瘦,也不知道是着急赶回南城没有休息好,还是这段日子太过操劳睡眠不足。 今天人来的少,唐信忠和柳聿身为领导自然是要到场的,会议就是为浮禅子开得,封临初大小也是个副队,只有时鹿这个新人看起来有些突兀。 按理说她这个名额怎么也该是晋远那位副队李照楠才对。 “把你在黔州那边得到的符篆给我看看。”浮禅子一本正经起来的时候气势很足。 突然提到符篆时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是在面摊车底下找到那个。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8节 戚家的事件是以私人身份接的,时鹿得到的那些符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任嫤拿走一张后剩下的随手就放进了空间,这几天东奔西走差点就忘了它的存在。 “在我外面的包里,我现在去拿。”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来太过可疑,时鹿便找了个借口走出办公室,几分钟后回来把那几张符篆都递了出去。 浮禅子拿过符篆细细端详,他看了很久,眉头始终紧紧蹙着,半晌后抬起头,神情肃穆:“应该没错,是修罗印。” 柳聿面沉如水,曲着手指在桌面轻轻点了点:“那那只可以种魂笔果然是?” “嗯。”浮禅子颔首,“应该是众生笔。” 唐信忠闻言忙不迭追问:“这两样都是法器?” 浮禅子扫向他:“是二十年多前被盗走的神器。” 柳聿连咳了好几声,急忙打断:“大师,这件事属于高级机密,没有总局的允许,是不能往外泄露的。” 浮禅子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但却没有丝毫泄露高级机密的窘迫感,语调拖长,显得有些无辜:“我没有泄露啊,我只是在和我的徒弟还有好友聊天而已。” 柳聿笑得一脸和善。 “明白明白,高级机密嘛,这些底层人士不能知道。”浮禅子移开视线,触及两位徒弟的目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居然在徒弟面前被一个小辈镇住,实在丢人,他一秒切换表情,“看样子他们是真的研究出那几样东西该怎么用了。” 话题被跳开,柳聿也不好再拿总局压人,只能顺着他绕回正题,似想到了什么,他无声叹息道:“何必呢,用性命做燃料,仅为贪一时成就。” 既然要使用神器,就必然需要付出代价。 替人种魂的代价就是生机的消逝。 “大师,我这边是无计可施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就算只能让他短暂开口,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也好。”柳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要是你也无法让他张嘴,就只能连夜带回总局,希望还来得及。” 浮禅子专程赶回来就是为了多吊住那主犯几口气,至于能不能让他开口还未可知,不过他那句“底层”的话说的倒是没错,涉及到高级机密的事件,是不需要市级安全行动组成员参与的。 目送二人离开,只是短暂参与了一下高级别事件的唐信忠挠了挠下巴,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地方,在其职谋其事,麻烦的事理应由职位更高级别的人去操心,总比他们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张嘴差遣下面的人要来得好。 “对了小鹿,前两天太忙也没来得及关心,听说你这趟到黔州有不小的收获?”唐信忠面上笑容和蔼,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时鹿当初加入安全行动组完全是为生计所迫的无奈之举,如今手头富裕,难保不会生出辞职的心思。 特别安全行动组充其量就是工作性质有些特殊的职业,按正常辞职程序走的话他们也不能强留,只是像时鹿这样的人才,市级这边能挽留还是应该尽量挽留下来的。 “收获?”时鹿歪过头,“唐队指的是哪方面?” 唐信忠干笑一声,他总不能直接问你现在钱赚了不少,该不会想跑路吧? 清了下嗓子,摆出关心下属好领导的亲切模样:“就是在兴趣爱好、事业规划有没有什么新的目标?” 身为职场新人,面对领导突然语重心长找你聊天,时鹿心中多少有些讶异,暗自揣摩过他的心思,很快就得出结论。 唐队平日里事少,自然会觉得无聊,像他这般年纪的人又最爱操心身边年轻人的终身大事,先以爱好和目标试探口风,再循序渐进转入主题。 这肯定是想帮她介绍对象啊! 时鹿保持假笑,不管是不是,都不可能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毅然决然为自己树立一个满心扑在事业上无心成家的职场女强人形象。 “当然,别看我还年轻,但我对事业方面还是有一定野心的。”时鹿挺直腰板,面容严肃,“唐队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未可知,所以在金钱方面有点想法,我目前的计划就是先赚一个亿,在此之前不考虑其他的事情。” 赚不到一个亿绝不考虑终身大事,介绍对象的事您就甭惦记了。 做他们这行赚一个亿不难,但也不容易,像戚家那般财大气粗的也只是少数,三年五载这个目标也不一定完成。 唐信忠眉尾轻挑,那颗不安的心稳稳落回原处,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便结束了话题。 然而看着喜笑颜开的唐信忠,时鹿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远大理想而打消了要帮她介绍对象的事。 就,挺让人头秃的。 浮禅子这次是临时回来,事情办完就要离开,但作为师父,他还是有一点责任感的,临走前还不忘关心两个徒弟的近况。 “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有接触的对象了吗?要是没有,为师可以让人帮你们介绍介绍。”日常上浮禅子本就不爱操心,思来想去能关心的也就只有终身大事了。 上了年纪的人果然热衷催婚,时鹿心中腹诽的同时果断转移话题:“师父,我之前听柳局说我手上的那个法器是镇观之宝,你该不会出去大肆宣扬是奉天观的三大神器了吧?” “不不不,那不叫宣扬,那叫和同行之间的友好交流,再说了,我们奉天观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和其他人分享呢。”浮禅子捋了把胡子,神秘一笑,“这是我们各门各派的老传统了,闲暇时三五老友坐下对饮,反正大家都是在吹牛,啊不,交流。” “总之这年头没点神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门大派了。” 言而总之就是一群大师坐在一块吹牛呗,时鹿轻轻扯了下嘴角,脑补过那个画面后,倒也没觉得违和,确实符合浮禅子平日里展示出的形象。 “那我手上的玻璃珠子不会真是神器吧?”使用神器带来的后果是变成干尸,那痛苦又生不如死的模样时鹿亲眼见过,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同等模样。 看出她心中的顾虑,浮禅子收起玩笑神情:“你以为神器是那种烂大街的东西吗?我们至今为止发现的神器也只有四件,为师都亲眼见过,里面可没有什么珠子,你手上那个应该就是等级比较高的法器罢了,或许还不能算最高级别的那种。” 他当初着急赶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出现在奉天观的法器是不是当年被盗的神器,若非可以肯定玻璃珠不是四大神器之一,他也不会就那样轻描淡写的揭过。 越普通就越安全,时鹿松了口气:“那高阶级的法器用了不会变成干尸吧?” 浮禅子摇头:“据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会变成干尸是因为使用的人是持有者,并不是所有者,你的法器已经认主,就算它是神器,也不可能出现被反噬成干尸的情况。” 这就是说不是神器的主人使用了神器才要要付出代价,反之并不需要。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浮禅子看了眼来电显示,便以赶飞机为由匆匆离去。 送走浮禅子,时鹿回过头就看见封临初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某处沉思,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你身上有妖血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提。”察觉到时鹿的目光,封临初抬起眼皮,眉头轻蹙,“他编故事的能力很一般,没事先定好故事走向很容易被人打脸。” 时鹿:??? 不是,拥有一个混血师妹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让全世界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时鹿:令人头秃! 第81章 柳聿带着团队和种魂犯人离开,南城市特别安全行动组重新恢复日常模式,时鹿也重新投入每天的训练计划中。 心里记挂着时愠和楚家的婚约,只是她的工作似乎非常忙碌,一直抽不出空出来见面。 接到外公昏迷的消息,时鹿立即丢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地赶到了前舅舅钟元博的家中。 要说从小到大时鹿和家中哪个人关系最亲密,唯一的答案必定是外公,她和外公在小县城住的那几年,也算得上她童年里唯一的温馨时光。 身份曝光离开时家后,时鹿一直用逃避的方式不去想钟外公得知真假千金的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怕他一时接受不了,也害怕失去血缘关系后,从此被当成陌生人。 钟家以前经营服装加工厂,钟外公身体出问题后工厂就交给了长子打理,只是钟元博并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被人设计签下带有陷阱的大订单,最后不仅赔了一大笔钱,名声还坏了,工厂最后因资金链断裂,倒闭关门。 钟元博没有本金也没有能力东山再起,钟外公也知道儿子不是做生意那块料,不愿意看到他折腾一圈后负债累累,就劝说他们夫妻俩各自找份普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时鹿被接回时家时,钟外公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县城的老房子里,每天种种菜下下棋,生活简单平淡,基本上不再操心外头的事情。 包括女儿的家事。 钟外公私底下曾多次苦口婆心劝说钟秀敏离婚,还愿意拿出压箱底的棺材本给她开家小店自力更生,只是她并不听劝,闹过几次黑脸后,父女俩关系变僵,也就很少联络了。 时鹿倒是隔一段就会给钟外公打电话寄些补品,离开时家后她担心会引起误会或让时愠知道后感到不自在,只寄过一次就没再敢寄。 钟外公这次会晕倒在钟元博家,只怕是刚得知真假千金的事情后匆匆赶了过来,情急之下血压飙升。 以前每次钟外公回南城的时候钟元博都会喊妹妹一家吃饭,不过基本上都是时鹿一人代表全家到场,夫妻俩都是好脾气的人,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不高兴。 以往时鹿上门都会带点水果,这次着急也就没顾得上,两手空空就过来了。 帮忙开门的是钟元博,他穿着围裙,看样子是正在准备做饭。 钟元博是那种什么都藏不住的性格,情绪基本上都写在脸上,从他的神态和行为来看,钟外公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简单寒暄过后,时鹿走到房间,一眼就看到闭目靠在床头的钟外公。 时鹿目光一扫,眼底多了几分无奈:“外公,你拖鞋掉床上了。” 许是忽然听到敲门声,钟外公急忙跑进房间钻进被子,过程中带起的拖鞋落在了床尾也没发现。 钟外公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瞥了一眼,面上闪过羞赧,确认装病被识破,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掀开被子,一脚把落在床尾那只拖鞋扫了下去。 “外公就是想找你到家里吃饭,又担心你介意不来。”钟外公笑了声,然后转入了沉默。 听说时鹿离开时家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知道她对这个家没有留恋,钟外公如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把人约出来,明明是一块生活过好几年的家人,却在被告知没有血缘关系后,彼此都顾及着对方的感受,情不自禁生分起来。 “下次叫我吃饭就直说,有空我肯定来,不要再装病了,突然说昏倒差点把我给吓死。”时鹿坐到床边,见他气色不错,彻底安心下来,“你见过时愠了吗?是个很好的女孩。” “嗯,见过了,是个好孩子。”钟外公靠着床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她就一直夸你,还神采奕奕的说要保护你,知道你们两个能相处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至于时家不想回就不要回了,反正他们夫妻俩也安不了什么好心。” 埋汰起亲闺女,钟外公那是毫不客气。 “对了,我这次被叫过来是因为楚家那位老爷子回来了,要安排两家人吃饭,说是要谈结婚的事情,我想跟着一块去,正好见见那位老爷子,也想跟他谈谈。”钟外公原本就对和楚家这门婚事极不赞同,订婚时时鹿还在上初中,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做父母的却为了攀附豪门卖女求荣,简直是荒唐。 尽管钟外公极力反对,但却无人在意他的想法,订婚的事情都过去了大半年,他才得到消息。 “结婚?这么着急?” “我也觉得过于着急了些,就算时愠和楚家那位真有感情,但两个人认识也没多久,他们还这么年轻,就应该多培养培养感情,过个三年五载的再结婚也不迟。” 知道楚家老爷子准备让时愠和楚明轲结婚,时鹿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心不在焉地吃完饭,离开钟家后第一时间拨通了时愠的电话。 扫墓时得知时愠对于楚家的婚事并不之情,那么她和楚明轲自然是不存在感情的,如果她没意愿,时鹿就有义务阻止这段婚约,至少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突然结婚。 然而和时愠简单交谈后,她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据说是从黔州回来后,她当着面和楚明轲把话说开,两个人经过重新认识彼此,渐渐萌生出了好感。 她现在对和楚明轲结婚这件事并不排斥。 虽然时愠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时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 这天,局里接到报案,在金海湾的别墅区出现奇怪现象,通过描述来判断应该是术师之间斗法引发的骚乱。 阻止本地术师交锋、维护区域安全、防止消息扩散同样是特别安全行动组的工作范围。 这个任务被分配到封临初和时鹿身上,他们第一时间驾车前往事发地点。 金海湾别墅区住户少,但听到声音跑出来看热闹的人也不是没有,当地派出所接到报警立即出警,按照指令将所有围观人群疏散,留守在外面等待专人前来处理。 具体情况时鹿和封临初在路上便了解了大概,所谓的奇怪现象就是某幢别墅在青天白日无故遭遇雷击,单劈一家还不止一次,报警的是旁边的邻居,当时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道雷突然劈下,没过多久又在事发地外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两家住得近,平日里关系也算不错,只是对面近些日子仿佛遭了霉运,先是老爷子被救护车拉走过几次,又是两个儿子轮流发生意外,这会儿又被雷劈,又是惨叫的,邻居心里发毛,又不敢贸然进去,便想到了报警。 民警到达事发地点时亲眼目睹到雷击场面,随即联络了所里,后面的行动都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在疏散吃瓜群众后上门询问。 当时鹿和封临初到达时,民警那边正好结束询问不久,户主那边坚定表示没有都没有发生,也拒绝让警方进门确认。 既然出现常识性以外的事情,特别安全行动组就有责任上门调查,在民警小刘的领路下,时鹿和封临初来到事发人家的别墅外。 按下门铃,自报身份后,没过多久保姆陪同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疲惫。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69节 两人刚走近,外面的铁门就自动打开了。 老人一看又是刚刚那位警察,满脸无奈道:“警察同志,都说了家里没事,也许是我家倒霉,就那么刚好被雷给劈中了,家里人忽然被吓到,叫一两声也很正常吧。”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们看着外面,这里暂时只准进,不准出。”时鹿对小刘说道。 小刘点点头,立即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老人紧蹙着眉,厉声质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权利不让我们出去。” 封临初漠然地扫向他:“你印堂发黑,眉间带煞,家里是在招鬼还是在引煞。” 老人张开嘴,反应过来听到的是什么,喉间的声音卡顿住,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胡说八道,我吃饱了撑着没事招那玩意干什么!” “老人家,听说你家最近在走霉运?”时鹿唇边带笑,“如果不是招鬼的话,那就是撞鬼了?然后你们请了术师上门驱鬼?” 老人不自觉咳嗽了一声:“没、没那回事。” 时鹿笑容不变:“请术师捉鬼倒是不犯法,但是两边打起来就违反社会治安了,再说你眉间的煞也没消去,只怕是请来的术师道行也不怎么到家,不如让我们进去帮你看看?” 老人面露迟疑:“就你们两个……” 小屁孩? 两人模样年轻,也没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有真本事。 他的眼神中透着不耐烦。 “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时鹿也懒得纠缠,先礼后兵,拿出证件,一秒变脸,“市刑警大队办案,我们现在怀疑你家里藏有危害社会治安的极端分子,请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你拒绝,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也是同伙,想要包庇他们,那就请一块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人不自觉抖了一下,神色为难,像是在忌惮什么一般,就连他身旁的保姆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然,如果你是被胁迫的,你可以眨眨眼。”时鹿目光盯在他脸上一秒,见他下意识眨了下眼,“嗯,明白了。” 老人:?? 不是,你明白了什么? 第82章 屋内传来一声闷响,时鹿和封临初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给老人时间反应,直接越过他们进入院子。 院子里没人,别墅的大门没关,两人径直走了进去,进到客厅没走几步就看见两个中年男人手脚并用地攀在对方身上,一个掐着对面的下巴,另一个薅住对面的头发,两个人面部充血贴得极近,撕扯扭打,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客厅前后满是狼藉,地毯和墙面都有大片被烧焦的痕迹,装饰的花瓶被撞倒在地,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他们这是在扯头花?”没想到进来之后会看到这样的画面,时鹿神情愕然。 在保姆搀扶下匆匆赶来的老人焦急说道:“两位大师是被别墅里的恶鬼附身了。” “恶鬼?”时鹿回头,注意到保姆和老人紧贴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完全不存在人与人之间下意识保持的安全距离。 老人点点头。 掩下眸中的暗光,时鹿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前因后果说清楚。”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老人神情哀伤,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毫无保留的交代了清楚。 最开始出事的是老人,连续几次心脏病发作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抢救;接着是他的大儿子,意外车祸全身多处骨折,差点变成了植物人;最后是他的小儿子,过天桥的时候莫名其妙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肋骨断了好几根,险些刺穿肺部。 一家三口陆续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不由地疑神疑鬼起来,这时大儿子提出找个术师回家看看,小儿子那边也推荐了位道行高深的大师。 两个儿子不是一个妈生的,从小到大就喜欢对着干,人都还躺在医院里,可就是谁也不让着谁,一个提出要请,另一个直接把人请上了门,老人习惯在中间和稀泥,干脆让两边请的大师在同一天进门,谁也不偏袒。 两位大师看过之后给出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结论。 一个说是老人第一任妻子的鬼魂在作怪,另一位则说是第二任妻子化作恶鬼在报复,几番争辩后突然扭打起来,最后就演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我的第一任妻子是三十多年前下河的时候不小心淹死的,第二任妻子前几年得了重病,受了不少罪。”老人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但我没想到她们居然都憎恨着我,还都想致对方儿子于死地。” 这幅伤感模样在时鹿眼中多少有几分虚伪,若真的不曾想过前两任妻子对其抱有怨恨,又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她们化作恶鬼前来报复? “可是他们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吗?”时鹿移开目光,注视着两位扭打动作明显放慢了的大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任何黑气。 如果是恶鬼附身,鬼气应该很明显才对。 老人被问得有些懵:“应该,应该是吧,我请两位道长除去恶鬼,没过多久他们就互斗了起来,然、然后他们就自己承认被附身了,没过多久又引出了雷电,不是鬼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后来警察上门,他们就改换徒手互殴,又掐又扯头发的,女人打架才这样吧。” 像是在证明老人的话,正在互扯的两人齐齐扭头,异口同声道:“我们当然是被鬼上身!” 时鹿:“……” 这波回应一点都不此地无银。 看着这幅滑稽的画面,封临初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气音,走上前避开两人撕打得轨迹,动作利落地朝着他们膝盖各踹了一脚,在他们腿软的瞬间抓住其中一个后领往后一拽,轻而易举地将两人分开。 被拽住的那人反手就挥出拳头,封临初没有半分犹豫,微侧开头,一拳就击向他的腹部。 “呃……我要投诉你暴力执法!”被揍的大师捂着肚子佝偻起背,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你不是被鬼附身了,怎么还知道要投诉暴力执法?看来你是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时鹿走上前,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你们今天这趟肯定是要收钱的吧,那我在你身上多加一条诈骗罪应该不过分吧?” 佯装被鬼附身,可不就是想诈骗吗? 那人死咬住牙,据理力争道:“我们玄术师办事,怎么能叫骗呢!” “哦,懂了,玄术师的事确实不能叫骗。”时鹿善解人意道:“没关系,装神弄鬼从中谋利,我们就改叫非法获得不正当利益,同时还涉及传播封建迷信,这么看来你身上的罪名又增加了一条诶。” 那人:“……” 时鹿又问:“对了,你办玄术师证了吗?” 那人眼神心虚,抿嘴不答。 “很好,看来你还涉及偷税漏税。”时鹿拿出笔记本,“这样吧,你还犯了什么罪一口气都交代了吧,现在自首,也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那人眼珠慌乱摇摆。 “呦,看来还真有。”时鹿无奈摇头,“你要是涉嫌谋杀的话,这个罪名可就重了。” 那人:“……” 他的反应实在好猜,时鹿盖上笔记本,扭头看向身后的老人:“破案了,你们一家三口都是他害的。” “不是我,不是我。”那人大惊,“是他小儿子花钱请我给他大儿子下咒,然后让我上门假装是第一任老婆化身厉鬼回来寻仇,我就是收钱办事,他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无关啊。” 时鹿将他说的一五一十记在笔记本上,又看向一旁的另一位大师:“这位呢?也说说吧。” 另一位大师咽了咽口水:“我、我是他家大儿子请来害小儿子的,然后让我上门假装是第二任老婆回来复仇,除此之外我没有再做过别的事情了。” “不可能,就算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但也是亲兄弟呀。”老人无法接受事实,厉声反驳道。 “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们肯定是亲兄弟。”时鹿停下记录的笔,目光坚定,“不是亲兄弟的话,脑回路不可能这么一致,甚至连害人、嫁祸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老人:“……” “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觉得你快死了,打算把有资格分家产的人连带着弄死,那么遗产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时鹿见他表情崩溃,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你也别太难过,这种事情在有钱人家里很常见的,你应该欣慰才对,就冲着他们没让这两位大师顺手让你也出点意外,至少能说明他们还是有点孝顺的……大概。” 老人:“……” “这都是他们的片面之词,我不相信我的两个儿子会做这种事。” “也对,也有可能是他们想谋财害命。”时鹿朝两位大师看去。 “我有聊天记录。”一位大师急于自证,慌忙拿出手机,抖着手翻找记录,“他住院后我们私底下不方便见面,平时只能用手机联络,聊天记录我都没删。” 说着他随手点开一条语音。 “大师,我爸这人平时玩的花样还挺多,你给他算算他在外面还有没有私生子,要是有就一块给我弄死,免得到时候跳出来抢遗产。” 另一位也拿出手机:“我也有,我还可以提供转账记录。” “我妈当初就是被他气病的,他做贼心虚肯定会信,要是能把他吓死,我给你双倍价钱。” 老人听完语音后,双颊瞬间涨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了一点,一副马上就要昏厥的模样。 时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虽然求锤得锤,但是没关系,你的两个儿子都涉嫌谋杀,我们回去就帮你立案,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用法律制裁他们。你就当没生过这两个不孝子,再说,您老看起来身体还不错,老当益壮,再生一个儿子继承遗产也来得及。” 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儿子的手足相残,还是时鹿在旁边的火上浇油,老人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我谢谢你呀!” 时鹿翘起嘴角:“不用谢,都是为人民服务。” 难听的脏话一句没有,但老人的脸颊却像是被狠狠抽打过一般,火辣僵硬,呼吸一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更让人恼火的是最后还得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 解决完“父慈子孝”的一家三口,时鹿和封临初把那两位施咒害人的玄术师带回队里。 这两位大师为钱害人,今天上门的目的不止是装神弄鬼,还是为了破除对方施下的咒,但害人的咒术被除,施术者便会遭到反噬折损道行,两人都不愿意让对方得手,这才斗起法来。 雇凶害人和受雇害人都是犯罪,不管是这两位还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两位,二队都会以正常流程立案处理。 任务顺利结束,时鹿单手托着腮直勾勾盯着旁边位置的封临初,专心地陪他填写今天任务的报告。 住在上下层的好处就是出任务的时候不耽误功夫,一块回家也不需要想任何理由,还能顺其自然共进个晚餐。 从侧面看,封临初的刘海稍长,遮住了凌厉的眉尾,半垂着头神情专注,灯光打下,下颚与脖子的交线有一寸光影,隐约透着半抹温柔。 轻柔的歌声响起,时鹿拿起手机接通,简单的交谈后脸上的表情趋近凝固。 封临初握着笔的一顿,侧头时的动作很轻,正好对上时鹿转过来的目光。 “师兄,我有事出去一下。”时鹿走的很匆忙,并没有留意到封临初的应声。 刚走出市刑警大队的大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时鹿面前,什么话也没说,把人领到车边,弯腰打开车门。 车内的老者精神矍铄,只是淡淡一瞥,神情不怒自威。 第83章 老者姓楚,是楚家现今的当家人。 楚涵常居京市,时鹿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偶尔回来,都会让人给准孙媳妇送份礼物。 他时常笑着,笑意却很少到达眼底,或许是久经商场养成的习惯,总是一副在算计着什么的模样。 “楚爷爷。”时鹿站在车边轻声唤了一声。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0节 “上车吧。”楚涵一如往常的笑着,“换婚约这么大的事总得两家人一块坐下来好好聊聊,最起码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楚家这位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他愿意松口让两家人一块坐下谈谈,对这段联姻未尝不是一种转机。 时鹿坐上车,静默的等待对方先开口。 然而双方就好像在较着劲一般,谁也没有先出声。 车子停下,穿着西装的男人拉开车门,时鹿看了他一眼准备下车,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明轲那孩子实在不像话,以前那些胡闹还可以当成是年轻人不懂事,现在居然背着我把婚约给换了。” “小鹿你放心,我一定让明轲好好给你赔礼道歉,我们楚家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你一个人。” 闻言,时鹿回过了头,对上楚涵意味不明的目光,他的眼尾布满褶皱,眼皮松弛下耷,侧边打下一层阴影,莫名多了几分阴森诡谲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当初很多人都好奇豪门楚家为什么要和时家那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定下婚约,楚涵偶然回答过一次,说是时鹿八字好,能旺楚家。 生意场上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迷信,确定婚姻关系前找高人合一合八字都是常事,楚涵仅凭八字来挑选孙媳妇这点倒是让很多人意想不到,但也有嫉妒时家攀上高枝的人酸言酸语。 大意就是如果时鹿的八字真旺,怎么没先旺一旺自己家,还需要靠男人上位。 接触的特殊事件多了,时鹿对某些气息也敏感起来,刚刚那一瞬的对视,她察觉到了一抹很奇怪的气息。 时鹿轻轻蹙了下眉,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涵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楚家当家人亲自邀约,时家夫妻二人都相当重视,早早就到达吃饭地点等候。 时愠的左边坐着时伟泉和钟秀敏,右边坐着楚明轲。 夫妻俩不断尝试越过女儿和未来女婿搭话,臭着脸的楚明轲爱答不理的敷衍应声,即便如此也没能浇灭两人想要拉进关系的热情。 被夹在中间的时愠捧着杯子喝水,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服务员端着餐盘鱼贯而入,摆放好预定好的菜后默不作声地离开。 没过多久,带着满脸笑意的楚涵出现在众人面前,紧接着的是跟在他身后几步的时鹿。 楚涵刚一露脸,时伟泉便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又看到身后跟着的时鹿,眉头一皱,神情变幻莫测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绕路去接了小鹿,让各位久等了。”楚涵背着手,和蔼可亲地看着众人。 时伟泉堆着笑脸:“哪里哪里,是我们早到了。” 他的笑容热情,多少带着点狗腿。 时鹿淡淡将目光移开,又扫到旁边的楚明轲,他沉着脸,额头上有块不大却很明显的淤青,紧握着杯子的指尖在隐隐泛白。 “小愠,这位是明轲的爷爷,快来打招呼。”钟秀敏也站了起来,悄悄拉了下旁边的时愠。 时愠反应了片刻,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身后的椅子还发出“滋啦”一声。 这时右边的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她瞪大双眼,下巴紧绷:“楚爷爷,我和楚明轲是真心相爱的,请你成全我们!” “你就算给我五百万,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还想着要帮她解除婚姻的时鹿:“……” 旁边准备接话的楚明轲:“……” “五百万?”楚涵轻嗤一声,“五百块可不符合我家的手笔,我要是出手,怎么也得是一个亿。” “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孙子。” 时愠微张着嘴,僵硬地扭头去看楚明轲,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一个亿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楚明轲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时愠无辜地鼓起腮帮子,仿佛在说你哪有一个亿来得香。 楚涵发出一阵爆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见他露出这样开怀大笑的模样,时家夫妻面上欣喜,正准备附和几声,谁知他话锋一转:“不过,不适合当我们楚家未来的女主人。” 夫妻俩笑容齐齐僵住。 楚明轲皱着眉:“爷爷,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应该让我自己做主,更何况时愠才是时家的女儿。” “谁说我要时家的女儿做孙媳妇了?”楚涵目光下沉,手臂搭在桌面,“你们恐怕没搞清楚,只是因为我选中的孙媳妇正好是时家女儿,而不是我的孙媳妇必须是时家的女儿,要是时鹿不再是时家的女儿,那么这段联姻也就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 闻言,时鹿下意识去看时愠的反应,她原本已经想好与楚涵摊开说清楚,就算撕破脸或假意重新成为楚家孙媳妇也在所不惜,只是时愠如今的态度让她犹豫不决。 如果时愠真的对楚明轲有好感,就算是缓兵之计,时鹿也不可能重新接受楚家孙媳妇的身份。 而且楚涵的态度实在奇怪,这背后必定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时愠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样子被气得不轻,隐隐透着几分鄙夷。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两家的关系已经维持这么多年了。”担心和楚家断了关联,时伟泉急不可耐道:“楚总,不如我们单独谈谈?” 楚涵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着时伟泉。 没拒绝就是默认,时伟泉看向身旁的钟秀敏道:“你们几个都出去等等,我先和楚老爷子谈谈。” 钟秀敏虽然不情愿,但她现在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给足时伟泉面子,她笑着点头,又靠近时愠耳边:“小愠,我们先出去吧。” 正好趁着这个间隙探探时愠的口风,先弄清楚她的态度,时鹿率先起身。 时愠见状也跟着起身,下意识碰了下楚明轲的手臂,眉毛一挑,人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时鹿走到外面,迅速环视一周后拐到侧边走廊角落,拿出魂牌,轻轻一捏,张淑苇便出现在眼前。 被管理局聘用后,张淑苇身上的厉鬼气息便被全部净化,只要隐藏得小心,就算是玄术师也不一定能发现它的踪迹。 “小张,你帮我个忙,到旁边那间贴着雅菊的包厢偷听一下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你自己小心点,里面年纪大的那位有点古怪,别靠他太近。” 时鹿摸不清楚涵的底,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张淑苇点点头,飘出走廊,按照时鹿的嘱咐穿进包厢,只是偷听并不需要靠得太近,顺着墙绕到看着年轻一点的那位旁边,又钻进了角落的立式空调,伸长耳朵。 “楚总,您今天这出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伟泉心里着急,时鹿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也铁了心不愿意回到时家,楚涵这边却突然表示非她不可,若是这段婚约与时家无关,那他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楚涵收起惯用的假笑,神情不怒自威:“时总,我的意思六年前不就告诉过你,时鹿八字旺,我要她当我楚家的孙媳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要照拂你们家?明轲那孩子不懂事,非要和时愠在一起,我只能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了。” 他之所以不在私底下处理,就是要楚明轲认清现实,而被对方长辈当众羞辱,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容易产生嫌隙。 “当然,我也是为了让时鹿明白我的态度,要是她愿意心甘情愿当我们楚家的孙媳妇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们俩是抱错的,时鹿的八字应该是时愠的才对。” “你当我没考虑过这一点吗,我已经找人看过了。我不在乎你们家的琐事,但我要的八字就是时鹿的,当然,就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命格也有可能完全相反。” 时伟泉表情错愕:“怎么会这样?” 楚涵面露嘲讽:“时总,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够狠才能走得更远。当初我表明用意,你毫不犹豫就答应要把女儿送给我们楚家,如今找回亲生女儿,你仍旧没有半点动摇,是因为有了儿子所以不在乎吗?” “楚总,这是我的私事,请你不要过分关注。”时伟泉拉下脸,“时鹿那孩子现在主意大的很,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当上了警察,我现在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你觉得我还能指望她照拂时家吗!” “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楚涵停顿了一下,脸上恢复惯用的虚假笑容,“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我六年前答应你的事情同样作数。” 时伟泉激动得咽了咽口水,如果当初的约定不变,那么对他而言无论是谁嫁入楚家都没有差别。 但顾及楚明轲的态度,时伟泉做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时愠和明轲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说到底时愠才是时家的亲生女儿,好好活着对你们家的助力不是更长远?如果他们感情真的不错,等明轲的继承人出生,他们也可以私底下再在一起,只是不能明面上成为楚家女主人罢了。”楚涵满不在意道:“但是在我重孙子出生前,不能让时鹿发现,我可不想有个不健康的继承人。” 似想到什么,时伟泉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 看着他的表情,楚涵掩下眸中的精光,不动声色地扯动嘴角。 “从明天起好好看住你的亲生女儿,要是她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明轲纠缠在一起,我可不敢担保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你知道的,我这人信佛,不愿意沾染太多杀戮。” 说着他双手合十,摆出一副虔诚模样。 时伟泉见状,嘴角无意识地露出一抹嘲讽。 第84章 张淑苇前脚飘走,时鹿后脚便从角落走出来,抬眼便看见时愠正在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 发现时鹿的身影,时愠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亲昵问道:“你去哪了?” “洗手间。”时鹿回了个微笑,下意识扫了臭着脸的楚明轲一眼。 “看到你们两个的关系能相处得这么好,妈妈真的很欣慰。”钟秀敏说完小心地看了时鹿一眼,这是她离开时家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有关她的消息也只能偶尔从时愠那边听几句。 时隔多日再见到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钟秀敏总觉得现在的时鹿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更冷淡也更强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回了亲生女儿的关系,钟秀敏的眉眼间比从前多了些许温柔,时鹿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旁边时愠笑着接话:“嗯嗯,我们现在关系特别好。”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鼻音。 楚明轲抱着胳膊把头扭到一边。 “对了,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时鹿朝楚明轲方向挑了下眉,“你们两个真的在交往?” 时愠移开目光,点了下头:“嗯。” 见她不敢与自己直视,时鹿轻蹙起眉:“可是在黔州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那个,就是,就是……”时愠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我回来后找总经理谈了谈,发现他还挺高的,样子也挺帅的,还挺有钱的,然后我就心动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楚明轲又发出了一声轻嗤。 觉得被阴阳怪气了的时愠拧起眉,侧过身,一指头戳向楚明轲头上的淤青:“怎么,我这不是在夸你吗,你是小猪佩奇吗,一直哼哼个没完!” 动作熟练,态度自然,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教训楚明轲了。 楚明轲捂着额头上淤青的位置,下意识又哼哼了一声,脸还是那么臭,但却没回嘴。 单看他们这样的互动,给人的感觉还挺宠溺的。 时鹿若有所思。 难道他们真的日久生情了? 时鹿并没有和楚明轲相处过,除了看过不少他的花边新闻,不了解他的任何情况,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甚至严重到放话要让她走南城混不下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1节 难道是为了心爱的真千金报复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如果他的人品真的像明面上看到的那样差,身为朋友,时鹿能做的只有私底下提点,但感情上的事情外人很难插手,大多时候都是无济于事,如果时愠真的非楚明轲不可,那她也只有默默祝福。 不过这些后话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当务之急是楚涵的态度,还有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看来只能等张淑苇回来,说不定它那边能偷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没过多久,包厢门打开,楚涵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来,脸上仍旧挂着不达眼底的假笑,他朝楚明轲招手道:“明轲,我累了,扶我回家休息。” 他的眼中暗含警告,听起来很普通的一句话,实则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楚明轲轻声在时愠耳边说了句什么,蜷握住的拳头松开,面无表情地朝楚涵走去,搀扶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没走两步,楚涵回过头:“对了小鹿,爷爷把车给你留着,让司机送你回去,我们下次一家人再单独吃饭。” 楚明轲皱着眉想要说话,被楚涵一个冰冷的眼神镇住,他抿紧着唇半阖下眸,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 楚涵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没给时鹿回答的机会,几步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楚家爷孙走了,时伟泉也招呼妻女离开,他对时鹿的态度十分平淡,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她。 时家三口要去地下停车场,方向不同,时鹿是单独走的,走到外面楚家的司机便迎了上来。 楚涵既然能到市刑警大队门口堵人,自然也有能力调查到时鹿现在的住处,逃避不了那就选择享受,豪车接送不坐白不坐。 回去的路上,时鹿捏了捏魂牌,张淑苇立即出现在她的旁边,将在包厢里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确认过几个信息后,时鹿凝眉思索,从时伟泉和楚涵的对话中,她大致归纳出几个要点。 六年前她和楚明轲订婚时,时伟泉和楚涵做过交易,用她换取了好处。 楚涵想让她当孙媳妇真的只是因为她八字旺,但他刻意提到生下重孙后才允许楚明轲和时愠私下里来往这件事有些古怪,如果不是安抚时伟泉的话,里面必然还藏着什么秘密。 时伟泉在外面有女人还有儿子,以后时家肯定太平不了。 楚涵暗示的“好好活着”也很耐人寻味,似乎是在传达嫁给楚明轲的女人最后会死的信息。 难道说楚涵其实想要的是她的命? 时鹿呼吸一顿,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顿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最后楚涵还交代时伟泉好好看住时愠,让她不要再和楚明轲纠缠,否则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要是真是这样,那这个楚家还真是很没有下限啊! 楚氏在南城风评向来很好,遇到自然灾害第一时间捐款捐物,希望小学也盖了不少,还成立了慈善基金,每年都往里面拨一大笔款。 除了楚明轲偶尔闹出点花边新闻,其他方面都很低调,给人的印象就是踏踏实实做事的良心企业。 时鹿特意用手机上网查了查,网上还真的很少有关于楚家的负面新闻,反而有不少人夸赞和想要进楚氏工作。 回到锦桃园,时鹿跑到了封临初家。 见到人,时鹿也不拐弯抹角:“师兄,假如说有一个坏人找到了一个八字很旺的人,既想让她生一个孩子,又想要她的命,那这个坏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杀人夺运。”封临初言简意赅,“手段不同,过程和结果也会出现偏差,但目的基本相同。” 已经大致猜到的时鹿适时挤出两滴眼泪,一把拽住封临初的衣角,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目光凝视着他:“师兄,救命,有人不仅想逼我生孩子,还想要我的命!” 封临初拽回衣角,目光从时鹿脸上扫过:“楚家的人。” “嗯嗯。”时鹿吸了吸鼻子,眼中泛着盈盈泪光,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故意放软声音,“咱们可是同门,你可不能不管我。” 封临初像是受不了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一把抽回袖子,眉梢轻颤,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行了,我知道了。” 没想到撒娇效果竟如此立竿见影,时鹿眉眼弯弯:“谢谢师兄。” - 半夜,正处于睡梦中的时鹿只觉得浑身不适,身上很重,仿佛被什么压着一般,颈部很痒,下颚还有一种湿·濡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蓦然对上一双猩红充血的眼睛,它的头发很长,凌乱又毛糙,注意到时鹿醒来,红唇勾起。 “你好香,我好喜欢,好想要你……” 女人痴迷地看着时鹿,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过她的下巴。 恶寒感瞬间遍布全身,时鹿猛地伸出手将身上的女人推开。 身上的压力消失,时鹿陡然惊醒,抬手按下床头柜上的床头灯,微弱的光芒亮起的同时也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时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警惕起身扫过四周,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时鹿心有余悸地闭了闭眼。 如果只是梦的话,那种被舌头舔过的感觉也过于真实了吧。 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房间,楚明轲抱着胳膊蜷缩在床头,耳边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身影,一个长发的女人手脚并用着在地上反复爬行。 “好香,她好香,好香,她好香。”女人好似不知疲惫地绕着床爬过一圈又一圈,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楚明轲保持着蜷缩的动作,眼神麻木地看着前方,直到爬行的声音消失在耳边,他才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双眼猩红,面色青黑,嘴角挂着一抹晶莹液体的女人从床尾爬上,几下就来到楚明轲面前。 “快点,快点把她娶回家,我要她!把她给我!哈哈哈哈哈哈——” 楚明轲紧皱着眉,伸出手捂住耳朵的同时紧闭双眼,无力拒绝着与女人沟通。 “如果你不想吃更多苦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女人长长的指甲掐入楚明轲的手臂,声音沙哑,“果然孩子就不能宠着,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再不乖乖听我的话,下一次就不是一点淤青那么简单的了。”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没错,妄想忤逆我的都该死!” 房间的灯忽然亮起,女人扭过头,看见房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睡衣面容苍老的老者。 楚涵语气恭敬:“放心吧,明轲很快就会把新娘子娶回家的。” 女人听到令它满意的回答,愉快到脖颈后仰,裂开血盆大口,双手大张,浑身的骨头扭得咯吱作响,发出一阵狂笑后大喊:“没错,没错,楚家的人永远都无法反抗我,永远都不能!” 冷冽的气息拍打在脸上,楚明轲紧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画面,捂着耳朵的手向上延伸紧扣在脑袋上,弓着脖子痛苦地抱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两边脚腕各传来一片冰凉触感,楚明轲颤抖着抬起眼皮,床下钻出的两张女人脸一左一右直勾勾地仰着头,手掌贴在他的脚腕,无声地落下血泪。 楚明轲瞬间瞳孔放大,五官逐渐扭曲。 “啊——” 寂静的深夜,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第85章 心里记挂时愠的安全,担心楚家人会对她不利,时鹿隔天早上就给她打了电话。 虽然是工作日,但顶头上司今天因不明原因迟迟没有到公司,时愠借机摸鱼,和时鹿短暂的聊了几句。 时鹿并没有直说楚家可能会对她做什么,而是委婉的表示自己不舒服,身边想要有一个人陪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楚明轲似乎并不知道或是不愿意参与楚涵的计划,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固执的拒绝和时鹿结婚的事情。 如果是后者,至少说明楚明轲曾经试图反抗,甚至想要阻止,在没有确定他和这件事有关联之前,时鹿决定暂时保留住他在时愠心目中的形象。 当然时鹿心里也有一点小顾忌,处于热恋中的人头脑都不怎么清醒,楚涵想要杀人夺运的事情只是一种猜测,楚家有可能对时愠出手也只是假设。 时鹿担心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把猜测告诉时愠,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比如见不得她好之类的。 人就是这样,越是重视什么人,顾虑和考虑的也就越多。 总之,先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剩下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找到确凿证据,再一举将他们绳之以法。 得知时鹿身体不适,时愠追问了几句,还提出帮忙叫救护车。 时鹿无奈,只好说自己刚吃过药,正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想睡觉,时愠又叮嘱了几句,要了她现在的住址,便挂断电话去找领导请假。 离开时家,身边没有亲人,正处在无依无靠状态下的时鹿装病,便是把人留在身边最好的理由,锦桃园离容盛科技也不算远,赶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计划很顺利,但偏偏就是赶不上变化。 通话结束后,时鹿等待了三十来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复,便给时愠发了消息询问情况。 过了几分钟,时愠回复了一大段内容,她表示已经请假成功,只是手头上有一份文件需要总经理签字,事出紧急,她要先绕段路,等签完字让司机将文件送回公司才可以下班。 因为担心影响时鹿休息,总经理的住处离公司也不远,一来一回拢共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没特意告知她。 时愠提到的总经理不就是楚明轲吗! 换作平时,时鹿不至于这么敏感,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不得不担心意外情况的发生,果断拨出电话,得知时愠正搭乘着公司的车前往楚明轲的住处,话音刚落,通话戛然终止。 之后无论再拨打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时鹿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无法联系到时愠,那便只能到楚明轲的住处去找。 像楚明轲这样的富n代名下的房产肯定不止一处,根据先前和时愠的对话可以判断,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应该离容盛科技不远。 好在他先前的花边新闻多,最常出现在娱乐版块的住处便正好在容盛科技附近。 以往关于楚明轲的新闻时鹿瞥上一眼就抛之脑后了,这会儿正儿八经上网一搜,还真是越看越让人恼火。 这个楚明轲太不守男德了,必须让时愠擦亮眼睛,把他踹了! - 手机突然黑屏,无论时愠怎么按住开机键都没有反应,这个手机还是她回到时家后钟秀敏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最新款的高端机,价格好几万,结果还没有她以前用的千元机靠谱。 虽然可以借司机师傅的电话,可她记不住时鹿的电话号码啊,已经习惯依赖现代科技的当代年轻人,能熟记自己的电话号码都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为了方便上下班,楚明轲刚回国那会儿就在公司附近购置了套房,保安经过内线确认,时愠填写完访客记录表,便拿着文件走进小区。 看到楚明轲时,他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凌乱,神色疲惫。 让人把文件送到家里是楚明轲的意思,他昨晚半夜回来,一晚上没休息,今天状态不好不想上班。 身为总经理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任性。 打开门看到时愠时楚明轲也不意外,他手底下的几个人里就属她最清闲,像跑腿这种小事也就她有功夫。 “进来吧,我签好你再带回去。” 对待工作,楚明轲向来不敢马虎,再紧急的文件也必须全部看过才能签字。 两人分别坐在沙发两边,楚明轲低着头专心致志查看手里的文件,时愠则是在捣鼓她那开不了机的手机。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2节 时鹿发来的地址定位还在聊天记录里,现在手机不能使用,她又联系不到人,等会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耳边时不时传来哼哧哼哧的气声,楚明轲抬起头看向时愠:“你就不能安静会儿?” 时愠茫然看他:“什么啊,我又没出声。” 气音都是在无意识中发出的,两个人离得近,客厅里又很安静,楚明轲想忽视都很难:“你是没说话,但一直哼哼,手机没电的话吧台那边的插座上有充电器,坏了就换一个。” “哦。”时愠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吧台。 她的手机几乎没有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因为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把电给充上了。 现今的日常生活,衣食住行哪都离不开手机,电量过低会使人心里产生不安,随时保持电量在充足的状态下,才能够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时愠很肯定她的手机在离开公司时电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关机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没电,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插上充电器就能有反应了呢,反正试试也不耽误功夫。 吧台靠墙,往上就是插座,上面插着白色充电器。 眼看还有两步就要走到吧台前,时愠忽然感觉脚腕被什么拽住,冰冰凉凉的触感力道很重,她下意识低下头,发现地上趴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 而女人青黑布满黑色纹络的手正抓住她的脚腕。 时愠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再做出其他反应,身体陡然往下一沉,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楚明轲听到摔倒声下意识抬起头,正打算调侃时愠笨手笨脚,眸光瞥到地面那抹白色身影,惊得一把甩开手里的文件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时愠顾不得疼,坐在地上拼命蹬着双腿。 女人的脸紧贴着地,拽着时愠试图往下拖行。 楚明轲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膝盖抵住女人的后背,又用双手去拉扯那双青黑的手,好不容易掰开两根手指,抬头冲着时愠喊道:“快走,离开这里!” 时愠怔愣一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楚明轲家很大,她也是第一次来,晕头转向地在里面乱跑,好不容易找到大门,一个脑袋从地底钻出堵在她的面前。 她一眼就认出脑袋的主人就是刚刚那个攻击她的女人。 时愠咬着唇僵立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在这时大门猛地一震,连带着门把手整块铝合金被外力击飞,门上出现了个脸盆那么大的口子。 大门缓缓被推开,两道身影先后走进玄关,目光同时落在门前那颗脑袋上。 那脑袋不断往外冒着黑气,时鹿皱了皱眉:“味道重的都快熏死我了,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敲了吧。” 说着举起擀面杖,一道人影忽然冲了出来,抬手挡住时鹿的手腕。 楚明轲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伸出一道黑影,捏住他的手反手给折到身后,随后一脚踢在他的小腿。 被迫单膝跪在地上,右手也被死死扣住,楚明轲挣扎几下,下一秒身体便无法动弹。 封临初把人定住后反手抓住地上那个女人的头发,往上一提就给拽了出来,指尖点在它的额头,令其失去行动能力,手臂一收,抽出一支黑管,在半空中划了半个弧,盖子一盖,全部结束。 瞬息之间,近乎全程单手操作,动作迅速,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站在旁边的时鹿微张着嘴,差点没忍住要给他鼓掌。 师兄认真干活的时候真的太靠谱了! 划水的感觉真好。 要是他以后都能这么利索就好了。 跪在地上的楚明轲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放开我!” 时鹿斜眼瞪他:“放什么放,你跟那个女鬼果然是一伙的,养鬼害人,罪加一等。” 楚明轲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养鬼!” “我觉得不是他养的,他刚刚还想救我来着。”时愠小小声替他说情。 “就算不是他养的,也是他家里养的。”时鹿走到时愠面前,“你有没有受伤?” “就摔了一跤,没事的。”时愠勉强挤出个笑容,下意识又往楚明轲身上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鹿也想知道楚家究竟在搞什么鬼,“直接问他好了。” 楚明轲被按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术法也被解开。 时鹿和时愠坐在同侧,封临初则站在靠近楚明轲的角落,背倚着墙壁。 两个女孩并肩而坐,眼神漠然,面无表情,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 楚明轲内心纠结,心乱如麻,很多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也知道,事到发展到现在,也是时候给时家人一个交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全盘托出的准备。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沙发另一端的两个女孩正在交头接耳,楚明轲后背僵直,紧张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时愠悄悄朝封临初方向使了个眼神:“小鹿,那个人是不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那个领导?他也是你们那个管理局的人?” 时鹿点头:“没错,我们组的副队长,也是我师兄。” “他好厉害啊,一只手就把总经理给按地上了,要不是我的工资还攥在他手上,都想拍手喝彩了。” “还是楚明轲太弱了吧,师兄手伤都没好,都没使劲。” “也对哦,总经理看着就很弱的样子,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他肚子上的赘肉了。” 好不容易做足心里准备却无人在意的楚明轲:“……” 造谣!诽谤!你肚子上的才是赘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2 00:00:00~2022-04-15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5瓶;lulu炉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闲聊过后,时愠紧绷的表情出现明显的松动,眼底多了几分调侃领导后的狡黠笑意。 见她情绪慢慢平复,时鹿这才抽出眼神投向右手边的楚明轲:“说说吧,你们楚家究竟在盘算什么?” 面对犹如审讯犯人的口吻,楚明轲心里别扭,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养的鬼都被我们抓到了,还想狡辩?”时鹿眯起眼睛,“你故意接近时愠,今天又把她骗过来,是想要她的气运还是她的命?” 清明节那会儿时愠还对婚约的事情毫不知情,短短几天态度就发生大逆转,必定是楚明轲私底下做过什么,像他这样的情场高手,轻轻动动手指就能勾得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飞蛾扑火。 “我没有养鬼。”楚明轲一口否定,“她今天会过来送文件纯粹是偶然,我昨晚没休息好,今早就没去上班,临时遇到有文件要签,我就让人送过来而已。” “刚刚她会被袭击我也很意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一直知道女鬼的存在,但它原本要袭击的对象不是时愠。”时鹿顿了一下,目光锐利,“难道你们养女鬼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 “我没有养女鬼,事实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它们的存在。”楚明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他注视着时鹿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以前只是知道,我们楚家近几代,每一位女主人都会死于非命。” 时鹿眉尾轻颤,没有接话。 “我的父母在十年前出了意外事故,当时只有父亲抢救了回来,恢复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变得很不对劲,对外我们只说是身体还没恢复,实际上不到半年他就被送进了疗养院,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人已经疯了。” “他嘴里不断重复‘会死,我们都会死,姓楚的都会不得好死’,回去以后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私底下开始调查,偷偷套家里老人的话,从他们口中探听到我们楚家的女主人,就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连着几代,我们家的都是一脉单传,而且每胎都是儿子,每一任娶的妻子都是长辈早早挑选好,八字极佳,能旺楚家的。” “我奶奶去世后,我爷爷就重金聘请了一个老道士在身边,到处找八字旺的女孩子。”楚明轲的视线定在时鹿身上,面上已毫无血色,“然后他们就找到了当时还只有十几岁的你,那老道士一看见你就说你八字极旺,然后你就被选中了。” 时鹿不确定地看着他:“所以,你当时才大闹订婚宴?” “我爷爷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选了一个女孩,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这是诅咒,跟了我们楚家几辈子的诅咒,我没办法阻止,唯一的选择就是不结婚。”楚明轲闭了闭眼,“我原本以为你是家里的独女,在我大闹一场后至少你的家人会有点反应,就算只能拖延一点时间也好。可是我想错了,大闹之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后我就只能选择逃避出国,那些花边新闻基本上都是我故意弄出来的,就是想逼着你们家提出解除婚约。”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现在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当时真的觉得如果你们家不愿意的话,事情是会出现转机的。不过我也是回国后才知道,订婚前我爷爷就找过你爸爸,还暗示了成为我们楚家女主人会死于非命的事情,结果你们也能猜到,为了得到好处,时伟泉答应了。” 楚明轲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时鹿作为家中独女,时家人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但事实证明他太过天真,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亲生女儿也算不了什么。 “怎么可能?”时愠震惊地瞪大双眼,“你是说我爸明知道嫁到你们家会出事,还让小鹿跟你订婚?这怎么可能是亲生父亲会做出的事。” 楚明轲一脸‘你真是傻白甜’的目光看着她:“我发现真假千金的事情后,瞒着我爷爷提出换婚约,他同样一口就答应了。” 时愠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时鹿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意思是说,只要能换来利益,他会毫不犹豫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对时伟泉而言,只要能得到楚家的好处就行,至于他们想要哪个女儿,都无所谓。 “啊,我懂了。”时愠后知后觉,情绪并没有出现很大的波动。 楚明轲疑惑看她:“怎么,你不觉得很受打击?” 时愠轻轻摇头:“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女儿他都能毫不犹豫卖出去,我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会舍不得呢,还好我跟他的感情还没有培养起来,否则现在肯定会很难过。” 要是过几个月再告知她事情的真相,心境怕是会和现在大不相同。 在时愠的认知里,六年前时鹿还是时伟泉的亲生女儿,还是一块生活了十几年的,远比她这个后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感情更加深厚,他既能舍弃前者,又怎么可能舍不得后者。 “不对啊。”时愠整张小脸皱在一起,凶巴巴地瞪向楚明轲,“那你把婚约换到我身上,不就是想害我吗!” 楚明轲面不改色:“放心,我找人看过,你命不好。” 时愠双眼瞪圆,顺起手边的抱枕掷了过去:“你居然还骂我!” 楚明轲本能伸手接住抱枕:“我是说字面上的意思,你的命格普通,出不了事,而是我也不是真要和你结婚,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这个解释还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时愠气鼓鼓看他:“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就是个大骗子,整天编瞎话骗我。” 时鹿看她:“所以他还编了什么瞎话骗你帮他拖延时间的?” “他说他爷爷是个老色鬼,逼着他和你结婚是因为看上你了,但是他年纪太大不敢明着来,就想出了让孙子娶进门的法子。我一听这哪行啊,本来想告诉你的,他又说告诉你会害怕,让我跟他假扮情侣,这样就能让他爷爷的计划落空。”时愠对着手指,“他还说要给我表演费来着,我就想吧,既能帮到你,还能赚到钱,还挺划算的,我就答应了。” “但是我的本意是想帮你来着,赚钱真的是顺便,不要白不要嘛。”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突然得知身上有一段婚约,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楚家继承人,时愠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楚明轲人是麻烦了点,但条件却很优越,加上他之前又是时鹿的未婚夫,这样会让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从黔州回来后,时愠私底下向钟秀敏打听了一下和楚家婚约的事情,第二天上班时借着和楚明轲独处的机会向他询问,聊着聊着就被他编撰的故事忽悠了。 楚明轲明确表示自己只见过时鹿一两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才十四岁,两个人都被家里逼着订婚,他当时已经二十岁,心里有负罪感,即便过去六年还是无法接受,想要解除婚约,但家里不允许,后来他才得知,从头到尾都是爷爷不怀好意。 得知楚爷爷是个老色鬼,时愠当时就怒了,在楚明轲的提议下一拍即合,两个人成为了契约情侣。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3节 正是因为带着有色眼镜,她昨天第一次见到楚涵的时候才会表现得那么激动。 老色鬼?亏楚明轲想得出来这样的借口,时鹿赞许地看着时愠:“你做得对,签合同了吗?没签现在补一个,免得他到时候赖账。” 时愠回了她一个机智如我的笑容:“签了签了,他跑不了的。” 楚明轲:“……” 你们关注的重点居然只有钱?难道不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时鹿忽然回头:“所以你为什么要时愠配合你的表演?” 楚明轲眼神坦荡:“我本来是想逼得你走投无路,心灰意冷,最后下定决心离开。我都安排好一份在国外的工作,就等着你去面试,然后在我爷爷发现前把你送出国,没想到短短几天你就当上了警察,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让她配合我只是为了拖延结婚而已。” “这么说来,你从头到尾做这么多事其实都是为了我?”时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不想和你结婚,不愿意害你是真心实意的,但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我自己,事实上楚家的女主人死于非命后,男主人也会在之后的十年先后离世,在没有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前,我不会结婚。”楚明轲说:“如果我早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或许早就把真相告诉你,也就不用一个人苦苦挣扎这么多年了。” “是嘛,我姑且就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时鹿歪着头,“但你能解释一下刚刚为什么想帮那个女鬼?还有你额头上的淤青,对了,听说你最近去过好几次医院,而且还都是因为外伤,总不能都是摔的吧?” 楚明轲眼神微闪,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遗憾没早能把真相告诉我,怎么现在又不开口了?”见他还想隐瞒,时鹿越过他看向倚着墙壁的封临初,“师兄,你觉得他们家这个诅咒好对付吗?” 封临初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异样情绪,声音中透着清冷:“现实中,很少有能强过你之前在旧校区遇到过的那个潜伏在天台的鬼修。” 时鹿没察觉到他情绪地波动,眨眨眼,旧校区的鬼修,不就是被她一招秒了的那个? 她顿时信心十足,眼里泛着星光,面上却故作为难:“听起来很棘手啊,这样吧,一个亿,我帮你破除诅咒。” 退一万步说,就算楚明轲没有参与,但楚涵却是密谋了六年想取她性命,如果楚家的女主人真的个个都死于非命,想必前几任继承人也脱不了关系。 人肯定要抓的,但钱也不能不收,只是叫价一个亿,还是看在楚明轲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意,给的折扣价。 时鹿也不担心解决不了,只要封临初在身边,她就莫名的有底气。 当然,如果他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一个亿的报价让楚明轲陷入沉思,但面上却没有产生很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并不是舍不得,只是在顾虑贸然调动这么大笔现金会对公司之后运营产生的影响。 再者,他并不能确定时鹿和她那位师兄能否解决楚家的事。 沉吟片刻,楚明轲眉头舒展开,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看向时鹿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交易成立,合同我们就不签了,相信你也不会赖账的。”时鹿很满意他做出决定的速度,这种时候再抠抠搜搜那就干脆等死好了,“现在我们回到上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帮刚刚那个女鬼?” 楚明轲半垂着眸,搭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攥着,抿了抿唇,神色中多了几分凝重:“其实、其实你们刚刚抓的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这个回答实在让人意外,连时鹿都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才反应过来:“还说你们家不是在养鬼!” “诅咒这个说法是我之前请的大师说的。”楚明轲也不等时鹿再问,将隐瞒的部分全盘托出。 楚明轲当初是被人架回国结婚的,奈何他拒不配合还弄出一堆花边新闻,楚家因此陷入小小的舆论风波,各大股东也颇有微词。 为了应付股东,楚涵分身乏术,也就暂时无暇顾及催促楚明轲结婚的事情。 趁着这个空挡,楚明轲请来一位有名的道长,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告知他,那位道长听完后一口咬定这是“诅咒”。 之后楚明轲带着那道长上门破咒,一番折腾结束后他面色铁青,直言纠缠楚家的东西凶险万分,他道行不足,无能为力。 道长临走前建议楚明轲另寻高人,还给他推荐了几位玄术界赫赫有名的大师。 然而楚明轲还没找着门路联系那些大师,当天夜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便悄然爬上了他的床。 楚明轲与命运做斗争的模样成功愉悦到女鬼,端着看戏的姿态任其挣扎,甚至配合着没把他改换婚约的事情告诉楚涵,只是没过多久,它的耐心渐渐失去,厌烦了这场乏味的游戏。 女鬼开始催促着楚明轲把选定好的女人娶回家,最开始只是一周一次,之后的频率越来越高,时不时还会给叛逆的楚明轲一点小惩罚,以示警告。 比如楚明轲这段时间总是被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东西砸伤。 楚明轲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衣服女鬼的时候,它告诉我,以前它都是在楚家女主人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当时的男主人面前,我是第一个还没结婚就发现楚家秘密,还找道士上门对付它的楚家人。” 好不容易出现个有意思的楚家人,女鬼觉得新奇有趣,可玩着玩着又觉得楚明轲的行为是忤逆,也就收起性子,不再陪他玩耍。 当上总经理助理后,时愠隔一段时间就会陪楚明轲跑一趟医院,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十分清楚,这会儿听他说完前因后果,不由地生出几分同情:“没想到你平常总是摆着张臭脸,做事任性还不讲理,上班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但人还是挺好的。” 楚明轲:“……” 你究竟是在夸人还是损人? 时愠一脸无害地看着他:“对了,刚刚那个女鬼真的是你的母亲吗?你为什么不再找大师上门?” “确实是我的母亲,但它已经不认识我了。”楚明轲十指交握在一起,“我之前怀疑过是那个红衣女鬼故意制造了一个我母亲长相的女鬼出来逼我就范,但感觉上又有点不像,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我的奶奶,状态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都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提线木偶。红衣女鬼把它们当作人质,威胁我说再找道士上门就让它们灰飞烟灭。” “前两天我爷爷回来,我向他确认过,被红衣女鬼操控着的确实是我的母亲和奶奶。” 事实上楚明轲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向红衣女鬼妥协只不过是时间上问题。 楚涵这次回来,就是给他的最后通牒。 如果刚刚那个女鬼是楚明轲的母亲,他会出手相护倒在情理之中,时鹿将他说的话全部在心里捋了一遍,问道:“可是你刚刚还说楚家的女主人去世后男主人也会在十年左右去世,可你爷爷不止了吧?” “我爷爷没出事,应该是因为我爸先离开了。”楚明轲说:“我爸进疗养院不到半年就自杀了,这件事我爷爷一直隐瞒着,还暗暗散播把他送到国外治疗的消息。” “事实上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做这种事,家里每代人都死于非命很容易引人注意,也容易影响楚家的名声,毕竟也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像时家那般舍得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最好的敷衍借口就是移民到国外。就好比我奶奶,当初对外说的是离婚,没发现真相前,我这个亲孙子都没有怀疑过。” 克妻的名声传出去,楚家再想找八字旺的女孩结亲就难上加难了,毕竟这世上惜命的人还是占据多数的。 这么看来,楚家这事还真有点复杂。 时鹿下意识去看封临初。 封临初轻轻按着手指,感应到时鹿的目光后抬起头:“大致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不过还要见到本体才能确定。”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想来事情也没有听起来那么复杂,时鹿挺了挺背,看向楚明轲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们就出发抓鬼吧。” 楚明轲没有异议,现在已经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想必那红衣女鬼也不会再放过他的。 - 楚家底蕴很深,原本也是个子嗣兴旺的大家族,只是传到如今这代,不仅人丁凋零,直系更是一脉单传,族中连血缘较近的亲人都没剩几个。 楚涵常居京市后,偌大的宅子就剩下两个看房的老佣人,平日里收拾得干净妥当,只是长期放置缺少人味,给人的感觉空荡又萧条。 两个老佣人平时住在靠近院子的侧楼,只有在打扫的时候才会靠近主楼。 楚明轲半夜离开后,楚涵没过多久也换到不远处的别墅居住,就算人都在南城,爷孙俩也几乎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帮着开门的老佣人将他们领进屋子,他心里虽然好奇楚明轲带着三个年轻人回来做什么,但也没当着客人的面直接问。 他态度恭敬:“明轲少爷回来了,需要通知老爷吗?” 楚明轲也很客气:“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待会儿就走。” 这位年纪和楚涵差不了多少,楚明轲幼年时常都是由他带着。 老佣人笑着点点头,离开前视线再次在那三名脸生的年轻人身上扫过,出门时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原地站了片刻,确定人已经走远,楚明轲警惕地看向四周:“那东西平常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楚家大宅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上不少,只是站了一小会儿,寒气就顺着脚底板往上灌,时愠搓了搓胳膊,下意识贴近时鹿寻求安全感:“小鹿,这里好凉啊,不会是那个女鬼已经出来了吧?” 为避免时愠落单再被攻击,时鹿便把她也带了过来,见她害怕,正想着安慰几句,楚明轲那边已经脱掉身上的薄外套递了过来。 他别扭地看着时愠:“披着吧。” 时愠是真觉得冷,也不跟他矫情,接过外套披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外套明明也没多厚,但披上的那一瞬间,周围那些令人战栗的寒气仿佛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么显著的变化同样引起了时鹿的注意,她下意识去看封临初。 只是一个眼神,封临初就知道她想问什么:“这房子里面阴气重,阳气可以驱散一部分。” 外套属于贴身之物,也能在最大范围内沾上楚明轲的气息,从而隔绝开一部分阴寒之气。 阴气重三个字让刚缓过来的时愠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颈,不安地四处乱看,肩膀忽然被人按住,登时打了一个激灵。 她僵硬地回过头,就看见楚明轲缩着肩膀,离她仅余十几公分的距离。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其实我也挺怵的,要不让我走你们俩中间吧?这样也方便你们保护我。” 时愠:“……” 第87章 时愠虽然成为总经理助理的时间没多久,但她自认对楚明轲还算有几分了解,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的脸皮厚度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夹在两个女孩子中间,拿我们当挡箭牌?”时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想到等会儿他们要面对什么,楚明轲果断抛弃他作为大男人的尊严,俯下头做出小鸟依人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出一个亿了,这点福利还是应该可以享的吧。” 时愠被他恶心到,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戳他额头上的淤青:“你想得美!” 楚明轲眼疾手快,抓住她要作恶的手,你来我往双手互拍,瞬间把拉扯场面演变成小学生打架。 见他们这么合拍,时鹿也就懒得费口舌阻止,抬脚朝封临初走去,还是由他们两个打头阵,至于那两个小学生就跟在后面好了。 闹归闹,但两个人都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时鹿的动向,她刚一动便立马跟了上去,距离拉不开两步。 大宅里的阴气分布均匀,近乎所有和空间融为一体,单凭肉眼来看,每个角落都灰扑扑的,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时鹿观察了片刻后侧过头问道:“你说的那个红衣女鬼在什么地方?” 楚明轲臭不要脸地拽住时愠小手臂,听到问话抬起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之前每次见到它都是在房间里,要么爬上我的床,要么在地上爬来爬去。” 说着,楚明轲恶寒地抖了抖。 爬来爬去这个形容词瞬间就让时鹿联想到昨晚那个被鬼压床的梦,只是当时清醒的太快,没机会看清那女鬼是不是穿着红衣。 楚明轲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宅子里有个上锁的地下室,我上次请的那个道士在外面的门上贴了两张符纸,我们当时进不去,符纸也没出现反应,就没进去。” 他们当时将大宅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那道士并没有在宅里发现什么,但离开时却慌慌张张,又像在避讳着什么一样。 自从母亲意外离世后,家里便为楚明轲安排了新的住所,在那之后,他几乎很少回来过夜。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爷爷似乎也是在那个时间点决定到京市坐镇的。 宅子里如果设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楚明轲不可能不知道,这么看来,只有那间上了锁的地下室最为可疑。 线索就在眼前,也就没有舍近求远的必要,时鹿在征询过封临初的意见后,示意楚明轲带路。 地下室入口设置的是隐藏门,与墙面贴合几乎找不到一丝缝隙,视线齐平处挂着一副油画,机关就在油画右下角那不起眼的图层位置。 若不是幼年时撞见楚涵打开过一次,楚明轲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安装了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密室。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4节 隐藏门自动打开,整排感应灯应声亮起,光线很足,一条向下延伸,仅有十几节台阶的楼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的天啊,好刺激!”充满神秘感的空间骤然出现在眼前,时愠紧张的同时又莫名觉得兴奋。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立了张禁止触碰的提示牌,越是不让做,就越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见她还笑得出来,楚明轲在后面说起风凉话:“等你看到女鬼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画面就更刺激了。” “又不是没见过,也就那样吧。”时愠抬起下巴,揶揄道:“你要是害怕,就躲我后面,没事,我不笑话你。” 楚明轲二话不说躲到时愠身后:“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愠:“……” 胆小鬼! “回去我给你涨双倍工资。” 时愠顿时眼前一亮,挺了挺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真算起来,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长得像人的妖怪,还有被时鹿一棒子打晕比猫还大的老鼠。几个小时前又刚见过了鬼,同时还目睹了鬼被封临初轻而易举收服的场面。 一个能打妖怪,一个能抓鬼,身边有实力强悍的两大高手坐镇,她还有什么可怂的! 封临初走在最前面,时鹿紧随其后的同时还要分神关注后方打打闹闹的小学生。 “你们……”及时收住差点脱口而出打情骂俏四字,时鹿面露严肃,“你们快点跟上来,离太远我可能反应不过来。” 敢将时愠带在身边就是因为时鹿有自信就算出现意外也能第一时间用结界把人护住。 两人再不敢磨蹭,小跑地追了下去。 地下室的大门是木头材质,上下有着明显因环境潮湿造成的色差,门销是老式的黄铜门闩,锁孔上扣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单从外观上来看,都可以算是老古董了。 楚家这幢大宅并不老旧,前后必定翻修过几次,楼梯通道上方的感应灯只能是翻修时装的,但唯独忽略了地下室的这扇大门,排除忘记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门里的东西不能见人这一种可能。 时鹿用一只手指按住木门,也没使多大劲,门框上便掉落下些许灰尘,她急忙退后一步:“这门看起来很久没打开过了,也不是很牢固的样子,用脚踹好像不太礼貌,要不还是撬锁吧。” “宅子里面应该有工具,我们得上去拿一趟。”楚明轲说道。 “不用。”说话间时鹿抬起手,她的手上握着根漆黑的木棍,对着门销敲了敲。 第一下听到木头咯吱裂开的声音,第二下门销位置直接裂开,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楚明轲:?? 忽然想起他住的公寓大门也被砸穿了一个洞。 不会也是这样轻轻敲两下造成的吧? 开玩笑吧,那可是铝合金材质的安全门! 楚明轲心有余悸地看着时鹿手上的木棍:“话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 时鹿顺口回道:“从大门口保安那边的登记表上直接看的啊。” 她的目光没有移开木门,用擀面杖轻轻一推,沉闷的摩擦声响起的同时,厚厚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时鹿捂着口鼻在原地等了几秒,见封临初往里走,才对着后面招了招手。 地下室的温度和上面所差无几,里面很暗,只能借着外面感应灯的光亮勉强看出轮廓。 里面空间不大,也很简陋,就像是在仓促之下挖出的地窖,靠着墙的位置有一张长桌,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摆放着很大件的东西。 时鹿打开手机的电筒,将光照向长桌,光线聚焦下,长桌上的东西清楚的呈现在几人眼前。 上面的东西并不大,前后两排,整整齐齐摆放着同样的东西,差不多手臂那么高,上面盖着不知是淡黄色还是棕黄色的布,由于数量很多,才会在昏暗的视角下让人觉得是一个整体。 封临初走到长桌前,随手掀开其中一个,露出里面的东西。 长方形,下端设有底座,自上而下刻着名字。 是个牌位。 封临初又掀开旁边一个,里面是款式完全相同但名字不同的牌位。 见他又要掀下一个,时鹿连忙出声阻止:“看见两个就够了,再多我都要怵了。” 牌位这种东西在影视剧里面经常出现,倒也不难辨认,他们人多,单看几个并没有多可怕,但如果把一整排都掀开,那种视觉效果和氛围感,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封临初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前走,把取下的布随意放在桌面,目光落在牌位上。 时鹿走近后看清牌位上的字:“都姓楚。” 她回过头看向身后二人:“楚少爷过来看看上面的人你认不认识。” 看到牌位的那一瞬楚明轲就缩在了时愠身后,这会儿听到时鹿的话后脸色刷地就白了。 时愠本身就有些害怕,被身后的胆小鬼影响得小腿肚子也不受控制地打哆嗦,她催促道:“你你你别抖了,赶快过去看看。” 楚明轲被半推半赶地走上前,缩着脖子往牌位上瞄。 时鹿把电筒对准牌位上照,随后就听见楚明轲颤抖的声音:“不不不不认识。” “真不认识?”时鹿轻蹙了下眉,“那就只能全部掀开,一个一个看过去了。” 被掀开的两个牌位上的字迹都有不同程度的褪色迹象,应该是摆放时间太久的缘故,祖宗辈的楚明轲不知道全名也很正常。 听到时鹿的话,楚明轲当场就腿软了。 时鹿不去管他,视线落在长桌上,发现最右边的牌位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一个念头浮现在她心头:“师兄,帮忙把最右边那个掀开一下。” 经历得多了,时鹿的胆子倒是日益膨胀,但让她直接上手,心里那关还是有些过不去。 封临初明显迟疑了一下,走到另一面,凉嗖嗖地视线从楚明轲身上扫过,掀开最右边牌位上的黄布。 时愠及时在后面推了一把,楚明轲颤巍巍往右边挪了两步,看清上面的名字,瞳孔颤了一下:“这是我爸的名字。” 封临初又掀开后面那排上面的黄布。 楚明轲脱口而出:“我妈妈的名字。” “看来很明确了,这张桌子上摆的都是你们楚家被诅咒死的人。”时鹿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爷爷的牌位,但他还活着所以空出来了。” 楚明轲已经吓得不会做反应了。 时鹿自顾自地扫过长桌上的牌位,心里粗略估了个数:“看来你们楚家真的死了不少人啊。” 等到楚明轲和楚涵的牌位也摆在上面,那可真就是断子绝孙了。 余光瞥到封临初对着牌位发呆,时鹿走了过去:“师兄,你看出楚家的诅咒是什么了吗?” 封临初转过视线:“从结果上来看应该是愿柱。” “楚家原本败落过,经过几代人的转运后才有今天这份家业,但是他们的运势还没达到最顶峰,如果继续现在的这个势头,不出两代,就能稳居全国首富。” 在来楚家的路上,封临初便让信息科的赵书蓝去调查楚家的资料,由于时间太短,只能少量了解到楚家近些年的发展状况。 总结下来,用一路高歌猛进来形容也不夸张。 一时的运气或许可以让某些人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业内的佼佼者,但守业远比创业难,想要凭借气运长长久久站在顶端,就必须是压倒众生的超人强运。 楚家的运势不仅强,甚至还在生生不息。 现在的楚家绝对是豪门,但连全省首富都还算不上,楚家人虽然命短,但两代人怎么也得是百八十年。 也就是说楚家最快在八十年后就能霸榜全国首富了! 这可真是个令人惊叹的好消息。 时鹿追问:“那愿柱是什么?” “人死后存有执念,人活着同样拥有,通常我们都会用另一种说法来表达活着时候的执念,那就是愿望。”封临初说:“而愿柱则是让人心想事成的邪术。” “把家族血脉中一个八字极盛的女子掩埋在地下当做基柱,以该女子这代作为起始点积涨气运,然后在某一代突然爆发。” 也就是说楚家先祖为了积涨运气,把族里的一个八字极旺的女子埋进了地底,用这样的方式换取家族兴盛? 时鹿紧皱着眉,目光落在长桌上的牌位上:“这种情况也能算兴盛?” 封临初不置可否:“对有些人而言,家财万贯就算是福气。” 不同的人,心里渴望的事也不相同,有钱就等于快乐,这是楚家先辈的价值观,哪怕需要用寿命来交换。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不过楚家的事情比普通愿柱来得复杂。”封临初扫向长桌上的牌位,“一般情况下,愿柱的力量不可能传上这么多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力量应该是越来越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情况。” “所以它要楚家后代娶八字旺的女人。”时鹿震惊道:“难道它是夺取了那些女人身上的气运,用来补充到自己身上?” 本应消失的力量不断增长,除了借外力补充,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 “这么多年过去,它还从地底下爬了出来,只怕不是低级别的厉鬼能比得了的。”封临初捻了捻手指,漫不经心地看向时鹿,“不过也算不上多厉害。” 时鹿呼吸一顿,封临初每每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都是他用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为借口,撂挑子不干的前兆。 单是想象一下被家人活埋进土里的那种感觉,时愠就感觉后脊背发凉,她低声说道:“可是,最开始就是楚家人先害人的,现在落到这个下场,明明就是他们……” 活该。 最后两个字时愠没说出口,她咬着唇看向楚明轲。 “而且他们家还在不断助纣为虐,帮那个女鬼继续祸害其他无辜的女孩子。” 如今被鬼纠缠上,完全是自作自受。 楚明轲面无血色地低下头,时愠的话他无从反驳。 “话说这么说,但如果放着不管它就会继续害人。”这件事情的对错真要追根溯源论起来,怕是三天三夜都没发得出结果,时鹿叹了口气道:“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封临初接话:“你走前面,我来殿后。” 时鹿点点头,握着擀面杖走到最前面:“你们俩快跟上,有什么话我们都上去再说。” 时愠和楚明轲都没说话,一个在生闷气,一个低着脑袋,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出地下室,刚踏上两节台阶,时鹿便察觉到有道呼吸喷到了她的耳边,紧接着一双枯瘦手臂缠上了她的脖颈,没有重量的身体在悄无声息中挂在了她的后背。 “你好香啊,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香的一个。”沙哑中带着轻颤的声音在时鹿耳边响起。 时鹿身体僵直在原地,保持着抬腿迈台阶的动作。 双眼渐渐失去焦距,浓稠的黑雾将她紧紧包裹,脚下宛如踏着棉花般柔软轻盈,轻飘飘的感觉遍布全身,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意识越来越模糊,时鹿缓缓闭上双眼。 黑雾慢慢聚拢,凝出人形,披头散发的女人唇瓣鲜红,伸出枯瘦的手臂扑向双眼紧闭的女孩。 正当它以为就要得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天选地转的感觉接踵而至,身体重重地砸在台阶上,脑壳裂开传来了久违的疼痛感。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5节 眼见第二棒迎头挥下,女人下意识高举起双手,痛声求饶。 时鹿举着擀面杖的手停在半空,还好她清醒的快,要是再晚一步,只怕是要被这个女鬼附身了。 时愠在后方急切地叫唤了一声,声音有些远,就像是被什么阻断了一样。 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瓜子脸柳叶眉,秀气中带着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它的双腿上缠着锁链,下半截腿血肉模糊,锁链的另一端却掩藏在黑雾之中,就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延伸出来似的。 女人的额头渗出血,伤口是被时鹿刚刚砸的。 它隐忍着低声抽泣,眼泪水一颗一颗掉落地面。 阻断的黑雾被打散,封临初踏步而来,时愠和楚明轲跟在后面。 女人猩红的双眼登时恶狠狠地瞪向楚明轲,积蓄着的泪珠倔强地在眼眶中打转。 黑雾再次聚拢,眼前的空间倏然发生变化,历史感十足的屋子里,床榻上的妇人刚刚产子。 稳婆轻轻摇头:“夫人,是位小姐。” 满脸汗渍的妇人闭起双眼:“换吧。” 为了巩固长房嫡妻的地位,妇人将她刚出生的女儿与乡间一农妇生的儿子交换,从此两个孩子身份逆转,一个成为大户人家的正房嫡子,另一个则是从小食不果腹的农家女。 十几年后,家中老太爷病重,在妇人的操办下,游方道士算出真小姐八字极旺,被买入府中嫁给假少爷为妻冲喜。 然而农家丫头嫁入大户,见识粗鄙又无娘家照拂,每日洗衣做饭受尽白眼。 族内衰败,家中请来游方道士改运做法,后献上偏方,需取骨肉至亲中八字极盛的女子血肉作为基柱,埋于祖坟,假以时日便可积福纳运,荣归鼎盛。 老太爷膝下多子,各房嫡庶女十余几人,偏偏就无一人八字极盛。 为保荣华富贵,真小姐的生生父母不惜拆穿当年换子真相,将她的身世禀告给老太爷。 那一夜月黑风高,三名蒙面黑衣男子潜入后宅,以被褥卷裹,将正在熟睡的真小姐扛至祖坟,为防止她死后逃脱,又用粗重的铁锁捆住她的双脚,丢入土坑,浑身撒满符篆,最后填上泥土,活活掩埋。 真小姐死后不久,怨气久久不散,积涨数年,拼尽全力爬出地面,双腿被铁锁绞废,只能在地上攀爬,带着满腔绝望与愤恨,可当她回到家时,看到的却是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嫡亲妹妹依偎在假少爷怀里,二人抱着的孩子正仰着头牙牙学语。 原来,为保护家族血脉,也为了遮盖真小姐被掩埋的真相,他们对外宣称二小姐病重,面上却让她顶替真小姐的身份,成为长房的嫡孙媳妇。 二小姐原本就深居浅出,生性娇弱,模样又与真小姐有七八分相似,除了府内中人,外人根本无从分辨。 一个是从出生那刻就夺走她身份的假少爷,另一个是她同父同母,从小衣食无忧享尽富贵,却夺走唯一能证明她曾存在过身份的亲妹妹。 她的一生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被这两人替换,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真小姐悲愤欲绝,满脸血泪,然而她却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无形地力量将她一点点拖回掩埋之地,年复一年的被困在黑暗、窒息、腐臭的逼仄空间,替害死她的家族积福消灾。 过往种种重现在眼前,跌坐在楼梯上的女人浑身战栗,忽地抱头惨叫,布满阴霾的双眸猩红狠厉,绝望嘶吼:“姓楚的都对不起我!” 阴气炸开,冰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绝望又悲怆的情绪顺着皮肤一点点爬进身体,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 黑色浓雾一点点从它的身体中溢出,像是要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时鹿倾身向前,捉住它的视线与它对视,轻声说道:“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毁了你的一生,又折磨了你几百年,换作任何人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事情的。” 女人眼含热泪,动情地凝视着时鹿,未来得及言语,下巴忽然被一把擒住,被迫地仰起了头。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怜惜的表情褪去,时鹿唇边勾着一抹冷笑,“冤有头债有主,楚家人害你,你就应该去找他们报仇,家破人亡也好,断子绝孙也罢,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你不去报复他们,反而借他们的手去找那些八字好的女人来修炼,那被你害死的那些女人又欠了你什么?” “你想要我命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是无辜的呢!” “以为说一些悲惨过往我就要同情你,不跟你计较?” “你都爬到我床上了还指望我送你成佛呢!” 想屁吃的吧! 第88章 正为女人悲惨人生产生共鸣的时愠在时鹿开口的那一瞬间眼泪收住,原本浮现的怜悯心也随之消散。 她皱了皱鼻子,虽然这个女鬼还挺可怜,但作为受害人之一,她有什么理由要去同情一个凶手。 难道它可怜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下巴被钳得生疼,女人面容扭曲,阴狠地凝视突然变脸的时鹿。 它伸出手想要反击,但那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木棍远比它快,只是被敲到手背,整只手疼到仿佛都要废掉了。 按着浮肿的手背,女人表情仍旧扭曲,只是这次是被疼的。 它一个有着几百年道行的厉鬼,前后吞噬了十几位身负强运的女人的运势,竟在一根木棍下却如此不堪一击,脆弱得宛如任人摆布的布偶娃娃。 出于本能的,女人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逃! 只有离开面前人的掌控,它才能重新拿回主动权。 经过不怎么激烈的一番思想斗争,女人将身体打散,化作一团烟雾,顺着楼梯拼命往上蹿。 离开逼仄的空间,来到它爬过千百遍的大厅,它早已与这幢宅邸融为一体,只要浓雾散开,它便能无所不在。 正当它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陡然撞上一面透明的墙,被敲裂的脑壳再次遭受二次伤害,黑雾消散,整个身体坠落地面。 就在它再次化作黑雾逃离眼前这个透明的四方罩子失败后,女人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被吓得惊恐地蜷缩在一角。 多亏了小黑的配合联系,时鹿现在的动态捕捉能力已经高大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基本上不会失手。 “这回儿跑不了了。”时鹿噙着笑容走到结界前,“我们是把它敲了还是收了?” 封临初丝毫不惊讶地走上前:“敲了吧,这鬼太凶,黑管困不住多久。” 时鹿微微挑了下眉,眼中带着期待:“敲了,楚家的诅咒就结束了?” 那这一个亿也赚得太轻松了点吧。 封临初颔首:“敲完再把它的尸骨挖出来,烧掉后找块风水不错的地方重新安葬,事情就结束了。” 跑腿的事交给楚家人就好,时鹿举起擀面杖,她只要负责把女鬼敲了,美美收下一个亿就好。 就在这时,大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冲了进来,楚涵在一位老者的搀扶下走在最后。 搀扶他的老人正是为他们几个开门的那位老佣人,想必是察觉到楚明轲贸然带人回来的事情不简单,转头就汇报到楚涵耳边。 楚涵看了眼满脸是血,缩在地上的女人,眼睛危险地眯起,抬起手命令道:“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抓住!”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面色惨白的楚明轲走到最前面。 “我做什么,是我该问你想做什么才对!”楚涵怒目而视,“你想让我们楚家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封临初淡淡接话:“愿柱消失,楚家积蓄的上百年气运也会随之散去,立即破产倒是不至于,好歹能苟延残喘个一两代。” 楚家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倚仗庞大的气运辅助,但借运的过程需要循序渐进,财富也只能靠一点点累积,几十上百年的顺风顺水,才有了今天的庞大资产。 上百年累积的气运一散,气运不仅将回归初始,还有可能遭到反噬,那时候等待楚家的便是一无所有。 楚明轲攥紧拳头:“不会的,我们家的根基牢固,就算失去了那所谓的气运,也不会说倒就倒,或许会面临一时的困境,但只要我们……” “天真!”楚涵呵斥打断,“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懦弱,这么多年,我日日活在胆战心惊的日子里,不仅是为了我们楚家,还是在为你们父子俩扛下所有,我绝不能允许楚家断送在我们这代手上。” 结界内的女人在楚涵开口说话的瞬间就攀到了壁面上,听到他的这番慷慨陈词后便忍受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这样,每一代被它缠上的楚家人都是这幅嘴脸,明明是不愿意失去荣华富贵,害怕丢掉性命,却要表现出一副受人胁迫大义凛然的样子,那虚假的模样简直比跳梁小丑还要可笑。 “给我把他们几个抓住!”楚涵冷着脸命令道。 十几个壮汉冲上前,站在最前面的楚明轲咬着牙摆出对搏姿势,还没来得及挥拳,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擒住,架住双手提了起来。 到底是亲孙子,楚涵还是舍不得对他下重手。 时鹿后退几步将时愠护在身后,虽然她很想大展身手,帅气地将这群人全部打趴下,但实力不允许,别说一群,就是一个她也打不过。 果断拿出手机,拨通段俞非的电话,接通后迅速报出地址,让二队迅速赶过来。 正准备冲向她的几个男人听到她在报警,顿时惊愕地定在原地。 楚涵怒声:“怕什么,现在报警警察也赶不过来!你们只要把他们都抓住带出去,剩下的都交给我处理。” 今天只要保下愿柱,剩下的事情他多得是手段能应对。 想要对付几个毛头小子还不容易,就算不能杀他们,但可以威逼利诱,他们有家人,有朋友,人世间的牵挂那么多,总有一个是他们在乎的东西。 几个壮汉重新行动起来,然而刚走两步,便齐齐撞上了宛如墙面一样的东西,他们伸出手在半空中摸索,虽然看不见,但眼前确实有一面无形的墙壁,横切了整个大厅,不留一丝缝隙。 面对这样从未见过的灵异现象,几名壮汉莫名有些心慌起来,而抓住楚明轲的那名壮汉一把将他往前推了一步:“你们不想救你们的同伴了吗?” 时鹿眨眨眼,满不在乎道:“你们随意,反正又不是我孙子,你要是不小心多扯掉他几根头发,年终奖说不定都泡汤了。” 壮汉:!!! 楚明轲:“……” “你们几个……”楚涵情绪上来,捂着嘴好一阵咳嗽。 暮气沉沉,老迈龙钟,这幅画面看起来多少有些令人心酸。 时鹿拍了拍时愠拽着自己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进困住女鬼的结界,时鹿手握擀面杖,这家伙执念太深,就这样消失或许对谁都好。 已经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女人阴鸷地仰起头,它自知抵抗也无济于事,面上发着狠:“我当初真不应该听到真假千金的事后觉得有趣,想要看看你们俩苦苦挣扎后会是怎样的结局,否则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局面。” 若非有真假千金的这个剧本存在,它又怎会给楚明轲那么多时间,陪他周旋这么久。 它就是想看看,想看看另一对互换人生的真假千金会不会为了楚家的婚约争得你死我亡,可惜结果无聊的很,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真假千金相亲相爱什么的,真是恶心死人了! “也是,若你早点行动,确实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时鹿很是赞同它的话,若是早两个月,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握着擀面杖的手紧了紧,时鹿举起手,毫不犹豫地照着女人的额头砸下。 浓稠的黑雾顷刻从它的身体散出,身体变得透明,女人紧闭着眼,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便化作烟尘,消散不见了。 一阵清风顺着窗户吹进宅内,吹散开那经年不化,腐朽又肮脏的味道。 老旧黑暗的地下室内,两排整齐码放着的牌位先后出现裂痕,随后倒塌,乱成一片。 宅内的光线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楚涵却好似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明明还是那幅模样,却给人瞬间苍老了下来的感觉,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弓着背脊,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身体也摇摇欲坠。 老佣人急忙伸手在背后扶了他一把,把人托住。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6节 “完了,完了。”楚涵脸色苍白,反复呢喃几句后瘫坐在地。 段俞非来的很快,得知事件已经解决,便把当事人都带回了队里。 审讯室里,楚涵将他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楚家当年人丁兴旺,然而每代都会有族人死于非命,如今便只剩下他们这脉单传。 而他们这脉,就是当年互换剧本中假少爷的后人。 怀揣着怨恨的女鬼修炼成厉鬼,杀光了楚家的所有人,却独独留下了它最为憎恨的一脉,目的就是要他们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活在一代接着一代的诅咒之中。 “它一般都是在楚家女主人死亡的时候出现,要是遇到像明轲这样不听话的,就会提早出现,用尽各种方法折磨我们,我儿子就是承受不了恐惧,才选择自杀的。”楚涵半垂着眸,“不过只要按照它说的办,就可以多活几年。” 负责做记录的时鹿问道:“那它的来历呢?” “宅子里的保险箱里面有一本祖上留下的手记,很多年前,我的祖辈那一脉为了巩固长房的地位,便把正妻生下的嫡长女与一农户家的儿子交换,夫妻二人后来又使了点手段将那孩子娶回家,嫁与养子为妻。” “因心里愧疚,便对她千般宠爱,只是养子不喜她,平日里多有冷淡,后来她得知真相后心生不满,又疑心丈夫与亲妹关系暧昧,怀恨在心。先是毁了妹妹的名节,又找了个游方道士想将她埋入祖坟,结果弄巧成拙。当年以女换子的事情被揭发,老太爷得知真相,便说姐姐八字极旺,才是最适合埋进祖坟的人选。” “其实在众多孙字辈中,老太爷心中最疼爱的是长房的二女儿,名节被毁,那孩子多次寻死,老太爷便让人对外就宣称她得了重病,没多久又说她死了,实则是代替了姐姐的身份,成为了长房长孙媳妇。” 楚涵陈述的版本和女鬼自现的有些许差别,前者的故事让楚家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后者则是完完全全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只是故事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害人夺运已经算得上是刑事案件,三队按流程进行立案,楚明轲那边能问的基本没有,更多的东西他也不知道,由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件事,问过话,也就放他回去了。 审讯结束后,唐信忠招来时鹿和封临初进行了个简短的会议。 愿柱作为支撑楚家气运的存在,它能吸取的只有楚家人的运势,合法的婚姻不仅是法律对两人关系的保护,也是让毫无血缘的人得到关联的证明。 只有在真正意义上成为楚家人,运势才能被夺走。 至于时愠的手机忽然黑屏,也是被阴气影响,只怕是那位真小姐想要逼退时愠,便指派楚明轲的母亲盯上了她。 时鹿支着脑袋:“楚明轲没有参与所以不涉及犯罪,那楚涵那边呢?” 唐信忠看着卷宗,头也没抬:“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楚涵是胁从犯罪,涉及的被害人就是楚明轲的母亲。” 楚明轲父母的这段婚姻也是楚涵定下的,他所涉及的案件也就这一桩。 时鹿追问:“那其他受害的女人呢?” 唐信忠:“害了她们的人其实都遭到了反噬,楚家那些男丁在妻子死后十年内都会陆续死亡,这就是反噬,楚涵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止是因为他的儿子提前死了,还是因为他在身边养了个道士来护他的命。” 受害者死亡,加害者遭到天谴,因果平衡,罪行相消。 时鹿:“那这样楚家还会破产吗?” 唐信忠:“立马破产应该不至于,但走一阵子霉运肯定是要的,剩下的就看经营者有多大本事,能抗住多少压力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便宜楚家了? 时鹿不禁冒出这个念头,可一命抵一命,他们似乎早就为之付出了代价。 封临初目光落在手上的文件上:“这几代和楚家联姻的那几个家族,都得到了不小的受益。” 女儿死亡或被出国,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为了换取利益,全部选择装聋作哑,若非这样,楚家的名声早就坏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被发现。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做出了和时伟泉同样的选择,卖女求荣。 然而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也参与了楚家事件,无法定罪。 “楚家的气运散了,其他家也不会好到哪去。”唐信忠在最后的文件上签上字,“总之,律法层面就只能到这了,至于道德层面,就不归我们管了。” 特别安全行动组能做的就是按照规章走,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也无从左右。 - 官方账号很快就在网上公布了楚氏负责人被捕的消息,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罪名,但这个新闻一出来,瞬间就冲上热搜,楚氏名下的所有项目陷入舆论漩涡,网友们口诛笔伐,股价暴跌的同时,竞争对手也纷纷趁机补上一刀。 之后的几天,楚氏名下的各大产业,同时陷入瘫痪状态。 熬过焦头烂额的三天,楚明轲才有时间请时鹿和封临初帮忙处理女鬼那还埋在祖坟里尸骨。 封临初帮忙寻了位置,专业人员负责挖掘,剩下的就是在旁边等待。 楚明轲面容憔悴,短短三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对了,我的母亲?” 时鹿瞥了他一眼:“愿柱消失后,被它禁锢的魂魄也一块消失了,你要是不安心,可以找个道场办场法会。” “好的,谢谢。”楚明轲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随后为难地看着时鹿,磕磕绊绊地说道:“那个,就是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那一个亿能不能让我缓缓。” 他把姿态放得极低,时鹿却完全不为所动:“那又关我什么事。” “也是。”楚明轲的头低得很低,“我去那边帮忙。” 或许是觉得刚刚的举动丢脸,他逃跑一般离开。 时鹿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皱着脸的时愠:“怎么,觉得我不近人情,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还雪上加霜?” 时愠轻轻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身为助理,楚明轲这几天有多难她全部看着眼里,原本张扬意气的人,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颓废沮丧,还邋里邋遢。 “不过钱还是一定要回来的,不然等他破产了,就什么都没了。”时愠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这时候,时鹿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出了打开一看,是银行的转账通知。 看着上面的一长串零,时鹿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把该还的都还清,之后的才能算是重新开始。” 时愠点点头,抬起眼皮看了眼不远处的楚明轲一眼:“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开始?” 有些人,颓废了就彻底废了。 尸骨找到,楚明轲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收好,他已经让人找了块风水不错的墓地来好好安葬尸骨的主人。 安排好一切,楚明轲疲惫地抹了把脸,扭头就看见时愠正在低头摆弄手机,他轻声唤了一声,人没应。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楚明轲顿了顿,走到她身后,探着头往她手机屏幕上瞄。 【求问,楼主刚转正,但是公司快要破产了,老板脾气大架子更大,以前给的钱多还能忍,现在能不能发出工资都不一定了,这种情况我到底该不该辞职?】 看到那醒目的标题,楚明轲的眼皮跳了跳,他咬牙切齿道:“看来你平时没少在私底下说老板坏话啊。” 时愠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机,撅起嘴反驳:“陈述事实怎么能叫说坏话?我不过是把你干过的事情总结了一下而已。” 楚明轲瞪她:“你还诅咒我破产!” “这也是陈述事实啊。”时愠无辜看他,“你们家运气散了,马上就要走霉运了,破产是迟早的事情。” “你当我是死的啊!”楚明轲怒气冲冲转身。 时愠连忙追上去:“诶,你去哪啊!” 楚明轲咬牙切齿:“回公司!你要是敢比我晚到办公室,记你一天旷工!” “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我还要拿全勤奖的,带我一块回去啊!” “不带,自己走回去!”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背影,时鹿意外的发现,楚明轲的精气神好像恢复了一些。 见时鹿盯着楚明轲的背影发呆,封临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走了。”他催促一声。 时鹿跟了上去,双眼冒着精光:“师兄,把账号给我,我给你分钱。” 一个亿,好多钱啊! 封临初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女鬼是你自己敲的,钱你也自己留着吧。” “五千万你都不要?”时鹿惊奇地看他,“师兄你是菩萨吗?” “无求无欲的。” “我要那么多钱没用。”封临初的声音飘来。 “怎么会没用,孝敬父母啊,给兄弟姐妹买礼物啊,存老婆本什么的。”时鹿随口接道。 “那些东西我都没有。”封临初的声音很轻。 时鹿面上怔愣了一瞬,随即大步追了上去,轻快的语调不变:“好巧哦,那些我也没有。” 这次,封临初没有接话。 “师兄,你真不要钱啊?” “你这样让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我们吃最贵的怎么样?” “我可以连请一个月!” …… 楚家的事件结束,发了笔横财的时鹿被群里的同事们连翻艾特请客。 钱包鼓得都快溢出来的时鹿也不吝啬,让他们地点随便挑。 地点最后定在他们聚餐时常去的大排档,一二队下班的队员都来了,开了三大桌,场面好不热闹。 出于工作性质的特殊,大家在饮酒方面十分克制,时鹿也就只喝了一小杯。 吃完一盆小龙虾,时鹿脱下沾满油的一次性手套,扭头就看见封临初形单影只地坐在角落位置看手机。 也不知道他是在和人聊天,还是单纯的在消遣。 旁边的苏暮冬顺着时鹿的视线看了一眼:“在我的记忆里,副队还是第一次参加聚餐呢。” 时鹿疑惑看她。 苏暮冬俯到她耳旁:“副队他是独行侠,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 时鹿点点头:“他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出门。” 没有任务的时候,封临初基本上都不出门,对赚外快的事情也不怎么热衷。 说到外快,时鹿忽然连叹了几口气。 苏暮冬:“怎么了?” “突然没有了目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时鹿又叹了口气,“我都有一个亿了,还上什么班。”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7节 对面正在扒小龙虾的唐信忠身体一顿,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就是“辞职”,吓得他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你这有点拉仇恨值了啊。”苏暮冬揶揄地看着她,“花了吧,买栋大别野,前后带花园的那种,钱花光了,工作不就有动力了。” “买前后都带花园的大别野的话,钱可能不够啊。”时鹿有些心动,“看来我还得再努努力,多存一些钱。” 对面的唐信忠默默点头,年轻人就应该有野心有追求,好好工作,多存点钱。 前后带花园的别墅怎么够,怎么也得是古堡那种水平才勉强凑合吧。 就算时鹿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赚到一栋古堡吧! 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唐信忠从位置上站起来消食,余光瞥了眼坐在通风处的封临初,擦了擦嘴走了过去。 “这里的味道重会让你不舒服,为什么还要来?” 听到声音,封临初抬起头,理所当然答道:“不是说聚餐吗。” 以前聚餐怎么没见你来?唐信忠心里腹诽。 他朝时鹿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了然,眸光一沉,轻叹一声后低声问道:“你是打算培养小鹿接你的位置?” 久久,封临初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气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第89章 楚老爷子请两家人吃饭的时候时家没让钟外公去,他心里憋着气,本打算直接回老宅子去,可又觉得放心不下。 没等两天,楚家的事便闹闹哄哄传开,钟外公这个平日里几乎不上网的人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提一句。 楚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记挂两家的婚事,担心时愠那个孩子现在的情况。 斟酌了几天,见网上的事态有平息的势头,挑了个休息的时段,给好久没联系的女儿打了通电话,让她带着外孙女出来吃饭。 电话里钟秀敏不太乐意,但时愠答应了,钟外公一想,女儿不来的话那就把时鹿叫出来,正好他们三个可以一块出去玩。 到了约定好的当天,时鹿来的早,还帮着钟外公挑了套精神的衣服。 听到敲门声,钟外公抢着去开门,猛地看见时伟泉那张拉长的脸,笑容当即收住。 眼睛一瞟,一家三口都来了,钟外公不太乐意让人进屋,冷淡地打过招呼:“今天不上班?” 时伟泉扯了扯领带:“临时请了个假,送小愠过来,等会儿就要赶回去开会。” “哦,那你走吧。”钟外公挡着门,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时鹿在这吧,我要和她说句话。”时伟泉也不等回应,挤开钟外公就往里走。 楚涵被抓,时伟泉猜想这事和时鹿脱不了关系,他想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这才发现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就算换成陌生号码,那边也不接电话。 今天出门时偶然听到时愠跟钟秀敏说话,知道时鹿也会到岳丈家,便临时改变行程,以送人的名义跟了过来。 “楚涵是你抓的。”时伟泉还拿着当爸的架势。 楚家出事,最先被殃及的就是处处被照拂的时家,可他至今还不知道楚涵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才被抓的。 如果楚涵最后没事,那楚家就还有攀附的价值,反之则需要马上划清界限。 几番托人打听,得到的结果各有各的说法,时伟泉心里没底,就想着从时鹿口中打听出点什么。 时鹿正在吃草莓,闻言抬了抬上眼皮:“算是吧,怎么着,你也想进去陪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时伟泉冷着脸。 “楚老爷子前几天也是这么和我说话的。”时鹿咬下一口草莓,含糊着说:“然后他就进去了。” 时伟泉恼怒:“你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时鹿放下草莓,歪过头,“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打听案件细节?” “时总应该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吧?难道时总也参与了楚家的案子?那就得请你跟我到队里走一趟了。” 要不是钟外公身体不好,时愠也在现场,时鹿还真想好好跟时伟泉算算他跟楚涵做交易的那笔账。 不过看他头顶冒着黑气,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霉运当头吧。 或许用不着多久,他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我特么连他犯什么案都不知道! 正因为毫无头绪,时伟泉才心里没底,担心案件会牵连自己,要是真被带进警局,被他们套出其他话,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时伟泉瞪着眼睛:“我就是送小愠过来而已。” 时鹿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既然人都送到了,时总可以走了。” 时伟泉咬牙瞪了时鹿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气人的本事这么厉害。 心里堵着气,时伟泉连声招呼都没打,阴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翻身后,时伟泉早就习惯给钟家人脸色,钟外公看到他这幅吃瘪模样,心里还挺解气,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不识相的家伙离开,就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钟外公瞬间松快起来,喜滋滋地看了眼时愠:“今天天公作美,外公已经想好了,我们祖孙三今天一块去游乐园玩。” “这么热的天去什么游乐园?”钟秀敏烦躁地皱了皱眉。 楚家的事情这几天也惹得钟秀敏心烦气躁,她倒不在乎楚家人有事没事,只是担心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楚涵的事现在也没个定论,时家和楚家的婚约是继续也不是,退掉也不是。 这可是关乎她们母女俩下辈子的人生大事,在这么焦灼的当头,谁还有心情去游乐园啊! “祖孙三跟你有什么关系!”钟外公都懒得看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坏掉,委屈自己死扒着一个渣男不放,有这毅力和脸皮,自己到外面随便做点什么不能成功。 苦口婆心的话都说烦了,钟外公也不敢奢望女儿能幡然醒悟自食其力,她爱折腾就折腾个够,最后碰一鼻子灰,也自个受着。 他算是想通了,还是简简单单,平淡的生活才能让人长寿。 “你要是忙就先回去,不忙就留下来帮你大哥打扫打扫卫生,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要来这借住了,提前巴结一下他们才不会招人烦。” 钟秀敏皱着鼻子,总感觉被亲爸内涵了什么。 “算了,我还是跟你们去游乐园好了。” 钟外公嫌弃地瞥向她:“不带你玩,拉低我们智商。” 钟秀敏:“……” 这一听就是亲爸。 第一次带两个外孙女出门玩,钟外公忙活儿了大半天制定计划,最后选定游乐园也是觉得年轻女孩肯定喜欢。 痛痛快快玩耍了一天,看着两个外孙女相处融洽,钟外公欣慰欢喜,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不少。 - 忙活过一阵,又迎了来了一阵清闲的时光,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自在逍遥,但时间长了也容易让人觉得闷得慌,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在时鹿第一百零八次下楼骚乱封临初要请他吃饭的时候,他终于抽出点目光,懒懒倚着头:“你很无聊?” “好闲啊,好想抓只鬼玩玩啊。”时鹿抱着抱枕,下巴托在上面,“不然找个人陪我去旅游也行啊。” 封临初抬起眼,眸光从她头顶扫过,灰扑扑的,看着都能长出草了,他把手里的书本一盖:“外出旅游属于休闲娱乐活动,一般只能批准三到五天的时间,最近队里清闲,你想去给唐队打声招呼就行。” “三五天也太赶了吧,赶行程好累的,天这么热,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怎么也得半个月吧,啊~好无聊啊。”时鹿矫情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卷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 要是这个时候能来个人让她打发时间就好了。 “要不考虑换个住处好了。”时鹿翻过身,“我现在手头宽裕了,先买套小居室安定下来,看房的过程还能打发时间。” 裴奕昀虽然不在意,但一直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感觉也不太好,安置一套自己的房子不仅踏实,还能增加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劝你最好不要。”封临初皱了皱眉,“如果你不想再被攻击的话。” 距离上次被袭击已经过去这么久,要是还有第二轮,他们早该行动了,前段日子她还独自留在了黔州几天,不也平平安安回来了吗? 时鹿不确定道:“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事了吧?” “你的名声起来,暗中窥探你的人只会更多。”封临初搭着书的指尖轻轻刮过书脊,半阖着眼眸紧盯着书面,“过一段日子,等你再多经历一些,有足够能力自保后,想搬哪都可以。” “我明白了。”明白封临初是好意,也为了自身安全,时鹿侧着脸靠在抱枕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那我还是多留一些日子好了。” 封临初重新翻开书本,时鹿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正当她无聊到打瞌睡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猛地坐了起来。 她有预感,结束她无聊生活的人出现了。 电话刚接通,裴奕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师妹~我家这两天刚采购了一批进口的大草莓,就想着抱两箱过来给你尝尝,你现在在家吗?” “在家呀~”楼上楼下,四舍五入就是在家,时鹿觉得她的回答完全没毛病。 “那你出来给我开个门。” “我现在在楼下,你等我上去吧。” “在楼下?”裴奕昀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你别上来了,我马上下去。” 挂断电话,时鹿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感觉裴奕昀表现出的态度和预想中不太一样。 难道他今天真的只是单纯的来送草莓,没打算出去作死? 那样也太无聊了吧! 几分钟后,门铃声响起,时鹿起身去开门。 裴奕昀抱着两箱草莓,不由自主地越过时鹿往后瞄,确定只有她一个人出来开门,紧绷的表情松缓下来:“我正想到楼上找你陪我下来的,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草莓。” 说着,他献宝般把手上的草莓往上抬了抬。 神色自若,不见半点闪躲或心虚,看来还真的只是来送草莓的。 掩下心底的失落,时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站着门口说了,先进来坐坐。” 裴奕昀做了个往屋里探的姿势,轻声询问:“大师兄在吗?” “在的呀。”时鹿眼前一亮,暗戳戳期待着他说出“我们一起去探险”之类的话,“别站在门外了,我们进去说。” 让我听听你带来的是什么好消息! 裴奕昀换上拖鞋,抱着草莓走进客厅,先是往封临初方向瞥了一眼,见他没抬头,连忙殷勤地跑进厨房,没过多久就端着满满一篮子草莓出来。 “师兄吃草莓。”裴奕昀将洗好的草莓递到封临初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今年的仪式辛苦你了。” 封临初终于抬了抬眼皮:“家里让你来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8节 裴奕昀乖巧点头:“我妈让我问问,今年赐福的时间定了没?师父那边好像抽不出空回来,这次只能麻烦师兄了。” 面对裴奕昀的小心翼翼,封临初却很随意:“明天吧。” “好的,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裴奕昀刚站起来,一只白皙的手凑到他额前,毫不手软地一弹,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裴奕昀捂着额头,泪意险些夺眶而出,他委屈问道:“小师妹,你干什么打我?” 时鹿还保持着弹手指的动作,看着他疼红的眼眶,心虚地眨眨眼:“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想试试看你是不是被通灵了。” 今天的裴奕昀也太乖巧了点,连身上的蠢憨气息都不见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裴奕昀放下手,额头上有个明显的红印,“要到奉天观上请祖师爷赐福,师父今年赶不回来,只能麻烦师兄了。” 有求于人的时候姿态可不得放低一些。 裴奕昀本就是早产儿,偏偏八字又极轻,身上阴气重得不像个活人,他原本活不过满月,是裴家求上奉天观,浮禅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保住。 只是人的八字是天命,无法更改,只能借助外力淡化他身体里的阴气。 阴气太重,便不算活人,轻则出现事故,重则被地府的差官勾走,要想平安无事地活下去,只能在每年生日前空出三天时间到奉天观修行,美其名曰请祖师爷赐福,实则就是进行去阴。 没想到裴奕昀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原来命运如此坎坷。 “裴师兄你好可怜啊。”时鹿怜惜地伸出食指揉了揉他的额头,“你体质这么特殊,以后还是不要作死了吧。” 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吧! 裴奕昀:“……” 好气哦,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谁作死了!”裴奕昀倔强反驳,“我那是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心,有一颗勇于冒险的心。” “而且师父也说过我很有天赋,等我毕业就带我去闯荡江湖。” 时鹿语气轻柔:“等你毕业能找到他再说吧。” 裴奕昀:“……” 浮禅子向来神出鬼没,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得着。 送走裴奕昀,时鹿坐回沙发,拿起草莓往嘴里塞,香甜的滋味在口中爆开,幸福感瞬间飙升。 “对了,像裴师兄这样的情况有必要收他为徒吗?感觉这样反而会让他不受控制地想接触那些特殊的事件。”从浮禅子的表现来看,他并没有带裴奕昀进入玄术界的打算,既然如此把他收作徒弟的意义就不大,反而会加深他对这件事的执念,引发出好奇心。 “是裴家非要让儿子拜入奉天观门下,师父最开始是拒绝的。” “难道他们是觉得这样师父就会对裴奕昀的事情更上心?” “可能吧。” “那师父后来为什么答案收他为徒的?” “上山的主路,观宇的修缮,还有每天免费往返云龙山的巴士,都是裴家友情赞助的。” 时鹿:??? 所以,你们只是被金钱砸花了眼? 这倒是很符合奉天观贪财的设定。 真要算起来,浮禅子这个徒弟收的,还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请祖师爷赐福需要三天时间,过程中不能离开,算上上山和下山的时间,裴奕昀至少要住在奉天观五天。 时鹿正闲得发慌,反正也无事可做,就跟着封临初一块上了山。 到了山上才知道,浮禅子不是奉天观的观主,而是观主的师叔。 做师父的地位高,徒弟的辈分也跟着水涨船高,除了观主,遇见谁都至少被恭敬地喊一声师叔。 奉天观后面是用来居住的院子,时鹿被安排住在封临初的旁边,有事喊一声就能听到。 每年裴家父母都会陪着裴奕昀上山,白天默默在门外面守着,到了晚上再回到住处,这么多年养成习惯,倒也不会觉得无聊。 赐福的过程可以围观,不过前两天就是坐在祖师爷画像下面打坐,晚上就睡在蒲团上,仪式过程并不复杂,就是有点折磨人。 整整三天不能离开供奉祖师爷的屋子,也没有任何可以解闷的工具,就连上厕所都只能到旁边的屋子用老古董痰盂,光想想时鹿便坐立难安。 从祖师爷的屋子里出来,时鹿到处转了转,不知不觉就过去大半天。 返回住处的途中,看见一对男女正站在不显眼的地方拉扯,注意到女生是个孕妇,时鹿便留心多看了几眼。 女生抹着眼泪,情绪有些激动,站在旁边的男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唇瓣贴在她的耳边,压着嗓子一口一个“老婆”叫着。 很快,女生被男人哄好,收起眼泪娇羞地锤了他一下,时鹿淡淡收回目光,继续往住处走去。 迎面撞上一位穿着道袍、灰发灰须的老者,对方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师叔。” “你好你好。”时鹿瞥了眼他手上的龟壳,“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老者举起龟壳:“下午三点到五点,我会在主殿卜卦。” 进入特别安全行动组这么久,时鹿还未接触过算卦占卜,她倾过身低声询问:“你算的准吗?” 老者谦逊笑着:“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所以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呢? 时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跟着老者一块走到主殿,等待算卦的人已经排起长队。 排队的人很多,时鹿站在边上从头往后扫过,视线最后定在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身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看起来书卷气很浓,两人左右各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脸上带着礼貌又客套的笑容。 认出男人就是刚刚偶然撞见的那个安抚孕妇的男人,但短发女生却不是那个孕妇。 时鹿疑惑地皱起眉。 前来卜卦,所问所求都绕不开婚姻、爱情、事业、学业、子女,老者解卦以迎合为主,更多的是点到为止,虚虚实实好似雾里看花,让人感觉像是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时鹿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就感觉和天桥底下算卦的也没什么差别,反正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很快,轮到时鹿之前见过的男人,旁边的两位阿姨并肩走上前,各递上一张纸。 “道长,麻烦帮我女儿和她儿子合合八字。” 老者看着桌面上的两张八字,捋着胡子的动作一顿。 “这八字……”老者顿了下,“缘分未到啊。” 老者并不算卜卦内行,只能看到粗浅部分,故此,他解卦的时候才会让人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只是点明了大致走位,既不会泄露天机,也不算坑蒙拐骗。 寻常人算卦求的不过是个安心而已,就算只是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能起到警醒作用便好,若固执己见,那也是个人因果。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啊?”烫着羊毛卷的阿姨着急追问:“是指他们今年不合适结婚?” 老者正欲用两句官话糊弄过去,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就是指他们没有缘分的意思。” 那边有个大着肚子的老婆,这边又有个准备登记结婚的老婆,只怕是这男的脚踩两只船两头骗,又或是想图这位准老婆点什么,只能先稳住大肚子的那位。 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 万一这男的回去后花言巧语几句就把人骗去登记了,最后倒霉的还是女人。 “什么叫没有缘分,怎么就没有缘分了!”羊毛卷阿姨突然拔高音量,双眼瞪圆怒视时鹿,“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啊,是不是见不得人好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另一位气质文雅的阿姨皱了下眉头,伸手拉了羊毛卷阿姨一把,不赞同道:“你别那么大声,有话我们好好说。” 羊毛卷阿姨急忙收起宛如泼妇的表情,扯出笑脸:“不是,我就是一时情急,我平时不这样。” 这番解释多少掺着点心虚在里面,气质文雅的阿姨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位准亲家母,似乎并没有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 羊毛卷阿姨一看就知道坏了事,急忙露出后悔的表情:“哎呀,怪我怪我,现在一牵扯到孩子的婚事我就着急上火,真是的,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就是胡乱插句嘴而已,我较什么真啊。” “师侄啊。”那道清亮的女声再次响起。 两位阿姨齐齐扭头,正好看见那位灰发的老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抬起手:“师叔。” 时鹿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没事,我就叫叫。” 老者:“……” 羊毛卷阿姨:!?! 气质文雅的阿姨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姑娘的辈分明显比那位灰头发的道长高,她故意做出这番举动,想必是为了向她们自证身份。 想明白后,气质文雅的阿姨拿起桌上的两张八字递上前:“大师,麻烦你给合个八字。” “不用合了。”时鹿背着手,目光落在站在羊毛卷身旁的男人身上,老神在在道:“夫妻宫和子女宫皆已亮起,他这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啊。” 第90章 具体情况尚不明确,时鹿的本意也是以提醒为主,既然会专程到道观为子女合对八字,主观上必然是认同运数命理之说,有先入为主的意识,听到子女宫三个字多少也能生出几分警惕。 气质文雅的阿姨迟疑了一瞬,面上表情倏然严肃起来,她没有立即发难,而是缓了口气,压着声音谨慎问道:“大师,你刚刚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时鹿神秘一笑,没作回答。 无声即是默认,文雅阿姨铁青着脸看向旁边那面相斯文的男人,观察到他和他母亲眼里的慌乱,心里已有答案。 她的丈夫是名高级工程师,男人是他带在身边的徒弟,平日里她听到最多的就是丈夫夸奖徒弟如何勤快体贴,聊着聊着越发觉得小伙子不错,又在眼皮底下工作知根知底,夫妻俩一合计,打起了招女婿的心思。 丈夫确认过男人没有女朋友后安排了他和女儿相亲,两人见过面后彼此印象都还挺好,循序渐进的相处了一个多月后,两边家长便张罗着吃了顿饭。 他们家族无论嫁娶都有合八字的习惯,两边合议过后,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带着两个孩子上山,计划先请观里的道长合过八字,确定没问题,再让他们更进一步交往,免得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才发现八字对冲。 认识的一个多月,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她家女儿又是文静内敛的性格,和异性拥抱一下都会害羞,哪会有机会怀孕? 文雅阿姨眉头一皱,骤然想起了同她们一块上山,那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 在山脚偶遇时,文雅阿姨就有些奇怪,当时母子俩解释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媳妇,还把人给拉到后面,现在想想,那姑娘一见到她们眼睛就红了,每次说话还会被打断。 只怕是听到风声来堵人,结果反而被捂住了嘴。 若不是周围人多,文雅女人不想被评头论足,她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羊毛卷阿姨心里着急,好不容易主动送上门一个条件这么优越的亲家,可不能还没吃到嘴边就飞了啊。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得知儿子交往多年的女人怀孕时,小姐妹还告诫过让她儿子赶快把人处理掉,可偏偏她儿子被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也舍不得那肚子里的孩子,想白得个大胖小子。 出于侥幸心理,又觉得那丫头好哄的很,就想着生完后把人藏在乡下,保准没人能发现,之后只要坐等儿子升官发财就好。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9节 越是心虚,就会越刻意去强调被人挑明的事情,音量也会在无意识中拔高,羊毛卷阿姨扯着嗓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双喜临门啊,我儿子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什么孩子啊。” 她着急忙慌乱吼,排在后面本来没多想的众人瞬间品出了点什么,八卦的视线来回在几位当事人身上逡巡,脸上荡漾着揶揄的笑容。 八卦是人的天性,就是路边有两只狗在打架,都会有不少人停下来好奇究竟哪只能打赢,更遑论这样还涉及到脚踏两只船的狗血剧情。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文雅阿姨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最看重脸面,她本想隐忍下回去后再慢慢调查追究,没想到对方先一嗓子喊了出来。 文雅阿姨心中羞恼,但自身的修养却不允许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仪态,看了眼手上的两张八字,把女儿的那张放进包里,另一张随手拍在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投进功德箱后拉上女儿就走。 见她们离开,羊毛卷阿姨急得跺脚,别的也顾不上,拽着儿子去追。 看着她们的背影,时鹿心里松了口气,她其实还挺担心被突然反咬一口,本身她刚刚的行为就属于多管闲事,这就好比站在民政局门口拉住一对正准备登记的新人,含沙射影说些有的没的,还拿不出证据。 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没被打就不错了。 时鹿也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就是容不下这种骗婚的行为,这男的还半点不知收敛,来山上合八字还把另一位偷带着,简直嚣张至极。 看见了却佯装不知道,时鹿回去心里也硌得慌,不管是被骗还是被绿,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是丢人,没有直接点破是顾及女方颜面,她都想好了,要是她们态度好,就把人带到没人的地方说清楚。 没想到的是女方妈妈竟如此沉着冷静,只问了一个问题就看穿对面的把戏,不吵不闹把女儿带走,从她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是个有涵养不但好糊弄的主,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时鹿这个陌生人操心了。 卜卦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前后都是一套流程,时鹿觉得没意思,打了声招呼抬脚离开。 走出主殿,一位模样清秀的女人追了上来:“大师,能请你帮我算一卦吗?” 时鹿只来得及多看了她两眼,几道笨重的身影紧跟着冲了过来。 “大师,大师,你帮我也算算吧。” “我听前面的人说大师是里面那位的师叔,手头上的本事肯定更厉害。” “你们这队伍排的太长了,到点还就不算了,等轮到我们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大师,你就帮我们算算吧,我们几个都是大老远来的,就信你们奉天观!” “大师肯定厉害,你那挂算的又快又准的,那四个人离开的时候脸都青了,我一看就是怎么回事,算错了不可能是那幅模样。” 几位大妈想走捷径,看到有人追上时鹿立即紧随其后,她们人多又自来熟,挤上前嘴就没停过。 时鹿僵硬地挂着笑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步子,趁着几位大妈们没注意,扭头就跑。 不跑不行啊,这几位大妈看着就不好惹,要是告诉她们自己不会算卦,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回到房间,无事可做的时鹿只能躺在床上刷手机,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被饿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 从床上下来,时鹿揉着眼睛往外面走,空旷的院子里夜色正浓,山间清风带着几分舒爽凉意,隐约传来的虫鸣声轻柔欢快,让人切身感受到远离城市喧嚣后的缓慢节奏。 老式的木门打开时声音很响,时鹿下意识转过头,对上封临初漆黑幽寂的眼眸。 他似乎总是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和静谧融为一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习惯,看得见却抓不着。 无声对视片刻,时鹿莫名觉得烦躁,挥去心底那没由来的不安,率先打破沉默:“师兄,我肚子饿了,观里有没有提供夜宵?” “观里的人都睡得早,想吃宵夜只能自己动手。”封临初抬眼示意前方,“那边有个小厨房,食材都在冰箱里。” “在哪呢?我方向感不是很好。”漂亮的葡萄大眼眨了眨,时鹿扬起讨好的笑容,“要不师兄陪我一块过去吧,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山上多是蛇虫鼠蚁,这种老建筑里面更是防不胜防,大晚上让她一个人跑到厨房那么危险的地方,实在很难让人鼓起勇气。 说着就走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果然盯一会儿人就松口了。 小厨房年久失修,外观破旧,虚掩着的木门一推开就给人摇摇欲坠的既视感,靠近灶台的墙面被熏黑了大片,四周的摆设也都很有年代感,好在所有东西都码放整齐,没有出现那种让人不适的脏乱感。 “执勤的人没赶上饭点就会在这里凑合一顿,预备的东西不多。”封临初拉开老旧的矮冰箱,“里面的蔬菜都是观里自己种的,米面那些应该在缸里。” 时鹿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冰箱里放着好几个透明保鲜盒,看样子装的都是荤菜。 “有肉诶!”时鹿面露惊喜,“不过这可以吃掉吗?” “可以。” “会不会放了好几天不新鲜?” “傍晚刚放进去的。” 时鹿疑惑看他,无声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封临初瘫着脸,眉头轻轻凹进去了一点,像是觉得时鹿问题太多,又像是在为难该怎么解释。 “师兄,你该不会给我留饭了吧?”问完就看见封临初眉头紧皱了在一起,紧绷着脸无声地注视着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时鹿早就发现封临初不想回答或不愿意回答时就会选择沉默,前者是不爱搭理,后者是懒得想借口解释。 时鹿笑眯眯地看着他,赶在他黑脸前移开目光,将冰箱里的保鲜盒都拿了出来。 “这个点能吃上酱牛肉和烧排骨也太幸福了吧,再搭碗面条,烫把青菜。”时鹿把保鲜盒往前递,“师兄搭把手,我再选两个青菜用来煮个豪华版宵夜。” 自己种的蔬菜比不上外面买的好看,有些放得久了还蔫了吧唧的,时鹿挑挑选选抓出一大把,随手放都一边的竹簸箕上。 视线扫过角落的灶台,眸光倏地发亮:“我来生火。” “那边桌上有电磁炉。” “还是用灶台吧。”时鹿跑到灶膛后面,发现地上摆着个小板凳,旁边堆着不少柴火。 这种土灶年代剧里偶尔会出现,现实中时鹿还是第一次见,只觉得有趣又新奇,忍不住想要尝试。 生火可是技术活,时鹿毫无章法地胡乱添柴,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火给点着,反而弄得灰头土脸。 等她磨没了耐心,封临初那边已经面条都焯烫好了。 时鹿尴尬地扯出笑容:“还是师兄有经验,就煮个面条而已,完全没必要烧柴这么麻烦。”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生不起火一般,放任她胡乱折腾,听到她挽尊的话也没多大反应。 吃饭的时候时鹿缠着封临初不让走,她一个人不敢待在这样老旧的厨房里,也不想把吃的端回房间,担心引来蚊虫。 刚睡醒的时鹿一点儿也不困,吃完饭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绕圈圈,抬起头才就发现封临初抱着胳膊倚在房间门口,无声地催促她回房间休息。 时鹿抿着嘴偷笑,只觉得他关心人的方式还挺别扭的。 睡得晚醒的也晚,没人来催促时鹿起床,她就在床上赖到了中午,吃过饭到处瞎溜达,走到主殿外的时候注意到一个女人,周身的氛围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身旁人来人往,时间却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移动。 她双手合十,虔诚而又郑重地在祈求着什么。 不知不觉的,时鹿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她五六分钟,第二天上午绕过来的时候,她仍站在那个位置,身上的衣服换了,动作却没有变。 时鹿认出,她就是前天第一个找她算卦却被几位大妈打断的女人。 下午记起的时候,时鹿情不自禁地又绕了过来,女人头顶着烈日,仍旧站在原地。 她这样的举动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但道观里的道士却没有上前询问或阻止,时鹿猜想他们或许劝阻过,只是没能成功。 踌躇片刻,时鹿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在女人身旁站了一小会儿:“看你一直在这站着,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女人听到声音扭过头,她满脸汗珠,嘴唇也干到起皮,下意识用舌头润湿了唇,扯出一分笑容:“是你啊。” 走近后时鹿才注意到,女人的侧颈位置有着很明显的疤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轻轻颔首道:“见你一直站在这,有点好奇。” “你难道是在这等着算卦?” 女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像个傻子一样站着这做什么,工作和生活都变得乱七八糟,身边的亲人也都觉得我疯了。” 她嘴里说自嘲的言语,眼中却含着泪花,面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时鹿见不得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心软问道:“前天,你想让我帮你算什么?” “我想找一个人。”女人说话的时候下颚的肌肉都在颤抖,她隐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那个丢下在病床上近乎瘫痪的我,逃跑的丈夫。” “听着是个很差劲的人啊。”时鹿看着前方,沉默了几秒,“即使被抛弃了,你也还是要找他?” 时鹿在女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恨意,她的心里如果真的怨恨抛弃她的丈夫,也可能用现在这样的方式来找人。 比起愤恨,她这样极端的举动反而更像是挂念。 被抛弃了仍旧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用这样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找人,怪不得会被家里人当作疯子。 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吧。 时鹿倒是挺能理解她家人的感受,就如同钟外公每次数落钟秀敏时候的心境差不多。 “我只是想不明白。”女人看着地面,手指都搅在了一起,“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突然翻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局者迷,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盲目的,时鹿以旁观者的角度提醒道:“可是逃跑不就是为了不让你找到他,人间蒸发也很正常吧。” 女人露出苦笑,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看不开也放不下,只能找各种理由自我欺骗。 既然她只是放不下一个渣男,时鹿也就没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了,余光瞥到一抹颀长的身影,一抬头就看见封临初从远处走了过来。 “大师,你能帮我算一卦吗?就算是让我死心也成。” 时鹿没注心她说了什么,注意力集中在已经走近的封临初身上,他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淡到近乎没有颜色。 “多少钱都行,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还活着?” “出什么事了?”封临初锐利地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忽然轻蹙起眉,随即扫向她侧脖颈上狰狞的疤痕。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女人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疤痕,脸上浮现出几分促狭。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身上难看的疤痕无论被谁特别关注到,都会感到局促。 “没什么事,就是和她聊了几句,对了,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时鹿拉了封临初一把,把人带开几步,低声提醒,“师兄,你那样看她会让人家不舒服的?” 封临初拧着眉:“她身上有味道。” “你这话要是被人家听肯定会挨巴掌。”时鹿顿了顿,按理来说封临初是不可能拿汗味这种事情来调侃的,“什么味道?” 封临初:“死人的味道。” 时鹿:?!? 怎么听起来这么吓人? 如果女人是死人,那她岂不是一直在和尸体说话,时鹿恶寒地抖了抖,倾向前往封临初身边靠,声音压得极低:“可是她是活人吧,有影子还会冒汗。” 封临初斜睨下眼:“我的意思是她曾经徘徊在死亡边缘过,所以身上才会沾上死人的味道。” 时鹿:“……” 虽然没有镜子,但时鹿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类似于“呵呵”的表情包。 封临初自动忽略她想揍人的表情:“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时鹿随口答道:“没聊什么,她说她想找她那个渣男老公。” 封临初侧过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又给了时鹿一个肯定的眼神:“那你去帮她找找。”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0节 时鹿:??? 师兄,咱们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染上通灵的毛病了? 不能怪时鹿心生怀疑,实在是封临初刚刚那一番操作太可疑了,与他平日里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画风不太搭。 “我回去休息,你把前因后果弄清楚,剩下的的等我睡醒再说。”他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不等时鹿说话,扭头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时鹿便只能当作女人身上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聊天了。 时鹿以答应帮忙为借口,把女人领到住处,向她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女人叫做邱慧君,是一家辅导机构的老师,年初的时候遭遇车祸,手术结束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之后的几个月一直处在瘫痪的状态,在她最艰难的那几个月,只有她的丈夫翁向谦每天任劳任怨的照顾着。 就在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他的丈夫和她的家人在病房里大吵了一架,当时闹得特别凶,还把她的母亲给气晕倒了。 吵架的导火线是她的家人责怪丈夫没照顾好她,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闹得不欢而散。 之后的两天,翁向谦都没有到医院,还是邱慧君的父母主动给他打电话才联系到人,一开口就是离婚,还说已经把离婚协议签好快递到医院,连面都不愿意再见。 邱家父母上门去问明情况,结果在屋里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边又大吵了一顿,闹得整栋楼都知道。 出院后的邱慧君一直试图用各种方法联系翁向谦,可是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朋友、领导、同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 如今,除了脖颈到后背的伤疤,邱慧君身上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只是精气神却一天比一天萎靡,工作频频出错,生活也乱七八糟,最疯狂的是她还在到处向人打听翁向谦的行踪。 家里人无法理解她的行为,翁向谦跟别的女人跑掉是不争的事实,这样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寻找的必要。 “我和向谦感情一直很好,他很宠我,家务活之类的从来不让我沾手,我瘫痪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恨不得马上去死,是他,也只有他没日没夜的守在我的床头,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却因为几句话就彻底变了,甚至还借题发挥把我妈给气晕了,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邱慧君捂着脸,“我觉得他一定是招惹上什么事了,担心连累我才离开的。” 时鹿把桌上的抽纸递到她面前,语气轻柔:“招惹上事是指哪方面?” 邱慧君抽出一张抽纸按了按眼角:“其实我隐隐有察觉到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他偶尔会出去几天,每次回来账户上都会多一笔钱,有的时候还会受伤。” 出门几天账户上就会多出钱,偶尔还会受伤,时鹿脑洞大开,各种符合这些条件的职业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得出很多可能性,很快她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邱慧君身上,眉间慢慢多了几分凝重。 年初遭遇车祸,严重到需要住进重症病房,苏醒后又半身瘫痪,这么严重的伤在短短几个月内完全康复,不仅没有任何后遗症,还能每天攀爬近一两个多小时的山后又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医学奇迹? 第91章 隐约察觉到封临初为什么会突然对邱慧君感兴趣,时鹿低敛下眉。 既然封临初能够放手让她独自接触邱慧君,想必是事件本身的危险性不高,既然如此,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尝试在不借助任何人帮助下单独处理事件。 邱慧君见时鹿一直保持着沉默姿态,内心不由地慌乱起来,满面愁容地注视着桌面,也不敢出声打扰,担心扰乱她的思绪。 既然决定插手,有些事情就必须事情打好预防针,免得费力不讨好,到头来还沾惹上一身埋怨,时鹿挺直背脊,神情严肃:“我倒是可以试试帮你找找你的老公,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想清楚,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事情的真相有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或许他就是怕被你拖累,找了个借口抛弃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是要找他吗?” 邱慧君现在的所思所虑不过是沉浸在过往记忆中的假想,她在心底认定翁向谦是个顾家爱老婆的好丈夫,才会对他突然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拼命为他找借口开脱,但假如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任何内情,真如眼前所看到的这样,亦或是比现在这个结果还要差。 费尽心力最终却事与愿违,时鹿担心邱慧君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现实,而做出极端的举动。 即便真相可能不尽人意,但邱慧君仍旧毫不犹豫:“我想,我想知道他在哪,就算结果证明我只是一场笑话,我也认了。” 得不到答案,她就会一直抱着那微不足道的幻想自我欺骗,就算真的是一场梦,也该到梦醒的时候了。 “行吧,那我先试试。”时鹿点点头,起身找出一本老旧的杂志和笔,放到桌面上,“把你老公的姓名、电话还有身份证号码写在上面。” 邱慧君连忙动笔写下,结束后迟疑地看向时鹿,谨慎询问:“不需要生辰八字吗?” 算命不是应该看生辰八字的吗,要身份证号码有什么用,邱慧君带着满肚子疑问。 时鹿将杂志拉到面前,边输入手机边说道:“那个不用,我其实不会算。” 邱慧君:? 给负责信息的赵书蓝发完信息,时鹿放下手机,露出笑容道:“你别担心,我把你老公的信息发给了我同事,先查查这个身份证近期有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出行记录,然后再查他的通话记录,或者还能找到他名下的其他电话卡,如果他还在使用网银,那就更方便进行定位了,反正让我同事把能找到的信息都找出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他不是跑进山沟沟里,总能留下蛛丝马迹的。” 邱慧君怔愣地看着对面几秒,张了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师,你还兼职做侦探?” “别误会,我们系统内部调查信息是合法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调查,时鹿拿出证件,“我不是侦探,是警察。” 邱慧君:?? 这个身份虽然很令人心安,但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调查信息需要一点时间,时鹿给邱慧君弄了点吃的后又让她休息一会儿。 等了三个多小时左右,赵书蓝那边终于传来信息,点开资料,从年初开始翁向谦的出行记录都在上面。 通过时间记录显示,在决定离婚后,翁向谦确实离开过南城一段时间,但只离开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之后就没有了在网上的购票记录。 至于他的手机号码也是注销的状态,名下也没有第二张经过实名的电话卡。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部分,翁向谦是在管理局系统里登记过的玄术师,师从的门派不大,但也算有名有姓。 翁向谦是玄术师这件事并不令时鹿感到意外,事实上,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等时鹿仔仔细细看完赵书蓝发来的资料返回后,才看见他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经管理局系统确认,翁向谦师门自主上报,翁向谦已确认自然死亡,但并没有进行户籍注销,信息真实性暂不确定】 管理局的系统还不够完善,也没有权限查看户籍部的信息,玄术师在系统中登记的也只是普通的个人资料,死亡信息通常是由师门或同僚上报,用作系统归档,是有可能存在误填或乱填的情况。 自然死亡就意味着不是在任务途中出事,而是出于自身原因。 当然自身原因也会有很多钟可能,好比疾病,或不可抗外力,但他的师门并没有对此进行特别注释。 时鹿怔怔地看着自然死亡四字,又确定了一次翁向谦死亡的日期,正好是他离开后又回到南城的第二天。 假设死亡的事情是真的,因为几句口角突然和妻子家人闹翻,紧接着人间蒸发,在外面待了几天后又回到一直居住的这座城市,隔天便自然死亡。 翁向谦的所有举动,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一样。 联想到发生在邱慧君身上的事,时鹿冒出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猜想。 翁向谦是找到了,但人却死了,时鹿陷入两难境地,犹豫着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邱慧君。 如果事实真相真如时鹿猜想的那样,作为当事人的邱慧君一定会更崩溃吧。 许是得到了专业人士的帮助,邱慧君难得安稳地休息了几个小时,只是她心里惦记着找人的事情,隔一段时间就会惊醒一次。 就像是得到感应般,邱慧君在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从房间走出,看见时鹿抱着胳膊倚靠在柱子上,视线没有焦距地盯着某处发呆,给人心事重重的感觉。 “大师。”邱慧君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见时鹿将视线移过来才继续说道:“有消息了吗?” “那个……”时鹿无意识地眨了两下眼,“没有那么快,你看现在人口那么多,找一个人不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够,要是他出国了,就更难找了。” 邱慧君本身就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现在还不能确定翁向谦是否真的死亡,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下,时鹿并不打算把目前掌握的情况透露给她。 注意到时鹿语速的加快,邱慧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慌乱起来,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勉强挤出一分笑容:“也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人。” 时鹿认真点头:“没错,这样吧,你留个我的联系方式,等我有消息后再通知你。” “好的。”邱慧君拿出手机和时鹿加上好友。 她离开前,身体前倾弯下近乎九十度,郑重对着时鹿道了声谢。 “无论什么结果,请一定要告诉我,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时鹿头疼地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想找个人商量,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她恨不得立即冲进封临初房间,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将心中的猜想原原本本告诉他。 只是考虑到他这几天耗费了太多心力,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好好休息,时鹿便不忍心这么做。 心里记着事,晚饭都没吃几口,半夜又觉得肚子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空间里拿出薯片,就着吃播里的大肘子解馋,正看得兴起,突如其来的“砰砰砰”敲门声差点吓得她把手机砸在脸上。 敲门声急促有力,时鹿担心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起床跑去开门,门一拉开,就看到裴奕昀露出一口大白牙,双手张开。 “小师妹,我回来了!”裴奕昀刚洗过澡,发梢还带着水珠,“这几天有没有特别想我啊,什么都不说了,快点来庆祝我重获新生,吃顿宵夜乐呵乐呵!” 被关了三天,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裴奕昀就宛如打了鸡血那般兴奋。 时鹿冲他嘘了一声:“你小声点,大家都在休息。” 裴奕昀现在精力充沛,恨不得围着奉天观跑上一圈,这三天他就好像脱离了俗世正在历练自己的苦行僧,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花花世界,浑身上下都充满用不完的干劲。 他猛地扯了一嗓子:“睡什么睡,起来嗨!” 时鹿:“……” 要不是她睡不着的话,现在就揍他了。 旁边响起开门声,二人应声扭头,正好看见封临初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 没有温度的视线从时鹿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裴奕昀身上。 裴奕昀身形一僵,原本随意的站姿瞬间收起,来了个稍息立正,声音洪亮地吼道:“师兄晚上好,师兄辛苦了!” “师兄要不要一块吃宵夜!” “还是我让人把吃的都搬到这边院子来?” “要不我们一块烤个全羊吧!” 封临初皱眉看他:“滚!” “好的。”裴奕昀声音一秒柔软,塌下肩膀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时鹿:“……” 她两位师兄的性格还真是处在南北两个极端! 既然人已经清醒,刚好可以聊聊正事,时鹿走上前:“师兄,我想和你聊聊下午的事情。” 封临初反应了几秒,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后的沙哑:“身上带着死人味道的那个?” 时鹿轻轻颔首。 “进来吧。”封临初转身走回房间。 时鹿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桌边,随后齐齐看向“咻”地窜进屋的第三道身影。 对上裴奕昀的笑容,时鹿倍感头疼:“你不是走了吗?” 裴奕昀理所当然地抬起下巴,眼底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火焰:“你刚刚不是喊我了吗?有什么话你就说,师兄我没什么不能聊的。” 他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谁让时鹿刚刚喊人的时候没带上姓呢,大师兄二师兄可不都是师兄,本质上是一样的。 要是其他事情,时鹿还真不一定愿意告诉他,以免勾起他的兴趣参与进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1节 但邱慧君的这件事貌似不存在危险因素,就算他忍不住好奇心非要参与,似乎也没什么安全隐患。 时鹿不再和他纠缠,将邱慧君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又把赵书蓝调查到的结果也一并告知。 “我现在很纠结,本来觉得这件事很简单,结果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所以我该不该把翁向谦疑似死亡的消息告诉邱慧君?”时鹿正苦恼着,就听到旁边传来小小声的吸鼻声,她转过头,发现裴奕昀正在悄悄抹着眼泪。 “我不是哭,只是被两个人的感情感动了。”裴奕昀吸着鼻子,“那个翁向谦肯定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故意做那些事情,远远的逃离开就是为了不让心爱的妻子看着自己死去。” 没想到年纪最小的裴奕昀居然这么感性,听着她那干巴巴的叙述都能难过得掉下眼泪,以后一定是个痴情种。 时鹿在心里感慨。 相反另一位就表现得十分冷淡,封临初眼底缠着困意,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她不是让你告诉她,你就告诉她好了。” “不行!翁向谦做那么多就是为了隐藏死讯,我们应该替他保守秘密,万一邱慧君知道真相后想不开怎么办?”裴奕昀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暗示邱慧君知道真相后可能会选择自杀。 他的顾虑倒是和时鹿不谋而合,正是因为担心邱慧君会接受不了,才会犹豫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封临初不明白,这么点小事何至于大晚上聚集在这开会讨论,答案显而易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就好。 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害怕得到不好的结果,最开始就不要那么固执的去寻找答案。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见封临初不说话,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遇到无法抉择的困境,找大师兄就对了。 封临初:“与其纠结那些,不如先确认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户籍没有注销,却在管理局系统里填报死亡,这已经属于异常情况,当地行动组是有义务核实清楚。 向队里打过招呼,得到唐信忠批准,便可以用官方身份出面。 隔天下午,通过管理局那边的信息,他们拿到了翁向谦同门的地址。 裴奕昀好奇事情的真相,也要跟着一块去,裴家父母原本不同意,担心他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后来得知只是找个人,又有封临初在身边跟着,也就松了口。 师兄妹三人搭乘着裴家的车,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翁向谦的同门师姐的住处。 翁向谦和高玉师出同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虽说是同门,但两人关系泛泛,甚至正儿八经的见面都没有几次。 高玉先拜的师,奈何自身天赋有限又吃不了苦,没学两年便放弃回归校园,之后读了个汽修专业,以前学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翁向谦和她不同,脑子聪明还能吃苦,各类简单的术法都学的有模有样,更厉害的是人家学业也没完全丢掉,考了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又找了份轻松的办公室工作,加之搞玄术来钱快,偶尔外出打打怪,赚得可比上班多得多。 两个人的师姐弟关系就好比同过窗,但毕业后就再也不往来的高中同学,所以当翁向谦主动找上高玉的时候她也很诧异。 更离谱的是刚见面,翁向谦便提出希望高玉帮忙收尸的请求。 翁向谦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了,他没有亲人,担心咽气之后在房子里发烂发臭,没人收尸。 高玉知道他毕业没多久就结了婚,问了之后才知道两个人正在闹离婚,之后又在他们家被女方父母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只觉得他们家欺人太甚,一气之下就答应了替他收尸。 回到自己住处,高玉和以前一样过着两点一线的平淡日子,没过几天,翁向谦拎着一小袋行李出现,他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差别,就是脸色苍白了些许。 翁向谦在高玉家借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自己跑到了医院挂了急诊。 是的,翁向谦还没死,但医院那边已经通知家属做好心里准备了。 时鹿几人是以管理局的身份来的,高玉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回答的时候也很配合。 翁向谦来的时候说所有的事他都安排好了,他的死讯不需要通知任何人,也不需要葬礼,一把火烧了,找块空地撒了就行。 事实上高玉就是想通知也没办法,她去哪认识翁向谦身边的人啊。 “虽然是同门,但我和他真的不熟,也就有空的时候到医院给他送点汤喝,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就是贪他给我的五万块,我可以发誓,他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高玉顿了顿,眸光扫过眼前的三人,“几位,翁向谦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管理局找他们这样没有名气的小人物,除了抓人,还能有什么事。 大家都是人,担心惹上麻烦也在情理之中,时鹿用官话解释道:“没事,我们不是来抓他的,就是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他把信息登记为死亡,但户籍却没有注销,按照规定过来核实的。” “原来是这样啊。”高玉脸上表情松懈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躲我这来了。” 其实高玉不是没有怀疑过翁向谦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跑她这躲灾来的,只是后来见他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才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玉领着几人前往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的翁向谦。 他的情况很差,脸上还戴着氧气罩,脖颈和手背的皮肤干枯褶皱,时鹿前不久见过差不多的情况,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反噬,也是使用过本体无法承受的高阶术法所付出的代价。 翁向谦情况特殊,医院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 听到管理局的人来找,翁向谦虚弱地睁开眼睛,他的双眼就像被蒙上了磨砂纸,连轮廓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封临初站在病床前看了几秒,神情凝重。 裴奕昀仔仔细细确认过,还是没忍住,呼出口大气说道:“他这副模样,不像是生病啊,倒像是反噬。” 听到声音的高玉局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能不能听,不听吧又好奇,听吧又担心知道得太多。 终究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高玉竖着耳朵,轻声提醒了一句:“他是全身器官衰竭,而且速度极快,医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时鹿抿着唇,往封临初身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问道:“师兄,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所以邱慧君才能没事,但他自己却遭到了反噬?” 邱慧君车祸后的伤势极其严重,转眼却在几个月内复原,就算是医学奇迹也该有个恢复期吧。 只是时鹿无法肯定,毕竟这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如果真是翁向谦做了什么才救回的邱慧君,那不就等于是一命换一命? 这种事就算是父母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能注意到翁向谦的反噬与邱慧君有关,封临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替命术,他把寿命换了出去。” 闻言,时鹿的心小小地颤动了一下,饶是她早有准备,还是止不住愕然。 几个人就隔着寸许的距离,即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避不过其他人,裴奕昀惊诧地瞪大双眼:“替命?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替命吧?” 说完他急忙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封临初见到邱慧君的第一眼就闻到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只有真正死过的人,身上才会出现那种味道。 这就意味着,邱慧君在濒临死亡前被人强行留住了性命。 然而这并不够,寿命已经走到尽头的人,就算多留住一口气,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不是当事人,甚至都不认识翁向谦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和邱慧君曾经经历过什么,有着怎样的情感,无法切身体会他心甘情愿替她去死的那份毅然决然。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真的这么做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另一个女人的性命。 “我记得之前有看过替命术的相关资料,涉及寿命的术法通常都是禁术,而且基本上都是拿来害人的,想活得越久,要害的人就越多。”裴奕昀看着下意识看了翁向谦一眼,“就算是自愿为他人替命,也换不来几年寿命,这是不是意味着邱慧君也活不了多久了?” 封临初:“极限是十年。” 即便是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另一个人,最多也不过十年。 这时,病床上的翁向谦隐隐约约听到邱慧君的名字,颤巍巍地想抬起手,随即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第92章 费了点力气,翁向谦扯下了脸上的氧气罩,又连着几声闷咳,高玉见状上前帮忙把人扶着半坐起,把枕头垫在他的身后,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翁向谦耷拉着头,他看不清东西,也就懒得费力气往突然到访的客人方向看去,有气无力道:“你们、你们是慧君找来的?” “别、别告诉她我的事情,拜托、拜托你们。” 时鹿:“可是她一直在找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吗?” 看到翁向谦现在这幅模样,时鹿倒是有点明白他当那样离开邱慧君的用意,正是因为太在乎对方,宁愿用恨与她划清关系。 “找累了,也就不找了。”说完一句话,翁向谦停下来歇了几口气,“忘记一个人,很容易的。” 如果愿意见面也不会等到现在,时鹿知道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与封临初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开。 “呜呜呜~” 几人刚走出医院,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传来,时鹿和封临初同时扭过头,果然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裴奕昀。 得知真相,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翁向谦奄奄一息靠在床头的画面,就像那些让人哭断肠的爱情剧结局那般,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无法相守。 更让人难过的是,故事眼看就要走到结局,女主角却还不知道男主角即将离世的消息。 越想越难过,裴奕昀抹着眼泪,抬头就撞进面前二人‘这个人我不认识’的嫌弃目光中,他们不仅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刚见证了这么伟大的爱情,难道就没有想流泪的冲动吗?”裴奕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用眼神控诉他们的冷血。 时鹿反驳道:“见证这个词有点不太准确,我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矢志不渝的事情,只看结果的话很难共情吧。” 裴奕昀不赞同:“一个都愿意为另一个去死了还不够矢志不渝吗?” 看着泪眼婆娑的裴奕昀,时鹿顿住,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情感太过缺失,才无法共情。 她稍稍反思了下,面对这样的情况,不走高冷人设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确实不太对。 想通后,时鹿板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没有流泪,但我好像又相信了爱情。” 她信心满满,她都能相信爱情了,不可能不算共情。 裴奕昀果然被安抚好:“你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别说,这位二师兄还挺有少女心的。 裴奕昀出生好,年纪也不大,父母感情和睦,从小到大都被宠爱着,行为举止自然比较单纯一些。 除了体质偏阴以外,就是个十足十的人生赢家。 鉴于翁向谦的请求,也是遗愿,时鹿终究没有把实情告诉邱慧君。 一周后,时鹿接到了邱慧君的电话,本以为她是来询问找人的事情,没想到她说的却是人已经找到了。 说是五天前出门办事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位老人被摩托车剐蹭到,肇事者畏罪潜逃,邱慧君好心帮忙把人送到附近医院,偶然间看到坐在轮椅上,准备做检查的翁向谦。 或许这就是天意,连老太爷都看不下去,安排下这一出让两个人见上了最后一面。 翁向谦是在昨天凌晨的时候离世的,前一天傍晚一直在下雨,有些冷,邱慧君坐在病床边上,一直握着他的手,陪在他身边。 电话里邱慧君并没有提到翁向谦用他的命换回了她的命的事情,打这通电话也只是为了告知时鹿一声,同时还表示以后会好好生活,最后再次表达了谢意。 邱慧君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似乎又没那么平静,只能听到声音的时鹿也不能确定。 电话被挂断,时鹿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见到了对方,还是以这样偶然的方式。 原来现实中真的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去死,他们的感情明明没有表现出多么热烈,却深深烙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忽然间,时鹿有些想知道两个人之前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他们这么不顾一切。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2节 没过多久,上了头的时鹿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啊——怎么办,突然想谈恋爱了!” 封临初从房间出来就看见这幅画面:“怎么,你也想找个人给他替命?” “nonono,我永远达不到那种境界,爱情对我而言只能是调剂。”时鹿摇晃着一根手指,一副看破人生的模样,“像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替别人去死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 “这样挺好的。”封临初重复了一遍,“永远最爱自己。” 时鹿打了个响指:“师兄果然懂我!” 在时鹿眼里,封临初和她是同种类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要能够做到最爱的人是自己,就能够强大到无往不胜。 谈恋爱哪有做富婆来得香呢! 果然人生的终极奥义就是做富婆! “好了,为了庆祝师兄摆脱绷带,能够自由使用双手,今天的所有花销都由我买单!”时鹿丢开抱枕,从沙发上起来,豪气干云地指着大门方向,“第一站我们就去看电!影!” 封临初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边上,兴致缺缺:“天气热,不想出门,你可以用那个看电影。” 他朝电视方向看了一眼。 “刚上映的电影网上又看不到。”时鹿不赞同道:“而且不去电影院怎么贡献票房呢?” 封临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我最近迷上了个小鲜肉,他参演的电影前几天刚上映,正好我又有空,就想着去支持一下。”时鹿露出矜持的微笑,“对当代年轻人而言,追星也是一种调剂生活的方式。” 迎上封临初的目光,时鹿一脸乖巧,忽然见他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就仿佛在说“你居然敢让我陪你去追星”。 看着封临初那张远离人间烟火的脸,时鹿不禁生出让他陪着追星这种事确实有些离谱的念头。 但事情不是这么论的,时鹿义正辞严地进行反驳:“我看电影那才叫追星,师兄你去看就只是消遣而已。” “呵。”封临初发出高贵冷艳的轻嗤声。 时鹿漂亮的小脸皱在一起,果然追星这种事情就应该找另一位师兄,或者其他人。 大师兄太不合群,只适合居家。 时鹿不喜欢一个人看电影,找不到人陪便只能打消出门的念头,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调出近期正在追的仙侠剧。 “里面那个头上有两个角的就是你最近迷上的小鲜肉?”封临初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 时鹿连连点头,美滋滋安利道:“嗯嗯,是不是很好看,这部剧的服化道都超仙的,有的时候好的造型真的能给颜值加好多分。” 封临初神色冷淡:“高低眉、露天鼻,三庭偏短,额塌耳小,偏又生了双桃花眼,典型的滥情且事业无成的面相。” 时鹿:“……” 一个没有前途还滥情的男艺人,瞬间让人下头了…… 封临初用余光瞥向时鹿:“倒是和他演对手戏的那位女演员面相不错,事业运很强,你粉她还能长久一点。” 被封临初夸奖的是剧里的女主角,当红女星舒雅,出了名的浓颜系美人,不仅脸美气质佳,身材也特别火辣。 漂亮的小姐姐谁不喜欢,时鹿和大多数人一样,最开始都是冲着舒雅这个名字点开的这部剧,至于男主角的名字听都没听过。 担心封临初再说些让人下头的话,时鹿再不敢搭腔,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有一段日子没见面的徐佳。 徐佳工作转正后每天都忙得脚不离地,偶尔还要跟着小组出差,不过她们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空闲的时候还是会用语音聊天。 “时大师,出来赚钱喽!”电话刚接通,徐佳兴奋的声音传来。 电视上的对话声有点吵,时鹿下意识找起遥控器。 仅是听到几句耳熟的台词,徐佳便立即判断出电话那边在播放的是什么剧,她嘴上不停:“你在看大千缥缈?这部剧是我们公司投资的,男女主角都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而且听说今天都会到公司开会,你现在过来说不定还能见到真人哦~” “见不见真人都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想赚钱。”时鹿手上动作顿住,矜持地勾起嘴角,“快把地址发我,本大师马上就到。” “了解,赚钱才是重点。”徐佳舌头打了个卷,“等我们赚完钱再看小美男……们。” 这个“们”字十分意味深长,隐隐约约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挂断电话,时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太过简单,既然要去帅哥美女如云的影视公司,总不能太寒碜,她转过头看向封临初:“师兄,我出去会儿,庆祝你拆纱布大餐改天再吃。” “我跟你一块去。”封临初冲着电视抬了抬下巴,“那个女明星也在吧,我想见见。” 时鹿:?? 没想到你对人间烟火也感兴趣。 时鹿看着电视里拥有傲人身材的舒雅。 其实这种类型,她也很喜欢。 封临初难得生出世俗的念头,时鹿当然得爽快地带着他一块去追星。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前面就是徐佳任职的寰尘传媒,远远一瞥,就能看见大门口聚集了大批举着横幅和应援物的粉丝。 随着《大千缥缈》的火热播放,男女主的话题度直线飙升,人越红追现场的粉丝也就越多,但大多数人就是接机或跟活动,保持着距离远远看上一眼,很少会有粉丝直接堵到经纪公司门口应援的。 明星活动多,回公司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粉丝就算消息再灵通,也很难知道这种私人行程。 再者,明星的私人行程,理智和懂事的粉丝也不会公开去组织追星。 寰尘传媒大门前至少有上百位举着舒雅横幅的粉丝聚首,公司内部的保安全部被派遣到大门前阻拦,好在粉丝们还懂得保持秩序不给偶像招黑,除了说话声有些吵闹,并没有人做出出格的举动。 时鹿和封临初刚走近,那一侧的保安带着防贼一样的目光齐齐扫了过来,大有他们再前进一步,就一举拿下的架势。 明知道保安不可能让他们进去,时鹿也懒得上前硬碰,不让他人为难就是不给自己找麻烦,拿出手机给徐佳打了通电话,直接让她出来接人最简单快捷。 电话刚打完,一辆保姆车开到大门前,一众粉丝瞬间激动起来,自觉排成两列,高举起手机,中间空出一条长道。 车门拉开,“舒雅”的名字先后响起,个别激动的粉丝还叫破了音。 助理先从保姆车上下来,紧接着是一个戴着口罩身材玲珑的高挑女人,她眉眼弯弯,冲着粉丝友好招手。 得到了偶像回应,粉丝们叫得更加卖力,声呗直线飙升。 舒雅身形明显僵了一下,片刻后她取下一边口罩,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新一轮呼声响起前匆匆戴上口罩,随后在保镖和助理的陪伴下走进公司。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舒雅的背影在眼前消失,粉丝们激动的叫喊声也渐渐降低。 耳朵被吵了几分钟的封临初紧紧皱着眉头,寒气爬上面庞。 “师兄别急,等会儿我们进去,说不定有机会近距离和舒雅接触。”他们站在最后面,只能远远地瞥上舒雅一眼,时鹿以为封临初是因为没看清人才不高兴,于是贴心宽慰。 封临初:“谁?” “舒雅啊。”时鹿细心解释,“就是我们刚刚看的那部剧的女主角,你还夸她了。” “哦。”封临初一副总算想起来的模样,“看起来长得和电视里面不太一样,果然造型能给颜值加分。” 时鹿:“……” 她师兄该不会是见到真人后落差太大,原地脱粉了吧…… “女主角镜头内外的反差都这么大,男主角肯定差别更大。”封临初还不忘踩男主一脚。 时鹿:“……” 闭嘴吧,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徐佳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粉丝还没有散去,她找了一圈才发现角落的时鹿,两人对上视线,她扬起笑容招了下手,脚下的步子同时迈了起来。 小跑到时鹿面前,徐佳激动地抱了她一下,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位极品帅哥,眼睛瞬间发亮:“小鹿,这是你朋友?” 徐佳有个小毛病,就是颜控,看到帅哥美女眼睛就发直,时鹿笑了笑:“我师兄,一块过来赚钱的。” “师兄好帅啊。”徐佳只是颜控,不是花痴,平日里也是很矜持的。 如果封临初不是跟时鹿站在一块,她远远看见一个陌生帅哥,顶多也就是在心里惊叹一声,事后再把遇到帅哥的事情发到群里向小伙伴炫耀,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大胆直白。 封临初可不是人家夸他帅就会给好脸的类型,时鹿拉回徐佳的注意力:“行了别贫嘴了,赚钱的生意在哪?” “在我老板那。”徐佳亲密地挽上时鹿,靠在她的肩头,“有一个大师朋友真幸运,沾你的福,我被老板重点关注了,他还建议我改当实习经纪人,说是可以安排公司的前辈带我一段时间。” “我之前那个岗位就是文职,没什么前途,但是经纪人不一样,如果带的艺人能出头,以后就能拿很多提成和奖金!” 时鹿先前在《青春有你》剧组接触过的女制片人和寰尘传媒老板谈事时偶然提起了剧组闹鬼的事情,顺其自然地夸奖了一番给剧组请来大师的徐佳,老板一听,便重点关注了她。 简单聊过发现小姑娘还挺有事业心,便建议她转职成为实习经纪人,刚开始肯定苦些累些,但背靠寰尘这棵大树,隐晦地暗示公司愿意栽培她,只要能坚持下来,肯定比之前的文职工作赚钱,一旦混出了头,以后的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面对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徐佳只犹豫了几分钟就答应了,虽然有些胆怯,但她知道,这或许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彻底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当然,身为大公司的老板哪有功夫天天关注一个小员工,在和徐佳交谈过后没多久就把人抛之脑后了,今天凑巧在电梯上遇到,大老板才想起前两天旗下的一位老戏骨说最近一直听到怪声,想找人看看。 这位老戏骨人虽然不红,但却是实打实的演技派,大部分人可能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到他的脸脑子里就能冒出他演过的角色。 这位老戏骨签约寰尘近二十年,也算是一路跟着大老板过来的,两个人关系很铁,有空经常一块喝茶下棋。 大老板一看到徐佳的脸,立马记起她有一位玄术师的朋友,就想着把人请来看看。 当然,作为商人的他也多留了一层心眼,如果真是特别厉害的玄术师,以后要麻烦到对方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及早结交友谊也能更加深厚。 反之,如果对方本事一般,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瞎耽误功夫。 老戏骨李屿松近两个月都在家里休息,确定大师有空,寰尘传媒大老板沈天白亲自联系的人,说明情况后让他赶快到公司来一趟。 第一眼见到时鹿和封临初,沈天白呆愣了两秒,下意识脱口而出:“两位有没有意向出道?说句实在话,凭二位的颜值不说大爆,挤上二三线肯定是没问题的。” 二三线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厉害,但在娱乐圈,十八线查无此人的小明星都比普通人赚得多的多。 只要长得还算过得去,经过造型团队包装,再砸点资源,买几个热搜,那就可以对外宣称是大明星了。 那还只是算得过去的颜值,要是换成面前这两位,就不能用硬捧那么简单粗暴,得循序渐进,比如在各大影视剧里刷脸,拍些唯美逆天的照片营销一波盛世美颜……思绪完全跑偏的沈天白已经开始计划二人出道后的营销方向了。 时鹿露出营业性假笑:“不好意思,我们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 “那可真是我们娱乐圈的损失。”沈天白一脸惋惜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正了正神色,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老师家住的比较远,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到,两位请坐。” “要不我们先泡个茶?” 徐佳很有眼力劲地跑到茶盘边上准备。 “都可以。”时鹿余光跟着徐佳转动,侧身朝沙发走去,“你可以先和我们说说那位李老师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大事,就是总出现幻听,然后失眠。”沈天白停顿了下,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想请两位大师看看,就是我怀疑我的好友,也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童金画被人算计了。怎么说呢,我们共事了十几年,她一直都是很有事业心的女强人,近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恋爱脑,闹着要跟着我们公司的一个年轻男艺人离开。” “我怀疑她是中邪或被下降头了,但我没有证据。” 时鹿抓住重点:“年轻男艺人?” “这个男艺人最近还挺有热度的,就是大千缥缈的男主角朱易。”沈天白叹气道:“朱易签约我们公司好几年了,之前捧过没起来,大千里的角色本来定的也不是他,能和舒雅搭戏都是童金画搭的线,听说两个人现在正在交往。” “人红了现在不续约,童金画恋爱脑上头也跟着要走,对了舒雅也是童金画手底下带的艺人,从她出道开始就带着,两个人可以说是互相成就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3节 “该不会是朱易给童金画下了什么迷魂药吧?我在意的不是他们相差十岁谈恋爱这件事,而是童金画就不可能是那样的人,简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沈天白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对面一直没人搭腔,他疑惑抬起头,就看见时鹿冲他翻了个白眼。 表情僵了一瞬,沈天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啰嗦,惹大师不快了,他小心询问:“大师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彻底塌房了而已,时鹿扯了扯嘴角,她闲着无聊追个星容易嘛,太打击人了! “你这办公室有点干,我活动活动眼珠子。” “哦哦哦。”不是嫌他啰嗦就好,沈天白顺口应道。 秒塌房了的时鹿心里不舒服,扭头就看见旁边的封临初一脸轻松地在品茶,眼底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就面相看得准了点,瞧把你嘚瑟的。 时鹿没好气地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第93章 上次聊天时,李屿松也就随口和沈天白提了一嘴,接到电话时人还有点懵,原本他是想推拒的,可听说人已经约好,妻子跟在旁边鼓动了几句,也就答应了。 刚见到沈天白,李屿松歉意一笑:“其实我女儿带我去看过中医了,就是有点脾弱,好好食补加运动一段时间就好,这么点小事哪需要劳烦沈总操心。” “脾弱还能幻听了?你不是说总在晚上听到有人在你耳边说话?反正也不耽误事,我们先看看,下个月不是要进组一部古装剧,不养好精神哪有状态拍戏?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公司都会帮你处理好。”沈天白打心底尊重李屿松,虽然他基本上不能给公司赚钱,但也不需要花钱去营销,公司给他安排的角色也从不挑挑拣拣,适配能力很强,最关键的还是戏好,能给剧组省不少麻烦。 人都来了,嘴上的推诿不过是人际交往中客套话,两个人走进办公室,沈天白抬手向李屿松介绍起沙发上的两位大师。 时鹿第一眼见到李屿松的时候就认出了他,在很多影视剧里都能找出他的身影,基本上什么类型的角色都能演。 外形上就是很普通的四五十岁的大叔,穿着日常休闲装,不瘦不高,也没有精心包装过的明星气质。 “两位大师好,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李屿松彬彬有礼道:“其实我就是偶尔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晚上有点失眠,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我妻子和女儿一直表示没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上了年纪的人哪有不失眠的,李屿松起初也没多留意,直到后来总是在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心里才不舒服起来。 人一旦开始留心某件事,就会对他特别关注,以前只是偶尔出现的声音,最近也变得频繁起来。 “除了失眠和出现幻听,你的左肩膀是不是也不舒服?”时鹿目光落在李屿松的左肩上。 在她眼里,李屿松的左侧头顶到手臂都泛着淡淡的黑气,而左肩膀位置的黑气最浓。 李屿松下意识用手扶住左肩头,他的左臂这些日子总是出现酸痛感,但上了年纪的人有点腰酸背痛也很平常,在主观意识下忽略了这点不舒服。 演员拍戏受伤就是家常便饭,入行二十来年,李屿松大小伤都受过,身上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担心家里人着急,觉得他身体吃不消反对他再频繁接戏,这类四肢酸痛的情况他一般也不会提。 这会儿被时鹿点出来,李屿松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同时收起了看到两位年轻大师时无意识中产生的轻慢情绪。 李屿松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不自觉前倾:“大师,我真的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这个猜想是李屿松的妻子最先提出的,她还认真分析过,不然他也不能顺着跟沈天白提了一嘴。 时鹿扭头去看封临初。 封临初感应到抬起眼皮,轻轻一瞥:“阴气很淡,不是把死人的东西带回了家,就是被普通小鬼给缠上了,拍张净阴符就好。”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就可以判断出事情有多简单,见沙发对面的两位雇主一脸困惑,时愠捋了捋思绪简单解释道:“因为你的家人都没有反应,所以只可能是李老师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带着阴气的东西又或者是鬼带回了家,不过事情并不严重,你不需要担心。” 李屿松面上起伏不大:“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这幅淡定的模样多少透着点敷衍,时鹿见状皱了皱鼻子。 注意到时鹿情绪的变化,李屿松赶忙解释道:“两位大师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之前在剧组也遇到过类似神神鬼鬼的事情,接受能力锻炼得比较强。” 沈天白跟着附和:“没错没错,我们混娱乐圈的基本都有点迷信,就是亲眼见到鬼也不会害怕的。” “我以前只听说娱乐圈乱,没想到还挺危险。”时鹿露出佩服神色,起身递了一样东西给沈天白和李屿松。 又看了眼乖巧坐在旁边的徐佳,想了想还是没给她。 沈天白迷糊接过,下意识看向时鹿,忽然见她手上拿着根木棍,在李屿松左肩膀点了下,拉出一条黑线一般的东西,木棍卷着黑线缠绕了几圈,猛地往外一拉,一个人影被拽了出来。 年纪苍老满脸褶皱,脸色青白身体透明,身上还穿着厚重反季节的大棉袄,一看就不是活人。 “啊——”沈天白当场蹿了起来。 发现他蹦得足有三尺高的时鹿:“……” 不是说你们混娱乐圈的人都见多识广,见到鬼也不会害怕吗?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夸张,沈天白尬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腰杆挺得笔直。 余光瞥到徐佳正不停做着小动作,时鹿转了过去,手里拿着一张阴阳符:“我把缠着李老师的鬼拽出来了,你想见吗?” 徐佳后脊背一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老板胆子这么大都被吓成那样,可见那鬼有多么面目可憎,她还不算娱乐圈的人,不需要这么早见多识广。 时鹿知道她会害怕,所以才没给她阴阳符,见不着就不容易脑补,晚上才不至于做噩梦。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老人,李屿松握着阴阳符的手抖了抖:“大、大师就是它一直跟着我?” 时鹿肯定道:“你肩膀上的阴气就是它的。” 用擀面杖抓阴气的方法还是封临初教她的,当然他原本教的是徒手抓阴气,不过这个操作对时鹿来说相对困难,她就钻研出了改良版,普通小鬼一拽一个准。 老人鬼发觉气氛不太对,惶恐地缩着肩膀,眼睛都不敢乱看,它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朴实的老人,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经过时鹿的一番询问,老人鬼把它纠缠李屿松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清楚。 原来,两个多月前李屿松参演了某部刑侦剧里的一个单元案件,他饰演的是那个单元的主线人物,也是整个故事的被害者,身份是一位朴实的农民。 为了场面逼真,剧组专门跑到乡下取景,扮演尸体时的特效妆也画得十分逼真,老人鬼游荡时正好撞见剧组拍摄警方发现尸体进行现场勘查的那场戏。 老人鬼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作为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乡下鬼哪看得出那是在拍戏,当时周围很乱,又都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就信以为真了。 李屿松拍戏的时候十分敬业,为了能让戏连串起来不穿帮,拍摄中途也没从地上起来,原地保持了近三十分钟的不动状态。 老人鬼只当是旁边村子里的人出了事,就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看到地上那死透的人忽然坐了起来,它当时又惊又喜,回过神的时候就藏进了李屿松的随身物品里。 它心里惦记着,就想向李屿松打听一下他是怎么复活的。 老人鬼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孤魂野鬼,晚上力量比白天多些,因此总是半夜出现,趴在李屿松的床头请教他如何复活。 李屿松身体左侧有阴气是因为老人鬼是在他左边问的,偶尔还会伸出手推他的肩膀,试图把人叫醒,所以肩头的阴气更重些。 失眠则是身上沾了阴气,不舒服导致的。 演技太逼真连鬼都骗过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李屿松:“……” 没料到事情是这样展开的其他人:“……” 通过一番解释,老人鬼总算明白它看到的那些都是拍戏,李屿松只是在扮演尸体,并不是真的复活。 它小心翼翼地向李屿松道过歉,得到谅解后表示再也不会打扰他,就从窗户飘了出去。 “果然是那次演尸体的缘故啊!”看着老人鬼在视线中消失,李屿松感慨了一声。 他之前接下那部刑侦剧的时候妻子就不高兴,说是演死人晦气,杀青回家后没多久就出现幻听,妻子便旧事重提,他当时还一口否定。 要是能早点听妻子的话,就不用失眠这么久了。 问题根源虽然解决了,但李屿松身上沾到了阴气还没有散去,见封临初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时鹿只好亲自出手。 她佯装从包里翻出之前在管理局官网购买的符篆书,又拿出黄表纸和朱砂笔,推开面前桌子上的杂物,开始翻书。 这本符篆书时鹿从头到尾翻过十几遍,即便没有目录也能模糊记得符篆的大致位置,果然没用多久她就找到了净阴符那页,好久没画符手有点抖,第一张多画了一笔直接报废,第二张倒是成功了,就是看起来和书里的不太一样。 早就凑到时鹿身边的徐佳看着也不像:“你这个怎么画得怪怪的?” “不会啊!”时鹿拿起符篆吹了吹,“我这个就是胖点,效果说不定更好。” “我正好有空,要不要给你画两张平安福?” “好呀好呀。”徐佳笑着点头。 沈天白悄悄加入两个女孩的对话:“大师,也给我画两张平安福吧。” “可以啊。”时鹿干脆答应,“一千一张。” 一千一张对沈天白来说并不贵,但要花钱的东西永远没有不要钱的香,他艳羡地瞥了眼徐佳,他也好想拥有一个大师做朋友。 画符还挺累的,时鹿没耐心多画,她一个拥有上亿资产的富婆不差那几张符钱,就画了七张,徐佳和沈天白各两张,李屿松要了三张。 徐佳对符篆书好奇,得到允许后拿起来翻了翻,“好多符啊,这些真的都有用吗?对了,你这里面有没有姨妈符啊。” “我好像没见过诶。”时鹿习惯性地看向封临初,“师兄你会画姨妈符吗?” 封临初表情微顿,眼神敛起,眸底迸发出寒光扫向时鹿。 感受到死亡凝视的时鹿面上僵住。 大意了,习惯果然害死人! 有问题找师兄的念头在潜移默化中让时鹿养成了习惯,才会这样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佳敬佩地朝时鹿举起大拇指:“小鹿,你好勇啊,我看你很有成为社牛的潜质!” 时鹿不客气地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净阴符往左肩上一拍,李屿松瞬间感到肩头的压力消失,连带着头晕恶心的症状也不见了,他困得频频打哈欠,沈天白见状便建议他去休息室小憩片刻,等精神恢复再让公司司机送他回家。 解决完李屿松的事情,原本预定的事件便结束了,只是沈天白坚持认为多年的工作伙伴童金画被人下了降头,想请时鹿和封临初留下帮忙确认。 多看一眼就能多赚一笔钱,时鹿爽快答应了。 沈天白今天的主要工作安排就是和童金画进行一次交心的谈话,想要把人挽留下来。 要知道一个顶尖经纪人的价值远比一个正当红的大明星还要高。 认人不认公司在娱乐圈是很普遍的现象,有时候,一个顶尖经纪人面子能大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他们只要通过手上的人脉、资源、渠道,就能够轻轻松松砸出一个一线艺人。 毫不夸张的说,寰尘传媒失去一个童金画,必然要元气大伤好几年。 在沈天白眼里,童金画想要离开公司的事情是可以挽回的,便提出了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提议。 只是童金画手底下带着好几位艺人,日常通告都要跟着到处跑,沈天白等了几天她才抽出空回公司一趟,而后偶然在电梯中遇到徐佳,记起了李屿松的事情。 原本以为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见到大师,没曾想徐佳打了通电话人就过来了,沈天白只好临时挤出点时间出来接待大师。 约好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眼看还有十分钟,艺人都到了,童金画这个经纪人还没有出现在公司,见时间跳到三点整,沈天白担心两位大师等得不耐烦,便让助理打电话催人。 几分钟后,助理挂断电话一脸为难道:“画姐说正在旁边那条街排队给朱易买他喜欢的奶茶,前面只剩下几个人了,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好。” 沈天白咬牙:“找个人过去替她排队!”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4节 助理神情怪异:“我刚刚提过,不过画姐说必须亲自排,这样买到的奶茶才能包裹住浓浓的爱,才会更好喝更甜蜜。” 沈天白:“……” 甜蜜个屁,他特么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无语的事! 见两位大师目光扫过来,沈天白强忍下吐槽的冲动:“就是这样,太可疑了,她童金画上半辈子就没有做过这么少女心的事情,而且她对艺人及其严格,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做好身材管理,平常连白米饭都不让他们碰,奶茶更是做梦都不要想。” “现在居然还亲自去帮朱易排队买奶茶?这不是中降头了还能是什么!” 恋爱容易使人盲目确实没错,但将一个事业型女强人变得盲目到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点确实有些奇怪。 该不会是被换魂了吧? 种魂案的主犯虽然已被缉拿,但他使用的那件神器还流落在外面,只要作案工具一天没找到,就随时有可能出现新的换魂者。 看来是有必要确认一下让童金画产生这么大变化的真正原因了。 二十多分钟后,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童金画拎着两杯奶茶走进寰尘传媒。 电梯门打开,童金画走了进去,她习惯性地站在楼层键前面,转过身正好看见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注意到后面进电梯的那个女生没有按楼层键,童金画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一眼,夹带着凌厉的眉眼闪过一丝惊艳。 女生看起来还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脸看起来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双葡萄大眼明亮有神,上镜一定特别出彩,饶是见惯了帅哥美女的童金画都不得不承认,她身后这个女生外形条件非常好。 莫非是公司刚签约的小新人? 已经很久没关注寰尘传媒刚签约艺人的童金画忽然对近期新人有了那么点兴趣,要是这个新人还没人带的话,她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身体一僵,眼前忽然漆黑一片,转瞬又恢复正常,童金画狐疑地甩了甩头,恍然间她居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觉得有些不对劲,童金画猛地回过头,正好撞进刚刚还夸奖过的葡萄大眼,那个公司新签的小新人居然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还握着根木棍。 就,怪吓人的。 电梯门打开,小新人冲她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 童金画:?? 时鹿走出电梯,直奔站在电梯前不远处的封临初。 童金画也从电梯走出,朝着沈天白的办公室走去,路过站在走廊上的一男一女时还多看了两眼。 被种魂者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而查验童金画是否被换魂的最快方式就是看一眼她的魂魄。 为了不引起对方察觉,时鹿便借用了电梯空间窄小的优势,与童金画进行了短暂的接触。 最后得出童金画并没有被换魂的结论,她身体里面的魂魄确实是她本人,突然变成恋爱脑也与之前的种魂案无关。 干巴巴的谈话太过见外,沈天白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邀童金画坐下喝茶。 开场白才刚说完,童金画忽然想起奶茶还没给心爱的小男友送去,心里念着,嘴上说着,整个心思都扑在恋爱上,沈天白实在看不下去,挥手让她送奶茶去了。 等人走后,沈天白再也忍不住疯狂吐槽起来,他已经对沉迷在酸臭爱情里的童金画彻底失望,连谈话的耐心也被磨损殆尽。 时鹿和封临初被助理请进办公室,沈天白一看到人就迎了上去:“两位大师,怎么样了?” “我们经过了非常专业的观察的判断。”时鹿停顿了一下,神色极其认真,“那位童经纪人就是很纯粹的恋爱上头,情难自已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沈天白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他打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如果不是先前见过两位大师的本事,沈天白说不定现在已经迁怒他们,让人把这两个骗子请出去了。 沈天白越想越气:“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呢?她一个这么优秀能干的经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为了爱情连事业都不要了吗?就不能事业爱情两不误吗?” 两人合作多年,有目标也有野心,童金画身为寰尘的顶尖经纪人,沈天白平日里对她也得礼让三分。 沈天白会如此在意一个经纪人的去留,不仅是因为多年共事的情分,还有不可避免的利益纠葛。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朋友被人撬了。 时鹿这人就是心软,见他难以释怀,便好心安慰道:“其实这也挺正常的嘛,朱易年轻长得还帅气,又是大明星,那位童经纪人有点上头也很正常,沈总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嘛,换作是你,你说不定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对,就是朱易这个狐狸精勾搭的童金画,让她无心工作。”沈天白恍然大悟,他瞪起眼睛,“我要封杀他,让他当不了大明星,变成普男后童金画就能变回原来那个拥有事业心的女强人了!” 时鹿:“……” 沈总,你这发言也太霸道总裁了点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匆匆走了进来:“沈总,舒雅那边出事了。” 沈天白一秒正经:“出什么事了?” “舒雅上黑热搜了。”助理递上平板,“前几天不是一直疯传我们打压舒雅,不让她接外戏吗,也不知道粉丝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她今天会来公司,一大批人跑到公司门口声援,有人拍下她摘口罩时的画面,她最近皮肤状态不是很好,原图被疯传上网了。” “赶快让公关部把热搜撤了。”沈天白抢过平板,“童金画呢,她这个经纪人还不赶快出来干活!” “我已经通知公关部了,不过话题一出来,热搜就飞快爬上了前十,半个小时阅读量就破亿了。”助理小心地说:“画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联系不上人。” 这么关键的时候经纪人却不尽人意,沈天白气得手抖,点开热搜一看,#舒雅生图#的热搜已经登上热一了。 公关部办事效率很快,几分钟后热搜消失,然而全新话题#舒雅好丑#再次爬上热搜榜,并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快上升。 往下一划,预热榜上,#舒雅生图好丑##舒雅怎么长这样了##女明星生图对比#……相似的话题就有好几个,还有对家女明星暗戳戳买热搜拉踩,就连男明星的粉丝也跟着浑水摸鱼,借机安利。 热搜撤了一个还有一个,砸再多公关费也封不住这个口啊,沈天白心疼得脑袋直突突,眸光忽然瞥到站在一旁的两位大师,连忙凑了过去:“大师,舒雅可是我们公司的准一姐,您们能帮忙给算算最省钱的公关方案是什么吗?” 时鹿:“……” 明星公关找抓鬼的,你可真是个聪慧的小机灵! 第94章 丑照对于像舒雅这类以美貌出名的女明星的杀伤力远比扑上一部剧来得大。 当红明星名气越大对家也就越多,粉丝多黑子也少不到哪去,舒雅生图事件刚在网上传开,类似女明星的出圈神图、生图对比的话题便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点进广场不是拉踩就是安利。 用舒雅的丑衬托其他女明星的美,嘲讽唱衰洗粉一条龙,三人成虎,同样的东西发上一百遍,总会砸到几个不明真相的路人,让他们信以为真,从而影响到更多人。 “不就是几张照片而已。”封临初看了眼舒雅上热搜的生图,不明白沈天白在跳脚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作为冲浪小能手,时鹿还是很有话语权的,“粉丝对偶像都比较宽容,就算有不怎么好看的照片也能找到地方来夸,但是路人就是看热闹的,闹得越大,大家看得就越开心。” 封临初皱眉:“所以?” “真的太丑肯定会被全网嘲吧,然后就会造成粉丝流失,比如说男友粉和颜粉啊,粉丝少了热度也会跟着变低,没热度资源就会变差,还有可能被对家拉踩,丢资源丢代言啊。”时鹿看了眼正一脸肉疼的沈天白,“还有就是公关费挺烧钱的。” 无缘无故被黑,不仅要倒贴大笔公关费,还要被对家拉踩、碰瓷,这气换谁都得生。 总结下来就是老板心疼钱,所以气得跳脚,对此封临初完全提不起兴趣,兴致缺缺地耷着眼皮。 公关的事情他们爱莫能助,时鹿正准备提出要走,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戴着个大口罩。 沈天白一见到人便忙不迭发问:“舒雅,你的脸怎么回事?” “最近火锅吃的太多,有点上火。”舒雅摘下口罩,她的皮肤暗沉,黑眼圈偏重,眼角的细纹明显,两边脸颊都长了不少痘痘,其中几颗又红又大,看着格外瞩目。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舒雅皮肤状态不太好,但远没有网上发的“生图”照片那么夸张。 “网上那些照片是经过锐化的。”舒雅皱着眉头,“临时听说有粉丝守在门口,我下车前还特意补了粉,进公司后觉得不舒服才洗的脸,拍照片的人肯定是事先计划好的,不然怎么可能用高清镜头来拍。” 舒雅的意思是今天这出是有人故意想害她。 “那也是你管不住嘴,把脸弄成这样才给了人家搞你的机会。”沈天白细看了眼舒雅的脸,只觉得脸色又暗沉了不少,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这幅模样下个月还怎么进组,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和童金画气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明星吃火锅把自己吃成这幅丑样子,长几斤肉都比长一脸痘要强,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简直跟商量好了似的。 “你以为我乐意啊,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幅模样,打死我也不吃那么多顿火锅了。”皮肤变成这样,最急的是她这个当事人才对,舒雅不舒服地歪了下头,指尖在领口位置抓了几下,“我已经让琪琪预约了医美项目,保证进组前把皮肤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现在的情况医美恐怕也救不了。” 舒雅下意识扭头看去,视线一眼就被几步远的男女抓住,两个人都长得极好,说话的女孩还带着点稚气,年纪应该不大。 难道是沈总刚签的新人? 舒雅急忙戴上口罩,心里还隐隐蹿出几分小懊恼,后悔自己手快,没注意到办公室还有其他人,不仅被新人看到丑态,还被她评头论足,她的女神形象是彻底保不住了。 不过这个新人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插什么嘴,什么叫做医美也救不了,前辈的事情你少管! 舒雅的内心活动极为丰富,她刚被看到丑态,只觉得没脸见人,正想说点什么把人打发出去,就看见沈天白一秒变脸,露出讨好的笑容,凑到那女孩面前态度小心:“时大师,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舒雅:?? 沈总你的表情还敢不敢再狗腿一点? 其他人的目光下意识集中过来,时鹿扫了舒雅一眼,肯定道:“她不是上火,而是中了尸毒。” 这两个字听着就不是好东西,沈天白错愕反问:“尸……尸什么?” “从尸体里淬生而来的毒。”抄到作业的时鹿把封临初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看向沈天白,“她是被人暗算了,要我们处理的话得加钱。” 沈天白追问:“不处理的话会怎么样?” 时鹿皱眉:“脸会烂掉。” “沈总!”又是尸毒又是烂脸,舒雅都快吓哭了,偏偏沈天白在这个时候抠起门来,她气得跺脚:“这钱我自己出,只要能治好我的脸,多少都可以!” 沈天白无奈看她:“你急什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我就是问问,不过你要自己出钱也行,更能表现诚意。” 舒雅:“……” 我信你个鬼,万恶的资本家! 舒雅懒得再理死抠门的老板,几步走到时鹿面前,沈天白刚刚的称呼还徘徊在耳边,对面前二人的身份心里也有了猜测,礼貌地摘掉口罩,放软声音问道:“时大师,你说我的脸是被人暗算?” 时鹿轻轻颔首,目光落在舒雅锁骨位置,上面泛着很淡的黑气,领口周边的皮肤也有不少被抓红的地方。 视线上移,仔细将舒雅打量了个遍,确定没有其他部位带有黑气,时鹿抬起下巴示意:“你脖子上戴着东西拿出来看看。” 舒雅没有迟疑,一把拉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担心大师看不清楚,干脆解了下来,放到手心递上前:“这是我刚出道那会儿到庙里求来的佛珠,我觉得能给我带来好运,私底下经常戴着。” 从出道开始就戴在身上说明之前肯定没问题,那就只能是身边的人做的,时鹿捻着项链绳子的一端提起,佛珠只有一颗,两边用精致的银饰固定,不仅增加了精美度,还能防止佛珠顺着绳子移动。 拉住两端银饰,将一头往下压,时鹿发现佛珠的两边珠孔似乎被什么堵住,而这条项链能做手脚还不会大面积接触皮肤的地方也就只有佛珠里面了。 想必尸毒就是通过珠孔藏进了佛珠内部。 时鹿抬眼看向舒雅:“这里面有尸毒不能戴了,拿个锤子把它砸开。” 沈天白正打算让助理去找个工具箱过来,就看见舒雅径直冲向办公桌,拿起上面的烟灰缸,气势汹汹地走了回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5节 那架势不像是在找工具砸佛珠,而是要拿烟灰缸敲烂幕后黑手的脑袋。 忽然对自己抠门感到后悔的沈天白:“……” 万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幕后黑手,舒雅先拿他出气可怎么办? 比起美貌,一颗珠子算得了什么,舒雅连女神形象都不顾了,拿过时鹿手上的佛珠,放在地面,高举烟灰缸猛砸了两下。 佛珠被砸烂后,淡淡的腐臭味直往上蹿,伸着头蹲在地上的舒雅迎面撞了个正着,生理性地做了个反胃呕吐的动作。 缓过气,那股臭味也散得差不多了,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拨开那被砸坏的佛珠,只是半道被一只细白的手挡下。 “别碰,有毒。” 舒雅吓得瞬间收回手,再不敢靠近。 时鹿扭头往身后的茶桌看去,从左到右扫过,拿起茶船上的茶针,半蹲下用茶针挑开地上的碎佛珠,她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动作很小心,又往左右拨弄了几下,先是闻到了淡淡的腐味,随后找到了藏在珠孔里的虫子尸体。 珠孔里藏着两只如同蚂蚁大小的黑色虫子尸体,用茶针一拨,身体便卷成一团,同时间空气中的腐臭味也明显了不少。 封临初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这是蛊虫的尸体,专门用来炼毒的,蛊虫数量越多毒素就越强。” 两只黑色虫子的外观十分不起眼,但从它们散发出的味道就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这么恶心的东西藏进那么窄小的珠孔里,足可见幕后黑手的险恶用心。 舒雅紧抿着唇,极力克制着满腔的怒火,佛珠项链是她的私人物品,除了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在剧组拍戏时,三五个月不戴都是常态,只有参加活动或拍摄广告杂志时为了服装搭配需要,会现场把佛珠从脖子上取下来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当时身边站着谁就递给谁,而她身边最常跟着的就是助理琪琪。 会使用特殊手段的身边人,只要对方愿意,便能在悄无声息中摧毁一个当红女明星的职业生涯,甚至可能是性命。 一想到还可能殃及性命,舒雅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心里害怕,舒雅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她眼巴巴地望着时鹿:“大师,请你帮我把犯人找出来。” “当然,我们收钱办事,找出犯人同样在工作范围内。”话是这么说,但一时半刻时鹿也没什么头绪。 放虫子尸体这种事情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施法下咒,任何人都可以做到,除非被监控拍到,否则犯人只要装傻到底,或者就此收手,能不能找到都很难说。 “这样吧,你先回忆下近期接触过你这条项链的有什么人,我们一个个验证过去。” 舒雅不假思索道:“我的经纪人、我的助理,还有保镖,普通的通告一般是用不到保镖的,所以他没有一直跟着我,就算跟着也不会直接触碰我的私人物品,只有在我让助理去办事的时候才有可能搭把手。” 这三个人都是日常和舒雅接触最多且最信赖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四个有机会接触她私人物品的人。 范围只有三个,那事情就容易多了,时鹿点了下头:“你觉得最可疑的谁?” 舒雅下意识想说助理琪琪,她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助理能接触到艺人私人物品的机会也最多,只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紧绷着下颚线,脱口而出:“我的经纪人。” 沈天白微微错愕之后皱起了眉:“童金画?” 说完他才意识到,距舒雅丑照上热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位大经纪人不仅没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舒雅可是童金画手底下最当红的艺人,也是最赚钱的那个,两个人一块走过六七年,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厚。 以往舒雅有事,童金画都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联想到童金画近期的异常表现,沈天白隐约抓住了什么,他板着脸问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舒雅面不改色答道:“没什么,就是她最近不是恋爱脑发作,对我的工作不放在心上,我们就吵了两句。” 沈天白皱着眉审视着她,眼底蕴藏着化不开的冷意。 “咳咳咳。”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时鹿连忙咳嗽了几声,“那个,你们私人的问题等到私底下再去解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不想抓犯人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实不相瞒,我们做大师的还是很忙的。” 舒雅的内心其实有一点纠结,她能达到今天的成就,童金画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如果最后证实犯人真的是亲密好友,两个人必然将撕破脸面。 可转念一想,如果犯人真的是童金画,一个时刻预谋着要害她的朋友,不要也罢。 “要的,要的。”舒雅忙不迭应声,“不过我们要怎么抓?” 时鹿思考片刻,回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只能把嫌疑人都叫过来,让犯人主动承认。” 舒雅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大师要动真格的了,顿时肃然起敬,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 助理琪琪和经常跟着舒雅的保镖只用了一个电话就把人叫到办公室。 琪琪跟在舒雅身边马上就要满两年,不仅做事认真,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很出众,敏锐察觉到舒雅情绪不太对,又见她频频往地上看,便也跟着看了过去,认出地上那个被砸烂的佛珠项链,下意识走过去要捡。 事实上,在这两年的相处中,琪琪已经成为了舒雅的铁杆粉丝,还是事业粉的那种,为了让偶像安心搞事业,她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做到事无巨细,还会偷偷观察舒雅在无意识下透露出的小爱好。 就比如地上那条佛珠项链,就是舒雅非常喜欢的私人饰品,现在被砸成这样,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但她只是个艺人助理,在这样的场合下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把项链捡起来带回去,私底下再去找人尝试修补。 然而就在她弯腰的时候,听到了舒雅的阻止声:“琪琪别捡。” 见琪琪不假思索的就要去捡佛珠,舒雅的心顿时凉了大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害她的人只能是童金画了。 一群人又等了十几分钟,童金画才姗姗来迟。 猛地看到沈天白办公室站着这么多人,童金画的眸光闪了闪,脸上同时扬起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刚刚和小易在吃饭,没注意看手机。” 随之转头看向了沙发上的舒雅,见她脸色苍白,面露关切道:“舒雅你没事吧,热搜的事情我看到了,不用担心,几张照片而已,就当是一波免费的热度,晚上你回去后再录个素颜视频,美颜开大点,就算不化妆也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你安排点水军带带风向,明天大家就都忘了。” “比起热搜,现在还有件更棘手的事情。”沈天白眯着眼,演技说来就来,“李屿松老师之前告诉我遇到了点奇怪的事,我就帮忙请了两位大师上门,事情解决后两位大师正准备离开,刚好遇到来我办公室的舒雅,他们一眼就看出舒雅是被人下了毒。今天先是有粉色跑到公司外面应援,又是莫名其妙上了黑热搜,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在搞事情,于是又委托了两位大师找出犯人,我们也好报警抓人。” “下毒?”童金画抬手遮了下嘴,像是在忍住笑意,“不是,虽然娱乐圈的竞争确实比较激烈,大家为了抢资源什么手段都敢用,但下毒这个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又不是在拍宫斗戏。” “而且舒雅就是长了几颗痘,如果你们真的觉得不放心,我觉得还是去正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比较安全,找大师来看皮肤问题专业是不是有点不对口啊?”童金画特意咬重了大师两个字,意有所指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位年轻人,在场之中只有这两位她不认识,想必就是沈天白找的大师吧。 看清时鹿的长相,童金画瞳孔一颤,认出她就是回公司时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女孩,想起当时那一瞬间的晃神,心头忽然不安起来,她暗暗捏着手指,面上强装淡定。 “这个下毒,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下毒,医院是很难查出来的。”沈天白自信地看向两位大师,“不过你放心,大师他们不仅能解毒,还能用术法找到犯人,我是亲眼看见他们把纠缠着李屿松老师的鬼给抓出来的,然后拍了张符,缠在他身上的阴气就消失了,你要是不信等会儿记得睁大眼睛看,保证让你大跌眼镜。” 童金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嘛,那我可真得好好见识见识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时鹿接过助理琪琪递过来的喷雾瓶,边拧开盖子边说道:“给我拿点清水,要干净的。” 沈天白指了指沙发边上:“直接拿平时泡茶的矿泉水。” 琪琪全程只是点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她心里却悄悄犯起了嘀咕,猜想着这位年轻的大师是不是想给舒雅喝符水之类的东西,比起喝符水,她还是更赞同画姐的提议,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去医院不仅安全,还更加靠谱。 人微言轻的舒雅铁杆粉丝琪琪现在的心情就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只想让沈大老板清醒一点,放弃搞封建迷信那套。 脑袋里开着小差,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矿泉水已经递了过去,她紧张地掰着手指,全神贯注地看着大师拧开矿泉水盖,接着往喷雾瓶里面倒了三分之二左右,又看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葫芦一样的东西,打开盖子动作小心地往喷雾瓶里滴了两滴透明液体,随后拧紧盖子后上下摇了几下。 “好了,解毒药配好了。”大师一脸认真地说。 琪琪:!!! 救命,居然连符水都没有,这种东西喷到大明星脸上真的没关系吗! 这边的小助理琪琪为舒雅操碎了心,那边的童金画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看完时鹿这通莫名其妙的操作,她那颗隐隐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动手前她就打听过了,尸毒这种东西就是有名气的玄术师都很难解,普通医院根本检查不出来,只有和玄术界合作的特殊医院才会存放有解毒剂,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见时鹿走到舒雅面前,童金画假模假样地担忧道:“你刚刚往水里面滴了什么?我不是质疑大师的本领,只是我们家舒雅是靠脸吃饭的女明星,万一过敏或者有其他什么症状就麻烦了。” 舒雅其实也有同样的顾虑,只是她有所求,不敢提出质疑,担心冲撞到大师引起对方的不快。 时鹿给了舒雅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先喷锁骨位置,确定不会产生过敏再往上喷。” 佛珠紧贴着锁骨周围的皮肤,舒雅又时不时地抓挠,虽然不明显,但皮肤上已经有不少被抓开带起的红斑。 拿锁骨位置做实验对女明星来说不安全指数也有点高,但总比直接喷在脸上好,万一没用或是引发其他反应,至少还可以用衣服遮挡,已经豁出去的舒雅把衣领往下拉了一点,视死如归道:“大师你喷吧。” 时鹿动作很快,对着她的锁骨喷了几下,不过几秒,舒服锁骨部位的颜色似乎都变亮了不少,原本微微泛红的位置也慢慢淡化。 冰冰凉凉的舒适感传遍全身,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舒雅惊奇地瞪大双眼:“大师,你这个也太好用了吧!” “怎么可能呢!”站在旁边的童金画下意识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太神奇了吧,你这个东西很难弄到的吧?” “不难啊,我都没花钱。”时鹿捕捉到童金画眼中的错愕,故意拉长语调,“不过我们这行有些人说话会很夸张,一分钱的东西靠张嘴吹得天花乱坠,价格就能翻上几百倍甚至是几千倍,哎,他们骗钱就算了,还会在背地里嘲笑买他们东西的人人傻钱多。” 花了六位数买两只蛊虫自主对号入座人傻钱多的童金画:“……” 第95章 童金画内心相当丰富多彩,却又要强忍下情绪外放,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大师举起透明喷雾瓶对着舒雅仰起的脸喷了几下,神奇的画面随之发生。 舒雅原本暗沉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光泽,就连每颗痘印都淡下去一圈,只剩下较大的几颗还有些明显。 原本还存有侥幸心理的童金画看完全程后彻底不敢轻视时鹿的本事,也相信自己被所谓的高人糊弄的事情。 认清当前的局势后,反而冷静下来,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舒雅惊喜地捧着脸对时鹿一阵猛夸,沈天白是时候插进话:“大师,接下来还得请你抓出犯人。” 旁边的童金画闻言心里一紧。 时鹿抬起手,示意他冷静:“不用着急,容本大师掐指一算,只是这事过于隐蔽,必然是身边的人才能做得到,如果我给她弄个反噬毒咒回去,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沈天白冷笑:“既然敢害人,就要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 时鹿抬起手假模假样地上下摆动了几下,高深莫测的眸光从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童金画身上,轻轻蹙起了眉。 迎着时鹿的目光,童金画沉默与其直视,慢慢提起嘴角,面不改色地承认道:“没错,是我做的。” 承认倒不是做贼心虚的口不择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童金画已经肯定时鹿是有真本事的人,又被她一眼锁定,在一位真正的玄术大师面前做再多诡辩,都只是增加自己的滑稽性而已。 童金画一生好强,是绝不允许自己处在被动局面,露出张牙舞爪的丑态。 再者,既然对方已经准备施法,事情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她又何必要自讨苦吃等到被反噬后再承认。 舒雅一脸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她轻咬着唇,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声音:“为什么?” “因为你是白眼狼,我心里不爽啊。”童金画从容地坐到沙发上,手臂搭在架起的腿上,目光咄咄逼人,“舒雅,你刚出道那会儿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演路人,当背景板,陪投资商吃饭都是我替你挡的酒,你今天能当上一线大明星全部都是我的功劳,可是你呢?我让你跟我一块离开寰尘出去单干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你说你没有野心,只要继续保持现状就好,那我就让你产生点危机感好了,这年头,一夜之间糊掉的都是一线大明星,你以为你能有多特别?” 童金画入行多年,早就生出脱离寰尘传媒出去单干的念头,从头开始培养新人不仅耗时耗力,还要砸下大笔的资源和资金,哪能比得上直接带走正当红的划算,舒雅便是她的首选目标。 人在做决定前,总是先为自己的考虑的更多一些,没有野心、安于现状不过是舒雅推脱的借口而已,童金画就是人脉再好,哪比得上寰尘传媒这样有实力,有背景的大公司,更何况她现在是公司的准一姐,力捧对象,往后几年公司的大部分资源都会倾向她一个人。 权衡再三,舒雅出于为自身考虑,拒绝了好友兼经纪人的邀请。 她们的情况可以比做同个部门关系很好的同事兼好友,其中一个想要辞职,同时还要逼着另一个跟着她一块辞,另一个不愿意,就被当做是背叛,遭到了报复。 舒雅红着眼看她:“所以今天到公司门口的那些粉丝是也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然她们怎么知道你今天要到公司。”童金画眼中划过得意,“粉丝里面还混了狗仔,你的丑照就是他们拍的。” 只要有粉丝应援,舒雅路过时都会摘下口罩和她们打招呼,这是从舒雅出道开始就养成的习惯,时间久了,就成偶像和粉丝间默认的仪式。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6节 丑照还只是第一步,在童金画的计划里,舒雅的脸用不了就会丑到无法上镜,被公司抛弃雪藏最后狼狈退出娱乐圈都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舒雅气到浑身颤抖:“是,我能有今天,你确实功不可没,但也不能算你一个人的功劳吧,没有我自己的努力撑起角色,我能吸到那么多粉丝吗?你以为整个圈里就你一个顶尖经纪人吗,没有公司主推砸钱,很多资源早就被别人截胡了,你是成就了我,但我也成就了你!为了我们的情分,这几年我可没少帮你带新人,要不是我,你的那个小男朋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伴舞呢!” “我们上次不欢而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分要走到尽头了,可是我还是帮你保守了私底下挖其他艺人的秘密,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想毁了我。” 事到如今,舒雅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事通通抖了出来。 原来童金画想带走的艺人可不止舒雅一个,那些私底下跟她关系好的艺人都差不多被她说服了,朱易之所以不续约,也是因为这样。 饶是早有准备的沈天白听到这话还是惊愕地瞪大双眼,亏他还一直忧虑童金画因为恋爱脑放弃事业,感情人家一点也不恋爱脑,反而在野心勃勃地撬他墙角。 很好,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童金画。 沈天白发狠地看着她:“好啊,原来你这段时间是故意装成恋爱脑是想转移我的视线吧,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啊。” 童金画紧抿着唇,她故意表现成为了爱情无心工作的模样不仅是为了让沈天白放松警惕,也是为了不彻底和寰尘撕破脸,至少在明面上还能保持友好关系。 以谈恋爱为借口不仅能减少跟其他艺人的行程,还能抽出时间说服那些她想要带走的员工,同时稳固手上的资源和人脉。 既然已经撕破脸,童金画也彻底褪去伪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家共事这么多年,我手头上可握着你们不少的把柄,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否则就鱼死网破好了!”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以同归于尽为要挟,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为了不坐牢,让沈天白和舒雅不追究她,只能这么做。 沈天白面沉如水,这年头做生意的就没有完全干净的,大多时候被身边的人捅上一刀才最为致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在私底下究竟收集了你多少东西,漏算了一步,身后便将是万丈深渊。 表演结束后,时鹿全程在旁边吃瓜,双方你来我往,一波比一波劲爆,那场面可比在网上吃瓜刺激多了。 看着童金画自信满满的样子,时鹿激动得搓搓手,已经做好吃巨瓜的准备。 是偷税漏税?包养潜规则?还是杀人放火! “呵!我本来还顾着十几年共事的情分不打算报警追究你的。”沈天白拉着脸,“不过从你表现出的这个态度看来是半点悔意都没有啊,那我就只能送你去坐牢了,至于你说的鱼死网破——请随意!” 沈天白的强势态度让时鹿露出些许失望,扭头看了童金画一眼,见她面如死灰,刚刚威胁就好像只是站在鬼门关的垂死挣扎罢了。 莫非寰尘传媒是娱乐圈的道德标兵,就连工作了十几年的高层老员工都拿不住一点把柄? 沈天白一声令下,助理便替舒雅报了警,时鹿私底下给段俞非发了条信息,让二队过来带人。 至于童金画后续会不会爆出猛料,现在还犹未可知。 事情解决,沈天白马上安排财务给两位大师转账,至于舒雅那份,看在她忠心留在公司的份上,也就一块付了。 时鹿离开前和徐佳打了声招呼, 等人走后,沈天白笑眯眯地把徐佳叫进办公室,同时把舒雅介绍给了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舒雅的临时经纪人,你不用担心做不好,像舒雅这样级别的艺人都是资源主动找上门,不需要你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不过你必须做好筛选和调查的工作,对了,圈里会有很多空头支票的项目,那种一上来就给多少多少钱的一定要注意……” 他一口气交代了很多,最后还不忘打好预防针:“有不懂的地方就大胆问,当然你还只是临时经纪人,如果真的上不了手的话我再安排你去带新人。” 猛地被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砸中,徐佳有点懵,回过神后激动得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天白摆摆手笑道:“这可是舒雅本人提出来的,她听说是你把大师请上门的,对你也很是感激。” 像舒雅这样的大明星一年到头能到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徐佳和时鹿有闺蜜这层关系,他们不一定会在今天上门。 在此之前,童金画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任何人察觉,就连被下毒的本人都只当是上火长痘,要是就这样拖延下去,舒雅的脸可能就毁了。 虽说事情是大师们解决的,但徐佳这个牵线人的功劳也不可以被忽略。 吃过晚饭,时鹿和封临初回到锦桃园,在电梯上的时候接到了徐佳的好消息,时鹿由衷向她表示了祝贺。 封临初说过舒雅的事业运很强,徐佳能跟在她身边工作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 电梯门打开,时鹿习惯性道别:“师兄晚安……” 话还没说完,人便被拽出了电梯。 几分钟后,时鹿端坐在封临初家的沙发上,漂亮的葡萄大眼无辜又茫然地盯着对面。 封临初抱着胳膊,神情相当严肃:“说吧,你身上究竟有多少件法器?” “就那几样啊。”时鹿一脸乖巧,“我把师兄当自己人,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许是对时鹿的态度还算满意,封临初冷峻的面容松缓了几分:“拿出来看看。” 时鹿本就没想过要隐瞒封临初,只是他先前从来没有追问,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 她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珠摆在茶几上。 “这个珠子你之前见过的。” 接着放下筷子。 “这个就是我平时用的那个擀面杖,不过它好像是锤子来着。” 又拿出个青色的玉葫芦。 “这个玉葫芦里面的东西好像能解尸毒,效果一级棒!” 放下青玉葫芦,时鹿又把脖子上戴着的戒指取了下来。 “这个是空间,什么都能放,不过里面没有其他宝贝,就是比较凉快,小黑每次进去都舍不得出来。” 看着她一件又一件往外拿的封临初:“……” 他一直知道时鹿手上还有其他法器,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个,居然连空间这种逆天的东西都有。 至于其他几样也皆非凡品,他已经预想到消息传开会造成怎样的腥风血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多时候贪婪才是人的本性。 封临初重重吐出口气,沉声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得来的?” 时鹿歪过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坦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全部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封临初凝着眉,打量了那四件法器很久,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眉眼间带着几分肃穆:“或许是和你的妖怪血脉有关系吧。” 只是,时鹿身上真的有妖怪血脉吗?这个认知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妖管所的王盟猜测而已。 那所谓妖怪才能用的障眼法,也不是真的只有妖怪才能学会。 当天晚上,时鹿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刷手机,一条娱乐新闻推送引起她的注意。 标题十分醒目吸睛:舒雅素颜空降直播间和粉丝欢快吐槽。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舒雅突然在直播平台进行了十几分钟的洗脸直播,不仅关掉了美颜,还大大方方把脸上哪里有痘痘都指了一遍,她像朋友一样和粉丝聊天,看到有粉丝哀嚎被逼着加班,也跟着开始吐槽老板,连被禁止三个月内不许再碰任何会上火的食物的都是都说了。 视频中的她皮肤白皙,虽然能看见几颗明显的痘痘,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空降、素颜、直播,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同时又简单粗暴,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在回应白天生图的事情,虽然还是有一部分黑子换了另一个角度继续攻击,但大部分网友都对她这波操作表示好感。 至少证明了那所谓的生图是恶意抹黑,安抚住了粉丝不安的情绪。 - 距楚涵被抓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楚家仍处于风口浪尖,就连时愠这个小助理都也跟着忙得晕头转向,周日临时又加了半天班,好在老板还算有良心,提出了要亲自送她回家。 离开时顺路到前台拿了快递,把东西收进包里,时愠便撒了欢地往外跑。 刚跑出公司,旁边突然窜出两道人影拦在她面前,看清他们的模样,时愠下意识攥紧包往后退了一步。 “时愠,有一段日子不见,又洋气不少,这有钱人家果然就是养人。”时家成一手揣着兜,眼底带着算计的光芒。 “你这丫头片子居然敢拉黑我们,门口那群势利眼的保安眼睛都长在天上,害得我们在这守了一个上午!”时奶奶没好气地瞪着时愠,恨不得把这几个小时受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面对气势咄咄逼人的母子俩,时愠无措地咬了下唇,戒备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时奶奶插着腰,声音陡然拔高:“你们你们喊谁呢!连奶奶和大伯都不会喊了!” 时家成警惕地看了眼周围,伸手拉了时奶奶一眼:“妈别那么大声,被人听见传开不好。” 考虑到大局,时奶奶当即眼神一变,瞥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抬起下巴,声音不大,但理直气壮:“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往你大伯卡里打一百万,只要你把钱打了,接下来两三个月我们都不会来打扰你。” 时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二人:“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打钱啊!” “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了,那根本就不可能!”时奶奶洋洋得意道:“你跟时家找的孩子都不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医院生的,他们上哪抱错你啊!” 时愠怔愣地看着他们,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百分之百是我们老时家的孩子,是我儿子时家升的闺女。”时奶奶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时家成,“我就是你亲奶奶,他就是你亲大伯,赶快把钱拿出来孝敬我们,不然我就把你不是他们家找的女儿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你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 楚明轲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远远看见两个人影从旁边跑出来拦在时愠面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下车跑了过去:“你们什么人!” 时家成一看到有人跑过来,连忙拉了时奶奶一下,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想明白我们刚刚说的话就打电话联系我,如果你不想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就不要把我们刚刚说的话告诉给第四个人!” 楚明轲跑到时愠身边的时候,时家成母子俩已经跑远,他侧低下头皱着眉问道:“他们两个想干什么?” 时愠抬头呆呆地看着他,大脑空白一片,半晌才反应过来时奶奶话中的意思,她咬了下唇,眼眶瞬间红了。 楚明轲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只好把人拉回车上,等她情绪稳定后再问。 上车后,时愠不停搅弄着手指,她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么私人的事告诉楚明轲的,可又忍不住想找人倾述一下。 纠结了几分钟,时愠还是把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说完后紧张地看着楚明轲,手指不受控制地拽着衣角绕圈:“你说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表示我不是这边的女儿,从头到尾都搞错了?” “时伟泉夫妻俩不是分别和你做过亲子鉴定了吗,这怎么可能还会弄错?”楚明轲抱着胳膊,“我看是那对母子以为你不是这边时家的孩子,或者是故意这么说想从你手上骗钱。” “可是这怎么骗钱?”时愠不解地看着他,“我如果不是这边时家的孩子,那我哪有钱给他们啊?” “你还真是傻白甜啊。”楚明轲扯了下嘴角,“因为你不是时家的孩子,就享受不了现在的一切,他们是想用这件事当做把柄不停要挟你给钱,他们自己不也说了,你这次给他们一百万,可以两三个月不来打扰你,意思就是等钱花完了还来找你要。” “找我要我也不给。”时愠鼓着腮帮子,“而且我也没有一百万啊。” “别想那么多,他们这是勒索,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下次他们再找你就报警,别像刚刚那样傻傻站着了,大叫两声前面的保安也会冲过来的。”楚明轲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时伟泉那么精明的人,既然他认了你,就不可能会弄错。” “那也不一定啊。”时愠傲娇地扭过头,拿起手机打了一大串文字。 五分钟后,时愠还在按手机,楚明轲眼皮一跳,又看见她打起了电话,耐着性子听完,大致能判断出是在约刚刚那两个人见面。 见她收起手机,楚明轲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等下要去见刚刚那两个人?” 时愠点点头:“嗯,早点弄清楚早安心。” 楚明轲系好安全带:“把地址给我,我陪你过去。” 时愠认真拒绝:“不用了,我叫了更靠谱的人。” 楚明轲瞪她:“你是说我不靠谱?” 时愠一副你好奇怪哦的神情看着他:“我没说,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明轲:“……” 两个小时后,一对母子昂首阔步地走近街边一家川菜馆,路过柜台,时家成扫到后面柜子上摆放的酒水,用手敲了敲柜面,一脸阔气道:“拿两瓶你们这最贵的酒,给我送到201包间。” “好的。”服务员对着他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7节 面对服务员流露出的讨好神色,时家成十分受用,马上他就会有用不完的钱,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装完逼时家成才让人带路,推开201包间的门,母子二人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只会看见刚得知真相战战兢兢的时愠,谁知包间里面居然坐着四个人。 除了时愠,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位气质还不错的妇人,最后那位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年轻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从几人的架势来看就不是准备给他们送钱来的,四对二寡不敌众,时家成本能反应就是先走。 母子俩默契转身想跑,还没来得及抬脚,长相明艳精致的女孩出现在大门前。 时鹿露出十分标准的假笑:“不是要谈谈吗,请吧。” 对上时鹿的笑容,母子二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之前见鬼的经历,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 第96章 突然被拦住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时愠心乱如麻,第一反应就是找时鹿商量。 两人简单聊过后,时鹿便提出让时愠把时家成母子俩约出来,当场把话说清楚。 约好人后,时愠还是觉得心慌,她又把电话打到了钟外公那里,在她的认知里,时家也就只有外公明事理,能够主持大局。 钟外公一听有人来敲诈外孙女,还拿身世做文章,事关两个家庭,总不能稀里糊涂糊弄过去,又一个电话把钟秀敏叫了出来。 当初找孩子的事情都是由她一手主导,期间的各种细节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弄清时愠带来的四个人的身份后,时家成心中暗骂,恨不得当场敲开这个侄女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意识到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有问题,没有想方设法保住秘密,反而把几边的当事人都叫了出来,就差买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了! 时家成实在想不明白,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读那么多年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又蠢又笨! 重新听时愠将事情经过描述一遍,时鹿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见母子俩抬起头,才出声道:“一百万?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敲诈勒索巨额财产可以判三到十年,你们现在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就跟我到队里去说。” 时家成缩了缩脖子,推了旁边的母亲一把,自己装起鹌鹑。 时奶奶咬牙:“我们就是手头有点紧,觉得时愠变成千金大小姐,脾气又软,想从她身上要点钱花。” 时家成连连附和:“对对对,就是想要点钱花,这个、这个就是道德绑架,我们觉得时愠肯定会给我们的。” “你们有病吧,当初不是给了你们一百万了。”钟秀敏只当他们是贪心不足,莫名其妙被叫出来见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她心里膈应,没好气道:“想把我们时家当冤大头?我警告你们,要是再敢纠缠小愠,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果只是要钱,为什么要说你们是小愠的亲奶奶和亲大伯这种话?”钟外公在看到母子俩的第一眼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们当时脸上那种志在必得并不像装出来的,而是有足够的信心确信这一趟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钱,态度更应该放软才对,明明用哭诉和卖惨的方式才更容易道德绑架,威胁只会适得其反。 “故意吓人的呗,亲子鉴定我们都做了两次,怎么可能弄错。”时家最近乱的很,钟秀敏心里每天都憋着口气,这会儿越看越觉得对面两个人不顺眼,目露鄙夷,“我看还是报警吧,贪心不足蛇吞象,下次说不定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你要报警就报警啊!反正时愠就是我儿子的闺女,我还要报警你们拐骗别人家的孩子,那什么什么鉴定你要做就做呗,我就不信了,我们老时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钟秀敏的眼神令时奶奶感到不快,又听她要报警抓人,当即怒火攻心,脑海中浮现的是时愠的蠢笨不孝,霎时间什么大局利益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管不顾地大吼起来。 老太太嗓门大,嘴也快,时家成想阻止都没来得及,急得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拿东西把她的嘴给堵上。 完了,马上就要到手的无限自动提款机就这么被他亲妈的一张破嘴给说没了,时家成气得目眦欲裂。 钟秀敏被吼得一脸懵,下意识去看时愠,心里莫名慌乱起来,她本想掷地有声的反驳,可声音卡在喉咙里,说出来的话却变得底气不足起来:“不、不可能,我都是确认好的,而且你们当初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楚明轲冷眼看着对面:“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他们计划好的,是有预谋想把时家当成atm机,说不定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看还是应该马上报警,好好查一查他们。” 母子俩倒是嘴硬的很,听到要报警也没多慌乱。 这事恐怕和他们真没多大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报警太麻烦了,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不想晚上做噩梦的话,最好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时鹿一脸和善地看着他们。 对上时鹿脸上的笑容,母子俩齐齐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夜里被鬼支配的日子,再不敢嘴硬,一股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钟秀敏当初让一位在时家工作了十几年的司机回时伟泉的老家调查当年的事情,那司机经过一番走访,最后找到了时家成,刚见面就表明来意,说是为老板寻找不小心抱错的亲生女儿。 那司机当时西装笔挺,还开着时家的豪车,时家成看着眼热,又听是有钱人家在找女儿,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套了几句话后品出点东西,之后回答问题的时候不是含糊应付,就是模棱两可。 他当时脑子有点发热,就觉得是真的最好,不是就假冒,事后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真正的有钱人家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随便认一个孩子回家。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时家成早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那司机再次出现,这回儿还带了不少礼物。 时家成一听时愠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激动得当场跳了起来,夜里他兴高采烈的把事情告诉母亲,时奶奶刚得到消息那会儿也挺激动的,可琢磨过味又觉得不太对劲。 当年龙祭祀的时候时愠的母亲确实是被选中的四位妇人之一,可她是祭祀结束一周后才生产的,时愠出生的医院也和那司机说的不同。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的那家医院早就搬迁,时家成连自己老婆在哪生的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前弟媳妇的事情,他反复横跳在有钱人家弄错和他亲妈年纪太大记错之间,几天后,看到时家送来的一百万养育费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抱着‘反正闺女是他们自己认的,错了也是他们自己倒霉’的心思,时家成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那笔养育费。 突然发了笔横财,时家成的小心思更加活络起来,直到某天盯着弟弟一家三口的老照片看,越看越觉得那户有钱人家弄错了。 时愠的五官不是像时家升,就是像那位前弟妹,就连嘴角边上的酒窝都一模一样。 时奶奶也觉得时愠就是时家升的女儿,起初她还有些担惊受怕,惶恐那户有钱人发现真相后回来找麻烦,等了一段日子后什么也没发生,又听了大儿子的一顿分析,也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只要拿捏住这个把柄,时愠为了继续当有钱人家的女儿,肯定得不断拿钱来堵他们的嘴。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找上门,一是因为当时刚拿到时家给的一百万,手头上不差钱。 二是怕太早找上门,时愠胆子小暴露了身份。 母子俩信心满满,有钱人家的生活多姿多彩,等时愠习惯后必定会舍不离开,到时候为了继续当千金大小姐,还不得任他们差遣。 电视剧里那些靠假身份得到好处的角色,最后为了保住身份地位,哪个不是不择手段。 清明节那几日见到时鹿后,发现她漂亮得就像仙女似的,哪里有半点时家升的影子,由此更加肯定那户有钱人找错孩子的事情。 这段日子时家成的老毛病犯了,败了不少钱,口袋瘪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冒了出来,买了两张动车票就跑到了南城。 他们之前记住了时愠工作的公司名字,一家子都没正经工作的母子俩自动忽略了周末用不用上班这种问题,发现电话被拉黑后只能跑到公司门口堵人,第一天等到肚子饿就走了,第二天被保安挡下后又不敢光明正大在公司门口嚷嚷,只好在旁边守株待兔。 “这只是你们的臆想,是你们想钱想疯了自我洗脑出来的。”钟秀敏铁青着脸,“单凭长相判断我们找错孩子,居然还预谋着事后敲诈,简直可笑至极。” 钟外公也气得不轻:“行了,跟他们说这些都是浪费时间,直接报警。” “报就报啊,我们也要报,你们就是偷孩子,那个什么亲子鉴定我们也敢做。”时奶奶横着脸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们才是受害者,是你们用假鉴定骗我们的!” “别吵了!”时愠紧抱着双拳,红着眼打断他们的争吵,“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不就都清楚了。”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只能用事实来说话,钟外公亲自陪着钟秀敏和时愠去做的亲子鉴定,顺道让时鹿也做了。 这次做的是加急的,三个多小时就能出结果。 钟秀敏紧紧攥着手中的报告,她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半晌后茫然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那我的女儿去哪了?” 钟外公拿过她手上的报告,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 得知结果的时愠不安地搅着手指,没有什么比亲子鉴定报告更具有说服力,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她也不会因为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就完全相信自己是时伟泉和钟秀敏二十多年前抱错的孩子。 “是你,是你们计划好的对不对!”钟秀敏发狠地指向时家成母子俩,五官狰狞,扫过一圈后冲到时愠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是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搞得鬼,我的女儿在哪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手脚,最开始的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该怎么解释! “肯定是你们,只能是你们做的!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们钱,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时愠被吓得定在原地,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眶小幅度摇头否认。 “时太太,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件事是他们做的吧。”楚明轲及时上前拉开钟秀敏,“你觉得他们几个能有那么大本事篡改亲子鉴定的结果?” 像时家成这样的人,怕是连亲子鉴定在哪做都不知道吧。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钟秀敏语调拔高,“冒充我的女儿,能得到好处的也就只有他们!” “那可不一定,怎么就不是你那位真正的亲生女儿做的呢。”楚明轲将时愠拉到身后,“这样至少可以解释亲子鉴定的由来。” 钟秀敏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的女儿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疑点,时家成也说了,当初跑去找他的人一开口就是老板家的女儿抱错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诱导?”楚明轲说道:“当然,你要说他不是专业的侦探不懂也行,我看还是先把人叫过来,把一切都问清楚再说。” “他、他已经辞职了。”似想到什么,钟秀敏眼神慌乱,“小愠被我们接回来不久,他就说老家出了点事,必须赶回去。” 时愠回到时家后,那位司机没过几天就提出辞职,钟秀敏本就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一个员工而已,她哪会留心那么多。 楚明轲皱眉:“那就更可疑了,有没有可能他是逃跑了?要不你试试给他打个电话。” 家里司机的号码钟秀敏的手机里都存着,她急忙拨出来电话,连试了两次都提示拨打的是空号。 时家成他们或许是不安好心,但以他们的条件想要糊弄时伟泉那样精明的人是万万没有可能的,钟外公活得久,眼界也比较开阔,如果这件事是人为安排,那么最后的得利者必定是策划者。 倘若时愠和策划者是一伙的,那么整件事还可以理解为是专门针对时家的一场惊天骗局,可从时愠的各种行为和反应来看,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那么策划者究竟有什么理由要给时家送来一位“真千金”,甚至妥帖到连亲子鉴定都安排好了,这么做除了能让时家收获到找到女儿的喜悦还能带来什么好处? 能得到的好处钟外公暂时没有头绪,但楚明轲的话却突然在他脑袋中炸开。 时家既然找到了亲生女儿,自然会停止所有找人动作,那么他们真正的女儿便永远不会被发现。 要么是她自己不愿意当时伟泉和钟秀敏的女儿,要么是有人不愿意让她当,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明显大于后者。 时伟泉虽然算不上真正的豪门,但实力也不容小觑,策划者能够完全把他糊弄过去,各方面条件必然得压过他一头,既然如此有钱有势,还有什么理由要弄个假女儿这么复杂又多此一举的举动来掩盖真相? 除非是策划者从头到尾最害怕的就是真相会暴露,既想掩盖真相,又不愿意使用太过粗暴的手段,所以才弄了这么迂回的方式。 这个答案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最合情合理的结论。 听完钟外公的结论,钟秀敏张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脑子很乱,也没捋清其中关键,只听懂了最后的结论,那就是她真正的亲生女儿不仅不愿意认他们,还担心事情暴露,安排了一出李代桃僵,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掩盖真相。 楚明轲倒是很赞同钟外公的分析:“确实,时愠从某种角度来说,既无父无母,还有相同的龙祭祀背景,要不是她本人的脑子太不灵光,说不定真的能骗一辈子。” 但凡换一个贪婪或有心机一点的,这出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李代桃僵戏码,也可以唱得更持久一些。 “哦哦,我懂了,就是说抱错你们亲闺女的那家人比你们更有钱有势,而你们的亲闺女早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怕被你们找到,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在暗中密谋了这一切。”时家成不仅理解能力很强,思维发散的能力也很优秀,他激动地拍了拍身边的亲妈,“这么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我们家才是倒霉被牵连上的吧。” “你叫什么叫,这些不过都是猜测而已,我还说都是你们家的阴谋呢!”钟秀敏气急败坏地瞪过去,“你们还好意思自称受害者,城墙都没有你们脸皮厚,既然时愠不是我们家的女儿,你们就必须把之前那一百万给我吐出来!” 时家成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一般,有恃无恐地回怼:“吐个屁,钱我们都用完了,当初也是你们非要硬塞给我的,大不了一块去吃牢饭啊,反正你们就是骗子,用假的亲子鉴定骗走我亲弟弟的亲闺女,我们小老百姓哪懂那些,稀里糊涂就上了你们的当!” 时奶奶也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就是,我们压根就是被你们骗的,你们这是拐卖,不安好心!你要是非逼着我们还钱,我们就去找抱错你亲闺女的那家人,让他们给我们钱。” 被提醒到的时家成激动地眼睛一亮:“没错,妈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要是能把那家人找到,说不定能得到更多好处!” 要比耍狠和无赖,钟秀敏哪是这对母子的对手,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还反咬一口,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缓过来。 这时,站在旁边从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嘴的时鹿忽然开口:“怎么,你们知道抱错的是哪家人?” 听到钟秀敏要他们还钱,急火攻心的时家成差点忘记被抱错的那位真正有钱人家的女儿还在旁边。 顿时间,时家成心里闪过各种盘算,他讨好地凑上前:“有印象有印象,当年的龙祭祀可热闹了,最后被选中送福的也就四个大肚子的女人,我们这就两家了,等我回去打听打听……对了对了,我记得当时正好有人从外地回来迁移祖坟的吧,好像还开着豪车来着。”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8节 时奶奶被他这一提醒,立即点头附和:“有!我也想起来,老漂亮的一辆车了,二十多年前我们那个小村子哪见过那么气派的车啊,当时全村都跑出来围观了。那对小夫妻长得也可俊俏了,花钱让村里人帮忙的时候出手可大方了,一看就是不差钱。” 若不是当时的场面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起来。 记忆忽然涌现,钟秀敏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母子俩提到小夫妻她至今还留有印象,虽然记不得具体样貌,但可以肯定的是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貌美活泼,单是往那一站,就给人两个世界的感觉。 “我就说我肯定没记错,他们当时好像也参加了最后的祈福,说不定抱错孩子的就是他们家。”时家成边说着,眼珠子边往时鹿身上瞄,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 反正时愠这边是薅不到钱了,不如帮帮另一边,要是能帮她找回亲爸妈,到时候的好处保准少不了。 看出时家成的打算,时鹿也不拆穿,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回去好好打听打听那对夫妻的身份,只要能找到人,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还记得当年事情的人也基本都上了年纪,比起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漫无目的地瞎打听,倒不如利用母子俩当地人和当事人的双重优势,越是贪心的人办事才能越积极,这对母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相信很快就能带来有用的好消息。 听到好处二字,时家成眼冒绿光,只觉得浑身干劲都冒了出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钟秀敏冷眼看着他们达成交易,正欲发难,旁边明显憔悴了不少的钟外公冷哼一声:“与其操心你那个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的亲生女儿,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我看过不了多久,时伟泉就会逼着你离婚了!” 感觉从上到下都变得一团糟的钟秀敏气得跺脚:“爸,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是我女儿做的,目前的推断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她才二十一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思!” 她的声音很大,吵得钟外公头疼,他不想也懒得再和她纠缠。 见钟外公有些站不稳,时鹿急忙上手搀扶住:“外公,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等我们找到人再说。” “是啊,说不定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也有可能是别的人做的。”时愠眼里蒙着雾气,她没敢上手扶,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 钟外公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心里愈发觉得难受,她们俩才是受害者,却要反过来安慰他。 一个被抢走身份和父母,从小在养父母身边受尽冷眼。一个平白无故被推出来认了爸妈,还差点卷进楚家那摊子糟心事。 简直是作孽啊! 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没一个是亲外孙女呢?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些事不是那位亲外孙女做的,至少还能让人心里好受一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7 12:00:00~2022-04-23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从前有座山5瓶;lulu炉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钟外公也知道如今想要找到时鹿亲生父母的最快方式就是利用时家成母子,他不是黔州人手上也没有财力,能帮到的地方有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钟秀敏带走,免得她被猪油蒙了心,冒出什么歪心思。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儿,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临走前,钟外公在时鹿身边说道:“我们回去再找找那个司机。” 如果司机有问题,肯定是被人收买的,找到他真相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钟秀敏被带走,时家成还得意地冲着她的背影歪嘴笑,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恶心。 时鹿掩下眸中的厌恶,暂时先让他得意几天,等找到想知道的东西再收拾他。 钟外公的分析有理有据,时鹿也更加倾向这件事是钟秀敏真正的亲生女儿布置的,当然也存在其他可能性,甚至还有可能是她的亲生父母安排的,在没有任何证据前,所有的结论都只是假设。 只是时鹿总觉得这出李代桃僵背后还藏着更深远的目的。 如果只是不想真相暴露,明明还可以用其他方式。 难道是担心亲生父母一直找不到孩子于心不忍?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当属时愠,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出来喊了陌生人那么久的爸妈。 年长的那辈都走后,时愠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外掉:“呜呜呜……我觉得自己好笨哦,大伯和奶奶都看得出来我不可能是抱错的,只有我自己傻乎乎的相信了。” 时鹿见状轻声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年纪大,经历过你出生那会儿的事情,知道的情况比你清楚。你又是被时家人亲自带着去做的亲子鉴定,怎么可能会产生怀疑,换做是我,也会相信的。” 整件事最巧妙的安排就是时伟泉亲自带时愠做亲子鉴定这一环节,他们调查时肯定是查到了时家升的妻子也是当年龙祭祀被选中送福的四人之一,再加上时家成模棱两可的话,情况真实,又有科学鉴定报告作为证据,换谁都会坚信不疑。 至于时家成母子不过是生了贪婪心思,碰巧给他们猜中了真相。 有一点点被安慰到的时愠小心翼翼地看着时鹿:“那我还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因为拥有抱错的这一层缘分,两个人才有机会认识,现在没有了这层关系,时愠不由地担心她们的友谊是不是也走到了尽头。 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还能不能和自己做朋友?时鹿无奈笑笑,也不知道时愠这是心大呢,还是太过单纯了呢? 时鹿无奈看她:“我要收回刚刚的话,你确实有点傻乎乎的,以后遇到什么大事,千万记得要先和我商量一下再决定,我怕你被人卖了。” “其实不做他们的女儿我也没有很难过,他们家住的好压抑,每次看到妈、钟阿姨我都觉得她好可怜,还是我爸爸好。”时愠口中的爸爸自然是时家升。 钟秀敏可怜吗?确实是有的,但她的可怜是由自己造成的,她和时伟泉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感情,只是为了金钱把自己禁锢在那个家里,是那种撞了南墙都不愿意回头的疯狂。 时鹿不想对钟秀敏自己选择的人生做任何评价,她搭上时愠的肩膀,霸道地把人往身上带,“今晚还回时家吗?” 时愠的关注点被转移开,她哭丧着脸:“那怎么办,我刚刚想象了一下自己回去的画面,已经忍不住开始尴尬了,可是我还有好多行李啊。” “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去我那住,明天我再陪你过去收拾行李。” “可是我在时家住了那么久,要不要给房租啊?” “给什么给,是他们把你找回去的,你还白叫了他们那么久的爸妈,吃亏的是你好吧。” “那我把他们送给我的礼物都还给他们吧。” “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吧,包包和手机都在啊。” 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的楚明轲:“……” 他这么大个人难道是透明的吗! 楚家出事后,时伟泉便经常以公司有事为由不回家,时鹿陪着时愠回时家收拾行李时,家里只有满脸疲惫的钟秀敏一个人。 得知她们的来意,钟秀敏什么也没说,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把她们当做透明人。 时愠的东西有点多,全部整理完的时候来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帮忙,他们是搬家公司的员工,人是钟秀敏找来的。 来的时候两个女孩没考虑那么多,就想着把东西整理完打车走就好,下意识忽略了把东西搬出去的过程。 “那个,谢谢你。”时愠局促地走到沙发边上,这段日子钟秀敏对她很好,相处久了,难免有些感情。 “没必要,我只是想让你们快点走而已。”钟秀敏抱着胳膊,“你以后一个人,别再那么傻了。” 偌大的别墅,体型瘦弱钟秀敏独自坐在沙发上,她满眼疲惫,周身是化不开的孤寂与凄凉,也不知道究竟在苦苦守着什么。 看着她这幅模样,时鹿忽然开口:“离了吧,迟早要离的,别让外公担心你。” 钟秀敏的目光落在时鹿脸上:“你当初要是也能像时愠那般乖巧爱笑,或许我早就想通了。”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我能早点拥有做母亲的意识,或许能更洒脱。”钟秀敏自嘲一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再让位,岂不是让别人称心如意,我偏不!时伟泉能有今天不全靠的我们钟家,是我给他找的联姻才让他飞黄腾达起来的,凭什么走的是我!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他们永远别想好过。” 确实,就这样离开,便宜的只有时伟泉和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钟秀敏选择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方式报复,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 时愠张了张嘴,险些将时伟泉把女儿卖给楚家的事情说出口,只是看到钟秀敏那双疲惫的眼睛又忍住了。 她担心说出来,钟秀敏最后憋着的那口心气就没了。 楚明轲给时愠安排了员工宿舍,就在公司附近,是间二室一厅的小公寓,目前暂时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回去的路上,时鹿不禁想起钟秀敏说的话。 这么多年来,冷漠的或许不只是时伟泉和钟秀敏,还有她。 那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这就叫自作自受。 关我这个小可爱什么事! 时鹿默默翻了个白眼,反正那两位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和她有什么关系! 电梯门打开,时鹿美滋滋地往外走,习惯性地去骚扰楼下的封临初,谁知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人挺直地坐在沙发上。 瓜子脸,面容清冷,长得还挺好看的。 这还是时鹿第一次在封临初家看见女性客人。 好吧,男性客人也没见过两个。 嘴角慢慢耷下,时鹿佯装漫不经心地扫过客厅,就在这时封临初端着个杯子从厨房方向走了过来。 她家师兄该不会是亲自给这位客人泡了咖啡或茶吧? 短发女人的视线移了过来,神色清冷,带着几分凌厉。 时鹿翘起嘴角,回了个落落大方的微笑。 余光瞥到封临初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端着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眉眼一弯,时鹿噙着笑朝着封临初方向走去:“师兄,今天有客人?” “她就比你早进门五分钟。”封临初托着杯子,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正好,你问问她找我做什么。” “是任嫤让我过来找你的。”从淼直勾勾盯着时鹿,“我们之前见过。” 时鹿闻言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对号入座,这位不就是她第一次见到任嫤时,从后面帮忙递名片的那位嘛。 “啊,我想起来了。”时鹿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你是之前在火锅店里的那个吧。” “我叫从淼,是任嫤的助手。”她的语气很平淡,几乎没有起伏。 仔细看,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倒也不能算作冷漠,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时鹿好奇地看着她:“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从淼一板一眼答道:“任嫤让我来委托封临初协助处理个事件,报酬一千万。” 注意到封临初皱了皱眉,时鹿确认道:“协助是指和你老板合作?” 从淼:“是的。” 时鹿正准备再问,就听到旁边的封临初下达逐客令:“你走吧。” 从淼镇定地看着他:“两千万,如果你不满意,价钱还可以增加。” 封临初冷下脸,眉眼间带着不耐烦。 时鹿很少能从封临初身上感觉到这么强烈的排斥情绪,他对钱没有太深的执念,不可能是对报酬不满意,既然能让从淼进门想必也是猜到她是上门委托的,也就不可能是对任务不感兴趣。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89节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愿意协助任嫤,又或者说是不愿意跟任嫤合作。 莫非是他跟任嫤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总不能是情人吧! 时鹿被自己冷不丁冒出的念头吓到,虽然任嫤看着比封临初年长不少,但是漂亮又有气质,还是那么牛逼的任家人,在整个业内应该都很抢手吧。 既然任家那么牛逼,任嫤为什么不直接找自家人协助,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跑来找封临初协助,还价格随便开! 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时鹿的脑回路正发散着,忽然觉得周围凉飕飕的,抬眼就对上四道充满危险的视线,她疑惑地眨眨眼,寻思着她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他们都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一样? 空气短暂地凝滞片刻,从淼认真强调道:“任嫤让我来找他,是因为事情太棘手,他正好离得近。” 时鹿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下意识扭过头,封临初瘫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刚对上视线,他忽然转变态度:“委托内容是什么?” 时鹿:??? 等等,中间是不是被跳过了什么剧情,怎么就快进到这个步骤了呢? 从淼今天来就是为了委托而来,目的达到,其他事情便与她无关。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两天前,在熟人的介绍下,任嫤接了单生意,委托人姓袁,有收集老书籍的兴趣,旅游时偶然在地摊上淘到几本旧书,带回家后随手放在了书房里。 休整两天缓解过旅游后的疲惫,袁太太回归到正常起居生活,收拾屋子,照例把丈夫带回来的老书摆放进书架,只是之后每次进到书房,她都会在书桌上瞥到一本老旧的牛皮本子。 那本牛皮本子也是旅游时从地摊上收来的,袁太太有轻微强迫症,看到东西随意摆放就会忍不住归回原位,起初她还不在意,只当是丈夫格外喜欢这本,所以经常拿出来翻阅。 袁先生是爱书之人,类似的情况以前也经常发生,袁太太不常进书房,也不怎么留意丈夫每天都在看什么书,那本牛皮本子她只随手翻过几页,知道是本手写的故事,也没细看。 直到有一日袁先生外出,袁太太强迫症上来又开始打扫屋子,进到书房后果然在书桌上看到了那本牛皮本子,她顺手摆回书架,忙活了一圈后糊里糊涂又回到了书房,习惯性往桌面扫去,登时被上面的牛皮本子吓到,只感觉有一股寒意窜上头皮。 起初袁太太还催眠自己是记错了,她小心把牛皮本子放回书架,之后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客厅里消磨了近一个小时后再次走到书房。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书桌上的牛皮本子就像是一记闷棍敲在袁太太脑袋上,吓得她连忙关上门给丈夫打电话。 袁先生接到妻子的电话后匆匆赶回家,问明情况后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他每天都有进书房看书的习惯,这些日子每次进书房他都能看见书桌上有本牛皮本子。 牛皮本子里描写的是一个略显无聊的民国爱情故事,第一次见它放在书桌上时袁先生翻开看了几页,然而这个故事并没能吸引他继续看下去,也就随手放在了边上。 第二天再次见到的时候,他也只当是妻子这几日没有到书房整理,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下,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发生在牛皮本子上的诡异情况。 夫妻两并没有武断下结论,而是做了两次实验,第一次他们将牛皮本子放回书架,但人留在书房里,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然而当他们走出书房关上门不到五分钟,那本牛皮本子便再次出现在书桌上。 先生咬着牙做了第二次实验,他把牛皮本子锁进抽屉里,关上门后没多久,柜子便响起“咚咚”的撞击声,夫妻俩回到书房后撞击声短暂地消失了片刻,似是察觉到他们没有放它出来的意思,撞击声再次响起,几下便把整个抽屉撞坏。 重新回到桌面,牛皮本子便安静了下来,只是夫妻俩却被吓得够呛,袁太太被吓得腿软动弹不得,袁先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拿起牛皮本子又扯又撕还想放火烧。 然而用尽各种办法牛皮本子仍旧保持原样,袁先生被吓出一身冷汗,不管不顾地带着妻子往外跑。 夫妻俩在外面待了好几个小时,合计过后决定把牛皮本子丢了,然而等他们回到家后才发现,书房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门没关,却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们阻挡在外。 之后,他们在朋友的帮忙下,找到了任嫤。 任嫤带着从淼到了袁家,立即判断出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她先是破了罩住书房的结界,看到了端端正正摆在书桌上的牛皮本子。 然而当任嫤拿起牛皮本子不久后,整个人直挺挺倒下,陷入了昏迷状态,从淼尝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把人弄醒。 从淼面无表情说道:“进入书房前,她嘱咐过我,如果她出什么事,让我立马离开书房,去向厉害的玄术师求助,至少要达到封临初那种水平的。” 总的来说就是出现了一本很古怪的牛皮本子,任嫤不仅解决不了,还中招陷入了昏迷,时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尽在掌握中的靠谱模样:“所以她只是拿师兄举了个例子,并没有指名道姓让你来找他?” 从淼没有回答,一脸这有什么差别的表情看着时鹿。 时鹿回了个营业性假笑。 这差别可就大了,至少能说明任嫤和封临初不熟! 她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从头到尾双拳都是紧攥着的,想必心里十分牵挂着任嫤的状况,时鹿托着下巴,认真说道:“不过你也太不懂变通了吧,事发地点在津市,离我们这可一点也不近。” 从淼微抬起下巴:“不,事情虽然发生的很突然,但我离开袁家后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一级玄术师帮忙。” 话说到一半听的人格外着急,时鹿追问道:“然后对方拒绝了?” 从淼认真脸:“没有,他和他带的人也倒下了,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们都比任嫤昏迷得要早。” 时鹿:“……” 她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不容易让人判断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 说起来在管理局注册后就是四级玄术师,所以一级是最高级的水平? 时鹿侧过头去看封临初,见他半阖着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猜想情况可能远比她想象得复杂,也就没出声打扰。 不过从淼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他慢慢思考,她站起来催促道:“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出发吧。” “你这么着急也没用,到津市最早的航班也是明天早上。”时鹿翻过手机屏幕给她看,“而且我们也要做点准备吧,就这样过去万一也跟着昏迷了怎么办?” 从淼执拗道:“我们可以开车走高速。”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到津市一样是明天到,更何况坐一晚上的车谁还有力气打怪啊?”时鹿好言劝说:“这样吧,我们先定好机票,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一块出发。” 从淼沉默地看着时鹿,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不说话就是默认,时鹿拿着手机操作:“那我们就订三张明天早上的机票。” 封临初忽然说道:“这次你不要去。” 时鹿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看他。 封临初面不改色:“能让两名一级玄术师陷入昏迷情况,不仅复杂还很麻烦。” “所以我更应该去啊。”时鹿果断打断,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许是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反驳,封临初只是皱了皱眉,没再继续开口。 提前向唐信忠打过招呼,隔日,三人一大早赶往机场,在傍晚的时候达到津市,之后马不停蹄赶往袁家,中途一点时间也没敢耽搁。 自从出了牛皮本子事件,袁家夫妻便不敢再在家中居住,草草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搬到酒店,接到从淼电话后二人匆匆赶回家,他们看起来确实被吓得不清,走起路来都战战兢兢地依偎在一起。 汇合后,几人一块往袁家走去。 “那三位还躺在书房,按你走前说的,我们也没敢动。”袁先生步履慌乱,清瘦的脸上略显苍白,“不过我们走的时候帮他们盖了条毯子。” 夫妻俩害怕牛皮本子不假,但更怕的还是书房里躺着的那三位出什么好歹,要是人不小心咽了气,尸体又是在他们家被发现的,就是有十张嘴他们都解释不清楚了。 从淼没说话,目光定在远处,注意到袁家大门外徘徊着两道人影。 那两人听到声音回过了头,个头高的男人裂着嘴,熟络地抬起手打招呼。 “这不是巧了吗。”李照楠露着一口小白牙,见封临初没搭理他的意思,又笑着转向旁边的时鹿,“你们怎么来这了?” 站在袁家门口正是晋远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李照楠和柳星予。 时鹿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又为什么在这?” “就是我们队的傅曼影跟着家里人来津市学习,前天给队里发了消息说临时出了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我们队有报备的要求,出任务前需要把目的地发到信息负责人那里,这样不仅能保证安全,还能避免出大事的时候找不着人。”李照楠抬手指了指后面的别墅,“这不是联系了一天都联系不上人,队长担心出事,让我们过来看看,她当时报备的地址就是这样。” 柳星予冷不丁接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也是只有傅家人才能有的待遇,换作是我,估计得过个十天半个月,队长才会留意到还有我这个人没回队里。” 这话多少带着点埋怨,李照楠大声笑了几声转移注意力:“话不能这么说,听说她这次搅进的事情有点麻烦,任嫤好像都栽里面了,队长也是担心她的安全嘛。” 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有道凉嗖嗖的视线打在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信号,认出对方是任嫤身边的助理,李照楠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完了完了,她不会以为我是在说任嫤坏话,之后还要告状吧。 晋远这两位的对话还真不好接,时鹿正准备笑笑敷衍过去,余光瞥到身边的封临初板着张脸,冷声问道:“任嫤昏迷后,你找到的一级玄术师是谁?” 从淼面无表情:“傅未晞。” 听到这个名字,封临初的整张脸瞬间冰冻。 第98章 除了时鹿,其他人并没有留意到封临初表情的变化,在他们眼中,瘫着脸和冷着脸之间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区别。 李照楠自顾自地追问起傅曼影的行踪,面前的几位里也就时鹿是个能说话的,其他两位嘴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性格不好相处,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指的就是他们这种话少类型。 常常被封临初无视的李照楠对此深有体会。 从淼嫌他耽误事,把人往旁边推了推,让出位置给袁先生开门。 大门打开,袁家夫妻退到旁边,从淼走在最前面,径直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书房的门没关,站在外面就能看见倒在地上好似睡着的三人。 三人身上分别盖着一条薄毯,正对着的方向就是书桌,书房的面积很大,旁边有两大排的书架,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排放着各种书籍。 书架侧后方是一张单人沙发,边上立着个定制的小柜子,外面是透明玻璃门设计,里面放着的也都是书。 除了袁家夫妻,几人走进书房,小心避开地上昏睡的三人,来到书桌前。 桌面上摆放着一本十分醒目同时泛着黑气的牛皮本子,棕色的书皮带着几分年代感,右侧带有同色的插扣。 离得最近的柳星予下意识伸手去拿。 从淼及时出声提醒道:“翻的时候注意点,他们三个就是看了几页里面的内容就昏迷了过去。” 李照楠闻言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三人,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牛皮本子,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么说来,他们是被困在梦境里面了。” 柳星予不赞同道:“如果只是梦境,怎么可能困住两位一级玄术师。” 李照楠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他们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梦境。” 两人随即展开了一段不怎么激烈的争辩,双方各执一词,都试图说服对方赞同自己的观点。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时鹿悄悄找封临初补了补课,仅用一点点时间,大致弄明白了他们口中的“梦境”是什么。 梦境就是被主人生前寄托了情感的物件,在某些特定原因下产生出的入梦现象。 情感则为执念,越是强烈的感情能带来梦境的力量也会越强大,小到只是做一个似真非真的梦,大到犹如经历过物主人的一生。 破解梦境的方式有三种,一种是找出物主人的执念,将其残留下的情感的打散,二是用蛮力强行打碎,使其不得不消散,三则是等待,等到力量耗尽,梦自然也就散了。 执念犹如梦幻泡影,再强烈的情感也会被时间慢慢消磨,通常情况下,梦境能维持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像任嫤这样级别的玄术师,三两下也就破了。 除非她不愿意破,又或是破不了。 前者神志被迷惑,后者力量不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这个梦境凶险无比。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0节 业内都清楚任嫤果断的性格,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坐以待毙等人来救,过了这么久还没离开梦境,只能是想离开却出不来。 更何况,里面有两位一级玄术师。 然而,能同时困住两位一级玄术师的梦境,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因此柳星予才会觉得这件事不止是梦境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进去的人出不来或不想出来,想要结束梦境,要么是找到物主人的执念根源,要么就只能等待附着在牛皮本子上面的执念消失。”时鹿指了指那本被黑雾包裹的牛皮本子,“不过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消散不了了。” “长时间陷入梦境对他们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现在距离他们昏迷已经接近三天,再耗下去饿都饿死了。”李照楠扭过头,认真地盯住地上的三人,“意识一旦和梦境融合,再想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时间久了,精神力融入梦境,自然而然的成为梦境的一份子,并永远留在里面。 时鹿看向封临初:“可是这要怎么找?” 封临初言简意赅:“进入梦境。” 执念是通过梦的形式呈现,物主人的所求之物,自然也是在梦里。 “两个一级玄术师进去了都出不来,万一我们进去了也出不来怎么办?”时鹿凑近封临初,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进去,你留在外面。”封临初神情认真,“要是我也出不来,你还能去找人帮忙。” “能让你这么谨慎的梦境看来真的是非比寻常。”李照楠头疼地挠了挠头,“这样吧,我们几个都进去,让她在外面守着,免得我们都出事外界也不知道。” 时鹿明白,这次事件一定相当棘手,封临初不让她参与是出于保护,梦中情况不明,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留守在外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退路。 这么看来,在场之中没有比她更适合留守的了。 在从淼的口中得知,触发梦境的关键就是阅读里面的文字,得知袁先生曾经读过几页里面的内容,为保险起见,便让他先简述了一遍看过的部分。 牛皮本子里面是一篇手写带有悬疑向的故事,袁先生粗略翻过,以他阅文无数的眼光来看,故事沉闷尽是些家长里短,遣词造句也十分稚嫩,作者年龄应该不大,甚至没有想好故事的结局。 作者大概是想采用倒叙的手法制造悬疑点,第一句话就点出女主角被人杀害。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郭婉言,是民国初期富商家的千金小姐,之后就开始了没有什么看点的日常描述。 袁先生本想当做悬疑题材的故事来阅读,但作者却把描述的侧重点放在大小姐的日常生活,中间还带着很多爱情元素。 总结来说,就是所有优秀的男青年都对她有好感,为之倾倒。 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万人迷玛丽苏文。 被袁先生带着几分大男子主义的语气一说,反而更激起人的好奇心。 柳星予翻开了牛皮本子的封面,第一页纸上只有手写的一句话。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 霎时间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时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复古式花梨雕花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她梳着后挽髻发型,大红唇,戴着珍珠耳环,一身黑色丝绒绣花旗袍,从发型妆容到旗袍的款式都稍显老气,不过穿在她身上,曲线婀娜,明艳大气,反而将古典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对着镜子臭美,时鹿发现镜子里多出个人影,她回过头,看见穿着黑色长袍马褂的封临初,唇上还有一撇胡子。 时鹿抿嘴偷笑:“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上了点岁数身份,所以我们都入梦了?” 见她眉眼带笑,半分紧张的情绪都没流露出来,封临初警告地皱了皱眉。 “又不是我要进来的,我连那本牛皮本子都没碰过。”时鹿无辜看他,余光扫过眼前的环境,“不过这里看起来是间卧室啊,再加上我们现在的打扮,有点民国剧的味道了。”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时鹿下意识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房门没关,一个扎着单麻花辫佣人打扮的圆脸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老爷太太,早饭准备好了。”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 “小姐起了吗?”时鹿脱口而出地问道。 “起了。” 张了张嘴,时鹿强行将到嘴边的话咽在喉咙里,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们等会儿就下去。” 单麻花辫女佣轻声应了声,临走前还悄悄抬起了头,不知这么的,太太明明还是那个太太,可就是让人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不经意瞥到老爷的目光,女佣忽然打了个激灵,连忙低下头着急忙慌地走了。 冷眼看着这一幕,没由来的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时鹿愣了愣,连忙甩掉心头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估摸着人已经走远,扭头看向封临初:“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角色扮演吗?” 封临初面色平淡,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女佣的模样:“我们在故事里。” 梦境所呈现出的画面,便是物主人的执念所在,外来者成为故事中的人物,就意味着破局的线索藏在剧情里。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下去看看。” 从卧房出来,左侧便能看到旋转楼梯,路过窗户时,时鹿往外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大概是在三楼位置,下面是带草坪的花园,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远处的围墙上还能看见藤条蔓延。 餐厅在一楼,时鹿和封临初到的时候空无一人,刚坐下就有两名佣人端着早餐上桌。 其中一个扎着单麻花辫,是刚刚上楼叫他们的那个,近距离一瞧,小姑娘长得还挺讨喜,脸上带着婴儿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另一个和她穿着一样,留着短发,面无表情地将一盘包子放下。 “刘妈你忘了吗,太太不爱吃面食,你应该放到二小姐这边来。”单麻花辫女佣小小声提醒道。 被叫做刘妈的女佣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动作僵硬地将刚放下的那盘包子往后挪了两个位置。 单麻花辫女佣狐疑地看了刘妈一眼,只觉得她今天的眼神怪怪的,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你先去忙,我要和刘妈说几句话。”时鹿看着在单麻花辫女佣眼中的刘妈,实则是任嫤的助理从淼。 “好的,太太。”单麻花辫女佣转身就走。 “对了,去看看两位小姐怎么还没下来。”时鹿脱口而出。 女佣停下回头应道:“好的,太太。” 时鹿又问:“白先生回来了吗?” 女佣答:“昨晚就回来了,也不知起没起。” 点点头,时鹿笑容僵硬地挪开视线,要是再不把人打发走,她估计还要问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问题。 女佣走后,从淼随手拉开离得最近的靠背椅坐下:“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在厨房,听到厨娘和小兰谈话,明天就是小姐22岁的生日,太太还在纠结生日晚宴时该穿什么。” 小兰就是刚刚那个单麻花辫的女佣。 牛皮本子的第一页。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 那么明天就是故事的主人公,郭碗言被人杀死的日子。 “这个剧情点并不在故事的开头,看来郭婉言的生日便是破解梦境的关键点。”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时鹿抬眼望去,看到穿着一身洋装的柳星予,她身边还站着穿着女佣同款衣服的傅曼影。 两人分别拉开一把靠背椅坐下,柳星予依次扫过餐桌前的另外三人:“对了,我的身份好像就是那个郭婉言,你的衣服和她一样,也是女佣,你们俩应该就是郭老爷和郭太太了。” “其他人呢?”她看向周围。 “我是二小姐郭馨。”穿着蕾丝洋装的任嫤站在楼梯口,边打哈欠边走到餐桌前,拉开从淼旁边的靠背椅坐下,“哈哈哈,我好像才十五岁诶,这算不算返老还童?” 任嫤半抬着眼,余光瞥到斜对面的时鹿,情不自禁地吹了个口哨:“虽然发型老气了点,但还是很漂亮,要是能换个亮色一点的旗袍,一定美翻天。” “你是女人吗!一天到晚就对着年轻女孩流哈喇子。”穿着灰色长衫相貌还算英俊的男人走向餐厅,从路径来看,他刚从外面回来。 任嫤嗤笑一声:“不过三十多岁的你思想还挺迂腐,我不对着女孩子流哈喇子,难道要对你们这种臭男人流啊,哎呦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傅未晞眯了眯眼,眸光扫到斜对面的封临初,脸色瞬间阴沉。 任嫤流里流气地翘着嘴角,余光左右扫过餐桌前众人,眼珠一转,一把勾住了旁边从淼的脖颈,把人往怀里带,小小声问道:“小淼淼,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 从淼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任嫤嘴角笑容越发灿烂,仔细看又像是在强颜欢笑,她举起大拇指:“人才,这年头仅凭一个事件就能把任、傅、柳三家都聚齐也不容易,你可真是我的得力助手。” 从淼仍旧保持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底透着茫然。 这位穿着长衫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引起封临初情绪波动的傅未晞了,这么看来两人确实不对付,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却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时鹿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傅未晞身上移开,心中叹气,没想到她师兄平日里得罪的人还挺多,时不时就冒出一个。 任嫤和从淼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眼珠子左右一转,开口打破了僵局:“这个梦境厉害的很,我试了很多办法都出不去,既然你们几个会出现在这里,想必都了解现在的状况,依我看想要出去就只能同心协力找出执念根源,房子这么大,分组行动比较快点,你们觉得呢?” “等等,副队还没过来。”柳星予打断。 此刻餐厅共有七人,包括最开始昏迷的三位,当时站在书房里的五人中唯独没有看到李照楠的身影。 “是不是变成还没出场的角色?”时鹿扫向客厅方向,“或者人还在某处打转?” “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分头行动,遇到了就带着一块走。”任嫤直接拍板,“牛皮本子里的内容我基本上都看过,不过是跳着看的,具体细节没记住,但出场比较多的角色还有印象,不如我们先确定一下身份?” 众人对她的提议并没有异议。 “这家人姓郭,具体做什么生意的我没注意,你们俩应该就是家里的男女主人,大腹便便的郭老爷和自私刻薄的郭太太。”任嫤看向时鹿和封临初。 “你应该是家里的教书先生,白先生。”她看向傅未晞。 “你是主角郭婉言,也是这个家的大小姐,那她应该是对你最忠心耿耿的女佣小娟。”她指了指柳星予和傅曼影。 “不过你……”她疑惑地看向从淼,“这个家的女佣有好几个,剩下的好像都没什么印象。” 从淼一本正经说道:“我是刘姐。” “刘姐啊,我想起来了。”任嫤看向时鹿,“你是郭太太身边的狗腿子,最擅长偷懒耍滑,看来我们几个的角色都是核心人物啊。” “对了,我这个身份是二小姐郭馨,今年只有十五岁。”她刻意咬重了十五这个数字,似乎特别享受当个未成年,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我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你们都得保护我哦~” “实际年龄乘二还要往上加几岁,我觉得应该是前辈保护我们几个才对。”柳星予站起身,“我去找找副队,找到了就和他组队,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赶在被梦境同化前离开这。” 傅未晞冷眼转身:“曼影,走。” 傅曼影不发一言,起身跟在傅未晞身后。 看着三人的背影,任嫤脸上散漫的表情收了几分:“这个柳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还挺有能耐的,这么点时间就发现这个梦境已经开始试图同化我们了。” “同化?”时鹿疑惑看她。 “是啊,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当我们不知不觉成为梦境中的人物,不受控制地说出人物的台词,变成提线木偶后,意识便被同化了。”任嫤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封临初脸上扫过,“看来打开这个梦境的钥匙就是人数,七个人对应七个角色,梦境的答案就在我们几个人之中。” 时鹿:“七个人?” 加上李照楠不应该是八个才对? “确实是七个。”任嫤抬了抬下巴,指像对面被拉开的靠背椅,“你看椅子的排放,这里原本应该不止七把椅子,梦境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能照出物主人的意识,椅子的数量正好和我们几个的人数相同,这绝不可能是偶然事件。” 原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违和感的时鹿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细节来看,郭家对摆设和装饰都很讲究,但椅子的摆放位置却很随意,就像是为了方便他们几个入座,特意这么摆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1节 联想到刚刚面对女佣小兰时脱口而出问话,时鹿便有些心有余悸,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梦境本身。 “那李照楠呢?”既然所需要的角色只有七个,是不是就意味着多出来了一个人。 “不知道,或许他在梦境里的角色不是人,又或许他并没有进来。”任嫤耸耸肩,“我被带进梦境后就一直被困在一间屋子里,进不去也出不来,直到你们进来这个空间才成型。可以肯定的是,进入梦境的人选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有目标进行的选择。” 进入梦境后,任嫤被关在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里,里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能进出的门,她出不去,也离不开,就像是在候场室里等待上场的演员,在等候工作人员喊戏。 在问过从淼之前,她并不知道傅家那两位是紧随她之后进入的梦境。 任嫤举起三根手指:“据我的观察,一是人数限定,二是人物性别,三则是身上拥有灵力。” 人数为七,主要人物里只有两位男性,他们几个都是玄术师,身上自然会带着灵力。 袁先生和袁太太都是普通人,他们也翻过牛皮本子,却没有进入梦境。 “而且这个梦境还有压制的能力。”任嫤五指蜷紧又松开,“当我意识到我是郭馨后,身体就使不上劲,我的外形在你们看来或许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在原本就存在梦境里的人的眼里应该是他们认知中的郭馨。” 时鹿反应很快,这也就是说他们几个在这个梦境里,实际上从身到心都是角色本身,并没有玄术本领的设定。 所以他们想离开,就只能找到执念根源。 既然执念在故事里,又需要这么多演员来搭建舞台,这就说明物主人想从他们几个人的角色中得到什么答案。 几个关键人物的身份年龄各不相同,已知共同点便是住在同个屋檐下。 故事以女主角的话作为开篇,这必然是作者故意安排的。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 而明天正好是郭婉言22岁的生日。 时鹿大胆提出猜想:“一个故事里不可能只有七个角色,如果李照楠是因为人数的关系无法进入这个梦境,就意味着我们七个代表的角色意义和其他角色不同。假设物主人的执念是想揭穿杀害郭婉言的凶手,是不是就表示凶手就在我们几个人当中?” “我看那故事的时候还以为是玛丽苏小说呢,没想到还真是悬疑走向啊。”任嫤不经意往旁边一瞥,一个人影凭空幻出形态,做着急忙向餐厅奔来的模样。 那人从头到脚都是虚幻的,五官全部糊在一起,明明离得还有些许距离,急促的呼吸声却仿佛打在耳边,让人不自觉地脑补出一张急切又慌乱的脸。 第99章 跑到餐桌前,那人终于有了脸,朴实黝黑的皮肤上挂满汗水,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后说道:“老爷太太不好了,池子里的鱼都翻肚皮了!” 池子里的鱼都是郭老爷命人养的,平日里可宝贝着,为此还特意在边上修了个亭子,晚饭后都要到里面坐上一会儿,既能消食又能消磨时间。 明天又是大小姐的生日,也是老爷和太太最重视的日子,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一池子的鱼,他们这群做事的下人,只怕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那人低着头急红了眼,他是个杂工,什么活都要管一点,看池塘的活也归他,现在池子里的鱼死了,责任都得他背。 大早上平白无故死了一池子鱼,这事情怎么想都知道不简单,强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怒火,时鹿平静道:“带我们过去看看。” 没有听到愤怒的咆哮声,男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太太又催促了一次才应了一声,弯着腰迈着慌乱的步子走在前面带路。 走到花园,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向池塘,还没靠近就能看见池面飘着一片肚皮朝上的死鱼。 池塘里养的都是鲤鱼,个头都差不多大,估摸着有四十来条,全部挤在一处。 “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是不是你们往里面丢了不该丢的东西!”时鹿急忙刹住,呼出一口气散去心头那不该属于她的怒火,压制着情绪问道:“怎么死的?” 杂工听到时鹿的第一声吼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毒,被毒死的。” 从他的模样就能看出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时鹿不抱希望地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杂工急忙摇头,“我早上刚起来那会儿还好好的,给园里的花草浇完水,去吃个早饭回来就发现飘、飘起来了。” 郭家的花园还挺大,绕到另一边有遮挡,会看不到池塘这边的情况,下人吃早饭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这毒是早上刚下的? 不管这段下毒的剧情里是不是隐藏着线索,先找出犯人总没有错,时鹿交代道:“这样,你去问问在你起床到吃完饭这个时间段里,有什么人到过池塘,又或是有什么人路过池塘。” 杂工还没反应过来便忙不迭应道,回过神就发现老爷和太太都走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太太脾气格外的好,老爷也出奇的安静,连一句话责怪他的重话都没说。 难不成是因为明天是大小姐的生日,老爷和太太心情好,所以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格外宽容? 四人走回屋,客厅里的老式座钟忽然响了一声,周围的光线也出现些许变化,几人还没来得及探究,一个体型微胖穿着佣人服饰的中年女人小跑到时鹿面前,说话前还左右环顾了一圈:“太太,小兰那丫头已经被我教训过了,其他人我也警告过让他们闭紧嘴巴,不会有人敢把白先生……鱼塘的事情说出去的。” 她说话时一脸神秘,就好像是在和她口中的太太说什么悄悄话,封临初就站在时鹿身旁,她也仿佛没看见一般。 “看来这段剧情里没有我们,所以她看不见我们。”任嫤指了指边上的座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在我们重新踏进房子的瞬间,梦境里的时间快进了近六个小时。” 下楼的时候时鹿并没有留意时间,吃早饭通常是在七点到九点之间,而现在已经变成下午一点,身处于其中的他们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时间在流逝,便悄然快进到下一个剧情。 微胖女人是房子里的厨娘,近日很得太太欢心。 “太太。”久久没等到太太的回应,厨娘轻声唤了一声。 时鹿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两天事多,你先去忙你的吧。” 这么说来池塘里的鱼是白先生毒死的,郭太太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让人隐瞒了下来。 说起来傅未晞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个间隙,房子里的杂工也正好在吃早饭。 没有得到太太的夸奖,厨娘脸上的笑容褪去不少,避着时鹿的视线做了个不耐烦的表情,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厨娘还挺阳奉阴违的。”厨娘全程的表情都被任嫤收在眼底,眼珠子一转,双眼忽然放起光,把袖子往上扯了扯,嘴角翘得老高,“看来这个白先生目前的嫌疑最大,小淼淼我们走,去好好调查调查那位白先生。” 她朝着从淼勾了勾手,两个人便风风火火地往楼上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时鹿这才扭头看向封临初,从刚刚开始他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是那种泛着病态的苍白。 “师兄,你身体不舒服?” 莫非是郭老爷身上有什么疾病? “这个身份的情绪很异常。”封临初拧紧眉头,“还有,这个梦境里的死气很重,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轻易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你是指白先生往池塘里投毒的事情?”时鹿也意识到这件事有些刻意,就像是故意引导他们把目光放到那位白先生身上一样,为了加深这个印象,甚至不惜把时间往后移到另一个节点。 “加快时间进程,可能只是物主人想让我们尽快看见某些情节,但我们也不能排除物主人会捏造故事走向。我让你不要轻易相信,是提醒你不要被带进它的节奏里,越是跟着物主人的思维贴近,就越容易被梦境同化。”封临初蜷握着的手指用力掐近肉里,一瞬的疼痛压下了他心底升出的诡异情绪。 触及时鹿忧虑的神色,封临初偏转开目光:“我们到楼上看看。” 两人上了二楼,走廊很长,从他们的位置向前看,正好看见柳星予站在拐角,她似有感应般扭过头,抬起手招了招,又指了指正前方的走廊。 看意思,应该是让他们过去。 封临初长腿一迈就走上楼梯,时鹿跟在后面,顺着走廊往前,柳星予指的地方在转角,往前仅有一间房,尽头是一扇大窗户。 房间门没关,两人走进去,其他几人都在,正弯着腰翻翻找找。 任嫤听到脚步声,抬了下头:“这间就是白先生的房间,一块过来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任嫤上楼后遇到傅未晞几人,就把白先生毒死池塘里的鱼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先以白先生作为突破口,或许能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找线索?”时鹿摸着下巴,眼睛扫过屋内,“说起来我们现在这模式还挺像是在玩剧本杀,比如现在就是搜证环节?” “剧本杀?虽然我没玩过,但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有个综艺就是玩这个的吧。”任嫤扯了扯蕾丝边的袖子,浑身都充满干劲,“正好,我也赶赶时髦,来局剧本杀。” 时鹿也算看出来了,任嫤接她茬完全是出于好意,不然她就得无视了。 从淼本来就是一板一眼性格,无关紧要的话不会去接。 傅家那两位除了在他们进屋得时候有个小幅度的停顿,连余光都没有扫过,看样子是打算彻底将他们当做透明的存在。 柳星予倒是在时鹿开口的时候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没接话的意思。 从他们的站位来看,不仅泾渭分明,就连柳星予和傅曼影都一副刻意避嫌的模样。 氛围不仅奇怪,还有一种古怪的气场。 他们之间只怕是有不能说的秘密,时鹿也懒得探究,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卧房里。 白先生是两位小姐的教书先生,他的房间看起来十分素洁,书桌紧贴着墙,桌面整洁,上面摆放的应该都是教学的用具。 单人床旁边是木制衣柜,衣柜上面还放着个皮箱子。 时鹿和封临初一前一后走到书桌前,将被拉出的椅子推回桌子下面,这样更方便两个人同时站着。 封临初没有动手,一一扫过桌面的东西。 时鹿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又拉开了旁边的大抽屉,同样什么都没有。 任嫤拉开衣柜,里面只有零星几件长褂,她又示意从淼搬椅子把衣柜上面的箱子取下来。 单人床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傅未晞掀开,就连床底下也没放过,除了床单薄被,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从淼取下箱子直接放到了床上,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几封家里寄来的信、小心藏好的几张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个房间没有被物主人做过手脚的话,那这位白先生的生活还真是过分简朴了。 时鹿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桌面,锁定堆在最上面的诗集。 整间卧室都快被翻个底朝天,剩下的也就只有桌面上这些东西。 拿起诗集,时鹿按住一边快速翻阅,她原本是准备一本接一本找过去的,没想到第一本里面就藏有东西。 书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时鹿拿出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里面的人是柳星予,准确来说应该是郭婉言。 “让我看看是什么?”任嫤凑了过来,往照片上一瞄,“呦,这位白先生偷偷藏着郭大小姐的照片,他们俩是有关系,还是只是单恋?” “我记得那本牛皮本子里面的故事,很多人都倾慕郭婉言,也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大胆追求,那可是相当受欢迎的。” “不过牛皮本子里的故事写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点也不流畅。” “至少从这张照片来看,白先生对郭婉言是有好感的,房间里没有能证明他们之间存在恋人的关系。”时鹿边说着边翻找桌面,“想要知道答案,或许可以到郭婉言房间里看看,如果她有喜欢或正在交往的对象,应该会留有痕迹才对。” 女孩子如果心里对某个人存在好感,从她的日常起居中的小细节就能体现出来。 发现故事涉及到男女间的感情纠葛,任嫤瞬间来了兴趣,从时鹿手上拿过夹在诗集里的郭婉言的照片,双眼放光:“我懂了,我们现在就应该跟综艺里一样,把对应我们七个身份的房间都找一遍,线索肯定就在房间里面。” 任嫤的表现陌生中糅杂着点兴奋,第一次来梦境的时鹿疑惑问道:“所以其他梦境不玩角色扮演?” “不玩啊,一般就是做梦,看看物主人的故事,耐着性子听几句牢骚话,处理简单的梦境时就说几句它想听的就行,复杂一点的抓出来打一顿。梦境只是执念,就是残留下的情绪,你想想情绪能有多大力量?”任嫤神秘一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把这么多人都吸入梦境的情况,不仅一头雾水,还被物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不定我们遇到的这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超强梦境。” 时鹿:“……” 这么危机的情况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呢?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2节 而且你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说不定我们都会被困死在里面出不去诶! 但任嫤的说法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线索或许就在其他人的房间里。 傅未晞也想到这一点,一言不发地带着傅曼影走出白先生的房间,任嫤见状立即追了出去,从淼紧随在她身后。 时鹿和柳星予一前一后走出房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找到你们副队了吗?” 柳星予回过头:“没有。” 两个人相对无言,都在观望对方的态度。 虽然初中时代的她们发生过一点不愉快,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也算是同事,完全不搭理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女佣小兰低着头提着个桶从拐角处走来,她看起来正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差点要撞上前面的人也没注意。 好在傅未晞及时侧开,两个人才避免正面撞到。 “小娟?”小兰抬起头,注意到后面跟来的人,急忙抹了眼泪,低下头,“老爷太太,大小姐、二小姐。” 洋房里的主人都知道,小兰每天都要打扫房间。 “你忙你的吧。”任嫤点了下头,径直往前走去。 小兰轻轻应了声,仍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直到几人都从身边走过才抬起头。 拐弯的瞬间时鹿下意识扭过头,正好看见小兰提着桶站在白先生的房间门口抹眼泪,隐隐察觉到不对,想开口问,脚下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顺着楼梯走上三楼,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郭婉言的房间门口。 和她一块过来的还有封临初和柳星予,其他人为了节省时间,分别去了其他的房间。 大小姐的房间远比教书先生的精致华贵,窗边挂着素色的软纱帘子,窗台上摆着一盆开着黄骨朵的花儿,窗下是一张书桌,旁边是一小排浅色的书柜,架子上一半都是精美的装饰品。 墙上挂着装裱好的油画,下面是个衣帽架,上面挂着包包和帽子。 柳星予率先一步走到书桌前,时鹿便朝大床走去,她的运气还真不错,拿起枕头就看见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老旧的男式怀表。 那怀表看起来并不值钱,圆盘也有很多磨损的地方,却被像郭婉言这样的大小姐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显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是男人的怀表吧。”从书桌那边一无所获的柳星予走了过来。 “这么旧不是礼物,也不可能是富家公子的东西,如果只在我们几个中选的话,只能是白先生的东西。”时鹿推测道:“郭婉言藏着白先生的怀表,白先生也藏着郭婉言的照片,所以他们是双向暗恋?又或者是明恋?” “在所有故事里,这种身份地位不对等的爱情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郭婉言的死,还是因为感情?”这个认知令时鹿一顿,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愤怒。 准确来说,是郭太太对这件事感觉到了愤怒。 她在愤怒什么? 难道是知道大女儿心有所属,但她并不认同这个对象人选? 时鹿下意识看向柳星予,“你有什么感觉?” “没有。”柳星予看着封临初的方向,“从这边的窗户可以看到底下的池塘。” 时鹿捏了捏手里的怀表,走到封临初身边往窗户外看,果然从这个位置看下去,能清楚的看见池塘还有亭子。 封临初拉着帘子,虚做了一个拉上帘子的动作,若有所思片刻后松开手:“我们下去看看。” 这句话是对着时鹿说的,至于柳星予并不在“我们”的范围内。 两个人走到楼梯,正好看见任嫤和从淼从下面上来。 她沉浸在角色里,嘴角挂着坏笑:“老爷太太,你们知道刘姐的房间在哪吗?” 说完便满怀期待地盯着楼梯上的小年轻,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到名为“窘迫”或“羞涩”的情绪。 然而时鹿完全没意识到她的险恶用心,随口应倒:“不知道,应该在二楼吧,要不你们去问问其他佣人。” “哦。”调侃不成,任嫤一脸失望,无趣地撇撇嘴。 两边擦肩而过时,时鹿忽然露出的笑容:“对了,下次你喊我们父亲母亲,或许我就想起来了。” 被反将一军的任嫤:??? 她懊恼叹气:“谁让我现在只有十五岁,在你们这些老人家面前,注定是占不到便宜咯。” 辈分升级为老人家的时鹿:“……” 凭着记忆绕到池塘,池面漂浮的鲤鱼尸体都被打捞干净,时鹿注意到池边的草坪有明显被压坏拖拽的痕迹,周边整片都是湿哒哒的水渍。 鹅卵石地面上有很多干掉的泥脚印,应该是杂工在打鲤鱼尸体时留下的,看起来十分不美观。 封临初走到了池塘旁边的亭子,前后走了几步,最后坐在了边上的石凳上。 时鹿走过去抬起头:“从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郭婉言的房间,难道她平时就是在这和白先生遥遥相望?” 像白先生这样的穷酸先生,必定入不了郭家的眼,大小姐和教书先生的爱情注定不可能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只能远远地看着彼此。 一般来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剧本都是这样的。 封临初眼神瞥向地面,流露出些许别扭:“经常坐在这里的是这家的男主人。” 时鹿迟疑地眨了眨眼,瞬间明白过来,正因为封临初现在得身份是郭老爷,才能注意到这个亭子。 所以在亭子里看郭婉言的是她的父亲,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离开时,时鹿注意到亭子的边沿,正对着池塘的方向放了一个碗,里面盛着满到凸出半碗的白米饭,仔细看还能看见碗底压着一张黄色的纸。 时鹿和封临初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眼水面浑浊的池塘,没再亭子多作逗留,回到了洋房里。 踏进洋房的那一瞬间,客厅里的老式座钟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与此同时,钟内的指针和分针快速进行着顺时针运动,面前的光影也随之开始变化,待钟声响到第七声时,时间恢复正常流速。 顶上吊灯明亮,其他几人好似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楼梯或是客厅之中。 “老爷太太,晚饭准备好了。”厨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时鹿扭过头,正对上厨娘讨好的笑容。 几人先后落座,厨娘小心地端了碗燕窝放在时鹿面前,然后匆匆离开。 “按照这个时间流速,恐怕一眨眼就到明天了,说不定下次郭婉言就会死在我们面前,所以你们发现什么了吗?”任嫤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傅未晞脸上扫过,“我先说,郭家对下人好像还挺好的,一人一个房间,我和小淼淼去了女佣小娟的房间,她的房间里好东西真不少,有不少料子很不错的衣服,还有雪花膏,玫瑰膏什么的,对了她还有很多香水。” “本来我想顺便去刘姐的房间看一看的,不过小娟房间周围的门都打不开,我估计不是我们几个的房间我们都进不去。” “之后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刘姐的房间,我就想去我的房间看看,刚走到门口,眼前画面一闪,人就到客厅了。” 说完,她看向其他人。 柳星予拿出在郭婉言房间里找到的怀表:“只找到这个,是个男人的,郭婉言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看来我们郭大小姐是有意中人的,所以会不会是情杀?”任嫤眼神游移到傅未晞和时鹿身上。 时鹿也朝傅未晞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不打算开口,就先说了:“有用的线索我们暂时还没发现,但可以肯定的是,杀死郭婉言的凶手绝对不可能是白先生。”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时鹿无奈摊开手:“因为他今天早上就已经死在了池塘里。” 话音刚落,坐在位置上的傅未晞身体变得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泡沫消失一般。 第100章 听到白先生死在池塘里的消息,空气短暂地停顿了一瞬,傅未晞的身体再次恢复成实体,所有人都大脑都嗡地一声响。 “你刚刚说了什么?”记忆仿佛被更新了的傅曼影茫然地看着时鹿。 任嫤看着对面露出玩味的表情:“你的话打乱了物主人的计划,梦境想要自动修复,看来它还想再挣扎一下。” 时鹿压下心头那一刹那的晃神,余光瞥见小兰端着东西走来,扭头问道:“小兰,白先生回来了吗?” 小兰的身形明显一僵,低着头小小声答道:“还、还没。” 傅未晞的身体再次忽明忽暗。 注意到的时鹿眼睛一眯,声音中透出冷意:“人处理掉了?” 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小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上的力道一松,连托盘带上面的东西都砸到了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听到声音的厨娘赶忙跑出来,一看地上的碎盘子,惊得冲上去一手拍在小兰后背:“你个死丫头,端个盘子都端不好,要是划伤太太小姐,十个你都赔不起。” 说着又要上手去掐。 “好了。”听着小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时鹿冷下脸,“上午我是怎么交代的你?” 厨娘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她小心地观察着太太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太太、太太说明天是大小姐生辰,不能传出不吉利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嘴皮子都闭紧实着点。” “太太,我已经教训过小兰了,可能是她胆子太小,毕竟看到了……有点害怕也很正常。” 时鹿:“要不找人看看,说不定白先生还有气。” 厨娘一口否定:“那不能,都泡发了,这要是还能活过来,就是诈……”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厨娘露出个讨饶的笑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此刻,傅未晞的身体已经模糊到只剩下些许轮廓。 任嫤这才想起,这位厨娘第一次出现时说的话,只怕她当时想说的是“不会有人敢把白先生死在鱼塘的事情说出去的”,而不是“不会有人敢把白先生到过鱼塘的事情说出去的”。 他们当时只当是有人毒死了鱼,自然而然的把意思理解错了。 既然物主人能误导他们白先生还活着,必然也能误导其他事,任嫤侧着身子连忙追问:“刘姐的房间在哪?” 听到声音,厨娘转过头,眼神古怪地看了二小姐一眼:“刘姐不是半年前偷了家里的东西,趁夜逃跑了吗?” 正对着的从淼身体瞬间变得透明,任嫤下意识伸手去抓,然而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下一秒,从淼和傅未晞同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厨娘和小兰仿佛被点住穴道般静止不动,客厅外传来了一下接着一下的钟声,整个空间骤然碎裂,好似镜片一般定格在半空中,直到第十二声钟声响起,所有碎片重新聚拢,转眼便拼凑成另一幅场景。 失重感消失,时鹿猛地睁开双眼,紧闭的帘子遮住了窗外的光亮,昏暗的卧室充斥着无声的压抑。 看着镜中穿着浅蓝色收腰洋装,一头齐腰长发的女孩,时鹿眨了眨眼。 这里是郭婉言的房间。 所以她的身份变成了郭婉言。 确认好新身份,时鹿起身把房间里的窗帘拉开,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脸上,舒服到让人闭上双眼。 忽然感觉到一抹视线,时鹿睁开眼睛往下看,花园的亭子旁,有一个人正仰着头看她。 一瞬间的厌恶漫上心头,时鹿一把拉住帘子,冷着脸背过身,气恼地冲到床边,拿起枕头往床上砸了几下。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3节 时鹿知道,这是郭婉言的情绪,她对站在亭子旁的那人深恶痛绝,只想要逃得远远的。 情绪平复后,时鹿丢下枕头,弯腰把另一边的枕头也拿了起来,并没有找到之前看到的那块怀表。 这时房门被敲响,时鹿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一身女佣打扮的任嫤。 将时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任嫤轻佻地吹了个口哨:“这身衣服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一般,特别适合玛丽苏万人迷的女主角。” “前两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是飒爽女御姐呢。”目光定格在她脸上,时鹿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走的是猥琐大叔风。” 任嫤惊讶看她:“我的大小姐,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时鹿微微一笑:“你本人。” 任嫤一秒正经:“这绝对是误会,我只是单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时鹿:“那怎么不见你凑到我师兄面前?” “接近你不就等于接近他吗,反正你们俩总在一起。”任嫤瞥了眼周围,像是在防备着什么,“对了,你师兄进到梦境里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时鹿凝起眉:“他说这里死气重,郭老爷的情绪也有点奇怪。” “果然是这样。”任嫤脸上散漫的表情消失,“看来他这次回去得好好睡上几天了。” “你好像很了解我师兄。”时鹿笑眯眯看她,“你们很熟吗?” “不熟,都是我在单方面关注他。”任嫤回过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又忽然敛去,露出一副正经模样,“其实,我和他是亲戚,不过在外面我们一般都不会提。” 时鹿:?!? 见她瞪大着眼睛,任嫤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你在他面前也不要提,就当不知道好了。” 对外不能提,对内也不能提,只怕这里面的关系不是有点复杂,而是相当复杂,时鹿善解人意地转移开话题:“所以任兴哲也是师兄的亲戚?” “你师兄对他而言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自信心受挫,我哥又没时间管他,性格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事实上他会进管理局就是想跟你师兄较劲。”任嫤示意时鹿往外走,“但是他又特别怂,不敢正面较量,就只能祸害隔壁市去了,据我估计,他每天都在暗戳戳视奸你师兄。” 作为亲小姑,任嫤还是很委婉的,换作其他人就不是用性格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来形容了,简单粗暴地贴上变态两个字,哪还用费那么多口舌。 亲小姑任嫤想了想还是决定挽回一点任兴哲的形象:“其实他不抽风跟你师兄较劲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靠谱的。” 这句找补在时鹿主观上被自动忽略,心里暗暗琢磨,怪不得当初支援任务时,失踪三天的任兴哲一眼就认出她是南城的新人,原来他时刻关注着南城这边的动向啊。 下到二楼,遇上站在楼梯口的封临初,他一身灰色长褂,对应的身份应该是白先生。 三人一块走到客餐厅,其他几位早已到达,通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容易确定代表的身份。 傅曼影和傅未晞分别是郭老爷和郭太太,从淼是二小姐郭馨,柳星予是刘姐,至于任嫤则是小娟。 七人的身份全部与之前不同。 仍旧没有李照楠的身影。 “身份变了,这是要重头开始的意思?”任嫤嫌弃地看了眼身上的女佣装,“白先生和刘姐都回来了,难道剧情也跟着重置了?我已经弄不明白这个梦境的物主人究竟想干什么了。” 梦境中,所有人都变成了普通人,如果不能弄明白物主人真正的执念是什么,他们便无法离开。 任嫤刚说完,众人面前的餐桌上便出现一道接着一道的血印子,像是有人用带着血的手指在上面乱画,东一撇西一捺,在毫无笔画顺序的书写下,一排血字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 做他们这行的就是心态好,看见这么血淋淋的诡异画面也没有任何反应,任嫤读出血字后看向众人:“又是这句话!” “看来物主人还是想让我们找出杀害郭婉言的凶手。”时鹿说完,桌面上的血渍便像被手抹掉般糊成一片,接着慢慢消失。 等了片刻,桌面没有再出现新的提示,如此看来,时鹿提出的结论正是物主人的意思。 从淼:“犯人就在我们几个之中,我们一人猜一个,总有一个人是对的。” 任嫤:“梦境的答案只能有一个,如果答错我们都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前一个梦境之所以会被重置,是因为故事并没有走到结局,在郭婉言被杀害之前,空间停止了前进。 任嫤看向时鹿:“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白先生死在鱼塘里了,那鱼塘我也去看过,并没看见尸体。” “我和师兄到亭子那边的时候,发现地上摆着一碗饭,底下还压着一张黄纸,看着像是在祭奠什么人一样。”时鹿看向傅未晞,“然后我就想起从白先生从房间出来时,女佣小兰红着眼往前走的画面,她当时只向四个人打了招呼,刘姐同样是女佣她不打招呼也很正常,但白先生是教书先生,两个人还差点撞到,一般来说她不应该无视才对。” “除非是在小兰的眼中,白先生这个人并不存在。基于这个假设,我便联想到池塘里的鱼,物主人一开始就在刻意引导我们把调查的目标放在白先生身上,或许是想消耗我们的精力,去调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可能。” 柳星予:“可是白先生真的死了吗,如果他死了,物主人为什么要多留出这个角色?万一让我们觉得他死了,才是在误导我们排除他的嫌疑呢?” “如果是误导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梦境重置,而是应该继续按着刚刚的话题走,然后找出排除白先生以外的真凶。”时鹿不赞同道:“正是因为我们猜中答案,扰乱了物主人原本的剧本,所以梦境才被重置了。” “然后我变成了郭婉言。” 傅曼影不解:“什么意思?” 时鹿面色凝重:“我破坏了物主人的剧本,郭婉言会在22岁生日那天被杀死,梦境重置后,我立即变成了郭婉言,所以它是想借你们的手杀死我。” 闻言,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时鹿脸上,谁也没有接话,整个餐厅安静得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片刻后,任嫤出声打破了这份停滞:“你,是怎么发现的?” 时鹿自信一笑:“基于我名侦探的推理能力。” “简称连蒙带猜。”封临初的声音透着懒散,“又或者是胡说八道。” 任嫤:“……” 其他人:“……” “剧本杀玩的就是推理,不蒙不猜还怎么玩,只有大胆假设,才能找到方向去印证,你们几个一看就不会玩,折腾了半天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时鹿一掌拍在桌面,自信抬起下巴,“想要抓出真凶就得听我的。” 她眯起眼睛看向傅未晞:“你们说说,刚刚是谁站在亭子那边看我?” 时鹿这一波,跟点名道姓也没什么差别。 傅未晞皱着眉,一张充满正气的脸上乌云密布,眼底布满寒光,简直像极了他现在的身份,一个正准备教训女儿的父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鹿被看得心里发毛,身上的气势也弱了下来,就在这时她看见傅未晞抬起手捂住了嘴呕了一声。 “你……”时鹿刚脱口一个字。 “呕!”傅未晞对着她又干呕了一声。 时鹿:“……” 太伤自尊了…… 虽然她对傅未晞这个大叔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情绪,但被当着面连呕了两次实属打击人。 她身上的美女包袱很重的! 郭先生的意识令傅未晞产生了很大反应,众人只好让他留在餐厅休息,由傅曼影留下照应。 离开时,时鹿下意识回过头,正好看见傅曼影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封临初的侧影,那双眼睛饱含深情,也不知是本人的真情流露,还是被郭太太的情绪影响。 上楼时,几人遇到了抱着一堆衣物下楼的小兰,她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佣。 两人退到一边,等着时鹿他们上楼。 时鹿想了想,还是先套几句话:“小兰,我的生日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兰闻言疑惑地抬起头,倒是旁边那位年长的女佣笑着打趣:“前一阵子才刚开过舞会,大小姐又觉得无聊了?你要是想热闹热闹,跟太太说一声就是,何至于惦记着还有半年多的生日。” “半年多的生日。”时鹿下意识去看封临初,时间的重置把他们带回了半年多前,这个时间点,白先生没死,刘姐也还在洋房里。 “两位小姐要去哪?”年长的女佣亲昵问道。 “我们去爸爸妈妈的房间拿点东西。”时鹿柔着声音带出点甜腻,“何妈我想吃绿豆糕。” 这是非常自然且习惯的撒娇。 何妈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好,我等会儿就给你做。” 撒娇的那一瞬间时鹿便认出了年长女佣的身份,她以前是郭婉言的奶妈,在郭家待了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就好像母女那般。 负责给郭老爷开车的司机是何妈的丈夫,身旁的小兰便是他们的女儿。 一家三口都是老实人,本本分分做事,平日里的存在感很低。 走到三楼,时鹿确定何妈母女二人已经下楼才开口道:“我发现直接代入本人情绪的话可以知道更多的信息。” 任嫤摇头:“越代入越容易和梦境同化,这就和温水煮青蛙是一个道理,让你在潜移默化中失去自我。” 柳星予走在最后面:“可是几个人的房间我们基本上都看过,既没有日记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不代入角色,仅凭几个小物件,我们根本无从知道这个梦境里究竟循环着怎样的故事,不知道郭婉言身上发生了什么,该怎么找凶手?” 确实,就目前找到的东西,只能疑似证明郭婉言和白先生之间是双向箭头的爱恋关系,其他人的关系仍旧尚未明确。 郭老爷在亭子监视郭婉言的原因。 女佣小娟房间里与身份不符的昂贵奢侈品。 如果郭婉言和其他六人都存在关联,那么刘姐因盗窃逃跑的事情是不是也存在反转的可能? 至于郭太太……时鹿想到傅曼影看着封临初背影的眼神,是不是代表着郭太太对白先生也抱有异样的心思。 最后,白先生究竟是被谁杀的?为什么偏偏会在郭婉言生日前一天被杀? 如今看来,只有解开这些看似都无关紧要的问题,才能找出郭婉言被杀的真相。 几人来到郭先生和郭太太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和时鹿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细微的差别,除了被单和窗帘颜色不同,就是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数量的差别。 房间里很干净,都是夫妻俩日常生活的用品,也没藏着让人觉得可疑的东西,就是非常普通的有钱人的居室。 他们又去看了刘姐的房间,只找到一些偷藏起来的小物件,好比银制的叉子、钢笔和不知道是太太还是小姐的发夹和耳环。 这些东西,除了能证明刘姐有盗窃的习惯,再没有任何用处。 他们走进了死局。 “我明白了,杀死郭婉言的犯人是谁根本无关紧要,这个梦境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耗死我们。”任嫤脸色一变,“如果不代入角色,我们永远没办法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一旦代入,我们便很有可能彻底失去自我,忘记来这的目的,最后就算知道真凶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无论我们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们的意识身处于梦境之内,但现实中的时间并不会因此停留,梦境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不仅使他们感觉不到疲惫,还让他们产生了时间只过了一刹那的错觉。 在他们拼命寻找真凶的过程中,现实中的身体就会进入植物人的状态,随着时间一点点消耗,生机也一点点失去。 任嫤向从淼确认道:“你们进来时,我在袁家的书房昏迷了多久?” 从淼:“前后差不多三天。” “在看到你们之前,我只感觉自己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然而现实中却已经过了三天。”任嫤看向高处,只觉得头顶上有一双监视的眼睛,正默默欣赏着他们滑稽的表演,“只怕这个梦境不仅仅是物主人的执念,它还是有思想的,如果只是执念,被执着的事情才是梦境的主体框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我们斗智斗勇。” 封临初语气轻慢:“那就代入进去,看是它先同化我们,还是我们先点出真凶。” “正面撕啊?”任嫤顿时来了精神,“我喜欢!”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4节 “软绵绵那套果然不适合我,就是不知道傅家那两位有没有憋着坏,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经任嫤这么一提,时鹿才意识到她口中的傅家两位进入梦境后的存在感确实不高,那位傅未晞好歹也是一级玄术师,眼睛又一直长在头顶上,这么低调实在不太合常理。 说起来先前在支援任务时,李照楠提过任家和傅家有仇来着。 想要代入角色,就必须减少自我意识的抵抗,以当事人的视角进行活动。 分开后,时鹿单独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了很久,托着下巴傻笑,脑海中都是白先生上课时的模样。 独属于少女热恋时的甜蜜与羞涩涌上心头,过于饱满的情感冲上大脑,令时鹿不由地打了冷颤。 脱离开郭婉言的角色,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少女怀春时的恋爱酸臭味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时鹿抚上胸口,恋爱带来的刹那悸动褪去后,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抬起头,发现窗帘正敞开着,心头猛地一跳,双手支着桌面站起,看到亭子旁那熟悉的身影时,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她紧咬着唇,慌忙将窗帘拉上。 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下来,战栗感遍布全身,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刀,拉起袖子,将刀刃对准着手腕,没有丝毫颤抖,划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啧……”时鹿一把将手上的刀扔在桌上,视线落在手腕上那冒出一点点血丝的伤口。 伤口不到两厘米的长度,只是划破了皮,痊愈后估计连疤都不会留下,但时鹿知道,这不是郭婉言第一次进行自我伤害,每到情绪积压到顶峰时都会不受控制的以这样的方式发泄。 只是她的胆子不够大,自我了结的决心也不够坚定,每每感觉到痛后就会选择放弃。 而后周而复始,伤口复原后又会添加新的伤口。 而白先生的出现正好缓解了她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厌世的情绪。 就如同是救命稻草一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6 00:00:00~2022-04-3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aomiao 30瓶;懒懒宅10瓶;白酒云烟9瓶;落日余晖待你而归5瓶;lulu炉子2瓶;若藍藍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夜里十二点,洋房里的所有人都进入熟睡,女佣小娟来到郭婉言的房间打了个暗号,随后两个人同时蹑手蹑脚地离开。 郭太太疼爱女儿,在郭婉言很小的时候就给她安排了个年龄相仿的女佣陪玩,长大后就负责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让郭婉言十分信赖小娟,就连那些隐秘的女孩家心事也会偷偷找她倾述。 家里对郭婉言的看管极其严格,白先生不能郭家主人同桌吃饭,私底下也不允许前往三楼,课程结束后女佣就会来把两位小姐带走。 郭婉言从小就生活在这样过度的保护当中,她之所以能够和白先生互相表明心意,过程中多亏了小娟这位红娘在牵线搭桥。 左右确认无人,郭婉言小心推开画室的门,小娟则悄悄走到拐角的墙后面把风,她这个位置隐蔽,一旦有人靠近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画室在二楼,向南的大窗户正对着花园,月光打进屋内,映出一抹颀长的背影。 郭婉言小心关上门,迫切地冲上了前,从后面抱住了窗前的男人:“先生,快带我离开这吧,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令我无法呼吸的地方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郭婉言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眼底的慌乱全然消失,时鹿呼出口气,抬起手戳了戳封临初的后背:“师兄,你不够入戏啊,后面的台词都接不上了。” 封临初转过身,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宛如冻着一层寒霜。 从后面扑到封临初身上那一瞬间,时鹿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凝滞的时间打破了怪异的氛围,也让两个人同时抽离出角色的意识。 “师兄你别这么紧张,演戏都是假的啊,看把你吓的。”时鹿紧盯着封临初的脸看,只可惜画室内光线太暗,没能从他冷淡的表情中看出羞涩。 然而时鹿如同火上浇油般的调侃让封临初的面部变得愈发紧绷。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面对时鹿毫无半点退缩的目光,封临初生硬地转移开话题:“你发现了什么?” 时鹿见好就收,举起手把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那条泛红的伤口:“站在亭子那监视郭婉言的是郭先生,他的行为让郭婉言的神经一直处于很崩溃的状态,还会因此自残,更准确的说是自我解脱,不过她胆子小还怕疼,割自己都不敢用力。” “还有就是她似乎是把离开郭家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白先生身上。” 从郭婉言私底下的举动来看,她很有可能患有心理疾病。 封临初若有所思地看着时鹿手腕上那不怎么明显的伤口,眉头轻蹙了下平静地移开视线,拿出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纸递上前。 查完刘姐的房间后,任嫤便提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查找线索,之后时间又被跳过一段,来到了深夜。 时鹿接过纸后打开,纸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左下角还撕歪了一块,缺了一小部分。 光线被封临初的身形遮挡了大半,导致时鹿看不清纸上的字,她往旁边挪了两步,背对窗户,调整好角度让月光直照在纸上。 “郭太太,喜好甜食,喜欢听恭维的话,最爱戴珍珠耳环,每天下午三点左右会到客厅小坐……郭大小姐,喜好甜食,听到描述男女情感的诗会心生触动……”时鹿看向封临初,“这白先生是故意接近郭家母女的?为财还是有其他目的?” 封临初:“应该是前者。” “我懂了,他是想做软饭男!”文质彬彬的教书是假,想入赘豪门的心机男才是真,时鹿一脸踩到屎的表情,“这人还真没下限啊,居然连郭太太也惦记着,他不会还打着郭家二小姐的主意吧?” 如果连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那这位白先生可真就是妥妥的人渣了。 这个问题封临初无法回答,纸上没有白先生观察郭馨的记录,他的意识也没有完全和这个人物同步。 门栓被转动的声音响起,正在互诉衷肠的郭婉言和白先生齐齐一惊,扭过头就看见画室大门敞开着,小娟举着双手瞳孔涣散地站在门口,声线颤抖:“小、小姐,怎么办,我好、好像杀人了。” “小娟,你说……”郭婉言朝小娟走去,几步后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满手的血迹。 “我刚刚在外面把风,刘、刘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说她看见小姐和白先生一块进了画室,我害怕,让她不要说出去,她不肯,还要大喊大嚷,我只是想阻止她,就拽了她一下,谁知道她就扑倒在了地地上,然后就不会动了。”小娟无助地抓着郭婉言的手臂,瞳孔扩张,“她流了好多血,小姐,她会不会死了啊!” “只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死。”郭婉言下意识看向白先生,眼眸中噙着泪水,想要得到他肯定的附和。 然而白先生冷着脸,并没有给予任何安慰:“先去看看。” 刘姐摔倒的地方就在画室旁边,三人走过去一看,人正躺在地上,昏暗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双眼紧闭,额头血肉模糊,近乎整张脸上都是血。 郭婉言险些惊呼出声,她颤抖着往白先生身上靠,不知所措地攥着他的衣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她翻过来就变成这样了。”小娟抽泣着,“我想用手压住伤口,可血却咕噜噜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白先生从容地走了过去,先是探了下刘姐的鼻息,又去寻找地上的血迹,光线很暗,他确定了好一会儿才捡起一个小蘸碟。 蘸碟是倒扣在地面上的,底部一圈沾满了血迹:“人还有气,她是摔倒时磕到这上面才昏迷过去的。” 时鹿走了过去,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又去摸刘姐的口袋,从里面掏出另一个同款的蘸碟:“看来她是趁着半夜跑出来偷东西,大概是跟小娟推搡的过程中掉了一个在地上,摔倒的时候又正好磕了上去。” 封临初沉默地看着时鹿,似乎是在用眼神提示她出戏了。 “师兄,你自己全程都不在戏里,白先生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他怎么可能怎么淡定地检查刘姐有没有死。”时鹿把手里的蘸碟塞回刘妈口袋,“你人设都崩没边了,怎么还能要求对手不出戏呢?” “喂喂,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都憋回去了。”任嫤插着腰抗议,“这种时候就别打情骂俏了好吗,拿出点演员的专业精神,一遍过ok?” 时鹿无奈看她:“其实我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后续都浮现在脑子里了。” 任嫤看了眼地上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我好像也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们对对词走个过场。” 时鹿点头:“行,走个过场。” “过过过,都知道后续剧情还瞎折腾啥啊,直接下一场戏!”柳星予噌地从地上坐起,龇牙咧嘴道:“我的脑袋是真的伤了,真的疼!麻溜的转场!” 任嫤:“……” 时鹿:“……” 这位伤员可真着急,自个就支楞起来了。 担心幽会的事情暴露,他们不敢声张,也不敢给刘姐找医生,郭太太和家里的佣人几乎每天都会到郭婉言的房间,白先生那边也会有人打扫,三人中只有小娟的房间不会有外人进去。 在白先生的提议下,他们把刘姐搬到了小娟的房间里面藏着,计划先用外伤药处理额头,等找到机会再把人送出去治疗。 小娟笨手笨脚地帮刘姐把伤口包扎好,郭婉言和白先生则去清理了走廊上残留的血迹,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三人一夜未眠,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隔天中午,郭太太找不着东西大喊刘姐,洋房里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人,有人到她房间里去找,发现床单被撸了,地上还掉了好几样房子里丢失的小东西。 所有佣人将里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清点过后,他们才发现不仅厨房丢了东西,太太小姐的首饰也少了好几样,所有失窃的东西里面最贵重的就是放在客厅架子上那巴掌大的古董花瓶,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刘姐总是爱不释手地捧着它擦,之后便有人说,她是偷了洋房里的东西,趁夜跑了。 小娟作为找人的佣人之一,在郭婉言和白先生的掩护下,没有人发现刘姐藏在她的房间里。 郭婉言太过害怕,至那以后经过小娟的房间都要绕开走,大约过了一周左右,在她的撒娇下,郭太太在家里举办了一场舞会,傍晚时分,趁着车辆进进出出,小娟便以出门办事为借口把刘姐运送了出去。 刘姐的事情过去大概一个多月,郭婉言重新开始在私底下和白先生偷偷幽会,得到了定情信物怀表,享受着爱情和道德的双重快感。 悄悄关上门,郭婉言迈着轻快地小步在房间里转圈,裙摆带起好看的弧度,不自觉地哼唱起来。 一股突如而来的臭味令她停下脚步,她用力嗅了两下,寻着味道走到床边,那股臭味愈发浓烈,床铺中间凸起了一部分,像是躺了个人。 被子里塞的是枕头,离开房间前郭婉言特意做的掩饰,预防有人突然到她的屋里,用来蒙混过关。 臭味似乎就是从床上散发出来的,迟疑了一瞬,郭婉言还是伸出了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一把掀开。 被子底下的不是什么枕头,而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刘姐的尸体,郭婉言想要尖叫,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小姐,她太臭了,藏在房间里害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小娟脸上带着绝望又疯狂的笑容,“我看还是藏在你的房间吧,你的房间大,这样就不会那么臭了。” 被捂住嘴的郭婉言拼命摇头,她眼中噙着泪,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明明是被你害死的,为什么你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所有罪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小娟发出一阵诡异又瘆人的哑笑,像是来索命的女鬼。 她的手越捂越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令她陷入绝望却一无所知,每天仍旧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刘姐死了,在藏进小娟房间里的第三天就咽了气。 面对杀人的恐惧,小娟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隐瞒了这件事,每天晚上和尸体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精神逐渐走向崩溃,她开始憎恨,厌恶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郭婉言半夜跑出去和白先生幽会,她也不会试图阻止想要告状的刘姐,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小娟害怕得崩溃大哭,手上的力道消失,郭婉言跌坐在地上,她不知所措看着床上的刘姐,眼泪不停往下掉。 不久后,郭婉言拉着小娟逃跑,两个人跑到了客厅,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脚下忽然绊了一下,她们惊恐地回过头,隐约看到地上有一团黑色的,像是人一样的东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刘姐那张腐烂的脸,她们吓到叫不出声,疯了一般往大门方向跑,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绝望的情绪扑面而来,两人只能抱着肩膀蜷缩在大门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听到脚步声,小娟在极度的恐惧下拉着郭婉言跑回楼上,她本想将尸体再次藏起来,可回到房间才发现,刘姐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卧槽!”发现尸体消失的同时,任嫤情不自禁爆了句粗口,瞬间从小娟的意识中脱身,“这场面还不得把两个女孩吓死!” 时鹿用手背抵住额头,努力压制下郭婉言的意识带给她的负面情绪,“郭婉言本来就有心里问题,刘姐的死给她的精神又带来不小的压力。” 任嫤抹过头上的冷汗:“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尸体是怎么不见的。” 这时房间门打开,除了柳星予代表的刘姐,其他四人依次进屋。 “你们下楼的时候跑步声太响,郭老爷听到声音后走出门,看到了郭婉言房间里的尸体,便喊了心腹扛走了。”傅未晞紧皱着眉头,“这个郭老爷对郭婉言有着很强的占有欲,经常在池塘边的亭子那里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了不让她接触异性,就把她关在洋房里,郭家的每任教室先生待的时间都不长,而且一般都是女先生,这个白先生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郭太太喜欢。”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5节 “郭老爷觉得以郭太太的手腕,白先生是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和郭婉言有什么的,也就掉以轻心了。” 说着,傅未晞不经意瞥了时鹿一眼,忍不住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时鹿:“……” 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这样真的好膈应人。 任嫤化身知心姐姐安慰道:“他会对着你干呕是身上有郭老爷的意识,在道德和精神层面都产生了抵触情绪,就是说他本能反感郭老爷这种变态般的占有欲,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 “不过这郭老爷可真够变态的,不对,是我们七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任嫤顿了下,看向从淼,“小淼淼,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从淼一板一眼:“没有,我就睡了一觉。” “差点忘了,你比较迟钝,可能接收不到柳馨的情绪。”任嫤摸着下巴,“不过我在以小娟意识行动时好像一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只是我想不起来那个人的长相,不过倒是弄明白了小娟房间里那些不属于她的奢侈品是从哪来的,应该都是郭婉言给她的吧。” “我能感觉到,看到尸体消失的那一瞬间,小姑娘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估计以后的精神都不会正常了。” 胸口压抑着的情绪久久无法散去,时鹿呼出口气,忽然说到:“你们说,郭婉言会不会是自杀的?”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时鹿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睁眼,她坐在立式画板前,手里拿着画笔,画纸上的色彩很杂乱,全部挤在一起,中间隐隐拼凑出一个畸形的女人。 女人穿着裙子,有一头茂密的长发。 第102章 时鹿放下画笔,看了眼袖口的蕾丝,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她现在是只有十五岁的郭家二小姐郭馨。 对应的身份改变,只能是梦境再次重置。 这次难道是因为那句“郭婉言会不会是自杀的”? 还是说自杀便是这个梦境的真相? 时鹿重新拿起画笔,用带着黄色颜料的笔头去蘸蓝色颜料,这颜色并不是她精心挑选的,只是手伸到哪便蘸到了哪。 举着画笔在画纸上杂乱无章地涂抹着,时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画什么,只是在享受着眼前最后这份宁静,期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举着画笔的手一顿,时鹿半阖下眸,刚刚那份诡异的情绪是属于郭馨的,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淡然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心境? “二小姐,该吃午饭了。”小兰小心翼翼地站在画室门口,探了探头又立即缩了回去,眼中带着几分逃避的情绪。 时鹿没有应声,而是专注地盯着画纸上的女人,不符合人体比例的大长腿,歪七扭八的身体,看起来相当丑陋,和本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看了眼旁边立着的画板,上面画着灿烂的向日葵,色彩鲜艳明媚,比她这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看着看着时鹿有些出神,如果说作画能展现出一个人的心境,那么从郭婉言的画中,她看不到一点阴暗的情绪,反而充满希望。 真是可笑的比喻,在这个家,她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时鹿一怔,这次的梦境重置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郭馨的情绪近乎完美的和她本人的意识融合在了一起,但却没有干扰到她的自主思考能力。 就像是一个身体里面拥有两个共存的灵魂。 再次听到小兰的声音,时鹿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裙子,确认并没有坐乱,才迈起轻快的步伐往外走。 从楼梯下来,时鹿的脸色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冷眼扫过坐在客厅里郭老爷和郭太太。 “哈哈哈——”穿着灰色长褂的任嫤发出豪迈的笑声,毫无形象的后仰着。 傅未晞冷着脸,身上的旗袍紧到快要绷开,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威武雄壮。 旁边多了一抹胡子的从淼直勾勾盯着他,她虽然没笑,但面无表情的模样反而更让人羞耻。 傅未晞这一次的身份是郭太太,刚睁眼的瞬间他就发现了,无论他怎么拉扯,身上的旗袍就像黏住了一样,连颗扣子都解不开。 站在楼梯口的时鹿紧抿紧唇,两眼弯弯憋笑得辛苦。 等等,从穿着打扮来看,这次的梦境任嫤是白先生,从淼是郭老爷,两个男性的角色都被占了,那就是说封临初也将以女装登场? 这也太刺激了吧! 时鹿满脸期待,目光四处逡巡着,想要第一时间见证封临初的女装大秀。 “你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封临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鹿满心期待地转过头,看清封临初的一瞬间脸上笑容僵住,失望地撇撇嘴,他身上并没有穿女装,而是穿着现实中的衣服。 “师兄,你从梦境里离开了?” “不,我现在是幽灵。” 时鹿眨眨眼,瞬间明白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刘姐,这就说明目前这个时间线里的刘姐已经死亡。 仔细一看,他的身体确实好像是透明的。 时鹿伸出手,直接从封临初的身上穿了过去。 “可是,既然你这个角色已经不在剧情里面了,你为什么还会出现?”时鹿疑惑问道。 回答她的是封临初有些透明的背影。 这一次傅曼影是郭婉言,柳星予是小娟,仍旧没有李照楠的身影。 刚走进餐厅,时鹿就注意到餐桌周围只有六把椅子,当封临初进入餐桌范围时,椅子便变成了七把。 傅未晞拖拖拉拉最后才走到餐厅,他穿着旗袍出现的瞬间,傅曼影就被口水呛到,对面的任嫤更是笑到前俯后仰,桌子拍得哐哐作响。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傅未晞一脸生无可恋地坐下,余光瞥了眼和他们画风完全不同的封临初,表情更加难看。 但时鹿却笑不出来,她皱着眉看着封临初,傅未晞是一个出现的,也就表示物主人并没有准备刘姐的位置,那代表她身份的封临初为什么还能出现? 两名女佣端着早餐上桌,傅未晞下意识脱口而出:“白先生回来了吗?” 白先生上周休假回家,按时间算,今天就该回来了。 厨娘殷勤接话:“还没呢,我估计得晚上才能到呢。” 忽如其来的情愫冒上胸口,傅未晞下意识朝对面那抹灰色看去,视线正面相撞,任嫤便不受控制地发出爆笑,笑声传染开,傅曼影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憋笑。 时鹿被笑声感染,但嘴角的笑意却很淡,任嫤的笑不存在恶意,顶多带着点调侃,但以郭馨的视角来看待傅未晞身上的女装,除了滑稽就是可笑。 厨娘听不到任嫤的笑声,只感觉郭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就摆出一副想死的模样,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内心活动相当丰富。 两名女佣离开后,任嫤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看样子梦境又重置了,我们先来总结一下目前掌握到的几个人的关系。” “白先生手段高超,游走在郭太太和郭婉言之间,为了不被人发现幽会的真相,还伪造了刘姐偷盗出逃的假象。” 白先生平日里没少留心观察洋房里面的人和事,拿走客厅里的古董正是因为知道刘姐对它爱不释手。 之后又摸进刘姐的房间,原本是想在她房间里留下点痕迹,结果发现里面有不少她偷藏起来的东西,搜罗一番后,把现金和值钱的东西用被单一裹,制造出了趁夜逃跑的证据。 “女佣小娟因为刘姐的事情精神出现问题,郭婉言一直在用金钱或是物品补偿她。” “郭老爷是个变态,对郭婉言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占有欲三个字用的很委婉,但在座的都明白郭老爷的实质情感是什么。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郭太太和郭馨似乎并没有什么指向性的东西出现。”任嫤摸着下巴,“第一轮梦境的时候大家自主意识比较强,参考性不大,第二轮小淼淼入不了戏也没有参考价值,那就只能问问郭太太有什么心理活动,或做了什么?” 她看向第二轮成为代表郭太太身份的傅曼影。 傅曼影摇头:“我成为她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只有白先生,总是沉浸在幻想中,就好像两个人在偷偷幽会一样。” 任嫤下意识去看封临初,幽会的感觉恐怕并不是郭太太的幻想,只是第二轮的这位白先生不配合,使得很多剧情没有重现,只剩下傅曼影一个人唱独角戏,使她产生了发生过又好像没有发生过的幻觉。 “最后就是我们的女主角傅曼影了,感觉和我从牛皮本子上看到的人设不太一样啊,别说是万人迷了,平常连人都见不到。” “这么说来这个梦境并不是牛皮本子里面的那个故事内容,那么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故事中的故事,还是曾经真是存在过的事情?”时鹿皱着眉,“话说,我们一直说的物主人究竟是谁?是牛皮本子的主人,还是里面故事里的人物?”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玄术师忽然惊醒,难以想象他们几个居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连物主人的身份都没确定,却懵头找了半天的执念。 傅曼影:“正常来说,物主人应该就是在牛皮本子上写下故事的人。” 任嫤:“这个梦境显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它对郭婉言的死抱有很深的执念,或许找到真凶答案就出来了。” 傅曼影:“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提到郭婉言是自杀的时候,梦境就重置了?” “因为物主人在否定这个答案,亦或者说是愤怒。”时鹿冷眼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站起身看向客厅座钟方向,“后天就是郭婉言的生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离开餐厅,时鹿回到画室,走到画板前,认真理了理裙子后坐下。 “师兄,这幅画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封临初走上前,皱眉看着画板上的白纸:“你跟郭馨同步了。” “回到画室这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这个梦境的物主人是郭馨。”她的语气是肯定的,“因为我说郭婉言是自杀的,所以物主人生气了,它想否定这个答案,所以给了我它的视角。” 时鹿拿起画笔,在画纸上仔细描画着,她的神情很专注,就这么一直坐在画板前,从正午到了日落。 窗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郭太太和郭先生今天晚上要去朋友家做客。 时鹿放下画笔,朝着窗户走去,画室朝南的窗正好对着大门方向,斜对边就是池塘。 过了不知道多久,汽车回来的声音响起,时鹿再次走到窗边,只看到郭太太下车的身影。 接着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到画板前,凝视几秒又添上几笔做为收尾。 时鹿放下画笔,取下已完成的画,回到房间。 她的房间在三楼的拐角,与郭婉言的房间只有一个拐弯的距离,只要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站在门边透过门缝,就能看见走向楼梯的所有人。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没有什么监视的必要,在这栋洋房里,夜间的时间总是比白天有意思。 坐在书桌前,时鹿拉开抽屉,里面有个首饰盒,她拿了出来握在手上把玩,眼中带着疯狂的笑意。 察觉到郭太太提前回来的用意,时鹿放下首饰盒走出房间,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心搭着楼梯扶手往下走,一直走到餐厅。 白先生回来了,在郭太太独自回家前的几刻钟,厨娘在太太的吩咐下提前给他留了晚饭。 餐桌上,郭太太带着好似少女的眼神看着对面正在用餐的白先生,两个人前段时间幽会的时候被厨娘不小心撞见,现在勾勾搭搭的时候愈发不避讳人。 时鹿回到三楼,走到郭婉言的房间门口,手握在圆形把手上,耳朵贴近门边。 她听到了郭婉言的哭声。 旋转把手后推开门,她看见小娟正抱着一个缝制的布娃娃神经兮兮地坐在郭婉言的床上碎碎念着什么。 布娃娃身上穿着女佣的衣服,额头上还有一大片变黑血迹。 那是刘姐。 “师兄,你知道小娟这样疯疯癫癫的为什么没有被赶出郭家?”时鹿自问自答,“因为她大多时候是不疯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6节 封临初拧着眉看着时鹿。 时鹿自顾自说道:“刘姐的尸体凭空消失后,郭婉言每隔几天就会被这样的小娟纠缠着,她一直说自己是刘姐,是来索命的,我觉得她更像是来敲诈的,利用着郭婉言的恐惧折磨她。” 小娟确实疯了,在她把刘姐的尸体一直藏在房间里的时候。 刘姐刚断气那会儿,她一直想把事情告诉郭婉言和白先生,可他们却总躲着她,舞会那天她是想偷偷把尸体运出去的,可是她害怕,害怕被人看见。 舞会很盛大,欢快的氛围传遍洋房,只有她一个人蜷缩在房间里胆战心惊的和尸体作伴,受尽折磨。 第二天,郭婉言和白先生轮番跑来追问,她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然后得到了一大笔刘姐的医药费。 为了掩盖刘姐身上的臭味,她每天都在不停地往房间香水,机械地喷,麻木地喷,带着恨意地喷。 即便没有她的掩护,郭婉言和白先生仍旧偷偷幽着会,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的活着。 那一天,小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刘姐扛上了楼,怀揣着疯狂又兴奋的心情,准备给郭婉言一个惊喜…… 听到声音,缩成一团的郭婉言颤巍巍抬起头,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那般,扑进了远比她娇小的时鹿怀里哭泣。 小娟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神神叨叨地玩着手里的布娃娃,脸上带着阴森可怖的笑容。 冷冷地瞥了一眼,时鹿收回目光,轻柔地抚摸着郭婉婷的头发。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丝丝蛊惑:“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离开这,不理她就是。” 两个人手牵着手离开了房间,时鹿带着她去找白先生,正巧白先生的房间门没关紧,透过缝隙,郭婉言看到了他和郭太太在一起的画面。 “你怕什么,你只要把那小丫头哄好就是,免得她一天到晚寻死觅活让人不安生。” “多亏了你,她现在满心满眼的等着你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又乖巧又听话……” 郭婉言呆愣地站在门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让她乖乖的生活在这座牢笼中。 白先生的出现让郭婉言看到了一道光,不仅付出了整颗真心,还把所有的情感和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现在,梦醒了。 转过身,郭婉言一步步往前走,她的眼神空洞,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像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看着她绝望又悲凉的背影,时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默默跟在旁边的封临初看了时鹿一眼:“白先生是她杀的。” 时鹿抬手做了个推门的动作,眼前画面一变,池塘边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为了报复郭太太,她偷拿了老鼠药,借着幽会的名义把白先生毒死,和小娟一块趁夜丢进池塘。” “小娟的心态早就疯魔,巴不得拉着郭婉言陪她一块封。” “在第一轮梦境中,我们看到的翻肚皮的鲤鱼,其实应该是白先生的尸体才对,物主人修改了梦境的内容,想误导我们。” 隔天早上,白先生的尸体被发现,郭太太当场昏厥,醒来后要死不活,可郭老爷心里只惦记着郭婉言次日的生日,两人大吵了一架,闹得洋房上下人心惶惶。 而郭婉言则站在窗户前,眼神空洞地远望着洋房里的佣人打捞白先生的尸体。 时鹿站在她身后很久,直至看见白先生的尸体被抬走,靠近她的耳边蛊惑道:“真正该死的人都还活着,他们都该死。” 郭婉言愣了愣,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折叠刀。 时间仿佛按下了快进键,周围的光线由明转暗,客厅的座钟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直到第十二声落下,血腥味蔓延开,一阵重物滚下楼梯的声音消失,洋房内归于死寂。 浑身是血的郭婉言握着尖刀,黏腻的液体顺着刀尖一点点滴落,她穿着精致的高跟鞋,身体探出楼梯,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楼梯口已奄奄一息的郭太太。 时鹿悄无声息地站在二楼走廊,欣赏着郭婉言发疯杀人,手上握着一把款式相同的尖刀。 客厅中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正对着的雪白墙面出现几个血写的大字。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 【那么】 【凶手是谁】 这一瞬间,梦境忽然扭曲,所有色彩叠加在一起,杂乱又没有规律。 时鹿看着不远处的郭婉言,一头长发,歪七扭八的身体,还有那不符合人体比例的大长腿。 就如同她最初在画板上见到的那副画一般。 是个畸形又丑陋的怪物。 第103章 梦境是因某种强烈情感而生出的梦幻泡影,破解梦境的方式便是找出物主人的执念所在。 提前在所有人和的茶水中添加了安眠药,等到洋房里的众人进入熟睡后,郭婉言从枕头下面拿出事先在厨房里取出的剔骨尖刀,光着脚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书房,毫不犹豫地对着正在打鼾的郭老爷一顿猛刺。 脸上被喷到的血越来越多,顺着下巴往下滴,郭婉言看着满身血窟窿的郭老爷,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可身体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站在原地欣赏了片刻,她又走向旁边的卧室。 白先生的死给郭太太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她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又醒,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靠近,惊醒的瞬间腹部被刺中了一刀。 她挣扎抵抗着,从床上翻到地上,连滚带爬往外逃,腹部的伤口在挣扎中撕裂,她干哑着呼声求救,踉跄跑到楼梯口时失去重心一头栽了下去。 郭婉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倒在地上抽搐的郭太太,半晌后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到达二楼,她打开了小娟的房间,同样没有犹豫,举着刀就冲了过去。 离开时,郭婉言细心地帮小娟把房间门给带上了,就在这时,时鹿手上的同款剔骨尖刀抵在了她的后背。 【那么】 【凶手是谁】 扭曲的墙面重复出现了同样的血字,像是在催促着时鹿回答一般。 凶手是谁? 这幅画面还不明显吗。 在郭婉言发疯杀了郭家上下后,郭馨躲在最后补了刀。 时鹿松开掐着傅曼影脖子的手,往后退开一步,扭过头举起握着剔骨尖刀的那只手:“郭婉言不是被任何人杀死的,所以没有凶手。” 刀尖对准的是墙面的血字。 话音刚落,整个梦境好似卡顿般闪烁了两下屏幕。 “不过凶手是谁也无所谓,你的执念并非在此。”时鹿丢下手中的剔骨尖刀,关于梦境的执念是找到杀害郭婉言凶手的结论,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几个的猜测而已,物主人不过是顺着他们的话,引导他们一步步成为梦境中的角色。 面前的郭婉言转过身,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时鹿直视于她:“你是想用这个梦境里的故事,引导我们的意识同化,随后自相残杀。事实证明你成功了,你现在只要把我也杀了,我们几个都将永远留在这个梦境之中。” 在这幢洋房中,借着傅曼影的手,以郭婉言的身份,将他们这群外来者,全部杀光。 “你说的对,现在我只要把你给杀了,你们几个就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成为梦境中的一份子。”郭婉言举起手中的刀,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她的身后出现了无数比例失调,看起来歪七扭八的细长黑影。 “做个交易吧,你让我们几个离开,我帮你留住那本牛皮本子。”时鹿毫无畏惧地回视,“想要破解梦境的办法就是找到物主人的执念所在,如果你不想消失的话,就跟我们和解。” 时鹿朝她伸出手:“这次是我们不小心闯入了你的世界,我知道的,你并不想把我们留在这里。” 如果它想,就不会让她代入郭馨的视觉。 郭婉言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裂开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你知道?” 时鹿坚定道:“我当然知道,因为现在的我就是郭馨。” 两个女孩相对而望,她们的身形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个高的女孩摇摇头漂亮的长发,她穿着精致的洋装,眼底带着恐惧与迷茫。 个头稍矮的那个女孩黑发齐肩,穿着蕾丝花边的裙子,脸颊带着几分婴儿肥,眼眸清澈,宛如百合般纯真无瑕。 两个女孩的五官近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更加成熟,另一个稍显稚嫩。 事实上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一个是二十二岁时的郭馨。 一个是二十二岁的郭馨幻想出来的,与十五岁那时的她,截然相反的存在。 在深处无助和绝望的深渊中,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来保护自己。 郭婉言就是郭馨,郭馨就是郭婉言,无论最后被杀掉的是哪个,被困在梦境中的七人都将走向死亡。 这便是物主人清除外来者和自保的手段。 也是它的执念所在。 物主人的执念便是故事的主人公郭婉言在郭馨的协助下,一遍遍折磨郭家的人,一次次完成复仇。 复仇结束,两个人便可以永远留在这个梦境中不被任何人打扰,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而这个梦境是她们唯一能拥有的乐土。 此刻的时鹿仍旧是郭馨,无需言语,郭婉言便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让他们走吧,这里有陪着你就够了。”十五岁的郭馨紧紧拉住郭婉言的手,她的眼神坚定不带一丝迷茫。 “嗯,我们一直会在一起。” “当然,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我会保护你的。” “我刚刚给你画了张画,放在我的房间里了。” …… 眼前一黑,无论是郭婉言还是郭馨,同时消失在时鹿眼前。 与郭馨同步后,时鹿一点点看到了她的过去,她的亲生母亲原来是郭家的女佣,十六岁的少女如同玫瑰花般娇艳美好。 很快郭馨的母亲就被郭老爷看上,那时的郭老爷才三十多岁,几个糖衣炮弹便轻松让小姑娘沦陷,渐渐郭馨的母亲生出要当姨太太的念头。 只是她的小心思被郭太太发现后就被送回了家,只用了一点钱就让她的家人闭了嘴。 回家后不久郭馨母亲生下一个女儿,养到一岁左右抱着到郭家认亲,然而郭老爷却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直接让人给轰走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7节 做不成姨太太,郭馨的母亲被家里嫁给了个刚死老婆的男人,而她则被留下过着受尽白眼的日子。 长到八岁,郭太太忽然登门,花了笔钱把郭馨带走,从此改头换面,变成了郭家的二小姐。 郭太太之前有个女儿,是郭家的大小姐,比郭馨大几岁,听说是病死了,她心里放不下,就想再要一个女儿养在身边。 起初几年,郭太太和郭老爷都对郭馨很好,不仅让她感受到了母爱,更让她得到了物质上的满足。 直到十五岁那年…… 时鹿猛地睁开双眼,此刻的她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她已经离开了梦境。 “副队,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我们不让你进的,你跟我们赌气也没用啊。”柳星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时鹿回过头,看见李照楠正抱腿蜷缩在书房后面的单人沙发上,以四十五度角忧伤望着顶灯。 原来,李照楠因为所有人都进入了梦境就他被留在外面而耍起小脾气。 任嫤笑着帮忙:“其实,那里面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几个被杀来杀去,可疼了。” “别管我,是我不配。”李照楠一脸生无可恋。 柳星予拽了他一把:“你别这么说嘛,咱们快走吧,一直赖在别人家里也不是个事。” “我不走,就让我在这发烂发臭!”李照楠语气如同一潭死水,“啊不想上班,不想动……” 狭长的椅子与地面间的摩擦声忽然响起,正在摆烂的李照楠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时鹿冰冷刺骨的眼神,后脊背一挺,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再抱怨两句,正前面这位气势磅礴的女侠会拿起手边的椅子给矫情上头的他一顿爱的教育。 时鹿是七人中最后一个出梦的,梦境中得到的负面情绪没有化开,她现在不想和任何雄性生物说话。 傅未晞和傅曼影出梦之后就离开了袁家,牛皮本子交由封临初带走,之后怎么处置也都归他负责。 刚醒那会儿任嫤胡乱垫了几口面包,又费了点时间同袁先生交涉结束,离开袁家便急不可耐地张罗着吃饭, 时鹿清楚自身的负面情绪不应该发泄到身边无辜的人的身上,无处宣泄的她只能选择沉默,跟从他们的安排前往吃饭地点。 根据李照楠的计算,他们几个从进入梦境到出来大概经过了十八个小时,四舍五入就是一整天没有进过食。 怪不得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肚子饿的时鹿身上的气压更低了,吓得所有人都把菜单往她面前递,一副‘我们吃什么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的认命架势。 点过菜,任嫤扬起笑容:“小时鹿你是跟物主人同步太久,被它的情绪影响到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开导你哦~” 倒不是任嫤太过冷漠,只是做他们这行骇人听闻的场面见识过太多,对自我情感能很好的把控,事件结束后也能及时抽身。 最初成为郭馨时,她的自主意识压制住了人物意识,并没有与之同步,自然无法像时鹿那般感同身受。 原本是想制造些轻松的氛围,可时鹿听完却表情凝固,眼神中泛出寒意。 任嫤一秒领悟,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轻佻,很容易引起时鹿的负面情绪,她赶忙收起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大叔气场,用一本正经的模样转移话题:“傅家那两位跑得还真快,亏我在梦境中还以为他们在预谋憋什么大招,结果就打了场酱油。” “哦,那个我不小心听到了。”柳星予专注地翻看手里的菜单,“他好像不知道剧本杀是什么,傅曼影也不太了解,大概是抹不开面子,就自己在那瞎琢磨。” 任嫤:???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你们在梦境里还玩了剧本杀?”重新忆起被单独留在外面的李照楠再次陷入‘是我不配’的消极情绪中,“啊,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行,想转行去卖烤地瓜了,不仅暖和,还好吃。” 柳星予斜眼看他:“现在打辞职报告下个月就能走人。” 李照楠眼神哀怨。 “回去我就请大家吃饭,这样重选新副队的时候我的支持率也能更大一些。”柳星予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许队发条消息,让她先有个心里准备。” 李照楠:“……” 我看你是蓄谋已久了吧! 点好的菜陆续上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没功夫再搭理李照楠,专心用着餐。 这家店是他们随便找的,外观装修得高大上,里面的食物味道却很一般,是可以在朋友圈排雷表示再也不来的那种水平。 吃到五分饱,囤积在胸口的郁气也散去大半,心头一轻,时鹿脸上的表情松缓下来,食物的味道并不尽人意,填个肚子就好,放下筷子端起水杯清口,用余光去瞥旁边的封临初。 她家师兄真是钢铁直男,她的不高兴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也没见他关心两句。 早已放下筷子封临初第一时间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扭过头看她。 这是在提醒她该走了,时鹿放下杯子:“我去趟洗手间,等我回来再走。” 这个时间点不算饭点,店里人不多,时鹿走进洗手间,洗手台前有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正在补妆。 “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太敏感了,刚刚在里面的时候鸡皮疙瘩突然冒了出来,就好像被人偷窥了一样。” “所以你刚刚才把每个隔间都推开看了一眼?你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洗手间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就是感觉嘛,你看我手上的鸡皮疙瘩现在还没下去。” 两人说完就看见有人走进洗手间,借着镜子瞥了一眼,也没多在意,抹完口红就结伴出去了。 和她们擦肩而过,时鹿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视线落在镜子上,这时又走进来一位穿着过膝长裙的年轻女孩,她匆匆走到洗手台前拉起裙摆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她抓住的那块布料上有一小片污渍,应该是吃饭的时候被食物掉到了上面。 女孩的裙摆在膝盖以下,这会儿被拉起一角,大腿上的皮肤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吸溜的口水声突兀响起,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还挺干净的男人从最后一间隔间飘出来,贼溜溜盯着洗手台前的两个女孩,嘴里还砸吧着。 只见它“咻”地一下扑到了洗手台中间的地板,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往穿裙子的女孩那边凑。 正当它满心期待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毫无预兆的鞋底板压在了它的脸上,不仅将它的五官全部往里挤成一团,还让它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呜呜呜——”脑袋被踩扁的男鬼发出痛苦的叫声。 旁边的女孩忽然靠近,正清洗污渍的女孩不明所以地侧过头看她。 时鹿冲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大脑同时飞速运转:“你好,我觉得你身上的这条裙子很好看,可以分享个链接给我吗?” 被时鹿脸上笑容迷住的女孩惊讶地眨了眨眼,连忙关掉水龙头拧了拧被弄湿的裙摆。 擦过手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后犹豫地看了时鹿一眼,略带羞涩地问道:“那个,我可以加你好友吗?啊,我的意思是这条裙子是朋友帮我买的,到时候我问到链接再发给你。” 并没有,她就是想借机加个美女好友而已! 这一刻女孩终于理解在路上遇到好看的人厚着脸皮跑去加好友时的心情了。 谁会不想加美女的好友呢! 就算不联系一直干放着都能让人开心好久! “好的,麻烦你了。”时鹿倒是不介意,她的朋友圈里也没什么可以泄露的个人信息。 两个人加过好友,女孩给时鹿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离开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不少。 时鹿微笑着目送她离开,踩着男鬼的那只脚左右摩擦,它不断发出呜呜声,估摸着是想求饶。 确认女孩离开,时鹿正打算收拾脚下这个不要脸的男鬼,又一个人走进洗手间,短发戴着个口罩,从上往下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男的。 时鹿捏了捏拳头,这不巧了吗,变态都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 第104章 那人看了时鹿一眼,并没有出现任何窘迫或怀疑的神色,继续坦然地往里走,几步来到洗手台边。 通常情况下,发现走错洗手间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退出去确认才对,就算是故意走错,但和里面的人撞上也该装模作样地逃跑才是,哪会像现在这般淡定自若。 难道是中性打扮的女生? 仔细看他确实没有胸,这么热的天还穿着牛仔夹克,手背的皮肤很白,白得像纸一样。 就在时鹿的注意力放在那人的手上时,他的手臂突然大幅度扭曲到折叠的程度,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时鹿惊愕的抬起头,那人一声不响,直勾勾地盯着她,下一瞬如同戏剧变脸般换上了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与此同时他扭曲的手也恢复了原样。 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直直朝时鹿抓去。 瞥到他中指上缠着一条红线,时鹿急忙往后退开,结界展开的瞬间挡下了红线的悄然袭击。 这家伙是上次袭击她的两个戴面具的少年之一。 不,是他们的纸偶。 从它伸出的手就能看出,这家伙不是人,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戴着面具的纸偶人歪了歪脑袋,白色的面具上浮现几个字。 【我要报仇】 “报你大爷的!”时鹿直接爆粗,要报仇也是她报,你个犯罪分子有什么脸面喊报仇。 【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等着】 “等个屁,派个假人来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真人单挑,地点随你定!”时鹿散去结界,大步冲上前,“不敢来的是孙子!” 纸偶人动了动,抬起手甩出手上的红线。 这个纸偶操控红线能力远比不上真人那么灵活,时鹿清楚地捕捉到红线行动的轨道,敏捷躲过,抬起一脚就朝着纸偶人肚皮踹去。 或许是这段日子的体能训练大大增强了她的身体素质,徒手打起纸人那叫一个拳拳到“肉”,成人高的纸偶三两下就被打得前凹后漏,屁声直响。 【我要报仇】 半边身子都漏了气的纸偶人瘫软在地上,脸上再次倔强地浮现四个大字。 “变态男,你就等着进局子吧!”时鹿一脚踩在它的脸上,接着又补上了几脚。 揍了一顿变态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时鹿甩了甩手臂,扭头去看已经贴到墙上的男鬼。 全程围观时鹿单方面殴打戴面具闯女洗手间变态的男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它不愿意承认,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它的行为远比那个面具男还要变态。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男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双拳做出求饶的动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都做一个老实鬼——” 然而,无论它如何苦苦哀求,迎接它的都是一顿擀面杖胖揍。 左手一只被打成猪头在女洗手间偷窥的变态男鬼,右手一只被打到没气的纸偶,时鹿拖着两具“尸体”回到位置时,所有人都露出错愕又茫然的眼神。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8节 虽然不知道她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什么,但感觉很精彩的样子。 只有封临初眉尾一挑,神色淡然:“不错,你现在已经可以徒手抓鬼了。” 时鹿瞥了眼左手上的猪头男鬼,后知后觉道:“对哦,刚刚打的专注都没注意到。” “这说明你身上的灵力又增长了不少。”封临初看了眼她右手边戴着面具的纸人,眉头轻轻蹙起。 “这家伙跑来给我下战书,我约它真人单挑,也不知道操控它的人能不能听见。”注意到他的视线,时鹿将手上的纸偶人举起来,“能不能通过这玩意把人找出来。” 封临初:“纸偶上还残留着术法的痕迹,你可以在上面写字,施术者应该能够看到。” “太好了。”时鹿把左手上的猪头鬼拧巴拧巴拍在了桌上,又把面前的碗筷挪到旁边,拿了根筷子蘸点深色的菜汁在纸偶人的面具上写字。 【怂包】 【垃圾】 【手下败将】 时鹿正准备把能想到的骂人话都写一遍,手上的纸偶忽然颤抖了两下,挣扎着想要鼓起,只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身体与桌面的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在发怒一般。 时鹿单手按在纸偶人的额头上,一笔一划写下嘲讽的话。 【无能狂怒】 等人大的纸偶挣扎得越发卖力,转瞬就变成了巴掌大小,从桌上飘起无火自燃,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不见。 “这种躲在暗处的鼠辈麻烦的很。”任嫤眯了眯眼睛,“你是怎么招惹上的?” “都说是老鼠了,肯定是自己贴上来的。”时鹿瞥了眼旁边,已经有服务员注意到这边,也是,刚刚那一簇飞起的火苗太过明显,除非眼瞎,不然没理由看不见,“师兄我们走吧。” 李照楠指了指桌上被拧成麻花的男鬼:“那它怎么办?” 时鹿早就想好了,阴恻恻一笑:“送它出道!” 众人:??? 结完账,几人在附近找了根最显眼的电线杆子,用灵符把猪头男鬼挂在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高位置的地方示众,胸口还贴着一张写着‘我是进女洗手间偷窥的变态’的纸。 鬼的重量很轻,些许微风便能把它刮得像摆针一般左右摇摆,搭配上它那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猪头脸,招摇中又带着几分凄凉。 “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 至此以后,每每有路过的孤魂野鬼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欣赏,随后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笑,更有甚者呼朋引伴前来打卡留念,猪头男鬼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成为了津市名鬼,还被众鬼亲切地称之为‘变态兄’。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风中摇曳的变态’便成为了当地玄术界一大传说,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了臭名远扬的终身成就。 - 处理完猪头脸男鬼,积压在时鹿心头的最后一口怒气彻底消散。 回程的目的地不同,接下来的安排自然也不相同,与任嫤他们几个道别后,时鹿和封临初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酒店入住,订好隔天回南城的机票,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时鹿趴在床上胡乱哼着,打开视频软件后漫无目的地往下划拉,“啊啊啊,最近一部有意思的剧都没有,怎么都这么难看啊!” 退出视频软件,时鹿又开始浏览起娱乐新闻,随手一刷新,目光瞬间被营销号的标题抓住。 [传媒娱乐酱:有网友爆料,双女主权谋大戏《帝凰谋》将由凌幼颜和舒雅出演,冷血杀手和冷宫公主的携手登上帝位的故事你期待吗?] 凌幼颜和舒雅合作双女主权谋大戏? 这二位可是现今娱乐圈里两大浓颜系顶级美女,要是真能把这两位放在一起演双女主大戏,剧情再烂我也追啊! 不过时鹿也只是小小期待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肯定是营销号胡乱编料用来引流的假爆料。 且不说请凌幼颜和舒雅两大流量有多费钱,单是她们两家粉丝就能撕得头破血流,这两位都是浓颜系美女,外形、人设、路线从头撞到尾,不仅粉丝互看对方不顺眼,正主也时刻较着劲,整个娱乐圈就没有比她们俩还要充满火药味的对家了。 一部剧明面上说是双女主,但私底下必定是要分出一二番的,想让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压番,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点开这条微博,果然都不需要粉丝控评辟谣,路人就帮忙安排得妥妥当当。 [粉丝让开我来说:假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两位不可能合作。] [我记得这个饼昨天还传的是另外两位女明星的吧,现在营销号编料都这么没脑子吗?] [不一定啊,万一他们给得真的太多了呢?(小声说,其实我还蛮想看她们合作的,我是颜狗,我就喜欢看美女贴贴)] [其实我也想,不过现在有限薪令,砸钱估计不太可能。] 谁不喜欢看美女贴贴呢? 怀揣着一点点期待的时鹿把这条微博分享给了徐佳,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徐佳:这个应该是剧方放出的假消息,用来造势的,就是很常见的用大流量引起话题博眼球,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舒雅。] 自从成为了舒雅的经纪人,徐佳每天都忙得脚不离地,仅有的空闲时间也多是用来学习和自我提升,简单和时鹿聊了两句便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最近的新闻十分平淡,就像一潭死水般无趣,时鹿看了眼手机右上角,不到九点钟,正是边吃夜宵边享受夜生活的最佳时间。 或许是她现在居住的酒店太高级,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担心安保级别太高,所以才不敢出来真人单挑。 既然如此那就出门晃晃,来个引蛇出洞! 时鹿兴奋地从床上下来,什么也不用准备,就拿了个手机往外走,门一开,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上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黑雾。 那黑雾明明很淡,但却让时鹿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间门打开,萦绕在四周的黑雾顷刻消散不见,干净到让时鹿怀疑最开始的那一幕是不是错觉。 “师兄……我们去吃宵夜吧。”时鹿原本是想问他有没有感觉到黑雾的存在,可话到嘴边却没问出口,只能干巴巴地改口邀请对方去吃宵夜。 两个人走出酒店,时鹿才意识到封临初似乎很少拒绝她的提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默不出声的跟在旁边,随时准备着收拾残局。 原本时鹿是打算吃顿烧烤或小龙虾就回去的,可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美食街,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勾得人走不动道。 超大串的铁板鱿鱼拿着边吃边走,没走两步又打包了份柠檬无骨凤爪,远远就看见一家规模不大的臭豆腐车摊前面排着老长的队伍。 “这么多人排队买,肯定好吃!”时鹿满心欢喜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手里的鱿鱼还没吃完,眼睛已经盯上还没到手的臭豆腐。 “师兄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时鹿举着铁板鱿鱼积极安利,奈何被安利对象满脸嫌弃,她就只能独自享受美味了。 与时鹿相比,封临初就是小鸟胃,每餐就只吃一碗,平时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顶多吃几口水果,饮食作息规律得像个小仙女。 又是一根铁板鱿鱼下肚,时鹿觉得有些渴了,视线来回转悠,打算买点喝的解解腻,忽然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脱口而出道:“看,帅哥!” 只可惜帅哥身边有女伴,两个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女生手里捧着个纸碗,亲密地喂食到男人嘴边,随即被他抬手推了回去。 时鹿眼前一亮,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女生撒着娇,捏着嗓子说话:“秦随哥哥,你就吃一口嘛,很好吃的~” 秦随做了个抬手推拒的动作,嘴角挂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你这个太辣了,我吃不来。” 不能吃辣不过是秦随拒绝和女生同吃一份食物的委婉借口,两个人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并不适合做出这样亲密且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 “这个不怎么辣的。”黎紫悦将竹签上的食物放进嘴边,就像是在确认味道一般,又重新插了一块往前递,“真的,很好吃的,你就尝一口嘛~” 秦随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勉强,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令女孩子尴尬的话语,目光游移开,不经意瞥到正前方的时鹿,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那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眼神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黎紫悦仍旧固执地要将手里的食物投喂到秦随嘴边,搭配着嗲声嗲气的撒娇声,让人骨头都酥了。 女生这番甜蜜的互动在外人眼里无异于是在当众撒狗粮,男方的不配合也可以用害羞解释,周围被迫吃了把狗粮的单身狗们频频朝着秦随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眼神。 “对了,你不是说要吃臭豆腐吗?”秦随可不知道路人们的心理活动,他不自在地看了左右一眼,指了指卖臭豆腐的小吃车,“我们过去排队吧。” 黎紫悦点点头,与他并排走到臭豆腐小吃车前的队伍最后面。 作为吃狗粮的一份子,时鹿早就默默收回目光,眼看前面只剩下三个人,想到马上就要入口的美食,她情不自禁地期待起来。 忽然感应到一道视线,她下意识转过头,骤然撞进了那位刚刚被她评价为帅哥的英俊青年的目光。 视线相接,青年迅速移开了眸光,有个明显地闪躲动作。 捕捉到这一小细节的黎紫悦抬眼看去,发现对方是个长相美艳的年轻女孩,不自觉地撅起嘴,酸酸涩涩的情绪堵在胸口,眼底多了几分黯然。 她紧张地伸手去拽了拽身旁人的袖子,试图吸引回他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冲了过来,径直扑向黎紫悦,秦随本能地抬手将人护住,只是对方出现得太过突然,他才刚伸出手,健硕的身影便冲撞而来。 被正面撞个正着的秦随在惯性的作用下跌倒在地,下一秒,黎紫悦的惊呼声炸起,拼尽全身力气抗拒着男人的索抱。 周边路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闪躲,三两步便退出好远,同一时间,两道身影大步冲上前,只见高高瘦瘦的男人伸手一拧一扯,便把那欲图对女生不轨的可疑人物制服。 周围响起惊呼声一片。 男人被封临初按在地上,时鹿则准备去安抚那个被袭击的女生,猛然间看到一只透明的狐狸脑袋从她的头顶蹿出,狭长的眼睛好似钩子般似笑非笑。 受惊过度的女生抽泣着扑进了同行的青年怀里,时鹿没上去打扰,同伴或恋人的安抚自然比她这个陌生人能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然而就在这时,时鹿发现女生的后背延伸出一条细长透明的红线,而线的另一端则系在了刚刚扑向她的男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30 00:00:00~2022-05-04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3159887 10瓶;落日余晖待你而归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从突然有个男人冲出来到他被制服,整个过程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速度快到围观路人都来不及拿手机拍摄就结束了。 不多时,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响起,陆续开始有人囔着要报警,也有人小声阻止,觉得是情感纠纷,持观望态度。 时鹿走到封临初身边,注意到被他按住的男人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身上穿着白衬衫搭配西装裤,从外表上看着倒像是个正经人。 秦随一眼就认出地上那人是在他手下工作了多年的助理。 季烨平时为人正派,已婚,顾家,私底下是个炫娃狂魔。 身为助理的季烨此次陪同秦随一块到津市出差,黎紫悦作为合作方代表为他们接机,入住酒店后友好地共进晚餐,然后是现在的饭后散步。 季烨因为有工作要处理,单独留在了酒店里。 意识到事情不对,秦随皱了皱眉,发现旁边有人在拿手机录视频,连忙走上前,视线先后在时鹿和封临初身上扫过:“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们,这个人是我的助理,我想先私下里了解过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99节 出于对季烨品性的认可,秦随并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当街袭击女性的人,就算真的要报警处理,也应该先问明情况。 那条突兀的红线还在眼前晃悠,这件事明显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时鹿朝封临初看了一眼,又见周围人越来越多,佯装从口袋里拿出证件:“当街搂抱袭击女性,已经可以构成猥·亵罪了,你们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秦随意外地看了时鹿一眼,许是在惊讶她居然是个警察,感觉到袖子被人拽了一下,他微偏过头,见黎紫悦小脸吓得惨白,转而轻声安慰了几句。 几人走后,小吃街响起一片议论声,有人在义愤填膺,也有人在八卦三角恋衍生出的爱恨情仇,还有人歪题讨论起那几位的出众颜值。 现今的年轻人大多爱好吃瓜,但本质上还是以看热闹为主,只有少数几个会拿出手机录像,然而当他们翻找刚刚拍的视频准备发到网上吐槽时才发现,吃瓜太认真的他们不是忘记按下录制键,就是对着地面拍了几十秒,别说侧脸了,就连背影都没拍到一个。 没有视频证据,便只能用干巴巴的文字吐槽,只是文字远没有视频来得震撼,吸引不到流量,曝光率更是少得可怜,根本在网络上掀不起半点波澜。 美食街后面是个小广场,零星有几个人在旁边散步,位置不显眼还很冷清,是个适合秘密谈话的好地方。 黎紫悦一直跟在秦随身后,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在发现时鹿他们越走偏僻时再次心慌起来。 脑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悄悄拽住了秦随衣袖,想要提醒他情况不对。 季烨从刚刚开始就很老实,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但稍微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他的眼神浑浊,发丝间也缠绕着丝丝黑雾。 “如果你不想到警局,就说说你做了什么?”时鹿看向了黎紫悦。 刚刚在来的路上,时鹿已经向封临初确认过,男人之所以会扑向黎紫悦是因为中了情咒,情线的另一端连在谁身上,施咒者便是谁。 就算黎紫悦也是不知情者,但施咒的东西必定在她身上。 情咒的指向性和目标性是唯一的,施术方和中术方是单箭头绑定,只有施术方随身携带着施咒物品,咒术才能保持在发动状态。 而连接两个人之间的方式便是那根普通人看不见的红线。 时鹿拿出擀面杖在红线上一绕一扯,黎紫悦便像是被什么拽住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小步,随即错愕抬头:“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才对吧。”时鹿举起擀面杖,将上面绕着的两圈红线扯到她眼前。 黎紫悦只能看见缠绕在黑色木棍上的红线,但从两端线头的走向来看,似乎是连在她身上的。 “我什么也没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黎紫悦慌乱地想退回秦随身边,可身体却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拉力,有什么东西正扯住她,使她无法后退。 从她的反应来看并不像知道咒术的存在,她心仪的对象也明显是她身旁的那位,要下咒也不应该挑中助理才对,想必其中还藏着什么隐情,时鹿态度柔和下来:“你先别急,他之所以会扑向你是中了情咒,身体不受控制,你先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捣鼓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又或者是别人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黎紫悦忽然想到了什么,咬了下唇,红着脸支支吾吾左右乱看,不一会儿眼中就蒙上了一片雾气。 “黎小姐,我看你还是把东西拿出来,再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比较好。”秦随面上仍旧维持着他的绅士风度,只是眼底的肃然一片,不掺半点感情,“季烨有妻有女,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和家庭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倘若事情与季烨无关,秦随便有义务为下属寻求一个清白。 时鹿意外地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他的表情淡然到就像早就知道了一切一般,没有半点意外或是惊愕。 “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面对心上人的冷漠,黎紫悦眼眶瞬间红了,她的声音颤抖,哽咽反驳道:“我又不喜欢他,有什么理由要对他做什么!” 吼完她便委屈的抽泣了起来。 黎紫悦原本就被季烨吓到,顾及他是秦随的助理才没有第一时间发难,然而她的心意只换来了冷漠和质疑。 越想越伤心,黎紫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委屈又无助的抽噎。 看到眼泪,秦随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向来能言善道的他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几番纠结后只能求助地看向了在场的另一位女性时鹿。 突然被期待的时鹿:“……” 究竟是什么品种的钢铁直男才会让刚认识的陌生女孩子去哄自己的女性同伴? “多喝热水”都比这个操作更加靠谱! 身为人民警察的责任心还是让时鹿担下了安抚女孩的重任,她将黎紫悦往旁边的长椅方向带,坐下后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哭。 抽泣了几秒也没等到旁边的人开口,黎紫悦悄悄抬起眼皮,带着哭腔嘟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都是女孩子,你心里难过我也能理解,只是你不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也爱莫能助。”同为女性,时鹿多给了黎紫悦几分耐心,猜想她是顾及着颜面,也就没当着她心仪对象的面拆穿。 黎紫悦会掉眼泪一部分的原因是秦随的态度,另一部分则是恐惧,她并不是不想解决这件事,只是害怕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就这么暴露了。 咬了咬唇,黎紫悦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秦随,小心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递到时鹿面前:“我就只有这个姻缘符,我只是想增加点桃花运,让秦随哥哥能喜欢我而已。” 她喜欢秦随,虽然没有亲口表白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态度。 然而秦随对她始终都维持着一种友好,但却是生意伙伴之间的那种客套。 黎紫悦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两家在生意上有很多往来,秦随不得不对她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 可她不在乎,她就是喜欢秦随,哪怕是做卑微的那一方。 前一阵子黎紫悦的闺蜜去旅游时给她带回来了一张姻缘符,说是把心仪对象的头发或者指甲放进符里,两个人就能心意相通,正好秦随这次来津市出差,黎紫悦就悄悄拿了他一根头发放进姻缘符里。 “我只是……”黎紫悦想说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她却没能说出口,在偷秦随头发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希望姻缘符奏效,让秦随不可自拔的爱上她。 这份私心她无法否认。 但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符能把人控制住。 同为女孩子,时鹿还是能理解黎紫悦这份心情的,心里喜欢着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忍不住想和对方在一起,现实中实现不了,就会想走一些捷径,藏着暗戳戳的小心思,购买一些能增加恋爱运的东西。 比如占卜、幸运物、紫水晶等。 现实中有很多女孩子都做过同样事情,但大多数人求的只是一个心里慰藉。 就算是黎紫悦也并不是主观意愿上想要对秦随下咒,只是和所有面对爱情失去了些许理智的女生一样,妄图多一份小幸运。 黎紫悦捏着手中的布袋,不安地问道:“真的是这个姻缘符让季特助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吗?” 时鹿拿出一张阴阳符给她:“你自己看。” 黎紫悦犹豫地伸出手,接过阴阳符的瞬间,她看到手上的布袋延伸出两条红线,一条缠在她的身上,另一条则在不远处的季烨身上。 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具有说服力。 这么说来她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泪意再次布上眼眶,黎紫悦抖着手把阴阳符还给时鹿,小小声问道:“你可以不可以不要事情真相的告诉秦随哥哥,我怕他以后都不理我了。” 要是被秦随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以后一定会远离她的。 “我觉得你口中的那位秦随哥哥并不好糊弄,他会让你直接把东西交出来想必也是猜到了什么,为了顾及你们两家目前的合作,这次他或许会装傻把事情糊弄过去,但心里肯定会对你抱有想法,你既然不是故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说明白,这样至少你心里不会有负担。”时鹿好意提醒,“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可以不提,但不会为你撒谎。” 身为陌生人,时鹿能做到的也就是一句提醒,同为女孩子,她也愿意多给予一份善意,但除此以外的事情她就爱莫能助了。 “是啊,秦随哥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要是他私底下让人调查,我就更没脸见他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影响我们两家人的关系。”黎紫悦抹去眼角的泪花,她是喜欢秦随,但却不允许自己的任性会给父母和家人带来麻烦。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黎紫悦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朝秦随走去。 短短几分钟,黎紫悦全程红着脸,解释完前因后果眼泪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面对她这般诚恳的说明,秦随倒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头发?” 黎紫悦不敢看他:“嗯,我们出来前你不是说要回房间处理个文件,我等你的过程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上找到了根头发。” 秦随明白了:“那件外套是季烨的。” 他回房间前季烨已经提前到他房间准备文件,西装外套应该是进屋的时候顺手脱下的。 “我现在知道了。”黎紫悦小小声嘟囔,找头发的时候她紧张到心都要跳出来胸口,根本没敢仔细确认,只是下意识觉得放在秦随房间里的衣服肯定就是他的。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秦随扭头看向时鹿,“两位大师,这个情咒能破解吗?” 时鹿正在和封临初研究黎紫悦的姻缘符,听到声音回过了头:“这个简单,把这个东西烧掉就行了,不过到时候他的意识会有些模糊,具体能记得多少也说不准。” 秦随笑笑:“那就好,今天多亏有二位帮忙。” 时鹿:“秦先生看起来很见多识广嘛。” “二位是管理局的吧。”秦随眼神肯定,“我刚刚看了你的证件,你们并不是津市的警察,而且你们一眼就能看出季烨中了情咒,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即是警察又是玄术师,那就只能是管理局的人了。” 时鹿:“秦先生能知道管理局的存在,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吧?” 秦随摇头:“我可没那本事,不过家里有人在管理局工作,所以了解过一点点情况。” “家属啊,那就不奇怪了。”怪不得全程这么淡定,时鹿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黎紫悦拿到的姻缘符有些特殊,里面不仅有符篆,还有一撮狐狸毛,是专门勾魂摄魄的狐狸精身上的毛发,里面蕴藏着些许妖力,普通火无法烧毁。 时鹿将狐狸毛卷进姻缘符中,封临初则拿出一张空白的黄表纸,就见他随手一抖,纸便燃烧起来,起初的火苗还是普通的红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绿色。 火苗蹿的很快,封临初及时松开手,绿色的火苗晃悠悠停在半空。 这是添加了灵力的火焰,可以用来净化妖气。 时鹿将卷好的姻缘符放进火苗中,同时间,绿色的火光往上蹿了蹿,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好在周围没人,否则这幅画面必定会引起惊叫。 绿色火苗在半空中燃烧殆尽,难闻的气味还没完全消散,旁边的季烨忽然抬起了头,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口鼻:“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恶心?” “你醒了?”秦随指了指头,“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总,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不是应该在酒店的吗?”季烨看了眼左右陌生的环境,把身上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手机,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表情严肃道:“老板,你那个工作专用的手机借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下。” 秦随生活和工作使用的手机是分开的,但是出差的时候一定会把工作用的手机放在口袋,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必要时这个手机也会放在季烨手上,由他处理一些小事和应付一些麻烦的人。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秦随也没多想,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他。 季烨接过手机,表情凝重,一顿操作后举了起来,瞬间切换成一脸蠢相:“宝宝,想爸爸了没有,爸爸好想你的啦~” 秦随:“……” 第106章 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可以用老板工作的手机给家里的女儿打视频电话? 看着季烨对着手机亲亲抱抱举高高,秦随努力保持着微笑。 “诶老公,你的头发怎么看起来乱糟糟的?” “乱吗?奇怪了,怎么脖子也有点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秦随脸上的笑容僵住。 到底是老板的手机,和宝贝女儿短暂的视频后,季烨恋恋不舍地说了晚安,挂断后他顶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把手机递了回去:“秦总,好友这个事我可以解释,这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比如当我离奇消失后,您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我的老婆。” 季烨面部僵硬,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蹩脚,他英明神武的老板怎么可能会相信。 事实上是他的太太奉董事长夫人的命令,在对秦总的朋友圈进行视奸,身为助理的他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迫狼狈为奸。 董事长夫人为秦总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帮他脱单,视奸朋友圈就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0节 秦总的生活号从来不发朋友圈,董事长夫人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添加他的工作号,便想出了让人混入他工作号朋友圈的计策。 然而董事长夫人不知道的是,秦总工作号的朋友圈,都是他这个助理发的。 不泄露这个秘密,是他作为助理最后的职业操守。 只是今天过去,他这份工作也将走到尽头,好在他坚守住了和女儿的约定,这便足够了。 季烨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笑容。 然而秦随并不知道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季烨的内心活动竟然如此丰富,看了眼他凌乱的头发和被按在地上时弄脏的白衬衫,展露出了一个好领导的宽阔胸襟:“原来是这样,有个紧急联络人也好,你跟在我身边确实挺危险的。” 季烨:??? 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 秦随的话一语双关,然而没有记忆的季烨完全听不懂。 “刚刚的事情,真的对不起。”黎紫悦走上前,非常郑重地向季烨道了个欠。 季烨:??? 这是你们资本家最新研究出来的折磨打工人的方式吗? 太吓人了吧! 从季烨的表现来看,他是完全不记得刚刚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时鹿示意黎紫悦和秦随走到一边:“情咒这种东西如果在双方互有好感的时候,就会促进彼此感情升温,从而达到水到渠成的结果,好感度为零则会被控制成为提线木偶,就像你助理这样,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倘若两个人心意互通,那么情咒则会帮助他们再进一步,反之便是害人的东西。 “你回去问问你闺蜜这个姻缘符是哪来的,问清楚之后向当地特别安全行动组报备一下,他们应该会去调查。”时鹿看向秦随,“你应该知道特别安全行动组吧。” 秦随肯定点头:“这件事我会跟进的。” 时鹿又去看黎紫悦,见她连点了好几下头,眼睛却不敢去瞥旁边的秦随。 在时鹿和封临初处理姻缘符的时候,黎紫悦就发了定位让司机过来接她,远远看见车灯一闪,她便向秦随提出道别。 临走前,黎紫悦问道:“秦随哥哥,你就不担心我刚刚是骗你的吗,也许我早就知道那符是有用的,只是为了撇清关系撒了谎呢?” 秦随肯定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人家小姑娘撩得面红耳赤,偏偏他本人毫无自觉,你说气人不气人。 围观全程的时鹿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扭头就看见封临初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盯着前方的一片空地,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这时秦随走上前礼貌询问:“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个好友,今天的报酬我稍后给你打过去。” 吃顿宵夜还能顺道挣个外快,时鹿心里美滋滋,果断和他互加了好友。 “两位以后如果到京市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联系我。”离开前,秦随还不忘说着客套话。 时鹿也客套地应了句。 这类客套话不过是与人相处时的礼貌交际,当不得真,作为萍水相逢的路人,他们的缘分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目送秦随和季烨离开,时鹿才发现小广场周边空空荡荡,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十一点多。 “师兄,好晚了,我们也回去吧。”说话的时候时鹿正按着手机回复消息,见封临初没有搭话才抬起头,定睛一看,广场的正中央立着两道瘦弱的身影,他们的脸上分别戴着一红一白两个面具。 时鹿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这两位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更像是早就埋伏在一旁,伺机而动。 “现在的犯罪分子真是嚣张,让你出来真人单挑,还真就出来单挑了,可让你们好好做人,遵纪守法的时候怎么就不听呢?”时鹿将手机收进口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且毫无波澜,一副‘我早就发现你们了’的淡定模样。 只是周边的路灯间隔距离有些远,昏暗的灯光打在身上就像蒙着一层阴影,哪还看得清楚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沙沙的树叶碰撞声响起,时鹿却没有感觉到风的存在,空气出现片刻的凝滞,眼前的世界多出许多飞舞的身影,她抬起头,漫天的白纸犹如下雪般从天上飘了下来。 纸片越落越快,密度不断增加,像是堆积木一般层层叠叠,时鹿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好。 谁能想到这年头的反派出招前还得先来个才艺展示。 她是不是还需要客套地鼓个掌? 画面一转,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那空荡又熟悉的房子。 定睛一看就能发现这次的房子不大相同,左右两边是两个不对等的世界,一半是纯白的墙面,另一半则是五颜六色缝补拼凑出来的。 色彩丰富的那一半空间里面有家电的身影,只是呈现出缺胳膊少腿的状态,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挂画,冰箱和电视缝补在一起,沙发倒贴在天花板上,地面有明显的接缝痕迹,有的地方不够平整,对接在一起的部分还能看见缝隙。 很明显,那五颜六色的空间是取了很多其他房子的一部分拼凑出来的。 比起白色空荡的那一半,拼接出来的这一半不仅怪,还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灰暗杂乱的色调,包裹着死气沉沉的空间,时鹿觉得有点像上次到黔州市时去过的纸扎店,整体就是阳间里的阴间玩意那种感觉。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很奇怪那边为什么和这边不一样?”略带沙哑的少年声响起。 时鹿扭过头,那戴着一红一白面具的两个少年正站在两边房子的交界处,一左一右并肩而立。 “这一边叫做房子,但那一边我们通常称之为——阴间。”幽深的语调犹如带着回音般在房子里传开。 两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话的是哪一个。 “那个就是上次半道闯进来的那个吧?”白脸少年双手插兜,夸张地前倾着身体,像是要仔仔细细把封临初打量个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我们套住了,早就告诉过你他们这些有门有派的正统术师平日里最爱吹牛你还不信。” “呀,好可怕,他还瞪我呢~” 这声音听起来娇中带贱,与之前那个明显不同。 “你可别掉以轻心,小心又像上次一样断一只手臂。”红脸少年警告道。 “我上次只是大意了,这次可不一样。”白脸少年忽然抬手指向封临初,语调拔高,“诶——你说,我要是今天在这里留下他一只手,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在玄术界扬名立万?” 即便是戴着面具,但从他兴奋的语调中就可以想象出他说话的时候是怎样的眉飞色舞。 “那你可真得加把劲了,现在距离明天大概也就四十来分钟,你要是再啰啰嗦嗦或表演个才艺就肯定来不及。”时鹿冷不丁插话,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当然你也可以现在改个口,比如等到后天再扬名立万怎么样?” 白脸少年颇为意外道:“看来你对你师兄也没什么信心啊。” 时鹿两眼弯弯:“那倒不是,我这人特别心软,最不忍心做的事情就是破坏人家的梦想,尤其是在他嘴嗨的时候。” 白脸少年没有接话,身上倒是杀气腾腾的。 “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听着有点像哭声,时鹿侧过脸去看旁边的封临初,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让人莫名觉得危险,眼底带着寒光,浑身充满肃杀。 认识封临初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他身上的杀气。 时鹿移开目光,稳了稳心神,警惕地看着前方的两位少年:“诶,你们看起来也不像只是为了抢东西的,盯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来的?”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回答。 “呜呜”声越来越密集,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很多人,几十,上百,甚至更多。 一道道被黑雾包裹着的身影从地底钻出,它们个个佝偻着背,面色青白,脚上还拴着锁链。 呼啸声在耳边炸开,时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划过一道黑影,封临初侧转过身,单手按住一只试图从身后偷袭的恶鬼。 只见他五指一收,将那张鬼脸钳住,反手一甩便砸了出去。 那恶鬼就像是保龄球般撞向前,直直冲倒了一大片。 “反应还挺快。”贱兮兮的声音从身后出现,他手指一伸,几条细长的红绳像是长了眼睛般动了起来。 同一时间,封临初伸手一拉,便把时鹿从他左边拉到了右边。 手上动作一换,拿出腰间的枪,三道灵光迸发出,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乱窜的红绳,将它们拦腰斩断。 一击不成,白脸少年不怒反笑,抬着两只手,指尖快速飞舞,这一次红绳进攻的速度快到连残影都看不清。 封临初不慌不忙地举枪射击,动作看着并不快,但却完美阻止了红绳的所有进攻。 眼前的画面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也不夸张,时鹿站在不远处皱着眉,这么看来,第一次见面时,白脸少年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倘若他当时一开始就动真格,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用余光警惕着另一位没有动作的红脸少年,还有那些不断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恶鬼,按照之前在黔州的经验,这些恶鬼应该是房子主人的契约鬼,只是看着又有些不同。 不仅数量在不断增加,就连身上的鬼气也越来越浓郁。 仔细一看,身上鬼气多的恶鬼都集中在那一半缝补而成的空间里,又或者说是那片空间能给恶鬼提供力量? 浮禅子曾经说过,房子是活人在阴阳交汇处提前给自己建了幢死后的住所,既是阴阳交汇处,那便有左右之分。 所以那缝补出来的空间,就是跨越了阴阳交汇处,真真正正的阴间。 一声闷响传来,时鹿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摔在地上的白脸少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又捂着胸口出现在红脸少年身边。 “师兄!”时鹿跑到封临初身边。 “用结界把自己罩住,其他的交给我。”封临初冷眼转过身。 “好可怕,好可怕!”一点便宜都没讨到的白脸少年嬉皮笑脸地凑到红脸少年的身边,“你是不是看他长得俊俏舍不得我把他大卸八块,所以故意在放水?他的力量并没有被削弱哦~” 众所周知,玄术师进入施术者的房子中,能力会被限制住一部分。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他被限制住后的实力。”红脸少年声音冷漠,“我早就提醒过你,等他不在的时候再动手。” 白脸少年撇嘴:“骗人的吧,我才不信呢,一定是他手上的法器有加成作用。” 红脸少年:“不,你不知道吗?封临初手上的灵力枪不是在加大他力量的输出,而是在限制。他的五感很弱,大多时候对冷热疼痛的感知都不明显,如果不加以限制,会控制不住输出力量的大小,从而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所以,他是在双重限制下轻而易举地把你打飞的。” “哈哈哈哈——”白脸少年干笑了几声,竭力稳住声线的变化,“你是在吓唬我吗,我才不会上当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从容,但仔细辨别就能发现,原本的自信和嚣张都已不见,只剩下僵硬的陈述。 他们之间的对话清楚地传进时鹿耳朵里,听到五感很弱时眼皮轻颤了一下,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封临初,无论在哪个方面。 恶鬼的数量聚集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再增加,浓稠的阴气聚集在一起,转瞬便将整个房子包裹住。 嘶吼与哭嚎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裹挟着森然的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时鹿抿紧着唇,愈发觉得周围那些正在鬼哭狼嚎的家伙碍眼,烦躁的情绪涌现,身后骤然刮来一道冷风,打在皮肤上钻进衣服里,冻得人牙关都在打颤。 回过头,时鹿一眼便看到了被黑气笼罩住的封临初。 包裹在他身上的黑气与恶鬼散发出的不大相同,颜色偏淡,幽寒中还冒着白色的雾气,隐约中还能看见些许寒霜。 恶鬼的鬼气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仓皇避让,房子里的空气一滞,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 时鹿下意识伸出手,黑气缠绕在她的指尖,那感觉与她在酒店走廊上看到的黑雾很像。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1节 第107章 封临初身上的黑气与酒店走廊的很相似,可从他当时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遇到了什么事,难道是在修炼? 时鹿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黑气是封临初的修炼方式,她早就该发现了蛛丝马迹才对。 走廊当时很安静,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打开门,听脚步声或者一直守在门口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能精确在那么短的时间差内发现时鹿离开房间的恐怕只有监控了。 所以黑雾是用来监视走廊的? 虽然很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现场的条件却不允许,正虎视眈眈的敌人并没有留给时鹿能够思考的时间。 当无数恶鬼顶着狰狞面孔朝时鹿扑来的时候,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倒不是恐惧,只是它们的模样实在太丑了! 有些脸已经腐烂,有些脑袋塌了一半,还有的肠子挂在肚皮外摇摇晃晃,个个皮开肉绽不成人样,是多看两眼都能连做好几个晚上噩梦的水平。 听从封临初的话,时鹿把自己罩在结界里,处在危机关头不给同伴拖后腿便是她的首要任务。 确定恶鬼们被挡在结界外,她才把目光转向封临初,包裹在他身上的黑气已凝成大手模样,左右一扫便打飞一大片,恶鬼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却仍旧如同机械般不断进攻。 “哎呀哎呀,好吓人——呜!”白脸少年正欲耍几句嘴皮,包裹住寒霜的死气化作利刃穿透了他的胸膛,在冲力作用下身体飞了起来,好似弹簧一般向后飞,猛地钉在墙上。 最后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白脸少年四肢垂下,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果然吓人,杀起人来竟毫不手软。”红脸少年刚说完,身体也弹飞了出去,砸到侧边墙面滚落在地,弓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 房主生气消失,整个空间瞬间化为须有,时鹿撤去结界,第一时间跑到广场中央查看。 广场上并没有什么少年的身影,只有两张剪成人形的白纸。 “怎么回事?” 封临初神情阴郁:“纸偶。” “所以他们两个没用真身?”时鹿不解,“可是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假人啊。” “只要房主能力足够,便可以改变自身形态、年龄、声音,甚至是性别。”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的可能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甚至连性别都不一定是真的?” 年龄、性别、高矮胖瘦都是假的,攻击他们的时候还能派遣纸偶出马,像这种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罪犯该怎么抓? “现实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寥寥无几。”封临初皱眉,“之前也没听说过房主能把房子延伸到阴间的情况。他们还招来了不在契约内的恶鬼,这些都超出了借鬼气的范围。” “很麻烦吗?” “嗯。” 既然封临初都说很麻烦,那事情肯定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时鹿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也就没再追问。 带着面具的那两位既然一开始用的就是纸偶,必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估计现在早就跑没影了,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外貌特征,能找到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大,也就没必要在广场上多耗费时间。 或许是受那红脸少年的话的影响,时鹿总觉得封临初的脸色有些苍白,回酒店的途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各自回到房间,仍旧保持着沉默。 听到关门声,时鹿撇了撇嘴,虽然她挺想问问五感很弱是什么意思,又担心过分关注隐私会引起封临初的不悦,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了十几分钟,果断放弃去冲了个凉。 洗完澡,时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果然看到走廊上漂浮着淡淡的黑气,耳边传来门栓转动的声音,吓得她立即关上了门。 看来那黑气果然是监视周围用的。 时鹿背靠着门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敲门声,谨慎地上好锁,再次蹑手蹑脚走进房间,躺上床后乖乖睡觉,免得给封临初造成负担。 第二天他们就搭乘飞机回到了南城。 当天下午,时鹿便把在津市遭遇袭击的事情汇报给了唐信忠,并独自到队里走了一趟。 “还是上次那两个袭击你的人?”唐信忠神情严肃,“为什么要在津市攻击你?” 时鹿摇头:“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批人,他们用纸偶隐藏着身份,只是戴着同款的面具。” 唐信忠:“纸偶无法做到与身体同样灵活,这么看来他们并没有以命相搏的打算,这样吧,我和津市那边的行动组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时鹿现在已经是南城特别安全行动组的得力骨干,身为队长的唐信忠决不允许她在眼皮子底下出一点事情。 时鹿:“好的。” “现在看来浮禅子大师当初安排你师兄跟着你确实不是小题大做。”唐信忠至今还能清楚记得当初浮禅子突然联络他,让他帮忙照顾新收的徒弟时的语气,那时的时鹿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特别安全行动组肩上担着全市人民的安全,一点点马虎都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无论放到哪都是不受人待见的,要不是封临初愿意带,他还真不一定会收下这个小麻烦。 提到封临初,时鹿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话,犹豫地看了唐信忠一眼,旁敲侧击地问道:“唐队,师兄喜欢睡觉是不是跟他五感弱有关系啊?” “只有每次输出超过身体负荷的时候他才会嗜睡,睡觉也算是身体恢复的一个过程。”唐信忠别有深意地看了时鹿一眼,“他不仅五感弱,对负面气息也很敏感,人越多得地方污浊的气息就会越重,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也发现了,他可以分辨出死气的味道。” 时鹿追问:“分辨死气的味道很难吗?” 唐信忠:“这么说吧,越接近死亡的人,才能感觉到死亡的存在,就好比有些寿命走到的尽头的老人是能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不是预知能力,而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死气。” 时鹿表情微僵:“唐队,你为什么用老人这个比喻。” 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唐信忠沉默地看她。 时鹿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唐信忠虽然没有正面回达,但却无声地传达出封临初濒临死亡的信息。 脑海中浮现出封临初被死气包裹住的画面,时鹿只觉得呼吸困难:“因为什么?是生病了吗?” “非病理性原因。” “那他使用灵力会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唐信忠叹了口气:“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 所以说封临初出手的次数越多,死的就越快? 时鹿大惊:“那你们为什么还让他继续待在行动组里?” 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就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唐信忠强调道:“我们从不勉强任何一名玄术师留在管理局内。” 唐信忠迟疑了片刻才接着道:“他留在管理局是在找一个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有你在旁边看着的话,他或许能更加珍惜自己一点。” 找什么人这么重要? 珍惜自己一点? 会吗?时鹿不知道,她的心情很沉重。 还有点不知所措。 她已经习惯和封临初搭档出任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那她该怎么办? 不对,她从来就没打算在管理局久留,只是想存到足够的钱就跑路,封临初迟早是要消失在她的世界中的,只是方式和时间不同而已。 怀揣着一肚子心事,时鹿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封临初的家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站在玄关处换上她的专属拖鞋,动作自然得宛如回自己家一般。 时鹿怔了怔,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楼下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屋的? 似乎是先前那段无聊的时间里,由于她下楼骚扰的次数太过频繁,自然而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走到客厅,并没有看见封临初的身影,卧室紧闭着,时鹿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走到沙发边上,茶几上放着那本从津市带回来的牛皮本子。 时鹿蹲在茶几前,为了防止再次入梦,用擀面杖的初始筷子形态将牛皮本子翻开,这样做不仅麻烦还浪费时间,好几次翻下一页的时候都没能成功,好在里面的故事不长,没用多久就翻到了底。 读完里面的文字,时鹿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穿着洋装坐在书桌前的背影,故事里的主人公郭婉言从小生活在富裕、幸福的家里,不仅有从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保护的奶妈一家,也有古板的父亲、疼爱她的母亲和可爱乖巧的妹妹。 她的家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小毛病,好比郭太太对外的尖酸刻薄。 牛皮本子里面的故事并不是二十二岁的郭馨写的,而是更早,在她对未来抱有憧憬的年纪。 在她的幻想中,她会成为郭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和家人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有第一页的‘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被人杀死了’这句话,是郭馨在杀死所有人后一字一句写上的。 牛皮本子里面的故事只写到一半,或者更少,郭馨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写下去,便把结尾添加在了最开头。 带着恨意和解脱,亲手为自己写下的结局。 时鹿答应过郭馨,会让她永远留在梦境中,这本牛皮本子后续会被封起来,直到上面的执念消散的一天。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让时鹿的思绪从牛皮本子上抽离,她下意识要站起来,由于蹲的时间太久导致腿部发麻,起身时动作太猛撞到了茶几上。 “啪嗒”牛皮本子被她撞到了地上。 那一下撞得又快又结实,时鹿眼底瞬间蒙上一层雾气,捂着膝盖直跳脚。 封临初打开门就看见这一幕,神情中透着点迷惑,站着卧室门口看了十几秒,慢悠悠走到沙发前:“你在干什么?” “都怪你,吓我一跳。”时鹿毫不客气的迁怒。 封临初见她眼睛到疼红了,也就没与她争辩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眸光瞥了瞥地上的牛皮本子,下巴一抬:“掉了。” 一瞬间的疼劲过去,人也缓了过来,时鹿松开揉膝盖的手,找到牛皮本子后弯腰去捡,就在这时,她看见空白纸页的右下角靠近纸缝的地方有两个红色文字。 拿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郭馨的名字。 字体不大位置也很隐蔽,又藏在一叠白纸的中间,就算一页一页翻过去也很容易忽视掉这两个字的存在。 “师兄你看!”时鹿将牛皮本子递到封临初面前,“这两个字好像有点不一样。” 乍一看只是端端正正的两个简体字,但只要多盯着几秒就能发现字体上有红光闪过。 封临初接过牛皮本子,指腹从上往下擦过那两个字,他能感觉到里面藏着死气,眉峰轻蹙:“郭馨的梦境藏有思想,是因为她的魂被封在这本牛皮本子里面。” 任嫤在梦境中也提到过,梦境的主人拥有思想,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算计他们。 封临初快速翻阅过手上的牛皮本子:“上面没有任何阵法,也没有咒术残留的痕迹。”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仅凭两个字就把灵魂封在本子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或者说是不可能。 一个名字对应一个灵魂,这种感觉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种魂。”时鹿脱口而出,“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和之前发生的种魂案情况很相似吗?” 只不过一个是图案,一个是文字。 发生在南城的两起种魂案都是以一个q版小人头作为媒介,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图案才是将魂魄种进身体里的关键所在。 倘若图案只是一种形式,又或是执行者的个人兴趣呢? 当种魂的形式不再局限,一个图案,一个名字,甚至可能是一个圆点就足够了。 被种魂的对象可以不用是人,只要一本书,一把椅子,什么都可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2节 如果真是这样,真实的情况将远比现在复杂得多。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本牛皮本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封临初手捧牛皮本子的画面与时鹿脑海中的某些模糊的感觉重叠,“对了,老头手上有一本差不多的。” “老头?” “我以前跟外公住在一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在寺庙门口算命的老道士,他什么也不会,只知道骗小孩子的零花钱。我好像在他手上看到过一本差不多的牛皮本子,不过我当时年纪小,也不太确定,有可能只是颜色差不多。” 牛皮本子这种东西大体上看着都差不多,时鹿就是细想也记不清楚具体款式,只是刚刚那一瞬间觉得眼熟。 “那他现在在哪?” “我还没回时家前就死了,后事还是我外公和附近几位老人帮忙料理的。”时鹿低着头,“外公当时不让我看,只带我去上了柱香,不过我听说猝死的,他住的房子是租的,也没有亲人,还欠了好几个月房租,房东觉得晦气就把他的东西都当废品卖了。” 老头就是个四处流浪的孤家寡人,人走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时鹿那时候年纪太小,也没心没肺的,现在想想,她连老头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满脸的褶皱,人很瘦,但一顿能吃三碗饭。 当事人已不在人世,时鹿记忆中的那本牛皮本子也无从查证,或许就真的只是有点类似而已。 封临初盖上手中牛皮本子,半阖着眼:“名字的事我会跟唐队打招呼,之后把它封起来,只要没人再打开,里面的梦境就会保存很久。” 这是时鹿和郭馨的约定,让它永远留在梦境当中。 时鹿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对了师兄。”时鹿往前凑了凑,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时鹿,封临初拧了拧眉:“我困了,这两天不要下来打扰我。” 这话冷冰冰中还带着点嫌弃。 时鹿回以假笑,表情一收,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不打扰就不打扰,你小瞧谁呢! 第108章 被下了逐客令的时鹿很有骨气的没再到楼下串门,按部就班地进行体能训练。 有些日子没见的裴奕昀忽然打来电话,先是确认过时鹿的日程安排,随后发出了出门郊游的邀请。 时鹿从他兴奋的语调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这位二师兄莫不是又在准备作死? 时鹿本想拒绝,只是裴奕昀在电话里故作神秘地表示郊游前要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让她一定要一块参与。 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时鹿的好奇心,她倒想看看裴奕昀究竟准备去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走出锦桃园,停在路旁的商务面包车的副驾驶位车窗摇了下来,裴奕昀从窗口探出头,咧着嘴冲时鹿招手。 拉开车门,看到熟悉的三张面孔,时鹿更加肯定今天这趟郊游不简单。 傅樊、周思怡、郭非凡,裴奕昀参加的大学社团里面的三位前辈,时鹿有幸在几个月前同这几位进行了一次旧校区探险活动,当时还砸塌了大楼的一角,场面十分夸张。 好在旧校区的所有者早有拆除大楼的计划,只是里面时常出现怪事,一直无法动工,在管理局的协调沟通下,拆除工作进展顺利,并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时鹿对这几位的印象还挺好,同裴奕昀相比,这三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很靠谱的前辈。 目光相交,时鹿朝着他们三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们去哪郊游?” 时鹿倒是想直接询问‘你们准备去哪作死’,但现实中的人际交往可不允许她这般简单直白。 “我们先去市场批发点东西。”裴奕昀拿出一张购物清单,“买完东西再去茂林敬老院做义工,这家敬老院比较偏偏,里面的老人大部分都是没有亲人的孤寡。” “这是我们奉天观每个月的传统活动,其他养老院还有孤儿院也有志愿者报名,这不到暑假了嘛,学姐学长听说我要去做好事,就打算在回家前跟我一块去一趟,正好我们几个人凑一波可以去同一个地方。” 原来裴奕昀是准备带他们几个一块到敬老院做义工。 时鹿张了张嘴,没想到裴奕昀居然没有撒谎。 原来格局最小的竟然是她! 知道他们今天不是出门瞎胡闹,时鹿也认真了起来:“奉天观每个月都会组织人到孤儿院和养老院?” 裴奕昀:“不止孤儿院和养老院,像关爱独居老人啊,流浪动物救助啊,慰问环卫工人啊,具体活动还是要看策划者的安排。我们观每个月都会捐出一部分钱来做善事,不过观里的人手有限,所以只提供经费,再根据报名的志愿者人数进行地点分配。” 时鹿:???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奉天观是这么益国利民的存在。 想到先前对奉天观的偏见,时鹿心中懊恼,她的格局果然太小了! 来到市场,几人分头行动,时鹿和裴奕昀负责购买水果、牛奶等大件物品。傅樊三人则去买菜,他们计划为老人们准备一顿晚饭,也不做太复杂的菜,就包点饺子炖个鸡汤。 送往养老院的东西以实用为主,但也不能超出预算,虽然时鹿和裴奕昀都不差钱,但他们代表的是志愿者的身份,规模太大容易造成落差,公益活动一旦遭到质疑,各种谣言便会接踵而至。 同时也有可能引起负责其他地区的志愿者的不满,或是担心要倒贴钱而不敢再来。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阴暗的那面,很多时候你不以为意的一点小事在不同人眼里的感觉完全相反,现在的养老院条件都不算很差,时鹿和裴奕昀也只是偶尔参加一次,没必要做出会引人嫉妒的事情。 几箱水果加上二十多箱牛奶,还有五六袋大米,零零碎碎的东西将后备箱堆得满满当当,确认没有东西遗落,车子整装出发。 购物能使人快乐,但一次性买这么多又重又占地方的东西,除了累也没力气体会别的感觉了。 作为本次志愿者活动仅有的两名男生之一,在装车过程中耗费了不少体力的裴奕昀瘫坐在车里,尽管车内开着空调,但周思怡还是拿着小纸板给他扇风。 瞥见裴奕昀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傅樊心里叹气。 采购过程中,车里的几人可都没少出力,但累到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还真就只有裴奕昀一个,考虑到今后的社团活动,傅樊认真提议道:“从下个学期开始,我们社团应该增加一些体能训练项目,提高身体素质,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更能更好的进行社团活动。”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到健身房运动一小时。” 周思怡附和:“这个提议好,我最近也感觉身体有些笨重,看来有必要把晨跑添加进我的暑假规划里面了。” 郭非凡接话:“我暑假留在南城,要去舅舅开的跆拳道馆打工,每天都需要跟着上课。” 三人齐刷刷看向裴奕昀,以团体单位进行绑架,无声地催促着他表态。 裴奕昀:“……” 他不想表态,只想在暑假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为什么前辈们连放假还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 “既然是下个学期的计划,就等开学以后再开始也来得及。”时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再过两年你们就要离开校园,更应该好好珍惜现在为数不多的寒暑假,等成为社畜后,才会知道放假的时光有多么美好。” 体力越好,作死的频率也就越高,拜托你们放过未知事物,让生命处于静止状态吧! “我觉得她说的对。”不想运动的裴奕昀发出迫切的肯定,“暑假结束后再开始运动也来得及。” 傅樊皱眉。 周思怡沉默。 郭非凡直勾勾看他。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就是让人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裴奕昀:“……” 这就是多喘几口气要付出的代价吗? 这年头想当一只没有梦想的咸鱼也太难了吧! 裴奕昀终究没顶住压力,支支吾吾发表完自己的暑假锻炼计划,傅樊三人才放过他。 围观完他们的互动,时鹿心中感叹,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如果这三位不是作死大队的领军人物,那还真是让人省心的完美前辈们。 “对了,听裴奕昀说你们都是奉天观里大师的徒弟,上次那位看起来很严肃的是你们大师兄。”周思怡往副驾驶座位凑过去,“所以上次那个鬼修是你解决的?” 重新出发时,裴奕昀为了能岔开腿瘫坐便钻到了后排,时鹿只能坐上副驾驶位。 “算是吧。”担心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时鹿并没有给予肯定回答。 周思怡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旧校区事件结束,三人接受过批评教育后消停了几天,不过脑子里都是天上掉下个大锤子的画面,私底下一合计便琢磨过味来,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判断,将天台顶上那个鬼修解决的高人不是裴奕昀带来的女孩子,就是事后遇到的那个手上缠着绷带的男人。 恰好这两个人裴奕昀都认识,经过一番友好亲切的交流,裴奕昀巧妙的省略了管理局的存在,把两位同门师从奉天观里的事情交代了。 三人只是想确认鬼修究竟是被什么人解决的,倒也没有想要借着裴奕昀的身份接近时鹿,社团活动和道观里本就不是一种性质,太高难度的特殊事件他们也不敢掺和。 “啊啊啊,现在回想起在旧校区的时候,我一副要为你保驾护航的画面就莫名羞涩。”周思怡扒着副驾驶座位,脚指头都缩了起来。 傅樊绷着脸:“关公面前耍大刀。” 郭非凡扯着嘴:“鲁班门前弄大斧。” 三人齐齐朝着副驾驶的方向低下头:“那天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时鹿提醒道:“以后你们打听到奇怪的事件可以直接通知我,不要擅自行动,与鬼怪打交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傅樊:“上次在市局唐队长已经严厉批评过我们了,我们也深深认识到了错误。” 周思怡:“我觉得唐队长真的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警察,临走前他还专门测试了我们,好在我们都经受住了考验。” 时鹿:“测试?” 郭非凡:“是这样的,那天唐队批评教育过我们之后话锋一转,他说我们天赋不错,如果对玄术感兴趣的话可以找个师父教我们。” 周思怡:“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唐队在考验我们啊,他想试探我们的决心够不够坚定。于是我们非常默契又果断的三连拒绝,之后唐队长看我们的眼神那是肉眼可见的欣慰啊。” 听他们这么说,时鹿也想起那天离开市局时,唐信忠确实把他们叫到了办公室钱问话,具体说些什么她也没打听。 时鹿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你们有天赋,想要培养你们?” 傅樊果断否认:“不可能,警察怎么可能相信封建迷信。” 无从反驳的时鹿:“……” 你们果然成长了不少,就是失去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还合法参与特殊事件的机会。 希望知道真相的那天你们不会懊恼到捶胸顿足。 裴奕昀兴奋地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竹篮:“对了,我还准备了零食,等活动结束了我们就直接去旁边郊游。” 时鹿疑惑看他:“这个不是忽悠我出门的借口吗?” 裴奕昀双眼放光:“不是啊,我是真打算郊游啊,要是弄太晚我们就在附近住一晚,明天再郊游。” 三人齐齐点头。 他们四个的状态不太对劲,时鹿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3节 一路聊着没营养的话,花费了两个多小时候他们才到达茂林敬老院。 茂林养老院是位处南城市较为偏僻位置的一家敬老院,规模不大,里面居住的都是没有亲人赡养、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寡老人。 每次活动的策划者都会提前和志愿者前往的地点进行沟通确认,面包车刚停在敬老院门口,一头小卷发的阿姨便带着两个年轻人就走了上来。 阿姨是茂林敬老院的院长,两个年轻人是里面的护工。 敬老院里面的工作人员数量不多,大部分需要留在里面照顾老人,院长只抽得出来两个人手来帮忙搬东西。 义工的工作并不复杂,帮敬老院的老人整理房间,陪他们聊天,傅樊带了剪头发的工具,在其他人整理房间的时候,她就帮老人梳头或修剪头发。 结束后几人又到食堂准备晚餐。 原本负责食堂工作的阿姨正好到了休息时间,见她们只有两个人,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两位阿姨也挺辛苦的,他们五个人肯定能应付得过来,也就没留下她们帮忙。 炖煮鸡汤的工作交给周思怡负责,其他人准备饺子馅。 几人做菜的水平很一般,大菜也做不来,便只能在饺子馅料上花些功夫。 他们预计准备三种馅料,西葫芦鸡蛋虾仁馅、猪肉大葱馅、香菇青菜馅,有荤有素,还有荤素搭配,可以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从小养尊处优的裴奕昀就是个厨房小白,他不会做,只能负责洗菜,时鹿在旁边剥虾挑虾线,周思怡准备鸡汤的间隙把鸡蛋也炒好了,傅樊和郭非凡则负责切菜。 几个人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调好三种馅料,水饺皮买的是现成的,直接包就成。 几个人各包一种馅,隔着桌子活动范围大,也能摆下装饺子的大托盘。 时鹿上手很快,除了前几个包得有些生疏,后面每一个看起来都有模有样。 郭非凡是几人里面包得最快也最好的,没一会儿功夫就包好一大托盘,端到里面的厨房裹上保鲜膜存放。 新包好的饺子圆圆胖胖,就连褶子也捏的特别好看,时鹿美滋滋地放到托盘里,看了眼隔壁几个歪瓜裂枣,嫌弃地耷拉着嘴角。 她从旁边拿了个空盘子,把那几个露馅的、没捏紧的、还有不知道有没有包馅的都给挑出来放在盘子里。 “诶——你干嘛呢?”歪瓜裂枣的制造者裴奕昀不干了,“为什么把我包的拿出去。” 时鹿和裴奕昀两个手脚慢的被分在一组包同种馅料的饺子。 “你包的放这。”时鹿将盘子递到他面前,“你包的跟我包的放在一起,把我包的颜值都拉低了,这么丑的东西只配独自丑陋。” “你幼不幼稚啊,再说,我包的哪里丑了?”裴奕昀自带亲妈眼反驳,“不挺好看的。” 时鹿面无表情看他:“等会儿煮好了你自己吃。” 裴奕昀:“……” 不知道为什么,裴奕昀再看盘子里的那些饺子,想到等会儿要把它们都吃完,就什么滤镜都不存在了,满脑子都是‘谁要吃这么个丑东西’。 从厨房出来的郭非凡走了过来,指着盘子里的歪瓜裂枣:“这些还是分开来煮比较好,下水肯定变成面汤了。” 裴奕昀觉得他要是再据理力争,肯定会遭受到更大的侮辱,他安静如鸡地接过盘子,亲自把托盘里的丑东西一个一个挑出来。 “虽然丑了点,但也别浪费,你放在边上,等会儿最后煮。”时鹿见裴奕昀的目光偷偷往垃圾桶方向瞄,连忙提醒道。 生出毁尸灭迹心思的裴奕昀心虚地移开目光,把那盘破饺子放到身后的桌子上。 正所谓熟能生巧,连包十几个已具备一定经验的裴奕昀逐渐掌握技巧,速度虽然慢了点,但成品也开始像模像样,在他和时鹿的努力下,总算是包出一整个托盘。 快要溢出来的成就感让时鹿站在原地欣赏了好几分钟,随后美滋滋地往厨房里端。 煮饺子的工作也由周思怡负责,其他人还需要把剩下的一点饺子包完。 时鹿从厨房出来,发现裴奕昀已经把剩下的水饺都包完了,三种馅料都只余下一点点,全部包完都凑不够半个托盘,郭非凡和傅樊在做最后几个的收尾工作。 时鹿插不上手,转身走到前面的水池把手给洗干净,走回去的时候忽然闻到了淡淡的怪味,她寻着味道走去,几步后停下。 正前方的桌面上有一个空盘子。 但本应该在上面的十几个破饺子不见了。 第109章 傅樊包完饺子也去洗了个手,回来时注意到时鹿一动不动便走了过去,视线落在桌面上的空盘子上,下意识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桌面。 身后那张桌子正是时鹿和裴奕昀刚刚包饺子时用的那张,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整理的馅料碗。 “怎么了?”裴奕昀举着包完饺子的手走了过来。 “你刚刚装盘子里的饺子是不是放在那的?”裴奕昀放盘子的时候傅樊正好抬了下头,所以才会在看到空盘子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回头。 饺子如果不在盘子里,自然是得在其他地方。 看着桌面上的空盘子,裴奕昀疑惑地左右环顾:“诶,我饺子呢?你们谁拿进厨房了吗?” 这不是裴奕昀第一次参加志愿者活动,但以前都是跟着父母来,大多时候不是陪孩子玩,就是陪老人聊天,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少。 本来这次裴家父母照旧是要和裴奕昀一块来参加志愿者的活动,只是后来得知儿子学校的同学想要一块参与,便让出了这次的名额。 裴奕昀早就成年,如果被同学看见做志愿者还要父母陪伴一定会很不自在,裴家父母虽然溺爱孩子,但也同样知道怎么保护他的自尊心。 今天不是裴奕昀第一次下厨,但却是人生中第一次包饺子,从洗菜剁馅到最后的包合,每一个步骤都有参与,最开始的那十几个饺子确实难看到他本人都嫌弃,可细想一遍又觉得很有成就感,想要带回去给父母尝一尝。 虽然外形丑是丑了点,但却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包饺子,对本人很有纪念价值。 谁能想到,这么丑的饺子都有人偷。 还是生的! 没错,裴奕昀可以百分百肯定饺子是被人偷走的。 时鹿将包好的饺子送进厨房时用的是双手,她没有多余的手顺走一个盘子,在这个过程中裴奕昀一直在包最后几个饺子,他可以肯定傅樊和郭非凡都没有走过来,而周思怡从始至终都待在厨房里,被他们五个以外的人拿走,还不打招呼,这种行为不是偷还能是什么? 郭非凡听到他们的对话放下手中的饺子皮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桌面的空盘子上:“饺子不可能凭空消失,不是我们的话肯定是别人。” 裴奕昀惊呼:“可是也没看见有人进来啊!” “该不会是……”傅樊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 身为非自然现象研究社的社长,傅樊时刻保持着对特殊现象的敏锐嗅觉。 饺子既然不是人偷的,那就只能是鬼。 做志愿者都能遇到鬼,这也太刺激了吧! 虽然傅樊的内心活动十分活跃,但她的面上却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高兴,作为社长,她必须时刻保持着理智、成熟、精明的形象,以不苟言笑的精神面貌从容应对每一件事。 “嘘!”时鹿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他们安静。 误以为时鹿看见了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几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珠子转来转去,很快他们就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呼呼”声。 郭非凡听力好,瞬间判断出呼吸声的来源,他先指了下角落的柜子,又朝两边做了个走路的手势,大意就是两边包抄过去。 很有默契的傅樊和裴奕昀立即比了个ok手势,三人猫着身子,以左右中三面包抄的阵势前进。 看着他们果断的背影,时鹿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几位的胆子是真的大。 正当时鹿由衷的生出敬佩情绪时,刚迈出两步的裴奕昀颤巍巍地扭过头,他眨眼的频率很快,无声又急切地传递着某种信号。 时鹿:“……” 好吧,这位师兄除外。 他是真怕。 时鹿大步走上前,几步就追上了裴奕昀,这时傅樊和郭非凡已经走到柜子前,他们弯着腰扒开前面堆的纸箱,刚挪动几公分的距离,一个黑影从后面跳了出来。 那东西不过三四岁孩子的高度,全身毛茸茸的,眼睛又大又黑,上蹿下跳异常灵活。 “猴子!”看清毛茸茸的真面目后,裴奕昀咻地一下躲到了时鹿身后,“这里怎么会有猴子?” 毛茸茸确实是一只猴子,不过不像是电视或动物园里看到的那种,它身上的毛发不仅长还很蓬松,背着光站着就像是顶着个爆炸头。 它的手里抱着一团白、绿、黑糅杂在一起的东西,不仅粘手,还粘毛。 “我的饺子——”裴奕昀一眼就认出猴子手上那团东西就是他被偷走的那十几个饺子。 不过那些饺子的造型和之前不太一样,皮和馅中多加了点污渍和猴毛,经过猴爪的反复揉抓,变成了现在这个白中有绿,绿中带黑的“大饼”。 与郭非凡隔空对峙几秒,炸毛猴敏捷地跳到距离最近的桌子上,做了个虚张声势的假动作,引开所有人的目光后撒腿往外跑。 这时休息时间结束的厨房阿姨正好回来,拐过弯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黑影迎面冲来,她们下意识怒吼了一声。 那声音高亢洪亮,愣是把炸毛猴吓得当场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地调头往回跑了起来。 “小偷,是那个小偷!”厨房阿姨反应过来,抓起扫把准备要追。 炸毛猴的动作非常灵敏,从桌面跳到桌底,尽挑着低矮有阻隔的地方窜来窜去,两个厨房阿姨被耍得团团转,愣是连跟猴毛也没有碰到。 其中一个体型胖点的阿姨没留神撞到了桌边,还好她眼疾手快用双手按住桌面稳住身形,这才避免正面摔上一跤。 “阿姨你小心点。”傅樊上前搭了把手。 “小偷,那家伙是个小偷!”阿姨气喘吁吁地指着那到处乱窜的身影,“气死我了,这家伙每天都在到处偷东西吃,最开始那些被偷食物的老人担心给我们添麻烦也不敢提,饿着肚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到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敬老院虐待他们了呢!现在居然偷到厨房来了,我今天必须把它逮到!” 阿姨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给院长打电话,让她派人到食堂帮忙抓小偷。 猴子属于保护动物,不存在私人家养的可能性。 老年人抵抗力低,敬老院里出现野生动物不仅不卫生,还可能带来安全隐患。 上了年纪的人最不禁吓,炸毛猴神出鬼没还上蹿下跳,就像一颗行走的定时炸·弹,危险指数太高。 傅樊提议道:“先打消防电话,再想办法把它堵在一个地方,等消防员过来抓捕。” 时鹿阻止道:“电话先不打,这只猴子有点特别,消防那边可能处理不了。” 那若有似无的味道还残留在鼻尖,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只炸毛猴应该是个妖怪。 对手是妖怪的话,就算是无所不能的消防员只怕也无能为力,这样贸贸然把人叫来,不仅危险,还容易激怒那只猴妖。 时鹿的视线落在那只猴子上,如果先用结界困住,再进行抓捕就方便处理多了。 身为专业人士的时鹿说的有点特别,里面包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郭非凡目露警惕:“那我们该怎么做?” 时鹿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它太灵活了,看看能不能把它堵在一定范围内,这样好抓。” 话音刚落,炸毛猴有个明显地停顿,冲着几人所在的位置龇牙咧嘴了一番,猛地把手中的“大饼”朝他们丢去,同时借着这个空挡火速逃跑。 几人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4节 炸毛猴刚跑出食堂,迎面就撞上院长带领几名工作人员前来,他们个个手拿“武器”,扫帚、塑料桶、不锈钢脸盆……还有人拿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网子。 敬老院里有小偷的事情院长早就接到消息,安装监控的地方也拍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只是那家伙过于狡猾,东躲西藏让人防不胜防,等到警察赶到,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行事嚣张的小偷可把院长给愁坏了,刚接到消息便火急火燎亲自带人到现场指挥来了。 前几次警察们无功而返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担心又让人白跑一趟,院长并没有立即报警,而是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犯人堵在食堂里,事成之后后再报警。 院长也知道是猴子是保护动物,来的路上不断叮嘱众人要小心,围堵的时候注意力道。 猴子被一行人的阵仗吓到,慌不择路地左右乱窜,情急之下又打算往回跑,正好又撞上追上来的时鹿几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叫声后在原地乱蹦,龇牙咧嘴地摆出进攻的架势。 看着还挺凶。 趁着炸毛猴的注意力被吸引开,院长一个眼神,两个工作人员拉开网小心翼翼地从左右两边包抄了过去。 两人自以为动作小心隐蔽,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飞扑上前,只看见眼前闪过一抹黑影,网子愣是套了个空。 炸毛猴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蹦到比人还要高的位置,迅速下落,一脚踩在试图偷袭它的人类后背,洋洋得意地咯咯大笑。 拿着扫帚的男人跑上前救人,炸毛猴往上一跃,一把抓住扫帚,用力一抽,手上就多了把“武器”。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男人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还是先前那两位及时从地上爬起来拽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 炸毛猴落到地上,人性化地单手举起扫帚,依靠着手腕的力量在半空中旋转。 扫帚被它舞得虎虎生威,带起的劲风“呼呼”地传进众人耳朵,惊得所有人定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哪是猴子啊,这分明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大圣! 大概是被众人惊诧的表情愉悦到,猴子故意往前迈了两步。 它往前两步,院长及其身边的人齐齐往后退出三步,它又往前,所有人再次后退,就这样保持着一进一退的模式玩了好几轮,猴子全程咯咯直乐,转过身朝着另一边进发。 走着走着笑声越来越小,眼前的几个人类的反应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被愉悦到的炸毛猴挥舞扫帚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发出了呲呲的警告声。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从一个人类脚边探出头,泛着银光的眼瞳包含杀气地注视前方。 “啪嗒”一声,扫帚落地,前一秒还嚣张至极的炸毛猴缩着肩膀乖巧地坐在地上,讨好地咧着嘴直笑,两只爪子还抱在一起上下摆动。 就,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小黑嫌弃地瞥了眼前的傻猴子一眼,懒洋洋地跟在时鹿旁边,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它还是更喜欢空间里面的温度,舒服到让妖不想起床。 除了时鹿,看到小黑把炸毛猴震住的众人皆一脸懵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猴子会怕猫的。 院长回过神,连忙用眼神给身边的人暗示,不曾想连声都没来得及出,计划被便识破,炸毛猴脸上的温顺表情褪去,冲着他们龇牙咧嘴地警告。 “这只猴子就交给我们吧,我认识动物园的管理人。”时鹿见状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先把它带到外面去,等专业人士过来处理。” 院长顾虑野生猴子身上会携带细菌或病毒,带出去又担心几个小年轻看不住,她满脸忧虑道:“可是它会不会跑了?” 时鹿朝小黑看去,笑道:“不用担心,它不敢跑。” 院长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面对质疑,时鹿不以为意,笑眯眯说道:“小猴,我们到外面聊聊。” 黑猫在旁边目光炯炯。 炸毛猴一秒狗腿,殷勤地冲着时鹿拱手,接着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乖巧到让敬老院的工作人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猴子怕不是真的成精了…… 茂林敬老院位置偏僻,远一点的地方能看见一些老旧的厂房和仓库,周围有很多树,另一侧是座矮山。 周思怡把煮饺子的工作交给厨房阿姨后也跟着他们一块走出敬老院,几个人找了块有阴影的墙角,充满好奇地打量着那只画风突变,比小媳妇还乖巧的炸毛猴。 时鹿拿出审犯人的气势:“说吧,为什么到敬老院偷东西?” 炸毛猴比手画脚:“叽里咕噜叽里呱啦……” 时鹿:“……” 好吧,这只妖怪并不会说人话,再继续沟通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直接交给妖管所简单快捷,还能省去她在中间传话的时间。 “喵!”一直保持懒洋洋状态的小黑忽然叫唤了一声。 炸毛猴还在比手画脚,语速非常急切。 虽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但给人的感觉是很严肃的话题。 又是一阵交谈,炸毛猴点了点头,突然跑了起来。 “喵!”小黑仰着头冲时鹿叫唤了一声,追了上去。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炸毛猴是准备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几人跟了上去。 炸毛猴一路往前,绕到一处被铁皮包裹的区域,停下来先左右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路过才从旁边的矮墙翻了进去。 铁皮里面应该是所荒废的房子,从外面能看到的部分非常破旧,铁门拦住的地方就是入口,郭非凡和裴奕昀合力扒开了条缝,几个人弯着腰缩着脖子才勉强挤进去。 炸毛猴冲他们招了招手,熟门熟路地往一条堆满杂物的小路爬。 这栋房子虽然破旧,但大门和窗户都锁得死死的,高处倒是有几个排气的小气窗,但是宽度太小,小黑这样苗条的身材都不一定能爬进去。 果然,炸毛猴并没有往房子里走,而是把他们带到一堆废纸皮箱前,翻开盖在最上面的两层,露出几只受了伤的动物。 第110章 脚上和身上都有血迹的博美犬,缩成球的刺猬,身形狭长全身包裹在麟甲里的小穿山甲,还有一种四肢粗短长着猪鼻子的动物。 傅樊指了指那只有猪鼻子的动物:“这个是猪獾吧,我之前在纪录片里见过,野生保护动物的一种。” 事实上除了那只博美犬,其他几只都是野生动物,而且身上还都有伤。 同一个时间在同一个地点出现这么多不同品种的野生动物,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周思怡瞧着那几只动物蜷缩在一起的无助模样心里难受,走上前想把周围那些塑料和纸皮拿开,然而她一靠近,几只动物便如临大敌般发出无力的威吓。 它们在恐惧着人类的靠近。 注意到这一点的周思怡急忙退回到同伴身边,果然距离一拉开,重新找回安全感的小动物们渐渐停止住了颤抖。 时鹿收回停留在小动物们身上的目光,看向了炸毛猴:“小猴,这些动物是你救的还是捡的?” 救和捡背后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救”表示它们是被带有目的性抓捕而来的,“捡”包含着误闯入城市的可能。 前者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后者属于意外的成分更大,处理起来也相对简单。 炸毛猴用它的语言回答了这个提问,只是除了小黑没有人能听懂它在表述些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双方正陷入语言不通的窘境,炸毛猴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它先是模仿人类走路的样子,又捡起一根棍子奔跑挥舞,然后掐住自己脖子做出很痛苦的表情,最后用手里的东西换回了什么东西。 炸毛猴嘴角荡漾出一抹弧度,双眼冒着绿光一下一下搓着空气。 它把人类数钱的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郭非凡瞬间领悟:“我明白了,有人非法捕猎野生动物后进行贩卖,以此谋利。” 时鹿也看懂了它想表达的意思:“所以它们是你救出来的?到敬老院偷食物也是为了投喂它们?” 炸毛猴点点头,忽然扑倒在地上,捂着后腿在地上匍匐。 傅樊:“我猜它是想说那些动物受了伤动不了。” 炸毛猴再次人性化地点点头。 这附近人烟稀少,敬老院确实是一个稳定且一定能找到食物的地方。 周思怡表情凝重:“现实生活中会购买野生动物的人都是为了吃。” 裴奕昀难以置信:“不是吧,像博美犬这种都吃?” 郭非凡:“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些人特别喜欢猫肉和狗肉,就是不知道他们吃的都是什么品种的猫狗。” 周思怡:“其实有些地区的市场是可以贩卖猫肉和狗肉的,吃这两种肉并不犯法,只要卖家手续齐全就行。” 裴奕昀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那我也吃不下去。” 傅樊:“退一步说,如果他们贩卖猫狗没有证件也一样是犯法。而且我们关注的重点应该放在野生动物上,像这种偷捕一般都是大面积围剿,最后能活下来的也寥寥无几。” 周思怡:“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傅樊很有安全意识:“确定老巢的位置,然后报警。” 犯罪分子肯定是要抓的,但不是由他们这群大学生来抓,莽撞行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还可能赔上性命。 在情况允许下,先确保自身安全也是对社会的一种负责。 傅樊他们三人做事非常谨慎,行动前先制定好行动计划,再确认好周边的情况,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慌不择路。 有炸毛猴带路,他们应该可以很容易找到贩卖野生动物的犯人,但是他们现在无法确认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万一事情和他们猜测的不一样,炸毛猴只是在为偷盗行为转移视线,又或是犯人早有准备,都有可能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前者闹出乌龙,后者打草惊蛇。 为了不浪费国家资源,也为了不冤枉任何人,他们必须先确认盗捕野生动物这件事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几个人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时鹿操任何心。 虽然路途不远,但几人还是坐上了商务面包车,马路边停辆车并不会引人注目,他们几个坐在车里不仅可以躲藏监视,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也可以第一时间逃跑。 炸毛猴指挥他们到达一间破旧厂房外,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叫声,几个人贴着车窗观察了半晌,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裴奕昀耐心耗尽:“要不我们伪装成买家混进去?” “我们几个一看就不像是会对野生动物感兴趣的人。”傅樊不赞同,“要不先绕一圈,看看有没有后门。” 时鹿正打算表示独自进去看看,裴奕昀忽然激动起来:“你们快看,是送外卖的!” “下车下车,把人拦住!”郭非凡当机立断开门下车。 刚到达目的地准备打电话让人出来取餐的外卖小哥才拿起手机,旁边忽然窜出几道人影,气势汹汹朝他扑来,惊得他险些弃车而逃。 他也没想到自己点背到送趟外卖都能遇上团伙抢劫! 傅樊几人动作很快,连人带车一并拖到拐角。 裴奕昀简单粗暴:“你好,我给你转一千块,能把你手上这单外卖交给我送吗?” 外卖小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5节 这年头抢劫还兼职诈骗? 外卖小哥一脸提防:“我可是下载了反诈app的人。” 周思怡着急:“我们不是骗子。” 外卖小哥肯定:“对,你们是抢劫犯!” 几人:“……” 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就在外卖小哥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转移开眼前几个劫匪的注意力,悄摸摸报警的时候,一个证件出现在他眼前。 外卖小哥扭过头,看见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冲他浅浅一笑。 “我们正在办案,想请你协助一下我们。”时鹿说道。 确认过证件,又听是协助警方办案,外卖小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事情原本不需要这么迂回,只是裴奕昀他们几个动作太快,时鹿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把人都给薅住了,为避免节外生枝,她也只能亮明身份把事情糊弄过去。 在四比一压倒性票数下,这个外卖最后确定由郭非凡来送,众人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是他练过很多年跆拳道,有自保能力。 时鹿不赞同道:“他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确认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然而所有人都表示了反对。 傅樊:“我们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进去的。” 周思怡:“虽然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性质不一样,他们说不定藏有武器。” 郭非凡:“还是我去吧,放心,我不会冲动的,只是看一眼就出来。” 裴奕昀:“小师妹,你对自己的外形有什么误解?你进去肯定立马暴露。” 就连外卖小哥也急得跺脚:“求求你们别聊了,我这一单都要超时了!” 时鹿:“……” 其他人:“……” 既然要假扮外卖小哥,形象上也应该更加贴近,借来外卖小哥的帽子和专属马甲,郭非凡往身上一套,看起来像模像样。 郭非凡进去五分钟,在面包车里等待的几人坐立难安。 时鹿提议道:“还是我悄悄进去看看吧。” 傅樊迟疑了几秒:“好吧,那你小心。” 时鹿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带着小黑下车后径直往厂房走去。 事实上时鹿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摸进厂房的时候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 远远听到拖车声,时鹿心虚地躲到了拐角的墙后面,屏住呼吸谨慎观察。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踩着拖鞋的男人一前一后拉着一推车打包好的纸箱走到货梯前。 货梯运作时的声音很响,等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一楼,两个人又费了点时间把货拖进货梯,直到轰鸣声再次响起,时鹿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另一侧墙角后面陆续响起几声松气声。 转过头就发现裴奕昀身影的时鹿:“……” 行踪暴露,几人也不再躲藏,排着小队一溜烟地跑向对面。 时鹿努力保持微笑:“你们怎么来了?” 傅樊:“我不放心你。” 周思怡:“我不放心小樊。” 裴奕昀:“我不放心你们大家。” 炸毛猴:“叽里呱啦……” 算了听不懂。 时鹿不可思议地看向跟在最后的外卖小哥:“其他人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跟来了?” 外卖小哥理直气壮:“我怕你们跑了!” 时鹿:“……” 也是,他外送的全部家当都被拿走,心里肯定担心。 时鹿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不,她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考虑那么多,更不应该自以为是,直接打电话让妖管所过来处理猴妖,之后的事情也应该交给他们。 “没人了,我们走吧。”已经走到前面的裴奕昀回头催促道。 看着他们兴奋的背影,时鹿认命地叹了口气。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全员行动,那你们最开始薅住外卖小哥的意义在哪里? 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厂房内是否有野生动物的存在,担心行踪被发现,几人移动的过程非常小心,探头探脑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厂房的规模很小,从过道上堆积的货物来判断,这里主要经营的业务是塑料袋生产,还是小批量模式。 成品塑料袋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款式,朴素又亲切,与野生动物完全不搭边。 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休息时间,除去最开始遇到过两个运货的男人,随后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正这么想着,楼梯上刚好拐下来一个人,踩着拖鞋,摇头晃脑嘴里还哼着耳熟能详的流行音乐。 目光相交,歌声戛然而止,男人定在原地几秒忽然转身跑回楼上。 被撞个正着的几人刚紧张地提起一口气,就被男人调头的举动弄得一脸懵,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一头雾水。 总不能刚打个照面就暴露了吧? 难不成他们几个身上都笼罩着正道的光,犯罪分子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心理建设,脚步声再次传来,刚刚那个踩着拖鞋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是这次手里多了根棒球棍。 见面前的三个女生保持着临危不乱的淡然模样,裴奕昀也不好露怯,他僵着脖子说道:“不是吧,难道这里安装了监控,不然他是怎么发现我们不对劲的?” 做贼心虚前也总得先问一句吧,哪有见面就操家伙的? 回答他这个疑问的是炸毛猴。 只见炸毛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队伍最后走到最前端,原地蹦跶了两下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叫声。 楼梯上的男人警惕地停下脚步。 炸毛猴嘴巴一咧,先是边吐舌头边吐往楼梯上吐口水,接着转过身拍了拍屁股,随即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爆笑,然后拔腿就跑。 这个挑衅不仅嚣张,还相当拉仇恨值。 “死猴子你给我站住!”楼梯上被挑衅了一脸的男人恶狠狠地发出咆哮。 其他人:“……” 原来是因为你! 虽然男人手里拿着棒球棍,但他们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因此看到他气冲冲跑下楼的时候还能从容的在心里吐槽,然而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放心得太早,就在男人咆哮完,又有几个男人怒气冲冲地从拐角杀了下来。 并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棍子。 几人一看这阵仗,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拍。 已经迈出腿的时鹿:“……” 不得不说,这几位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外卖单上的地址只定位到厂房大门口,以往的外卖小哥只要打通电话就会有人出来取,郭非凡故意没打这通电话,拎着外卖往里走,不曾想刚走进大门迎面就撞上出来取外卖的人,原先预定的潜入计划就这样落空了。 以往也出现过外卖小哥懒得打电话直接送进厂里的情况,取外卖的人压根没注意到今天这个外卖小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郭非凡反应很快,装作肚子疼提出借用厕所,那人也没怀疑,顺手帮忙给指了个路就美滋滋拎着外卖走了。 厂房面积不大,人也不多,郭非凡先按照那人指挥地方向走去,确认没人监视才从旁边的拐角绕出,他的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夹拖的男人半拎半拖着一个暗绿色的编织袋从外面进来。 编织袋和地面的摩擦声响了一路,袋子里面的东西时不时就挣动几下,有明显活动痕迹。 这时又一个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夹拖男拖着编织袋走,满脸急切道:“你使点劲拎起来啊,这样一路拖着别给弄死了,告诉过你几百遍活的比死的值钱,你就不能上点心吗!你知道现在弄几只活的有多不容易吗!还不小心护着点。” “这东西死沉死沉的,还在里面乱动,不好拎啊。”夹拖男有点不耐烦,“不然你来!” “让你干点活屁话还真多……” 等到两人拐弯,郭非凡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偷偷跟了上去。 见两人把编织袋拎进一间偏僻的屋子里,郭非凡小心摸到门边,立即闻到一股动物身上独有的臭味,他正打算离开,抬头就放心了正对着大门的摄像头,脚步声随之传来。 心里咯噔一声,郭非凡扭头就看见刚刚那两个男人手里握着木棍,冷着脸走了出来。 郭非凡没有一丝迟疑,伏着身子蹿起就跑,不认识路的他像只无头苍蝇遇到弯就拐,第三次拐弯后他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伴随而来的是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炸毛的猴子,紧随其后的傅樊他们几个,跟在最后的是那个外卖小哥。 傅樊他们几个会出现在这里郭非凡并不奇怪,他们几个之所以会这么要好,完全是因为都作着一手好死。 “我后面跟着两个!”郭非凡连忙给迎面而来的几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调头。 傅樊连连摆手:“不行,我们后面有四个,不过没关系我录像了,可以证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然后他们就被前二后四的阵仗给包围了。 几人站在一起气喘吁吁。 当然那几位追人的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思怡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裂开嘴角笑道:“不怕不怕,他们六个,我们也六个……还多一只猫和一只猴!” 炸毛猴当即腾空翻了一个跟头,突显存在感。 围着他们的六人只觉得被挑衅了一脸,齐齐瞪大双眼目露凶光,握紧手上的武器以示回击。 时鹿:“……” 第111章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6节 这只猴还真是狂拉仇恨值的小能手。 时鹿已经无力吐槽了。 “你们几个看起来都是学生吧,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留着寸头的男人率先开口。 他们兄弟几个就是想发点小财,杀人害命的事情不敢做,但要是有人想断他们财路,送他们去蹲局子,那就不得不用点极端的手段让多管闲事的家伙闭嘴了。 “这猴子就是个贼,隔三差五就跑到我们厂房搞破坏,只要你们把它交给我,今天的事情我们哥几个也可以不追究。”搭腔那人一脸拽相,还故意把手上的棍子往肩膀上敲了敲,大概是想拿捏出古惑仔的气质。 “真的吗?”周思怡惊呼出声,朝着炸毛猴指了指,“拿走拿走,其实我们跟它也不熟。” 傅樊点头:“没错,事实上它也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一路追着它跑的。” 郭非凡认点头:“我们几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胆子很小的。” 瞬间被舍弃的炸毛猴:??? 时鹿象征性地拍了拍它的爆炸头。 总算还有一个人类没有抛弃它,炸毛猴感动地仰起头。 迎着信任的目光,时鹿毫不留情地把炸毛猴往前一推:“今天真是打扰了,那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站住!” 正准备离开的几人齐齐定住。 “缓兵之计?先把猴子交给我们,到外面再报警?你们真当我们几个没读过书这么好糊弄呢。”寸头男嗤笑一声,“想走可以,但是得留下点什么,身份证、电话号码、家庭住址,对了我还得给你们一人拍一张照,免得你们抱有侥幸心理,以为离开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你们!” “要拍就得拍清凉点的,这样他们才会害怕传出去。”说话的人眼睛贼溜溜的在三个女生身上乱转。 “告诉你们,我们兄弟可多了,我们要是栽进局子里,你们、还有你们全家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杀人绑架他们不敢,但他们敢打击报复啊! 区区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时鹿左右扫了眼,发现傅樊和周思怡脸都气红了,或许让她们吃一堑,以后说不定就不敢再作死了。 当然,也不是真要他们几个吃多大亏,就是吓唬吓唬,在他们反抗的过程中明白作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拍下很清凉的照片,从此任人宰割。 只是考虑到他们的年纪,万一时机没把控好,他们真的挨了揍或造成心理问题就麻烦了。 时鹿有些纠结。 周思怡气愤:“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 傅樊沉着脸:“你们六个人我们也六个人,只要我们跑出去一个,立马就会报警。” “那你们就一个也别想跑——”寸头男使了个眼神,他的几个兄弟立即围上前,“把他们给我扒了,看他们怎么跑!” 声音还没落下,几个人就冲了上去。 “我告诉你们,我们都是练过的!”周思怡双目瞪圆,举起双手摆出架势。 郭非凡动作最快,一个跨步冲上前就撂倒了一个。傅樊也不甘示弱,先是扫腿然后飞踢,正面在对手脸上留下大半个鞋印。 木棍落到脚边,炸毛猴眼珠子滴溜一转,捡起来后舞得跟陀螺似的,逼得从它那面包抄的家伙节节败退。 曾经试图让他们吃点教训的时鹿:“……” 发现自己毫无用处的裴奕昀:“……” 三人一猴打的对面四人毫无反手之力,寸头男眼睛一瞪,拽了被身旁的男人冲向另外三个看起来很弱的家伙。 “啊啊啊啊——”外卖小哥突然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双节棍,“本来我不想插手警方办案的,但你们实在欺人太甚,今天就让我用苦炼了二十多年的双节棍来教你们做人。” 外卖小哥一点玩笑都没开,一套双节棍打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凭借一人之力便将寸头男和他的兄弟打得抱头鼠窜。 时鹿:“……”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在民间吗? 五分钟后,当地派出所匆匆赶来,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六人那一瞬间,场面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民警迅速将六人控制住,又根据傅樊几人提供的情报对厂房进行了搜查。 过程中,一位头发灰白上了年纪的老警察对他们几个进行了安全教育。 “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报警,不要考虑那么多,我们白跑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要是在里面出了点什么事,家里人会有多难过,好不容易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更应该珍惜爱护自己,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就算你们学过一点防身的本事,难道还能防得住犯罪分子的刀?” “还有你,送外卖就送外卖,为什么随身携带双节棍,你是想在工作结束后到公园里跟老头切磋切磋?” 外卖小哥低着头:“我是防身的,万一有人抢劫怎么办?” 老警察笑了笑:“你这个担忧的概率也太低了,总不能有人抢你外卖吧。” 裴奕昀四人死死低着头,其实送外卖还是挺危险的,说不定就遇上他们几个了。 经过老警察的一顿批评教育,几人反复进行道歉,乖巧得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念在他们的初衷是好的,态度还算诚恳,老警察也没有过多苛责。 郭非凡把外卖小哥的装备和手机都还给了他。 接过后,外卖小哥着急忙慌地查看手机。 郭非凡:“放心吧,刚刚那单我点送达了。” “我看到了。”外卖小哥一脸生无可恋,“可我手上还有两个外卖被顾客取消订单了。” 几人:“……” 老警察:“……” 几人连忙向外卖小哥赔礼道歉,现在回想一下,他们把人拦下的行为实在是太过鲁莽冲动,不仅耽误了人家的工作,还差点连累他陷入危险之中,要是换个没有苦练过双节棍的外卖小哥,结果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时负责搜查的民警陆续抱着东西出来,先是一麻袋冰冻动物的尸体,然后是十几只受伤但还活着的野生动物。 “野鸡、野兔、猪獾、穿山甲都是保护动物,那里还有一篮刺猬。” 民警将冰冻的动物尸体一个接着一个摆出来分类计数。 看着地上的尸体,外卖小哥释然一笑:“两个单子都是小事,主要是做了好事。” 几人还是觉得内疚,提出要给予外卖小哥经济上的赔偿,可他说什么也不收,向民警确认过可以离开后,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匆匆走了。 “对了,他们刚刚提到过兄弟,说不定还有同伙。” “还有被猴子救出去的几只动物。” “你们会怎么处理猴子?它很聪明的。” 老警察为难地看了眼不远处蹲在摞起的纸箱上,正抱着面包啃的炸毛猴。最开始有民警想先把它拴起来免得它乱跑,没想到这只猴子像是成精般瞬间蹿到了高处,让人束手无策。 就在民警感到头疼的时候,南城野生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带来了齐全的手续,炸毛猴和所有活着的野生动物都将由他们带回去治疗和照顾。 时鹿将炸毛猴的情况通知了妖管所的负责人王盟,不过这次来的人她不认识,也就没打招呼。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走到纸箱下,先是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软话,接着往上递出一串香蕉,炸毛猴便乖乖跟着他们走了。 这一幕无论换作谁看了都要感慨一句不愧在动物园工作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动物的信赖。 然而在时鹿眼里,这一幕更像是家长抓小孩回家,而那个孩子是没有说不的权利。 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老警察把几人送回敬老院,并向院长确认炸毛猴到食堂偷食物的经过,同时也将它被动物园接走的事情告诉了院长。 得知几人是到敬老院做义工,老警察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加温煦,临走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赶回去工作。 院长特意为他们留了饺子,全部吃完后向老人们打过招呼,在天完全黑下来前离开了敬老院。 从早到晚折腾了一天,几个人上车后疲惫到不想说话,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色,时鹿忽然想起:“对了,你们不是要去郊游吗?” 裴奕昀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道:“那个啊,不用去了。” 时鹿挑眉:“所以你们原本是有什么计划?” 周思怡嘿嘿地笑了一声:“其实我们是在网上看到有人在露营时被野人偷了食物,就想去看看。” 傅樊点头:“从结果来看,野人应该就是那只猴子。” 时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就知道这四个凑在一起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郭非凡忽然想到什么,慢慢将呼吸放缓,瞥了眼身旁的裴奕昀,见他没有反应,挺起背清了下嗓子:“对了,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是警察?” 周思怡闻言立即坐直了起来:“对啊,你该不会做假……” 她最后做了个“证”字的口型。 傅樊反应过来:“等等,唐队长上次说要找人教我们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时鹿翘起嘴角:“当时我也不在场,唐队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啊啊啊,所以我们错过了一次可以接触很多特殊事件的机会了吗?”周思怡捶胸顿足,“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吗?可恶,我没有唐队长的电话号码——” 原本困得睁不开眼的几人在悔恨的情绪下彻底清醒,先是抓耳挠腮,再是旁敲侧击,一路上吵吵闹闹,哪还有半点疲惫模样。 来的时候几人充满朝气,回去的时候仍旧活力十足,任谁看了不得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 距离发现时愠也不是时家女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周,时鹿抽出空给时家成打了通电话,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想要调查到二十多年前回老家迁移祖坟的人家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结果,时鹿早有心理准备。 打电话的过程中时家成不断向时鹿吐苦水,先是说自己脚都快跑断了,接着开始抱怨村里年轻人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不记得,事情复杂又麻烦,绕来绕去无非是想要钱。 时鹿直接打断,表示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劳累,可以请专业人士来查。担心到嘴的肥肉跑了,时家成立即换了副嘴脸,拍着胸脯保证再给他几天一定能找到线索。 应付完时家成,出租车正好停下,用手机结完账,时鹿走下车就看到专程到外面接她的郭非凡。 经过前两天的事情,时鹿忽然生出学习防身术的念头,于是向专业人士郭非凡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被邀请到他舅舅开的跆拳道馆上体验课。 听闻傅樊和周思怡就是偶尔来练一练就达到了一脚踹一个的水平,时鹿顿时自信心爆棚,二话不说就接受了邀请。 刚进跆拳道馆,时鹿就看见已经换好道服的裴奕昀,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没有注意到他们走近。 时鹿意外问道:“他怎么也在这?” 郭非凡笑笑:“怎么说呢,你们脑回路撞一块了。” 听到声音,裴奕昀抬起头,看清身边的人后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你们看,前两天那件事上总台的新闻了,现在已经爬上热搜了。” 时鹿接过他的手机,目光瞬间被标题抓住。 #大学生协助警方抓捕倒卖野生动物罪犯#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7节 #外卖小哥竟是双节棍高手# 这则新闻由总台早间新闻发布。 五名大学生在敬老院做义工时发现“小偷”,抓到一看竟是一只猴子。 开头带着点幽默风趣,后续内容省略了许多细节,也添加了一部分美化的描述,减去了他们“绑架”外卖小哥的部分,润色为对方主动加入。 抓捕到第一批倒卖野生动物的犯人之后,民警对他们进行了审讯和排查,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上家,通过联系当地警方制定计划后,进行了联合围捕。 原来这是一条专业倒卖野生动物的产业链,货主在全国共有几十个供货点,目前已经被查封了近一半,剩下那一半也在积极查处中。 新闻刚出来,记者就找到了那名使用双节棍的外卖小哥,他所签约的外卖平台行动力也相当快,以协助警方为由,第一时间发布了对那名外卖小哥进行一万元现金奖励的微博,赢得了网友一致好评。 一万块对外卖平台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却赢得了一大波流量,负责人看到效果如此惊人,差点没乐晕在办公室。 “哎,为什么没有记者来采访我们呢?”看着网友们对外卖小哥的各种赞美,裴奕昀酸溜溜说道。 “记者连外卖小哥都能找到,却没人找我们,这就说明不是他们不想找,而是不能找,或找不到。”郭非凡笑道。 裴奕昀疑惑看他:“为什么?” 郭非凡:“可能是我们身份比较特殊,不适合暴露在网上,所以官方有意模糊了。” 时鹿点头附和:“越是特别的人,就会被保护起来。” 特别这个形容词裴奕昀非常喜欢,他心满意足地拿回手机继续刷评论:“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抛头露面,而且评论里大多数也都是夸我们的。” 把夸奖大学生的评论代入自己,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裴奕昀心里美滋滋,忍不住把链接发到裴家三口的群里,并附上一句“妈妈我上总台了”作为结尾。 接下来郭非凡带着两个人参观了一遍跆拳道馆,途中还遇到了很多个头很小的小朋友,个个奶声奶气让人爱不释手。 之后就是郭非凡亲自带的体验课,等回过神的时候,时鹿和裴奕昀都报了课程,正是成为那些奶声奶气小朋友的后辈。 第112章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照出窗边半靠的身影,穿着宽松居家服的封临初正捧着书本静坐着出神。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沉浸于一个人世界。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法再专注于一个人的世界。 自从说过“不要下来打扰我”后,时鹿便没再出现在封临初眼前,到敬老院做义工,协助警方抓捕贩卖野生动物的罪犯,离开他,她的世界不会有任何阻碍。 她会认识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新朋友,花更多的时间在那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身上。 一定是太闲了,才会成天在外面乱跑。 封临初心想。 拿出手机给唐信忠发消息,询问他队里有没有案子需要三队协助。 事实上,大多时候发生在南城市的特殊事件唐信忠都会交给苏暮冬和朱难处理,只有遇到比较棘手的问题才会通知封临初,日常生活中他也很少会主动联系队里。 所以大中午接到封临初询问案件消息的唐信忠是很惊慌的,放眼整个南城市,没有第二个人比他向往平淡的生活。 日子越清闲,南城也就越安全,他这个地区负责人才能舒心吃一口饱饭。 [封临初:最近有什么案子要处理吗?] [唐信忠:案子?没有啊,最近我们市非常太平。] [封临初:长时间没侦破的刑事案件需要协助吗?] [唐信忠:这个嘛,原则上没涉及到特殊情况,我们是不应该插手的。] 收到唐信忠的回复,封临初皱了皱眉,不能插手普通的刑事案件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只是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发送了出去。 仰头靠着沙发,封临初漫无目的地戳着手机,点开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黑猫头像的对话框,盯上几秒又默默退出。 几十秒后,他又戳进了朋友圈。 封临初并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只有带有目的性的时候才会点开,页面自动刷新,最上面那条显示的就是裴奕昀的名字。 【打卡第三天】 搭配的是以某跆拳道馆为背景图的自拍照。 封临初的眼皮轻颤,目光集中于坐在裴奕昀旁边,只露出半张脸的时鹿。 连着练习了三天,时鹿已然上瘾,学习的过程不仅轻松,还特别解压,每次课程结束后她的自信心都会膨胀到武林高手那种级别。 与时鹿相反,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裴奕昀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奈何前几天在家中夸下海口,他抹不开面子,只能咬着牙坚持。 得知儿子终于愿意将精力放在普通事情上的裴母喜极而泣,不仅每天亲自将裴奕昀送上车,还叮嘱司机拍下他学习时的照片,防止他半途而废。 洗完澡换回自己的衣服,时鹿神清气爽地往外走,课程结束后就是令人期待的吃大餐环节,这也是一个合理享受美味,同时补充能量的愉快过程。 这些天时鹿都是和裴奕昀、郭非凡搭伙吃饭,陡然在他们身边看见封临初的身影,还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带着赌气的情绪,时鹿故意好几天都没到楼下,不仅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明白一些问题,也是为了看清封临初的态度。 算算日子,也才过去五天,期间还要减去两天卧床休息的时间,以封临初的性格能这么快主动来找,一般人肯定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时鹿自恋地翘了翘嘴角。 就在这时,封临初忽然投来目光,时鹿一秒收起嘴角,佯装毫不在意地走上前。 “师兄怎么会在这?”她看起来就是随口一问。 裴奕昀羡慕地扭过头:“队里有任务,师兄联系不到你,就问我了。” 时鹿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如果是任务的话,那她刚刚那番内心活动不就变成自作多情? 这个认知很不美好。 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看见未接来电,上课时她的手机一直存放在储物柜中,没听到这通电话。 好在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情绪,其他人也不会读心术,只要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就没有人能看出她自恋翻车。 时鹿不动声色:“什么任务?” 裴奕昀和郭非凡同时期待地看向封临初,他们不能参与,只能用听的来满足好奇心。 封临初瞥向时鹿,有一个明显的抿嘴动作,提了口气,语气生硬道:“先吃晚饭,任务的事情回去再说。” 从他的表情中时鹿品出了点不自然。 该不会这个任务只是个借口吧?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停在封临初脸上,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四目相对,封临初率先移开目光,躲避开了时鹿直视的眼神。 这反应,看来是没跑了! 善解人意的时鹿没有戳破他,两眼弯弯笑道:“看来这个任务不怎么着急,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不着急人怎么可能亲自跑来找? 裴奕昀内心咆哮。 封临初不说肯定是因为他们不配听! 裴奕昀和郭非凡看不懂封临初脸上的微表情,就算注意到他和时鹿的眼神有交汇,也只会当作两个人是在打眼色。 按照预定的计划,今晚的美食轮到铁锅炖大鹅,他们并没有因为封临初的到来而改变想法。 到了店里,服务员帮他们把大鹅炖上,等待的过程中裴奕昀闲不住开始拉着旁边的郭非凡聊天。 “我觉得咱们这个课程强度有点大,要不我们休息两天吧。” “我看其他教练都带着十几个学生,你只带我们两个提成会不会太少了?” “要不我还是去小朋友那个班吧,感觉那个强度更适合我。” “你跟我师妹一对一教学,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郭非凡握着杯子的手一抖,上一秒他还打算吐槽裴奕昀打算去小朋友班的远大志向,下一秒他就被那句培养感情吓得胆战心惊。 对面冷凝的目光近乎要化作实体,仿佛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生吞活剥。 郭非凡带着极强的求生欲打断裴奕昀的火上浇油:“什么培养感情啊,就是很普通的教学课程,我对所有学员都是一视同仁的。” “当然要培养感情了,你在群里不是这么说的?”裴奕昀着急地瞪着郭非凡。 感情培养好,时鹿以后就会多关照他们,或许还能经常参与他们的社团活动,这是他们整个社团委以郭非凡的重任。 你怎么突然就不承认了呢? 裴奕昀瘪起嘴,用眼神控诉郭非凡的临阵脱逃。 郭非凡僵硬地挺着背,裴奕昀想表达的和他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不是同个意思,他现在是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时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封临初身上气势的改变,扭过头,从他专注的神情来判断,他应该是在看郭非凡的面相。 只是从他身上越冒越多的冷气来看,郭非凡的面相应该不错,以至于他无法找茬。 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僵硬,时鹿出声打破了现下略显奇怪的氛围:“对了,我想给奉天观捐点钱用来开展志愿者活动,我们有没有官方的收款账号?” 裴奕昀点头:“有的,我等一下发给你,不过我们不提倡一次性捐太大数额,观里每个月都会拨固定的数额到官方账号里,那些钱已经足够开展现下的活动了,活动的范围只限定在南城市,用不了那么多钱。” “账号管理者是观里的人,太多钱的话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也不好管理,做慈善其实挺麻烦的,不是捐完钱项目马上就能成型的。” “你要是想做更大范围的好事,可以捐到正规的官方慈善渠道,他们那会比较系统化。” 说到底奉天观不过是一个小道观,能力范围有限,单是做好整个南城市的志愿者活动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郭非凡接话:“我之前看主页的时候注意到最近有个希望小学项目,你可以关注一下。” 之后他们便对希望小学这个项目展开了讨论。 晚饭结束,时鹿以散步消食为由拒绝了裴奕昀的专车送行,和封临初徒步走回锦桃园。 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时鹿屏息轻叹,主动打开话匣子:“那天我跟唐队聊了几句,他说师兄在找一个人,你看你也不爱出门,要不你把想找的人告诉我?这样我以后也可以帮你留意留意。” 过了很久,封临初才吐出几个字:“不记得了。” 时鹿看他:“不记得要找的是谁,还是不记得那人的长相?” 封临初:“都不记得了。” 那你到底在找什么?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8节 时鹿没能问出口,即便不记得也要找的人,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是恨,那就是爱。 “师兄……要死了吗?” “没有。” 时鹿没有出声。 “暂时还不会。” 这个话题似乎过于沉重,时鹿没再任性地要求封临初分享他的秘密,话锋一转,俏皮地眨眨眼:“对了师兄,你傍晚说的任务是什么?” 封临初的表情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僵住,拧着眉一声不吭,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短暂的交谈后,表情恢复往日的淡然:“关于任务的事情明天到队里再谈。” 看样子这回是真有任务了。 运气还挺好。 时鹿遗憾地叹了口气,她还想看看封临初最后该怎么圆呢。 - 与妖管所负责人王盟打过招呼,时鹿下意识询问是否是那只炸毛猴出了什么问题,好在事情并非想象的那样。 炸毛猴只是开了灵智的动物,还没有达到妖怪那种级别,它比普通动物更聪明,理解能力也更强。偶然发现有人类在路上抓狗,便暗中跟了上去,潜入搭救时被发现行踪,之后和犯罪分子展开了一段长达数日,斗智斗勇的拉锯战。 至于那些被动物园带走的野生动物,在治疗好身上的伤后也会被送回大自然。 位于南城市的野生动物供货点刚设立不久,售卖的渠道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厂房的老板有一个做水产的兄弟,但他兄弟做事谨慎,担心被人举报,不敢在店里存放太多货物,只留下一两件作为样品,交易成功后再通知兄弟送货。 在厂房里工作的人都是老板的表亲,他们原本谋划了一个很长远的买卖,抓捕猫狗的目的也是为了多赚点钱,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了一只猴子手上。 “那猴子还挺喜欢动物园里的氛围,上了新闻之后还有记者专程来采访,现在已经算小网红了,每天还有冲着它到我们那打卡的游客。它还打算用耍棍的本领在动物园里打工,要求也不高,包吃包住就行。”王盟笑了笑,“至于你们几个的身份管理局的意思是不对外公布,免得引人注目。” 时鹿的身份比较特殊,原则上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的好。 “明白。”时鹿并不想出名,也不想被那些记者骚扰。 寒暄结束,王盟才表明了这次的真正来意:“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接到了同类的求助消息,有玄术师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正在对她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 唐信忠解释道:“管理局和妖怪间是有协议的,只要他们以人类的样子正常生活,遵纪守法,不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不能对他们进行任何无理由的攻击。” 王盟点头:“求助者并没有做出任何暴露身份或违法乱纪的事情,而且她在我们妖族的地位也比较高,如果没能妥善处理好,可能会引发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冲突。” 时鹿:“所以你们找到了我们。” 王盟笑笑:“有困难找警察嘛。” 像他们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妖怪,时刻秉承着遇到问题能不自己解决就绝不自己解决的好习惯。 唐信忠:“其实对方也是对你感兴趣,点名要让你来处理这件事,她的身份棘手,万一把她惹怒亲自动手,到时候各方都不好交代。” 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妖怪莫名其妙遭到攻击,对方出于自卫进行反击,届时造成的影响该算在谁的头上? 人类和妖怪间的和平还怎么维护? 时鹿眨眨眼:“对我感兴趣?” 王盟:“她跟我关系不错,我们之前还聊过关于你身份的事情。” 时鹿:“所以是想让我和师兄去帮她抓住威胁者?” 唐信忠点头:“是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师兄妹,出差京市,时间没有限制,必要时可以联系京市那边的行动组协助。” “对方过两天要进行杂志拍摄,还要参加一个红毯活动,之后就是线下的品牌活动,然后回到影视城拍戏,在没有抓到威胁者前,你们必须二十四小时对她进行贴身保护。” 时间没有限制,看来对方的地位真的很不一般了。 时鹿疑惑:“等等,我们要保护的是明星?” 王盟点头:“她确实在娱乐圈工作,真身是一只千年狐妖,名字你应该也听过,叫做凌幼颜。” 时鹿:??? 王盟:“她还挺火的。” “确实挺火的,我也挺喜欢她……的脸。”纯看脸的话时鹿还是可以忽略演技的。 时鹿对凌幼颜就是路人视角,属于偶尔会看几眼,却不会过分关注的水平。 网上近来对她的评价就是“演技特别差,但脾气比她的演技还要差”,路人缘对比同类型的舒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那也仅限是路人缘,即便是在刚播完小爆剧的前提下,舒雅粉丝的战斗力还是略逊于凌幼颜的死忠粉的。 而时鹿的身边就有凌幼颜的粉丝。 当初为了和时愠拉进关系,时鹿特意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发现她正在期待凌幼颜的新电影,便悄悄记在心里。 凌幼颜的演技也不能说真的差到不忍直视,最开始的几部作品还是不错的,只是近几年一直在原地踏步,脸上还总是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迷之自信。 得知凌幼颜千年大妖的身份后,时鹿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日渐傲慢。 单冲着她千年大妖的身份,所有人可不都得对她客客气气! 第113章 凌幼颜现阶段的主要工作就是拍摄电影,这两天向剧组请假回京市拍杂志封面,然后参加某平台的盛典和品牌线下活动,结束后再返回影视城继续拍戏。 时鹿和封临初到达京市后只需要跟从凌幼颜团队的行程安排行动即可。 到达京市时已是傍晚,两人直接打车前往凌幼颜下榻的酒店。 走进大堂,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圆脸男人急匆匆迎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前二人一眼:“请问是时小姐和封先生吗?” 他的身上有妖怪的气味,味道很淡,也不难闻,时鹿点了点头:“我们是。” 小圆脸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担心认错人了,我是凌老师的助理,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两位上去。” 他全身笼罩在一直莫名的紧张情绪之中,每说一句话都要观察一次面前二人的表情,确定他们没有任何不悦情绪才敢继续。 为了方便管理局的人进行贴身保护,凌幼颜团队为她定的是酒店高级套房,一进屋就是宽敞明亮的大客厅。 正坐在沙发上按手机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身体同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你们好,我是凌老师的经纪人,鄙姓何。” 只一眼时鹿便知道,这位姓何的经纪人也是妖怪。 时鹿冲他点了下头:“你们团队里都是妖怪?” 何辛罗意外地看了时鹿一眼,他是妖怪确实不假,但打个照面就能认出他身份的玄术师可不多。 凭借他的修为和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时间与经验,他的伪装足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何辛罗惊奇地看着时鹿:“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妖怪的?” 只要能够弄明白他们的伪装问题出现在哪,接下来的日子才能避免出现身份被发现的情况。 “啊?”时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闻出来的啊。” 你们妖怪身上都有味道,很明显的好不好。 何辛罗下意识抬起手闻了闻手背,道行低或天生体味重的妖怪化作人形后身上还残留着妖气不假,但像他这种修为不应该被闻出来才是。 见他一副大为震惊的模样,时鹿歪过头看向封临初:“师兄,妖怪身上难道没有味道吗?” “大多数是没有的,或者说是我们闻不到。”封临初瞥向一旁的小圆脸,“他的话我能察觉到妖气的存在。” 被点到的小圆脸紧张地低下头。 也就是说妖怪的身份不一定能瞒过道行高的玄术师。 “我明白了,我是天赋异禀。”如果他们知道原因也不会进行反问,就算将这个话题展开讨论也不会有结果,时鹿绕回了上个话题,“对了,你还没回答你们团队里都是妖怪吗?” “没有,目前就我和助理小苏,我是从凌老师成立个人工作室后就一直跟着她,小苏来的晚些,但也有三个年头了。”何辛罗朝小圆脸方向侧了下身,“助理和经纪人几乎每天都要跟在凌老师身边,直接聘请妖怪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生活上也不用处处小心。” 当然,除了生活上的便利,还能给那些想要好好生活的妖怪们一个就业机会。 “小辛!”略带慵懒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何辛罗应了声,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凌老师正在里面休息。” 穿过半透明玻璃,就能看见全素颜的凌幼颜惬意地坐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 她披散着头发,皮肤白皙到吹弹可破,脸上不带一丝妆容反而比电视上更加妩媚多姿。 凌幼颜是非常能给人距离感的浓颜系长相,日常出席活动时大多是冷艳系妆容,隔着一层屏幕便很容易带来傲慢的感觉。 当然这也与她自带的气场有关。 懒洋洋撩开眼皮,精致的桃花眼中透着一丝缱绻,眼波流转,凌幼颜弯了弯唇,唇边浮现一抹柔媚的弧度。 时鹿和封临初面无表情地看她。 慢悠悠直起身,缓缓抬起手臂,助理小苏很有眼力劲地迎了过去,伸出手背托起她的手心。 时鹿和封临初仍旧面无表情地看她。 眼神中多少透着点“这妖怪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疑惑。 正在装逼的大妖凌幼颜:“……” “咳!”凌幼颜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抬手示意小苏退下,没有从按摩椅上起来,优雅地抬起下巴,“两位好,我是凌幼颜。” 时鹿露出营业性假笑:“你好,我们是南城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成员,此次由我们负责抓捕对你人生安全造成隐患的不法分子,在此期间我们会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凌幼颜没有说话,美眸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流转,嘴角的弧度浅淡了几分:“还有呢?” 时鹿从善如流:“我们保证会尽快为你清除安全隐患。” 凌幼颜皱了皱眉:“没有了吗?” 时鹿疑惑看她。 凌幼颜试探道:“我这个人很友善的,你们如果想找我要签名、要合照都可以尽管开口,我是不会拒绝的。” 时鹿:??? “不用了,我不追星。” 想想也是,玄术师大多把精力都放在修炼上面,想必也没时间去看剧追星。 “不追星就没有办法了。”这个理由凌幼颜勉强能接受,她不再纠结,慢吞吞从按摩椅上起来,“小辛你去打个电话催催我们定的菜,肚子都饿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09节 何辛罗应了声走了出去,没过两分钟服务员便将订好的饭菜送了上来。 酒店盛菜的盘子普遍偏大,整张茶几都摆满了也没放下,剩下几道菜只能留在送餐车上。 服务员离开后,凌幼颜才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茶几上的近十道菜,满意地点点头:“这家酒店厨师的品味不错,摆盘都很漂亮。” 价格可比摆盘漂亮得多。 何辛罗在心中腹诽,抬眼冲着时鹿和封临初礼貌笑道:“凌老师身份特殊,不太方便出门,晚餐只能在房间里将就了。” “不用在意我们,一切按照你们平时的来就行。”时鹿坐下后看了眼注意力全在茶几上的凌幼颜,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是在咽口水吧? 没多少功夫,凌幼颜已经吃了三碗米饭,小肚子都凸出了一圈,她边靠在沙发背上边揉着肚皮,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个酒店怎么回事,菜为什么做的这么好吃,害我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收拾东西的小苏下意识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等会儿动动就消化完了” 何辛罗附和:“这几道菜也就是盘子大,实际上没有多少东西,我们五个人分下来一人也就吃了几口。” “是吗?”凌幼颜瞬间阴云转晴,“我好像确实没吃几口,要不再预定个宵夜吧?” 凌幼颜挑挑选选了五六道宵夜,他的经纪人不仅没有加以劝阻,反而在她表示担忧时坚定反驳,顺势鼓吹了一番彩虹屁,凌幼颜被他哄得高兴,大手一挥,又多添了两道菜犒劳自己。 围观全程的时鹿:“……” 这经纪人怕不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吧。 印象中凌幼颜确实没有在镜头前胖过,或许是妖怪体质特殊,怎么吃都不会长肉? 时鹿没有纠结太久,清了下嗓子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还是聊聊关于你们的身份被发现,人身安全遭到威胁的具体情况吧。” “啊,那个啊。”凌幼颜兴致缺缺,“要不是我挺喜欢现在这份职业,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早就亲自动手把那家伙揪出来了。” “小辛,你跟他们说说吧。” 何辛罗点了点头,示意小苏伸出手。 小苏连忙摊开右手,他的掌心上面有一块明显的烧焦痕迹,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皮肤却没有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前几天小苏在拆品牌商寄来的礼物时被藏在里面的符篆烫伤,虽然凌老师第一时间用妖力帮他进行过治疗,但伤口却无法恢复到原本模样。”何辛罗拿出手机,“之前几次都是小打小闹的寄东西恐吓,凌老师只当是黑粉恶作剧,直到符篆出现才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手机里拍了几张照片,有礼物盒里装满被剪碎的照片,打印出来威胁凌幼颜退圈的警告信,还有装着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娃娃包裹。 那娃娃的腹部被插了很多刀,露出的棉絮上浸满着红色颜料。 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是恶作剧,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恐吓才对。 时鹿以前倒是在网上看过有黑粉会给讨厌的明星p遗照或直播烧照片等偏激行为,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在线下也敢这么猖狂。 “你们收到娃娃的时候没有报警吗?” “没有,因为凌老师不放在心上。”何辛罗隐晦地朝凌幼颜看去,压着声音说道:“凌老师觉得只有红的人才会有黑粉,越红黑粉就越疯狂。” 自身的强大让凌幼颜有恃无恐,反而觉得这是只有最当红的女明星才应该享有的待遇,沉浸在黑粉看她不顺眼却拿她没办法的洋洋自得中。 事实上,凌幼颜现在仍旧没有把躲在阴沟里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人放在眼里,只是何辛罗担心他们会在公共场合出手,这才向妖管所进行了报备。 越红的明星黑粉就越多这倒是没错,但黑粉通常只敢在网上活跃,且年纪都还不大,一张律师函就能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时鹿不抱希望地问道:“你们没选择报警,监控至少查过了吧?” 何辛罗摇头:“礼物是直接送到片场的,好几个箱子都放在地上,片场又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注意。” “至于之前那几样情况也差不多,只有那封信是混在粉丝接机时送的信件里面,凌老师太火了,同样的表白信每次都能收到几十封。” 我看你只是想表达凌幼颜很火,粉丝很多吧! 时鹿算是明白了,不仅是凌幼颜本人,包括她的整个团队都有一股迷之自信,并且乐在其中。 “那你们团队内部调查过没有,会不会是自己人干的?” “不太可能,工作室里的所有人我都暗中监视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也许是犯人伪装的太好?” “如果真是团队内部的人,他们有太多机会动手了,犯人每次寄东西都是混在公共场合,从时间间隔来看,他并不能百分百掌握我们的行程。” 如果是团队内部的人,他们进行威胁时可以更加巧妙和容易才对。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剩下的就交给你们查吧。”凌幼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去泡个澡,你们在外面玩吧。” 查个球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去查空气吗? 时鹿强忍住吐槽的冲动,目送毫不在意的当事妖离开。 这就是皇帝不急那啥急的感受吗? 为了人类和妖怪的和平,我忍! 时鹿笑得一脸核善。 忽然觉得后颈凉嗖嗖的何辛罗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两位不要介意,凌老师只是修为浑厚,不屑与鼠辈斤斤计较而已。” 其实她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对方是弱鸡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也不太好意思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麻烦管理局出面。” 和平的日子太过无聊,好不容易出现点乐子,怎么能这么快就被解决。 “就算对方真的出手,凌老师也有自保能力。” 来一个拍一个,看你们谁还敢在大妖面前撒野。 “但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妖怪,一定会积极配合管理局的一切安排。” 来都来了,还能撵回去咋滴。 明明没有读心术却好像听懂他画外音的时鹿:“……” 你们妖怪的套路可真多…… 套房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既然是要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住在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是必然结果。 洗漱完,时鹿走进房间就看见凌幼颜正摆着妖娆的姿势躺在床上敷面膜。 “来来来,美人快到朕的身边来。”她敷着面膜,嘴巴张不开,声音嘟嘟囔囔的。 □□的要求是凌幼颜主动提出来的,就算没有性别这一层的阻碍,以封临初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委曲求全的事情,这个重担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时鹿肩膀上。 时鹿认命道:“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凌幼颜:“没关系,我不介意旁边多睡一个人。” 时鹿认真脸:“不是,我介意。” 凌幼颜:?? “你知道我的粉丝做梦都想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你也说了是做梦,现实中见过你本人后他们也不一定会这么想。” 凌幼颜:??? “我的意思是我不追星。” 凌幼颜:“……” 时鹿心累地叹了口气,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为了人类和妖怪的和平,她太难了。 “凌老师,宵夜到了。”小苏站在房间门口。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怪异的气氛被打破,凌幼颜优雅起身,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从时鹿身边走过。 等看不见凌幼颜的背影,时鹿冲着小苏问道:“你们为什么一直叫她凌老师,感觉好奇怪。” 小苏:“是这样的,凌老师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工作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就比较亲切吧。” 亲切吗? 反正时鹿是不太懂这只大妖怪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吃完一碗面加半碗炒饭后,凌幼颜难受地捂着胸口:“不行了,再吃我就要发胖了。” 小苏下意识接道:“不胖不胖,凌老师怎么可能会发胖。” 凌幼颜表情瞬间变得心安理得:“都怪这家酒店的食物太合我胃口,感觉腰都粗了。” 时鹿疑惑抬眉,这家酒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好吃到这么夸张的程度吧。 小苏:“不粗不粗,您妥妥的a4腰。” 看着凌幼颜突出的小肚腩,时鹿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这助理怕不也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吧。 腰间忽然一紧,柔软无骨的手掌圈住了时鹿的腰,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她陡然一个激灵,下意识反手就敲了一棍子下去。 “啊——” 猝不及防正面挨了一棍的凌幼颜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第114章 何辛罗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提着早餐出现,一进门就看见盘腿坐在沙发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凌幼颜。 心头一紧,何辛罗下意识观察过周边环境,确认没有打斗痕迹后谨慎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脑袋被敲了一棍子。”凌幼颜无力向后倒下,“花了一晚上才治好那碗大的包,保住了我的盛世美颜,就是现在整个脑袋里都是浆糊,走路都会听到摇摇晃晃的水声。” 何辛罗急忙追问:“你被偷袭了!他们两个呢?” “嘘——”凌幼颜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等一下又敲我。” 何辛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凌老师身体里? “我就是看她腰细,忍不住摸了一下,没想到当头就被打了一棒子。”凌幼颜唉声连连,“我用妖力挡都没防住,管理局现在真是人才辈出啊。” 何辛罗闻言一惊,凌幼颜可是拥有千年道行的大妖,连她都防不住的攻击,现今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好久没有挨打,我都快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了。”莹白的手指抚在额头,凌幼颜颊边泛起一抹桃红,“感觉还挺舒服的。” 何辛罗:“……”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0节 你这发言也太危险了吧。 听到响动,两妖齐齐转头,双眼倏然发亮。 明明仅是一套只要五位数的黑色西装,但眼前这二位却愣是穿出了私人订制的高级感,腰细腿长,清冷的气质搭配上那过分出众的容貌,让人不由地冒出“矜贵”二字。 凌幼颜双眼迸发出热切的火焰。 “凌老师冷静。”何辛罗急忙按住凌幼颜的肩膀。 狐本多情,尤爱貌美之人,见凌幼颜眼底渐渐染上绯红,何辛罗心急如焚,生怕她把持不住飞扑上去。 “我想……”凌幼颜呼吸急促。 “你什么也别想!”何辛罗惊慌失措。 “我想把他们签进我的工作室给我赚钱!” 何辛罗:“……” 我以为你是看上了他们的美色,然而你在乎的只有钱! 无视掉两个妖怪窃窃私语的怪异举动,时鹿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这套衣服是凌幼颜让人准备的,她的原话是保镖就该有保镖的样子,统一的服装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凌幼颜毕竟是当红女明星,走到哪都有一堆镜头跟着,会有些许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师兄,你说我扎一个高马尾,把整个额头都露出来会不会显得更帅气一些?”乐在其中的时鹿把额前的全部刘海往后撩起。 “别扎,高马尾露额头帅是帅,但不像保镖像杀手。”凌幼颜的哈气声吹到时鹿耳边,“你这样比较好看。” 她的手暗戳戳攀上了时鹿的腰。 时鹿反手就举起擀面杖。 “冷静冷静。”凌幼颜机警地后退几步,举着双手摇摆,用无辜又纯净的眼神看着时鹿,“我们动物间表示友好的时候就喜欢贴贴蹭蹭,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绝对不存在恶意。” 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的何辛罗。 何辛罗狂点头:“没错没错,我们动物都有这毛病。”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时鹿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来你们平常的小习惯还挺多,我们人类可不会随便跟不熟的人贴贴抱抱,所以你们会暴露身份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样的话,这次任务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若非凌幼颜是只漂亮的母狐狸,昨晚的事情可不是挨一棍子就能结束的。 “我平常也不会去蹭人类啊。”凌幼颜无辜地眨眨眼,“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感觉很亲切,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要怪就怪你的魅力太大,让妖怪欲罢不能。” 时鹿冷笑:“呦,受害者有罪论?” 凌幼颜努了下嘴:“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在奉承你。” 时鹿:“那就祝你天天被人这么奉承。” 凌幼颜疑惑地去看何辛罗,天天被人夸奖奉承不好吗? 何辛罗不过大脑地脱口而出:“凌老师的魅力同样让人欲罢不能。” 时鹿:“……” 这些妖怪的脑回路正常人确实跟不上。 时鹿算是看明白了,凌幼颜身边的两只妖除了会说奉承话,其他什么也不会,无论她做什么,都闭着眼瞎捧就是。 莫非这就是凌幼颜越来越自信的根源? 凌幼颜今天的行程安排就是进行杂志拍摄,明天傍晚还有一个红毯要走,之后就是品牌的线下活动。 杂志拍摄在专业的摄影棚里,本次拍摄的主题是‘夏日限定’,单是服装杂志方就准备了二十多套,都是浮夸到穿不出门的那种风格。 整个团队当红明星的待遇确实非同一般,刚到摄影棚就有一大堆人围了上来,个个喜上眉梢笑脸相迎,一路嘘寒问暖地请进化妆室。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时鹿偷偷咂舌,当然她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接近凌幼颜的人,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化完妆,二十多套服装被推了上来,凌幼颜挑挑选选后拿起色彩最鲜艳的一套,换好后黑着脸出来。 凌幼颜个子高挑,在粉丝的彩虹屁里,她就是是移动的人形衣架,但凡出席红毯必定艳压群芳。 杂志拍摄大多是找品牌方借来的衣服,咖位越高服装也就越大牌,码数当然也是默认的最小码。 凌幼颜第一件挑选的是一条拼接色紧身鱼尾裙,乍一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肚子部位突出来一点,不仅破坏了整条裙子的美感,还随时有炸裂的可能。 然而现场的惊艳声却此起彼伏。 “太美了!” “我快被幼颜姐迷晕了!” “这条裙子穿在凌老师身上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制一般。” 角落里,何辛罗小声向造型师说道:“这次修图老师的名片记得结束后推给我,我到时候给他发一个红包慰问。” 造型师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后加入夸夸大军。 时鹿:“……” 她突然好奇其他女明星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充满鲜花和掌声的待遇。 面对周围的赞美声,被勒得喘不过气的凌幼颜瞬间阴云转晴,插着腰矜傲地抬起下巴,反正她自己还挺美的。 “好看吗?”凌幼颜迈着小步朝时鹿抛了个媚眼。 时鹿面无表情看她:“衣服都快炸开了你觉得好看吗?” 凌幼颜表情一顿。 场面骤然安静,所有人齐齐吸了口冷气,看向时鹿的眼神震惊中带着点钦佩。 凌幼颜其实不胖,小肚子也是昨天和今天早上暴饮暴食的结果,时鹿也不是想对她的身材指指点点,只是周围人盲目的吹捧已经让她失去了对自我的判断,甚至沾沾自喜。 她要是本身对身材不在乎便无关紧要,偏偏她在乎得要死。 几句好话或许能让她高兴一时,但身为当红女明星,网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的身材有细微变化,哪能逃得过广大网友的火眼金睛。 众所周知,网友对女明星严苛到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到时候无数网友的口诛笔伐惹怒了凌幼颜这个千年大妖,场面该如何收场? 为了人类和妖怪间的和平,时鹿不得不揭开最残酷的真相,让她看清现实。 衣服紧不紧穿的人最清楚,凌幼颜委屈地看了时鹿一眼,努力往里吸了口气,她按着瞬间平坦的小腹:“这样呢?” 时鹿点点头:“这样还好点,拍的时候记得收腹。” “好吧。”凌幼颜松开吸肚子的那口气,摸了摸突起的小腹,移开目光左右逡巡着。 被锁定的何辛罗僵在原地。 “小辛,记得给修图师发个红包,让他给我修美点。”杂志拍摄的时间不能改,只能在修图的时候下功夫了,凌幼颜耷着眉,下意识又捏了捏小腹。 “其实你只是早餐吃多了,中午和晚上少吃一点就会消下去的。”见她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时鹿迅速转换表情夸赞道:“这对你的美貌没有丝毫影响。” 打了一巴掌总得再给一颗甜枣吃,以免她脾气上来暴露本性。 凌幼颜闻言双眼一亮,衣服虽然紧了点,但她还有美貌啊,只要晚上少吃一点,肚子很快就会小下去的。 重新找回自信的凌幼颜精神饱满的同工作人员去进行补妆和弄造型,一旁的吃瓜群众接连朝时鹿投去敬佩的眼神。 他们和凌幼颜不是第一次合作,因此特别了解她的脾气,这位大明星的脾气倒是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夸张,大多时候还是平易近人的,而且她的团队从上到下都特别好相处,很少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拍摄凌幼颜这样纯天然的盛世美颜,后期工作简单轻松,多的是团队想要和她合作。 只是一旦凌幼颜的情绪受到影响,状态就会跟不上,或是直接罢拍。 为了不影响进度,合作方早就习惯迎合,只要嘴巴够甜,多说几句好话,凌幼颜一整天的状态都会非常积极。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处处迁就,有些合作方表面笑嘻嘻,扭头就跑到网上吐槽,陈述间少不了添加些主观评价,黑子借机大做文章,凌幼颜脾气差的消息不胫而走,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她的黑点之一。 当红明星哪个没点架子,业内人士早就见怪不怪,只要不是太过分,能赚到钱,他们也愿意捧着,时间久了就变成默认的习惯,冷不丁看到有人与众不同,就会觉得很惊奇。 内心活动大概就是:这人不是凌幼颜的亲戚,就是不想干了。 然而多看两眼后思绪又开始跑偏,艳羡地瞟了眼被造型师和化妆师包围的凌幼颜。 当大明星真好,自己好看就算了,请的保镖都是逆天颜值的俊男美女,这样理想的工作环境,谁看到不说一声羡慕呢? 拍摄期间,随行人员只能站在旁边观看,助理小苏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 “这次拍摄要换好几套造型,还要重新置景,估计得忙活儿到晚上,两位可以到旁边休息一下。” 就这这时,摄影棚顶上的两排照明灯齐齐炸开,滋滋的电流声伴随的火花同时出现,惊叫声紧随其后。 时鹿和封临初跑到前排时,凌幼颜正从容地从摄影棚走出来,顶上搭设的支架几乎同时间坠落,顷刻间便砸在她的身后。 “凌老师你没事吧?”离得最近的两个工作人员急切地围了上去,他们瞥了眼距离凌幼颜仅有十几公分的支架,蚀骨的寒意瞬间蹿上天灵盖。 要是凌幼颜再慢一步,这些东西就会全部砸在她的身上,高空坠物加上漏电所造成后果……心脏怦怦狂跳,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凌幼颜淡定地扶了扶头上的装饰帽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哎呀,好吓人啊,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肯定要受伤的。” 工作人员早被吓得冷汗淋漓,头都不敢抬,嘴上不停在道歉。 “没事没事,就是意外事故而已,你看我这也不是没事。” 时鹿的目光落在那满地支架上,凌幼颜能够毫发无损是因为她运用妖力减缓了支架坠落的速度,若是换作普通人,必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工作人员终于把连通照面灯的电源切断,不断闪烁的火花消失后,难闻的烧焦味充斥在整个摄影棚内。 时鹿和封临初先后走了过去,伏身检查支架,很快就发现焊接处有烧化的痕迹。 封临初把周围都检查了一遍,终于在支架下面发现烧剩下的黄表纸一角。 有人事先在摄影棚顶部藏好一张符篆,拍摄进行时符篆启动造成了电源短路,高温熔化了支架上的金属,受力位置偏移,致使大半个顶棚都塌了下来。 这张符篆中蕴含的灵力有限,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巧妙地借助了顶棚上交错的电路,从而引发出连锁反应。 凌幼颜今天拍摄的主题确实比较复杂,但顶棚是提前搭设好的,主要作用于灯光的变化,拍摄过程中只需要根据不同的造型更换一些置景而已,头顶部分是不会挪动的。 也就是说,符篆只能是在拍摄前安放上去的,并且这个过程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如果这是专门针对凌幼颜的精心设计,犯人不仅要知道她的行程安排,安置符篆的时间必定就在这两天。 “这个顶棚半个月前就搭好了,之后几天预定了好几位明星的拍摄,前天还给剧组拍过定妆照,平时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监控的话外面有,里面这个就是摆设,一般不开。” 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意外,犯人既然敢布置这些,必然是做好万全准备的,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被监控拍到,妖管所也不需要委托管理局出手。 如果犯人的目的是针对凌幼颜妖怪的身份,那这件事便不方便深究,只能当做意外处理。 凌幼颜团队的大度让杂志方感激涕零,这件事如果传到网上,粉丝恐怕能把整个杂志社都给掀翻过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1节 凌幼颜是从剧组请假出来的,待在京市的时间有限,为了完成杂志拍摄,他们只能临时调借了隔壁的摄影棚,转移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原本预定的拍摄计划也被推迟了三四个小时。 “你们工作室每个月会发行程图到网上吗?”时鹿知道有些明星团队会将艺人当月的行程发到网络上,只是她很少关注这些,并不清楚凌幼颜的团队会不会这么做。 小苏摇摇头:“凌老师成立个人工作室以后就没再发过了,不过有公开活动需要粉丝参加的话我们会通知后援会。” 安排粉丝线下应援需要提前好几天进行准备,通知后援会既能确认人数,也能有效率的进行组织粉丝,同时还能防止投机取巧的人在中间浑水摸鱼。 明星粉丝遍布天南海北,能直接和艺人团队接触的也就只有被官方认可的应援组织,有些明星后援会的叫法不同,但所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时鹿大胆猜测:“犯人会不会混在你们官方后援会里面?” 大致知道艺人的行程,但又不能完全掌握,频繁出现追行程也不会引起注意,还能把威胁信不露痕迹的混入粉丝信件中,能够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不就是——粉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7 00:00:00~2022-05-1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花、嘻嘻哈哈10瓶;落日余晖待你而归4瓶;白酒云烟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普通小粉丝所知道的艺人消息通常来源于网络,好比杂志拍摄的时间地点他们根本无从得知,只有走在最前线或有点门路的那种才能得到些许消息。 关于时鹿提出犯人是凌幼颜后援会粉丝的猜测遭到了当事人的一口否决。 凌幼颜给出的理由是她的粉丝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自信到没有任何根据。 回去的路上,时鹿再次试图说服她:“我还是觉得犯人就是了解你全部公开行程的粉丝。” “不可能,我的粉丝都是喜欢我的。”凌幼颜捂住耳朵逃避现实。 见她这般抗拒粉丝的背叛,时鹿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假如她听到粉丝爬墙后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为了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和平,时鹿放弃了继续刺激她的念头,决定使用迂回且温和一点的方式重提这个话题。 “真正的粉丝当然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所以会不会是披皮的黑粉?” 凌幼颜迟疑地看了时鹿一眼,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时鹿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不是有那种会装成粉丝打入内部的黑粉。” 凌幼颜若有所思:“你说的这种我好像听说过。” 时鹿言之凿凿:“我觉得犯人肯定是混入你粉丝群体的假粉。” “原来如此。”凌幼颜恍然大悟,眉头微敛,“没想到现在的黑粉都这么努力。” 时鹿想起何辛罗之前告诉过他的逻辑,顺着她说:“黑粉越努力,说明你越红。” 果然,凌幼颜瞬间容光焕发,弯着嘴角恶狠狠道:“我一定要把这个犯人揪出来,绝不能放任这样的危险分子潜伏在我的粉丝团里肆意妄为。” 短短一天相处,时鹿基本上摸清这只大妖的习性,凌幼颜喜欢听好听的,只愿意听好听的,自信且自我感觉良好,遇到这种类型只要能摸准她的癖好,就能够轻松拿捏。 当晚何辛罗便将后援会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明星团队通常只和后援会的骨干成员联系,以私人的账号在不经意间透露点内幕消息,凌幼颜团队接触的粉丝基本上就是后援会的三位负责人,再由这三位向外传达。 像杂志拍摄这种保密的行程工作室是不会对外透露的,但走在最前线的粉丝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获取信息的渠道,他们能知道杂志拍摄的地点也不足为奇。 这样看来,提前知道凌幼颜在哪拍摄杂志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再者就算是明星工作室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前线的具体情况,这些前线常年天南海北的跑,有的还会偷偷去跟拍其他明星,想要一个不落的将他们都联系上根本不可能。 “这么看来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了,那真是太好了!”凌幼颜对能不能抓到犯人这件事毫不在乎,她柔若无骨地靠在时鹿肩头,“抓不到犯人你们就得一直跟着我,正好让我们多些时间培养感情。” 然而时鹿可不想一直留在这位大明星身边被她骚扰,她神情严肃道:“从今天的事情来看,犯人已经展露出明显的杀意,他之后的手段只怕是会更加偏激。” 前几次寄东西还只能说是恐吓,但今天这出可是实打实的预谋杀人。 “杀意?”凌幼颜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他要是真有本事就来好了,我正愁着没地方活动筋骨呢。” 凌幼颜弯了弯五指,周身气势奔涌而出,蚀骨的寒意一瞬间席卷开来,正在直行的保姆车倏忽滑出一个蛇形曲线,紧随而来的是玻璃爬上裂缝的声音。 注意到旁边的车窗出现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凌幼颜及时收住外放的妖气,余光瞥见副驾驶位的小苏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合起双掌俏皮一笑:“抱歉,没控制住情绪,我保证不会有下次的。” “没、没、没……”身体抖得像上了发条的小苏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开车的何辛罗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车子开得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所有人送走。 此时此刻时鹿终于能理解何辛罗和小苏为什么会对凌幼颜进行没有下限的吹捧。 在这样一位实力不凡的大妖身边工作,说错一句话丢的可能就是性命啊! 对于实力,凌幼颜是自负的,又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那些意图不轨的人类放在眼里,正因为无惧,所以毫不在意。 但站在管理局的立场却不能放任不管,不仅是为了维护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和平,同样是为了不让无辜者被牵连进来。 意识到自己身材走样,凌幼颜直接连晚饭都不吃了,回酒店休息了没多久又突发奇想要去健身,带着两个保镖前往酒店六层的健身房。 健身房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凌幼颜特意挑选了角落位置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上跑步机前,她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了时鹿:“帮我拿一会儿,等我休息的时候看。” 时鹿看了眼手上的剧本名。 《帝凰谋》,这不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部? “这个是你现在正在拍的戏?”时鹿举起剧本问道。 “不是,下一部,我的工作室还有王盟都有投资,就是导演和演员还没选好,最快也得过一两个月以后才能开机。”凌幼颜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向时鹿,“你要不要看看剧本,要是遇到喜欢的角色我可以做主让你演哦,不过女主角肯定是我的,从小受尽欺凌的冷宫公主最后成为一国女帝,想想都很带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时鹿便当作打发时间翻开了剧本。 凌幼颜没跑多久,小苏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 时鹿一眼便可以确定,这位老者也是妖怪。 洪多涛,电视圈中赫赫有名的大导演,入行四十多年拍了十几部广为流传的经典作品,他的名字代表的不仅是身份,更是口碑的象征。 凌幼薇出道至今唯一的代表作就是出自这位导演之手。 时鹿记得之前还在网上看到过洪多涛和凌幼颜的绯闻,不过工作室很快就辟谣了。 洪多涛年近七旬,现在更多的是做幕后指导,培养年轻一代导演,已经很多年没有筹备过新作品。 就是这样一位大名鼎鼎且雷厉风行的名导演,在凌幼薇面前却唯唯诺诺,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抬:“凌老师,您找我?” 凌幼颜调整了跑步机的速度,改为原地快走:“还是前几天那事,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洪多涛一脸为难:“这个,我最近在跟妻子度假呢。” “拍完这部再度嘛,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剧,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就差导演上岗了,我思来想去吧,还是觉得你最靠谱。”凌幼颜笑眯眯看他,“这可是我至今为止最喜欢的小说,想好好拍出来。” 洪多涛支支吾吾:“可是我觉得剧本还是不太好,这种古偶剧我拍不来。” 凌幼颜:“那你就带你的人改改,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过女主戏份里的高光时刻可别随便删了,把那些情情爱爱都改了我也无所谓。” 洪多涛一脸萎蔫,剧本他已经看过,可以看得出凌幼颜在打磨剧本上花费了不少苦工,无论是剧情还是设定其实都还不错,只要他带上专业的编剧润色一二,再删减一些多余的剧情,拍出来必定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故事,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只因为凌幼颜本人完全和剧本里的女主人设不搭。 一部剧的成功与否,在选定演员的那一刻就基本定型,作为老一代导演,洪多涛的观念里只有角色选择演员,从来没有角色迁就演员这种说法,不搭就是不搭,就算凌幼颜的演技逆天,她仍旧无法成为故事里的女主角。 想是这么想,可洪多涛不敢说啊。 他惶恐凌幼颜一巴掌就给他打回原形去。 别看有些妖怪在外面风风光光,一旦遇到比他们厉害的,个个都得低着头乖乖当着孙子。 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洪多涛松口,凌幼颜耐心耗尽,皱着眉头从跑步机上下来。 洪多涛心头一凛,赶忙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凌老师可以考虑一下杀手那个角色,我个人觉得这个角色更为出彩,而且这部戏是双女主,两个主演可以不分先后。” “不要,公主才是女主。”凌幼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仅足智多谋,还很有城府,拍出来肯定吸粉。杀手虽然也不错啦,但是她从头到尾都穿着一身黑,一点都不美,亦正亦邪的人设会被人吐槽的。” 听到演员任性且不自知的发言,洪多涛脾气上来厉声打断:“可是你长得就不是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让观众怎么相信你是足智多谋……” 说着说着他才想起对面人的身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心虚到冷汗直流。 凌幼颜危险地眯起眸子:“你什么意思?” 时鹿忽然出声:“就是说你不太适合这个剧本里冷宫公主的形象。” 洪多涛呼吸一顿,肩膀僵直脖颈不断后缩,挤出两层双下巴后暗暗戳戳瞪了时鹿一眼。 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重复一遍,就不能放年老体弱的妖怪一条生路吗? “我也觉得公主这个角色不适合你,你比较合适英姿飒爽的杀手。”看过几集剧本的时鹿大胆发言,“公主在剧里的人设是先弱后强,走的是成长线,杀手一出场就日天日地,多帅啊。” 凌幼颜皱眉:“可是公主身份高贵诶!” 时鹿认真脸:“杀手又美又飒,肯定比公主吸粉。” 凌幼颜怀疑:“可是人人都喜欢公主诶!” 时鹿肯定脸:“杀手又美又飒,肯定比公主吸粉。” 凌幼颜表情松动:“可是公主最后会当女帝诶!” 时鹿眼神坚定:“杀手又美又飒,肯定比公主吸粉。” “杀手这个角色真的这么好的吗?”凌幼颜防线被彻底攻破,拿过时鹿手上的剧本,认真地从头翻阅,“如果比公主出彩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戏份好像少了点,这样吧,把之前删除她的戏份都加回来,全部弄成高光!” 洪多涛:“……” 太儿戏了,他打拼了四十多年的名声恐怕都得砸在这一部戏里面…… 洪多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按照这样的设定,我觉得目前的预算不太够啊,才一个亿,这么大的项目,怎么也得三个亿的投资吧。” “我投啊!”时鹿矜持一笑。 洪多涛:??? “你要投两个亿?”他小心翼翼确认道。 洪多涛加上凌幼颜的组合怎么拍应该都赔不了吧? 只是时鹿对影视行业并不了解,也没有孤注一掷砸下全部身价的勇气,她抬起手竖着五根手指。 洪多涛瞳孔放大:“五个亿?” “想什么呢,五千万。”时鹿淡定地收回手,“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2节 “哦。”洪多涛神情瞬间转为冷淡。 时鹿:“……” 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眼界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五千万投资都入不了他的眼。 甚至还敢不给投资人好脸色。 就,很靠谱的样子。 这样的导演话语权高,拍戏的过程中不会被资本左右,能拍出好剧的概率也就越大。 “就这么决定了,导演的工作交给你,投资再慢慢拉。”凌幼颜一把将手上的剧本塞进洪多涛怀里,“找演员的工作也交给你,团队人手如果不够你就自己再添点,总之帮我把这部剧拍好,我的心情也好。” 洪多涛整张老脸皱在一起,委屈中还掺着点不情愿。 凌幼颜勾了下手指,一缕妖气没入那皱巴巴的眉心,洪多涛只觉得灵台中被灌入一汪清泉,晶莹剔透中带着丝丝凉意,那原本浑浊的双眼也多了几分清明。 洪多涛先是一怔,随即狂喜,郑重地冲着凌幼颜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助我明智,我停滞的修为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凌幼颜不在意地拂了下手,美眸一转,手臂不自觉地攀上了时鹿的肩膀,亲昵地在她耳边说道:“要不你来演公主这个角色吧,拍出来肯定好看。” 洪多涛闻言打量了时鹿一眼,他做导演已有四十多年,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什么演员适合什么造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时鹿五官立体,上镜绝对好看,只是长相太过现代,穿上古装不会丑,但不合适剧本里隐忍坚毅的冷宫公主。 这狐狸怎么这么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时鹿压着心底的疑惑往旁边挪了一步:“我对演戏不感没兴趣,相信以洪导的眼光肯定能挑选到合适的演员。” 洪多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身影,他提议道:“我老婆最近在看一部新剧,里面那个女主演就挺不错的,好像叫,舒,舒雅来着,她的演技在年轻一代的女艺人里面算是很不错的。” “不要。”凌幼颜一口否决,“我跟她是对家,怎么可以一起演戏。” 洪多涛一头雾水。 对家是什么意思? 时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要是真的能促成凌幼颜和舒雅合作,话题度必定一骑绝尘。 “舒雅挺好的,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去邀请一下。”见凌幼颜皱起眉,时鹿抢在她反对前说道:“既然你们是对家,更应该在同一部剧里艳压她!” 当然也有可能被她艳压。 凌幼颜眸中泛起亮光,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唇角间溢出一抹艳色:“好!我让小辛给她递剧本。” 站在一旁的洪多涛看出不对劲也不敢瞎问,等凌幼颜重新回到跑步机上,谨小慎微地捧着剧本在旁边确认剧本修改的方向。 考虑到妖怪在凌幼颜面前的怂劲,时鹿觉得很有必要跟进剧组开机后的质量问题,以免他们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全程没有参与的封临初瞥了眼时鹿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你很开心。” “我觉得这部剧肯定能爆。”时鹿财迷上身,笑眯眯说道:“我要发财啦!” 说话间,两个人同时察觉到一抹窥探的视线,封临初敏锐抬头,几步就冲了过去。 “疼疼疼——” 男人被封临初掰住手指,五官疼到扭曲在了一起。 时鹿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停在相机功能,她点开相册,发现里面拍了几十张凌幼颜和洪多涛同框的画面。 拍照者故意选取了很刁钻的角度进行拍摄,视觉上造成了误差,有几张看起来就像两个人抱在一起。 往后翻了翻,虽然拍摄者非常努力只拍两个人同框的画面,但其中几张还是能看到时鹿的一点身影。 时鹿举着手机:“说说吧,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面露急色:“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偶然看到凌幼颜,有点情不自禁,换作是你们看到大明星肯定也会拿出手机拍照的。” “情不自禁能拍出这么刁钻的错位图?”时鹿划过几张照片,“我看你很专业嘛,拍成这样就算我不是业内人士也能猜出你想干什么,是你自己来拍的,还是有人雇你来拍的?” 出于主观行为上的偷拍明星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流量,反之则是竞争对手或别有用心人士不怀好意。 封临初适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别扭别——我说我说!”男人疼得满脸涨红,急吼吼喊道:“没人雇我,我就是得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凌幼颜这几天会出大新闻,跟拍她能掌握到第一手情报。” “从哪得到的风声?” “她、她的粉丝那!” 第116章 听到动静的凌幼颜和洪多涛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男人是个自媒体博主,通俗易懂的说就是靠偷拍明星爆料赚流量的营销号皮下。 俗称狗仔。 时鹿皱眉:“你是说自称凌幼颜粉丝的人私信你爆料她这几天会出事,让你来挖她的料?” “一开始我也不信的,后来我看了他近期微博,发现他还真是凌幼颜的粉丝,不过前一段时间脱粉了,戾气变得特别重。”男人指了指手上的手机,“他还给我发了几张照片,说是只要跟着凌幼颜,就能拍到更劲爆的东西,从她这次回京市我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跟着她。” 单是凌幼颜和洪多涛的两张照片就足够男人敲上一笔竹竿,但身为狗仔的敏锐嗅觉让他察觉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为了能拿到第一手劲爆的新闻,他甚至不惜花费大价钱入住凌幼颜所在的酒店。 更劲爆的东西? 难道是指凌幼颜妖怪的身份? 时鹿快速和封临初对视一眼。 私信的照片男人早就保存到手机里,往后划几张就能看到。 照片背景是在某饭店,镜头透过窗户清楚的拍到凌幼颜伸手抚摸洪多涛的脸颊。 “这是上次吃饭的时候吧。”凌幼颜嫌弃地耷着眉,“我当时明明是在掐他的脸,命令他帮我拍戏,怎么拍出来感觉这么奇怪?” “这张更夸张,我就是侧个身子,怎么就变成拥抱图了?” 如果不是知道凌幼颜大妖的身份,见识过洪多涛在她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时鹿看到这两张照片一定会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点开那个私信狗仔,据说是脱粉凌幼颜粉丝的微博。 全部微博数量不到一百条,几乎全部都是转发凌幼颜本人的微博,关注和粉丝数量都显示为一,应该是个小号。 最新几条是原创文字微博,用词偏激,全是各种侮辱性词汇。 他没有带大名,但结合上下文语境判断,被辱骂的对象是凌幼颜。 明星出现负面新闻粉丝脱粉回踩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极端到进行线下报复的还是闻所未闻。 出道这么多年,粉黑之间的网络骂战凌幼颜也围观过不少次,对取证流程也略知一二:“这个账号没有点名道姓,平台那边不会给出个人信息的。” 几句骂人的话,既可以理解为他是在骂凌幼颜,也可以说他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跑到网上发牢骚,平台方不可能因为一个明星开口要就随便给出用户的个人信息。 时鹿:“以私人的名义向平台索要用户信息比较麻烦,但以官方的名义应该可以吧?” 只要找到这个账号拥有者的真实信息,或许就能找到针对凌幼颜的犯人。 时鹿还是联系了京市这边的特别安全行动组负责人,将调查微博用户真实身份的事情委托给他们。 在公共场合给明星拍照并不违法,就算报警也无济于事,他们只能删掉狗仔手机里的照片,再进行口头警告。 就这样放狗仔离开,凌幼颜心有不甘道:“其实等他把照片放到网上,我就可以告他造谣了。” 狗仔在旁边双眼无辜赔着笑脸。 洪多涛被她大胆的念头吓得胆战心惊:“您可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上次传的那绯闻就差点毁了我半辈子经营的名声,这照片再发出去,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星律师函现已失去公信力,一场官司打下来,谣言早就在观众心底根深蒂固,至于官司的结果还有谁会在意。 那狗仔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讨好的笑容,见洪多涛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立即附和地举起手发誓:“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拍二位了。” 这人眼珠子散光一肚子坏水,嘴上说的好听,只怕也就是随口应承。 “反正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算了算了,你走吧。”凌幼颜不耐烦地挥挥手。 狗仔如逢大赦,什么都顾不得说扭头就跑。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抹妖气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时鹿看向凌幼颜:“你干了什么?” 凌幼颜微抬着下巴,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既然人类敢算计她,她自然也是要反击的。 “就是动了点小手段,让那些成天只想着赚黑心钱的家伙夜不能寐,噩梦连连罢了。”她满不在乎道。 就算是当着管理局成员的面出手,凌幼颜仍旧有恃无恐,她愿意做一个守规矩的妖怪,但不代表她只能被动挨打。 只是做噩梦的话倒也没什么,那种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线上胡编乱造煽风点火,线下跟踪偷拍威胁敲诈,让他长点教训也好。 凌幼颜第二天傍晚要参加某平台盛典,为了保证状态,运动结束后洗完澡便早早睡下。 在此期间,时鹿也收到了京市这边行动组的回复,那个私信狗仔的账号绑定的是一位五十多岁阿姨的电话号码,是那种在网上几毛钱就能购买一个的水军账号。 官方技术部正在尝试根据网络ip地址寻找私信者曾经登入过其他账号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时鹿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京市行动组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与私信者使用相同网络ip的微博账号,并且拿到了账户信息。 私信者果然有个微博大号,还是拥有近十万粉丝的站子。 站子是私人图站,从发美图的数量来看,皮下跟了凌幼颜不少活动,妥妥的真爱粉无疑。 嫌疑人已经锁定,但凌幼颜却毫不在意,在她的眼中,今天傍晚现场直播的红毯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早起后去进行了全套护肤,接下来是造型师和服装师上门打造今晚红毯的造型,单是发型和妆容就做了四个多小时,之后由专业摄影师帮忙拍摄美图又用了一两个小时。 修完图后还要挑选出几张最满意的,这个环节又磨叽了大半个小时。 工作室发完图后,凌幼颜反复刷着粉丝评论,确定大家都挺满意才放下手机对镜臭美。 仅为了一场几分钟的红毯,凌幼颜包括她的整个团队就折腾了十几个小时,过程中滴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润唇。 时鹿全程麻木地看着他们折腾,原来每一次艳压背后都需要付出这么多努力,女明星真的太卷了! 像凌幼颜这种级别的艺人在走红毯前平台方都会安排单独的休息室。 何辛罗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上前:“早上你让我给舒雅那边递的本子被她给拒了。” 凌幼颜拧水壶的手一顿:“这么快?” 这拒绝的速度怕是连剧本都没看过。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3节 见她有皱眉的趋势,何辛罗忙不迭接话:“她一定是怕跟你同框会自惭形秽,才会这么着急回绝的。” “也是,她肯定是怕被我艳压了,你跟洪多涛说一声,让他找别人吧。”凌幼颜眉眼松开,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种场面无论看过多少次,时鹿内心的感受都差不多。 就,真的很幼稚。 然而这场幼稚的攀比正是她挑的头。 红毯已经开始,大牌的明星往往喜欢靠后出场,在他们眼中,这就是排面和地位的象征。 当然,大多数明星并不怎么在乎这个顺序,除非遇到了在意的人。 平台工作人员敲过门后,站在门口通知凌幼颜准备出发。 何辛罗看过出场顺序后皱了皱眉:“你们安排舒雅走在凌老师后面两位?” 凌幼颜闻言扭过头。 她的后两位岂不是压轴? 凌幼颜不干了! 工作人员紧张得直咽口水:“这个,这个可以商量嘛。” 他回过头看向对面那间休息室,另一位当事人舒雅的经纪人也站在门口。 “有什么可商量的,我们可是完全按照主办方的安排来,平台方总不能让我们让吧。”对面休息室内走出一个男人。 舒雅隶属的经纪公司大老板沈天白示意站在门口的女孩往里走,今天这个活动很大,他担心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徐佳应付不来,便亲自过来指导。 “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工作人员急忙否认,舒雅的新剧是今天主办平台的独播爆剧,让她压轴今晚的红毯合情又合理。 可是凌幼颜的下一部剧也是平台内定的啊! 据说是特别好的班底,等团队爆出来后一定会被各大平台哄抢。 来前领导特别嘱咐过,让他一定不能得罪凌幼颜这边,尽量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这让他怎么处理?工作人员现在恨不得原地辞职,大喊一声,这红毯你们爱走不走,反正最后尴尬的又不是他。 “不好意思,凌老师需要补个妆,红毯等补完妆再走。”何辛罗态度强硬。 工作人员手心不断往外冒汗,他已经看出凌幼颜团队的意图,这是打算采用拖字诀等舒雅走完再上场。 沈天白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这招都是他玩烂的。 “正好,舒雅也要补个妆。” 两边这是要死磕到底了! 正处于现场吃瓜第一线的时鹿眼睛一亮,小小一场红毯活动都能摩擦出这么重的火·药味,果然还是娱乐圈里的明争暗斗最刺激! 为了能更方便吃瓜,时鹿站的位置离门比较近,她忽然发现了些许黑雾从门边顺进来,下意识追出门,寻着黑雾的来源看去,正好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在几名工作人员簇拥下往前走,几秒后拐向另一边走廊。 “刚刚从前面走过去的是谁?”时鹿问道。 工作人员已经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佛系模样,听见声音顺口说道:“吕默深和他的团队。” “时大师!”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原本端着霸道总裁架势的沈天白腆着笑脸凑了上来。 “两位大师怎么在这里,还穿的这么有精气神?” 一旁的工作人员像是见鬼了一样看他。 时鹿抬起头,发现那黑雾也往对面舒雅的休息室里钻了进去,随口答道:“这两天在兼职保镖。” 说着回过了头,瞧见丝丝黑雾像长了眼睛般朝凌幼颜飘去,只见她挥了下手,那黑雾便烟消云散。 “我能过去看看吗?”没等沈天白回答,时鹿抬腿走了过去,来不及与徐佳打招呼,径直走向正坐在沙发上的舒雅,抬手扫开她眼前那意图不轨的黑雾。 “时大师!”舒雅惊喜起身。 时鹿冲她点了下头,回过头看向跟过来的封临初。 封临初:“窃运术,施术者用的很小心,一个人一次只偷一点,短时间内很难被发现。” 窃运就是偷取气运的意思。 施术者通过媒介偷取目标人物身上的气运为己所用。 所以媒介是? 时鹿大致扫过休息室内,最后将目光放在大门旁边的仿真天堂鸟盆栽上。 盆栽底座是海草编织款式,和凌幼颜那间休息室的款式相同。 沿着花盆边缘摸索一阵,时鹿找到了一小块木头。 “我那边也有。”凌幼颜倚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块和时鹿手上差不多大小的木头,她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这是桃木。” 施术者将被选中目标的生辰八字写在桃木上,再取本体的一部分作为媒介,这样便能精准偷取到休息室内艺人的运势。 “所以说有人在对今天到场的艺人动手脚?”沈天白明白过来,黑着脸说道:“舒雅最近也太水逆了吧,走个红毯都能遭人暗算。” 偷人气运不就等于断人星路,越想越气的沈天白走到时鹿面前:“大师,你帮我把这鳖孙找出来,我分分钟在业内曝光他,看他以后在圈里还怎么混!” 娱乐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专偷人气运的人合作,就算用法律制裁不了犯人,口水和白眼都能让他狼狈退圈。 时鹿:“我觉得应该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吕默深,黑雾的源头就在他身上。” “怪不得那小子最近突然冒了起来,看我曝光他。”沈天白拿出手机就准备发朋友圈。 “等等。”凌幼颜出声阻止,“那家伙跟我点纠葛,还会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怀疑最近给我寄东西的人也是他,等红毯结束后把人抓来问问,免得他提前接到风声有所准备。” 沈天白看了时鹿一眼,见她赞同凌幼颜的话,也就放弃了发朋友圈这个念头,顺手打开微博,吕默深人还没有出场,带着他大名的热搜就已经挂了三个,热度比女明星比美的话题还高,广场上还有一堆被他帅到的路人嗷嗷叫。 凌幼颜瞟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这家伙应该不是第一次偷气运,现在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能吸到粉也很正常。” 沈天白咬牙切齿:“太气人了,我让公关部给他买个黑热搜!” “没必要为这种人花那个冤枉钱。”舒雅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优雅地冲凌幼颜微微一笑,“不如我们临时组个搭档,让他变得无人在意。” 吸引走全网的目光,其他人自然就变得暗淡无光了。 凌幼颜矜傲地勾起嘴角:“现在出发的话时间刚刚好。” - 吕默深转过身面对签名墙,身后便传来一波高出一波的呐喊声,他能感觉到无数闪光灯落在他的身上。 自信飞扬地签下大名,将手中的笔还给旁边的礼仪小姐,抬起头单手插兜,正准备摆几个帅气的拍照姿势,眼前那乌泱泱的镜头倏然转向了红毯的另一端。 吕默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镜头对准的是下一位即将走上红毯的艺人。 随着无数粉丝的尖叫声响起,主持人草草结束采访,无人在意的吕默深就这样结束了他今天的红毯活动。 走到红毯尾端,吕默深回过了头,正好看见两位明艳张扬的两位女星携手站在签名墙前合照,无数镜头对着她们狂轰滥炸,记者们更是像疯了一般高声挽留。 吕默深嫉妒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冲上去取代她们的位置,让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中,吕默深看入了迷,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两位女星已款款朝他的方向走来。 正当他们的距离仅余十几公分的时候,吕默深的余光捕捉有东西朝他靠近,他下意识侧过身,那东西正好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与此同时,又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眼见那个物体直直朝着凌幼颜飞去,现场的粉丝只来得及发出绝望地尖叫。 瞬息之间,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凌幼颜面前,只见她抬手一握,反手一甩,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那在红毯外向艺人掷物的家伙便被自己丢出的东西砸个正着。 第117章 为保证安全,凌幼颜和舒雅携手走红毯的时候,时鹿和封临初便以保镖的身份一前一后在红毯两端守着。 吕默深原本走的顺序比较靠前,但他的团队也十分擅长使用拖字诀,愣是留到了倒数位置。 时鹿走到红毯最尾端的记者区域后,顺道还围观了他暗淡无光的采访环节。 吕默深的目光被两位大美女吸引定在原地时,旁边的时鹿也在暗暗打量他。 在时鹿的印象里吕默深并不算很火,但富二代人设深入人心。 出道好几年,正式进入大众视野还是因为去年播出的一部现代剧。 那部剧的女主角正是凌幼颜。 剧播出时的播放量和话题度都还不错,只是绝大多数观众认为男女主角没有cp感,找不到磕cp的快乐。 两人后续也完全没有交集,都不需要解绑,剧播完便淡出了网友的视线。 今年初吕默深连播了两部偶像剧,又在当红综艺里刷了几期存在感,配合着热搜的狂轰滥炸,发展势头特别凶猛。 然而此时的吕默深脸上布着一层黑气,与刚开始走上红毯时的红光满面简直判若两人。 注意到凌幼颜和舒雅携手走来,时鹿收回目光,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她右手边的媒体区飞出。 时鹿下意识做出反应,两个大步跨上前,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同个方向再次滑出一道黑影。 第一道黑影追赶不上,注意到第二道黑影的瞬间,时鹿提起右脚脚跟,脚尖点地身体向右旋转,抬手抓住那飞来的不明物体后反手便回击了回去,同时精准无误地砸中记者区还保持着丢掷动作的男人。 快、准、狠的反应能力就连时鹿本人都震惊不已。 这难道就是学习了几天跆拳道带来效果吗? 守在红毯边维护秩序的保镖第一时间冲到记者区将那名向明星投掷鸡蛋的男人制服。另一部分工作人员则冲向红毯,伸出手做出保护姿态将几位艺人送到后台。 黏腻的蛋液顺着鼻尖落到西装上,吕默深怔愣地定在原地,呆若木鸡般看着保镖和工作人员护着身旁两位美艳女星离开。 闪光灯铺天盖地袭来,吕默深下意识抬起手遮住眼睛部位,红毯前的记者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一顿猛拍。 吕默深后知后觉地气红脸,他刚刚在直播镜头前脸上被人砸了鸡蛋,现在全网都看到了他的丑态。 旁边的工作人员抬着手护在他的面前,嘴巴张张合合不停在说话,吕默深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也听不到,浑浑噩噩被推下红毯。 工作人员代表平台在旁边不停为安保的疏忽进行道歉。 吕默深额头青筋暴起,恼羞成怒地瞪着身旁的工作人员,泄愤地抬脚踹在他的身上。 赶过来的经纪人正好撞见这一幕,她慌忙围上前用纸巾擦拭吕默深脸上的鸡蛋液,柔声柔气地安抚道:“没事,刚刚的事情不要在意,我马上让人安排和心疼相关的通稿,先卖一波惨,反过来利用这出刷一波热度。”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4节 话是这么说,但经纪人也知道操作起来有一定难度,比起同情,网友更喜欢的还是看明星的笑话。 红毯上发生意外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这种时候心态越好,反应越从容通稿才能越漂亮,像吕默深被吓得直接面红耳赤定在原地这种,光丑图就能被截出几十张反复刷屏。 好在吕默深是被动出丑,这里面能操作的空间很大,先把心疼的热搜安排上,给粉丝制造发挥的空间。 吕默深捏了捏拳头,努力平复好心态,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团队力挽狂澜引导舆论走向的能力。 那名工作人员的腿被踢青一大块,然而吕默深极其团队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傲慢地转身离去。 红毯结束后明星会被安排到活动会场入座,吕默深等会儿还要上台领奖,只能临时换一身西装,洗过脸让化妆师帮忙补妆。 按照顺序,他得到的奖项会在活动中途颁发,平台方为了给他留出充足的时间打扮,特意将顺序挪到后面,他现在有非常充足的时间恢复状态。 化妆师在旁边准备,还不知道网上舆论发展到什么地步的吕默深只觉得如坐针毡,等到经纪人回来,立即向她索要手机。 经纪人拿出手机的时候表情略显古怪,吕默深沉着脸,一把抢过手机,点开热搜榜。 热一词条#凌幼颜舒雅#的热度一骑绝尘。 接下来的热二热三分别是两个人的单人热搜。 吕默深死死盯住凌幼颜三个字,视线往下,随即看到了带他大名的热搜。 #吕默深呆若木鸡# 看到热搜标题的吕默深表情一顿,这个热搜和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他将热搜榜从头拉到尾,确定带他大名的只有一个。 带着疑惑,吕默深点开了带他名字的词条,页面跳转,广场上第一条微博转发已过两万。 【搞笑动图库:#凌幼颜舒雅##吕默深呆若木鸡#哈哈哈哈哈哈lms完美复制本人看到美女出现在红毯时呆若木鸡的模样】 文字下面搭配的是吕默深站在红毯上看着凌幼颜和舒雅时的反应,博主还在旁边标注了诠释心情的文字,瞬间让这个动图变得沙雕起来。 除了评论一是博主补充的第二张动图,往下十几条都是没有营养的“哈哈哈”,其中点赞最高的几条还顶着吕默深的头像。 博主故意将动图配字弄得沙雕又痴汉,本意就是图个乐,吕默深的粉丝觉得这是个出圈的好机会,火速加入了“哈哈”大军,并积极转发增加热度。 然而明星本人却不喜欢这种沙雕。 吕默深咬牙切齿:“这群傻逼玩意。” 经纪人皱了下眉:“这又不是什么黑热搜,总比传播你被鸡蛋砸的动图好吧。” 事实上这个热搜就是他们团队安排加热的,平台那边有意压制红毯事故的新闻,被砸鸡蛋的事情上不了热搜,过度卖惨还有可能会开罪平台方,倒不如换个沙雕的话题引开网友的注意力,顺便还能蹭一波凌幼颜和舒雅的热度,成为今晚活动的第三大赢家。 吕默深不理她,点开了评论下的另一张动图,看完以后直接气到把手机丢出去。 搞笑动图库发的第二张动图就是吕默深被砸鸡蛋的瞬间,与后面保镖冲上前帅气转身反手投掷形成鲜明对比,同时搭配着让人难堪的文字。 评论下的评论完全被凌幼颜和舒雅的粉丝占领。 【小姐姐反应的速度太快了,转身的时候好飒啊!】 【多亏了小姐姐才没有伤到我的宝贝,悄悄说一句,小姐姐是颜颜的私人保镖哦~】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lms眼神很猥琐吗,听说他私底下很爱对女明星动手动脚诶。】 【加一,我是颜粉,我敢肯定lms真实的内心活动肯定不是博主搭配的沙雕文字。】 “不好了,深哥又上热搜了!”助理拿着手机跑进门。 经纪人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看到热十的#吕默深踢人#时,瞳孔瞬间放大。 不用点进去,经纪人也能猜到这个热搜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急忙给团队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公关预案的同时把热搜撤掉。 听到助理的话,吕默深重新拿起手机,看到热搜标题的瞬间脑袋嗡地炸开,点开热搜,广场上早已骂声一片。 吕默深厉声吼道:“马上把热搜给我撤掉!”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几人齐齐扭头,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肃然站在门口。 - 走完红毯,凌幼颜没再参加后续的场内活动,在团队的簇拥下离开,换掉身上的礼服后,一行人低调前往位于京市的特别安全行动组。 红毯上冲着凌幼颜丢掷鸡蛋的男人叫做高文彬,也是先前确定的那个图站账号的拥有者。 高文彬是最早开始追凌幼颜的那一批粉丝,从高中时代到进入社会,他长相俊秀,工作也很体面,身为一众前线站姐里面唯一的站哥,每次出现都能起到鹤立鸡群的效果。 不仅凌幼颜的经纪人和助理认识他,就连她本人也印象深刻。 当然不止是他,无论是站姐还是站哥,只要是多跟几次行程,凌幼颜都能留下印象。 凌幼颜对高文彬的认知是老粉、真爱粉、很有眼光的男粉丝,至于私底下从未产生过交集。 但高文彬却不这么认为,在长达数年的自我欺骗下,他真情实感的以男朋友身份自居,将凌幼颜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多次在私底下对她进行跟踪。 粉圈对这种行为的定义是私生,不过高文彬每次行动都很谨慎,远远看上几眼就跑,以至于凌幼颜极其团队都没有注意到他。 凌幼颜和洪多涛私底下吃过好几次饭,每次都是在单独的包间里,想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就只能用偷窥的方式,高文彬就是在这样远距离的模糊情况下,发现他们之间的不正当关系,然后情绪崩溃。 之后利用着老粉的优势,将准备好的东西通过各种方式送到凌幼颜的面前,对她进行惩罚。 倘若最开始的时候凌幼颜团队不是只当做黑粉来处理,而是更慎重的选择报警,想要找到他并不困难。 “她就是个贱人,不仅给我戴绿帽子,为了资源连洪多涛那样的老头子都能接受,我要给她点教训,只要她承认错误,我还是可以原谅她的,让她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提到凌幼颜,高文彬的情绪异常激动,眼神飘忽咬牙切齿,就像是处在暴躁状态下的猛兽,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前咬人一口。 时鹿冷眼看着他,追星追到集妄想症、躁郁症、神经质于一身的情况只能说是闻所未闻。 这时,京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成员领着凌幼颜走进审讯室,原本不停骂骂咧咧的高文彬看到她后立即安静了下来,几秒后他挺直起背,抬起手理了理头发。 他大概是不想在凌幼颜面前显得太过狼狈,想留下光鲜的形象。 京市行动组的成员将一个外面绣有“平安顺遂”的红色符包放在桌面。 “我们找到高文彬停在商场后面的车,检查时发现挂在车上的这个东西里面藏着一张聚煞符。” 时鹿拿起符包:“这么说高文彬是被人控制的?” 封临初:“聚煞符只能影响人的身体和情绪,这样一张,就是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也只能达到做噩梦和失眠的效果。” 符包挂在车里,高文彬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车里,但经过长时间的累积同样能起到聚煞的效果,只是最严重的情况也只是失眠和做噩梦。 时鹿:“如果说长时间失眠的话,人还是会崩溃的吧。” 封临初:“这个符的作用应该是扩大他心里的负面情绪。” 现实中很多案件都是在冲动情况下发生的,当负面情绪累积到顶点,大脑便会失去理智,从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高文彬认定凌幼颜和洪多涛存在不正当关系,心中完美女神的形象破灭,由爱生恨。 在同等情况下,有的人会选择脱粉,甚至是回踩,但高文彬的负面情绪已经被膨胀到顶峰,因而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报复。 时鹿咂舌:“说来说去还是他追星太过真情实感,结果把脑子追没了,线上叫老婆,线下也当老婆。” 得知高文彬粉了自己十年,凌幼颜心情复杂,她之所以会选择当明星,就是因为很享受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她活的太久,也看过太多。 很多年前她也曾有过想要称霸一方的野心,后来她发现打打杀杀的日子索然无味,哪比得上及时行乐来得自在快活。 她喜欢被吹捧,喜欢被奉承,也喜欢网上那些素不相识,却无条件包容她的粉丝。 凌幼颜走到高文彬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往品牌方送的礼物里面藏符篆、破坏摄影棚顶上支架的也是你?” “不是我,是跟在吕默深身边的男人,他说要帮我,让我把你的行程告诉他就行,他还让我去找狗仔爆料,要把事情闹大。”高文彬深情凝望着面前的凌幼颜,对她的发问没有任何抵触心里,语调轻柔,“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是我气不过,就想给你点教训,那个娃娃你看见了吗,那是我一边想着你的样子,一边缝出来的,这么多年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带着它,就像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一样。” 得到想要的答案,凌幼颜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审讯室。 高文彬忽然激动得站了起来,然而身体被困在审讯椅上无法追上前,只能追逐着凌幼颜的背影渐渐远去。 凌幼颜离开没多久,高文彬重新陷入萎靡的情绪之中,忽然恶狠狠地捏拳锤桌,嘴上又开始不干不净地骂着。 以他这幅状态很难再问出有用的信息,暂时将人交由京市行动组的成员,接到吕默深被带到队里的消息后,时鹿动身去寻凌幼颜。 犯人不仅是真爱粉,还是喜欢她长达十年的老粉,时鹿原以为凌幼颜会无法接受事实而黯然神伤,未曾想她不仅不难过,反而笑靥如花。 挨个给面前的粉丝签完名,收获到一片赞美声的凌幼颜嘴角挂着练习过千百次的完美笑容,矫揉造作地与他们挥手告别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时鹿。 见她表现得如此豁达,时鹿不禁感慨女明星的内心果然强大。 “是不是没想到警局里面也到处是我的粉丝?”凌幼颜故意做出一副伤神模样,“哎,人气太高有的时候也很让人困扰的,你看,我的手都签酸了。” 说着便将细白的手伸到时鹿面前。 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经纪人或是助理,必定会毫无底线的对她进行吹捧,然而时鹿却不接她的话茬,公事公办道:“高文彬神经方面有些问题……” 凌幼颜自恋地微抬下巴:“算了吧,我不追究他了,要怪只能怪我太过美丽,才会引得你们人类如此疯狂。” 时鹿无语看她:“我不是说这个,行动组的同事查到他母亲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病史,他会对你抱有那么偏激的想法很可能是精神病发作了,接下来我们准备送他去精神病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 凌幼颜:“……” 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118章 京市行动组暂时没有找到吕默深的罪证,只是把他请到市局配合调查。 问话室中,吕默深沉着脸死咬着牙关不开口,直到安全组的成员表明身份,又把找到的几块桃木摆在他面前,这才吓得他说出实情。 先前合作的时候,吕默深对凌幼颜发起过狂热的追求,还想借着家世搞潜规则,被多次拒绝后,两个人的关系跌至冰点,最后不欢而散。 吕默深原本也想过利用家世给凌幼颜一点教训,只是没想到她的背景远比想象中厉害,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合作剧播出时期,吕默深仍旧对凌幼颜贼心不死,不仅在直播时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还故意多次穿着同款服饰“秀恩爱”。 然而他的这些暗戳戳小动作在凌幼颜眼里就是油腻男想倒贴她蹭热度,不等团队出手,粉丝先闻风出动。 吕默深的粉丝战斗力太弱,一个回合便招架不住,被按在地上摩擦后落荒而逃。 这场单方面被碾压的粉丝撕逼结果让吕默深认识到他与凌幼颜人气间的差距,也生出了要将她踩在脚底下疯狂的念头。 吕默深的家境不差,砸钱营销的手段用过不知道多少次,然而结果一直不尽人意。 心有不甘的他很快动起歪脑筋,花了大价钱请来一位玄术师,那位玄术师很有本事,提供了好几种方案让他挑选,最后他选择了最麻烦也最安全的方式——借运。 对比养小鬼之类风险系数高却能立马爆红的手段,借运就像治疗疑难杂症,不仅需要一个疗程接着一个疗程反复搞小动作,还得不断推出作品积累人气。 吕默深虽然想早点对付凌幼颜,但是他更加惜命。 前前后后偷走几十位接触过艺人的气运,吕默深的流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涨。 很快他就从一个无人在意的小明星,变成走到哪都会被围堵的当红明星。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5节 “都这时候还吹牛呢,你就是偷一辈子气运,也赶不上我一半红。”凌幼颜满脸不屑,“你哪红了?靠你那些绯闻吗?” 时鹿看了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的凌幼颜一眼,按照这位的脑回路,她在乎的只怕是吕默深的那句“把她踩在脚底下”,当红明星的探知雷达敏锐启动,打开了进攻模式。 担心她一爪子把吕默深拍在桌子上,时鹿把人往后拦了拦,眼神犀利问道:“你只让那玄术师帮你偷运?”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吕默深口中想要斥驳凌幼颜的话语,他艰难地吞咽口水,十指紧紧交握,眼神飘忽不定。 时鹿冷下声音:“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你请的那位玄术师犯的事情可不小,你如果不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我们只能把你当做同伙来调查,亦或是你才是整件事的策划者!” 玄术师无故袭击凌幼颜这只千年大妖,已经危害到人类和妖怪的和平,这件事的严肃性可不是吕默深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我就是请大师帮我把凌幼颜弄到手。”吕默深缩起脖子。 随着人气飞速飙涨,吕默深也开始深信不疑那位选玄术师的本事,贼心不死的他又打起了用特殊手段得到凌幼颜的念头。 那位大师一口应下,给出好几种方案让他挑选,迷魂术、傀儡术、痴情蛊……听起来一个比一个诱人。 吕默深最后选择了较为温和的桃花咒,比起把凌幼颜变成可任意操控的傀儡,他还是更喜欢她矜傲张扬的模样。 桃花咒需要注到本人身上才能起作用,之后吕默深便一直关注着凌幼颜的动向,想要找机会接近她。 他的运气很好,没过几天就等到凌幼颜参加线下品牌活动的消息。 吕默深把那位大师带到活动场地,然而等到活动结束大师都没有动手,反而拦住了一位给凌幼颜拍照的站哥。 “他当时说凌幼颜的身份有点奇怪,想要确认过再动手。”吕默深加重着语气,想要撇清关系,“后来他莫名其妙拦住凌幼颜的站哥,只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互换了联系方式。我以为他是想帮我搞定桃花咒的事情,也就没多在意,之后他让我回去等消息,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吕默深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联系那位大师,平日里也不敢过多打扰,他甚至连大师的真实姓名和住所都不清楚。 时鹿追问:“你不知道他住哪里,总能把他约出来吧。” “我可以试试。”吕默深小心地看了时鹿一眼,“那个,我如果帮你们把他抓到,算不算戴罪立功?” “你的想法还挺多。”时鹿示意旁边安全组的同事把吕默深的手机还给他,“你先把人约出来,按照平时聊天的方式来,就说给他介绍个大客户,把他约出来就行。不过,要是让他察觉到不对劲跑了……” 时鹿给了他一个晦暗的眼神自行体会。 吕默深嘴角一颤,僵硬且轻微地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后拿起手机翻找号码,拨号过程中小心地观察着面前几人的脸色,自觉按下外扩键分享等会儿的对话内容。 这通电话拨通了十几秒才被接通。 “你要去的是豫丰商场还是豫丰商城?别看只是一个字不同,但这两个地方的实际距离可相差着两三公里,我之前载的客人里,十次去这个地址的就有五个是弄错的。” “你等等,我确认一下。” 电话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喂。” 吕默深紧张地望着时鹿,一字一顿说道:“喂,曾大师,我有个朋友想请你请个财神。” “我现在没空,以后再说。” 通话结束。 电话被毫不留情挂断的瞬间吕默深都懵了,脑海中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一定是他的演技太拙劣,一开口就暴露了目的,又或是大师早就算出他现在的所在地,正在准备跑路,留下让他独自承担罪责。 吕默深着急忙慌重新解锁手机,想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结果屏幕刚亮,手机便从他手上被抽了出去。 时鹿用两只手指捏着吕默深的手机,看了眼还亮着的屏幕:“别打了,再打就真打草惊蛇了。” 虽然刚刚从手机传出的对话只有一句,但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最开始那句话是司机在向客人确认准确地址。 那位大师现在正在前往豫丰商场或豫丰商城的路上。 担任凌幼颜保镖工作的第一天,时鹿便确认过她这几天的行程,可以肯定红毯结束后第二天的品牌线下活动就是在豫丰商场。 这么看来,那位大师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提前到品牌活动地点搞小动作。 那么现在就是抓捕他的最好时机。 从京市安全组借调了两名成员配合这次的抓捕行动,他们以官方的身份在赶往豫丰商场的路上联系到商场负责人,等四人到达时,今晚负责值班的员工已等候在入口处。 对方是玄术师,真动起手来商场的安保人员也不是对手,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京市安全组并没有向商场负责人透露具体情况,只让他们保持警惕,安排一名工作人员配合他们的行动即可。 被临时叫出来配合行动的是商场值夜班的保安,他领着几人往员工通道走:“我们这十一点关门,关门前会进行全楼巡查,没有客人滞留在里面。” 京市安全组成员之一说道:“你们商场有监控吧,带我们过去。” 商场可移动范围太大,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位玄术师的行踪,从监控入手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 “你们去监控室,我们去活动地点。”这是事先定好的行动方案,京市安全组的两位成员到商场监控室掌控全局,时鹿和封临初在活动地点碰运气。 保安指向左手边:“明天那个活动在商场一楼的正中央,从这边直走过去拐过化妆品柜台区就是,品牌方晚上的时候已经过来搭好了活动场景,一眼就能看见。” 时鹿和封临初对视一眼,和京市安全组的两位分开,往保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商场里很暗,但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绕过化妆品区,就能看见一整面印有品牌logo的墙,再往前就是活动的主场地。 场地上只搭建好了框架,更多的装饰会在活动当天再进行布置。 此时此刻,那块区域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两个人轻缓移到旁边的柜台后面,时鹿疑惑地侧过头去看封临初,如果这位就是帮吕默深偷运的那位曾大师,那他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吧。 封临初半垂下头轻声说道:“他用了屏息的手段,能够减少自身的存在感,普通人就是从他身边走过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两个人靠得极近,时鹿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明明不是在她耳边说话,可耳朵就是不受控制的染上烫意。 时鹿下意识捏了捏耳朵,压着声音回道:“就像你上次去抓那个仙姑时候用的法子?” 回忆片刻,封临初才想起时鹿提到的仙姑是何许人也,轻轻发出一声‘嗯’。 时鹿看向远处那背影,疑惑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能看得见他?” “灵力压过他术法便掩藏不了。” “可是我上次也看见你了。” 总不能是我的灵力也能压过你吧? 时鹿在心里打鼓。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封临初肯定的回答:“那就说明你身上的灵力比我高。” 时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企图在封临初脸上找到玩笑的成分,只是周围光线太暗,她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动了。”封临初提醒道。 在活动场地前驻足许久的男人终于有所行动,只见他走到旁边的装饰墙前摸索片刻又绕到后面,在有遮挡物的情况下,时鹿和封临初无法看清他具体在做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时鹿压着声音指了指前面。 封临初直接用行动回答,径直朝活动场地走去。 时鹿仔细回想了一遍妖管所负责人王盟交她的障眼法口诀,默念一遍后才跟了上去。 封临初的目标是那个姓曾的玄术师,时鹿则绕到了他最开始徘徊的装饰墙前。 姓曾的玄术师移动速度很快,此刻已经挪到了斜后方,这样看来他最开始驻足在活动场地前的几分钟应该是为了确定和规划动手脚的位置。 周围光线太暗,仅用眼睛无法看出墙面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时鹿回头看了一眼,从封临初行动的轨迹来看,他是直接过去抓人的。 也就是说她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了。 时鹿拿出手机,响动声几乎和她打开电筒的时机持平,她没有回头,而是专心研究装饰墙。 很快她就找到了贴在高处的符篆,这个位置如果不是专门高仰着头盯着找,是很难引起人的注意的。 另一边,封临初完全没有进行遮掩地莽了过去,曾江水察觉到危险靠近立即甩出一张符篆进行攻击。 昏暗的空间倏地炸开几簇火花,蚀骨的黑气将火花卷绕吞噬,顷刻间化作气势磅礴的巨兽,疾驰着向前奔涌而去。 然而这气势汹涌的一击刚到封临初面前,便如同用沙土堆砌而成的城堡,风一吹就散了。 曾江水见状大惊,他不敢恋战,快速拍下手里最后一张起阵的符篆,双手合十交换,嘴里念念有词,空气陡然稀薄,无形的压迫感如排山倒海般倾覆荡开。 “起!” 发自胸腔的爆喝声响起,商场一层的灯光如同被声控般齐齐亮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正准备逃跑的曾江水下意识眯了下眼睛,身体忽然一个踉跄,小腿像是被什么重击过一般跪倒在地。 一道阴影打下,看着眼前身形颀长的男人,曾江水惊愕地瞪大双眼。 不可能!他的阵法明明已经设好,为什么没有成功! 曾江水心有不甘,抬起手臂要以灵力进行反击,未曾想刚伸出手,一道黑影砸下,疼得他猛缩回手。 封临初侧头看着从后面探出来的时鹿。 “这里太黑了,我就让监控室的人把灯开开了。”时鹿举着擀面杖,“这个啊,我看他伸出手下意识就敲了下去,这种小角色不需要你动第二次手。” 仅是一击,曾江水的手臂瞬间麻痹,痛到痉挛的他双眼充血,额上青筋暴起,发狠地瞪着时鹿和她手上的黄符。 “你在看这个?”时鹿把手上那张黄符递上前,满脸无辜地看着他,“没错,就是你贴的,我好奇就撕下来看一眼,这不会是你刚刚在最后的时候准备放的大招吧?” 曾江水眼神阴鸷回瞪,紧咬着后槽牙不回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所有一切都毁在一张符篆上。 把人带回队里已是三更半夜,曾江水被铐在审讯椅上,紧闭双眼摆出一副逃避现实的模样。 “曾江水,三十五岁,曾在蘅襄派门下修行八年,后被逐出师门。”时鹿看着刚从管理局官网上打印出来的资料,“往品牌商送给凌幼颜的礼物里塞符篆、弄塌摄影棚、蛊惑高文彬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是。” 意外他回答得这么爽快,时鹿挑了下眉:“你跟凌幼颜有仇?” “素不相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曾江水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前倾:“因为她是妖怪啊,而且还是道行很高的妖怪,我如果能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必定能扬名立万。” 他的眼底无波无澜,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跟妖怪有仇?” “没有啊。” 时鹿皱眉:“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对妖怪出手?” “就是刚好遇见。”曾江水发出一声嗤笑,“身为玄术师斩妖除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6节 曾江水处心积虑对付凌幼颜不是为了爱,也不是为了恨,只是因为杀掉一个修为高的大妖怪是最快成名的捷径而已。 第119章 曾江水对付凌幼颜的目的性明确,审讯过程并不复杂。 他之所以会不断对凌幼颜出手,一是为了试探她的修为,二是想趁机削弱她的实力,三是想把事情闹大,引起全网的关注。 曾江水最开始发现妖怪身份的是凌幼颜的助理小苏,而小苏又对凌幼颜畏惧。 心中产生怀疑,曾江水打消了预定的下咒计划,无意中瞥见人群中有一个神色非常奇怪的男人,便打起利用的心思。 通过对凌幼儿以往参加过的综艺节目进行观察,曾江水很快发现了端倪。 妖怪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完全和人类一样,就好比凌幼颜超乎寻常的动物缘。 半夜回到酒店,何辛罗为几人安排了宵夜。 “我不吃,明天,不对,今天下午还要出席活动。”凌幼颜瞥了眼桌面上的食物,矜持地抿了抿唇。 和舒雅结伴走红毯的画面不仅给两个人带来了全网的关注,也让凌幼颜在正在意义上认识了这位对家。 舒雅确实和电视剧里一样漂亮。 对艳压群芳有着偏执追求的凌幼颜冷不丁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继续放纵, 第一步就从拒绝宵夜做起。 “我去洗澡睡觉。”凌幼颜猛吸了一口空气中食物的香味,带着倔强,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跑去。 时鹿可没有身材焦虑,她拿起面前的意面,漫不经心说道:“我发现,我们接触过的几个散修都很想出名啊。” 印象中,想要扬名立万这个词时鹿听到过很多次。 曾江水被逐出了师门,自然只能算是一名散修。 封临初靠着沙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有门有派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时鹿察觉到他眉眼间的疲色,关切道:“师兄你不舒服?” 难道是因为在商场的时候和曾江水动过手的原因? “没什么,我让唐队去帮忙调查曾江水被逐出师门的原因。”封临初转移开话题,“他是因为天赋太差才会蘅襄派除名的。” 时鹿疑惑:“不是因为犯错?” “这种事我倒是听过不少。”何辛罗一脸八卦地坐在沙发另一端,“有些大门大派很爱收徒,但是收了又不好好教,仗着家世身份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屡见不鲜,有些门派还会把那些天赋特别差的赶出去,大概是为了维护门派的名声吧。” 所以曾江水或许遭到过霸凌? “这只能表明蘅襄派不太行,如果觉得人家天赋不好,一开始就不应该收。但这并不表示曾江水就可以为了出名做违法的事情。”时鹿顿了下,“等等,曾江水天赋差?我看他还挺有本事的啊。” 又会偷运,又会下桃花咒,还胆子大到敢对他看不出来的妖怪动手。 如果他不是纯粹找死的话,只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封临初:“他手上的符很厉害,只是他的水平不够,发挥不出全部效用。” 从活动现场收缴到的符篆全部在时鹿手上,闻言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所以他在活动现场布置的是什么阵法?” 封临初:“锁龙阵,顺利启动的话,至少能把千年大妖困在里面三分钟。” 曾江水早在高文彬那里得到了凌幼颜的近期行程,举办品牌线下活动的场地豫丰商场是最容易进入,也是最方便提前布置阵法的地点。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品牌活动过程在动手,借着凌幼颜的人气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布置锁龙阵的符篆他们一共找到四张,时鹿依次扫过上面的符文,然后抽出了其中一张:“这张跟其他三张不一样,上面有个印子。” 那印子模糊到只剩下边缘的框框,又或是说里面的图案没印出来。 曾江水起阵的一瞬间,时鹿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从阵法中倾泻出来的力量澎湃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天蔽日。 “这会不会是师父上次提到的……” 修罗印? 时鹿快速和封临初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个人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看来这起针对凌幼颜的案件还有必要继续往上汇报,由管理局派人跟进。 时鹿和封临初此行的任务是保护凌幼颜,维护人类和妖怪间的和平,为确保万无一失,两人尽职尽责地跟在凌幼颜身边陪同她参加完品牌的线下活动, 京市安全组也从曾江水口中追问到了身上符篆的来源。 这条线索也将由京市安全组的成员进行跟进与上报。 高文彬精神不正常,被送往精神病医院隔离治疗。 吕默深前后偷走二十多位明星的气运,虽然表面上没造成伤害,但仍会以特殊案件走特殊渠道,依法处罚。 曾江水的情况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等到调查结束再统一定罪。 “啧啧啧,吕默深被官方通报了诶~”凌幼颜举着手机妖娆地椅在按摩椅上,“看到底下评论都是骂他的,我的心情就莫名舒畅。” 红毯活动当天,网上便传出吕默深被警方带走的消息,这样无根无据的谣言粉丝自然不信,气急败坏地巡视广场逮着路人撕咬,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官方通报一出来,立即遭到了群嘲。 何辛罗也看到了那则通报:“先后对二十余人进行人身伤害行为,评论里都猜测他是暴力狂,因为打人被抓。” “总不能通报他找大师偷运吧。”时鹿看向凌幼颜,“这样你气消了吗?” 身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妖怪,只因为拒绝一个追求者便遭到报复,凌幼颜感觉到了人类深深的恶意,官方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第一时间在网上对吕默深进行了通报,同时也对吕家进行了税务调查。 凌幼颜把手机放到一边,满不在意道:“就是看个笑话而已,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那么无聊的人类了,身为当红大明星的我可是很忙的,只想着好好拍戏。” 她朝何辛罗抬了下手。 “这份是关于《帝凰谋》投资的合同。”何辛罗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时鹿面前,“舒雅那边主动联系了我,寰尘传媒的沈总还表示想对这部剧进行投资,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后就能开机。” 红毯过后,徐佳私底下联系过时鹿,得知《帝凰谋》的导演是洪多涛后,舒雅那边就改变了主意。 舒雅确实不太愿意和凌幼颜出演同一部剧,倒不是因为怕艳压这么肤浅的理由,只是她觉得凌幼颜这两年挑选的剧本眼光都不怎么好,不想参与烂剧。 然而得知《帝凰谋》的导演是洪多涛就不一样了。 洪多涛可是出了名喜欢精雕细琢的好导演,只是年事已高,好多年都没再筹备影视项目,能让他出山的剧本,必定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出于对洪多涛盲目的信任,舒雅连剧本都没看过,甚至不惜主动提出降片酬,也要拿下《帝凰谋》里面的角色。 至于沈天白则是听说时鹿投资了《帝凰谋》,无脑跟从在她的身后,大手一挥砸下一个亿,阔气到一个要求都没有提。 当红女星自降片酬,投资方没有任何无理要求,洪多涛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果断拍板。 “导演都答应了那我也答应吧。”凌幼颜眼珠子一转,好胜心起来,“不行,我得提前开始美容瘦身,争取每一个镜头都艳压她。” “虽然你可以凭美貌艳压舒雅,但她可以用演技碾压你啊。”签完合同,时鹿慢悠悠地说着,“而且她说不定也和你抱着同样的想法,也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美容瘦身……” 危机感扑面而来,凌幼颜皱了皱眉。 “反正现在合同也还没签,你如果害怕被她比下去还是换人吧。” 凌幼颜急眼:“笑话,我怎么可能怕她,我的演技也不差好吧。” 时鹿叹了口气:“可是洪多涛怕你啊,你演得不好他也不敢说,就像你吃撑到小肚腩都快把衣服都撑破了,也没有敢开口一样。” “小辛。”凌幼颜抬起下巴,“告诉洪多涛,进组后的每一场戏都必须严格要求我,要是播出以后有人说我演得比舒雅差,我就一口吃了他!” 时鹿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把洪多涛,没有半点愧疚感地盖上手里的签字笔。 由于受到“惊吓”,凌幼颜向片场多请了几天假,但时鹿和封临初的任务已经结束,得到唐信忠的允许后准备返回南城市。 “诶~你这就要走了吗?”凌幼颜恋恋不舍地拽着时鹿,“不要嘛,你们人类世界太危险了,普通不普通的都对我不怀好意,我要向管理局提出让你给我当专属保镖。” 时鹿无情地拽回手臂:“我拒绝。” 凌幼颜努着嘴:“为什么?我可以给你开工资哦,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时鹿:“那就粗略平均一下进入管理局以后的收入,你给我月薪千万我就考虑留下当你的保镖。” 凌幼颜:“……” 原来在管理局工作原来这么赚钱的吗? “你太贵了我雇不起。”凌幼颜泄气地努了下嘴,忽然倾身抱住了时鹿,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勉强不了,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可能不是妖怪哦。” 是不是妖怪这种事时鹿也没多太在意,只是她不明白凌幼颜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你这么肯定?” “当然,凭我的道行都看不穿你,只能说明你是人类。” 时鹿直白:“说不定我的血脉比你高级。” 凌幼颜摇摇头:“听说你连只开了灵智的猴子都能闻出来,那可是比混血还要低级的存在,如果你的父母一方中有妖血,你应该也能闻出来才对。” “啊,我的意思是,找到你亲生父母的时候闻闻他们就知道了。” 时鹿挑眉:“看来你知道我的事情还挺多。” 凌幼颜笑笑:“王盟是个大嘴巴,聊起天来什么都敢往外说。” 唐信忠说过,凌幼颜是因为对时鹿感兴趣,管理局才会将贴身保护这个任务交给她。 所以辨别她是不是妖怪才是凌幼颜的真正目的? “我最近总是出现心慌的感觉,似乎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凌幼颜朝不远处的封临初看去,压着声音,“你身上的感觉和他很像,或许是同一类人。但又有些不同,你要小心点,小心像他一样,被人撕走了魂。” “其实我更好奇他为什么还能活着。” 时鹿瞳孔一震:“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罢了,我们妖怪对危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凌幼颜噙着笑,优雅地摆摆手,“我让小苏安排了车送你们去机场,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可以联系我哦,如果我有空的话就过去帮帮你。” 凌幼颜只是将她看到或感觉到的说出来,能给时鹿的帮助也仅是一个口头提醒。 “谢谢。”时鹿发自肺腑地露出笑容,“对了,你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当然。”凌幼颜优雅地撩了一下头发,“你等等,我让小辛拿几张照片过来。” 没过多久,何辛罗拿来了一叠凌幼颜的美照,全是签过名的。 凌幼颜接过后递向前:“拿去吧,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一叠。” “不用这么多,给我一两张就够了。”时鹿只是忽然想起时愠是凌幼颜的粉丝,打算帮她带一张偶像的签名而已。 “都拿着吧,等你们回去,你的那些同事和朋友肯定都会找你要的,一两张怎么够分。”凌幼颜自信满满,“像我这样美貌又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7节 时鹿:“……” 或许她总挂在脸上的迷之自信并非全来源于身上浑厚的修为,而是更为纯粹的自恋而已。 离开酒店,时鹿和封临初坐上前往机场的车。 一路上时鹿频频偷瞄身侧,直到封临初受不了看过来,才往司机方向抬了下下巴。 封临初盯了她几秒,抬手在驾驶座椅背上画了道符。 看着他收回手,时鹿迫不及待问道:“师兄,凌幼颜说你的魂被撕走了。” 封临初平静地看着满脸关切的时鹿,半晌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平静地移开视线。 时鹿呼吸一顿,用着很轻缓的语气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他仍是很平淡的模样。 “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 “那还找的回来吗?” “或许吧。” 无论时鹿问什么,封临初都会回答,只是他的话语中充满着未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标准答案。 没过多久,车子忽然停在路边,时鹿下意识抬起头。 “不好意思,车子好像出了点故障,我下车检查一下。”司机回过头满脸歉意说道。 “好。”时鹿点点头。 见司机下车捣鼓了好几分钟也没得出结果,时鹿看了眼时间:“师兄,要不我们打车过去吧。” 两个人都不会修车,也帮不上什么忙,下车后,时鹿走到司机身边询问情况,简单交谈过提出先走。 飞机不等人,司机不敢耽误他们时间,拿出手机要帮忙叫车,时鹿连忙拒绝,表示他们自己网上下单更加方便。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没几米就停了下来,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径直朝时鹿方向走去。 男人走近一看,确认没认错人,随即扬起笑容:“你好。” 时鹿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 秦随提醒道:“夜市。” 时鹿恍然大悟,这位是前一段在夜市遇到的那位差点被下情咒的男人。 “你好,好巧啊。”时鹿礼貌地点了下头。 “是的,很巧,看样子你们的车子出了点问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们。” “不用,我们要去机场,直接打车过去更方便。” 秦随扬起笑容:“真的很巧,我也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如果你们也是去前南机场的话,那就更巧了。” 时鹿张了张嘴,这还真是巧合到有些离谱。 “你不会也去南城市吧?” “不是,我去晋远市处理些私事。” 这么看来他真不是为了迎合他们才表示要前往机场,时鹿笑着点点头,扭头去看封临初征求他的意见。 封临初看了秦随几眼,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微不可查地点下头。 上车后,秦随接到了好几通工作上的电话,处理完才抽出空和时鹿浅聊几句。 知道管理局的存在特殊,他一句不提相关内容,聊的都是些寻常话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谦逊又绅士的风度。 第120章 从京市回来,填交完任务报告,时鹿和封临初再次回归假期。 跑完步,时鹿想起该给时家成打通电话询问找人的进度,然而连拨两次都提示无人接听。 时鹿手头上能联系到时家成的方式只有打电话这一种,如果出现没接或不接的情况,就只能…… 过会儿再打。 时鹿在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上的态度并不积极,一方面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不容易找,一方面则是忧虑他们的态度。 倘若用时愠顶替身份的事情是由那位和时鹿抱错的女孩一手筹划,以时鹿的性格,与她达成和解或和平相处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如果她的亲生父母知道事情真相后仍旧选择原谅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孩子,那么这个家她回去也觉得膈应。 时鹿的性格并不好,从小到大的经历早让她失去对父母的信任,所奉行的准则就是永远把自己放在首要位置。 但又不能不找。 就算事情的结果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时鹿也要揭穿所有的真相,哪怕最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鹿仍旧会踌躇不决。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逃避型心态。 时鹿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有的没的都抛之脑后,高举双手伸了个大懒腰,身体放松后朝卧室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时鹿退后两步寻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掉在地上的一盒鹅卵石,视线往上,锁定了站在架子上的小黑。 小黑一脸无辜地回望着时鹿,淡定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视线僵持几秒,时鹿率先投降,她走上前半蹲下,先把倒扣在地上的饼干盒拿了起来,再将鹅卵石一颗一颗地捡进盒子。 这些鹅卵石还是当初时鹿一时脑热想自学空间阵从花坛里抓来的,只是尝试过一段时间后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放弃,之后便一直放在架子上吃灰。 若不是小黑今天不小心碰到,时鹿都快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捻起一颗表面刻坏了的鹅卵石,时鹿从容地为自己辩解:“其实空间阵的用途也不怎么广,学会也没什么用。” “对吧,小黑。” 小黑直勾勾地回望她,没有搭腔。 “哼,我等会儿要出门吃大餐,不带你去。”时鹿幼稚地进行报复。 收拾好鹅卵石,时鹿回到卧室拿衣服冲洗澡,穿戴整齐后又化了个淡妆,出门前特意绕回房间拿上凌幼颜给的签名照,哼着小调美滋滋离开。 签名照自然是带给凌幼颜的小迷妹时愠的礼物。 看到凌幼颜的签名照,时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语无伦次道:“啊啊啊,我也是拥有女神签名照的人了,我老婆太漂亮了,这么多张都给我吗?” 时鹿笑笑:“专门给你带的,不给你给谁。” “爱你。”时愠爱不释手地欣赏完手里的签名照后小心收好,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时鹿,“所以红毯上那个徒手接鸡蛋的保镖真的是你吧?” 真爱粉不会错过偶像的每一场活动,凌幼颜走红毯当天,时愠全程拿着手机追直播,事后也围观了粉丝怒扒那位朝红毯上扔鸡蛋的可恶份子。 平台方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直播镜头也切得特别快,但还是拍到了保镖冲向前一把抓住鸡蛋的画面,时愠当时就觉得那个人很眼熟,只是不敢确定。 时愠:“粉丝群里有人说红毯上的那个保镖是颜颜请的专业保镖,都在猜测是不是私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鹿无奈说道:“粉丝果然个个都比侦探还厉害。” “不过我现在比他们知道的都多,你会去给颜颜当保镖,说明事情很不简单,不过你现在回来了,那就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时愠得意地挺强胸脯,片刻后俯过身,神秘兮兮地问道,“不过颜颜为什么会和舒雅一块走红毯?” 时鹿眨眨眼:“她们要合作了,不过你要保密哦,现在也不知道签完合同没有,万一有变数就不好了。” 时愠惊喜地点点头,她虽然是凌幼颜的粉丝,但也很喜欢舒雅,单是想象一下两个人同框的画面,都会忍不住感叹颜狗天堂。 消化完偶像的第一手消息,时愠忽然叫了一声:“啊,差点忘记,小鹿,我老板说他朋友的店里出了点事情,让我问问你接不接小单。” 时愠的老板不就是楚明轲,时鹿挑了下眉:“小单?” 时愠认真点头,与楚家那种级别相比,她现在说的这件事当然只能用小来形容。 “说是有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会莫名其妙踩到水摔倒,可是至今为止也没有查出地上那些水是哪里来的,也不像是恶作剧。” 只是摔倒的话难度应该不大,时鹿飞快做出决定:“有钱送上门干嘛不赚,去看看。” 作为见过不少世面的女人,时愠完全不在怕的:“我带你去。” 坐上出租没多久,时愠的情绪忽然低沉下来,她犹豫地看了旁边的时鹿一眼:“那个,其实还有件事……” 时鹿看她:“怎么,还有大单?” “不是,不是。”时愠抿了下唇,“其实我大伯他,就是那个,时,叔叔让我大伯还有奶奶还钱,还说要告他们勒索,大伯和奶奶前两天还来求我帮忙,我当时把他们打发走了。事后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我怀疑他们可能躲起来了,帮你找父母的事情可能……” 先前被楚家连累,时伟泉腾不出手,他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最近公司稳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时家成算账。 母子俩不愿意也还不出钱,只能选择躲起来,这是他们最常用的避祸手段。 时愠原本不想让时家成那些糟心事打扰时鹿,一百万也不是小数目,于情于理都应该还给时伟泉夫妻。 只是时家成母子现在不知所踪,让他们打听的事情也没有下文,时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把实情告知时鹿,免得她空等一场。 怪不得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时家成没接,时鹿了然道:“算了,正好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让他们跟时伟泉去狗咬狗好了,找人的事情……或许应该请专业人士帮忙。” 时鹿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位在晋远市认识,租下时愠房子的经理人姜士达,说到打探消息,他应该很擅长。 “嗯,还是找专业人士更好,我大伯他们真的很不靠谱。”见时鹿毫不在意,时愠顿时松了口气。 楚明轲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位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因为家中还有两位哥哥,继承公司这种事情不需要他这个老幺操心,喜欢吃美食就开了家逼格很高的私房餐厅,在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也能收割有钱人的钱包。 担心剐蹭到前方的跑车,出租车司机隔着好几米就停下了车,现在的位置离私房餐厅也就几米距离,时鹿和时愠索性下车走过去。 眼见就要走到私房餐厅门口,跑车车门直上开启,一只雪白的腿从车里伸出。 女人下车后立即转身,极为自然地将滑落肩头的肩带往上拉,情意浓浓地追随着从驾驶座位下来的红发男人。 余光一瞟,林霄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扭过头再次确认,鲜红的嘴唇疯狂上扬,好似裂开了血盆大口。 “呦,这不是两位假千金嘛。”尖锐的语调毫不掩饰她的不怀好意。 时愠脚下一顿,时鹿及时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被无视的林霄瞳孔一震,气得咬牙跺脚。 “宝贝,怎么了?”红发男人亲昵地搂上她的肩。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8节 “刚刚进去那两个,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假千金,居然还混在一块,果然是一丘之貉。”林霄看着私房餐厅古色古香的大门,眼珠子一转,随即露出窃喜的笑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走,我们去围观她们被赶出去。” 红发男低下头在林霄额顶吧唧了一口:“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讨厌,刚补的妆~”林霄嗲声嗲气地依偎进男人怀里。 事实上林霄从跑车下来的那一刻时鹿就看见了她,这位前任小姑的女儿心眼多,但脑子不怎么好使,先前还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火锅店想看她笑话,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灰溜溜走了。 时伟泉的亲妹妹时丽红结婚很早,嫁的男人家境也很一般,后来也是靠着巴结钟秀敏才得到本金经营起小生意。 时丽红母女这些年倒是借着时伟泉的名义认识了不少上流圈子的人,但其中多数人只是给当初和时家有婚约的楚家面子,做点表面功夫罢了。 如今的楚家已不见往日风光,依附他的时家也如同强弩之末,按理说失去所有庇护的林家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仅隔几个月不见,林霄和先前大有不同,妆容艳丽服装大胆,看样子是钓到大鱼改走性感路线了。 当然这与时鹿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以她对林霄的了解,这位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女士您好,请出示一下会员卡。”迎上前的侍者礼貌笑道。 既然是有逼格的私房餐厅,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预存七位数才有资格办理一张入门的会员卡。 时鹿倒是知道这里的规矩,只是没来吃过而已,她侧头看向时愠。 时愠心虚地笑了笑,双手贴合,做出求饶姿势:“不好意思,我忘记先给他打电话了。” 时鹿:“没事,那你现在给他打,要是人不在我们就下次再来。” “演的可真像。”嘲讽的语气夹杂着高跟鞋清脆的响声,林霄单手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露出一脸戏谑,“你们俩该不会是逛街走到一半尿急,想进来借厕所的吧?” 被她挽着的男人配合地发出嗤笑。 上一次林霄只是忌惮时愠身上和楚明轲的婚约才忍气吞声离开,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两人身上都没了倚仗,而她却即将嫁入豪门,成为枝头上的凤凰,再也不需要做出逢迎讨好的姿态。 假以时日,她舅舅必定也得反过来巴结她! 林霄的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再看她和身旁的人举止亲密,并不难猜出她的内心活动。 无非是觉得有人撑腰想趁机奚落,从而满足一下自己多年郁郁不得的攀比心。 时鹿露出浅浅的笑容,直白看她:“关你屁事。” 林霄愤愤捏拳。 不等她说话,时鹿慢条斯理地抬了下眼皮,眼神又轻飘飘地落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边这位是宋家的二少爷吧。听说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是龙凤胎。” 林霄表情一僵,她没什么机会接触真正的上流圈子,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豪门公子哥的风流韵事。 这位宋二少花名在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快,前两年还闹出女人挺着孕肚上门逼婚的戏码,时鹿对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领没领证我是不知道,但我记得宋家应该已经认了母亲跟孩子了吧。” 林霄脸上血色慢慢褪去,如果时鹿说的是真的,那她嫁入宋家的美梦不就泡汤了? 捏了捏拳头,林霄暗暗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被时鹿的话影响,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只要她能成为宋太太就行。 刚刚没注意,这会儿看清时鹿长相的宋二少顿时双眼放光,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绅士的笑容:“我是不婚主义者,愿意和每位出色又美丽的女人发展出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很直白。”时鹿微微一笑,“像你这样对自我定位这么清晰的渣男,能够渣得毫不做作,也算是对整个社会做出一份力所能及的贡献了。” 这样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男人,如果还有女人如同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最后得到自取灭亡的结果,也只能是个人因果。 宋二少谦逊一笑,还以为时鹿是在夸他呢。 林霄脸都气青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宋二少那句不婚主义,还是发现他看时鹿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 不行,就算打掉牙她也得往肚子里咽,绝对不能被时鹿和时愠看笑话。 林霄恶狠狠地剜了时鹿一眼,甩出一张黑色的卡片:“给我们安排至尊间。” 来前林霄暗自找人打听过,这家私房餐厅最贵最有排面的就是至尊间,反正今天是宋二少请客,多少钱他都付得起。 她得意地瞥向时鹿。 始终在旁边保持微笑的侍者双手接过那张卡片,不动声色地快速瞄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和煦道:“不好意思女士,至尊间今日已全部预定出去,您看,我给您安排普通间可以吗?” 普通间还怎么碾压时鹿!林霄眼睛冒火,语调忽然拔高:“我不要,我就要至尊间!” 侍者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而看向她的同伴。 宋二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勾搭上刚遇上的大美人,哪还有心思管别的,他敷衍地对付了句:“听她的,听她的。” 侍者表情一顿,宋二少隔三差五就会到他们这吃饭,按理说应该会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才是。 得到宋二少的应许,林霄底气十足地催促道:“钱不是问题,我们就要至尊间。” “普通会员卡只能定普通间。”一个戴着眼镜,浓眉大眼的男人从后面走过来,“这是我们这的规矩。” 侍者看向男人:“老板。” 男人气势很强,目光如炬,就像在无声地指责林霄的装腔作势,不懂规矩。 林霄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然而那男人只是随意在她身上扫过,随后堆起笑容径直走向另一边。 “两位时小姐好。”男人目光落在时鹿身上,姿态放得很低。 “单先生。”时愠之前在公司见过男人,还和老板一块陪同吃了工作餐。 单岩颔首道:“不好意思,没有提早出来迎接。” 时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居然忘记提前打招呼。” 单岩无奈:“我们要是再客套下去天都要黑了,两位请,我已经让人安排好午饭,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两个侍者带着笑容从旁边走上前引路。 被美人勾得神魂颠倒的宋二少下意识想追,先前和他们交谈的侍者伸出手,拦下他动作的同时指向另一个方向:“普通间请往这边走。” 侍者脸上的笑容标准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林霄却总觉得他的眼神别有深意,好似在看她的笑话一般。 林霄气急败坏地瞪了狗眼看人低的侍者一眼,恶狠狠的模样把身旁的宋二少都吓得不轻。 第121章 单岩和楚明轲在国外相识,楚家的事情也从他口中听到过完整版本,此次会找到时鹿来帮忙,不仅是因为店里真的出现奇怪的事情,更多的是对好兄弟这位前前任未婚妻感到好奇。 侍者将他们领进安排好的房间,带着古味的布景陈设,清新雅致的雕花屏风,中心的圆桌上已摆放好精致的开胃小菜,暖黄的灯光一照,氛围感十足。 单岩亲和地邀请两位年轻的姑娘坐下,一个眼神,侍者便递上来两份菜单。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单,单名一个岩字。” “时鹿。” “久闻大名。”单岩见二人的注意力都在菜单上,善解人意道,“不如我们先吃饭,正事稍后再谈。” 时愠翻开菜单,视线落在那充满古韵的菜名上,还有那夸张到四位数以上的价格。 一道菜上千上万,这吃的是金子吗? 虽然见过很多世面,但还只是普通打工人的时愠捧着菜单的手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菜单上的金边该不会是金子做的吧? 时愠知道单岩不可能让她们买单,但还是被价格吓得胆战心惊。 单岩亲自斟茶:“二位可有忌口?” 时鹿翻着菜单:“我不爱吃姜。”。 时愠紧张摇头:“我不挑食。” “那就先上几道我们这的招牌菜。” 单岩是个美食家,对食物味道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执着和追求,店里的每一道招牌菜都是他亲自和厨师钻研挑选,对食材的产地和烹饪方式都了如指掌,介绍起来更是张嘴就来。 奈何同桌的两位女士对他所熟知的领域毫无兴趣,甚至吝啬到连个敷衍的眼神都不曾出现。 看着专心品菜的两位,无处分享爱好的单岩稍显惆怅。 至少可以证明这些菜的味道是可以的。 他自我安慰着。 简单的用餐结束,单岩让人撤下碗筷,等到无关人员全部离开,才出声说道:“想必明轲也把我这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大师了,情况倒不算很棘手,只是来我们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出现摔倒现象对店里的名声也不好。” “嗯,能理解。”时鹿点点头,“你们这确实飘着阴气,不过很淡,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鬼。” “不厉害的鬼长什么样?”时愠满脸好奇。 时鹿认真解释:“正常情况下就是脸白一些,然后身体有些透明,要是惨死的就很吓人了。” 时愠双眼放光:“那它现在在这里吗?” 时鹿:“不在,你要看吗?” 妖怪和厉鬼都见识过,普通级别的鬼已经无法给时愠带来视觉冲击。 “嗯嗯。”时愠激动点头。 时鹿拿出两张阴阳符,一张给了旁边的时愠,另一张放到了单岩面前。 “拿着这张符篆可以暂时见鬼,用不用随你。” 这家餐厅里的鬼太过普通,就算把它带走周围的环境也不会出现很大的变化,想要避免被质疑的情况发生,让当事人眼见为实才是最快的途径。 单岩迟疑了几秒,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那张三角符篆,他倒不是胆识过人,也不是不信任时鹿的本事,只是好奇心战胜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已。 时鹿不知那鬼的具体位置,总之先顺着黑气多的地方走一圈,只要那鬼阴魂不散,总能“巧遇”上的。 事实证明,时鹿的作法非常正确,找到黑气聚集处,也就找到了目标所在,只是时间用的稍微久了点。 漫无目的地把整间餐厅从上到下绕过一遍,看着时鹿目不斜视,宛如饭后散步般悠闲自在,走到小腿发酸的单岩不禁冒出被愚弄了的念头。 正当他生出丝丝不悦的时候,带路的时鹿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抬头,身体同时僵在原地。 此刻,三人正对着的走廊尽头,飘来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女人。 女人不断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眼看它越来越近,单岩本能地屏住呼吸,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生怕与其对上视线后会被纠缠不放。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19节 眼看他们就要擦肩而过,女人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捂着额头停了下来。 意识到不对劲,女人颤巍巍回过头,视线依次从面前的三人身上,最后定在时鹿身上。 没有原因,这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它一秒认怂:“我坦白,我招供,往地上泼水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时愠惊诧看它:“你怎么这么果断啊?” “我早就猜到他们会找大师来抓我的。”女鬼一脸决绝,“但我不后悔。” 女鬼毫不隐瞒,她生前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因为丈夫出轨一时脑热跳了河,变成鬼后才后悔不已,不愿意离去。 它生前到过这家餐厅面试,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被录用,变成鬼后偶然路过,没忍住飘进来看看,然后被里面的一切吸引,舍不得离开。 仅是待上几天,女鬼便体会到有钱人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背着家中妻子与小三出双入对、同一个男人连续几天带着不同女人逍遥快活、女朋友在身边还敢和“妹妹”眉来眼去…… 这些渣男的所作所为不禁让女鬼联想到自身遭遇,只是它的力量薄弱,无法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即便是在恨意的催化下,能做到的也只有在地面留下些许水渍。 或许是天意,那些被它盯上的渣男,每个都会踩到地面的水滑倒。 讲到那些滑稽的场面,女鬼忍不住发出爆笑:“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他们才会摔个狗吃屎!” “那些男人确实很渣,但也不一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只是你身上的鬼气影响到了他们。”时鹿打断它的回忆,“而且你也只不过是用这个借口发泄心中的怨恨而已,你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只会发现更多的渣男,做出更极端的事情,然后变成厉鬼,万劫不复。” 人死了才开始后悔为渣男去死,变成鬼后又徘徊在其他渣男身边,除了逃避和给自己找罪受,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不能避免遇到渣男,那就要懂得及时止损。 女鬼低着头,如果它是那么理智的人,当初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冲动去死。如果它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早就回家报复那个背叛它的男人,而不是躲在这里,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自我感动。 “算了,反正我都死了,现在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女鬼的思想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不敢与大师争斗,彻底自暴自弃了而已。 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是独立有自我思想的个体,固执己见往往才是人类的本质。 说到留恋,女鬼现在还真有一个,它拧着眉告状:“对了,我刚刚看到一个小鬼,小小一只就到我膝盖那么高,我本来看它可爱想和它打声招呼,结果它扑上来就咬我,牙齿就像锯子一样难看。” 要不是它当时反应快,就要被那小鬼欺负去了,女鬼气不过,原本想亲手抓到教训一番,但它现在也懒得再动,倒不如交给餐厅老板请来的大师,它只要待在旁边看热闹就好。 那小鬼年纪小没有是非观,又皮又恶,到时候肯定得吃不少苦头。 “小鬼?”单岩找回声音,“你是说我的餐厅里面还有其它鬼?” 女鬼耸肩:“刚来的吧,反正我是第一次见。” “又或者是被客人带来的。”时鹿皱了下眉,她刚刚见到林霄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脸色有些暗沉,现在想来更像是布着一层黑气,只是不多,看着就像是肤色一样。 这时,单岩放在兜里的手机响起,接通后对面说了几句话,他皱着眉,只在最后回答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大师,有位客人在结账的时候突然大叫,工作人员上前查看后发现她的耳朵被人咬掉了一块。” 时鹿当机立断把那女鬼收进黑管,随即示意单岩带路:“先过去看看。”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台,大理石的地面上有不少滴落形血迹,女人的嚎啕惨叫声中带着点沙哑,一名女性工作人员跪在地上,用纱布按住伤者的耳朵位置。 “救护车应该快到了,我们也第一时间做了止血措施。”餐厅经理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还有就是……受伤女士的同伴看见血喷出来的时候就逃跑了,她一个劲哭,我们联系不到她的家人。” 单岩夹着眉,语速很快:“跑掉的那个就是犯人?报警没?” “应该不是,宋二少当时正在前台结账,受伤的女士在后面踱小步,旁边有好几个人看着,就是突然喷出了血,我们的人立即上前检查,就发现她右耳上面缺了一半。”经理紧张地擦汗,心有余悸道,“外面的监控我都调过,可以肯定她走路的时候耳朵还是好好的,当时也没人靠近她。” 女人右半边脸上都是血,双目无神浑身颤抖,她竭力地哭嚎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耳朵上的疼痛。 时鹿双唇抿紧,被咬掉半个耳朵的女人是林霄。 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林霄被医护人员扶起往外走,与此同时,一个满嘴是血的干瘦小孩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那孩子看着不过一岁多的模样,眼睛大到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脸,没有眼白,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像老树皮一样粗糙。 同样看见小孩的时愠下意识往时鹿身边靠了靠。 时鹿目露警惕,那孩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砸吧砸吧嘴,小孩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光滑水嫩起来,肉嘟嘟的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 时鹿还来不及惊叹眼前的变化,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小孩就这样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直觉告诉时鹿,那孩子是追着林霄离开了,她扭头看向单岩:“我认识她的家人,单老板,麻烦你送我到医院。” 单岩也看到了那个小孩,同样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阴森可怖气息,凉嗖嗖的麻意从后脊背一路爬上天灵盖,令人毛骨悚然的后劲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呆愣半天才意识到时鹿正在和他说话,顾不及询问,扭头吩咐经理安排车辆。 前往医院的路上,冷静下来的单岩终于找回了声音:“大师,那个孩子也是我们店里的鬼?” 能到他们店里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鬼的事情如果传播开,受影响的不仅是他的店,还有可能牵扯到整个单家。 时鹿皱着眉:“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据我判断大概率不是。” 时愠:“从当时那个小鬼掉下来的角度来看,它应该是趴在林霄后背上的,而且它还吃了她的耳朵,会不会是有人想害她?” “不知道,不过那个小鬼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时鹿拿着手机正给封临初发消息,结束后又拨出了钟秀敏的电话。 这样舍近求远的举动只是因为时鹿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层面下,都不太愿意和前任小姑时丽红再有接触。 然而,这通电话并没有打通,而是提示已关机。 难道钟秀敏换了电话号码? 上次陪时愠回时家收拾行李就是时鹿最后一次见钟秀敏,之后别说联系,就连她的消息都没留意过。 发现时鹿电话没打通,时愠也拿出手机给钟秀敏打电话,同样得到了已关机这个结果。 钟秀敏的电话打不通,时鹿还能通知到的人只有时伟泉和时丽红,只是这两个人她都不愿意联系,心里膈应。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时鹿后知后觉道:“林霄意识是清醒的,救护车那边应该可以通知到她的家属吧?” 单岩下意识接话:“应该可以。” “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时鹿将手机调回与封临初的聊天页面,把刚刚看到的情况描述得更加具体了一些。 “好奇怪啊,我刚刚给时家的阿姨打电话,她说一周前就被开除了,等她走后,另外一位阿姨也被开除了。”打电话和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时愠便联系了在时家工作的一位阿姨,得知她被开除后,时愠忽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时家共请了两位阿姨,其中一位跟在钟秀敏身边很多年,饮食起居都养成了依赖,很难想象钟秀敏会同意让她离开。 在时家的时候,钟秀敏对时愠很好,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最后也闹得不欢而散,但感情还是有的,如今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会记挂也在情理之中。 脑海中浮现林霄满脸是血的模样,又联想到时伟泉为了钱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出卖,时愠愈发担心起钟秀敏的安全。 第122章 时伟泉把家里的阿姨都开除这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时鹿让时愠再向刚刚联系到的阿姨打听下情况。 约莫过去几分钟,时愠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情况。 “阿姨那边拿到了大笔遣散费,觉得被开除也没什么,也不想惹事。她还说有点担心太太的情况,让我有时间回去看一眼,或者劝劝她。”两个阿姨在时家都待了很多年,两位雇主不能说人有多好,但钟秀敏还算是大方的,从打工人的角度出发,阿姨在金钱方面是从没有怨言的。 “阿姨还说,时、时伟泉把外面的小三和孩子接回了家,两个人合伙逼着钟阿姨净身出户。”时愠恼怒地瞪大双眼,重重咬下时伟泉三个字。 阿姨见过小三嚣张逼宫的画面,打心底同情起钟秀敏起来,人就是这样,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眼前更加弱势的一方,尤其是见过她曾经珠光宝气的风光模样,更会忍不住唏嘘。 不过她只是一个在时家打工的阿姨,不敢对雇主家的私事发表评论,只是在时愠主动联系她的情况下,透露点她所知道的情况。 时鹿皱了下眉:“先去医院,等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再到时家看看。” 她只是顾虑钟外公的身体而已。 时鹿在心里给自己找好去帮助钟秀敏的理由。 从伤口上判断,林霄的耳朵确实是被一口咬下的,咬痕更像是动物。 事发地点是在单岩名下的餐厅,他主动承担起林霄本次的治疗费用,在时鹿的提示下,安排了单人间病房。 治疗还没有结束,民警和林霄父母先后赶到医院。 林霄受的是外伤,做了一个小缝合手术后被送进病房,局麻剂量用的少,人到病房没多久就醒了。 “民警同志,光天化日下都敢行凶伤人,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啊!”躺在病床上的林霄虚弱到嘴唇都在发白,时丽红看得心疼,恨不得让民警把行凶者大卸八块。 时鹿三人走到病房刚好看到这一幕。 “请你冷静一点,我们查看过监控,暂时还无法判定是有人蓄意行凶。”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医生给出的专业判断证明受害者的耳朵是咬伤,也就排除了自我伤害的这个可能。 既没有犯人也不是受害者自残,第一时间掌握全部情况的两位民警还处在懵逼状态。 “耳朵都被咬掉一半了还不算行凶?”时丽红语调拔高,震怒地瞪向一旁的时鹿和单岩,“是不是单家财大气粗,你们收了好处,想包庇他们!”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林父在旁边搭腔。 面对无端的指控,两名民警皱起了眉。 “肯定是她干的!”时丽红怒指时鹿,“吃饭前我女儿和她有过摩擦,她勾搭上了餐厅老板,肯定是他们联手报复!” 时愠小声反驳:“勾搭你个头。” “办案讲的是证据,监控可以证明事发当时没有任何人接近受害者。”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受害人家属,民警十分头疼,“具体受伤原因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时,其中一位民警的手机响起,他转过身走到旁边接通电话,片刻后回到同伴身边说道:“所长说这个案子由市局接手,让我们先回去。” “什么意思,你们不查了?”时丽红急忙上手把人拽住,“不行,犯人还没有抓到,你们不能走!” 被抓住的民警安抚道:“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下,我们能理解你现在着急找到犯人的心情,不是我们不查,而是这个案子情况较为复杂,市局那边派了专人过来接手,他们经验更丰富,专业的人员也更多。”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为首的女警察走向前:“你好,我是市局专案二组的段俞非,这件案子将由我们接手。” 来人正是市刑警大队的段俞非和她的组员。 两位民警已提前从所长那边得到消息,没有任何质疑,进行过交接便果断离开。 发现新来的女警级别更高,时丽红急吼吼地凑上前,再次指向一旁的时鹿:“警察同志,吃饭前我女儿和她有过摩擦,她和餐厅老板关系不一般,你们快点调查他们,肯定是他们联手报复!” 段俞非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扭头看向时鹿。 接收到信号,时鹿走向前,拿出证件:“不好意思,我是这起案件的主负责人,事先声明,你女儿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是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去调查我自己的。” 夫妻俩怔怔看着时鹿和她手上的证件,左脸写着怀疑人生,右脸写着你在逗我。 发现事情不简单后,时鹿第一时间上报到唐信忠那边,理所当然成为这起案件的主侦办人。 封临初协助调查,二队从旁辅助配合。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0节 时鹿下意识瞥向站在门边的封临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你你……”时丽红懵逼地看着时鹿,你了半天也说不出整话。 时丽红倒是从时候泉那边听说过时鹿跑去当警察这件事,但在她的主观认知里,像时鹿这样的新人就算当上警察也肯定是文职或负责无关紧要的工作。 她从未想过时鹿能有资格参与现场办案,还是领导级别的。 “我明白了,官官相护是吧,我不要你们查,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打市长热线举报你们!”时丽红咬着牙。 “以前你是我的长辈,很多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时鹿顿了下,无语地看着她,“你们母女俩是脑子不正常还是有被害妄想症,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们还上赶着找存在感,麻烦你们下次出门带点脑子,如果真的不想带脑子的话请不要上前和我搭话,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们是认识的。” 时丽红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看出病房里都是时鹿的人,林父早就像鹌鹑一样缩在时丽红身后,见老婆被当面骂没脑子也不敢哼上一声。 时丽红是典型的恩将仇报、贪得无厌的代表人物,最开始为了从钟秀敏身上得到好处伏低做小,生活条件改善后却不知足,理直气壮当着伸手党,被拒绝后转头就在背地里抱团嚼舌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钟秀敏本就不算良善的人,知道时丽红在背地里说她坏话便不愿意再给林家帮助,还当面给她难堪过,从此就被记恨上。 为了利益和好处时丽红不敢撕破脸,直到钟家破产才硬气起来,后来又有了楚家的婚约,刚升起的嚣张气焰就这么被扑没了,明着不敢就暗着来,嘴碎还爱挑拨。 这么多年,时丽红母女是真情实感把钟秀敏和时鹿当成仇人来恨,但又惦记着从她们身上得到好处。 就是这种表面奉承,实则又贪又贱的嘴脸让时鹿很是反感。 但凡她们恨得有骨气一点,也不至于这么令人厌恶。 “咳。”段俞非及时清了下嗓子打破病房内怪异的气氛,忽略掉时鹿怼人的环节,示意身旁的组员做好记录,转入正题道,“听唐队说你看到了犯人。” 时鹿一秒正经,点头道:“是个小鬼,吃了她的耳朵后干瘪的身体立马就涨了起来。” “吃耳朵?”负责记录的警察大惊,身为段俞非得得力助手,见识过的特殊案件也不在少数,但这样情况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吞下去了。”时鹿皱了下眉,“然后一下子就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笼统的描述令段俞非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追问道:“具体是哪种情况?” 时鹿习惯性去看封临初。 “养鬼。”封临初走进病房。 “养鬼?”时愠好奇,“是养小鬼的意思吗?就像古曼童那种。” 说到养小鬼,普通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古曼童。 似想到什么,时丽红急忙出声:“你们神经病吧,在这装神弄鬼胡说八道,我不要你们查,你们都给我出去!” 时丽红的表现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段俞非的目光将她锁定,神情肃穆:“养鬼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的女儿已经遭到反噬,如果你不想让她丢掉性命,最好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丽红还在嘴硬。 病床方向传来细碎的声响,所有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仰面躺在床上的林霄惊恐地瞪大双眼,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说不出话来,张着嘴断断续续从喉咙间发出几声抽气声。 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林霄的胸口位置趴着一个小孩,仰着头咧着大嘴天真无邪地笑着。 它的牙齿像锯齿一般锋利,眼睛直勾勾盯着身下的林霄,仿佛下一秒就会要咬下她的下巴。 “小洋?”时丽红下意识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封临初拿出枪对准那个小孩,手指扣下扳机,一道亮光迸出,那孩子散做一团黑雾。 “啊——”时丽红失声尖叫。 “师兄,那小孩出现得太悄无声息了吧。”时鹿惊讶。 “那是分·身,正主或许已经达到鬼王级别。”封临初皱着眉,“分·身被他们一家三口供养着。” 进病房前,段俞非和她的组员都将阴阳符放在了口袋里,时愠和单岩原本就拿着,他们几个自然都能看到小孩鬼。 小孩鬼身上的鬼气并不重,普通人不可能直视,除非是它的饲养者。 “它要吃我,妈!它要吃我——”小孩鬼消失后不久,林霄仿佛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溺水者,贪婪地大口呼吸的同时哭喊出声,“妈!妈救我!” “不可能,不可能的。”时丽红不知所措,“那个明明是小洋啊!” 段俞非追问:“小洋是谁?” 时丽红不敢靠近病床,神色慌张答道:“我哥、我哥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儿子,才一岁多。” 时伟泉的儿子? 时鹿厉声道:“丢了半只耳朵还不老实,看样子你们是真的想被鬼连皮带筋一块吞进肚子里。” 林霄再次激动得发出哭嚎,双腿乱蹬,不停叫喊着妈妈。 时丽红六神无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哥说让我们帮忙供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养鬼聚财? 时鹿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时伟泉养的鬼不会是自己的儿子吧?” 不然怎么解释那孩子长着时伟泉儿子的脸。 段俞非:“你是说他把自己的儿子杀掉,然后圈住儿子的魂做法?” “你们疯了吧,我哥好不容易有个亲生儿子,当成宝供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掉。”时丽红大声反驳,就算时伟泉养鬼,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杀掉儿子来养。 “时伟泉不是也没告诉过你们养的鬼会吃人。”时鹿冷眼看她,“说不定你们一家三口也是他给鬼准备的食物,不然他为什么要让你们帮他养鬼?” 时伟泉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就算是亲妹妹,他也不会大方到多给口汤喝,否则时丽红当初也不会低三下四死扒着钟秀敏。 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时伟泉才勉强从指甲缝里流出点三瓜俩枣照拂妹妹,记起他从前的做派,时丽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假如时伟泉真的为了钱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又怎么可能会分一口汤给其他人呢? 女儿惊恐的吼叫声徘徊于耳,时丽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战栗,脚下一软,身体便向后倒去。 躲在她身后的林父比她还虚,被轻轻一撞,两个人一块跌倒在地。 段俞非见状给了旁边的组员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块上前搀扶。 两人一手一个将时丽红夫妻从地上拽起,贴心的给他们留出缓口气的时间。 掐准时机,段俞非满脸肃容:“现在可以把你们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吗?” 时丽红怕得要死,再不敢有半点隐瞒。 楚家出事后,时家也陷入一团乱麻,时丽红担心牵连到林家,便刻意疏远开。 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得到时伟泉的公司得到大笔融资,还签下上亿订单的消息,时丽红刚得到消息便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兄妹俩顺其自然重归于好,感情甚至比以前还要亲密。 大约在十天前,时伟泉带着上百万的珠宝到林家做客,不经意向他们透露出改运的方法,还说只要帮忙供着,就能一块享福。 看着风光无限的时伟泉,一家三口疯狂心动,更何况他们只是帮忙供养,请个龛位在家摆着就行,并不是真的养鬼。 当天晚上,供鬼的龛位被送进林家,第二天林霄就在和宋家二少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一见钟情,并得到了狂热的追求。 时鹿看向封临初:“我们现在先去时家还是林家?” 封临初双眸微合:“直接解决源头快捷省力。” 时鹿谨慎确认:“很棘手吗?” 封临初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时鹿心里有数,转身走向时愠,看向旁边的单岩:“单老板,那个小鬼和你们餐厅无关,你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现在能麻烦你帮我把时愠送回住处吗?” 单岩点头:“当然,我一定安全把她送回家。” 时愠自知跟去也只能是拖后腿,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爽利和单岩离开。 第123章 沙发上,正捧着奶瓶的奶娃娃忽然打了个饱嗝,一抹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腿上。 奶娃娃慢慢低下头,伸出小短手指按住背带牛仔裤上的红色污渍,认真地用指甲在上面左右划拉。 小小的手指娇嫩犹如白玉,捻着裤子上的一点布料往下一扯便撕下一大块,“嘶啦”一声惊得侧边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年轻女人猛地一个激灵。 “裤子脏了吗?”年轻女人慌忙站起,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柔声柔气说道,“妈妈这就给宝宝换。” 奶娃娃看了眼破掉的裤子,抬起头,忽然高高举起奶瓶,瓶中的红色液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顺着瓶壁左右晃动,散发着香甜又致命的诱惑。 懵懂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奶瓶几秒,忽地收回手,把奶嘴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瞥到奶娃娃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旁边的时伟泉不自在地扯了下衣领,逃避式地移开眼神,想要灌几口水压下喉头泛起的干涩苦味,又担心弄出声响打断孩子进食。 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充满童趣的动画片声,就只剩下奶娃娃小小的吞咽声。 “呃!” 奶瓶内的红色液体转眼便少了大半,奶娃娃再次发出一声饱嗝,喉咙间倒呕出一口上来,吐了一身。 注意到这一幕的两个大人齐齐一愣,年轻女人火速拿起茶几上的抽纸,连抽出好几张倾身上前,仔仔细细擦掉奶娃娃嘴角和下巴上的红色液体。 “没事没事,妈妈帮宝宝把衣服换掉。”年轻女人轻声哄完,一把抱起奶娃娃往一楼的房间走去。 “不用担心,小孩子吃太饱吐“奶”而已。”一道细长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忽然响起。 时伟泉闻声扭过头,看向站在沙发背上戴着红色面具只有巴掌大的小人。 “吐奶?可是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一顿饭。” “不是在家里吃的,那就只能是在外面了,算算时间,放在你妹妹家养的那个分·身应该差不多长大了吧。” “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事情没有按照我们预定的剧本走,那个分·身刚长大就急不可耐地攻击了你妹妹或她的家人,莫名其妙被咬掉一块肉肯定会引起关注。要是倒霉点正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目睹到的人本能反应就是报警吧,或许安全组的人都已经接到消息出动了。” “这么说他们马上就会调查到我身上?”时伟泉惊慌失措,“大师,大师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抓,我如果被抓了还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早就告诉过你养小鬼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是你自己贪心,哭着求着要我帮忙,又不是我逼着你养的。”小人在沙发背上悠哉走动,“安全组的人如果插手很快会查到你头上,想要摆脱困境,或许就只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干掉了。” “大师,你是在说糊话吗?负责调查的人出事,那个什么安全组就更不会放过我了!” “那你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好了,反正现在还没有人死,你的罪名或许能轻一些。” “大师,你不能不管我们啊。”年轻女人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嗓门尖锐,“当初要不是你怂恿我们养小鬼改命,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谁说没有死人,我儿子难道不是人吗!” “明明是你们非要养,事发后却说是我怂恿的你们,哎,做我们这行就是这样,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会变得里外不是人。”小人摇头晃脑,叹声连连,“总之,我收钱办事,售后服务也是尽职尽责,你们被抓后尽管把我供出去就是,咱们有难同当。” “把你供出去?”年轻女人额角青筋拱起,嘴角微微抖动,“呵,我们连你是什么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有难同当?”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1节 “反正建议我都给你们了,想怎么做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本次售后服务已经超过五分钟,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再见。”话音刚落,鲜活的小人瞬间干瘪下去,变成纸张厚度轻飘飘向后落下。 被抛弃的两人骤然间面如死灰。 这时,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扭头,就看见换了一套熊猫连体装的奶娃娃光着脚踉跄从房间里跑出来。 奶娃娃单手握着装有红色液体的奶瓶,边走边挥舞着,几步后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眼前高大的两道人影,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年轻女人呼吸一滞,连忙矮身半蹲下,朝着奶娃娃伸出双手,轻声细语哄诱道:“宝宝,来,妈妈抱。” 奶娃娃圆溜溜的大眼睛定定望着年轻女人看了几秒,嘴角慢慢裂开,露出整排好似锯齿一般的牙齿。 - 给林家三口留下保命的护身符,时鹿和封临初便动身赶往时家。 到达后,段俞非负责带人低调守在门口部署待命。 按下门铃,没过多久时家的大门被打开一半。 开门的女人将半边身子隐在门后,她看起来非常年轻,看着不超过三十,五官很秀气,微卷的披肩长发和素色连衣裙更是将她衬托得温婉可人。 女人看到门口的两个年轻人后,有个明显后眺的动作,逡巡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跟着,才把门完全打开。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轻柔。 时鹿上下打量过眼前的年轻女人,心中已有答案,这位应该就是时伟泉养在外面的女人。 “我找,钟秀敏。” 女人意外地挑起眉,神色间多出些了然:“你是时鹿吧。” “你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吗,她早就搬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如你去问问她的家人。” 女人很镇定,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弧度,将时鹿有可能追问的所有问题一口气全回答出来。 时鹿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暗暗警惕起来,能将时伟泉拿捏住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皎皎,是什么人?”时伟泉从里面走出来。 谢皎回过头:“找钟姐姐的。” 见到时鹿,时伟泉瞬间沉下脸。 “我把你们离婚的事情告诉她了。”谢皎伸手搭上时伟泉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她离开时家后也没再跟我们联系过,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 时伟泉看了她一眼后肯定附和:“没错,我不知道她在哪,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 既然对方如此从容不迫,时鹿也不浪费时间与他们虚与委蛇,拿出证件公事公办道:“今天中午林霄在餐厅里遭到攻击,有目击者表示,犯人是你的儿子时智洋,按照程序,我们需要向你们询问几个问题。” 时伟泉正欲发怒,手臂忽然被拽了一下,谢皎抢先接话:“虽然我觉得你说的事情很荒谬,但我们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两位请进吧。” 谢皎随即又给了时伟泉一个安抚的笑容,柔情似水的双眸带着讨饶,指尖轻轻在他手臂上画圈。 仅是一个眼神配上一个动作,便轻而易举平复下时伟泉的大男子气焰。 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大,里面正播放着充满童趣的动画片,沙发上,穿着连体熊猫装的奶娃娃正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屏幕。 他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时不时挥舞起小手,就像是在回应动画片里的剧情一般。 纯白、可爱、童真……全身被黑气笼罩的危险人物。 似感应到时鹿情绪的变化,正专注看电视的奶娃娃骤然扭头,漆黑的眼眸明亮懵懂,好似一张未经污染的白纸。 又或者说是一张没有任何杂色,干净且纯粹的黑纸。 矛盾。 这种矛盾不是黑白两面的反差、亦正亦邪的违和,而是更加简单的共存。 比厉鬼级别还要高的鬼王,却持有一颗纯白无垢的心。 谢皎走到沙发前,用拍手发出的声响引起奶娃娃的注意,嘴角弯着柔和的弧度:“宝宝,来妈妈这。” 奶娃娃怔怔地看了她几秒,随即乖巧地扑进她的怀里。 谢皎抱起奶娃娃和时伟泉走到一侧的沙发,状似无意地和时鹿他们拉开距离。 坐好后,谢皎将奶娃娃放在腿上,用两只手搂着他的腰,端着女主人的姿态:“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时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旁边的时伟泉。 从他们目前所展现出的状态来看,时伟泉在这段关系中扮演的是顺从者的角色。 谢皎用柔弱温婉的言行满足时伟泉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实则却是发号施令的决策者,轻描淡写地掌控着所有的主动权。 就目前而言,他们所呈现出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掩下心中的疑惑,时鹿开门见山道:“林家人说,他们家里养的小鬼龛位是你们送过去的。” 谢皎抱着孩子的手蓦地收紧,深深地看了时鹿一眼,双眸微眯,忽然笑道:“先前我还奇怪你怎么突然当上警察了,原来如此。” 相较于她的从容不迫,旁边的时伟泉就表现得慌乱多了,瞳孔微缩,下颚肌肉颤抖,脸上的毛孔仿佛都在出卖他的紧张。 谢皎用的是原来如此四个字,这就说明她知道管理局的存在。 莫非她也是玄术师? 谢皎没再纠结时鹿的身份,继而问道:“林霄的伤严重吗?” 时鹿:“被吃掉了半个耳朵。” 谢皎惊讶捂嘴:“想想都好痛,可是犯人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她,应该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吧,我记得那孩子有点小肚鸡肠来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嘶哑声,封临初反应极快,侧过身抬手就将从后面扑来的小小身影按在沙发上,不带半点怜惜地钳住他的脖颈。 保持着张嘴动作的奶娃娃一口啃在沙发上,轻轻一扯便撕咬下一大块真皮。 这一下若是咬在人身上,必定血肉分离。 从始至终时鹿都保持着淡然状态,对面的谢皎看到偷袭失败,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然而时鹿已看穿她的计谋:“故意假装配合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暗中让养的小鬼偷袭,像你们这种半点挣扎都不做,直接选择鱼死网破的犯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谢皎抿紧双唇。 “你疯了!”旁边时伟泉激动跳了起来,眼神慌乱,厉声大吼,“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说好了想办法把人打发走,为什么要主动暴露!” “我这叫先下手为强。”谢皎眯了眯眼,反斥道,“你们原本就有私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觉得她可能放过你吗!与其想尽办法拖延,不如直接把他们干掉,只要他们联系不到外界,我们才能有机会出国。” 认出时鹿身份的那一刻,谢皎就知道先前制定的拖延计划不可能成功,倒不如出奇制胜寻求一线生机。 “你疯了,这不关我的事,都是她自己要这么干的。我不想杀人,我也没想袭击你们,这跟我没关系。”时伟泉伸出双手,“我承认我养了小鬼,我自首……” 谢皎拽住想要坦白从宽的时伟泉,往后一拉人就跌坐在沙发上,满眼嘲讽地看着他:“闭嘴,怂货!” 狰狞的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谢皎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奶娃娃,细声细气地低哄着:“宝宝,他们都是坏人,想要欺负妈妈,帮妈妈咬死他们。” 下一秒,封临初手底下钳住的奶娃娃骤然化作黑雾散开,转瞬又从地底钻出,张开锯齿般的牙齿,对准面前的脚面扑咬下去。 封临初抬脚劈向他的头顶,这一脚掺杂着灵力,察觉到危险的奶娃娃本能逃避,化作黑雾散去。 “真过分,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朋友,宝宝别怕,人多力量大,我们多找几个好朋友过来帮忙。”谢皎继续坐在沙发上轻哄着。 时鹿迅速翻过沙发上,刚落定,脚边便出现一个奶娃娃,脸还是那张脸,身上却穿着连体的小鸡服。 小鸡服、兔子服、恐龙服、奶牛服,四个长相相同穿着不同连体动物服装的奶娃娃将时鹿和封临初包围住,用最可爱的脸蛋咧开最凶残的大嘴。 四道小小的身影同时扑来,时鹿第一反应就是展开结界阻挡,兔子娃一头撞在结界上,摔在地上往后滚了两圈。 恐龙娃单手搭在结界上,轻飘飘地拍打了两下,见仍旧无法前进,手上的力度陡然加大,一掌拍下,整个结界都颤抖起来。 奶牛娃和小鸡娃一上一下,抱着结界边缘大口咬下,锯齿般的牙齿嵌入结界内,一道道裂缝向下蔓延,如同巨大的蛛网爬满整个墙面。 时鹿呼吸一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施展出的结界上出现裂纹,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鬼王级别的实力。 第124章 即便是四只鬼王同时出手也无法一击摧毁她的结界吗? 时鹿勾起嘴角,看样子还是她比较厉害一些才是。 等等,鬼王分出的四个分·身是算四个?还是五分之四个? 时鹿随手将结界加固,转而进入更深一层次的思考。 眼见费了半天劲才咬出裂缝的结界一瞬间恢复成原样,坐在谢皎怀里的熊猫娃表情直愣愣地瞪大双眼,茫然又无措瘪起嘴,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时鹿和封临初被咬死,谢皎心急如焚,抖了抖身上的熊猫娃,语气中多了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厉色:“宝宝,你在干什么,快咬死他们!” 熊猫娃被突如其来的斥责声惊到,眼底慢慢浮现出一片雾气,表情也变得委屈起来。 时鹿思绪跑偏琢磨起无关紧要的事情,骤然惊觉结界内部的温度正在不断下降,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封临初,只见他周身布满黑气,墨黑的双眸幽寒一片,无形的杀气好似利剑般翻涌而出。 普通招式必定对付不了鬼王。 放大招=会给身体制造负担=缩短寿命。 寿命缩短就意味着会死。 时鹿猛地仰起头,抛开脑海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伸出手按在封临初的手臂上,目光坚定:“师兄,你别出手,我来。” 封临初纤长的睫毛轻颤,目光落在时鹿按着他的那只手上,像是被烫到一般撩起眼皮,四目正好相对。 时鹿迎着他的目光:“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该出手就出手的女人。” 封临初与其对视:“这些都不是它的本体,它只是占据了那个孩子的身体,不摧毁本体,它的力量就不会消失的。” “本体的年龄应该很小吧。”时鹿扫向围着结界连抓带咬的四个奶娃娃,他们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智成熟的大人。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真正的时智洋还活着吗?” “本体应该是被困在什么东西里面,需要一个容器才能自由活动,那个孩子被当做祭品献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时鹿抿紧着唇,没有说话,为了荣华富贵连亲生孩子都可以出卖,确实是时伟泉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师兄,你在结界里面等我,剩下的交给我。”时鹿手上握着擀面杖,大步跨出结界。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2节 凝望着她的背影,封临初垂在两侧的指尖无意识轻颤,眸中渐渐爬上幽邃而又复杂的情感。 时鹿握紧擀面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健,她能感觉到封临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炙热且坚定。 四个奶娃娃分别处在不同位置,时鹿谨慎挑选出最安全的方向,脚踏出结界的那一瞬间,四个奶娃娃同时转向了她。 距离最近的小鸡娃飞扑而来,时鹿反应极快,转手一棍敲到他的身上。 被擀面杖击中的小鸡娃身体在半空中分成两半,随即化作雾气消散。 另外三人紧随其后,擀面杖灵活在时鹿手中翻转,抬手向上一挥,银色冷光划出一道弧形闪电。 凌厉的攻势瞬间击溃了半空中的奶牛娃,银色闪电速度不减,只听轰隆一声,在墙面上留下一道深达十几公分的痕迹。 瞥了眼手上似乎变长不少的擀面杖,时鹿来不及多想,左边一挥右边一敲,兔子娃和恐龙娃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齐齐化作黑气消失。 在墙面被劈出一道深痕的瞬间,谢皎便意识到事态的走向已完然无法掌控,她的额头布满冷汗,惊起后转身把怀里的熊猫娃放在沙发上。 “宝宝,他们都是坏人,你必须把他们都杀掉才行,不然他们会伤害妈妈的。”谢皎瞳孔放大,扭曲在一起的五官使得整张脸无比狰狞。 熊猫娃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忽然生气一般。 恐惧使得谢皎心烦意乱,再也无法装出温煦柔美的模样,看向沙发上奶娃娃的眼神充满愤怒,厉声命令道:“还不快动手!” 熊猫娃先是一惊,泪花委屈地在眼眶中打转,紧握着两只小拳头,鼓气皱眉,整张脸都写满了努力。 然而幼小的他无法理解杀掉是什么意思,小脸憋得通红也没有出现任何实际性的反击。 谢皎眸色冰冷,心中大骂废物,余光瞥见时鹿解决兔子娃和恐龙娃的画面,瞳孔猛地一缩,忽然放声大喊:“去死吧!” 旁边的时伟泉大惊,想去捂她的嘴:“你疯了!” “反正都要死,那就让所有人给我陪葬。”谢皎笑容癫狂,不管不顾地咆哮着,“去死吧,为了我们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们全家才能活下去!” 时伟泉根本来不及阻止,在谢皎吼完最后一个字,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向外逃。 熊猫娃仿佛被按下黑化的开关,浓稠的黑气从他身上不断外溢,顶上的吊灯受到影响,左右摇摆几下后蓦地坠落下来。 “哐当”一声巨响,吊灯碎片没有规律的四处飞溅,正在逃跑途中时伟泉被连砸中好几下,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他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久久都没能爬起来。 熊猫娃站在沙发上,瞳孔完全被黑色取代,他仰着头大声哭嚎,黑色的泪水汩汩往外流淌。 哭声越来越嘹亮,熊猫娃身上溢出的黑色浓雾宛如上了弦的弓箭般对周围进行着狂轰滥炸。 沙发、柜子、墙面……不断遭到攻击。 粉尘、碎屑、玻璃……在漫天中飞舞。 时鹿早在吊灯砸下来的瞬间退回到封临初的身边,有结界庇护的两人安全避开了鬼气的攻击。 倒塌碰撞的声音太多,时鹿根本听不到熊猫娃的哭声。 “他这是暴走了吗?” 封临初皱着眉:“这是惊恐和绝望的死气。” 飞溅声逐渐削弱,隐隐约约传来了孩子稚嫩且撕心裂肺的悲鸣,时鹿呼吸一顿,即便她无法从死气分辨出情感,也能从哭声中感受到那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我过去看看。”时鹿刚往前迈了一步,手腕便被抓住。 “太危险。”封临初皱眉阻止。 时鹿顺势把手往前一带,反拉着他往前走。 封临初想松开手,时鹿下意识回握住,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那师兄跟我一块过去。” 被回握住的瞬间,封临初整个身体都陷入一种迟缓的僵硬,机械地跟在时鹿身旁,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试图将注意力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 先是看到倒在地上的时伟泉,再往前几步就是谢皎,客厅内黑气翻腾,遮挡住大半的视线,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个人都处在生死不明的状态下。 结界不断往前扩展,直到与熊猫娃仅隔着一两公分的距离,察觉到人的靠近,嘶哑的哭声出现削弱的迹象,红肿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像是主动想要和好的小朋友,胆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鹿紧握擀面杖:“这个也不是本体,能敲吗?” 封临初:“你在这守着,我去找出本体。” 看着那张稚嫩又充满期许的脸,时鹿承认她有些于心不忍:“我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不我们哄哄他,说不定就不哭了。” 封临初皱眉,冷淡地盯着沙发上那哭得满身黏腻的鼻涕虫。 时鹿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苦大仇深的情绪,脑补过他此刻的心里活动,双唇紧抿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不过小孩该怎么哄? 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照目前的情况,贸然伸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既然不能伸手触碰,或许可以来个零食诱惑。 她就不信了,还有零食哄不好的小孩。 时鹿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外包装,瞄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熊猫娃嘴里。 口中突然多出东西,熊猫娃下意识停下哭嚎,保持着张嘴的动作,用舌尖往外推,淡淡的丝滑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在本能的驱使下,他慢慢合上了嘴巴。 被甜味吸引,悲伤的情绪转瞬被抛之脑后,熊猫娃收住眼泪,沉浸在甜食的快乐中。 黑气消散,露出满是狼藉的客厅。 熊猫娃嘴里含着棒棒糖,盛着泪水的双眸期许地望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 “宝宝,过来,到妈妈身边来。”隐忍中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响起。 谢皎单手搭在沙发,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是伤口,胸襟已被血水染红一大片。 “宝宝,到妈妈身边来。”她虚弱地伸出手,眼中翻滚着疯狂的光芒。 听到熟悉的声音,熊猫娃被吸引过去。 意识到谢皎利用鬼王的贼心不死,时鹿猛地拍了下手,响亮的掌声成功引回熊猫娃的注意力,好奇地盯着眼前莹白纤长的手指。 谢皎焦急喊道:“宝宝,来妈妈……” 时鹿同时伸出双手:“来,抱抱。” 亮盈盈的眼眸惊喜地望着时鹿,小小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咧着嘴晃动了两下。 时鹿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弯起嘴角再次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熊猫娃伸出双手,急不可耐地扑到时鹿身上,两只小短手勾在她的脖颈,像只八爪鱼般紧紧抱住。 担心他忽然咬自己一口,时鹿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轻声哄了两句,才让他松开手改为侧抱。 手上唯一的武器叛变,谢皎急得双目充血,艰难往前爬了几步:“宝宝,我才是妈妈——” 熊猫娃寻着声音看去,眸光触及那鲜红的颜色,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那样的表情谢皎再熟悉不过,她惊慌扑倒在地,挥舞着手大声嚷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时鹿冷眼扫了她一眼:“他的本体你们藏在哪了?” “三楼,三楼。”谢皎顾不得身上的伤,拼命往后挪行。 通知段俞非进门抓人,时鹿抱着手里的孩子和封临初往三楼走去。 很快,他们就在三楼拐角的房间里找到了供养小鬼的龛位,房间里原本的东西全被清理,墙上挂满黄色写满符文的幡布,中间绕着乱七八糟的红线。 打开灯,明亮的灯光冲淡了房间里些许的诡异感,也让他们发现红线交汇中心的位置上还垂吊着个大铃铛。 龛位上摆放着一个比婴儿大些,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时鹿抱着熊猫娃往前走,怀里的小家伙忽然欢快地拍起掌来,口中不断发出“啊啊”的声音。 头顶的铃铛宛如在回应般左右摇摆了几下,一道身影从龛位上钻出来,是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头上扎了两个小揪,穿着粗布麻衣,像是古代款式。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鬼气明显淡上很多,难道说时伟泉在家里养了两个鬼? “你们是谁?”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 熊猫娃冲着它咿咿呀呀乱叫。 小姑娘愣了下,小心翼翼询问:“你们是我们的新爸爸妈妈?” 时鹿半蹲下身,把熊猫娃放在腿上,语气轻柔:“你们两个是亲姐弟?” 小姑娘认真地想了想:“弟弟是二叔家的孩子,但我也叫我姐姐。”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时鹿的反应。 “你们也只喜欢弟弟,不愿意当我的爸爸妈妈吗?”小姑娘攥着两边衣角,垂着头藏起眼中的泪意,“奶奶和娘亲也只喜欢哥哥,说我是赔钱货,就为了十几文钱就把我卖掉了。” 大概能想象出小姑娘以前生活在怎么的环境下,时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对待过的小姑娘惊喜抬头:“你为什么可以摸到我?” 时鹿笑笑:“因为我很厉害啊。” 小姑娘能感觉到眼前漂亮的女人和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它急切地拉住时鹿的袖子:“妈妈,求求你也一块把我带回家吧,我吃的很少,会干很多活,我还会带弟弟,之前都是我在陪着它。” 时鹿柔声套话:“你弟弟也被卖了?” “他们说还要一个男孩子,愿意给好多银子,二叔就把弟弟也一块卖了。” “然后呢?” 小姑娘歪着头:“我们一直被关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还有黑黑的东西想咬我们,我们一直被欺负,然后弟弟就变得好厉害,把它们都吃了!” 熊猫娃似乎回忆起了过往的辉煌,激动地举起了小拳头。 小姑娘见状捂着嘴直笑。 时鹿侧抬起头去看封临初。 “它们两个是从一个古墓里被带出来的。”细长的声音突然出现,巴掌大的身影慢吞吞爬到龛位中间位置,“当时在墓里发现鬼王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幸运的是这个鬼王年纪很小,哄一哄就乖乖跟你走了。” 时鹿警敏地站起来。 纸人指了指脸上的面具,语气从容:“没错没错,还是我,你说巧不巧,时伟泉想改命的时候偏偏找上了我,事先声明绝对不是我主动接近他的,面对这种渣男我也十分深恶痛绝,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就只能把手底下最厉害的鬼王介绍给他了。” “今天这个纸偶力量太小,打不开房子,但是我又觉得来都来了,总得打声招呼再走,不然你们都不知道这件助人为乐的好事是谁做的。” 刻意跳出来说一大堆,总不能只是为了挑衅或炫耀这么简单,时鹿抬手用结界将整个龛位罩住:“你这项本事还真是便利,躲在纸人后面为所欲为,就是不知道现实中的你是不是也能这么底气十足。” 纸人左右晃了下脑袋,就像是在确认结界的结实性,蓦地曲下身盘腿坐下,叹了口气道:“现实中的我如果有那么牛批,早就完成任务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3节 “对了,你们知道活殉吗?” “就是那种专选童男童女,在活着的时候灌入水银,给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陪葬的那种。” 纸人话音刚落,站在时鹿面前的小姑娘忽然捂着耳朵尖叫,被它影响到的熊猫娃也跟着大叫。 鬼气还没来得及外溢,熟悉的欢快韵律响起,熊猫娃表情一顿,伸出小短手去掰眼前的手机屏幕,情不自禁摇头晃脑,咿咿呀呀跟唱起来。 小姑娘茫然地看着弟弟方向,好奇地飘了起来,从后面凑到手机屏幕前。 时鹿顺势蹲下,把手机放在地上,两小孩的注意力齐齐被引开,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摇摆。 “你做了什么?”纸人的语气不再轻松。 时鹿微微一笑:“你听不出来吗?时下最热最当红,平台播放量和话题度都一骑绝尘,被誉为婆婆妈妈的好帮手的——动画片。” 感觉智商受到侮辱的纸人:“……” 第125章 哄孩子这种事情时鹿确实没什么经验,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吃和玩,两个小孩都是古代人,只要是新奇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引开它们的注意力。 “你是想借它们俩的手对付我们吧。”时鹿看穿纸人的阴谋,“不过你说的没错,它们确实太小,什么都不懂,哄起来很容易。” 在时鹿的印象里,红脸纸人背后的人冷静、成熟,即便是前两次的偷袭,他也只是站在旁边充当观察和辅助的作用,将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同伴。 为了突显存在感,特意出面挑衅的举动并不像他前两次所展现出的性格。 或许时伟泉找上纸人真的只是意外,但他在此刻突然出现,必定抱有什么目的。 故意提起‘古墓’‘活殉’这些字眼,无非是为了刺激两个小孩的记忆,就像是熊猫娃发狂前,谢皎不管不顾吼出的那句话。 ‘去死吧,为了我们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们全家才能活下去!’ 这句话或许就是两个小孩在被家人卖掉时听到的冷漠话语,是造成它们悲惨命运的起始点,也是能够打开愤怒值的开关。 唤醒鬼王的杀意,才是红脸纸人现身的主要目的。 计划被看穿,红脸纸人沉默下来,吊在半空中的大铃铛忽然摇摆起来,叮叮当当,沉闷且刺耳。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没有其他手段控制它们两个……”声音戛然而止,纸人被结界拍扁,再没机会出声。 铃铛声随之消失。 “站都站不稳还想搅弄风云,用不出来什么手段都白瞎。”时鹿插着腰,暗暗在心里吐槽那纸人的脑子太笨,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现在是弱鸡的事实。 巴掌大的纸偶人,要是真有能力做什么,也不用靠嘴来转移注意力了。 与纸偶的联系被强行切断,背后的控制者恼怒地锤向桌面,听到响动,身旁二人同时扭过头。 女人:“怎么了?” 控制者:“鬼王被提前发现了。” 女人:“可惜了,再养上一两个月就能长大的。” 控制者:“为了让它快速长大,我才提议时伟泉把鬼王分出去养,没想到弄巧成拙,分·身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攻击了人。” 女人:“南城那边的行动组这段日子的运气还真不错,我们试验的几个点都被他们巧合的发现了……等等,不会又是那个新人干的吧?” 控制者:“是她。” 女人:“哈哈哈哈,那个新人好有趣,这是不是就是八字不合?走到哪都能撞上我们的实验点,她要是在全国都溜达一圈,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旁边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桌面:“越是这样,越代表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女人递给男人一份文件:“说不定还真是她呢,身份互换后,最后一个条件也符合了。” 男人打开资料。 控制者:“怎么会是她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假千金,还提前部署好一切的?最无法理解的是她还弄出一个假千金来假冒自己,这人真有意思,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女人:“你是想说她好蠢吗?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她这么做是别有用意。同年同月同日同一个地点出生,是宿命的纠缠,还是因果的必然呢。” 男人捻着纸页眯了眯眼:“因果。” 女人:“或许这位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越是不可能的人往往就越有可能,反正多加一个备选人,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男人的目光留在手中的资料上,久久没有接话。 - 接到时鹿的通知,段俞非第一时间让人联系救护车,随即带着队伍冲进时家。 一边让人对时伟泉和谢皎急救,另一边安排其他人进行搜索,很快他们就在一楼的原保姆房间找到了钟秀敏和时家成母子。 只是三人都处在高烧奄奄一息的状态,随即被火速送往医院抢救。 会议室中,段俞非递交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三个人都被抽走大量的血液,钟秀敏手臂、大腿、还有肩膀位置被咬下了一块肉,手臂上的伤口有点感染,还好抢救及时,现在人已经苏醒了。时家成的母亲身上倒是没有咬伤,但被抽过血,又被长时间捆绑,精神状态不太好。时家成的伤势最严重,全身上下的咬伤共有九处,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抢救结束后被送进了观察室,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时伟泉背部近乎被砸烂,不过性命倒是保住了,谢皎身上的伤口比较浅,主要集中在正面,脸上、胸口最严重。” “据钟秀敏回忆,时伟泉堂而皇之把小三和私生子带回家后又让人把她赶出门,她动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半夜悄悄潜回去,正好撞到他们在房间养鬼的画面,然后就被抓了。” “时家成母子是因为时伟泉找律师告他们上门大闹,当时闹得物业差点报警,时伟泉在这时候改变主意提出回家再谈,两个人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上门大闹确实符合时家成母子的做派。 “他们三人身上的血和肉,还有林霄的耳朵,都是被它吃掉的。”段俞非看向正坐在会议桌上摆弄时鹿手机的熊猫娃。 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喝人血吃人肉的鬼王。 再者,鬼吃人这种事情影响太大,官方对这件案子极为重视。 市刑警大队商局面色凝重。 唐信忠见状解释道:“虽说是鬼王,但终归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喝人血吃人肉可以加快他长大的速度,提升力量,同时也能催化出鬼王残暴杀戮的本性。” 段俞非:“这么说不是他自己要吃人的?” 唐信忠点头:“血是用针管抽出来的,如果是主观上想要喝人血,是不需要这个步骤的,一两岁孩子饮食都掌握在父母手上,他们给什么小孩就吃什么。” 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时伟泉和谢皎身上。 时鹿皱眉:“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果然是在撒谎,他们会找上时伟泉只怕也是早有预谋。” 普通人养小鬼改运,哪有玄术师会送上鬼王这种级别。 段俞非义愤填膺:“没有人逼着他请小鬼,本质还是他自己贪得无厌,为了几个钱不惜把亲生骨肉当成祭品,他怎么不用自己做祭品,这种人会不得好死的!” 商局敲了下桌面,提醒段俞非不要将个人情感带入侦办过程中,转而看向桌面上的小鬼王:“虽然他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毕竟是会喝血吃肉的鬼王,不尽快处理的话恐怕会留有后患。” “太过粗暴的手段可能会适得其反,如果能让他们自愿去投胎是最好的结果。”唐信忠拿出案卷里的一张照片,“红布里面包裹的他的本体,那个小姑娘也被禁锢在里面,我们只要为其佩戴上舍利,再辅以净化的阵法,最后哄诱它们离开就好。” “问题的关键是该怎么让它们自愿离开。”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时鹿和她身旁的封临初身上。 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时鹿嘴角肌肉僵硬:“我也不会哄啊。” 这种事情的难度和技术性都太大了好不好。 唐信忠:“可是他们好像把你和你师兄当了父母,由你们来处理的话几率比较大。” “只要朝他伸手自称妈妈,这孩子都会相信的。”时鹿据理力争,“要不你们试试。” 考虑到时鹿和封临初的性格,确实不一定能带好孩子,万一脾气上来反而惹怒鬼王,岂不是雪上加霜? 唐信忠利落拍板:“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排队试试。” 经过不怎么漫长的排队哄娃,熊猫娃被一群人花样百出的滑稽模样吓到,一头栽进时鹿的怀里,还是怎么薅都不愿意下来的那种。 被迫带娃的时鹿:“……” 从单岩餐厅里带走的女鬼交由队里处理,至于报酬方面时鹿选的是餐厅的会员卡,这样以后出门就不用为到哪里吃饭而发愁了。 两个小孩原本就共存在同个身体里,唐信忠便将小姑娘也放进了时智洋的身体里。 带娃第一天,时鹿和封临初带着两个小孩去了游乐园,鬼王身份特殊,官方出面提前联系好游乐园负责人,不仅限制了当天游客人数,还安排了三十几位便衣警察混入人群。 疯玩一天,两个小孩都很尽兴,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让你爸抱。”时鹿毫不留情地把缠着她的奶娃娃塞进封临初怀里。 小孩不愿意走路,一个劲缠着大人抱,累得她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找你爸去’也成了时鹿今天说的最多的话。 封临初抱娃的方式很独特,单手夹在一侧,小孩也不觉得不舒服,一路都在咯咯傻笑。 傍晚离开时,小孩回到了时鹿怀里,亲昵地搂着她的脖颈。 远远看见一对情侣在耳鬓厮磨,小家伙直勾勾盯着看了许久,忽然靠近时鹿蹭了蹭她的脸颊,亲密的触感使他表情一顿,倏地张开嘴朝着她的脸咬下去。 封临初从后方穿过时鹿的肩膀,一手捏住小孩的脑袋,阻止下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从小孩刚刚的表现,时鹿大胆做出分析:“所以他是看到林霄和宋二少做出亲密举动有样学样,接触到皮肤后忍不住上了嘴?” 小姑娘提到过有黑黑的东西欺负他们,弟弟就把它们都吃了,这就能解释小孩的分·身在餐厅时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想要捏它脸蛋的女鬼。 女鬼在分·身眼中就是黑黑的东西,担心会被欺负,只能先下手为强。 封临初幽深的眼眸中充满危险,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小孩的脑袋,他语气冰冷:“如果他再长大些,吃人就会成为本能。” “但是这个本能也是大人强加给他的。”时鹿推开封临初粗暴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怀中小孩的后脑,“洋洋乖,咬人是不对的哦。” 被“爸爸”捏疼的奶娃委屈地将头埋进时鹿的肩窝。 没过多久像是认识到错误般蹭了蹭时鹿的鬓角,这一次没再张嘴咬人。 以父母身份带娃的第五天,时智洋的身体冰冷了下来,在舍利和阵法的辅助下,得到父母爱护的两个孩子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段俞非这几天一直蹲守在附近,接到电话后火速带人上门处理时智洋的尸体。 “虽说是私生子,但时智洋也挺无辜的。”单拿被当做祭品这一点来说,这孩子就是受害者。 段俞非:“时家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钟秀敏也恢复的不错。时伟泉和谢皎也恢复意识,现在正在进行例行调查问话。” 时鹿点头:“正好,我们也到医院去看看他们。” 时家成母子二人时鹿自动忽略,到达医院后直奔钟秀敏的病房,接到消息的钟外公第一时间从老家县城赶了过来,这几天都留在医院里陪床。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4节 今天正好是周末,时愠一大早就炖了补汤到医院帮忙。 “外公。”时鹿走进办法,看到明显憔悴不少的钟外公,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天有点事情,一直抽不出时间到医院来。” “我听说了,你一直在处理时家的案子。”钟外公挤出笑容,“我这边没事,元博给请了护工,他们夫妻晚上也会过来帮忙,我就是年纪大了,精力有点跟不上。” “多亏了你,要是再晚几天,我这傻女儿就该被人抽干了。”钟外公垂着头,“都怪我,我原本是想着让她彻头彻尾在时伟泉身上跌个大跟头,人就会成长一点,早知如此,我当初按都要按着他们离婚。听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杀掉了,那畜生这么丧心病狂,他还是人吗!” 女儿再犟,终归也是亲生的,钟外公原本是想着让钟秀敏被逼到走投无路,彻底放弃对时家财产的追求,到时候把人带回老家,重新来过。 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事情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还在挂吊瓶的钟秀敏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她遭受到不小的打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钟外公希望的那样,改过自新。 想到时伟泉那张脸,钟外公咬牙切齿:“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没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当初元博被骗就是时伟泉设计的,只是没有证据。” 这么说钟家会破产跟时伟泉也有关系? 时鹿捏了捏拳,告别钟外公后往时伟泉的病房走去。 为了方便看守,时伟泉和谢皎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内,每天进出的人员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放行。 时伟泉伤在后背,只能趴伏在病床上。谢皎脸上有不少划伤,整个脑袋都缠着纱布。 段俞非正在带人进行审讯。 “是谁提出的请小鬼,帮你们请小鬼的人是在哪里找到的,为什么要喂他吃人肉喝人血?” 时伟泉一脸虚弱:“请小鬼的主意是我想的,最近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我心急如焚,才想用点旁门左道的方法改命,不过我真的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念头。” 段俞非看向谢皎:“你在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都是我干的,大师是我提出找的,儿子是我送的,血是我抽的,肉是我哄着吃的。”谢皎已完全放弃抵抗,“我要养个最强的小鬼出来,我要当全国首富!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让那个小鬼直接咬断钟秀敏的脖子,让她给我陪葬,要不是她发疯死不离婚,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她的模样并不像是为了帮时伟泉顶罪,段俞非蹙眉:“这么说你才是整件事的主导者?” 谢皎无所谓道:“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那我就当这个主导者好了。” 如果整件事是由谢皎主导,那么时伟泉身上的罪名将会减轻大半。 “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时伟泉外面的女人不止一个。”时鹿走到谢皎病床前,“你觉得他为什么会选择你成为再婚对象?” 谢皎肯定:“因为我生了儿子,哪个男人会不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啊。” “确实是因为你生了儿子。”时鹿冷淡地看着她,“每次跟时伟泉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特别聪明,能够轻松将他这只老狐狸拿捏住,几句话就能把他哄得服服帖帖?” 谢皎震惊抬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喜欢利用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女人?”时鹿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向鬼王献上血缘上的骨肉能给自身带来的庇佑最大,血缘关系越强,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所以他才会挑选亲妹妹一家,蛊惑他们饲养分·身。” “你也不想想,像他这样为了钱儿子妹妹都可以舍弃的人,会是那种任你拿捏的恋爱脑吗?” 谢皎眼神慌乱。 时鹿循循善诱:“你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哄骗你把儿子当成祭品的吗?” “他说,他说我还年轻,很快就可以再生一个。”谢皎好不容易等到时伟泉和钟秀敏离婚,没想到时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这么多年的隐忍,她怎么可能甘心。 时候泉在外面养女人,更多的是想在她们身上找回做男人的尊严,他永远高高在上,爹味十足。 然而就在谢皎答应请小鬼,主动帮忙去找大师的时候,时伟泉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下来。 时伟泉被“哄”得服服帖帖后,谢皎的野心日益膨胀起来,想要的东西变多,胆子也就越来越大,甚至连抽血喂人肉的事情都敢去做。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若不是时伟泉在旁边引诱着,谢皎也不能那么疯狂。 谢皎反应过来,愤恨地瞪向对面的时伟泉:“是他,是他引导的我,所有事情都是他干的。” 时伟泉大怒:“胡说八道,你这是诱导,这是假证词。” 早已料到的时鹿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你该不会以为有人出来认罪,只承认自己养小鬼就能撇清关系,从轻处罚吧?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请回家的那个是鬼王,你们给它喂人血和人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成嗜血成性的怪物,性质恶劣到官方都介入了。” “你就等着判刑吧。” 上门调查那天,时伟泉的言行举止表面上看着像是在阻止谢皎,实际上却是以懦弱的反应来刺激她,逼着她行动。 时鹿对时伟泉太了解了,看他装出的无辜样就觉得反胃,迫不及待想要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126章 鬼王的存在影响面太广,时伟泉和谢皎不仅被管理局调查,官方也介入协同处理,两人后续会被有关部门带走。 钟外公计划等钟秀敏可以出院后就把人带回老家,以后的事情他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时家成母子这次吃了不少罪,他的儿子时启峰从黔州过来后什么都不管,不是拿着手机在病房里打游戏,就是吵着要回家,最后还是时愠看不下去给时奶奶请了个护工,有空还会过去看看。 时奶奶毕竟是时愠父亲的母亲,时愠做不到视若无睹,但时家成她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反正他也有儿子。 医院里有警察值班,时愠并不怕被他们道德绑架反复纠缠。 离开医院的第二天,时鹿和封临初接到紧急召唤,两个人一大早到达队里。 唐信忠将刚收到的任务指令递上前:“小鹿,你昨天申请了离市吧,正好,省级下达了指令,g省和s省各派遣十名安全组成员执行一级协同任务,g省参与者在黔州集合,你们今天过去还可以在黔州待大半天。” 一口气出动二十名玄术师的任务一听就很危险,时鹿有些惊讶:“协同任务?” “此次任务由两位元老级前辈带队,副队长级别优先参与,你们负责给他们帮忙,为不打草惊蛇,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一级任务本身就是非常棘手的情况,管理局还同时向傅家和任家发出了协同请求,他们两家应该也会派人参加。”唐信忠面容严肃,“这个任务召集的人数已经是近几年里数目最大的一次,你们两个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冲动行事。” 被紧张的氛围影响,时鹿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么危险的任务,让她去真的没问题吗? 似看出她的疑问,唐信忠安抚道:“你不用担心,这次任务由元老级别的前辈执行,还有傅家和任家协助,你们就是后面的小兵,按照他们的指令行动就好。” 任务的命令是绝对的,没有拒绝的权利,集合时间在明天上午,现在出发赶往黔州的话还可以多待一个晚上。 鉴于上次支援任务的经验,时鹿猜想此次执行任务的地点必定也是犄角旮旯处,为保险起见,出发前特意到超市购选购了一批食物和运动饮料,路过服装区的时候又挑选了几套运动服。 把东西都存放在空间里不占地方也不费力气,带着对她也没多大影响。 当天下午他们就赶到了黔州市,集合的时间是第二天上午,今天剩下的时间他们还可以自由支配。 出发前时鹿事先询问过姜士达的时间,人刚到酒店,就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到他和卫安的身影。 办理好入住,几人乘电梯到楼上的客房。 找人办事还让人亲自跑一趟,时鹿有些过意不去:“我的意思是我去找你的。” 姜士达瞥了眼旁边的封临初,笑容愈发殷勤:“我们正好在附近办事,就顺便过来了。” 时鹿浅浅一笑,只当他是找借口让她心安。 “真的真的,卫安母亲过两天生日,我正陪他在前面的商场挑礼物。”姜士达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上次的事情过后,东福珠宝的戚总又请卫安上门查看戚少爷恢复的情况,走的时候非要送珠宝,像卫安这样的老实人怎么可能看一眼就收个几百万的珠宝,但是盛情难却,最后收了张vip卡,用这卡在东福珠宝买东西可以打八折,我们今天去逛了逛,给卫安妈妈挑选了一对耳环,省了两万多呢。” 说着他就打开了首饰盒,里面躺着一对小巧精致的耳坠。 时鹿夸了句好看,笑着看向卫安:“我倒是感觉卫安比上次见面开朗了许多。” “不仅开朗了许多,工作上都更卖力了。”姜士达笑开了花,跟卫安合作后,他的生活水平呈直线递增,工作更是接到手软的程度,“果然有了人生目标,工作都更多动力了。” 时鹿好奇问道:“什么人生目标,说来听听。” 像卫安这样性格的人究竟会生出怎样世俗的念头? “这个嘛……”姜士达犹豫地看向旁边的卫安,他刚刚说的太兴奋,忘记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了。 万一卫安不愿意让人知道怎么办? 卫安难为情地低下头,他不是排斥这个问题,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羞涩。 “买大别墅。”他的声音好似蚊蝇。 “买大别墅啊,我也正在存钱买大别墅啊,不过最近刚投资出去一大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时鹿满心期待,“我想要那种前后都是院子的花园别墅,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就是一大笔钱了。” “那个,加油。”卫安非常认真地鼓励时鹿。 之后,姜士达简单说明了一下卫安为什么突然对别墅有了执念。 原来,上次帮东福珠宝的戚少爷找回影子后,戚家给了一千万作为报酬,卫安同时鹿一样各拿四百五十万,回家后他就把卡上交给了母亲。 卫妈妈看着短信里的好几个零后发了会儿呆,跑回房间拿出一本杂志,翻开被折起的那页,很认真地询问儿子卡里的钱够买杂志里面的别墅吗? 卫安这才发现,母亲心里一直有一个别墅梦。 卫爸爸是个散修,本事一般,也赚不到什么钱,到墓园工作后认识了普通人卫妈妈,两个人结婚后没多久生下卫安,在卫妈妈的认知里儿子和爸爸一样只是没什么能力的蹩脚散修,为了不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她在物质上从不提出任何要求。 后来任兴哲将卫安招进管理局,看着从小自闭还经常受人欺负的儿子能有机会到外面工作,卫妈妈很是高兴,也打心里感激那位任副队长。 虽然进了安全组成为警察,卫妈妈仍旧觉得儿子只是个蹩脚的散修,毕竟如果卫安真有本事,就不可能一个月只拿两千块的工资。 好在卫妈妈也不在意,每天见到儿子平平安安回家就很满足了。 安全组的工作很清闲,卫妈妈对儿子每个月能多拿两千块工资也很满足。 直到看到那四百多万的银行卡,卫妈妈脑子里都是这么多钱该怎么花,情不自禁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杂志。 四百多万显然不够买卫妈妈理想中的大别墅,考虑到事后管理、装修等又是一大笔费用,向来没什么欲望的卫安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想赚很多钱的念头。 凭卫安的本事想赚钱还不容易,姜士达这个社交小能手发挥出他包打听的本事,哪里有钱就往哪里走。 卫安的初衷从始至终都很简单,就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让她开心,以此作为赚钱的动力,与母亲相比,社恐、害羞通通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更何况有姜士达跟在身边,沟通的工作全部交给他,卫安只要闷头干活就行。 两个人一动一静,正好互补。 说是最合适的搭档也不过分。 结束完买别墅的话题,时鹿向姜士达说明情况,请他帮忙调查亲生父母的事情。 了解完具体情况,姜士达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人,毕竟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也没有更精确的线索,但他还是应承下了这件事,正好卫安要出去执行任务,他可以借着这段时间好好去调查。 - 一级协同任务本就罕见,g省收到指令的五个市级分别派出以副队长为首的双人组合。 最先到达集合地点的是江北市的副队长洛风和组员韩骏,晋远市的副队长李照楠和组员柳星予紧随其后。 时鹿和封临初是第三组出现的,在他们之后是石汕市的副队长姜川和组员陆孟宁。 第四组到达后又过去半小时左右,拥有地域优势的黔州市行动组副队长任兴哲和组员卫安才姗姗来迟。 此次协同任务的模式都是副队长搭配组员,每个市派出的级别完全相同,谁也不比谁低上一头,五组中唯一迟到,还让众人干等的黔州市行动组理所当然遭到了不怎么友善的注目礼。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5节 然而任兴哲却不在乎,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挑衅地看着封临初方向。 一群人看着都挺高冷,身上各背着一个双肩包,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就连向来话多的李照楠都没到处找人搭讪,时刻维持着他晋远市副队长的靠谱形象。 除了江北市的副队长和石汕市的那两位时鹿不认识,其他几位可都是老熟人。 韩骏就是上次执行支援任务时身中尸毒的大眼睛,也是最开始对封临初展现出敌意的那位。 负责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大巴车,确认人到齐后陆续上车,时鹿挑选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封临初则坐她旁边。 李照楠选了过道对面,和他同行的柳星予坐在后面一排的位置。 事实上,除了时鹿和封临初,其他八人全部都是分开坐的。 “师兄。”察觉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时鹿悄悄扯了下封临初的衣摆,“是不是有要求要分开坐?” 对面的李照楠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向,笑着搭话:“那倒不是,只是我们担心路途遥远,分开坐能施展的空间比较大,不用拘谨地缩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同排不仅拥挤,还不方便活动,大巴车内非常宽阔,也不存在占据其他人位置的情况,分开坐既能放松身体,还能保证私人空间。 时鹿点点头,并不是默认的规定就好,她这人美女包袱重,不可能在外面做出四仰八叉躺下的举动,不需要那么大的施展空间。 既然对方主动搭话,时鹿顺势打开话匣,隔着封临初向李照楠询问:“对了,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吗?”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李照楠侧过身,两条腿都伸到过道上,身体前倾,摆出一副唠家常的模样,“我们现在要去黔州市最北端,也是g省和s省交临的璧山县,任务点在璧山县下的坝头镇。” g省负责人柳聿常驻晋远市,李照楠能得到的情报自然比其他市更详细。 时鹿侧过身体不自觉往前靠了一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察觉到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封临初搭着的手轻颤了一下,半阖着眸,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情绪。 李照楠本就是话多属性,正愁着没人说话,再说大家伙都已经出发,都是迟早要知道的事,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他直言道:“这件事还得从你们执行保护凌幼颜那个任务开始,京市在对被抓捕的那个散修进行调查后,发现了一条很奇怪的交易渠道,有人在暗地里胡乱售卖杀伤力很大的符篆,还会无偿对外提供。” “通过抽丝剥茧,最后查到了璧山县下的坝头镇,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李照楠故意卖了个关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他神秘一笑。 “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时鹿:“……” 其他人:“……”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先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打一顿再说。 察觉到危险,李照楠干笑一声,他倒不是故意吊人胃口,这种保密任务就是队长级别也不一定知道,他这个副队长想打听,也没人能告诉他啊。 短暂的尴尬过去,确认李照楠不是故意耍弄他们,众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当前正在做的事情,有人在用手机联络,有人在确认符篆,还有人在闭目养神。 时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今天起的太早,有点没睡够。 拿出手机查询当前位置到坝头镇的距离,以大巴车的速度,大概要三个多小时以后才能到。 不对,按照李照楠的话他们应该先到璧山县汇合,那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 就在这时,时鹿隐约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可疑的气息,有人正扒着她身后的椅背往前凑,她警觉地扭过头,对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你想干嘛?” 探出半个头一副贼头贼脑模样的任兴哲怔愣了一瞬,松开扒车座的手往后靠,故作轻松道:“活动活动,你管我。” 毕竟接下来要一块执行不知道多少天的任务,时鹿也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增加被队友在背后捅刀的几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接受了他“活动”的理由。 收回目光,时鹿调整了下姿势,拿出蓝牙耳机准备边听音乐边休息,歌曲前奏刚起,身后那股蠢蠢欲动的猥琐气息再次冒头。 基于对方的身份,时鹿毫无心里负担地将猥琐二字贴在身后那人身上。 先佯装不在意片刻,抓准时机猛地回头,时鹿成功捕捉到任兴哲扒着车座偷瞄封临初的画面。 任兴哲在时鹿回头的瞬间心虚地瞟开视线,自以为完美伪装,实则像尾随的痴汉。 时鹿眯了眯眼,扯下一边耳机,神色怪异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想干嘛!” 任兴哲磕巴了一下,还是那套说辞:“活动活动。” 这语气和态度都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听着实在不怎么舒服,时鹿上下打量一遍他的面色,了然挑眉:“你想坐我的位置?” 任兴哲脸色微顿,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他正想反驳,就听到时鹿略带嫌弃的声音。 “你想得倒挺美。” 心情忽然经历大起大落的任兴哲气恼地磨牙,先前被怼“普通且自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惶恐她再次语出惊人,只能干瞪眼作罢。 时鹿意外看他:“原来你真想坐啊?” “谁想坐了,我只是有话想说而已。”任兴哲故作镇定,抱着胳膊一脸得意,“我知道坝头镇的事情。” 看着他一副“求我就告诉你”的欠揍表情,时鹿勾了勾嘴角:“你知道?” 任兴哲表情愈发得意。 “可我不想听。”时鹿瞬间冷脸,把手里的蓝牙耳机戴回耳朵,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除非你求我,不然就憋着。” 任兴哲:“……” 第127章 通常时候,人们会故意提起某件事,就是打着分享的念头炫耀或展现自我的价值,被分享的对象表现得越不在意,分享者就会越想要倾诉出口。 反正到达目的地就能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比起看某人洋洋得意的嘴脸,时鹿更愿意多等上一等。 见时鹿扭回头,任兴哲嘴角笑容僵住,紧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许久,双手不受控制地去扒拉前面的椅背。 这一刻他就像找不到借口索要礼物的孩子,只能用肢体动作来刷存在感,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关注。 偏偏时鹿就不惯着他,结界一开,把身后的“熊孩子”按在位置上紧贴着椅背。 任兴哲一生要强,从不轻易开口求救,即便是遭到偷袭,他也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脱困。 下定决心的任兴哲即便右侧脸被挤压到变形,呼吸变得不顺畅,也愣是一声都没有吭。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结界仍旧纹丝不动,而他也展现出坚韧的毅力,顽强地保持着歪脖子的动作坐了一路。 最开始时鹿还关注了一下身后的动静,见任兴哲一声不吭,只当他是有应对的手段,本着既能打发多动症患者又能修炼的原则,心安理得的闭目养神。 到达目的地,拖到最后才下车的任兴哲保持着歪脖子的动作艰难前行,来不及关注其他人异样的眼神,怒气冲冲地搜寻着犯人的踪迹。 歪着脑袋的他眼神也变得不太好,在所有人面前都转悠了一圈才发现目标,三步并作两步跨步上前,双眸瞪得浑圆。 “你……” “……噗!”时鹿一看到他的模样就笑了。 任兴哲:“……” 下车后,封临初被一个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叫走,时鹿只好留在原地等待,未曾想还会出现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 任兴哲咬牙切齿:“同为管理局成员,你居然敢偷袭我!” 听到他怒吼声的其他几位纷纷侧目,与时鹿完全没有交集的江北市和石汕市的四位更是端起作壁上观姿态。 时鹿无辜地眨眨眼:“你是睡糊涂了吗?” “你还不承认。”任兴哲怒上心头,单手按着脖子试图矫正,谁承想脖子没掰过来反而因为用力过猛疼得五官乱飞。 歪脖子搭配右脸上的红印,不难想象他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时鹿强忍笑意,无辜地看着他:“你这……造型挺别致的啊,是在致敬愤怒的歪脖子树?” 任兴哲瞪着泪汪汪的眼睛:“你说谁歪脖子!” “你别哭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哭鼻子。”时鹿放软了声音,眸中带着狡黠,伸出手按住他的脑袋,“来来来,我帮你把头掰回来。” 任兴哲惊恐后退:“等等,你别动,等等……放开我!” “你别乱动,我拧一下就好,嘎嘣一下,很快的。” 嘎嘣一下那是脖子被拧断的声音,任兴哲带着满满的求生欲想要后退,奈何脑袋在人家手上,动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时鹿蛮横地按着任兴哲的头,手上的力道深深浅浅,一番闭眼瞎操作,折腾得他死去活来,就差跪下来求姑奶奶饶他一条狗命。 旁边几人呆愣地站在原地围观时鹿把任兴哲欺负得眼泪鼻涕狂流,觉得搞笑的同时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要是真把这位大少爷惹怒,今天这事只怕是不好收场。 就在这时,两辆黑色轿车在大巴车旁边停下,车门打开,陆续下来五人,为首的女人在场众人都有所耳闻,任家最年轻的一级玄术师,也是现任家主的亲妹妹,公认的天赋奇才。 任嫤,也是任兴哲的亲姑姑。 跟在任嫤身后的三个男人一眼就锁定在任兴哲身上,见他被人欺负,目光顿时不善起来,好似利刃一般的眼神齐刷刷投向时鹿。 察觉到杀气,行动组的几位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们已经可以预料到任家人勃然大怒的场面了。 只见任嫤面无表情朝任兴哲方向走去,紧随她身后的三男一女面带肃杀,不到十米的距离,愣是让五个人走出了大佬出街的架势。 任兴哲被□□得泪眼婆娑,远远看见任嫤的身影,激动得张牙舞爪。 “……噗!”任嫤一见他歪脖子的模样就喷了。 任兴哲:“……” 果然是亲小姑。 “小哲,你这是落枕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关切询问。 “叔,我是被人暗算的。”任兴哲眼睛一个劲往时鹿身上瞟,家人在身边,他的底气空前膨胀。 “哈哈哈,你这一看就是落枕!”任嫤越笑越大声,毫不留情地揭老底,“你该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听到棘手的事情就害怕得睡不着吧。” 时鹿恍然大悟:“怪不得早上集合的时候你们迟到那么久,原来是前一天晚上害怕得不敢睡觉,看来你这个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啊。” 任兴哲臊着脸,想要反驳还差点把脖子扭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睛乱瞪。 听到他哼哼,任嫤分了个眼神过去,也没多在意,目光都在旁边的时鹿身上,嘴角扬起热情的笑容:“又见面了小时鹿,你好像瘦了点,这么大的太阳干嘛在这站着,走走走,我们到车里等。” “对了小哲,你找家奶茶店给我们女生买点奶茶来解暑,再买点水果蛋糕什么的,不要订外卖啊,亲自去比较快。” 任兴哲:?? 你到底是谁小姑? 大巴停在璧山县外,往左就是通往坝头镇的路,之所以停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在坝头镇探听消息的人的通知,再决定是否要舍近求远在璧山县集合。 封临初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任嫤纠缠时鹿的画面,幽邃的眼眸冷冷扫了过去,宛如移动的大冰碴子,一个劲往外冒冷气。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6节 “出发吧。”封临初的目光定在时鹿身上。 任嫤听到封临初的声音,若有似无地抬起头瞥了一眼,脸上笑意不减,亲昵地搭上时鹿的肩:“我们这么多人果然还是太招摇了,大巴车一点也不舒服,小时鹿你坐我的车,我们一块过去。” 时鹿奇怪地看了封临初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散发出敌意,难道是被刚刚得到的消息影响到了? “不用了,我比较喜欢跟师兄一块坐。”时鹿挥了下手,径直朝着封临初的方向走去。 与任嫤同来的一位任家的男人黑着脸盯着两人走向大巴车的背影,嘴上嘟囔着:“晦气!” 任嫤皱着眉转过头,警告地看向男人。 男人身边年纪稍长的那位压着声音劝道:“这次管理局让柳肃清带队,傅家那边来的是傅未晞,小嫤,接下来的行动,你最好不要再跟他们接触,免得让我们任家难做。” 闻言,任嫤眉头蹙地更深:“我喜欢跟美女打交道的事情业内有谁不知道,怎么到你们嘴里就跟别有所图一样。” 年长者好脾气地安抚:“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傅、柳两家这些年处处针对我们,没必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先前那个男人臭着脸,轻哂一声:“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你仗着身份也没少做出格的事情,那种迟早要死的家伙,笼络来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 男人说话极其难听,任嫤冷下脸瞟向他,与此同时,凌厉的劲风正面劈了下去。 “从淼!”任嫤厉声喊道。 手刃堪堪停在男人的脖颈处,再往前一分,便能打断他的脖子。 从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平淡如水的眸子定定落在男人身上,宛如一台只有程序代码的机器。 男人从容不迫地抬起头,能代表任家参加官方委托任务的人,又岂是寻常之辈。 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戏唱完,无非是在提醒任嫤远离封临初,任家人最重家族利益,要顾全大局。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任嫤垂在身侧的手掌紧了又松,深吸一口后,钻进车里,片刻后传出平淡的声音。 “从淼,上车,我们该出发了。” 在任嫤那边耽搁了一会儿,时鹿和封临初最后走上的大巴车,抬眼就看见脖子已经正回来的任兴哲坐在先的位置上,他做作地高举手机,实则是悄悄在打量他们。 时鹿坐回先前靠窗的位置,任兴哲大概是得到了教训,之后的行程没再做出类似犯蠢吸引的无聊事。 注意到封临初的情绪不对,时鹿暗暗戳了戳他的手臂:“师兄,你刚刚去干嘛了?” “给师父打电话。”封临初已恢复正常模样。 沉默片刻又接道:“你别跟她走太近。” 她? 指的是任嫤吗? 时鹿疑惑:“为什么?” 封临初紧绷着脸:“她之前邀请过你。” “啊?”时鹿眨眨眼,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就因为这个?” “你看起来跟她的关系很好。” “关系好吗?大概是她的性格开朗,很好相处吧。”时鹿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能让封临初觉得她和任嫤关系很好的事情,对她而言,不过是和不同性格的人用不同的相处模式。 封临初并不喜欢把心里话对外倾诉,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很难让人猜到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就好比现在,他耷着眉,只是告诉时鹿不要多和任嫤接触,所表达出的意思也仅是这样而已。 或许这里面有他难以说出口的隐情,时鹿知道封临初并不会为了些小事要求她做什么,会这么认真的提出来,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时鹿没再追问,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任嫤一行人开着轿车速度比大巴车快上许多,等时鹿他们到达今晚入住的酒店时,任家人已经回到房间。 直到傍晚s市行动组的十位成员到达后,所有人才被召集到酒店顶层最大的会议室内,等待此次任务的负责人,那两位元老级别的玄术师。 s省此次一共来了七男三女,除了一位年纪偏大,其他几位和g省这边的年龄层也差不多,两省二十位玄术师中有十位副队长级别,其中只有一位是女性。 副队长们开启热络的寒暄模式,作为社交小达人的李照楠好似水中的鱼儿那般轻松穿梭在两省之间,没一会儿功夫就和对面相熟攀谈起来。 所有人都很有眼力劲,止步于封临初那张生人勿进的面孔前,从善如流地和其他人搭话,最后不约而同的围在了卫安身边。 众所周知,g省特别安全行动组有两位大名鼎鼎的玄术师,一位是那位看起来谁都不想搭理的封临初,另一位就是这几个月突然冒头的卫安。 乍一看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卫安,很容易让人误会和封临初是同一种不好相处的类型,然而当那位唯一的女副队长上前搭话,察觉到对方羞红脸之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黔州最近安全指数飙升,全都是卫副队的功劳啊。” “听说卫副队是自学成才,这份天赋和毅力着实让人敬佩。” 全程被无视的任兴哲:“……” 难道没有人知道黔州市的副队长是他吗? 有了人生目标后,卫安这几个月相当活跃,名气上涨后认识他的人也多了起来,人类的本质就是慕强,当你达到一定高度后,所有人都会对你巴结奉承,至于曾经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会被选择性抛之脑后。 看着卫安这么受欢迎,时鹿为他高兴的同时,少不了要围观一下任兴哲的反应,没有什么比在原有的职位发光发热,把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底下更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被忽略掉的任兴哲呆愣在原地,眼底的高光都失去颜色,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却事与愿违的孩子,正处于委屈又憋闷的情绪中。 看起来相当受打击。 这么好的幸灾乐祸时机时鹿又怎么能错过,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也不说话,就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任兴哲当场炸毛:“看什么看!” 时鹿斜睨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无声地发出奚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兴哲:“……” 时鹿:“看到卫安这么受欢迎是不是心里酸酸的,有些嫉妒啊?” “卫安要是不厉害,我能把他招进行动组?”任兴哲铁青着脸,“那家伙蠢笨的很,女人朝他笑笑就以为人家是在示好,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时鹿意外地挑眉,虽然任兴哲的话不怎么好听,但他说的好像也没有错,卫安确实是那种很容易无私为人付出的性格。 尤其是在面对女孩子的时候。 任兴哲抱起胳膊,难得露出一脸聪明象:“你当初刻意接近他,不过也是在打他空间阵的主意而已。” 时鹿恍然大悟,所以任兴哲当初说的那些难听话不是在嫉妒或pua卫安,只是在敲打他不要被女人利用? 在任兴哲的认知里,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就是她。 那他敲打的方式还真够委婉的。 任兴哲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奉承他,给他说好听的话,高高在上的他又怎么可能去顾虑其他人的感受,用委婉的方式提醒。 见时鹿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自己,任兴哲拉下脸,嫌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鹿抱起胳膊回击:“你把卫安招进行动组,不也是看他厉害想利用他。” 任兴哲瞪她:“笑话,凭我身份需要利用他!” “你什么身份……哦,任家那位。”时鹿一脸核善地看着他,“好像每次都听别人叫你任家那位,你没有名字吗?” 任兴哲:?? 你礼貌吗? 时鹿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不出彩,所以别人都不知道。” 任兴哲:“……” 卫安被这么多人围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好,他不停小声解释自己不是副队,过了好一会儿围着他的人才反应过来黔州市的副队长另有其人。 几人小小声交头接耳。 “你们谁知道黔州的副队长是谁啊?” “不知道啊,他自己也不主动站出来打招呼,这不误会了嘛。” “我想起来了,是走后门的任家那位吧。” “小点声,走后门的事情别在这里提。” 听得清清楚楚的任兴哲:“……” 第128章 意外得到惊喜的时鹿正准备再接再厉,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两位穿着道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 原本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 两位老者并肩而行,左边那位白发白须精神矍铄,右边那位略显富态,眼角带笑慈眉善目。 富态老者柳肃清不紧不慢地扫向会议室里二十来个人头,眸光一晃而过,并未在某个人身上驻足,走到位置上,他先起了个范,笑声随即传进众人耳朵里。 “柳老。” “浮禅子大师。” “人都到齐了,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两个省的记得分开两边座,到时候分任务的时候就不会乱。”柳肃清瞥见旁边的浮禅子已端着仙风道骨的姿态坐好,嘟囔了一句“装模作样”也跟着坐下,屁股刚沾凳,就想起旁边还有一位没介绍,下意识想站起来。 “柳老,您坐。”中年男人顾志鹏察觉到柳肃清的动静,连忙上手搭了一下。 柳肃清看着也就五六十岁模样,实则已年过七旬,若非事态紧急,管理局那边也不能劳烦他出手。 随着年岁增长,大家对他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自觉身体比顾志鹏还结实的柳肃清摆摆手,中气十足介绍道:“这位是官方的人,具体职位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有需求找他就行,他会尽力配合我们的。” “对了,正对面那几位是任家的。”柳肃清指向对面的任嫤一行人,冲着顾志鹏认真强调,“至于傅家的……我也不知道人到底来没来,后续只能由你们官方和他们联系了。” 顾志鹏应了两声,只当是傅家人排场大,不愿意被人指挥。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两省的二十位行动组成员自觉分两边落座,封临初坐在右排最后的位置,时鹿理所当然坐在他左手边。 至于右手边是不知道为什么凑她旁边的任兴哲。 “看样子大家已经坐好了,好吧,那我们就进入正题。”正式开始前柳肃清还不忘向顾志鹏确认,“会议室外面安保措施都安排好了?” 顾志鹏肯定答道:“柳老放心,外面都是我们的人,走廊的摄像头也全部关闭,还设置了信号屏蔽装置。” 柳肃清点点头,事出紧急,他们只能临时借酒店为集合地,为防备隔墙有耳,必要的安保措施也不能马虎。 “好了,想必各位接到召集令的时候也被告知过这次是一级任务。”柳肃清顿了下,“不过我倒是觉得应该被划为s级才是。” “事件的起因是京市在抓捕到某散修后,从他身上找到一条倒卖符篆的线索,找到符篆流出的地点,调查人员经过探访后发现了另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我们此次的目的地坝头镇里面,有人在进行让死者复生的实验。”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7节 此言一出,会议室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柳肃清:“当然,我们现在还没法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闻言,时鹿疑惑地皱了下眉,如果只是一个传闻,管理局为什么会在还没确定前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你们现在肯定在想,为什么事情都还没确定就把你们叫过来。”柳肃清锐利地视线扫向众人,“因为来不及,死者复生的事情我们也才刚得到消息,想要确认真假必然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等。” 距离时鹿从京市回来也没过几天,管理局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坝头镇,足可见办事效率。 “与坝头镇相邻的天穹山上,有一处管理局设下的禁地,我们担心潜藏在坝头镇上的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禁地里面的东西。” 话音刚落,时鹿就发现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禁地就是被管理局派阵法类大师圈禁的地方,里面封印着极其危险的东西,当然,这种地方都会安排人看守,一旦发现异动就会第一时间通知管理局。”任兴哲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时鹿看了左手边一眼,也不管任兴哲是出于什么目的解说,没有搭腔。 “此次任务分为两组,一组低调进入坝头村调查死者复生的事情,另一组跟着我和浮禅子大师前往禁地查探。”柳肃清向右侧,“我和大师商量了一下,由拥有地域优势g省行动组的几位调查死者复生的事情。” 浮禅子端着姿态附和点头。 本省的行动组不仅占据地域优势,还更了解省内情况,相较于s省这些外地人,能够灵活变通的地方也就更多。 至于s省的那几位跟着两位元老级别的玄术师前往禁地附近,技术含量降低不少,但危险系数却同比例增加。 总结下来两边都是苦差事,如果掉以轻心,小命说不定都得搭在里面。 全场鸦雀无声,那便当做是默认,柳肃清看向右手边g省的几位行动组成员:“为了更有秩序地执行任务,需要选一个总队长出来带队,你们是自己投票,还是就由我们两个老家伙随便点一个?” 任务前选出的总队长就意味着是所有人的领导者,不仅需要统领全局,还要能出谋划策,所承担的责任也更重,稍有不慎就可能害所有人丢掉性命。 反之,若是任务出色完成,必定能名声大噪。 几位副队长面露犹豫,视线先后飘向坐在最后位置的封临初身上。 在座之中,若真要选出一个能让所有人心服的总队长,封临初无疑是最有资格的那个。 “我。”清亮的女声打破会议室的安静。 时鹿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举起手。 队长这个头衔意味着责任,也会被默认事事必须冲在最前面,时鹿相信封临初的实力,却不希望他出手。 如果非要让封临初当这个队长,倒不如她来。 封临初侧过头,时鹿回了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你疯了吧,你一个新人,还想指挥我们?”任兴哲压着声音。 时鹿自信地弯起嘴角:“新人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我有杀手锏的吗?” 任兴哲面露狐疑:“你有什么杀手锏?” 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时鹿朝左上方抬了下下巴,整个人自信张扬:“上面那个白头发的是我师父,他肯定会给我开后门的。” 任兴哲:??? “咳咳咳。”正竖长耳朵的顾志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下意识去看坐在最右侧那位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像浮禅子这般品行正派的大师,怎么可能陪着徒弟胡闹。 下一秒,被他贴上靠谱标签的浮禅子大师眉毛一竖,仍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然而一开口就破了功。 “我的笨蛋徒弟呦,走后门这种事情不要那么高调说出来,我们可以暗中操作嘛。” 顾志鹏:?? 其他人:??? “好吧。”时鹿妥协地低下头,“那这样吧,反对我当队长的人举手。” 任兴哲毫不犹豫举手,他可不想被一个新人指手画脚。 江北市和石汕市的两位悄悄观望其他人的反应,然而他们发现,除了任兴哲以外,其他几位核心人物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他们几个能力不出挑,听到要挑选总队长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封临初,退而求其次也该是晋远市的李照楠,黔州市的卫安虽然能力出众,但他并没有统领所有人的能力。 只是,当这三位都没有反对南城市那位新人当队长这件事时,江北市和石汕市的四位也不敢在这时候唱反调。 投票结果八比一,任兴哲的一票反对没有带来任何意义。 时鹿毫无悬念成为此次任务的总队长。 孤军奋战的任兴哲:“……” 对面s省行动组的几位目光迥异地落在时鹿身上,都在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头。 如果只是为了引人注目的话,毫无疑问她这番毛遂自荐的举动相当成功。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柳肃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鹿一眼,嘴角带笑,“会议就到这,更具体的情况我们晚些时候再细谈,今天晚上大家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开始将会是一场苦战。” 行动组的几位配合度很高,没用多少时间会议室便只剩下浮禅子、柳肃清、顾志鹏三人。 顾志鹏作为此次的官方代表,心知肚明事态的严重性,只是碍于身旁两位的身份,他不好当众斥驳他们草率的决定,只能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再提出质疑。 “两位大师,我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禁地那边才是此次任务的重点,但如果死者复生的事情是真的,让一个新人做队长会不会……”有点不负责任。 接到上头指派的任务时,顾志鹏就拿到了两个省派出参与协同任务成员的资料,二十位之中,只有时鹿这一位是入行不到半年的新手,在加入南城市行动组前,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既没实力又缺乏经验,这样的带队者如何能让人信服。 “怎么,你对我徒弟当队长有意见?”浮禅子撩起眼皮,神态不怒自威,“官方应该庆幸我徒弟愿意主动接下队长这个任务。” 柳肃清笑着打哈哈:“小顾,大家伙的资料你也看过,从刚刚的投票环节没人反对这点,你难道还看不出点什么吗?” 顾志鹏闻言一愣,玄术师非比常人,即便平日里表现得再亲和友好,骨子里都是充满傲气的,尤其是在面对同行的时候,会不自觉攀比起来。 既然g省的几位副队长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那就说明他们打心底对那位新人成为队长这件事是信服的。 莫非那位新人的资料不全,事实上她并没有那么“新”? 顾志鹏心下一颤,再不敢提出质疑,打了声招呼便去安排行动的人手。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柳肃清笑容定在脸上,朝旁边瞥了一眼:“我说老伙计,咱们刚刚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 浮禅子习惯性摸了把胡子,老神在在道:“我可没装,我那是对徒弟盲目自信而已。” 柳肃清:“……” 我刚刚就不应该帮忙搭腔。 回到房间没多久,顾志鹏就找上了新官上任的队长时鹿,召集齐另外几位,将官方最新调查到的结果递交到他们面前。 两个任务目的地不同,柳老上了年纪也没那么多耐心和精力一一说明,剩下的解说只能由顾志鹏代劳。 时间太短,调查的过程也较为仓促,官方目前掌握到的情报很有限,但在坝头镇当地,死者复生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只是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人不多。 “经过多方调访,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方。”顾志鹏指着地图里被圈出来的区域,“这片原来是私人医院,五年前被外商收购,原本是准备改建成度假山庄,不过后来因为工程量太大只完成了部分装修。最重要的是,距离度假山庄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就是天穹山。” 地图上被画圈的地方向上打了个箭头,箭头指向的地方被正方形框住的所有区域,都是天穹山的范围。 时鹿收回视线:“度假山庄里面调查过了吗?” 顾志鹏点头:“这个度假山庄装修后一直没有再投入使用,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向有关部门询问情况,得到的回复是外商资金链断裂,整个项目被搁置了。” “项目被搁置,里面还没有人。”任兴哲一听便瘫回沙发上,兴致缺缺耷着眉,语调刻薄,“那你们还浪费时间查什么,难不成里面住的都是鬼?” “既然都是鬼了,还复活什么?” 顾志鹏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玄术师,其中不乏肆意乖张之辈,只要大师们能够完成任务,他可以包容所有令人不快的行为和性格。 “坝头镇占地面积不大,从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只有这个度假山庄的存在最为可疑,根据当地人的描述,每个月都会有外地人专程跑来寻找这个度假山庄。”顾志鹏特意朝任兴哲的方向看去,就像是在为他解惑一般,“至于死者复生的情报,也是和当地人聊天时无意中发现的。” 时鹿:“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情报吗?” 顾志鹏:“我们派去调查坝头镇的几个人应该暴露了,为了不节外生枝只能先行离开,当地人现在对陌生人非常警惕,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原本我们是计划让你们直接到坝头镇上集合,发现情况有变后改用了第二方案,两位大师会在凌晨的时候带人前往天穹山,至于你们这边的出发时间,由你们自行决定。”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时鹿身上。 “既然这个度假山庄这么可疑,那我们就明天过去看看。对了,我看报告里面还有两个可疑的地方,这样吧,我们兵分三组,分头查看。”时鹿看了封临初一眼,“度假山庄最可疑,就去六个人,剩下的两个地方两人一组。我和师兄肯定是要一组的,卫安和任家的那位一组,那剩下的六人就到度假山庄去。” 听出时鹿是故意不叫他名字,任兴哲气得磨牙。 顾志鹏对分组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好奇:“这样分组的理由是?” 时鹿神秘一笑:“按我心情。” 顾志鹏:“……” 这个队长太不靠谱,这次任务真的没问题吗? 任兴哲听到这样闹着玩的回答,第一个表示不屑,阴阳怪气地哼哼哈嘿几声后揣着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其他几位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时鹿几眼,然后陆续离开。 没过多久,房间里只剩下时鹿、封临初和顾志鹏三人。 顾志鹏原本也打算就这么离开,只是心里这关实在过不去,他敛着眉,本着得罪人的心思,直言不讳道:“时大师,参加这次任务的不仅有你们管理局的玄术师,还有几十名特警队员,我希望以后在发号指令前,你可以更加认真和慎重,不要带着玩笑的心理。” 他的神情太过严肃,时鹿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慎之又慎地回答道:“如果是我刚刚的回答令你产生误会,请允许我向你还有共同执行此次任务的特警队员道歉。但我绝对没有以开玩笑的心理分配任务。” “虽说度假山庄是目前最可疑的地点,但其他两处同样不能被忽略,考虑到危险性和我们这些人的实力,我才决定了现在的分组。”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度假山庄那边危险指数最高,多派几个人过去调查更安全也更稳妥。但万一度假山庄只是一个幌子,另外两处之一才是犯人的大本营,前去调查的两名行动组的成员实力越高,能自保的概率也就最大。” 顾志鹏愣了下,他没想到时鹿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考虑到那么多。 “所以,刚刚那句按心情分组是开玩笑的?” “当然了,我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们几个不够厉害,才被分到六人组里的吧,那也太得罪人了。” 要是真这么说……顾志鹏心头猛地一颤。 确实挺得罪人的。 第129章 处在熟睡状态中的时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反应极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确认时间和消息的同时下床去开门。 时鹿紧张地捏紧拳头,凌晨三点多,若非出现紧急情况,不可能会在这个时间上门打扰。 拉开门,换下道袍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浮禅子面容严肃的站在门口。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8节 时鹿大脑瞬间清醒:“师父,出什么事了?” 浮禅子往左右一瞥,确定周围人,肃穆的表情骤然一变,整个人松弛下来,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跟可爱的徒弟们打声招呼,过来走个嘘寒问暖的过场。” 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被吵醒的时鹿:“……” “这次情况特殊,你们自己小心点。”浮禅子看了旁边一眼,“你师兄是住隔壁吧,我也找他嘘寒问暖一下。” 时鹿:“……” 这种塑料师徒情不要也罢。 就在这时,同样换成休闲服装的柳肃清精神抖擞地从电梯方向走来,心宽体胖的他配上一脸慈爱表情,很容易给人带来好感。 “老伙计,该出发了。”柳肃清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朝时鹿方向扫去,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吧,不错不错,长得真漂亮,来,爷爷给个压岁钱。” 注意到浮禅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像表面上那样融洽的时鹿连忙礼貌推拒。 浮禅子看不下去:“行了,这老头一把年纪抱不到孙子,见人就爱发红包,你就收着吧。” “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见人就发红包,这不给你新徒弟的见面礼嘛。”柳肃清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将红包塞进时鹿手心,“别理你师父,他从小就长得贼眉鼠眼,打年轻那会儿就特别嫉妒英俊潇洒的我。” 浮禅子急眼了:“我呸,你要点脸吧。” 柳肃清得意抬着下巴:“我可不是吹牛啊,你知道柳聿吧,就是你们柳局,那是我儿子,他就完美继承了我英俊的外表。” 浮禅子拆台:“也是,你现在不搬出儿子,也没人认得你了。” “你说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那太好了,我可得多说一点。” 两老头就这样一边拌着嘴,一边往电梯方向走。 所以你们俩是大半夜跑这来秀恩爱的? 时鹿手里握着红包,注视着两人吵吵闹闹的背影,嘴角一抽。 浮禅子和柳肃清连夜带队离开,负责调查死者复生的g省行动组众人待到早上八点才分批出发。 时鹿和封临初前往调查的地点是镇上的一处小学,任兴哲和卫安去的是相反方向的养猪场,里外走了一圈,两边都毫无收获。 没过多久,他们就收到陪同前往度假山庄那边的顾志鹏的联络。 李照楠他们在度假山庄内发现一处阵法,正在尝试破解。 单独行动的两组几乎是在前后脚赶到度假山庄,刚见到人,任兴哲便黑着脸上前质问:“明明度假山庄最可疑,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让我去养猪场!” 任兴哲捏着鼻子在养猪场里面待了大半天,又热又闷的环境本就让他的心情不爽到极点,好不容易检查完就接到李照楠的联络,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时鹿可不会惯他大少爷脾气,眼神微冷:“你不去怎么会知道那里没有问题,如果度假山庄这边也没发现东西,今天白干一天的你是不是还要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吵大闹?” 任兴哲紧咬着牙,恨恨地瞪向时鹿。 封临初往前迈了一步,挡开了怒气冲冲的任兴哲,冷淡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头一回被封临初目光锁定的任兴哲表情一顿,扭捏地移开视线,再抬起头时,已变成“有本事单挑”的挑衅模样。 平日里任兴哲耍耍大少爷脾气,时鹿倒是可以把他当作闲暇时间里的一种消遣,但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还是这幅模样,就很难不让人生出想揍他的心思。 明明上次处理影子事件的时候看起来还挺理智……时鹿看了眼半挡在她身前的封临初。 记起在梦境中任嫤对她说过的话,任兴哲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跟封临初较劲,只有在正常模式下比较靠谱。 莫非他是太关注封临初的存在,所以才会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犯蠢的吸引? “师兄别理他。”时鹿哪能让任兴哲称心如意,往前一步与封临初并肩,“我要是黔州行动组的队长,一定会把你这种矫情的大少爷开掉。” “你才矫情呢!”任兴哲跳脚。 时鹿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你要是真想证明自己就去把死者复生的事情调查清楚,而不是在这像小孩子一样刷存在感。” “我懂了,你是在向我下战书,那我们就比比谁先抓到犯人。”任兴哲脑回路转了几圈,忽然歪嘴一笑,双手插兜,志得意满地朝度假山庄方向走去。 时鹿:“……” ……黔州市特别安全行动组里有这么一块宝还真是不容易。 任兴哲这种类型完全把喜怒都写在脸上,从某种意义来说很真实。 因为出身家世好,可以毫无顾忌的将私人情绪表达出来,任性、乖张、自以为是,在法律和道德的层面上,他并不算坏人。 但却真实到让人讨厌。 毕竟在没有利益纠葛的前提下,谁也不会乐意在身边供着一位爹。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时鹿的性格也不算好,虽然从明面上看不出来,但她的骨子里是薄凉的,只是擅长伪装罢了。 顾志鹏带着另外六位行动组成员和调查度假山庄的特警汇合,进入度假山庄后,很快就发现里面布有大型迷幻阵法,这种阵法能够麻痹进入山庄内部人的意识,使其在原地踏步的同时还会产生出将整个山庄都走过一遍的错觉。 迷幻阵存在的作用无非是想掩藏什么,六人分头行动,搜寻过后并未找到阵法的源头,但却在寻找途中发现通往阵法内部的入口,只是入口处设有力量磅礴的结界,六人尝试过各种手段也没能将其破开。 特警队员领着时鹿和封临初到达入口处的时候,李照楠正做着八爪鱼的姿态贴在雪白的墙面上,柳星予则是一脸“这人我不认识”的表情划清界限。 时鹿走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亲眼见证六位行动组成员破解结界失败后,顾志鹏见到时鹿身后的封临初时激动到差点飞奔过去。 这位现在可是当前任务唯一的希望了。 “入口处的结界级别太高,几位大师暂时还未找到破解的方法。”顾志鹏的表述十分委婉,给足了几位大师面子。 他现在完全能理解时鹿在昨天分组时的良苦用心,那些轻易就会得罪人的大实话,确实难以宣之于口。 听懂他的话中之意,时鹿点了下头,指向墙上的李照楠:“那他这是在干什么?” 顾志鹏表情吞吞吐吐。 “反正干站着也是站着,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挤进去。”以八爪鱼姿势贴在墙上的李照楠手脚并用,“要不你们在后面推我一把,说不定就进去了。” 任兴哲无语地走上前:“你赶快下来吧,在官方面前做这么丢人的事情,我都替你脸红。” “我就试试。”李照楠松开紧扒着墙面的手,回头看向任兴哲,“反正我是进不去,要不你来。” “我……不来。”任兴哲一改往日的嚣张气焰,眼神朝时鹿方向瞟去,“我车坐得太久,有点头晕,怕发挥不出实力,这种难题应该交给队长才对。” 任兴哲是自大,但他又不傻,李照楠他们几个虽然名声不大,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玄术师,六个人都弄不开的结界他冲上去,这不就等于在自取其辱吗。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才不做。 任兴哲果断把问题甩到时鹿身上:“队长,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时鹿走上前,结界的入口是一面墙,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有把手放上去才能感觉到一点能量的波动。 “这么隐蔽的伪装你们都能发现,厉害啊。”时鹿抬手敲了敲墙面,除了能量波动,触感也和普通墙也一模一样。 “纯属巧合,我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绊了下脚,手正好搭在墙上了。”李照楠手掌贴着墙面,神情认真,“这个度假山庄里的阵法太过厉害,并非寻常术师所布,现在还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贸然进去只怕是会被一网打尽。” 时鹿思索片刻:“对了,不是说任家、傅家的人也会来帮忙吗,他们人呢?” 任兴哲接话:“我小姑说他们单独行动。” 顾志鹏:“傅家的人从昨天开始就没联系上,不过我们查到的情报都发给他们了。” 行吧,就是说这两家人也指望不上了。 “不进去看看永远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时鹿当机立断,“这样吧,我们几个进去,顾先生和几位特警留在外面支援,如果24小时内我们还没消息,就向管理局求救吧。” 柳星予:“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进去?” “总之,先试试再说。”时鹿拿出擀面杖,轻轻在墙面一敲。 下一秒,雪白的墙面就像是纸糊的一般晃动起来,隐约露出一道拱形的入口。 时鹿又朝着拱形位置加重力道一敲,结界犹如破碎的玻璃般裂出一个大口子,转瞬又恢复原样。 “这结界果然厉害,居然还会复原。” 时鹿轻描淡写的模样惊得顾志鹏目瞪口呆,六位玄术师耗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撬动半点的结界就这样被打出口子,这难道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怪不得她自荐成为队长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一时之间,顾志鹏看向时鹿的目光都变得谨慎了几分。 不仅是他,在场的其他几位看到时鹿的表现后,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任兴哲见时鹿那般轻松的模样也有些愣神,暗自催动水符,然而这一击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确认过度假山庄内的结界并不普通,任兴哲大受打击,连带看向时鹿的眼神都变得哀怨起来。 比不过封临初就算了,现在连个新人都比不上,再这么下去,他连g省都出不去,还怎么在玄术界闯出一片天地? 时鹿:“结界虽然会恢复,不过我们只要在恢复前穿过去就行,这样吧,我敲一个,你们进去一个。” 众人对时鹿的提议并没有已经。 由李照楠打头阵,几人陆续穿过结界,任兴哲心不在焉的留到了最后,时鹿也不管他,一脚就将他踹进结界内。 时鹿走在最后一个,过程简单到与走进一扇普通的门并没有差别,结界另一面的世界和先前看到的也没有落差,不存在光怪陆离的奇异现象,放眼望去,就像是迷你版的小城市。 度假山庄是由私人医院改造,原本的住院大楼被改成酒店样式,十几层高的建筑前有个小广场,绿植覆盖面积很广,随处可见盛开的花朵。 广场中间是个小型喷泉,两边的建筑楼稍矮,也就四五层的高度,最下面是商铺,可以看见小超市、奶茶店、火锅店。 这场面可不止是只完成了部分装修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裹着青草香,微风轻拂,宛如置身于田间花海,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自然的馈赠,身心都仿佛得到了净化。 当所有人都贪婪着吮吸花香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时鹿抬手遮住口鼻:“什么味道,臭鳜鱼吗?” 封临初皱着眉:“尸体的味道。” 正在大口吸气的众人:“……” 周围很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上面有人。”柳星予指向右手边的矮楼。 众人应声抬头,正好撞见三楼的人一把将窗帘拉上的画面。 距离太远,他们连男女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虚影。 “底下的超市也有人。”时鹿说道。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29节 矮楼下的商铺是小超市,从透明的玻璃窗上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们站在远处观察小超市里面,里面的人也在偷偷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几个人所站的位置太过张扬,江北市的韩骏问道:“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 任兴哲瞥了他一眼:“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穿过结界,早就暴露了,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来个突袭,冲上去,一锅端。” “好主意。”时鹿和封临初对视一眼,“我们先去端了那家超市。” “你说真的假的?”任兴哲追上前,“你手里的棍子是什么法器?我刚刚怎么没看清你是从哪拿出来的?” 推开小超市的门,空调的凉风直直灌到头顶,收银台就在门边上,里面站着位长着娃娃脸的少年。 为保险起见,只有五个人走进小超市,剩下五个留在外面。 少年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几人,没有出声,目光一直追随在他们身上。 小超市里面不大,柜子就只有五排,售卖的都是市面上常见的零食和日用品,客人也就零星几个,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见他们走近后神色慌张地放下了手里的购物篮,低着头拽着身旁的小女孩往外头走。 时鹿拦住了她的去路,犀利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女人逃避式地低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弯腰抱起身旁小女孩,小声恳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让我回家吧,拜托你们了。” 她固执地想要带着女儿离开这里。 “你们想干什么!”另一侧架子前走出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瞪着几人,“你们几个是和昨天晚上那两个是一伙的?我们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识相的就离开这!” 任兴哲不屑一笑:“你们只有两个人,你确定要用武力解决?” 柳星予:“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而已。” “你们还没有恶意,我看你们几个全身上下都是恶意!”男人额头青筋暴起,满眼狠戾,抬手朝离得最近的任兴哲推去,“滚出去——否则我就跟你们拼命!” 任兴哲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整个人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后背碰到架子,撞掉了不少架子上的商品。 男人推完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眼前这位这么弱不禁风,也担心他的同伴会为他出头,双拳难敌四手,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人少那一方。 按照任兴哲的脾气,被猛地这么一推,必定要大闹一场,然而他却出奇的冷静,站直后疾步走向刚刚推他的男人。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被一把抓住向外翻。 “你们看他的手臂。”任兴哲刚刚被推开的时候瞥到男人手腕内侧有一块黑红色印记,为验证心中猜想,才会有现在这番举动。 男人手腕内侧有一块颜色偏暗,差不多拳头大小的伤口,旁边都是抓痕,被抓破的地方还残留着涂抹白色膏药的痕迹。 柳星予靠近时鹿附耳道:“他手臂上的好像是尸毒,应该算是比较轻微的那种。” 时鹿眯了眯眼,不仅如此,被她拦住的那个女人怀里的那个孩子也很奇怪,浑身上下都被死气包裹着,皮肤也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就像是死人一样。 第130章 被任兴哲抓住的男人一把甩开他就往外跑,然而刚跑到门边就撞上了一堵“墙”,一只大手罩下来仿佛能把人捏碎。 卫安无论是在身高还是外形上都极其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尤其在第一眼的时候,他那粗犷的五官自带特效,凶神恶煞的气息直逼面门。 只一眼,试图逃跑的男人腿就软了。 加上收银台前的娃娃脸收银员,小超市内共有五个人,几个人被围在货架前面的空旷处,战战兢兢地防备着眼前的外来者。 依次打量过面前的无人,时鹿朝守在超市外的几位叮嘱道:“我们这么多人进来这么久,不可能没被发现,现在周围那么安静,说不定是在埋伏。你们小心点,别被暗算了。” 入口的位置太过明显,他们就是想暗中行动也没地方隐藏行踪,幕后之人敢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必然会留有监控的手段,或许现在就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已经暴露,只能尽快调查清楚里面的情况,再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解决。 时鹿没打算和面前几人虚与委蛇,眸光骤沉,没有起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压迫感:“姓名、年龄、哪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来这个没有对外营业的度假山庄干什么?” 这几人的身份尚不明确,看着只是普通人,但却对外来者抱有敌意,时鹿也没必要对他们多客气。 “和、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什么人?”男人梗起脖子大喊,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模样。 抱着孩子的女人死死低着头,咬紧牙关不准备张嘴的倔强模样。 女人怀中的孩子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不安地攥着母亲的衣领,小心偷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大姐姐,畏惧地缩起身子,发出好似小猫般的呼唤声。 “妈妈。” “别怕,别怕。”女人把孩子往怀里按了按,遮住她的脸,轻声安抚几句后仰起头,她的鬓发散乱,露出消瘦憔悴的脸颊,她满眼哀求地望着时鹿,“我们不需要帮助,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也没有出去给任何人添乱,我们只是想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在这生活下去,这难道犯法了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有那么多害人的人,你们有这么多精力,为什么不去管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们?” 旁边的男人大喊:“就是,你们怎么不去抓杀人犯、抢劫犯、拐卖犯,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 话没问出来,反而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任兴哲脾气也上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那个已经死……” “我知道——”女人激动地打断任兴哲的话,眼眶瞬间泛红,神情激愤,发出尖利的吼声,“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并不擅长和人红脸,也不习惯这样大声的说话,她隐忍地收回目光,圈抱着女儿的手止不住颤抖,小小声呢喃:“她从出生开始不是在打针,就是在吃药,好不容易能过上健康的普通人日子,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 这个度假山庄对女人而言,就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她的女儿可以摆脱病魔,让他们全家可以共享天伦之乐。 时鹿可以肯定女人知道关于死者复生的事情,但是她问不出口,也知道女人绝对不会告诉他们。 这个一见面就仿佛知道他们来意的女人,用笨拙的方式想要延长和女儿共同生活的时光,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打扰任何人,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过着普通的日子。 “我们走吧。”时鹿没再纠缠,转身离开超市。 “他们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走了?”任兴哲追上。 “问了他们也不会说,要不然你去把那个孩子从她母亲怀里抢走,用来威胁?”时鹿皱着眉,“别弄的跟反派似的。” “反正到时候事情结束,这里面的人也是要被带走处理的,就让她们再多待一会儿吧。” “你这样心软,可是会耽误我们进度的。”任兴哲回头看了一眼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孩子,“而且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一样。”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就有人闯进来了吧。”结合超市里那几个人的反应和话语不难做出判断,时鹿想了想,“应该是傅家的人,他们的速度倒是快。” 傅家人拿到了顾志鹏调查到的资料,他们昨天没有出现在酒店,想必是直接到度假山庄这边了。 除此之外,时鹿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能快他们一步。 只是看周围这么安静,并不像大闹过一场的样子,莫非傅家人失手被抓了? “等等。”身后传来叫声,那个娃娃脸的收银员追了出来,停在超市门边没敢靠近,“请问你们和昨天晚上闯进来的人是认识的吗?” 时鹿回过头:“有话你就直说。” 特意追出来,必然是想跟他们搭话的。 收银员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指了指楼上,压着嗓子道:“这样吧,你们跟我到楼上说。” 时鹿看了他一眼,转身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李照楠:“去看看吧,不过不要全部去,大部队留在下面。” 毕竟谁也不知道上面等着他们的是不是陷阱。 其他人也赞同李照楠的话。 时鹿:“那就我和师兄去吧。” 任兴哲抢话:“我也要去!” 时鹿没理他,反正这位无论如何都会跟上的。 收银员领着他们绕到小超市右面,顺着楼梯往上到达二楼,走到贴有201门牌的门外,他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顶着鸡窝头精气神很差,脸色苍白,嘴唇泛青,黑眼圈也很重。 “赵哥,今天又有人进来了。”娃娃脸侧开身体让被称作赵哥的男人能看清后面的人,“他们认识昨天那两位,应该能帮我们。” 赵哥闻言双眸一亮:“真的?” 娃娃脸点头:“真的,都是大师。” 赵哥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快进屋坐。” 屋内面积不大,一室一厅的规格,卧室门敞开着,能够看到里面凌乱的床铺。。 客厅里的家具很少,也很简陋,能坐人的地方只有一张双人位的沙发,茶几上都是喝完乱丢的啤酒罐。 “不好意思,我最近过得比较颓废。”赵哥匆匆拿起地上的垃圾桶,把茶几上啤酒罐都扫了进去,“一直在这里住着,我都快憋疯了,小白,你帮我泡杯茶招待一下他们吧。” “不用了。”时鹿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也不可能碰他们准备的东西,“底下还有人等我们,你们长话短说。” “好好好。”赵哥不敢耽搁,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烦躁地抓了抓鸡窝头,“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让死去的亲人复活才来到这里的。” 说完,赵哥小心翼翼观察着面前几位的眼色,见他们没有流露出质疑的神色,才敢继续说下去。 能令死去亲人复活的消息是赵哥的妻子在网上浏览的时候看到的,他的妻子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和母亲的感情很深。 结婚后,妻子不习惯和母亲分开,心疼妻子的赵哥便把丈母娘接到家里一块住,平日里都是她帮忙做做饭。 差不多是在三个月前,妻子发现丈母娘和小区里一位四十多岁的离异男人生出感情,女大男小,两个人相差八岁,妻子觉得那个男人不怀好意,表现出很抵触的情绪不愿意接受,两个人为这件事大吵过好几次。 那天吵得最凶,丈母娘一气之下摔门离开,几个小时后妻子接到医院的电话,丈母娘因为横穿马路,被一辆卡车撞飞,人当场死亡。 丈母娘去世后,妻子觉得自己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在悲伤和自责的情绪中精神逐渐走向崩溃,无意间在网上看到死者复生的内容,便一头扎了进去。 “她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知情人,还加了他们的群,经过一段时间的聊天后,我的妻子就跟着魔了一样要来复活母亲。”赵哥颓丧挠头,“起初我是不信的,但是我的妻子开始寻死觅活,我没办法我只能带她过来看看,没想到丈母娘她,她真的复活了!” “丈母娘她、她复活在我妻子的身体里,而我的妻子却不见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赵哥自嘲一笑,“我当时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是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面,根本就出不去。” “死者复生的呈现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死去很久的人可以复活在活着的人身上,代价是活着的人的灵魂。另一种是把将死的人留在自己身上,代价是让他们活下去人的寿命。”娃娃脸捂着脸,“以第二种方式的复生的不会死,但死去的身体仍旧会腐烂,会发臭,我姐姐就是这样,后来她被带进最高的那栋楼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出不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留在超市里打工,换点口粮,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这里。” 这两位的状态明显和小超市里的那个女人不同,比起复活的亲人,他们更想要的是逃离开这里,只是找不到出路,被迫留在这个随时可能会让他们丢掉性命的地方。 “咦——”任兴哲脑补过人活着但身体开始腐烂发臭的画面,只觉得有几千只蚂蚁从身上爬过,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时鹿看向封临初,无声询问他当前的情况。 封临初轻轻摇头,把已死去之人的灵魂附到活人身上的方式倒有几种,但让将死之人继续活着这种事太过稀奇,以他目前的阅历无法给出结论。 无法确定的事情就先跳过,时鹿看向赵哥:“你的妻子……丈母娘呢?” 赵哥缩了缩脖子:“她知道自己占了女儿的身体后情绪很崩溃,跑到楼里想找蓝医生换回来,然后……就没再回来过。” 如此说来这对母子的感情果然深厚,都愿意为彼此奋不顾身。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0节 也是,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么会不顾一切想让对方复活。 又好比小超市里的那位母亲,她又何尝不知道女儿已经离开,但仍旧愿意用一半寿命将她留下,陪着她留在这个再也不用打针吃药的世界里。 “蓝医生?”任兴哲的声音传来,“就是他帮你们复活亲人的?” 赵哥点点头:“我和妻子刚来那会儿听到过他的声音,不过没见到真人长什么样子,大家都叫他蓝医生,我们也是这么叫的。” “大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任兴哲双手抱胸:“急什么,能出去肯定会把你们带出去的,不能出去的话我们谁也出不去。” 赵哥见这位脾气不太好的样子,连忙闭上嘴,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话。 “对了,昨天晚上那两个人长什么样?现在在哪里?”时鹿追问。 “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冷冰冰的,女的好像叫男的舅舅来着。”娃娃脸想了想,抬手指了个方向,“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进了高楼,也不知道出没出来,反正大动静我们是没听到的。” 时鹿:“高楼就是指最高的那栋楼吧?” 娃娃脸:“没错,因为没有名字,我们就那么叫了,总不能叫医院或酒店吧。” 时鹿:“你们平时看不到这里面的工作人员吗?那你们的食物怎么办?还有下面那个广场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落叶掉在地上,应该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吧。” 娃娃脸:“广场的话,住在这里的人闲得无聊就会去扫扫,食物的话我就不太清楚是哪来的了,反正我每天去上班,超市里面的仓库都是满的,其他店面应该也是这样。” “我们这没网没信号,电脑手机都只能玩下载好的单机游戏,对了,每家店里都有一两个u盘,里面有下载好的电影和电视剧,偶尔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每天好吃好喝,不用上班还能看剧,任兴哲听完都无语了:“你们这牢坐的还挺享受。” 娃娃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要交钱的,我们刚来那会儿就要选一百万或两百万套餐,两百万的套餐每天可以到超市领五样东西,一百万只能领两样。我当初只凑出一百万能享受的待遇比较差,在超市打工的话里面的东西就可以随便拿。” 任兴哲:“……” 这究竟是什么奇葩的地方。 时鹿若有所思地看着娃娃脸,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还得先找到那位蓝医生,我们到高楼去看看。” 几人走下楼,朝着高楼方向前进的同时把刚得到的情报分享了一遍,他们几位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提出了很多猜想,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如何让将死之人继续活着。 人活着,身体继续呈现死亡的形态,冰冷、僵硬、发臭……慢慢腐烂。 而另一种方式,舍弃自己让另一个人重生,无疑等同于一命换一命。 以这两种方式复生的人,只怕是比死了还要痛苦。 高楼一层被改装成酒店大堂,内部开阔通亮,入口处左右两边各有一台电梯,正前方向是玻璃栏杆式楼梯,左右两边都是完全封闭的墙面。 大堂内空无一人,也不存在消毒水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对香味已经产生阴影的众人都不敢细闻,生怕一不小心就多吸了几口尸气进肚。 就在这时,两边的电梯门先后开启,就像是在对闯入者进行宣战一般。 最没有存在感的石汕市两位紧靠在一起,陆孟宁看着左右两边大开着的电梯,神色紧张地问道:“我们上不上?”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啊。”时鹿摸着下巴,“电梯里面可能藏着陷阱,或许我们进去就全军覆没了,但也有可能是故意用这种方式逼我们走楼梯。” 陆孟宁下意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其实也有可能两边都是陷阱,相较于电梯还是楼梯比较安全,至少有活动的空间。”李照楠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眉头紧锁,“我们现在就好比是被瓮中捉住的那只鳖,只能靠蛮力打出去。” 电梯里面的空间有限,一旦上下移动的过程中被动了手脚,等待里面人的就是粉身碎骨。 “李副队说的没错,在敌暗我明的状态下,走楼梯是更稳妥的方式,不过走楼梯的风险也很大,我们需要现场实力最强的那位玄术师打头阵才行。”时鹿双眸炯炯望着一旁的任兴哲,故意咬重了“实力最强”四个字。 果然,任兴哲急不可耐地怒刷存在感。 他单手插兜,下巴微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气模样:“实力最强肯定得算我一个,不服的出来单挑。” 时鹿和颜悦色地看着他:“我觉得你说的对。” 李照楠附和:“是你是你,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柳星予忍笑:“那就辛苦你了。” 突然被所有人吹捧的任兴哲表情僵住。 不是,你们难道都不争一下的吗? 第131章 在任兴哲的毛遂自荐下,打头阵的艰巨任务理所当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迎着所有人信任的目光,任兴哲面部肌肉坚硬,嘴角抽动,带着另类版邪魅狷狂的扭曲笑容战战兢兢迈上第一节 台阶。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拐角,他忽然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封临初,正欲开口,走在第三位置的时鹿出声打断:“任家那位,怎么停下来了,你要是害怕我们可以换换。” “开玩笑,我会害怕?我只是担心你们太害怕不敢走而已。”说完,任兴哲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上走。 到达二楼,抬头就能看见通向三楼的楼梯拐角有一道上了锁的大铁门。 在时鹿身后的柳星予说道:“要不我们先在二楼看看,到时候再往上走。” 二楼和大堂的大小差不多,只是楼梯两边各有一条走廊,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出可以看到几间紧闭的房门。 柳星予指向右手边的位置:“你们看,那边有东西在反光。” “过去看看。”任兴哲一马当先走了过去。 时鹿跟在他后面,几乎同时间看到第一扇紧闭的铝合金门上镶嵌着一面等人高的镜子。 “后面还有。”任兴哲大步往后跑,每路过一扇门都要喊一声,直到小跑到走廊尽头,他呆呆地停在第六扇门的镜子前。 慢他几步的时鹿这时候正好走到第五扇门前,先是注意到任兴哲直勾勾盯着镜子的画面,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镜子。 这一看,整个人就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大脑倏地一空,意识也变得恍惚起来。 很快,时鹿就发现眼前的镜子很奇怪,除了她的身影,正对着的其他景象通通照不出来。 时鹿专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呼吸越来越轻,然后她就看见镜中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整个身形像是水中被石头击中的倒影,荡开一圈圈涟漪,平稳后却变成一道虚幻的身影。 等了半天也没再出现神情的景象,时鹿下意识朝左手边方向的封临初看去,只见他站在第四扇门前,神情专注地盯着镜面。 时鹿往左边走了两步,发现封临初面前镜子里呈现出的画面和她刚刚看到的差不多,都是虚幻的影子。 视线越过封临初看向后面,走廊这边一共六间房,正对着的另一面还有四间,十个人一人一间,就像是分配好的数量。 六和四的组合既不对等,又很刻意。 所有人都目光呆滞的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像是中了邪一般。 意识到不对,时鹿猛地看向右边,只见任兴哲摸着下巴站在镜前,注意到侧边的目光扭过头,曲着手指在镜面上敲了敲:“别看了,这就是普通的镜子,不对,是照不出人的普通镜子。” 时鹿指向左手边:“我倒觉得不怎么普通,你看他们。” “嗯?”任兴哲走了回来,看着呆愣站在镜子前的众人,惊奇中带着点惊喜,“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中招了,你师兄也是?” 看向封临初的时候,他的双眼中迸发出莫名的兴奋。 时鹿白了他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不过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中招? 难道是镜子不一样? 为谨慎起见,时鹿没有出声叫人,而是往回走,依次扫过其他几人镜子中的画面。 任兴哲跟在后面有样学样,两个人快步走到头,得出了所有人镜子里的画面都是一道模糊虚影的答案。 然而下一秒,时鹿就发现站在左右两边最前端位置的两人镜子里的画面发生了改变。 时鹿往前走了几步,她右手边前两个位置站着的是石汕市的两位,一个镜子中出现的是一只斑点狗,另一个镜子中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他们对面站着的江北市的两位,两个人镜中出现的人物一样,是一个国字脸的男人。 时鹿专注的模样引起任兴哲的注意,他凑上前:“你在看什么?” “他们镜子中的画面。” “他们镜子里有……东西?” 时鹿闻言扭头看向任兴哲:“你,看不见。” 任兴哲表情一顿:“我,我当然……” 时鹿皱眉:“说实话。” 任兴哲泄气:“什么也没看见。” 时鹿不再理他,继续往前看,江北市的两位前面是晋远市的两位,石汕市的前面是卫安和封临初…… 任兴哲在旁边不断追问时鹿都看到了什么。 扫过卫安镜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时鹿的目光落在封临初身上,快速走上前,看到他镜中的画面后呼吸一顿。 封临初镜中的人是他自己。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任兴哲的惊呼声从后面传来。 时鹿扭过头,发现江北市的两位已经离开镜子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阴冷仿佛淬了毒的双眼狠狠盯着前方,他们速度很快,时鹿下意识抬起脚踹了上去,紧接着一个结界把两人困住。 洛风摔在地上,表情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清明了不少。 任兴瞥到韩骏手里握着的折叠刀,收起了脸上散漫的表情:“他们被操控了?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其他人该不会也……”他猛地防备起其他人。 韩骏双眼充血,发狠地一拳锤在结界上:“放我出去,我要给师兄报仇!” 听到他的喊话,任兴哲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烦躁地看着他:“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在说这个,有病吧。” 韩骏闻言怒不可遏地猛锤结界,仿佛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几下被砸出了血。 时鹿皱着眉:“他师兄不会是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人吧?” 任兴哲想了想:“国字脸是什么脸?” “不过你肯定没见过,人已经死很久了。” 时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韩骏的时候,他就出言挑衅过封临初,当时还提到过害死人的字眼,只是后来被李照楠打断,话题转到了任务上。 “你知道为什么留在每个市局的玄术师数量都不多吗?而且官方的人对我们也很客气。”任兴哲停顿了一下,“因为我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亡率也是很高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1节 “一个家族培养出一个实力过得去的玄术师并不容易。” 时鹿皱眉看他,让他说出重点。 “那一次柳局带着手底下的人出去执行了个大任务,晋远市只留守了三名玄术师,其中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另一个水平也一般,偏偏在这个时候,某个小学修操场的时候挖出了一口棺材,里面跑出来了一只百年道行的厉鬼,把整个学校都困住了。” “晋远市的许队长发出了支援求助,周边的玄术师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江北市派的是卢克西和韩骏,卢克西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脾气也很冲,而业内对封临初的评价是自负、我行我素、做事不择手段,当然他做事的方式和传闻中并没有多少出入。” “那一次,他为了完成任务,不顾学生们的死活,甚至做出了激怒厉鬼的事情,卢克西当时恨不得当场弄死他。” 时鹿紧绷着脸:“我觉得……师兄只是想尽快解决厉鬼,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救出所有孩子,他是不会做出冒险的事情的。” 就像当初为了试探时鹿的能力,封临初也同样选择了将她推到最前面,但在关键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面前。 当然这种做事风格很难让人接受,他会被讨厌也理所当然。 任兴哲看了时鹿一眼,随即瞥向其他方向:“可是其他人不是这么认为的啊,他们看到的只有你师兄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 “而且,太过突出的人,嫉妒他的人也就越多,他的所言所行都会被放大。” 时鹿瞥向任兴哲,虽然这家伙平时挺讨人厌的,但看待事情却意外的通透。 这时,结界内的韩骏咆哮着:“放屁,他分明是记恨我师兄点出他母亲是疯子的事实,故意看着他去死的!” “你才放屁呢,封临初不仅救出了全校的人,就连你也是被他救出来的,卢克西分明是为了救你才跑回去的,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学校里还藏着一个厉鬼,他会出事完全是意外。”任兴哲凶愤瞪他,“管理局已经清楚调查过事情的始末,只有你们江北的不听、不看、不相信,永远一副他欠了你们的模样!” 卢克西当初是江北市特别安全行动组的副队长,性格正义、好打抱不平、口碑好,不仅深受同行尊敬,也是整个江北市行动组的主心骨。 事后,管理局进行调查才发现棺材里的女尸生前肚子里怀着孩子,只是它身上的阴气太重,才掩藏住了那个同样化作厉鬼的孩子的气息。 特殊事件的发生,往往伴随而来的就是意外,玄术师再厉害也终归只是肉眼凡胎,他们会判断错误,会受伤,也会因为意外情况的出现而死亡。 韩骏面容狰狞:“呵呵呵,你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厉害,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从来不反驳!” “他就是心虚!” “反驳!”任兴哲冷笑,“他连我都不理,还能跟你说话?你也不照照镜子。” 时鹿侧目,总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 韩骏显然没跟上任兴哲的脑回路,只是他无法突破结界,只能摆出无能狂怒的姿态。 “说起来他们俩这一路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也没表现出那么大的怨气,应该是被镜子影响的吧。”时鹿叹了口气,事发的时候她还不认识封临初,也不认识那位卢克西,并不能体会身为当事人的心情。 不过,师兄的身份和同事总是不一样的,卢克西又是受人爱戴的人,会耿耿于怀他的死也在情理之中。 话虽然这么说,但时鹿还真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人设,站在别人角度看待问题主要还是分人,护短大概就是人类最不做作的双标行为。 沉吟数秒,时鹿冷漠地看向韩骏,说出的话语宛如刀子一般插进他的胸口:“你是想把师兄的死全推到别人的身上,撇清自己的关系,心里才会好过吧。” 韩骏身体一震。 “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师兄之所以会跑回去就是为了救你,对,是救你,不是为了其他人,你是不是不止一次想过他是因为你才死的。” 韩骏瞪着眼,一副要将时鹿生吞活剥的模样。 “当然,这个理由你接受不了,如果他是因为你才死的,不就等于是你害死了你的师兄,所以你给自己找了其他理由。” “封临初他能救出所有人,为什么独独没有把你师兄救出来,一定是他在报复,他原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又和你师兄有过节,会对你师兄见死不救再正常不过了。” “仇恨转移,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了。”时鹿的语气不急不缓,两眼弯弯温柔至极,所说的每一句话却像是恶魔的低语萦绕在韩骏耳边,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 围观全程地任兴哲目瞪口呆地看着时鹿,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似想到什么,默默往旁边小挪了两步,同时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在这位面前嘴贱了。 这种不费一兵一卒,直击心灵的攻击,远比刀刃更要人命。 韩骏好似遭受到了无法承受的打击跪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时鹿撤去结界,走到韩骏面前。 “其实我是想说,你师兄会不顾一切的跑回头……” 话还没有说完,韩骏猛地抬头,发狠地朝时鹿撞去。 这波攻击太过突然,时鹿没来得及防备,只觉得腹部一疼,整个人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感觉后背靠到冰凉的物体才稳住身形,然而下一秒身后的支撑物凭空消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被吸进镜子里面的时鹿只来得及看到眼神空洞的柳星予呆呆站立一动不动的画面。 身体下坠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是往封临初那边的方向退就好了。 师兄无论在什么状态下,一定会伸出手抓住她的。 这股自信来的毫无根据。 第132章 失重感消失,时鹿蓦地睁开双眼,此时的她正仰面躺在被镜子包围的空间里面,四周的镜子并不是整面光滑的一大块,而是有棱有角,没有任何规律大小的切面拼凑在一起。 正常情况下,切面有多少块,就应该照出多少个人影来,但这个空间里的镜子更像是一个摆设,亦或是镜子的模型,除了让人看着眼晕,照不出任何景物。 时鹿撑着地面坐起,隐约中似乎听到呼吸声,她回过头,看到一个背对着她坐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打哈欠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时鹿下意识扭头,正好对上满脸困倦的任嫤,还有她的助手从淼。 时鹿狐疑地看着她们,用眼神无声询问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任嫤懒洋洋地抬起手打招呼:“我叔担心小哲出事,让我跟来看看,他们先去天穹山那边了。” 时鹿:“你们比我们早进的度假山庄?” 任嫤:“没有,比你们晚,不过我和小淼淼刚踏进楼里,两边的电梯就开了,我一看他这不是在向我挑衅吗,那我哪能忍。我们杀进电梯准备跟他们正面对决,结果门一关,就被电梯里的镜子吸进来了。” 时鹿:“……” 任嫤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走楼梯了。” 时鹿堆起满不在乎的假笑:“其实电梯挺好的,省时还不费力,不像我,费了半天力气爬楼梯,还比你晚到这里。” 任嫤了然点头:“看来不论时间早晚,也不管走到哪里,最后的归宿都是这个没有出口的空间里。”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她们的男人身上。 “他是。”时鹿看过去。 “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姓傅的。”任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你别过去招惹他,他正处在自闭状态,小心被迁怒。” 这么说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叫做傅未晞的一级玄术师吧。 时鹿狐疑地看向任嫤,莫非她又提起先前梦境中他身穿旗袍的事情,把人刺激到自闭了? “我哪有那么缺德,他穿旗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任嫤就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看出时鹿心中所想,用义正辞严的口吻说道,“我只是在外面听说他昨晚就进来了,猜想他可能被困在这里十几个小时,非常友好地关心有没有尿急的感觉,亦或是他在哪个位置解决过,我好避避。” 时鹿:“……” 这真是一个有味道的关心。 时鹿本能地看了眼周围,不由地生出和任嫤同款的担忧。 这时候,一直背对着她们的傅未晞动了动,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犹如寒冬下的冷风,不经意扫过便能让人遍体生寒,浸满寒星的眼眸阴鸷地盯着任嫤。 这是时鹿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睁开双眼的傅未晞,那种感觉与梦境中截然不同,冰冷、凉薄、充满恨意,仅用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伤。 “姓任的,你少在这里恶心人。”他的声音很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剥皮抽筋。 直面他的恶意,任嫤收起脸上的慵懒,冷若冰霜地回望过去,半晌后轻嗤一声:“论起恶心人,哪有你傅未晨厉害啊。” 傅未晞像是被愉悦到了,嘴角歪起,眼神充满戾气:“恶心到你们了吗?放心,我以后还会一直恶心你们的。” 四目相对,火星相撞,时鹿自觉退避三舍,不让自己卷入两人的战场之中。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时鹿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免得几个小时后被后来人追问“尿急吗”这种丢脸的问题。 手掌贴着镜面,冰凉的触感缠绕在指尖,仿佛要把皮肤上的温度全部吸走。 时鹿猛地收回手,避开再与镜面产生亲密接触。 没过多久,时鹿眼前的镜面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大块等人高的切面,里面的空间一晃,出现一道坐着的身影。 镜中的人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蓝色医用口罩,五官中只能看清眼睛,眼皮耷拉着,眼角还有很多细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只有极少数可以做到心中毫无牵绊的,在你心里,没有对已经离去的人感到不舍,所以镜子照不出你的心。”白大褂男双眸紧盯着时鹿,“镜子的一面可以照出死去的人,勾起心中的黑暗。镜子的另一面可以让死者复生,完成生者的遗愿。” “正反两面,皆由心生。” 时鹿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默默看着里面的白大褂男出场装逼。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不难理解,照出死去的人是指在走廊照镜子的那一幕,时鹿因为心中没有牵挂的逝去的人,所以镜子里照不出东西。 任兴哲同理。 而照出心中牵挂的人则会被镜子吸引住,从而带出恨意。 就如同江北市的那两位。 至于其他没有恨的,就仅仅只是看到逝去的人而已。 镜子的另一面指的就是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这个空间里面有能令死者复生的能力,但是却要付出代价,所以实现的才是生者的遗愿。 时鹿对着镜子问道:“你就是蓝医生?” “是我。”蓝医生眼底带着笑意,“这个空间除非是完成死者复生的仪式,否则你们永远也出不去。” “他们几个刚刚都拒绝了我,那么你呢?” 他们应该指的是任嫤他们三个,时鹿无奈摊手:“你不是都说了,我连牵绊着的死人都没有,哪去找想复活的对象啊?” 蓝医生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你没有,他们有啊。” 时鹿无奈:“你不是说他们都拒绝了吗?怎么,你这个镜子还喜欢强买强卖?” 蓝医生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直勾勾地望着时鹿。 眼前的镜面忽然闪烁了几下,分裂成十几个小切面,每个切面上浮现出的都是现实中和时鹿产生密切纠葛的人。 时伟泉、钟秀敏、钟外公……画面一闪,最后全部变成了封临初的模样。 低沉的笑声慢慢响起。 这时候,镜子里画面再次一闪,十几个封临初逐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时鹿自己。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2节 笑声戛然而止。 时鹿羞涩低头:“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自恋。” 蓝医生:“……” 从昨晚开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蓝医生连续踢到四块铁板,他自觉这是他从业以来的耻辱! 镜中人忽然陷入沉默,时鹿回过头,任嫤和傅未晞皆一脸严肃地紧盯她所在的方向。 蓝医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时鹿身后。 “就算你现在没有想要复生的对象,以后总会有的。” 时鹿没回头:“那你就等我有了再找我吧。” 傅未晞的头顶也出现了一个蓝医生。 “你跟她们不同,你心里渴望着与我达成交易,为什么不点头,你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傅未晞皱着眉,眼神冰冷:“死去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 蓝医生又出现在任嫤正前的地面。 任嫤不等他开口,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我们可是一级玄术师,别搞这种小孩子把戏了,死者复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东西。” 第四个蓝医生出现在从淼身侧的镜子里,他沉默地与眼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女人对视几秒,率先败下阵来。 “靠!”蓝医生突然爆出一句脏话,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几个就一直待在里面,被尿憋死吧!” 时鹿:“……” 任嫤:“……” 你咋还偷听人家讲话呢? 轰隆声传来,镜子里的空间发出剧烈的颤动,无数镜面碎裂的声音先后响起,频率逐渐加快。 第一块细小的镜子碎片从顶上掉落,缠绕着寒霜的死气顺着条条裂缝向下攀爬,又是两声巨响,整个头顶塌陷而下。 时鹿仰着头,看着所有被黑气包裹着的碎片浮在半空中,一道黑影从缺口跳下。 额前的碎发在死气的影响下向上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目光近乎是在第一时间锁定在时鹿身上,周身暴戾的气息不断向外翻腾肆虐。 时鹿瞳孔一震,快步走到封临初面前,伸手扶住他的双臂,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师兄,好了。” 幽邃的眼眸死死定格在时鹿脸上,察觉到她身体正发出颤抖,伸手一搂,将人带出镜中的世界。 回到地面,封临初松开搂住时鹿的手,同时慢慢收起身上的死气。 宽阔的走廊满是狼藉,原先嵌在门里的镜子皆被击碎,先前柳星予所站立的位置,整个墙面坍塌出一大块,镜中的世界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展现在时鹿眼前。 击穿的部分随着封临初身上死气的消失慢慢开始复原,好在任嫤他们三人紧跟在后面爬了出来。 “靠那样的蛮力撕破空间,你又能做到几次?”地面的镜子碎片中出现无数个蓝医生。 “这栋楼里一共镶嵌了一万多块的镜子,下一次你还能这么顺利找到她吗?”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浑身都是破绽!” 耳边聒噪的声音响个不停,时鹿暴躁得一脚踏在面前的碎片上,荡开的灵力瞬间将脚下的碎渣化作齑粉,无数个蓝医生宛如被按下删除键般成片消失。 被凌厉的威压拂过面,任嫤和傅未晞齐齐震惊地望向时鹿。 时鹿恶狠狠地碾磨着脚下的镜片:“害我师兄又少活好几天,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用力过猛的封临初身形一晃,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注意到的时鹿连忙伸手去扶,满是忧虑地注视着他。 任嫤走了过来:“没事吧?” 傅未晞见状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大步离开。 时鹿盯着他的背影双眉紧蹙。 真这么牛逼就不要跟着他们出来啊! 任嫤拍了下时鹿肩膀:“别理他,估计是尿急憋的难受,赶着去找厕所呢。” 时鹿:“……” ……瞬间气不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时鹿狐疑地打量了眼面前的任嫤,她刚刚是在帮傅未晞说话吗? 他们两个不是敌对状态的吗? 难道是相爱相杀模式? 行动组的几人守在走廊外面,直到看到傅未晞走出来才敢把头往里面探,然而当时鹿几人出现在眼前的瞬间,众人又犹如惊弓之鸟般默契后退,同时用怪异的眼神偷瞄走在最后的封临初。 李照楠观察了几秒,大着胆子往时鹿身边凑了凑,似想到了什么,忽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中间保持着大半个人的安全距离。 “封副队没事了吧?”他低声询问时还回头瞟了一眼。 时鹿:“没事了。” 李照楠松了口气:“封副队生气起来的时候真的有点恐怖,韩骏已经吓傻了。” 当时要不是他们几个跑的快,现在可能都趴地上了。 时鹿朝着躲在所有人后面的韩骏看去,只见他紧紧缩在洛风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也不是故意的。”李照楠抓了抓头,“我不是想帮他说话,但他会发狂的根本原因还是被那个镜子影响到了,他只是一直过不去自己那关。” 时鹿没接话,径直朝韩骏走去。 “今天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你以后别再找我师兄麻烦了。” 韩骏缩着脖子,整张脸涨得通红。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师兄让我帮他报仇,身体才不受控制的。” 时鹿没理他,转身走回封临初身边。 正反两面,皆由心生。 韩骏或许没有害他们的心思,但却有着怨恨他们的实际行为。 法治社会和警察身份的双重束缚让时鹿无法施展手脚。 那就只能选择原谅!他!了!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卢克西跑回去了。”封临初直视着时鹿的眼睛。 时鹿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向她做出解释。 是在向她这个与卢克西素不相识的人解释,并不是想借着她向韩骏传达。 “我知道。” 时鹿坚定地看着他。 第133章 短暂的对视后,时鹿率先移开视线,当务之急应该是抓住那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罪魁祸首。 目光一扫,注意到身旁几人皆是一副八卦看戏的架势,时鹿嘴角一抽,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时鹿一本正经道:“别再耽误时间了,小心又被暗算。” 任嫤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犯人能操控镜子,能力非常变态,这栋建筑里面又到处都是镜子,如果对方再次偷袭的话我们防不胜防,接下来再遇到镜子,你们必须及时做出防备,这样才能降低被迷惑心智的概率。” 现场这么多人,任嫤辈分最长,处理棘手情况的经验也最丰富,她交代的话没有人敢不放在心上。 刚走到楼梯口,脚下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整栋楼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传来地面坍塌的声音。 “下去看看。”任嫤当机立断带头往楼梯下方跑。 众人紧随其后。 大堂正中央的地面塌陷进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大口子,傅未晞站在边缘处,背着双手探出头往下看。 下方的空间很大,装修的也比楼上精致奢侈,台球桌、真皮沙发,隐约还能看到酒柜的一角。 “果然负一层还有空间。”一旁的年轻女孩收回视线,转向身侧冷若冰霜的男人,“舅舅,我们要下去吗?”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傅未晞皱了皱眉,抢先一步从眼前塌陷位置跳了下去。 “曼影。”李照楠看见傅未晞往下跳的同时,也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傅曼影。 柳星予惊讶:“你怎么在这?” “跟我舅舅代表傅家来的。”傅曼影朝他们点了下头,注意到下方的傅未晞正仰头看她,连忙说道,“我舅舅在底下等我,我先下去了。” 傅曼影此次跟着家族前来,并不需要听从行动组的安排。 估测了一眼从大堂到负一层的高度,傅曼影踌躇片刻,深吸一口气后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傅曼影跳下去后,其他人连忙走到塌陷处,一眼就看到了负一层的豪华配置。 任嫤和从淼很果断地跳了下去。 “我们是都下去还是分一半人往楼上走?”李照楠向队长确认行动计划。 “傅、任两家的人都下去了,肯定是下面比较可疑。”柳星予说道。 任兴哲耐心快要耗尽,只觉得他们几个太过磨蹭:“直接下去就是,不过三四米的高度,大不了再爬上来嘛。” 时鹿点头:“那就下去看看吧。” 三四米的高度对几位玄术师来说并不具备难度,几人按照站位顺序依次往下跳,落地时各凭本事进行缓冲,并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 负一层的面积远比他们在上面看到的宽敞很多,目测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左侧有台球桌、沙发、乐器等休闲物品,正前方是个吧台,旁边是带着玻璃门的酒柜。 右侧是一整面的铝合金装饰墙,前面围着一排两米多高的栏杆。 栏杆中间被分割出同等距离的格子,每隔一个格子里面就装有一面镜子。 一整排从头连到尾,既破坏美感,也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诡异起来。 有了先前的教训,众人在瞥到镜子的一瞬间慌忙转移开视线,同时暗中蓄力防备。 靠近酒柜的墙面忽然发出一声响,隐形门被推开,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3节 六个人中,只有跟在最后的那位脸上戴着颜色相反的白色面具,他的体型明显比戴黑面具的五位瘦小一圈,但却在以一字阵型排开后稳站c位。 明显他才是这群人里面的老大。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管理局的人果然猖狂,你们还真是自负到一丁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白色面具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不请自来,就别想离开。” “等等。”时鹿抬手打断他,“在动手之前我需要先跟你确认一件事。” 白色面具沉默看她。 “是这样的,你这个面具呢,我很眼熟,所以有必要先确认一下先前多次偷袭我的那个是不是你。”时鹿一脸温煦,“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是你本人的话,我们正好线下pk,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就不正面找你了。” 白色面具肩微微膀抖动着,他的声线中带着笑意:“是我。” “又不是我。” “在我们的队伍里,除了黑色,每个人的面具都是唯一的颜色。”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时鹿疑惑看他:“那你们有多少个面具?” 白色面具答非所问:“我们之前确实见过。” 时鹿点头:“你是指我们刚刚见过的那次?你是那个小超市的收银员吧,小白、蓝医生……你们这样简单直白的起称呼,我们以后对名字里带有颜色的人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白色面具有个明显停顿的动作。 时鹿好心提醒:“是这样的,你鞋忘换了。” 白色面具下意识低头看向脚下。 完全没发现的任兴哲抱着胳膊马后炮道:“呵,太明显了,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任兴哲的语气太过肯定,时鹿并没有察觉到他马后炮的实质,还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当小超市的收银员主动追出来的时候,时鹿便留心观察了他,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怀疑他有问题,只是慎重的防备所有人而已。 正因为白色面具的体型和另外几位对比明显,时鹿才会一眼将他和小超市那位状似无害的收银员对上号,观察到鞋子这个细节后,愈发笃定他的身份。 白色面具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他身旁的五道身影像是接到了指令般齐齐往两边散开,拉开距离后同时甩出红线。 六个人操控着十几条红线,实力强劲的两位用肉眼很难捕捉到的速度进行无差别攻击,其余几人辅助偷袭,速度不同、目标随机、配合默契,这一招出其不意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众人早有准备,防守得极为迅敏,只是对手的攻击过于凌厉,被一顿狂轰乱炸下来少不了出现挂彩的情况。 瞥见石汕市的两位手臂被划伤,时鹿第一时间将展开的结界往外扩张,将所有人罩住后隔绝住所有红线的攻击。 白脸面具的攻击确实迅猛霸道,但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作为过来人的时鹿凭借经验得出结论,只要熬过他这波攻势后再进行反击,不仅省时还不费力。 比起白脸面具,他们更需要防备他的同伙趁乱偷袭。 比如蓝医生,又或者是戴着红色面具的那位。 还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炸裂声轰然响起,白脸面具身后的酒柜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从里面炸开,被气流撞飞的柜门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砸在面前瘦弱的背脊上。 巨大的冲劲砸得白脸面具一个踉跄,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的碎裂声此起彼伏,珍藏在柜中的红酒倾倒了一地,转瞬,红酒汇聚在一起犹如铁索般缠住了六个戴面具的男人脖颈,往后一拽,整个人翻倒在地。 紧接着他们的脖颈、手腕、脚腕都被红酒凝成了锁链定在地面,身体被拉成了大字型。 指尖的红线被红酒浸染,无力地贴在地面,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行动组众人齐齐看向站在一旁的任嫤,水符术正是任家的独门绝技。 “哇,你姑姑好厉害。”时鹿不由地发出感叹。 任兴哲得意:“这才哪到哪啊,我姑姑都没认真,是他们几个太弱了。” 李照楠敬佩:“果然有一级玄术师跟在身边,就是让人安心。” 若是换做他们几个,只怕还得费上一些功夫。 “那还得看跟谁。”任兴哲阴阳怪气地朝着站在最后的傅家两位看去,“要是跟着那些只知道站在边上看戏的一级玄术师,还得小心被偷袭呢。” 傅未晞闻言抬头,漆黑如墨,浸着寒霜的双眸阴鸷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任兴哲触及一怔,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注意警惕四周,小心被那个什么蓝医生偷袭。”时鹿提醒了一句,随即和封临初朝着被困在地上的几人走去。 从淼已经揭掉六人的面具,戴着白色面具的那位果然是先前在小超市见到的娃娃脸收银员,其他几位样貌相对普通,从皮肤状态来看年龄相差也比较大。 “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着做这些事的。”娃娃脸少年满脸惊恐地看着所有人。 他的脸和身形都特别显小,看着也就初中生的模样,五官偏柔,不具备攻击性,就是现实中遇到这样乖巧的长相,也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时鹿走向前:“别装了,你喊打喊杀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般柔弱的样子,你的同伙呢?那个蓝医生在哪里?” 先前遇到的那个白脸少年疯疯癫癫,可不是这般柔弱无辜的模样。 “不是我。”娃娃脸满脸真诚,“我已经两年没有离开过坝头镇了,我没有追杀过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陪蓝医生做死者复生的实验,其他的都和我无关。”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真的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我的两个同伴就是因为不听话被他们杀死的,我不想像他们那样。” 时鹿皱了皱眉,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多次偷袭她的家伙,但直觉却持反对意见。 “你刚刚不是说你们队伍里除了黑色,其他人的颜色都是唯一的?”时鹿半蹲下,捡起地上的白色面具观察,“现在被抓了,干脆就改口换一套说法?” “或许,是他们用其他人假扮的我,不对,也许我才是假扮的那个,我的能力很低,进不了核心团队,所以才会被留在这里,一个面具而已,我可以给你找出十个八个一模一样的。”娃娃脸哭红了眼,指尖努力挣扎着伸向时鹿,“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的手腕在挣扎过程中被摩擦出血痕。 时鹿不为所动地看着他:“行吧,那你先把这里的管理者、守备、埋伏情况都交代清楚。” “这里其实就只有我们几个人,蓝医生是我们的老大,日常给我们提供支助我们的东西会有人通过另一个渠道秘密送进来,那些实验者也是自己找上门的,不需要我们到外面拉人。”娃娃脸睁大着双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我们几个平时就在底下的店面里待着,负责监视山庄里面的所有人,只要发现试验品出现问题或有人闹事就会把他们带回楼里。” “蓝医生刚刚命令我们把你们逼到楼上去,因为他不想让你们发现那些因为实验失败被关起来的人。”娃娃脸扭过头,看向右边的铝合金装饰墙,“他们就在里面,死者复生的实验会出现两种结果,将死却重生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会继续腐烂,重生在别人身上的没过几天就会发疯,这个消息一丁一点都不能传出去,否则在暗地里支助我们的那些人就会跑路。” “所以这项实验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的。”李照楠恍然大悟,“如果死后能够复生,就意味者人可以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对有钱人和位高权重者都是极大的诱惑。” 任兴哲:“这不是废话嘛,不然他们怎么可能隐藏这么久不被发现。” 时鹿:“既然实验失败了,你们为什么要把那些人关起来?” 娃娃脸:“蓝医生想用他们研究出解决的办法,所以要把他们关起来。” 柳星予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时鹿:“这里有个控制器。” 时鹿拿过一看,是个车钥匙大小的控制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娃娃脸急切:“这个就是打开卷帘门的按钮,蓝医生每天都要站在玻璃门外观察试验品的情况。” 时鹿若有所思地看了娃娃脸一眼,走到任嫤身边:“任大师,麻烦你把捆绑他的方式换一种,让他能动的那种。” 任嫤点点头,手指一动,娃娃脸的手腕被松开。 从淼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拉起,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捆绑起来。 时鹿示意从淼把人推到最前面:“我担心他使诈,万一这个按钮按下去里面飞出的是暗器,我就拿他当挡箭牌。” 话音刚落,四周鸦雀无声,皆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时鹿。 李照楠面露犹豫:“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管理局做事太过不择手段,不仅影响口碑,也会让官方心生忌惮。 时鹿眨眨眼,朝着众人伸出小拇指:“要不我们来个君子约定,约定的内容就是今天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所有人:“……” “开玩笑的。”时鹿扬起嘴角,“我就是试试他会不会害怕,要是真有问题的话他肯定会心虚的。” 那你倒是把人放下来啊! 众人在心中大喊。 时鹿举起控制器,拇指按在那个红色按钮上:“你们注意防备,我要按了。” 拇指向下用力,啪嗒一声,红色按钮被按下去一大截。 墙面的铝合金装饰不过只有薄薄一层,闸门开启,同时慢慢向上卷起,一点点露出被透明玻璃圈起的空间。 预估中的暗器并没有出现,几人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停在栏杆附近,借着镜子旁的分格往前看。 玻璃被围出的空间大概有二十平方左右,里面有四张床,每张床上都坐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你们看最里面的那个。”任嫤说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最里面的那位投去,那个男人的床打横紧贴在玻璃面上,他则坐在床中央位置,后背倚靠着玻璃。 男人的头发很长很乱,低垂着头看不清长相,半晌后蓦地抬起头,他的脸已无法分辨出长相,右半边脸上布满黑色斑点,左半边脸挂着腐肉,颧骨位置露出森森的白骨。 看到一大批陌生的面孔,男人怔愣了一下,目光转到娃娃脸身上,发现他被捆绑住,眼神骤然凌厉。 其他三张床的男人先后侧过头,距离最近地猛地扑向前,一边锤着玻璃一边张着嘴,只是里面的隔音太好,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他在喊些什么。 另外两人也扑了上来,张大着嘴不停冲外面喊话,他们竭力呐喊着,求救着,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三位脸上的腐烂程度虽然没有最开始关注到的那个男人那么严重,但同样十分骇人,配上张牙舞爪的模样,完全与电影里画了特效妆的丧尸一模一样。 “哈哈哈——”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玻璃里面的人吸引走的时候,暂时被忽略了的娃娃脸忽然发出一阵低沉又兴奋的笑声,他耷拉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若不是手臂无法自由活动,他现在估计已经抱着胳膊激动到抽搐了。 “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身上还有一个控制器,轻轻一按下去,玻璃下面的机关就会开启,只要最外面这层遮挡被卷动,里面的尸毒就会冒出来。”娃娃脸转过身,黑色的雾气一点点爬上他的皮肤,他的五官狰狞,眼底跳耀着疯狂的笑意,“尸毒散发极快,不用十秒,就会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管理局的各位栋梁们,傅家、任家两大天才,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哈哈哈哈——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人都得跟我死在一块,想想都让人兴奋!” 预想中的斥责声,咒骂声并没有出现,娃娃脸抬起头,将所有人罩住的大结界明晃晃在眼前闪过,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我刚刚已经通知大家要注意防备了,而身为队长的我必然要以身作则,把准备做到极致才是。”时鹿无辜回望,“开个结界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娃娃脸阴沉地瞪着时鹿。 “对了,我本来以为你就算要耍阴招也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所以独独没有罩你。”时鹿深表歉意,“没想到你这么豁得出去,我下次一定带上你!” 众人看着已经中毒到翻白眼的娃娃脸:“……” 这哥们估计也没有下次了…… 第134章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4节 娃娃脸提到的尸毒确实厉害,不到两分钟,他便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时鹿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思,拿出一个喷雾瓶对着周围喷了喷。 她手上的这个喷雾瓶还是上次帮助女明星舒雅解尸毒的时候用的,用完后就随手放进了空间里,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正欲走出结界,封临初拦在了时鹿面前,朝她伸出手:“我去。” 娃娃脸的情况不确定,时鹿不敢耽搁,对着封临初狂喷一通,把喷雾瓶放到他手上,叮嘱道:“小心点。” 封临初点了下头,朝结界外走去,刚走到娃娃脸跟前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过头对上时鹿带着笑意的眼眸,绷起脸蹙眉。 “我没事,先救他。”时鹿催促道。 封临初无奈,转过身半蹲下,对着娃娃脸从上到下连喷了好几下,继而起身朝时鹿连喷了十几下。 “咳咳咳……行了行了。”时鹿挥舞着手,眼睛被水雾迷的都睁不开了,“先找找他说的那个控制器,把那个可以漏出尸毒的机关先关掉。” 封临初将喷雾瓶递到时鹿手上,正准备照着她的话做,扭头就看见缓过一口气的娃娃脸弓着背艰难在口袋里摸索。 他表现出惊人的求生欲,手脚都抽搐到蜷起,想的还是关掉机关阻止尸毒继续外漏。 他把手伸进口袋后几秒,脸上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勉强半睁开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手,伸向时鹿的鞋面。 时鹿蹲下身,对着他的脸连喷了几下,爬满他面部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确定他的小命保住了,时鹿又拿着喷雾对着周围一顿狂喷,喷雾瓶不大,几下就见了底,幸好她在角落的发财树旁边看到一个浇花用的气压式喷壶。 喷壶的容量远超一百个小喷雾瓶,里面还存有二分之一的水,时鹿果断打开喷壶,将玉葫芦里的液体往里倒,心里越着急,葫芦里液体流出的速度就越快。 时鹿惊讶张着嘴,这葫芦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 担心这次的尸毒太霸道,时鹿咬着牙多倒了些,直到有些头晕目眩才收住手。 收起玉葫芦,将喷壶摇匀,时鹿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和封临初身上喷点。 喷壶的气压很大,一下就喷出了近一瓶喷雾的量,而这一下的效果也出奇的好,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不一样了。 时鹿绕着墙面边缘喷了一圈,觉得差不多了才收掉结界。 结界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时鹿。 好半天,任兴哲才找回声音:“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说完他还捂起了嘴,惶恐吸入尸毒。 “特效药。”时鹿正对着几人又喷了一圈。 这尸毒看不见摸不着的,她也不知道目前喷洒的剂量够不够,只能多喷多预防。 “特效药?”李照楠盯着时鹿手里的喷壶,“虽然管理局一直在研究解尸毒的药剂,但目前最有效的试剂也只能起到保命的作用,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立竿见影的特效药。” “独门秘方,暂时只有我一个人能用。”时鹿懒得跟他们解释,也管不了他们现在心里在盘算什么,走回到封临初身边,仔细确认道,“师兄,你没事吧?” “救救我,救救我。”娃娃脸泪眼汪汪地爬到时鹿面前,抱着她的脚踝哭喊,“我不想死,求求你再给喷几下,我不想死,求求你。” 时鹿惊奇地看着地上的娃娃脸,这家伙还真是秒哭、秒怂,能屈能伸啊。 他爬行的过程中,衣服经过摩擦卷起了一部分,露出了小半截后背。 任嫤远远瞥见,眉头一蹙,大步走了过去,视线落在他后背上的印记。 时鹿跟着看了一眼,只见娃娃脸后背上有三个红色的数字。 【135】 任嫤面色凝重:“你是当年从贺家跑出来的?”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娃娃脸心底的禁忌,他的五官瞬间狰狞起来,双手往地面一拍,直直扑向任嫤。 一道身影几步冲到任嫤面前,单拳击中娃娃脸的胸口,这一拳又快又狠,还能清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娃娃脸像块破布般向后飞出一大段距离,砸在地面弓缩起身体,痛苦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 从淼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头,英勇无比地护在任嫤的面前。 “你……知道贺家?”虚弱的声音从安装在角落里的音箱里传出来。 众人当即警惕起来。 任嫤则看向玻璃空间里面,那个面部腐烂的男人。 “我姓任。” “原来如此。”男人轻声呢喃了一句,半晌后叹了口气,“我和他都是当年从贺家跑出来的,一块跑出来的还有两个同伴,不过他们已经死了,准确的说我也死了,只是被当成了试验品又活了过来。” 时鹿在男人开口的时候,便悄悄问封临初:“师兄,贺家是干什么的?” “贺家是邪修。”李照楠凑过来,“大概是十四年前吧,管理局发现贺家在偷拿孤儿院的孩子做灵魂类的实验。不过在那之前,贺家就出事了,好像是贺家有人偷了什么东西,具体就不太清楚了。” “我记得档案里记载过,当时配合管理局上门围剿贺家的,就是任家人。” 拿孩子做灵魂实验? 时鹿震惊得无法言语,她不敢想象在现在这个时代居然会发生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震惊过后,时鹿又听到那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当年我们最后活着的几个孩子制定好逃跑计划,九个人分成两组,我们四个为了活命,故意出卖了另一组,趁着他们被抓被毒打的时候成功逃跑。”男人头靠着玻璃,“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其他人一块跑出去,就是利用他们而已。后来我们遇到了蓝医生,跟着他一路走南闯北很多年。” “我们原本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的,可蓝医生他是个疯子,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跟着他一块尝试死者复生,可是我们四个人还是在这两年中一个接着一个死掉。”男人空洞地眼神望着高处,“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其实我早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只是小白他还在苦苦挣扎,他只是想活下去的心情,你们这些人是不会理解的。” “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娃娃脸听到男人的声音后仰起头,他的脸在疼痛中涨红,额头青筋分明,艰难向前攀爬着,“我不要死,救救我,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蓝医生他跑了,他让我来拖延时间,他还说只要拦住你们,我就自由了。” “从隐形门出去,往左上走就是另一个出口,蓝医生就是往那跑的。”娃娃脸满脸祈求地朝时鹿方向伸出手,“我还知道一件事,蓝医生背后还有一个男人,全部的事情都是他指使的,他想要天穹山上的神器,他……” 声音戛然而止,娃娃脸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般痛苦挣扎,不到两秒就咽了气。 任嫤连忙上前检查:“他被人下了禁制,只要说出不该说的话,就会被反噬。” “等等,他的魂没了!” 任兴哲跑过去:“怎么会这样?” 任嫤皱眉:“这是怕我们从他的魂魄下手,提前做好的准备。” “等等,傅大师。”李照楠惊呼。 众人扭过头,就看见傅未晞和傅曼影已经推开墙上的隐形门,走了进去。 “不能让蓝医生跑了,我们也去追。”柳星予说道。 任嫤:“你们去吧,我和从淼留在这里善后。” 石汕市的姜川说道:“我们留下帮忙。” 他的组员陆孟宁捂着脚上被红线划伤的伤口:“我受伤了,跟着你们过去只能拖后腿。” 韩骏紧绷着脸:“我和副队也留下来帮忙。” 这边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明朗,多留几个人互相照应也好,时鹿点点头,示意李照楠他们几个先追上去。 这里的尸毒是个很大的隐患,就这么离开时鹿不放心,她又给喷壶里加了点玉葫芦里的液体,直到晕眩感再次传来,才把手里的喷壶递给任嫤:“这个给你,掺点水稀释一下能用的更久。” 任嫤见时鹿脸色不太好,关心道:“你没事吧。” 然后她就看见时鹿手上凭空多了一瓶有颜色的饮料。 “没事。”时鹿虚弱说完,吨吨吨喝下了一瓶运动饮料。 感觉不够她又吨吨了一瓶。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脱力感了,此刻的她,恨不得当场吃下一整头牛。 任嫤表情复杂地望着时鹿,就在刚刚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目送时鹿和封临初离开后,任嫤穿过栏杆,走到透明玻璃前。 那个满脸腐肉的男人头歪到一侧,双眼紧闭。 死者复生的其中一种形式,让将死之人继续重生在原有的身体里,前提是需要有人与之分享寿命。 两人同生,也将共死。 娃娃脸命数终结,男人也随之断气。 从淼走上前看向前方,语气平淡:“他们都死了。” 任嫤:“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 从淼认真地打量着那个紧闭双眼的男人:“和小时候不太像。” 任嫤:“你会记恨他们的背叛吗?” 从淼想了想:“不记得了。” “我只要记得任嫤就好。”她坚定补充。 任嫤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其实当年救你的是管理局的人,我只是在最后抱着你走出来而已。” 十四年前的任嫤,不过也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 从淼歪过头,眼神专注:“幸好是任嫤把我带走,如果我也跟着他们一块逃跑,遇到的是坏人,现在也会在这做坏事,然后被任嫤抓到,反噬而死。” “如果他们没跑的话,再等两天也会遇到任嫤,现在就可以像我一样,做一个有用的好人了。” “你是想说他们只是因为遇到的是坏人,才会做坏事?”任嫤笑了笑,“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大概永远不会难过吧。” 从淼反驳:“任嫤如果死掉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任嫤无奈按了按额角,忍俊不禁道:“小淼淼,你可真是我得力的小助手。” 这种不吉利的话,下次就别说了。 从淼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眸中多了几分茫然。 - 穿过隐形门就能看见上下两条路,往上的台阶很短,最上面是敞开的大门,应该是李照楠他们追出去的时候推开的。 时鹿和封临初确定好路线,跑过一段不长的回廊,再是往上的台阶,走出去就能看到远处的群山万壑。 时鹿站在出口处,无语又震惊地看着脚下:“这个密道,呃,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只能说犯罪分子为了做坏事真的太努力了。 时鹿拿出手机,看到了李照楠发来的消息。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5节 原来蓝医生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躲在暗中监视他们,直到被娃娃脸出卖才慌忙出逃。 李照楠他们几个追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蓝医生扛着个大箱子逃跑,只是被他抢先一步上了车,没能追上。 他们现在正追着人往天穹山方向前进。 “这么巧的吗?”时鹿疑惑地凝起眉。 她还以为蓝医生早收拾东西跑了,没想到还能正好被撞见。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离天穹山不远,时鹿用手机查寻距离,大概两公里左右。 不远,但用跑的太慢。 时鹿和封临初比其他人大概晚出发了五六分钟,找路的时候又耽搁了一两分钟,近十分钟的差距足够让驾车离开的蓝医生跑到天穹山脚下。 要是他跑进山里,又或是虚晃一枪,再想要找到人就难了。 时鹿不敢耽误,放出空间里的小黑,准备乘猫去追。 不到五分钟,乘着猫的时鹿和封临初在路上找到了骑电瓶车的任兴哲和他身后载着的柳星予。 他们前面跑着一个人,是累得吭哧吭哧的李照楠。 等等,为什么骑车的还没跑步的快。 在半空中的时鹿满脸疑惑。 李照楠的正前方还有一个黑点,是早就将他们甩远的卫安。 时鹿示意小黑下去,飞到了李照楠头顶:“你们就不能用点高级的方法追吗?” 李照楠闭眼狂奔:“我也想啊,但是我没修过仙啊——” 将灵力灌在双腿,已经是他能助力的极限了。 时鹿坐着猫说话不腰疼:“按你这样的跑法,追到人也没力气抓他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荒郊野岭又没有交通工具,啊啊啊——不要小瞧我,我可是每天都跑超过五公里的人,电瓶车也别想超过我。”李照楠忽然发狠的向前冲。 时鹿:“……” 真的太努力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蹿起几缕黑烟,时鹿示意黑猫继续往前飞,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越野车上有很明显的烧焦痕迹,并不是碰撞所致,不远处还有一辆倒在地上的电瓶车。 简单观察后,时鹿发现右侧斜坡上有爬行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有人顺着这个方向往山上跑了。 天穹山上植被茂密,在半空中很难看清下边的情况,于是在黑猫飞上半山腰,时鹿便指了个空旷的地方示意它落地。 小黑变回正常大小,它的体型小速度快,时鹿安排它去寻找活人的踪迹,而她和封临初则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往上走。 没过多久,小黑便带回找到人的信息,两人跟着它行动,果然没用到十分钟就遇见了活人。 只是这两位活人不是他们要找的蓝医生,而是负责在禁地外守备的s省行动组成员。 差点出手的s省行动组成员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 时鹿干笑一声:“我们在追犯人,他可能是冲着禁地这边来的,你们最好互相通知一下,对了,记得小心他手上的镜子,那东西能够把人吸进去。” “镜子?好的,我知道了。” 时鹿:“你们的任务怎么样了?” 男人示意同伴用联络器通知其他人,然后缓缓说道:“我们没有遇到人,负责看守的玄术师也联络不上,禁地周围设的阵法全被破坏了,两位大师一直在修补,现在正在洞里想办法修复最里面的封印大阵,大师们担心会被偷袭,就让我们在外面看守。” 这时他的同伴走回来:“浮禅子大师让我带你们到禁地里面,他要问你们关于镜子的事情。” 时鹿看了封临初一眼,点点头,跟着男人往禁地里面走。 洞口被隐藏在灌木之中,进去后漆黑一片,走过一条不足十米的甬道就能看见一个纯天然形成的岩洞,四周放了照明灯管,再往里是相连的另一个岩洞。 朦胧透进的光线透进去,只照出模糊的轮廓。 “里面的洞穴比外面这个大五六倍,入口设有禁制,不能随便进去。”蹲在通向后面那个洞穴前的柳肃清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他面前的地面,画着堪比小孩涂鸦的巨大符文,符文的边缘三处各立着一根降魔杵,连成线就是一个等边三角。 “柳老,师父。”时鹿走上前。 封临初没有说话,在柳肃清瞥向他的时候面部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你们怎么把犯人追到天穹山来了,真是越忙越添乱。”浮禅子满头大汗地半蹲着,眼睛死死盯在地面,手上还拿着本古书。 “这个阵法被人毁去了一块,里面镇压着数十万的恶鬼,我们修补不上,你师父心里着急,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柳肃清叹了口气,“这个阵法管理局那边只有一半记录,偏偏被毁掉的在另一半上面,发源人现在也联系不上……” 浮禅子没好气地看他:“别叨叨了,有说话的功夫还不如来想办法!” “在没找到言家人之前,我能有什么办法。”柳肃清嘀嘀咕咕半蹲下。 时鹿看着地上的鬼画符,骤然间竟觉得有些眼熟,苦思冥想后终于在记忆中对上了号,随即从空间里找出一个木头匣子。 “师父,你看看这上面刻的图案是不是一样的?”时鹿将没有盖子的木匣子递到浮禅子眼前。 浮禅子下意识抬起眼,仅瞟了一眼,表情顿时僵住。 第135章 将手里的古书塞进旁边的柳肃清怀里,浮禅子神情严肃地接过木匣,拿在手上翻来覆去仔细端详。 “这该不会是言家的家传法器,四刹封印匣吧?”柳肃清捏着软趴趴地双下巴上前打量,“不会这么凑巧吧?” 听到这般贱兮兮的语调,浮禅子没忍住朝旁边白了一眼。 两个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都很清楚彼此的脾气,玩笑话点到为止,柳肃清表情一收:“这个阵法还得研究一阵,镜子的事?” 浮禅子头疼地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两个徒弟,察觉到两人的脸上都略带着几分疲色,压下心头的烦躁,缓声说道:“镜子的事情等会儿再说,你们先去抓人。” 原先对阵法的修复毫无进展,他们自然可以抽出精力询问关于镜子的事情,现在情况倒转,知道更具体的细节只能让他们分心,与其两边都被耽误,不如不听。 禁地这边情况紧急,时鹿也没再多说什么,应了声便和封临初往外走。 谁承想,刚走出洞口就看见卫安的纸偶人将一个满身狼狈的男人按在地上,原本守在旁边的s省行动组成员也扑了上去。 傅未晞则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他的身边还跟着连腰都直不起来,气喘吁吁的傅曼影。 满头大汗的卫安从旁边走过来,黝黑的皮肤在剧烈的运动过后变得潮红。 “这个就是蓝医生?”时鹿给他递了瓶水。 卫安边喘边点头。 那边,傅未晞看到时鹿和封临初从禁地里走出来,浸满寒霜的眸子眯了眯,在s省行动组成员的阻止声中朝山洞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时鹿下意识朝傅未晞瞟去,等他们走远才开口道:“话说,这位的气场看起来好像反派啊,我们要不要跟进去看看?” 里面的两位虽然辈分高,但年纪也摆在那,要是傅未晞真动起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进去看看。”封临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时鹿点头,冲着卫安说道:“卫安,你帮忙通知李副队他们上来。” 又指向蓝医生:“那他怎么办?” s省行动组成员说道:“放心,这个家伙力气小的很,我们先把他捆住,然后再用阵法困住。” 那人边说边用皮带把地上人的双手捆在身后。 蓝医生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就像是离开水面很久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山上一路狂奔,会脱力也很正常。 在场的几位都比时鹿经验丰富,但她还是不放心提醒道:“记得搜搜他身上有没有镜子,还有其他法器之类的东西,别被偷袭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时鹿才和封临初往回走,穿过甬道来到洞口前,就看到柳肃清满脸肃容地拦在傅家两位面前。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时鹿走向前,眼神朝傅未晞几人的方向暗示了一眼。 “他们两个想进去,又不说明原因,门口有禁制,我们担心他们硬闯会影响外面的封印阵。”浮禅子一脸烦躁,“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成天为了这么点屁事东奔西走,你们这些做小辈的搭不上手也就算了,还净搁这添乱。” “对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时鹿:“那个犯人抓到了。” “抓到了?”浮禅子急忙站了起来,“那镜子呢?” 时鹿:“外面的人还在搜。” “我去看看。”浮禅子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不行,我不能离开这,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浮禅子直接用联络器叫人。 没过多久卫安和李照楠就把蓝医生押进洞里,任兴哲和柳星予跟在后面。 时鹿和封临初刚走进岩洞,李照楠他们三个就追了上来,正好帮忙押人。 浮禅子原本还打算唠叨几句,然而当目光落到被押着的那位蓝医生脸上时,表情倏然一变。 “你是贺州申。” 差点忘记自己真实姓名的贺州申闻声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浮禅子身上,蓦地一笑:“我都变成这幅模样了,大师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我,真好啊,我还没被人忘记。” 眼前的男人头发细长,干瘦,憔悴,颓废得宛如街边的流浪汉,完全不见当年意气风发时的少年傲气。 浮禅子背着双手:“你和言荆的照片我可是每天睡前都要看过一遍,否则都不敢闭上眼睛,没想到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抓到你。” “贺州申?”柳肃清径直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眼前那张瘦到脱相的脸,“果然是你。” 贺州申诡异一笑,嘴唇蠕动了几下,骤然从口中伸出舌头,舌尖上托着一面指甲盖大小的镜子。 柳肃清本能抬手遮眼,就这么一闪躲的功夫,贺州申猛地甩开胳膊,抓着他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蛮力震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滑走。 挣脱成功的贺州申不管不顾地冲向里面那个洞穴。 洞口的禁制被一撞而破,反应过来的众人追了上去,岩洞内忽然亮堂了起来,所有人都看见贺州申径直朝正中央的石台冲去。 他伸直手臂,眼看就要接近石台,整个人却突然腾空飞起,像是被击中的棒球那般向后飞出,狠狠砸在石壁。 贺州申从石壁滚落到地上,都没来得及吭声便昏死过去。 “过去看看还有气没?”柳肃清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淡然模样。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6节 离得最近的李照楠和柳星予走过去查看。 其他人趁机打量眼前的空间,空穴里面空旷宽敞,除了石壁就是石头,洞顶上有密密麻麻的发光物体,莹白闪烁,美如星空。 “人还活着,不过内脏好像受伤了。”发现贺州申的嘴角流出血迹,李照楠不敢多碰他。 “这家伙是怕被我们抓到,一心求死吗?”柳肃清皱着眉,叮嘱面前几个年轻人道,“你们几个别靠近那个石台,上面有结界,会像他一样被震飞的。” 众人下意识朝石台看去,四个大小差不多的石台一字排开,只有倒数第二个台面上托着一块手臂长的石头,从外型上看有几分像剑。 “你们看墙上。”任兴哲大喊。 众人寻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只见石台右斜方的石壁上有一副巨型的壁画,衣袂飘飘的黑衣男子搂着黑衣女子的腰,两人正深情对望着。 “对面的墙也有。” 刚刚看到的那幅壁画正对面也是一副壁画,黑衣女子执剑与黑衣男子对峙,即便没有过多元素的渲染,仍旧能让人感觉到杀意翻涌。 任兴哲嘴角止不住上扬:“只是两幅画,我居然在他们身上磕到了从相杀到相爱的动人情感。” 听到这个形容,时鹿莫名觉得不舒服,斜眼瞥他:“我倒是觉得他们是从相爱再到相杀,最后以悲剧收场。” 两幅壁画没有明确的时间标注,但很明显主人公是同一对男女,观赏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脑补出一段带有强烈个人意识的爱恨情仇。 任兴哲不满意时鹿的消极言论:“都专门用壁画留下来了,最后肯定是好的结局啊,不然画在这里干什么?” 时鹿固执己见:“把恨刻进骨子里不行吗,再说这画也不一定是本人画的,说不定是后人用来警示自己的呢。” “我……”任兴哲赌气转过身,“我不跟你说,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时鹿也不理他,注意力继续放在两幅壁画上,这两幅画的画功稍显潦草,别说五官了,就连脸型都有些许差异,但又很注重细节,比如裙摆上的纹路。 不知不觉中时鹿竟看出了神。 “对了,他逃跑时身上背着的大箱子呢?”李照楠对壁画或是爱情故事并不感兴趣,他又将注意力放回趴在地上的贺州申身上。 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他们一路追捕的蓝医生,只是他逃跑时扛着的那个大箱子不见了踪影。 柳星予:“停在山脚的那辆车我们检查过,并没有发现箱子的存在。” “我、我没看见箱子,我追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傅家的两位大师逼得走投无路了。”站在洞口的卫安小声说道。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投向了傅家那两位身上。 傅曼影看了傅未晞一眼,见他目光落在壁画上,只好代为解释道:“我们追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箱子,可能是丢在路上了吧。” “只怕不是丢,而是故意找地方他藏起来了。”柳肃清摸着肚皮,回头冲外面喊道,“老伙计,东西被藏起来了。” “你先把他们几个带出来,就算搜山也得把东西找出来!”浮禅子暴躁回话。 “一直待在里面确实麻烦,你们几个小孩搭把手把他抬出去……诶,傅家的那孩子,你想干什么?”柳肃清见傅未晞不退反进,连忙出声阻止。 傅未晞冷眼看他:“我要拿幽冥剑。” 柳肃清收起笑意,慈眉善目顿时变成金刚怒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多年前你来取过一次,当时全身的修为都差点废了,你要是今天在这出事,老头我回去还真不好跟傅家交代。” 傅未晞并不理他,转身继续向前,脚下一顿,身体好似被什么拽住无法前进。 柳肃然抬着手五指抓握,两只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要真想找死还是换个老头我不在的时间,免得出去之后我说不清。” 这时,李照楠和任兴哲已经把昏迷的贺州申扶了起来,拉过他的左右胳膊搭在肩膀上,注意力被柳肃清和傅未晞吸引,戏还没来得及看完,后颈便吃了一击。 贺州申摆脱束缚,再次猛地冲向石台,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冲出来试图阻止。 两道身影相撞,阻止的人力气不及,整个身体被撞飞出去。 两道身影同时往两个相反的方向飞去,一个再次被结界弹飞重重砸到石壁上,另一个却正好摔到了石台下面。 刹那间,地面开始晃动起来,石台上的那块宝剑形石头面上裂开一条条细缝,碎裂声随之响起,几秒后,石头上面的石片逐一脱落,一柄通体泛着青光的宝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摇晃感消失,宝剑却因震动从石台上滚落下来,正好落在跌坐在下方的傅曼影身上。 傅曼影呆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拿起宝剑,强大的气流顷刻荡开,龙吟声裹挟着气浪席卷开来,把所有人逼得节节后退。 柳肃清见势不妙,迈出艰难的步伐,抬手掷出十二张符篆,展开结界,将所有小辈护在保护之内。 得以睁开眼睛的众人正好看见,立身于石台之上的傅曼影身后出现一道黑色身影,那女子的长相与她一模一样,只是五官更为深刻凌厉,神圣不可侵犯。 下一秒黑衣女子尽数没入傅曼影的身体,气流再次奔腾而来。 柳肃清用尽全力施展出的结界被瞬间打破,气浪翻涌,将所有人卷出洞穴。 “出什么事了。”浮禅子及时上前从后面扶住了柳肃清那险些翻滚的臃肿身体,“你这把年纪要是在地上翻滚一圈,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柳肃清脸色苍白,施展的术法被蛮力冲破,他也遭到了反噬,借着浮禅子身后的力道勉强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真受伤了。”浮禅子收起调侃心思,柳肃清已年近七旬,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半点伤病,“到底出什么事了。” 咽下喉间的腥味,柳肃清虚弱说道:“幽冥,幽冥剑认主了。” 浮禅子瞳孔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认的贺州申?” 柳肃清连咳了好几声:“是跟在傅家那小子身边的丫头。” “傅、傅家那丫头是哪个?”浮禅子完全没有印象。 “等人出来你自己看!”柳肃清没好气地吼完就翻起白眼,胖硕的身体摇摇欲坠,浮禅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人顶住。 扫过周围东倒西歪的那一片,时鹿心虚地移开目光,事实上她在气浪荡开的时候也展开了结界,在下意识中只护住了自己和封临初。 他们原本可以不用出来的,只是看所有人都被吹出来了,总觉得不出来太过拉仇恨值,就跟随大部队一块出来。 时鹿看向旁边和她同样站着的封临初,小声询问:“师兄,刚刚那是什么?” 看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封临初深邃的目光深深看了时鹿一眼,竟难得露出几分松懈:“法器认主。” “我去,傅家那个没存在感的丫头居然是神女!”吃了一嘴土的任兴哲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幻灭道,“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不对,为什么神女会是傅家人!” “神女是什么?”李照楠拍着身上的土发问。 “你们不知道啊。”任兴哲得意地抬起下巴,“也是,这可是高级机密,普通术师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幽冥剑已经认主,神女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玄术界,告诉你们也没关系。” “事情发生二十多年前,当时天穹山这边发生过一场大地震,管理局第一时间派人前来探查,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洞穴,同时发现里洞穴里面的四大神器。” “据管理局的调查,这四大神器就是壁画上那位神女的法器,不过,后来负责调查神器的两位玄术师监守自盗,偷走了四大神器中的三样,随后两个人就销声匿迹了。” “官方和管理局担心他们会研究出神器的使用方法作恶,因此这些年一直在找可以驾驭幽冥剑的人,不过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大概是幽冥剑的级别太高,所以当初才没能被偷走,正因为如此,管理局才认定能够得到幽冥剑的人是真正的神女转世。” “原以为我们这是都市灵异世界,没想到走的却是玄幻剧本。”感觉听了一段魔幻故事的时鹿在旁边小小声吐槽。 李照楠震惊过后认真询问道:“神女是真的神仙转世,还是只是一个说法?” 神仙转世,和代称在本质上可完全不同。 任兴哲摊手:“不知道,我都是偷听我爸和小姑聊天时候说的,我哪能知道那么清楚。” 柳星予笑不出来:“神女加神器,傅家要飞了。” 任兴哲表情僵住,他差点忘记这一茬,傅家多出神器这个倚仗,以后整个玄术界还不都得他们说的算。 时鹿疑惑地看着柳星予和任兴哲,继续小小声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傅家和任家有仇,没想到和柳家也有仇。” 封临初闻言半阖起眸。 就在这时,洞穴内忽然传出了古怪的风声,时轻时重,时缓时慢,没过多久就变成了连贯的呼吸声。 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从他们的头顶漫过,映在石壁上,好似怪物正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人,只要一低头,就能将他们吞噬入腹。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众人还是被从地下封印里逃出来的恶鬼惊到。 那恶鬼三分之二的身体已经爬出了地底的封印,青面獠牙,张牙舞爪,手一挥,整个身体便脱离封印,化作一道黑雾在山洞里横冲直撞。 霎时间,鬼哭狼嚎声震耳欲聋,碎石不断往下掉落,整个洞穴都开始颤动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摇晃的地面无法站稳时,一道青光闪烁,那恶鬼发出一声惨叫,转瞬烟消云散。 众人齐齐扭头,神情复杂地看向站在洞口处手持宝剑的傅曼影。 那一瞬间,傅曼影仿佛自带着神圣的光芒,脚踏祥云翩然入世。 第136章 作为新人,傅曼影进入晋远市特别安全行动组之后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碍于她的身份,队里上下对她十分照顾,她的存在就好比是黔州市的任兴哲,但却没有同等的自保能力。 行动组不是锻炼新人的地方,除非傅曼影主动提出,否则队里很少会给她安排任务,她本人意识到这点后,便开始跟在家人身边学习。 能力有限,参与的案件也少,加上温顺的性格,傅曼影的存在常常被人在不经意间忽略。 如此低调又没存在感的她,骤然间成为神女,手持神剑轻松斩杀恶鬼,强烈的落差感带来的效果远比一位天纵奇才让人震撼。 此时的傅曼影神采飞扬,从容收起剑后忽然抬头,正面与时鹿的视线相撞,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笑意。 时鹿下意识皱了下眉,傅曼影的眼神中带着挑衅,就像是在宣告她的胜利一般。 来不及深想,洞穴中的鬼哭狼嚎声愈发嘈杂,浮禅子再顾不得脱力的柳肃清,跑到封印边上,快速往地上丢下几枚玉石,然而阵法还来不及启动,数不清的恶鬼便争先恐后地从封印中逃了出来。 它们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逃到了山洞外面。 阵法好不容易启动,浮禅子竭尽全力围住了被冲开得封印,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落。 半躺在地上的柳肃清动作也很快,猛地坐起后咬牙启动了布在天穹山上的结界,他本就受到反噬,强行启阵给他年迈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 “老家伙,我坚持不了多久,刚刚跑出去了多少个?”柳肃清勉强挤出了声音。 浮禅子咬牙:“看架势,少说也有万八千吧。” “噗——”话音刚落,柳肃清吐出一口血来。 “它们再冲两次,结界就要破了。”柳肃清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起来。 “我们出去帮忙巩固结界。”李照楠毫不犹豫地往外跑。 几位行动组的成员虽然年轻,但也知道近万只恶鬼如果逃出天穹山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众人跑出洞穴,看到了s省的几位已经加入巩固结界的队伍,李照楠一马当先,甩出八张符篆,其他人也没有落后。 卫安不会施展结界,只能放出纸偶扑杀恶鬼。 很快,巨型的黑猫也加入了扑杀的队伍,只是刚咬下一只恶鬼的头颅,转瞬便被十几恶鬼只围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7节 就在这时,走出山洞的傅曼影拔出手中的宝剑,对着长空挥去,那势如破竹的一击瞬间击杀了近百只恶鬼,只听哗啦一声,结界受到剑气的波及,顷刻坍塌。 正拼命维持结界的众人表情一愣,本能地回过头看向傅曼影方向,更有人流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傅曼影面色骤然惨白一片,她想做出补救,然而下一秒却单膝跪倒在地,身体完全脱力的她连手指都无法再动一下。 数千恶鬼如同挣脱鸟笼的雀鸟,冲出结界后四散奔逃。 就在所有人内心大喊“完了”的同时,奔逃而出的恶鬼们前进没多久就仿佛撞到什么一般被迫停下,比原先更加巨大的结界在恶鬼们的撞击下缓缓露出身影。 近乎将半座山罩住的时鹿抿紧双唇,还没维持多久,她便感觉到了无力感。 果然结界开得越大,她的体力就消耗得越快。 “大家别愣着了,赶快击杀恶鬼。”李照楠看出结界是时鹿施展的,担心她维持不了多久,连忙高声呼喊。 众人带着满腔困惑,齐齐加入击杀恶鬼的行列。 傅曼影看着不远处时鹿的背影,强撑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傅未晞按住了她的肩膀。 “舅舅。” “你再动手,只能是火上浇油。”傅未晞的声音中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闻言,傅曼影狠狠咬住下唇,已经脱力地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发现结界为时鹿施展的数十只恶鬼猛地冲向了她。 有人惊呼出声,转瞬间,数十只恶鬼被不远处的封临初逐一击杀,就算有落网之鱼,也逃不过时鹿的当头一棒。 目睹过几次前仆后继却被团灭的恶鬼们再不敢去招惹时鹿,转而去攻击结界,随着数千恶鬼的同时撞击,疲惫感遍布全身的时鹿晃了晃脑袋,重重叹了口气后默默拿出一瓶饮料,插上吸管坐在地上补充能量。 不经意瞥到她坐在地上喝饮料的众人:“……” 行动组众人水平参差不齐,有能力对恶鬼一击必杀的仅有两三人,面对数千恶鬼,十几人玩命抵抗的画面就好似蜉蝣撼树,身上陆续挂彩后体力也逐渐跟不上。 封临初再次击杀了一只试图从后面偷袭时鹿的恶鬼,周身的死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溢,随着他的攻击越发凌厉,恶鬼也将围攻的目标转向了他。 放大招等于减短寿命,正在喝饮料补充能量的时鹿表情一顿。 如果封临初真的把这些恶鬼全部解决,小命也该交代在这了。 心急如焚的时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棍子敲掉了一个靠近她的恶鬼。 如果能有一口气解决这些恶鬼的办法就好了。 “小冷。” 一脸高冷的小团子出现在时鹿面前。 “要不咱们放个大招吧。”就像在旧校区那样的。 小冷凉凉地看向在结界内肆意穿行的数千恶鬼。 “小胖子,找你呢。” 肉墩墩的小皮出现在小冷身边。 小皮冲着恶鬼的方向做了个吸气的动作,继而转头看向时鹿,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全部装进来。” 闻言,时鹿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她似乎明白了空间戒指真正的用途。 小冷和小皮同时消失后,时鹿将戴在脖子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扯掉红绳,戴到右手的中指上。 空间戒指的大小意外地贴合她的手指,时鹿来不及深想,轻声一唤,正在奋力击杀恶鬼的小黑突破包围,朝着时鹿奔来。 “小黑,把我送到上面去。”时鹿爬上小黑的背,拍了拍它的后背,“哪边恶鬼多,我们往那边冲。” 小黑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驮着她飞上了半空,注意到时鹿动向的众人下意识追逐着她身影。 只见冲进恶鬼群的时鹿抬起了手,周围的恶鬼顿时发出鬼哭狼嚎声。 它们拼命想要逃跑,可后背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挣扎无果后身体陡然扭曲起来,最后一股脑全钻进了时鹿手指间的戒指里。 时鹿乘着黑猫,所到之处,恶鬼逃无可逃,那枚戒指好似无底洞般永远都装不完,成百上千的恶鬼只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原地。 装完最后一只恶鬼,时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大汗淋漓的她趴在黑猫背上不愿意动弹。 体力近乎也耗尽的小黑没能维持住巨大的身形,抖了两下身子没得到时鹿的回馈后无力地趴在地上,转瞬就变成了平常的大小。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令时鹿产生了一瞬间的心悸,两米多高的地方摔下去不会死,但会疼。 已经做好脸着地的时鹿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无力叹了口气。 直至脖颈一勒,身体一个打转,双脚落地的时鹿软趴趴地扑向前,挂在面前人的身上。 “师兄,你应该给我一个公主抱的,捞起来算怎么回事。”勒脖子的压迫感还没消失,时鹿忍不住吐槽封临初的“粗暴”行为。 虽然她也知道那个距离能及时拉住她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公主抱难度太高,可操作性确实不大。 知道是一回事,但趁机撒娇又是另外一回事。 感觉到封临初的僵硬,时鹿歪过头,正好看见旁边目瞪口呆的众人,眨眨眼,像是突然想起周围还有其他人一样。 在这种时候搂搂抱抱确实不太好。 时鹿叹了口气,松开手站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导致肾上腺素的分泌,收完鬼的无力感竟然减轻了不少。 下一秒,时鹿又被封临初搂进怀里。 他的站位原本就遮住了其他人大半的视线,这会儿挪了点位置,近乎完全将时鹿遮挡住。 时鹿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此刻正紧贴着身体。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打湿就会透的布料,但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模样并不雅观。 意识到这点后,时鹿连忙从空间取出一件运动服,过程中还拉出一只恶鬼,封临初反应极快,一手就给捏没了。 时鹿披上运动服,严谨地拉上拉链,然而里面的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并不舒服,此刻的她只想马上把湿衣服换掉,这样才能避免全身充满汗臭味。 没错,比起不舒服,她更在乎的是个人形象! 她的美女包袱绝不允许她浑身充满汗臭味! 连招呼都没打,时鹿扭头就跑回洞里,速度快到出现残影,一溜烟就不见了。 走到山洞内,时鹿看见了还在维持封印的浮禅子。 柳肃清则拖着肥胖的趴在地面想要修复结界。 两位老人看起来狼狈极了,浮禅子更是拼命到整张脸憋得通红,仿佛随时都要咽气一般。 时鹿迟疑了一瞬,走上前将封印上添加一层结界,希望可以帮浮禅子分担一点压力。 浮禅子感觉到时鹿在帮忙,起初他只想抽出半秒的时间喘口气,然而当他喘完气后发现封印处竟纹丝未动时,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停止住了继续加固封印的手。 然后就看见封印处仍旧纹丝不动。 浮禅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在啃巧克力的时鹿。 “师父你饿了吗?我这还有,给你一盒。”时鹿凭空递上一盒巧克力到浮禅子面前。 浮禅子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巧克力,半晌才找回声音:“外面怎么样了?” 他原想问的是巧克力怎么来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问题。 “都解决了,就差你们这边了。”时鹿一口一个巧克力,没办法她太饿了。 似想到什么,浮禅子眼眶忽地红了起来,这群年轻人中,有能力一口气解决成千上万只恶鬼的也就他那个倒霉的大徒弟了。 时鹿又拿出一包牛肉干,不小心带出一只恶鬼,她拿起擀面杖顺手就给敲了。 正好看见的浮禅子:??? “师父你快点修封印啊,我都吃累了。”时鹿撕开牛肉干的包装,见浮禅子还在发呆,连忙催促道。 浮禅子回过神,将注意力投入柳肃清手边的木匣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时鹿第一次开车送他们回锦桃园的时候,当时她去而复返,拿出一块木头询问他上面的符文是什么。 他当时的回答好像是“封印不住,阵法毁了”。 如果那个木块和这个木匣是配套的话,那阵法必然也是四刹封印阵。 这可是足以封印数十万恶鬼的上古大阵,言家历代相传的家传法器,威力足以比肩神器的存在。 这么牛逼的阵法居然在他新收的小徒弟手里炸了? 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浮禅子:“……” 两位大师修复阵法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时鹿不仅吃了一肚子零食,还顺手敲了二三十只恶鬼。 最重要的是,时鹿在这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被汗沤馊了。 美女包袱碎一地的时鹿:“……” - 度假山庄在任嫤的协助下,顾志鹏带人将里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只是被关在里面的活人和死人都是极难处理的存在。 他们之中,有铁了心要和女儿同生共死的母亲,也有愿意和妻子永远留在度假山庄里的丈夫,这类人偏激且固执,只能带出去慢慢开导。 顾志鹏还带人搜到了一本账本,里面记录了这几年进行过死者复生者的名单。 死者复生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能吸引到的人不多,两年多来,平均每个月下来大概是一两个人左右。 剩下的就是被关起来的那几个活死人,还有被藏在高楼上的一具具白骨。 所有经历过死者复生的人,终究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尸毒在时鹿提供的特效药下很快被清除大部分,剩下的只能进行全面积药物喷洒,届时会有专人会前来进行处理。 贩卖符篆给散修的最终目的还有待调查。 至于那些在网上寻找目标、开通绿色通道和在暗中提供资金支助的人,官方也会继续跟进,直到一个一个连根挖出来。 参与此次任务的行动组众人在璧山县的酒店里足足休养了两天两夜才陆续离开。 至于贺州申带走的那个大箱子,官方派了大批人在天穹山上搜寻了两天也没有发现,最后找到了今年负责看守禁地的三名阵法师的尸体。 柳肃清年纪大了,这次还伤的不轻,休息两天后柳聿亲自过来接的人,浮禅子需要带着重伤的贺州申回管理局总部,将与他们同路。 在此之前浮禅子找到时鹿进行彻夜长聊,直至看到她排出的四件法器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柳聿搀扶着路都走不利索的柳肃清走出酒店,浮禅子瞥了一眼后忍不住调侃起来:“老柳啊,看来你这回是伤的不轻啊,说不定这就是你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8节 “你少咒我。”柳肃清没好气的睨向他,余光扫到跟在后面的时鹿,抬了抬下巴,“说说吧,你那个小徒弟是怎么回事?” 浮禅子端着仙风道骨的姿态,淡然一笑:“这话得从我们奉天观的四大神器说起。” “等等。”柳肃清打断,“你们奉天观不是三大神器吗,怎么变成四大了?” 浮禅子沉默了一阵,脸不红心不跳道:“你记错了,是四大神器。” 柳肃清送上白眼:“我信你个鬼,这么多年了,你吹的是三大神器还是四大神器我还能记错?” 直到上了车,两老头还在中气十足的辩论着奉天观里究竟是有三大神器还是四大神器。 送走浮禅子,时鹿和封临初也准备回南城,上车前,她再次对上傅曼影的目光,只是这一次她的表情阴沉的可怕,与她身边的傅未晞如出一辙,确实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天穹山出现神器认主的事情传遍整个玄术界后,傅曼影也凭借神女的身份名声大噪。 三天后,京市机场外。 满脸疲惫的秦随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季烨跑上前,接过女孩手里的行李箱。 片刻后,车后座的门被拉开,带着一脸甜美笑意的女孩坐进车里。 “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公司不忙吗?”女孩见放后行李箱的季烨坐进驾驶座,疑惑地歪了下头,“今天怎么是季特助开车?” 秦随神情冷漠:“我前几天去了一趟晋远。” 女孩注意到秦随表情有些怪异,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的语气不变:“我知道啊,不过你来的太不巧了,我这段时间正好跟在舅舅身边学习,前几天又一块去执行任务了,任务结束后去陪了外公两天,所以拖到今天才回来。” 看着女孩毫无破绽的模样,秦随不由地失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被抱错的。” 傅曼影深深看了秦随一眼,抱起胳膊往后一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随拿起放在左手边的文件袋:“你找人作假的事情,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不仅想霸占她的身份,还让她成为假千金被赶出家门,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对得起时叔叔和傅阿姨吗!” 傅曼影淡然地瞥了那份文件一眼:“既然你都查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去告诉那个亲生的她啊?” 秦随:“我也是昨天才拿到全部证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亲口把真相说出来。” 傅曼影嗤笑一声:“行了,你是不敢说吧。” “你应该也得到傅家通知妈妈回家参加外公大寿的消息了吧,二十多年了,傅家终于原谅妈妈,愿意让她回家,她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激动得都哭了。”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秦随就站在旁边,当然知道傅曼影口中的妈妈情绪有多激动。 他紧绷着下颚看向傅曼影那洋洋得意的嘴脸。 “你知道为什么傅家愿意原谅妈妈吗?那是因为我的存在,我是可以帮助傅家彻底甩开任、柳两家的神女。”傅曼影拿过秦随手里的证据,“就算你把真相说出去,外公还是会选我做傅家的亲外孙女的,而我一定会让他们做出二选一的选择。” “你猜傅家会选谁?” 秦随表情难看。 “你知道把真相说出去,这个女孩最后落到怎样的下场吗?” “首先,她的出现会使得外公和妈妈彻底决裂。” “其次,被傅家憎恶的她会吃尽所有亲人的白眼。” “最后,她会因为得罪神女和傅家,被整个玄术界孤立。” 秦随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曼影,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还有,秦随,你这么处心积虑调查这件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反而专程跑来告诉我?”傅曼影脸上的笑容充满恶意,“该不会是想故意分化我们家,设计让妈妈陷入绝望,从而分散爸爸的注意力,这样你就可以在暗中对公司动手脚。” “啊,我知道了,你是在筹划谋夺时家的财产吧?” “你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爸爸妈妈可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啊。” 真相揭穿后,傅家必定会选择神女,那么时鹿的存在就会变得尴尬起来,她不仅得不到亲人的爱护,反而会成为亲生母亲和家人决裂的导火索。 无论傅雨茹最后选择哪个女儿,都将遭到无法承受的打击,甚至会影响到她原本就病弱的身体。 而他,秦随,也有可能变成忘恩负义想要谋夺养父母财产的白眼狼。 看着秦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傅曼影将手里的证据还给了他,有恃无恐道:“其实她现在过的不也挺好的,保持现状对谁都好,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我高兴吧。” 第137章 傅曼影是在中途下的车,看着她离去的秦随满脸疲惫地按着额角。 “秦总,要不要喝点水?”季烨担忧地看着秦随,“你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气色非常难看,不如先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秦随摇摇头,沉默数秒后艰难开口:“季烨,维持现状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听起来好像是的,时小姐似乎早就计划好了,也不怕真相被揭穿的那天。”季烨顿了一下,“我先前见过好几次时小姐,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像只小白兔一样,没想到她的真实性格居然是这样的,她当初跑到傅家去的时候,我还打心里敬佩她呢。” 秦随:“是啊,她当初突然跑回傅家,对外改成傅姓进入管理局,我们都以为她是想帮傅阿姨和她的父亲和好。” “事实上,和好的结果已经达成了。”季烨看着秦随,“董事长夫人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秦随嗓音干哑:“那时鹿怎么办?” 季烨忽然问道:“秦总,你觉得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知道真相后会做什么?” “他们?”秦随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会毫不犹豫到南城市去接人吧。” 季烨点头:“如果和回到傅家相比,董事长夫人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秦随一愣,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傅阿姨肯定会选择亲生女儿,否则当年她也不会毅然决然离开傅家。 “季特助,年底的奖金翻倍!”秦随如释重负一笑。 “谢谢秦总。”季烨欣然接受,“秦总只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而已。” 顾虑太多,反而被傅曼影的话牵着鼻子走。 故意引导人往最坏的方向联想,从而心生顾虑,开始无限脑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去南城,我们把人接回来。” - “所以师兄之前是担心管理局会让我去取那把剑,才想对外散播我是妖怪混血的事情?”边聊天边手敲恶鬼的时鹿,惊讶地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封临初。 回到南城市交完任务后,时鹿闲着无聊就手敲几只恶鬼解闷,按照目前的进度,估计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全部敲完。 原本这些恶鬼该交给管理局处理,只是数量太多,需要消耗的黑管数量近乎超过全国每年的储备额,上面经过商讨后,决定暂时放在时鹿手上,过程中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管理局想当甩手掌柜,时鹿也没地方说理去,只能辛苦自己手动敲鬼了。 封临初点头:“管理局每年都会安排冒头的年轻人去尝试取幽冥剑,那些人最后不是重伤就是灵脉被震废。” “不是吧。”时鹿不可思议,“结果这么吓人,为什么还要去取?” 封临初:“为了全人类。” 有些事有些人,必然需要付出和牺牲。 “懂了,为了天下苍生嘛,玄幻剧里的标准台词,如果用故事来比喻,神女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喽。”时鹿忽然想起傅曼影看她的眼神,“神女好像对我抱有敌意,那我岂不是拿的反派剧本?” 对了,差点忘记傅曼影好像暗恋封临初这件事了。 怪不得她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原来是在吃醋啊。 按照这样的三角关系…… 不就等于她在和女主抢男人? 时鹿:……我果然拿的是反派的剧本。 所以她家师兄是男主,还是炮灰白月光? 就在时鹿发散思维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她连忙起身去开门,是送上门的一封文件快递。 “师父的快递。”时鹿拿着快递往里走,“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时鹿拿出手机,电话很快接通。 “不知道是谁寄的……拆开?”时鹿把快递拆开,里面是一张请帖。 “是傅家家主68岁大寿的请帖。” “什么68岁大寿啊,就是想显摆他们家出了神女呗,我才不去呢,这样吧,你代为师去,就这样决定了。” 电话就这样无情被挂断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页面,时鹿嘴角一抽,她都不认识什么傅家家主,跑过去蹭吃蹭喝多尴尬啊。 “我不想去。”时鹿满脸拒绝,眸光扫到封临初身上,“师兄,要不你和我一块去吧。” 封临初:“不想去就别去。” “可以吗?”时鹿把请帖放回快递袋里,“太好了,那我就不去了。” 反正浮禅子本人也不在乎这种社交,她又何必纠结。 时鹿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连快递袋一块放了进去,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的电话是之前遇到过的秦随,他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当面说,想约时鹿见面。 时鹿只当他是又遇到了什么普通人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手给发了个定位,让他到锦桃园详谈。 不到三个小时,秦随就出现在封临初的家门口,和时鹿打过照面后就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秦随终于鼓足勇气,慎之又慎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知道了。”时鹿毫不意外。 “你知道?”秦随震惊。 “你别不好意思,我一看到你就发现了。”时鹿斩钉截铁,“你被妖怪缠上了。” 秦随:??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39节 封临初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眼尾泛红,春意无边,桃花入命,夜夜笙歌。” 都夜夜笙歌了肯定是女孩子吃亏啊,哪怕对方是妖怪,时鹿防备地看着秦随:“如果你是那种玩完就始乱终弃的类型,就算被妖怪报复,我们也不会帮你的。” 秦随:??? 这话题展开的方向怎么不太对? 秦随正襟危坐道:“先别管妖怪了,那不重要。” “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想告诉你。”秦随顿了下,“关于你的身世。” 时鹿眨眨眼,迟疑了几秒后淡然地抬起头:“先说来听听。” 看不出时鹿喜怒的秦随不自觉攥紧拳头,组织过语言后将他调查到的所有情况如实告知。 “你这都没做过亲子鉴定,万一又是弄错的呢?”时鹿并没有将心底复杂的情绪外露,而是非常理智的提出质疑。 秦随脱口而出:“我们可以一块回京市做亲子鉴定。” 时鹿:“亲子鉴定肯定是要做的,不过你刚刚说跟我抱错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时曼影。”秦随连忙改口,“她为了进管理局后能得到照顾,用的是母亲的姓氏,对外改叫傅曼影。” 所以初次见到傅曼影时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并不是因为暗恋封临初,而是完全冲着时鹿去的? “啊,认识认识,神女嘛。”时鹿抿了下唇,故作轻松道,“你要是早半个月找到我就好了,她现在都是神女了,我就算回家也不会受待见吧。” 大多时候,时鹿都理智得可怕,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会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秦随下意识说道:“不会的,你们可以和平相处。” “不可能哦,我之前还不太肯定,但如果我和那位傅曼影女士真的是抱错的话,她就是一直在故意针对我,更准确的说是在谋害我。”时鹿弯起嘴角,眼底一片冷意,“我绝对不会和她和平共处,只接受二选一的结果。” “即便这样,你还要带我回去做亲子鉴定吗?鉴定的结果完全可能破坏你们现有的生活哦。” 从秦随下意识的反应就能看出,他对傅曼影是存在感情的,作为干哥哥尚且如此,那养育了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大概率是原谅她,然后用爱的名义让两个女儿和平相处吧。 这也算人之常情,毕竟是养育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时鹿可以理解,但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秦随怔怔地看着时鹿,两个女孩和平相处,是他心中最完美且大团圆的结局,然而两位当事人,都只接受二选一的结果,这是他从来没有预想过的走向。 沉默了许久,秦随坚定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能跟我回京市做一次亲子鉴定,无论是你,还是时叔叔和傅阿姨,都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时鹿毫不犹豫:“可以,反正我这两天也有空。” 即便秦随不说,时鹿也要到京市走这一趟,反正她注定要站在神女的对立面,不如将反派剧本进行到底。 就算斗不过她,也得膈应死她。 想说的话说完了,空气顿时凝固起来,面对时鹿的疏冷,秦随只觉得手足无措,打了声招呼,便硬着头皮匆匆离开。 把人送走,时鹿拿起茶几上秦随刚留下的名片:“盛世集团,就是那个房子一平米卖二三十万,同时还涉及酒店等多个领域的超级有钱人吗?” “让我看看我爸爸叫什么名字。”时鹿拿着手机上网搜索,“呦,我爸爸还挺神秘,网上都搜不到名字。” “有钱就是好,我费了那么多功夫连个音讯都查不到,人家随便查一查,底都翻出来了。” 封临初静静看着时鹿不停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虽然她的神情从容淡定,但那不断加快的语速已经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实在找不出话,时鹿闭上了嘴,眼神哀怨地看向封临初:“师兄,你怎么都不安慰我一句,怎么办,他们肯定要神女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们。” 以当前的形式来看,时鹿不得不消极面对。 “可惜我的钱了。”她喃喃自语。 封临初想了想,认真道:“虽然不是很多,但我以后的遗产都留给你。” 时鹿哭笑不得:“师兄,你可真会安慰人,我现在更难受了。” 不要提遗产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当夜,睡眠质量向来很好的时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被一通电话打断思绪。 电话是物业打来的,说是半夜有人找。 换了衣服下楼,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穿着浴袍的秦随蹲在封临初家门口。 看到时鹿的那一瞬间,秦随就像找到了救星,他慌忙冲向前:“大师救命,我遇到妖怪了!” 时鹿看他:“你下午不是还说妖怪的事不重要吗?” 秦随:“我以为你们是在开玩笑啊!” 他哪知道真有妖怪啊。 “走吧,先到我师兄家里谈。”时鹿开门进屋。 终归和秦随不熟,时鹿并不打算把他往楼上领。 原以为他们放低音量就不会吵到封临初休息,没想到刚走到客厅,人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一身浴袍的秦随,眼刀子便刷刷往外射。 已经陷入对妖怪恐惧中的秦随哪还顾得上其他,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急不可耐地将今晚的遭遇述说一遍。 自从见过时鹿,秦随便总觉得她的眉眼和养母有些相似,当然,他并没有因为这若有似无的感觉便怀疑傅曼影的身世,而是在那之后的几天,一位老乡给他打了电话。 这位老乡往上数三辈,和时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 当年时勋奉老爷子命令回乡迁祖坟,顺道去拜访了表亲一家,之后又小小提携了一把,没过几年,表亲家搬离了黔州。 家中老人在大城市里住不惯,便留在老家养老,小辈们有空就回去小住两天。 联系秦随的老乡,就是表亲家现如今最有出息的一位。 老乡专程打电话来,开口却询问秦随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秦随心里疑惑,便和他聊了起来。 老乡提到最近总有人上门打听二十多年前龙祭祀的事情,家里的老人早就糊涂不记事,第一次有人上门的时候无论对方问什么只知道摆手。 老乡的父母前一段回家时也遇到过一次,上门的是一对母子,说话态度很差,父母也就没搭理。 后来乡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人在找女儿,还是因为二十年前龙祭祀的事情抱错的。 老乡父母心里觉得古怪,又听周围邻居说是迁到外头的时家人在找人,他们误以为是京市那个时家,便让儿子给秦随打电话,说可以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龙祭祀上抱错女儿的瞬间,秦随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时鹿的脸。 心里出现猜疑,秦随便让人查了查,有老乡父母的帮忙,事情很快就被调查清楚,更让他震惊的是,傅曼影在私底下的所作所为。 虽然还没来得及做亲子鉴定,但秦随心中已有答案,这段时间他因为真假千金的事情一直处在心绪不宁的状态,勉强入睡也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总是出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不断扮演着各种角色,偶尔还会在他面前大跳劲舞,秦随只当是自己太过疲惫所致,一直没放在心上。 今夜入睡后,秦随再次梦到那个女人,骤然想起时鹿说他被妖怪缠上的事情,脑袋一热,当场点出妖怪的身份,然后他就看到女人变成三个连体的狐狸脑袋。 在狐狸脑袋发出诡异的笑容冲向他之际,秦随惊醒,就住在附近酒店的他拿上手机就往外逃。 三个脑袋的狐狸?时鹿扭头去看旁边的封临初,随即发现他竟然单手撑着左脸睡着了。 反过来想想,封临初能这么轻松睡着,就说明缠着秦随的妖怪并不厉害。 想通后,时鹿转回头看向秦随,然后就看见他低垂着头,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鼾声。 时鹿:“……” “睡着了睡着了。”细细的女声响起,非常迷你长着三个狐狸脑袋的怪异生物从秦随头发里钻出来。 “那边还有一个帅哥,怎么办,我心动了。”这个声音比较甜美。 “别急,别急,先看看再说。” 下一秒,时鹿就看见三个连在一起的狐狸脑袋朝封临初飞去。 “好帅啊,我喜欢这款。” “别急,先看看他有没有结婚。” 眼见狐狸脑袋就要冲向封临初,时鹿忙不迭倾身向前,伸出手半路拦截。 狐狸脑袋撞进时鹿的掌心,霎时间,她的眼前出现似曾相识的画面。 山间小道,少女轻喘而上,正面迎着光的皮肤近乎透明,抬眼的那一瞬间,让人心口蓦地一紧。 下一秒,美好的画面被略带尖酸的吐槽声破坏。 “呵呵,搁这玩一见钟情呢,好老套的剧情。” “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相貌了,没想到这么肤浅。” “就是,只看脸就爱上的男人一点内涵都没有。” 紧接着响起一阵磨牙声。 时鹿:“……” 画面一转,修长的指尖拂过书页,视线却常常不自觉瞥向在沙发上打滚的女孩,睫翼轻颤,书中的文字邃然变得模糊。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虽然看书挺好的,但天天看算怎么回事。” “他就是个家里蹲吧,怎么不出门工作,没有一点上进心。” “而且还是个lsp。” 三狐咬牙切齿的评价带着浓浓的酸味。 时鹿:“……” 画面再次转换,视角中的两位年纪偏大的中年人正作揖求饶,眼看一拳头落下,画面戛然而止。 “救命,他还有暴力倾向!” “老人都敢打,以后肯定会打老婆。” “说不定连孩子一块打。” 这一次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时鹿:“……” 三个狐狸脑袋同时陷入沉默,细长的眼睛左右互瞄,随即争先恐后地朝着秦随方向奔去。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0节 “我还是喜欢绅士型的,那个肤浅的留给你们。” “我喜欢私生活干净的,这个是我先看中的!” “我也不要,我喜欢有事业心的霸道总裁,不喜欢家里蹲!” 时鹿:“……” 你们三个擅自偷看别人记忆就算了,还搁这拉踩算怎么回事? 第138章 短暂爬了会儿墙的三头狐狸想要重归秦随的怀抱,正当它们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才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意识回笼,时鹿还保持着伸手握拳的动作,拥有三个脑袋的狐狸挣扎着想从她的手缝间穿过。 “都怪你,眼里只有男人,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居然都看不到!” “明明是它看见男人就走不动道!” “你们俩最爱犯花痴,关我什么事!” 被拿捏住的三个狐狸脑袋起了内讧,扯着嗓子互相推诿,声浪一波高过一浪,大有把整个小区都吵醒的架势。 时鹿忍无可忍,五指一收,三个狐狸脑袋被挤压在一起,痛苦吐出舌头。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时鹿大发慈悲地松开点力道,重新呼吸到空气的三个狐狸脑袋只觉得捡回了一条命,对上时鹿似笑非笑的目光后,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很有骨气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美女姐姐。” “你瞎啊,这是美女吗,这分明是仙女!” “仙女姐姐,你别理那家伙,它有老花眼。” 三个脑袋轮流一句,默契得宛如在说相声。 漂亮话谁不爱听,时鹿心情愉悦道:“你们是一只妖怪,还是三只?” “嘿嘿~三只。” “这是我们的一部分妖元,真身还在山里头呢。” “我们就是下山溜达溜达,正准备回去呢。” “我看,还是先别急着回去了。”时鹿温柔地看着它们。 “仙女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卑鄙、我该死、我不是人!” “这是误会,我们是好妖怪,刚刚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 还没来得及审就被堵住嘴巴的时鹿:“……” 这三只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 三只七嘴八舌,总算把纠缠秦随的原委交代清楚。 先前在津市时,秦随的助理季烨在阴差阳错下身中情咒,这个能迷惑人心的咒术最核心所在就是夹在符篆里的那撮狐狸毛,而那撮狐狸毛就是从三只身上取的。 三只狐狸都是情狐,向往人世间所有情爱之事,也热衷于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 咒术被破除,狐狸毛上的妖力消失后三狐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以往每次情咒被破,它们都会分出一丝妖元寻着中术者身上残留的妖气进行确认。 按照惯例它们摸到了季烨身边,正好撞上盛世集团高层开会的大场面,三狐同时被年轻有为、家财万贯的霸道总裁秦随迷了心窍。 三个闺蜜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多年的友情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考验,在经过一番热烈的争讨过后,三狐决定一人一天对秦随发起追求攻势,输的两个主动退出。 这样既能保住友谊,还能收获爱情。 然而追求的过程并不顺利,三狐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得到秦随的回应,直到今天晚上,秦随第一次主动向它们搭话,还戳破了它们的身份。 三狐一激动,就露出了现在的模样。 捋完前因后果,时鹿嘴角微抽:“所以你们天天在梦里色·诱他?”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们三个使出了浑身解数,他都没有做出半点不规矩的举动。” “他太绅士了,其实人家是想让他对我这样那样的。” “不像某些人,居然还玩一见钟情,肤浅!” 时鹿:“……” 你们花痴就花痴,拉踩别人家师兄做什么?因为一见钟情的对象不是你,你们才觉得人家肤浅吧! 心里冷笑一声,时鹿走到秦随身边,伸手将人摇醒。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的秦随迷迷糊糊睁开眼,大脑还没清醒,三个狐狸脑袋就怼到他面前,六只狭长的狐狸眼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秦先生,这三只狐狸正在追你,只要你从它们中间选一只当女朋友,其他两只就会离开。” 怀疑自己睡迷糊的秦随:??? “选我!选我!”三只又开始吵个没完。 虽然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秦随很快就冷静下来,见他准备开口,三狐立即矜持地闭上了嘴。 秦随郑重道歉:“不好意思,我无法接受跨越物种的感情。” “呜呜呜……你认真的模样真让人心动。” “呜呜呜……可是他拒绝我的样子我也好喜欢。” “呜呜呜……他虽然拒绝了我,但他仍旧是我喜欢的霸道总裁款。” 时鹿:“……” 忍无可忍的时鹿五指收紧,满脸核善地看着三狐:“放弃情咒,好好做狐,懂?” 便捏得几乎断气地三狐争前恐后地狂点头。 “很好,明天我就送你们到妖管所接受爱的教育。”时鹿不再给它们表态的时间,拉开抽屉拿出一支黑管,将三狐的妖元都收了进去。 确认过它们逃不出来,时鹿顺手就把黑管丢进了空间。 “它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随问道。 “上次那个情咒就是它们搞出来的,然后顺藤摸瓜找上了门,结果对你一见钟情……”时鹿停顿了一下,莫名羞涩起来。 不明所以的秦随:?? 妖怪被抓,时鹿也答应和他一块回京市,终于可以睡个安稳的秦随只想马上回到酒店好好休息一晚。 秦随离开后,客厅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时鹿下意识看向正在熟睡…… 不对,刚刚那么吵,为什么封临初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他会任由那三只狐狸抽看他的记忆? 呼吸一窒,时鹿慌忙跑到封临初身边,伸出手缓缓探到他的鼻尖下。 感觉到呼吸的那一瞬间,时鹿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人还活着。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时鹿忽然觉得封临初的皮肤比原来苍白了许多。 在执行死者复生任务时,当封临初被镜子迷惑住的时候,时鹿在他面前的那面镜子里看到他的事情,她并没有对外说。 一是因为任兴哲看不见,二是因为她不愿意接受。 如果当时镜子里照出的是已经离世的人,那是不是表示封临初已经…… 大脑被不好的念头占据,时鹿猛地摇了几下头,再抬头就对上了封临初略带疲惫的双眼。 “你在干什么?”封临初问道。 “我在想……”时鹿忽然往前凑了点,“师兄,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封临初表情一顿,感觉到时鹿的呼吸,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 “你不要害羞嘛,我这么漂亮,对我一见钟情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也不止你一个人啊。”时鹿俏皮冲他眨眨眼,“你要是现在跟我表白的话,我就答应你哦。” 封临初紧抿着薄唇,再次试图往旁边靠。 “啊啊,我懂了,你现在肯定在想,你快要死了,不应该跟我在一起,会连累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鹿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离开,我肯定会有一点点难过的,但也不会难过很久,因为我最在乎的,还是我自己啊。” 宽厚的手掌按在时鹿头顶,封临初嘴角漾出浅淡笑意,他的声音很轻,却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就好。” - 时鹿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从沙发坐起,找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秦随后慢悠悠接通。 一觉睡到中午的秦随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傅曼影今天早上和父母一块前往了晋远市,目的是参加外公的68岁大寿。 而秦随则被通知回公司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 “虽然没办法立马做亲子鉴定,但我可以先把事情告诉时叔叔和傅阿姨。” “我记得寿宴好像是明天来着吧,现在告诉他们,是不是有点砸场子的意思?”好不容易出个神女,要是因为她没装到逼,傅家人还不得恨死她,时鹿打了个哈欠,“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万一又弄错,我都要产生阴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在纠结该怎么做。 “随你吧,你要想说就说吧,反正我无所谓。” 挂断电话后,时鹿看见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的封临初,歪过脸叹了口气。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封临初居然没有借机表白,然后再来一个霸道总裁式的……总之就是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脱单机会。 不过提到寿宴的话……时鹿倾身向前,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昨天收到的那个文件袋,把请帖抽了出来。 “师兄,你陪我去傅家吧。”时鹿举着请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虽然我不想破坏老人家的寿宴,但我可以去膈应膈应神女啊。” “我,不想去傅家。”封临初正好走到沙发后面,时鹿没看到他的表情。 “不要啦,你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去好怂的。”时鹿发出了甜腻的撒娇声,葡萄大眼眨巴眨巴,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封临初:“……” 傅、任两家是公认的站在玄术界顶端的两大家族。 任家排外,家传水符术从不外传。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1节 傅家则是杂而精,且傅家自古就有规定,凡主家直系血脉,无论男女都必须与天赋奇绝者联姻,凭借着强强联合的模式,傅家直系一脉,天赋皆远超同辈。 青山叠嶂,林海莽莽。 平缓的山道上缓缓驶来一辆豪车,守在半道上的两个年轻男人远远就打了个手势。 豪车停稳后,留着微卷长发,气质如兰的女人从后座下来,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绕到她身边才往前走。 两个年轻男人走向前,仔细打量过一遍眼前的男女,视线最后落在那名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中年男人身上。 两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催促,最后梳着二八分发型的男人被推向前。 男人故意清了清嗓子,眼神往上瞟:“傅家家规,时勋与狗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气质如兰的女人眼中便蒙上了雾气。 “没事,今天是父亲的大寿,顺着他的意思来,我就在这等你。”时勋搂着身旁的女人,柔声安抚,“如果在上面待着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傅雨茹犹豫地点点头,两个人又磨蹭了半天才往山上走去。 约摸过了半小时左右,时勋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车边嚼口香糖,远远就看见一辆出租车驶来。 出租车停下后走下来一对年轻的男女,时勋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追着陌生人的脸去看。 边在心里吐槽傅家排场大,进个门还得在半山腰设路障,边把手里的请帖递上前。 确认过请帖,两个年轻男人视线来回在封临初身上扫过,又窃窃私语片刻,梳着二八分发型的男人再次被推向前一步。 又是故意的一声清嗓子,男人瞟向上方:“傅家家规,封临初与狗不得入内。” 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呛到。 “你再说一遍!”时鹿瞪起双眼。 “不是我要说的。”见她连拳头都握起来了,男人慌忙摆手,“家规上真是这么写的,就算你们拿着请帖,我们也不能让他上去啊。” 时鹿不爽:“什么狗屁家规,你们傅家还活在封建社会呢!” “算了,我并不打算进去。”封临初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这是我和傅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男人客客气气道:“对呀对呀,我们俩就是干活的,你要想进,就拿着请帖进去,不进的话就一块回去,等会儿人多了,我们这样堵在外面不好看。” “进!”时鹿毫不犹豫。 动车转出租车,从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前后五六个小时,时鹿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回去。 只是还没膈应到那位神女,她反而先被傅家的做派膈应到了。 “师兄你在外面等等我,我很快就出来。”等她膈应完神女立马出来,什么狗屁寿宴,她才不喝呢。 说完,她便迈出雄赳赳的步伐往里冲。 在不远处当了一回旁观者的时勋走到封临初身边:“年轻人,那个是你女朋友?” 封临初转过头瞟了一眼,没理他。 “我刚刚在旁边看,你们还挺配的。”时勋客套道。 他的本意是想结识一下与他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两个人凑一起还能解解闷,没想到遇到了个闷葫芦。 没得到回应的时勋略显尴尬,连忙转开目光:“对了,你们傅家还有什么家规啊?该不会有一沓黑名单吧。” 虽然名字被和狗放在一起,但时勋也不气恼,谁让他理亏呢。 二八分男人举起两根手指,好奇地打量眼前二人:“其实我们家规就两条,你说这不是巧了吗,一条你,一条他,赶在一块了,二位往边上走走,看到这条细缝没有,你们得站在这条细缝后面。” “要不二位合个影,我们还挺好奇,家主为什么专门为你们立了家规。”另一位举着手机询问道。 被往撵后一步的时勋:“……我拒绝。” 万一傅家以后把他的照片和狗p在一起,再立个牌子插在什么地方,他不要面子的吗? 余光瞥见那个闷葫芦往边上走去,时勋利索追了过去:“诶,年轻人,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烦恼啊,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都可以跟我分享啊。你这么冷漠肯定不受女孩子欢迎,要向我一样开朗一点,嘴巴甜一点,别绷着脸跟个小老头一样啊。” 时勋此刻的所言所行,完美诠释出一个闲出屁的霸道总裁会有多么自来熟。 不,是多么熟练的找一个工具人来打发时间。 傅家虽然事多,但多少还懂点待客之道,时鹿往上走没几步,就有人领着她坐上了车。 五六分钟后,时鹿便站在了傅家老宅的大门前。 白墙灰瓦,曲线山墙,远山如黛,薄雾轻拂。 时鹿被领进会客室,刚坐下,就有人送上茶水。 “距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主人家都在前厅,客人可以在这小坐片刻,若不嫌天热,也可以随处走走,出门口右行,穿过拱门就是院子,在宴会开始前,客人可以自由活动。” 说话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时鹿年轻就流露出轻视的神态,也没有半点奉承之意。 时鹿礼貌应了句,目送那人离开,端起茶杯刚啜了口茶,就看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话术,领路人离开后,时鹿便与后来的那位大眼瞪起小眼。 两人互不相识,也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时鹿觉得不自在,便起身往外走。 往右穿过拱门,踏上曲径通幽的小路,两旁长着青翠细竹,再往前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灌木,还有几棵宽叶子的大树,零星能看见几颗黄颜色的果子。 穿过小路,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内坐着一位气质如兰的温婉女人。 时鹿走上前,就看见女人面前的石桌上散落着好些花瓣,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枝未经摧残的粉白色郁金香。 感觉到有人靠近,傅雨茹下意识抬起头,柔柔地弯起嘴角:“你是傅家堂系家的孩子?” 时鹿走上前:“不是,我是代表师父来参加寿宴的。” “不好意思,我刚刚那一瞬间感觉你的眉眼好像在哪见过,还以为是哪位堂兄弟或姐妹的孩子呢。”傅雨茹笑笑,“不过也是,那些堂兄弟姐妹我都很多年没有见过面,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怎么可能认得出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时鹿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很久没见过面了?” “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傅雨茹盯着手上的花,“二十几年前,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人私奔了。” 第139章 握着花的手收紧,傅雨茹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局促起来。 今天来参加寿宴的都是玄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居然对着业内人士述说家丑,只怕是会引来嘲笑的。 要是被傅家其他人听到,一定又要生她的气了。 傅雨茹懊恼地垂下眸,这些年她被照顾得太好,早就习惯对人心无防备,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所以,你现在和家里重归于好了?”时鹿像是没察觉到对面人的懊恼一般,忙不迭追问。 傅雨茹意外地看向对面的女孩,她似乎只是站在一个倾听者的角度,正在好奇故事的走向。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那时候年纪小,做事不计后果。”没有缘由的,傅雨茹无法拒绝女孩的提问,“我离开那会儿,家里正好发生了大事,族里的老人一气之下就把我除名了,虽然并不算彻底和家里决裂,但今天却是二十几年来,傅家第一次允许我回家。” “今天是我父亲68岁的生日,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明明就是一眨眼功夫,我的父亲居然68岁了,是个连走路都费劲,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傅雨茹将手中的花放下,眼中蒙着雨雾,“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一样,我突然不敢去见他,我不知道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所以你就坐在这里扯花?”时鹿了然地点点头,“来都来了,总要见的,在人少的时候见,总比人多的时候挤上去要好。” 傅雨茹疑惑地看向时鹿:“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久别重逢后的抱头痛哭,还是一言不合的家法处置,总归是避着人好吧。”时鹿往前凑了点,“你要是再拖下去,等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凑到傅老爷子身边,他们围观完一场年度父女相见的大戏后不过瘾,说不定还要让你表演个节目呢。” 傅雨茹怔愣了几秒,忽地笑出了声,萦绕在心头焦虑与不安被俏皮的玩笑话冲淡,莹莹透亮的双眼饱含着温柔,如同暖阳那般注视着时鹿。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要是再拖下去真的会被很多人围观,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傅雨茹拿起手边那枝郁金香递到时鹿面前,“不介意的话这枝花送给你,我觉得你们很相衬。” “谢谢。”时鹿坦然收下。 离开凉亭,傅雨茹朝着时鹿先前来的小路方向走去。 几步后,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正好与改为侧坐着的时鹿四目相撞,傅雨茹冲着凉亭方向挥了挥手,迈着轻快的脚步拐进小路。 目送着傅雨茹的背影消失,时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那枝粉白色郁金香。 “为什么不告诉她?” 时鹿抬起头,看见打扮隆重的傅曼影浅笑着站在凉亭前的台阶下。 如今的她眉眼凌厉、自信张扬,和先前那几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傅曼影长得很漂亮,只是原先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让人在下意识中忽视了她的存在。 “你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时鹿淡淡地移开视线,“你是在我身边装了监控吗?” 傅曼影走进凉亭,坐在刚刚傅雨茹坐过的位置:“知道秦随突然出差,我就猜到他是去找你了,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我很了解他。作为养子,他从小就活得很拘谨,做事谨慎,顾全大局,正因为如此,才会瞻前顾后处处周到,就是担心弄巧成拙被人议论。” 时鹿不疾不徐接道:“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谈判、宣战、威胁,总不能是求和吧?” 傅曼影端着姿态,眼中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我当然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成为神女之后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霸道。”时鹿处之泰然,“不过你的行为我很不理解,从你的视角出发,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我们抱错的事情,并且还安排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你做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不让事情暴露?” 傅曼影直言不讳:“当然是为了让你也尝尝成为假千金是什么滋味,只可惜你运气比较好,那个时云还是时什么来着的女孩子太善良了,愣是一点苦头都没让你吃到。” “这么说来你吃过这方面的苦?”时鹿没放过傅曼影脸上的任何表情,“现在想想,当初你跟你舅舅非要进那个放有幽冥剑洞穴的举动也很奇怪,除非你早就知道你就是神女,所以才非要进。” 时鹿大胆猜测:“穿书、重生、系统、预知未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能力?” “反正这个世界稀奇古怪什么东西都有,你现在就说你是外星人,我都不会意外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自以为是的嘴脸真的很让人恶心。”傅曼影眯起眼,“我差点忘了,在有外人的时候,你总爱装出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在家里可以边吃东西边抠脚,你在外面敢抠吗?”时鹿无语,“这年头的人在外面哪个不是只展现出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这并不是贬义,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尊重和自我的骄傲,还有成年人面对社会的无奈和妥协。” “妥协?”傅曼影嗤笑一声,“你还真会为自己的虚伪找借口。” “表面看着善解人意、明艳大方,装作愿意和我和平相处的模样,实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无数次在私底下奚落我、打压我、羞辱我,一点一点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每次爸爸妈妈对我好一点,你就会露出落寞的眼神,让他们心疼你漠视我。” “你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鸠居鹊巢死皮赖脸的冒牌货,让我受尽白眼。” “你难道不是吗?”时鹿打断她的控诉。 看着那张轻描淡写中透着鄙夷的脸,傅曼影瞳孔一颤,就是这样,上辈子两个人在私底下第一次爆发争吵的时候,时鹿就是这幅模样。 用着同样刻薄的语气,反问她“你难道不是吗”。 那是傅曼影第一次看穿时鹿虚伪的假面具。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2节 也是在那一刻,她愈发肯定,先前的种种都是时鹿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报复她、折磨她,最后让她身败名裂! 所以在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傅曼影不怒反笑:“你现在也就是嘴硬罢了,你之所以眼巴巴跑到晋远来,无非是想来偶遇亲生父母而已,我倒是无所谓,你随时可以把真相说出去。” 不得不说,傅曼影还是有点了解时鹿的,连她不愿意承认的念头都能看出来,或许她们真的在另一个时空里产生过亲密的交集。 时鹿:“看你这般自信的模样,如果我今天把真相说出去,丢脸的也会是我自己吧。”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傅曼影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时鹿,“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傅家可不是那么看重亲情的地方,他们要的只有天赋和才能,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傅雨茹拒绝联姻的时候气急败坏把她从家谱上除名,而当我成为神女之后,他们便急不可耐地把人找回来。” “你觉得,当他们面临二选一的时候会选择谁?” “如果你真那么自信,就不会好心提醒我这么多了。”时鹿咬重了好心二字,握着郁金香起身,“对了,被你找来李代桃僵的女孩叫做时愠,无缘无故把人家拉下水,总该记清楚人家的名字。” “还有一件事,你刚刚例数出我那么多条罪状,还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能白白让你数落去了。” “我这人只是性格不怎么好,但绝对不是那种会因意外抱错就恶意针对你打压你的人,不要仗着你的脑袋里多些我不知道的记忆就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你记住,如果我会讨厌你,问题一定出在你身上。”时鹿最后冲对面甜甜一笑,“我对自己的人品就是这么自信。” 说完,时鹿便潇洒转身离开。 在时鹿面前极力维持气度的傅曼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前功尽弃,扭曲在一起的五官足可见她此刻内心有多么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时鹿面前永远都矮上一截。 上辈子,因为钟秀敏派人到时伟泉老家大张旗鼓的寻找亲生女儿,正好一位和秦随相识的朋友也在那段时间回乡探亲,两个家庭抱错孩子的事情就在这样偶然的巧合下被发现。 在接时鹿回家前,时勋和傅雨茹询问过傅曼影的意见,让她自己选择留下还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时伟泉那点家业在盛世集团面前就好比整片瓜田里的一个西瓜,还是刚结果的那种。 傅曼影理所当然选择了更有钱的父母,而她的亲生父母那边为了能搭上盛世集团,半点挽留都不曾有过。 时鹿被接回家后,时勋和傅雨茹一心想补偿她,对她千般宠爱万般呵护,秦随更是巴结讨好到没有底线。 而傅曼影却变成了养女。 就因为没有了血缘关系,就变成了养女,那之前的二十几年又算什么? 感觉到巨大落差的傅曼影逐渐对时家人失望至极。 后来,时勋和傅雨茹带着三个孩子到庙里还愿,时鹿也是在那个时候得到了一件从天而降的法器。 从庙里回来的第二天,时鹿先前定下婚约的楚老爷子找上了门,接着就被古怪的女人纠缠上。 傅雨茹为了女儿,找上了傅家。 那是傅曼影第一次接触到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是第一次知道傅雨茹出身于声名显赫的玄门世家。 傅家派傅未晞出马解决了楚家那个奇怪的女人,同时也发现了时鹿的非同一般。 没过多久,时鹿在傅家的安排下,加入了晋远市特别行动组,而傅雨茹为了陪伴女儿,专程跑到晋远市置办房产。 行动组的工作远比想象中轻松很多,有傅家的特权,时鹿大部分的时间仍旧待在京市,每日过着招猫逗狗的悠闲生活,然而基本上什么都没做的她却在玄术界名声大噪。 不仅是因为她傅家直系的身份,还因为她是最有可能成为神女的存在。 就在时鹿风光无限,被所有人宠爱追捧的时候,傅曼影却日日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不仅成为时鹿的对照,还要不断遭受非议和质疑。 在得知管理局决定验证时鹿是不是神女的消息,傅曼影生出了一个非常扭曲的报复计划,她要将这件事破坏掉,哪怕是同归于尽。 傅曼影故意跟到了坝头镇偶遇时鹿,又悄悄跟上了天穹山,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但她却死皮赖脸的跟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所谓的神女验证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在看到好几位年轻人被震飞口吐鲜血的画面后,她迫切的想要看到时鹿和那些人落得同一个下场。 未曾想意外发生,山洞中冒出个人把傅曼影撞飞,重重砸在石台下的同时后脑磕到一块尖锐的凸起出。 当手握到幽冥剑的那一刻,傅曼影才知道,原来玄术界一直寻找的神女是她才对。 只可惜知道的太晚了,后脑的疼痛让傅曼影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睁眼时,傅曼影重生了。 重生在身份被揭穿的半年前。 这大概就是神女该享有的待遇吧! 于是傅曼影开始了她的报复计划。 一边计划收买当初帮钟秀敏寻找亲生女儿的司机,一边跑到时鹿得到法器的寺庙想要截胡。 前者进行的很顺利,后者却只是白忙活一场。 傅曼影并不气馁,虽然她得不到那件法器,但时鹿也不可能得到,身为神女的她不久后就会拥有专属神器,不需要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傅曼影以傅雨茹女儿的身份找到傅家,费了一点功夫加入了晋远市特别行动组,为的就是阻断时鹿所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上辈子的傅曼影从来没有接触过玄术,连行动组的存在都是因为时鹿才从家里人口中得知。 管理局的案件全部对外保密,像种魂案这类棘手的案子,傅曼影也是在这辈子才有机会接触到,因而完全没办法提供线索,也无法借助重生这个外挂扬名。 零基础的傅曼影加入行动组后必须从头学起,每天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苦修,分身乏术的她无法时刻盯着时鹿那边的动向。 确认过真假千金的事情被发现,时愠也被接回时家,傅曼影便收回关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炼上面。 她原本是计划等上十天半个月再慢慢欣赏时鹿狼狈的模样。 未曾想到,那件法器最后还是到了时鹿的手上,并创造出让她加入南城市特别行动组的契机。 在傅曼影的计划中,身份被揭穿的时鹿会先成为人人喊打的假千金,再由楚家养的那个女鬼折磨她,只是预想中的走向并没有发生。 好在这一世没有傅家背景加身,加入管理局的时鹿并不算起眼。 事实上,这一世的傅曼影并不想让真假千金的事情曝光,虽然她有自信傅家一定会选择身为神女的她,但没有血缘关系终归是隔着一层,谁也无法保证傅家人永远不会改变心意。 傅曼影也不愿意看到时勋和傅雨茹把时鹿接回时家继承家业,折腾完一圈如果只是让时鹿无法加入管理局,那她布置这么多的意义又在哪里? 她不仅要让时鹿一无所有,还要名正言顺的收下时家的财力和傅家的背景!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怪只怪秦随这个时候跑出来多此一举。 心烦意乱的傅曼影咬着拇指上的指甲,她原本以为刺激过秦随,总能让他闭嘴一段时间,至少拖过傅家当众承认她身份的时候。 人都是有私心的,以秦随谨慎的性格必定会担心流传出他想谋夺家产的风言风语,明明应该是把人稳住了才对。 没想到他却在见过她的当天就飞往了南城市。 早知道就在他车上做点手脚,让他永远闭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傅曼影怔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慌乱。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印证了时鹿以前羞辱过她的话? 重生过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时鹿,想要她自尝恶果,并不想牵连到其他人。 没错,都是她自作自受。 傅曼影紧闭双眼,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了最心安理得的借口。 像时鹿那样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顾及傅家或母亲的颜面,为了让傅曼影出丑,一定会当众揭穿真假千金的事情。 傅曼影攥紧拳头,她必须做点什么,让时鹿闭嘴。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酝酿阴谋的傅曼影,她慌乱抬头,正好对上傅未晞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 只见傅未晞抬了下手,一张黄符从石桌下飘落,转瞬化为灰烬。 他毫不掩饰自己偷听的行为。 傅曼影瞳孔一颤,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如果是傅家的其他人,她能糊弄过去的概率很低,但这个人是对傅家没什么感情的傅未晞,她或许还能反过来利用他。 他会当面揭穿偷听的事实,不正是他示好的方式。 “舅舅什么时候来的?”傅曼影扬起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傅未晞双眼如炬:“你不是傅家的孩子。”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傅曼影神色未动:“那又怎么样,我是神女这件事并不会改变,先前的合作约定依然作数。” “更何况舅舅也看到过时鹿和封临初搂搂抱抱的画面,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如果时鹿的身份被公开,不管舅舅你承不承认,在血缘和法律上,封临初都将成为你的堂外甥女婿。” 傅曼影知道封临初三个字就是傅未晞的雷区,能够轻而易举引燃他的怒火。 傅未晞表情冷凝:“我知道了,你什么也不用做,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傅曼影眼神泛起惊喜,如果傅未晞愿意动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头的大石头放下,傅曼影心情愉悦地跑回房间补妆去了。 她坚信,为了两个人的合作,傅未晞一定会让时鹿闭上嘴的。 家主屋内,年近七旬满头银丝的老人端坐主位,右手边的女人低头玩手,父女二人互不服软,气氛僵持。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闯进屋内。 傅未晞直奔主题:“傅雨茹,你现在的这个女儿是抱错的。” 被喊到名字的傅雨茹:?? 正准备喊人的傅乾:??? 父女二人抬起同款懵逼脸,又齐齐在脑袋上打出一个问号。 第140章 虽然没能像预想中那样好好膈应傅曼影一番,但现在的结果时鹿也还算满意。 更重要的是她提前得到了非常关键的情报。 在两个人对话的过程中,时鹿能清楚感觉到傅曼影散发出的敌意,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上辈子,那么现在这个傅曼影是重生或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概率非常大。 重生搭配非比寻常的神女身份,附加神器这个金手指外挂,妥妥的逆袭流小说女主标配人设。 按照套路,这类女主重生后必定一路开挂,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上辈子得罪过她的人不是被打脸,就是正走在被打脸的路上。 根据剧情走向,即将被打脸的人必定刚刚跟女主产生摩擦的时鹿。 茅塞顿开的时鹿:“……” 虽然她用反派来调侃过自己,但那只是玩笑话而已,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被冠以反派的头衔。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3节 时鹿当即一个战术性后仰,她答应过封临初很快就下山,作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她不能失约。 咳咳,她这不是怂,而是没必要赶着送人头,反正今天也膈应到了傅曼影,原计划目标达成,先喘口气,下回再战。 再说,人家傅老爷子都这把岁数了,生日过一次少一次,咱也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就上赶着捣乱的人。 更何况傅曼影能够那么嚣张,必定是知道无论如何傅家都会选择她这个神女。 时鹿当然可以当众揭穿抱错的事实,但如果傅曼影装无辜,又有傅家在旁边撑腰,最后难堪的只能是她自己。 何必非在这个时间点做出有可能自取其辱的事情呢? 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离开院子后,时鹿正按照记忆绕回先前那个休息室,再把事先准备的寿礼送出去,就离开傅家。 回到休息室时鹿才知道亲自到场参加今天寿宴的人还真不多,傅家家主以往并没有大操大办寿宴的习惯,这次寿宴也是临时决定的,请帖送出去,大部分人都以路程太远赶不及为由,只送了礼物过来贺寿。 小部分专程赶到傅家的也是和傅老爷子有交集,或与傅家关系亲近的。 玄术界的人也都心里有数,这场寿宴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宣告神女出现在傅家,换个方式炫耀而已。 同行皆竞争关系,神女出现在傅家已令大部分人心生忌惮,这会儿都忙着巩固自身实力,哪还有功夫跑到人家家里分享他们家的喜悦。 谁没事爱给自己找罪受? 因此今天这场寿宴的主角是神女才对。 怪不得傅曼影能那么自信。 果然,选择战术性后退是明智的决定。 所有宾客被请往正厅时,时鹿留到最后,走到迎宾的傅家人身边,用管理局召集这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成功获得理解,又以浮禅子的名义送出寿礼后成功脱身。 寿礼的选择时鹿事先咨询过浮禅子的意见,毕竟傅家家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送出的礼物也不能太过寒酸,最后在封临初那里拿了块成色不错的暖玉。 傅乾接到长云观吕仙阳真人到达的消息后忙不迭亲自出门迎接。 长云观与傅家渊源极深,吕仙阳真人苦修六爻八卦数十载,二十多年前他便起卦,以耗费十年阳寿为代价卜算出神器之主与傅家有莫大渊源这个结果。 如今神女终于现世,他必然应该亲自上门走这一遭。 傅雨茹心事重重地跟在二人身后,傅未晞说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转身离开,连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而傅乾沉默了半晌,只说她离开家的这些年,傅未晞的性格大变,每每说话都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傅雨茹出于本能地“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两位长辈同时转头。 “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看路。”傅乾板着脸。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种好像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也让傅雨茹下意识回了嘴,说完她就愣了一下,触及父亲头上的银丝,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正好看见前方的拱门前站着一个女孩。 是刚刚在凉亭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女孩侧身站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由于位置有植被遮挡,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几秒过后,女孩朝旁边点了下头,跟着什么人离开了。 吕仙阳捋着胡子,不禁感叹:“那位就是傅老的外孙女吧,果然玉容仙泽,实非凡人。” 傅乾表情一顿,忙不迭询问:“真人的意思是,那位是我的外孙女。” 吕仙阳疑惑挑眉:“傅老这是多年未见,想考我一考?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从面相来看是绝对错不了的。” 当今玄术界,能够一眼从面相中看出亲缘的人犹如凤毛麟角,但恰好吕仙阳就是其中之一。 傅乾还来不及张口,傅雨茹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只是她今天为了参加父亲的寿宴,打扮的稍显隆重,礼服款长裙搭配六厘米高跟,没跑两步还差点崴到脚,好不容易追出去抓到人一问,才知道人已经坐车下山了。 傅雨茹心乱如麻,本想往山下追,却不小心把高跟鞋甩了出去,穿回鞋慌不择路到处乱跑,好一通折腾过后忽然想起还等在山腰时勋,又着急忙慌往里跑回去去找手机。 阅人无数的时勋第一次在人际交往中碰壁,前后加起来一个多小时,博学多识的他以各种角度切入话题,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身旁这位年轻人愣是一句话都不接茬。 干杵在那闭目养神,简直比木头桩子还要敬业。 你要说他没礼貌吧,但两个人确实素不相识,对方也的确没有义务陪一个陌生人聊天。 换个角度来看,不断纠缠陌生人的时勋,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道理时勋都懂,但他真的特别无聊,好不容易放假几天,他特意连司机都不带准备和老婆过二人世界,也不想再操心工作上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止不住好奇身旁的年轻人是因为什么加入了傅家的黑名单。 总不能也是拐着家主唯一的女儿私奔了吧? 时勋正抓耳挠腮想知道答案,山上下来一辆车,停在半山腰上,车窗摇下来,年轻女孩从里面探出头来。 “师兄,上车,我们下山。” 就这样,陪伴时勋一个多小时的难兄难弟乘车和他的小伙伴离开了。 时勋眼巴巴看着车子远去,手机忽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后赶忙接通。 电话那边刚喊了一声老公,时勋立马变脸,端着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同时接到拦下一个年轻女孩的任务。 挂断电话,时勋猛地回头。 难道是刚刚车上那个女孩? 傅雨茹紧张的时候容易语无伦次,刚刚那一通电话时勋听得云里雾里,大意便是有人告诉妻子她的孩子抱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同时给秦随打电话,本想让养子着手去调查妻子电话中提到的事情,未曾想却直接得到了答案。 无论是抱错女儿,还是傅曼影早就发现真相后的一系列操作,都让时勋震惊无比,他本想立即开车追上去,又担心这样贸然的举动会吓到车里的人,向来杀伐果断的他竟然踌躇起来。 好在送人离开的车由傅家安排,傅乾让人联系了一下,先找个理由把人送到附近的酒店,之后又亲自陪着女儿下山找人。 傅家上下都知道,从来不过生日的傅家家主之所以破例准备寿宴都是为了当众对外承认外孙女的身份。 当初傅雨茹离开傅家之后,族内老人一气之下将其除名,她的女儿现如今自然还不能算是傅家的人。 但今天的寿宴过后,也就等于傅家正式承认了傅曼影的身份,同时也意味着被官方和管理局同时关注,手握神器的神女正式和傅家绑在了一起。 坐在化妆镜前,傅曼影打量着脸上精致的妆容,满意地勾起嘴角,今天寿宴的场面虽然不大,但意义却非同一般。 上辈子的时鹿就是在被傅家正式认可之后,才真正在玄术界中拥有了姓名。 而今天的傅曼影不仅将被认可,还会有神女的身份加持,从今往后放眼整个玄术界,她将都是最尊贵的存在。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端着姿态走完流程,然后将时鹿这个丧家犬彻底踩在脚底下,让她永远无法翻身。 时间一分一秒,傅曼影反复确认着时间,始终没有等来前往主厅的通知,不安的念头慢慢涌上心头,她拿出手机给负责安排寿宴的人打电话,然后得到傅乾下山的消息。 傅曼影习惯性咬着指甲盖,寿星缺席,酒席却没有延迟开始,也就是说她再不赶去正厅,原定计划中将她介绍给所有人的环节就赶不上了。 傅乾这次下山十分突然,就连傅家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如果不是傅家家主亲自带着傅曼影出席,其他人是没有资格代表承认她这个名字并不在族谱里的外孙女。 难道是傅未晞没能及时让时鹿闭嘴,她往外说出了被抱错的事情? 就算是这样,傅家也不可能弃她不顾,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傅曼影咬紧后槽牙往外走,刚走出门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傅未晞。 “舅舅。”傅曼影跑了过去,“外公下山了,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嗯。”傅未晞冷眼看她,“我去告诉了他们,你是抱错的事情。” 闻言,傅曼影瞳孔一颤,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攥着,倏然发狠地瞪向眼前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我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但我只当你是年纪小有野心。”傅未晞表情疏离,“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带着你。” 傅曼影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神女,可以帮你吗?” “当初你非要扎进这一行,又一口一个喊我舅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不得不带着你。”傅未晞,“如果你只是野心大的话,我倒是乐意站在旁边看戏,毕竟能看到傅家焦头烂额的样子也十分解气。” “不过,你好像想害死那个孩子,那作为舅舅的我就不得不管了。” 傅曼影死死攥着拳头,难以置信傅未晞真会把自己放在‘舅舅’这个位置上,明明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出对傅家的死活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们说你是疯子果然没错。”傅曼影咬着牙,“我当初就不应该找你合作!” “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自己拥有神女身份就沾沾自喜,现在的你还驾驭不了那把神器,奉天观也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派,就是官方和管理局都得给浮禅子一个面子,更何况……”傅未晞睨过眼,“傅雨茹的亲生女儿手上,似乎也有不少法器,你凭什么那么自信的觉得,傅家一定会选择你这个神女。” 傅曼影当场愣在原地,直至傅未晞转身离开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凭什么那么自信的觉得傅家一定会选择她这个神女? 傅曼影急红了眼,上辈子时鹿只是神女候选人便得到了傅家的重视,她明明完全照搬了时鹿上辈子的所有轨迹,只是把时间线提前了几个月,还成为了真正的神女,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如果上辈子她能多关注一些玄术界的事情,就可以够在参与特殊案件时提供有用的帮助。 又或是在发现时鹿加入南城市行动组的时候就有所行动,而不是在得知有人想杀她夺法器的时候,抱着看戏的姿态任其自由成长。 为什么时鹿和她同样零基础开始修炼,能力却远超于她? 好不容易重生提前掌握后续发展,却没能将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效果,察觉到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傅曼影心急如焚。 如果时鹿再次得到傅家和时家这两大倚仗,岂不是又能和她这个神女平起平坐了! 不止如此,这辈子的时鹿还加入了奉天观,比上辈子还多出了一大靠山。 果然当时就应该让秦随永远闭嘴,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会这么快就不受控制。 傅曼影一脚踹上旁边的柱子,愤恨吼道:“为什么我就是比不上她!” “你不是比不上她,只是差了血缘这层关系而已。”温润的男生忽然响起,那人背着光,冲着傅曼影露出浅笑,“放眼整个玄术界又不只有一个傅家,身为神女的你手握神器,何必委屈自己。” - 傅家人安排周到,得知时鹿有公务需要提前离开,专程安排好车辆送她下山。 时鹿原本是打算下山后就找个借口下车的,然而司机在中途接了通电话,直接把车开到距离最近的酒店才停下。 “两位请在酒店里休息一会儿,家里有东西要送过来让你们带走。”这是联系司机的人给他的说辞。 司机的神态非常自然,时鹿不疑有他,只当是傅家有什么东西要带回给浮禅子,等人把东西送来的途中正好能顺道解决午饭。 与时勋汇合后,傅雨茹和傅乾从他那得知秦随调查到的结果,还有傅曼影这几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 虽然还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但两个孩子是抱错的可能性趋近百分之百,看到时鹿从小跟着老人在小县城居住,被接回家后又被迫和人订婚,然后是身份被揭穿后身无分文离开时家。 因为被不明人士追杀只能加入南城市特别安全行动组,什么都不会的她一直掺和于危险的任务之中,前不久又发现楚家那门婚约是早有预谋,还险些被女鬼夺去性命。 最让傅雨茹难以置信的是,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孩子在发现抱错的真相后,本能的反应竟然是要掩藏这件事,为了不让事情暴露,不择手段的安排了一个真千金过去李代桃僵,当秦随发现真相后劝她主动坦白时,反而用言语威胁。 “如果她只是为了钱,还能说是年少冲动。”时勋眼神微动,“她本可以把事情办的更漂亮,但她却故意安排了一位假的真千金过去,这个举动背后隐藏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噙着眼泪的傅雨茹不解问道:“曼影这么做还有什么深意?” 时勋皱眉:“根据小随那边的调查结果,曼影在安排完替代她的那个女孩子后,就一直让人关注楚家那边的动向,就像是早就在等楚家那边的人上门一样。”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4节 脑海中浮现出最坏的可能,心头一寒,傅雨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掩着嘴不断轻咳。 时勋见状慌忙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妻子就被拐杖敲了个正着。 “你个蠢东西,让你拐骗我女儿,让你把大着肚子的老婆往乡下带,连自己亲生女儿被抱错都没发现,要你有什么用!”傅乾也不客气,举着拐杖对着时勋一顿猛敲,嘴上还骂骂咧咧。 一想到女儿是因为意外生产落下的病根,就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老男人敲死。 连挨了十几棍,下巴都被敲红的时勋有苦说不出,都二十几年过去了,岳父大人见到他就打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第141章 心里惦记着傅曼影的事情,时鹿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眼珠上移,瞧见桌前站着神色匆匆的三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西装革履且身材保持的非常好也不油腻的英俊大叔、气质如兰眼眶微红的美貌女人、满头银丝拄着拐严肃刻板的老者。 猜到他们的身份,时鹿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不动声色地挺直背,从容不迫道:“三位先坐吧。” 三人左右看了一眼,随即面露难色。 时鹿抿了抿唇,她差点忘记她和封临初正坐在二人位上用餐,并没有第三把椅子可供他们“坐”。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现在确实非常紧张。 时鹿放下筷子,忽然站起了身。 对面三人的目光紧追着她,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我们到旁边的咖啡厅聊吧。” “好。” 几分钟后,时鹿和封临初同坐一边,对面是看起来过于小心翼翼的时勋和傅雨茹,傅乾则板着脸坐在侧边位置。 看过秦随调查时鹿的资料,得知她这些年的经历,傅雨茹的胸口不受控制地抽痛,迫不及待想要认回亲生女儿,脑海里描绘着各种照顾她、补偿她的画面,可真走到人跟前,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傅雨茹不由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就这样贸贸然出现,会不会让孩子觉得不自在或不舒服。 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的手被轻柔地拉开,随即落入宽厚带着些冰凉的掌心中,佯装淡定到面部僵硬的时鹿歪过头,对上封临初故作镇定的侧脸。 这是在鼓励她吗? 时鹿眼中含着笑意,那颗跳动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虽然她面上淡定,但也只是留于表面,实际上内心早就慌乱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在看到傅家老爷子那一张绷着“给你五百万离开我们傅家”的脸,就忍不住脑补他们是来划清界限的。 她倒不是舍不得亲生父母和外公的家世背景,就是觉得在公共场合遇到这种事尴尬。 还有点无所适从。 吃够所谓亲人的苦,时鹿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对他们抱有希望。 好在她身边还有师兄,如果结果真的不如人意,大不了就当没找过亲生父母,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时鹿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预防针,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坐她对面的傅雨茹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往下掉。 “你先别急着哭,等做过亲自鉴定也来得及。”时鹿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期待,别扭又僵硬地劝道。 谁知刚说完,对面的傅雨茹眼泪掉得更凶了,紧随而来的是几声轻咳。 时勋那边刚伸出手安慰,傅乾手里的拐杖便敲了下去,黑成锅底的脸像是要吃人。 “爸、爸,这是在公共场合,你别打了。”时勋抬着手臂求饶。 “别叫我爸!”傅乾嘴上凶着,但敲了那一下也没再伸手,余光瞥到时鹿一脸懵逼的表情,握着拐杖的手一顿,背脊一挺,满面威严地瞪过去。 突然被瞪了一眼的时鹿:“……” 看这架势是五百万都不打算给,直接让她滚粗了。 意识到吓到时鹿的傅乾僵硬地板着脸。 傅雨茹抹了抹眼泪,一双雾雨蒙蒙的眼睛望着时鹿:“小随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们了,他调查的很清楚,不会有错的。” 时鹿不太适应这样充满母爱的视线,别扭地移开视线:“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吧。” 时勋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妻子,他很能理解时鹿的顾虑,先前南城市时家那出真假千金的戏码还是在有亲子鉴定的情况下弄出来的,换作是任何人都会留下心里阴影。 “好的,我们回京市那边做。”时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而是保持着令人非常舒服的距离感。 时家在京市也是一定地位的,只要有他在,谁也不可能对亲子鉴定做手脚。 今天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逼得太紧反而容易吓到孩子。 询问过时鹿接下来的行程,三人便准备离开。 傅乾拄着拐杖站起,目光炯炯地望着时鹿,触及桌下她和封临初交握的手,眉头一皱,敛容屏气道:“好孩子!” 还以为他要打人的时鹿:“……” 早年留下的伤病太多,如今年岁大了,仅是出趟门就让傅乾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刚回到傅家就看到家里的几位老人都坐在正厅里,就连他那个很少出门的大哥也在。 当眸光扫到坐在角落那打扮隆重的女孩时,傅乾心中便有了数。 他和傅曼影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傅曼影的名字不在傅家的家谱上,她不能随意出入傅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性格。 身为一家之主的傅乾从来都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刻板严肃到一个眼神都能把小孩子吓哭,傅曼影也是畏惧他的,但更多时候流露出的是带有很强目的性的讨好。 傅乾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傅曼影这种功利心太重的孩子。 起初他只当是商人家养出的孩子,身上难免沾染些许市侩,从而把一切矛头指向那个拐骗他女儿私奔的老男人。 把不满的情绪全部加注在时勋的身上,傅乾也就选择性忽略了傅曼影散发出的那一点点功利心。 坐在轮椅上,满脸皱纹的傅鲲在傅乾走近后问道:“你今天下山了?” “嗯,有点事去处理了一下。”傅乾扶着椅子把手坐下,“大哥怎么出来了?” “关于神女的事情。”傅鲲看向底下的几位老人,“长老们听说你今天不打算让神女入籍,就把我叫出来一块来问问。” “是有这事。”傅乾扫了一眼端坐在最后的傅曼影,眉心轻蹙。 自打成为神女之后,这个孩子散发出的气息就越发古怪了。 隐约中带着点暴戾。 傅乾并没有打算隐瞒抱错的事情:“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曼影这孩子不是雨茹的女儿,是出生那会儿不小心抱错的,我刚刚和他们夫妻俩下山去见过另外一个孩子,不过她比较坚持要等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 话音刚落,几位长老皆一脸不可置信,傅曼影现在的身份可不仅仅傅雨茹的女儿,傅家家主的外孙女怎么简单。 她可是手握神器的神女,连官方和管理局都极为重视的存在。 像时家那样的家庭居然能把孩子抱错,傅鲲有些难以置信:“确定了吗?” “基本上不会错。”傅乾补充了一句,“那孩子的眉眼特别像雨茹。” 听到这话,傅鲲就明白八·九不离十了,他下意识朝傅曼影看去,如果她不是傅家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入家谱的,但几位长老怕是舍不得她神女的身份,难保不会想要将错就错。 反正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外人知道。 傅鲲瞥到傅曼影嘴角那不易察觉的微笑,顿时明白,原来她刚刚到处寻找几位长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小小年纪,心机竟如此深沉。 确实如同傅鲲担忧的那样,几位长老根本不在乎傅雨茹的孩子究竟有没有抱错,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将错就错几个大字,只是他们碍于傅乾家主的身份,默不作声地观望,想等其他人先开这个口。 几位长老的态度早在傅曼影的意料之中,如今的她也不在乎究竟能不能名正言顺得到傅家这座靠山,她想要的就是傅雨茹因为这件事和傅家彻底决裂,从而让时鹿成为造成这一切的罪人。 然而傅曼影还没得意太久,外面传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厅内的宁静。 “既然是抱错人家的孩子,就应该还回去才是,因为是神女就霸着不还,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来人是傅家的大长老,地位足以比肩家主。 其他几位长老不自在地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那位姗姗来迟却一口戳破他们小心思的大长老。 反正话他们没说出口,绝对不主动对号入座。 傅曼影阴沉地瞥向那位大长老。 大长老察觉到恶意,眼神凌厉地扫过去,敛眉轻嗤一声:“雨茹啊,你这孩子可养的不怎么好,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 站在门口的傅雨茹羞愧地低下头。 被当面斥责的傅曼影紧紧攥着拳头,险些脱口而出一句“老不死的”。 “曼影,你给我出来。”傅雨茹板着脸。 傅曼影抿紧着唇,迟疑几秒后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见一家三口离去,几位长老再也顾不得形象,着急忙慌走到大长老身边,一人一张嘴开开合合,就像是炮仗一样响个没完。 “行啦!”大长老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连忙大喝一声,等几人都闭上嘴才继续说道,“我刚刚一直陪在吕仙阳真人身边,知道前因后果就让人去打听过,雨茹的亲生女儿就是在天穹山上大放异彩的那个女孩。” 原来,傅乾得知外孙女抱错的消息后就让大长老去招待吕仙阳真人,过程中少不了要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随后找到接待过时鹿的人弄清她的身份。 既代表奉天观而来,又是浮禅子的小徒弟,那不就是前几日参与死者复生案件,又以一人之力收服天穹山数千恶鬼的行动组成员嘛。 听说那个女孩身上有好几件了不得的法器。 几位长老反应过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吕仙阳真人见过那孩子,观过她的面相后对她的评价极高。”大长老暗示了一个眼神。 “可是,再厉害还能比得上神女?”有位长老小声嘀咕。 “你这目光就短浅了,神器又不是那么好用的,那位神女现在连挥一下幽冥剑都难,而且那孩子心机重,以后说不定会闯出祸来。” 傅曼影故意把他们几位找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几位长老心里跟明镜似的。 “也是,那孩子确实不像是省油的灯。” “等等,为什么不能两个孩子都留下?” …… 确认四周无人,傅雨茹板起脸:“曼影,你到现在还没有话想对我们解释吗?” “解释什么?”傅曼影紧抿着唇,倔强地看着傅雨茹和时勋,“反正你们不都知道我是抱错的吗,难不成还需要我跪下来求你们原谅吗!” 她的语气很冲,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攻势。 时勋正打算往前一步,被傅雨茹拽住,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 不过几个月而已,傅雨茹竟有种不认识傅曼影的感觉,明明是养在她身边二十多年知根知底的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5节 傅雨茹看着傅曼影眼中的戾气,只觉得喘不上气,她抑制住心头的怒火,温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傅雨茹那副关心的模样,傅曼影只觉得她虚伪至极,上辈子他们夫妻二人确认抱错后就迫不及待要把亲生女儿接回家,这辈子依旧如此,不过几个小时前刚得知真相,就急不可耐跑来质问她。 无论是哪辈子,他们就没有真心为她考虑过! “如果我说是为了钱,妈妈是不是对我失望至极?”傅曼影冷冷地看着傅雨茹,“现在发现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马上想把我赶出去?” 傅雨茹满脸失望地看着傅曼影:“曼影,你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妈妈为什么会生气吗?你在小随提醒你,让你自己坦白的时候反而威胁他了是不是?你发现自己是抱错的之后,你想的是伤害时鹿隐瞒真相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一块生活了二十多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吗?就算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把你赶出去的。” 傅曼影最看不惯傅雨茹这幅假惺惺的模样,当即冷哼道:“话说的可真好听,只可惜二十多年的感情完全比不上那点血缘关系。” 在傅曼影的记忆中,时鹿被接回时家后,夫妻俩的偏心近乎不加掩饰。 时鹿住的房间比她大,每次提出的要求都会被满足,吃饭的时候第一筷子菜永远落在同一个碗里,她的专属司机也变成时鹿优先……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可以在私底下随便嘲笑她。 上辈子发生过的每件事傅曼影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永远不会忘记。 反正他们夫妻俩去见时鹿的时候肯定听到不少她的坏话,既然注定要撕破脸面,她也要做潇洒转身的那一方。 至于傅家,她只不过是想在离开前多挑起一些矛盾而已,她可是神女,官方和管理局都要巴结的存在,以后的成就只会让傅家和时家高不可攀。 那个人说的没错,像她这般特别的存在,确实没必要委屈自己。 傅曼影面露嘲讽,语气刻薄:“既然你说的那么好听,那就顾及我们二十多年的母女情意,一块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们也不要把她接回家,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生活。” 傅雨茹不明白傅曼影为什么会对他们展现出这么大的敌意,甚至提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你一定要这样吗?”傅雨茹语气平淡到如同一潭死水,“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如果我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 “就算傅家会顾及你的神女身份,但我不会,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还被从家谱中除去了名字,与玄术界再无纠葛,你能达到多高的成就,与我们夫妻又有何关系。” “我对傅家的留恋只是因为这里有我的父亲,并不是因为他在玄术界的地位有多高,如果我真的在乎,二十多年前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呵,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果然还是亲生女儿比较重要,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对吧。”傅曼影面容扭曲,“那就不要再这假惺惺用父母的身份教育我。” “你走吧,你现在所散发出的恶意已经威胁到我家人的安全,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时勋走向前,脸上不见半点温情,“你记住,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有些事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时勋并不是薄情的人,只是如今的傅曼影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行事偏激,又有神女身份作为倚仗,继续优柔寡断把人留在身边,只会更加伤害他在乎的亲人。 对上傅曼影阴鸷的双眸,傅雨茹阻止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迷茫地看着她扭头离去的背影。 即便不是亲生女儿,也是她从小养在身边,如今傅曼影变成这样,傅雨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母亲做的不够好,眼眶蓦地一红,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时勋只能心疼地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怒火中烧的傅曼影往回走,正好撞上正在守株待她的几位长老,随即听到一个可笑的提议,那便是傅家两个孩子都想要。 这个结果倒不怎么出乎傅曼影的预料,她冷笑一声:“不可能,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几位长老被敬重惯了,又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者,自持身份自带傲气,若不是看在傅曼影是神女的份上,也不能屡次好言细语,然而接二连三遭到冷言冷语,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 既然非要二选一,另一个也不见得比她差到哪里去。 才刚成为神女就这幅趾高气昂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以后还不得站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哼,那你走吧。” “终归不是我们傅家人,也不可能一条心。” “小小年纪如此傲气,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小姑娘做人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的好。” 几位长老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人一句半点不留情面。 傅曼影咬牙瞪了他们一眼,没想到傅家人也这么不识抬举,她气急败坏地跑回房间收拾东西走人。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好看的! - 送走前来认亲的亲人们,时鹿便陷入坐立难安的状态,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一路走还在一路叹气,感慨她这短暂的二十几年的人生有多么的跌宕起伏。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时鹿下意识回头:“师兄……呃,好巧啊柳局。” 看到柳聿的那一瞬间,时鹿尴尬地扯起一个笑容。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柳聿公事公办道,“按照流程,有件事需要找你确认一下,原本我是打算亲自走一趟南城,正好接到你到晋远的消息,我也省得多跑一趟。” 时鹿收起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到晋远了?” “当然是你们唐局打电话通知我的。”柳聿再次强调,“别担心,我们只是走个流程,不会为难你的。” 注意到李照楠和柳星予就在不远处等着,时鹿不禁脑补出一副警察抓捕犯人的画面。 他们……总不至于是替神女来出气的吧? 第142章 晋远市行动组。 时鹿坐在休息室内,李照楠拿着两瓶水出现,顶着封临初要吃人的目光,好脾气地赔了个笑。 “许队说我们关系比较熟,让我来问,我们就当聊天,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别紧张,我们都过来了,能配合的一定配合。”时鹿安抚道,把面前的水递回去,“你要不先喝口水。” “不用不用。”李照楠咳嗽了一声,进入正题,“你手上的四刹封印匣是从哪里来的?” 时鹿反问:“四刹封印匣是什么?呃,我知道你说的是我在岩洞里给我师父的那个匣子,我是问它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听说好像是言家的家传法器,总之是很厉害的东西。”李照楠顿了下,“就是上次任兴哲提到的偷盗神器的事情,当时是两个人监守自盗,一个是贺州申,另一个就是言家的言荆。言家本身就主修阵法,言荆出事后言家内部出现分化,没过多久就分家了。” “言家原本就是小家族,只有那件四刹封印匣比较厉害,据说那个匣子被言荆一块带走了,什么都没有的言家很快就走向没落。” 时鹿点点头,又问:“对了,那个贺州申呢?” 李照楠摇头:“不知道,送到管理局那边了,不过他当时伤的那么重,估计还在医院躺着吧。” 时鹿:“那坝头镇那边的度假山庄还有没有调查出其他东西,那些暗中支助他们的人找到了吗?” 李照楠:“已经找到一条鱼了,官方那边正在顺藤摸瓜往下……”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是柳聿,女的身材高挑一头短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干练的气息。 “照楠,是你问她,还是她问你呢?”许孤意抱着胳膊,“平时的机灵劲都跑哪去了?”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李照楠弱弱地笑着,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看来是熟人抹不开面子,行了,我来问吧。”许孤意走上前,站在李照楠刚刚的位置,上下打量时鹿一番。 这位应该就是晋远市行动组的许队长吧,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时鹿也在打量她。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不太喜欢加班,我们开门见山,四刹封印匣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你是不是认识言荆?”许孤意做事喜欢快刀斩乱麻,最不喜欢的就是绕圈子。 许孤意气势凌厉,双眼直视人的时候很容易带来压迫感。 面对这般咄咄逼进的攻势,任谁都会感觉到不舒服,时鹿皱着眉,不卑不亢道:“匣子是一个老头给我的,看起来年纪很大,满脸皱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言荆,不过几年前他就已经死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时鹿见到的那个老头比钟外公看着年迈许多,街里街坊都知道他是骗子,若不是过于苍老,大家伙也不会出于同情,给他那么多照顾。 许孤意不依不饶:“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把四刹封印匣交给你,还有你身上的法器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时鹿木着脸:“许队是在怀疑我和那个言荆是一伙的?” 许孤意一本正经:“我在想,言荆是不是把自己种魂到你身上了。” 时鹿:“……” 你这思维发散能力可真强! “哈!”许孤意的奇思妙想差点把李照楠下巴都惊掉了。 “干嘛,这个推测难道不合情合理吗?像四刹封印匣这种宝贝,怎么可能有人随手就送出去。”许孤意朝李照楠瞪去,她对自己的推理那可是相当自信的。 就在这时,时鹿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起。 “徒弟啊,把扩音打开。”电话那头传来浮禅子的大嗓门。 时鹿按他的话做了。 “柳聿,我已经跟管理局打过招呼了,关于言荆的事情我会亲自来查,不劳烦你们帮忙了,以后找我徒弟前记得先跟我这个师父打声招呼。” 电话被霸气挂断。 场面安静到略显尴尬。 “这老头也太拽了吧,我这暴脾气——”许孤意忽然爬上桌子,作势要抢时鹿的手机。 “队长冷静,别冲动!”李照楠上前拉住许孤意的两只胳膊,“咱们不跟他计较。” “先带出去,带出去。”柳聿无力叹气,见李照楠把人架出去,才无奈笑笑,“不好意思,许队她性格比较直爽。” 时鹿客套假笑:“这位队长这么冲动,真的没问题吗?” 柳聿自信一笑:“没关系晋远这不有我坐镇嘛。” 时鹿附和点头:“管理局安排队长还挺合理,上下互补嘛。” “那倒不是。”柳聿一本正经,“我们这只要资历够就能升队长,队长在管理局里,就是一个半养老的福利岗位。” 时鹿:“……” 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柳聿笑笑:“既然浮禅子大师都发话了,你们今天就回去吧,我去看看许队怎么样了。” 别说,她那个便宜师父的面子还真挺大,一个电话事情就都搞定了。 离开行动组后,时鹿和封临初便返回酒店,计划今晚住在晋远,明天前往京市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回到酒店,他们才被告知房间已经订好,走出电梯,时鹿反复确认过手中的房卡,习惯在外面时和封临初住相邻的房间,冷不丁中间隔着一间,多少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时鹿也没那么矫情返回去换房间,中间隔着一间距离也不会太远,没必要多此一举。 走到房间门口,时鹿这才注意到隔在她和封临初中间的那间房门是敞开的,往前走时下意识朝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傅雨茹的视线。 “你们回来了。”傅雨茹惊喜往外走,她担心时鹿不适应,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亲昵,浅笑道,“他有轻微的洁癖,每次住酒店都会叫一次客房清洁。”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6节 他自然指的是时勋。 时鹿点点头:“你们怎么在这?” “我爸不让他在家里住,说是家规不允许,就把他赶出来了。”傅雨茹往里瞥了一眼,“我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害怕,也就跟着一块下山了。” 傅家的家规,时鹿可是印象深刻,估计又是类似与狗不得入内的话。 “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睡?”傅雨茹可以明显感觉到时鹿对他们存有距离感,也明白成年人的心思更加敏感,不可能像小孩那样立马就和大人亲近起来。 但她愿意多迈出几步,一点点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时鹿却不怎么习惯,还有说不出的别扭。 只是对上傅雨茹那小心翼翼的目光,时鹿无法再生硬地说出拒绝的话,纠结片刻后点了点头。 时勋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傅雨茹和时鹿走进旁边的房间,目光落在旁边的冷峻青年身上,白天那股自来熟的热情劲完全不见,成熟的俊脸一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现在的他完全能体会二十多年前,傅家老爷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时鹿和傅雨茹的关系慢慢热络起来,睡前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他真的会定期跟你去做皮肤保养?”时鹿没想到那位看起来非常精英的霸总,居然还是个精致的大叔。 “不仅皮肤保养,还有定期健身哦,就是怕人家说他年纪大。”傅雨茹抿着嘴偷笑,“我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岁,因为比我大八岁,我父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吐槽他是个老男人,对他各种不满意。” “所以你们就私奔了?”时鹿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个人过去的故事。 傅雨茹轻声道:“不是,主要还是因为傅家不允许主家直系血脉和普通人结婚,父亲从大伯那接下家主的位置后,家里的老人想让我去联姻,如果不是后来发现怀上了孩子,我可能就妥协了。” 时鹿好奇问道:“所以,如果傅老爷子没接家主的位置,是不是就不需要你联姻了?” 傅雨茹忽然低落起来,垂着眸子:“嗯,因为未晞姐姐出事,大伯一病不起,父亲只能接替了家主的位置。” 未晞姐姐? 和傅未晞的名字同音吗? 时鹿追问道:“你刚刚提到的未晞姐姐,是指傅未晞吗?” 似想到了什么,傅雨茹眼中蒙上雾气,整个人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中。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傅雨茹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简单交谈过挂断后,向时鹿说道:“是这样的,我大伯住院了,他提出想见你一面。” 傅雨茹心里五味杂陈,明明下午见到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人就进了医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见自己,但时鹿还是答应了下来,换好衣服后给封临初发了条消息,只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 两个人换好衣服走出门,时勋已经等在门外,陪着她们一同前往医院。 傅鲲二十多年前中过风,身体一直很差,这次因为急火攻心昏倒,住家医生建议送到医院做全面检查,人苏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想见时鹿。 病房里只有傅乾和傅未晞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傅雨茹走到傅乾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关切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大伯他怎么突然倒下了?” 傅乾铁青着脸,将手里揉成团的纸递了过去。 “你那个女儿离开前把这个偷偷放进大哥房间里了。” 傅雨茹表情一顿,打开那张纸,就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时鹿在和封临初在谈恋爱】 傅雨茹下意识看向时鹿,眼中带着不解。 她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将傅鲲气到昏厥。 时鹿走过去拿过纸条,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皱了皱眉。 傅曼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傅家的孩子!”病床上的傅鲲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时鹿。 傅鲲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赶到,无关人员全部被请出了病房。 “太恶毒了,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临走前还不忘兴风作浪!”傅乾这回是真的生气,握着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向地面。 傅雨茹脸色惨白,即便是被傅曼影莫名斥责假惺惺,她也仍旧对这个孩子心存希望,然而事实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时鹿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转身离开,走到安全通道坐在楼梯台阶上,打开手里被揉成团的纸。 可以肯定的是,傅曼影故意留下这张纸条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她。 傅鲲的反应,傅家的家规,还有傅未晞的恨意…… 将这些东西全部串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封临初和傅家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或者说是仇恨。 脚步声响起,时鹿回过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傅雨茹,还有站在安全门外的时勋。 傅雨茹坐到时鹿身边。 “我师兄……”时鹿欲言又止。 “没想到你师兄会是那个孩子。”傅雨茹挤出一点笑容,“其实这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事实上他也是受害者,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这么算。” 事情发生在二十二年前,那时候的封临初还不到四岁,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可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的母亲。 那时候的傅家家主还是傅鲲,他的长女傅未晞是玄术界公认的第一天才,而与她齐名的,则是柳肃清的长子柳檀。 当傅未晞和柳檀联姻的消息传出,整个玄术界无不感叹二人乃天作之合,为之艳羡。 然而订婚宴当天,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三岁多的孩子突然闯入,女人是柳檀几年前交往过的对象,分手后发现怀孕偷偷生下了孩子。 分手这件事给女人造成很大的打击,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她想利用孩子挽回感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几年都不出现,反而在得知柳檀要订婚的消息后,疯了一般跑上门捣乱。 订婚宴因为女人的出现而中止,柳家却不敢做什么,只因为她姓任,是任家的一位堂系。 当时的柳家地位不高,而让女人未婚怀孕生子的柳檀也有一定责任,如果事情没能处理好,很有可能会同时得罪傅、柳两家。 然而一时的犹豫却在第二天晚上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任家那个女人是疯子,她将柳檀和傅未晞骗到无人别墅里,用自身献祭鬼王,三人同归于尽了。 “当时柳家人赶到的时候,除了那个孩子还有一口气外,其他人都死了。”傅雨茹抱着双膝,“大伯得到消息后当场中风,傅、任、柳三家差点动手,最后是官方出面调解才各退一步,在那以后三家的关系也跌至冰点。” “那个孩子大概是在母亲献祭过程中丢了一半的魂,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活下去,柳家和任家为了撇清关系也不管他,不久后我也离开了傅家,也就没再打听过那个孩子。”傅雨茹当时年轻,心肠也软,那个孩子不过三岁多,少了一半的魂,又被所有人丢弃,想也知道不可能活下去,所以她是刻意没有去关注那个孩子的结局。 关于傅任柳三家的恩怨情仇,只要是上了点岁数的人都知道,身为外人的他们没有理由抓住那个孩子不放,而大部分人也都和傅雨茹抱有同样的想法,觉得那个孩子不可能活下去。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那场悲剧大多数人早已遗忘,被一块遗忘的还有在整件事件中无辜被牵连的傅未晞,而她的亲人们,却仍旧活在悲伤之中。 “我是在未晞姐姐出事后的两个月离开傅家的,当时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还只顾着自己,所以长老们在一气之下就把我除名了。”傅雨茹抱着双腿,将头埋进膝盖,“是我太自私了。” 时勋走到傅雨茹身后,抱着她的肩膀:“不是的,傅未晞的死给傅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们非逼着你妈妈嫁人,想要靠联姻增强实力报复任柳两家,是我强硬地带她离开的。” 若非是时家的地位和财力,傅家怎么可能就只是除个名那么简单。 然而时勋的话并没能安慰到傅雨茹,她难受地靠进他的怀里轻声啜泣。 或许真的有母子感应这回事,时鹿就是知道,令傅雨茹难过不仅是当初自私的离开傅家,还有无法面对她和封临初的亲密关系。 哪怕他还只是师兄。 大概是因为彼此关系的还很生疏,所以无法开口要求时鹿远离封临初,只能陷入自责之中。 心烦意乱的时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更不可能做出任何承诺。 走出安全通道时,时鹿空白的大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这是一个狗血的言情故事,她和封临初绝对是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两个人的身世各有各的坎坷,眼看就要走到大团圆结局的时候又冒出上辈人恩怨纠葛。 这么看来还是傅曼影的段位略高一筹,仅用一张纸就让所有人陷入绝望。 第143章 有些人真不禁念叨,时鹿走出安全通道,正准备去询问一下傅鲲的情况,就看见傅曼影手里抱着一束花从走廊的那头走了过来,视线交汇,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遥相对望。 似想到了什么,傅曼影忽然浅浅一笑,脸上带着胜利者的桀骜,一步步朝时鹿走去。 “我也没想到只是一句话而已,居然直接把人气进医院了。”傅曼影装出一脸无辜,“你没事吧?他们现在是不是特别恨你?” 时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故意去刺激一位老人?” “你不知道吗,傅家的家主位本来是傅鲲的,当年因为傅未晞的死把他气到中风,结果家主的位置就让给傅乾,作为前家主,傅鲲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他要是发了话,你就永远无法被傅家认可。”傅曼影狡黠一笑,“至于时家那边,你和封临初的事情,注定会成为你和傅雨茹之间的一根刺。当年龙祭祀上的意外导致她早产,留下了病根,要不是这样,时勋也不能匆匆将人转院,或许当时如果不是那么匆忙的话,我们也不会被抱错。” 重生之后的所有计划不断出现意外,唯一的意外收获就是时鹿更早认识了封临初,且关系远比上辈子更加亲密。 而这段关系也将是傅曼影复仇计划中的最后一张王牌。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师兄目前只是师兄妹而已。”时鹿往前走了一步,与她肩膀相贴,“就算我们有什么,也是可以分手的嘛,结了婚还能离呢,怎么在你眼里,我好像非要他在一起一样。” 自觉稳操胜券的傅曼影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强撑着镇定,不让自己落于下风。 “我懂了,你一直站在上帝视角,自以为很了解我,又能掌握未来的所有走向,想当然以为所有计划能成功,然而现实中的所有走向都出乎你的意料。”时鹿弯起嘴角,“这是不是说明,你所谓的上辈子,不过都是你自我意识过剩,心思敏感产生的错觉呢。” “又或者是你自己太在意抱错的事情,与亲生女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就别扭难受,觉得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充满嘲讽,既舍不得离开富有的养父母,又觉得养父母给的爱没有以前多,心里委屈,每天都在埋怨,认为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才冷落的你。” “你真的好自以为是啊。”傅曼影冷笑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不是我聪明。”时鹿眼神瞬间凌厉,“而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好人,你不过是在借着抱错这件事,发泄心里的不满而已。” “如果你真的觉得住在时家那么委屈,上辈子为什么不离开呢?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顾念亲情,你这幅恨不得傅家人和时家人都去马上死的模样,可看不出半点感情啊。” “你是不想,不能,还是舍不得。” 就算傅曼影是重生的,但从她的布局来推断,她并没有重生到幼时,据时鹿估计,应该是在她加入晋远市行动组前一段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 这辈子的傅雨茹和时勋也才刚知道孩子抱错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不可能发生很大的改变,在这样的情况下,傅曼影几次三番利用傅雨茹的身体健康做文章,分明是不在乎傅雨茹的死活,如果她真的对养父母存有感情,怎么可能完全不留余地。 既然对养父母没有了感情,为什么还要一直留在时家? 傅曼影彻底拉下脸:“你想表达什么?我之所以留下,是为了让你一无所有,目的达到我就离开,没有半点不舍。” “你说过想让我尝尝成为假千金的滋味吧,安排时愠顶替你的身份,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时鹿不慌不忙,“虽然时愠脾气很好,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周围邻居,只要是认识的人,闲着无聊就会把假千金的事情拿出来念叨念叨,还有我以前得罪过的人,看我不顺眼的人,都会借机跑来奚落我吧。” “虽然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要离开那个家,但结果却意外的好,反正无论他们在背后议论什么,我都听不到,所以也没受什么气。” “你预想的计划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时愠太好,而是没想到我会在真相揭穿后果断选择离开,并且把所有从时伟泉和钟秀敏身上得到的金钱全部还给了他们。所以,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了,是不是也应该把在时家得到的东西都还回来,你名下的银行卡爸爸已经让人停掉了,但是还有不动产那些,你在晋远这边住的地方也算我们家的吧,希望你可以一并还回来。” “你不会舍不得吧?” 银行卡的事情当然是时鹿胡说的,反正以傅曼影傲慢的姿态也不会当场查验,至于住处,可以是房子也可以是酒店。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7节 傅家主宅在山上,傅曼影不可能每天往返,像她这样过惯好日子的人,也不可能去住宿舍或租房委屈自己,剩下的就只有买房或住酒店两种可能,她加入行动组那么久,买房的可能性最大,但时鹿不能肯定,所以故意用笼统的表述模糊过去。 虽然傅曼影加入行动组时间不短,但在她拿到幽冥剑前一直默默无闻,从先前的支援任务中也能看出她并没有很突出的能力,就算在这段期间里她赚到了一些报酬,但也绝对不可能买下一套房。 因此,时鹿可以肯定傅曼影现在所用的一切都是时家的金钱。 事实上,傅曼影加入管理局后几乎没有固定工资以外的收入,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小白,零基础的她在最开始那半年不是学习就是修炼,除了李照楠有些许耐心,行动组的其他同伴只当她是累赘,没有一个愿意带她组队。 执行黔州那次的支援任务也是因为队里人手不足,美其名曰让她这个新人跟去见见世面,后来发现同为新人的时鹿能力远超于她,危机感油然而生,因此找上傅未晞合作,跟在他身边学习,想要加速成长。 就算要离开从小将她养大的时家,傅曼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名下的东西还回去。 “看来你是真的舍不得啊。”时鹿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反正爸爸妈妈也不会逼着你还的,不过,你都拿了那么多钱了,还摆出一副所有人都欠你的模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动产、存款、首饰、奢侈品……所有的东西加起来绝对不是小数目。 单拎出盛世集团排面,少说也是以亿为单位吧。 既然傅曼影没完没了的搞事情,时鹿也不能让她好过不是,要想让一个过惯了好日子的人难受,且一直难受下去,断去他的财路最简单粗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算傅曼影成为神女有的是人巴结,但总要有个时间过度吧。 总不至于到处都是还没见识过神女的本事,就上赶着给送钱的冤大头吧。 时鹿的话里不带一个脏字,语气也十分平和,但听在傅曼影耳朵里却格外刺耳,手里抱着的花被捏到变形,恨不得直接甩到旁边人的脸上去。 她的名下确实有几套房,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人找她还过。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就应该是属于她的,从没有还这个概念。 可时鹿却在阴阳怪气讽刺她既不是时家的女儿,心里妒恨这件事仍舍不得时家的财产。 笑话!她现在是神女,想要钱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有的事情。 “放心,你们时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傅曼影昂着下巴,“因为我根本就不屑。” “太好了,你比我想象中还有骨气,明天我就会找律师联系你,让专人来处理的。”时鹿兴奋地拍了个掌,两眼弯弯,“保证让你在一天之内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时鹿笑着说出无家可归四个字的模样让傅曼影感觉到了极大的侮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举起花一把朝时鹿身上甩去。 然而手刚抬起就被时鹿挡下,傅曼影眼神发狠,来不及发怒,下颚被紧紧捏住。 “神女?”时鹿笑容灿烂,“你连那把剑都挥不动吧,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敢到处得罪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小心被戴着面具的人找上哦。” 傅曼影掰开时鹿的手,恶狠狠地瞪向她,下一秒,几道黑气猛冲向了她。 “啊!”傅曼影本能发出尖叫,狼狈向后逃跑。 三只恶鬼紧追在她身边。 没跑几步,傅曼影便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挡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恶鬼将傅曼影包围,吓得她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驱赶。 时鹿冷眼看着这一幕,放出恶鬼不仅是为了教训傅曼影,也是为了试探她的实力。 事实证明,她除了重生这个外挂以外,并没有多大的能耐。 而且还是极其容易冲动的性格,如果她先前和时鹿多接触几次,说不定早就暴露了。 时鹿朝傅曼影走去,注意到她靠近的三只恶鬼像是见到鬼一般在结界内四处窜逃。 “就你这么一点本事还敢上蹿下跳?”时鹿再次捏住傅曼影的下巴,“就算你手握神器又怎么样,现在的你,就算只是普通玄术师动动手都能分分钟让你意外死亡。” 傅曼影眼神发狠。 若有所感,时鹿抬起头,正好对上柳聿和柳星予惊诧的目光。 时鹿皱了下眉,放开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傅曼影,先收了三只恶鬼,又收起结界,从容不迫地看向柳聿:“柳局不会这么晚还要找我问话吧?” “不,我接到傅鲲前辈住院的消息,代表柳家前来看望。”柳聿瞥了眼傅曼影,“你们这是?” 时鹿不慌不忙:“交流感情呢。” 傅曼影趁机推开面前的时鹿,转身就跑。 柳聿若有所思地追着她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病房在前面。”时鹿出声提醒。 柳聿收回目光,朝时鹿点点头:“那我先去看望一下傅鲲前辈。” 两个人从时鹿身边走过,径直朝着傅鲲病房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时鹿后知后觉,既然柳檀是柳肃清的儿子,柳聿也是柳肃清的儿子,那么柳肃清就应该是封临初的爷爷,柳聿则是他的叔叔! 之前见面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所有人都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 时鹿半阖下眼,所以封临初是被他们故意忽视了吗? 傅家人也就算了,柳家和任家凭什么。 如果真要有人为那件事负责,也该由两家的大人承担,欺负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算怎么回事。 时鹿揣着一肚子怒气准备离开医院,没走几步就看见独自坐在过道椅子上,闭目靠着椅背的傅未晞。 不,他的本名应该叫做傅未晨,任嫤先前在镜子里的世界提到过,只是时鹿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拌嘴上,无意识中忽略了这个细节。 所以恶心人的意思,是指傅未晨改成姐姐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又或是想让所有人记住“傅未晞”这个名字。 迟疑片刻,时鹿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傅未晞旁边的位置,很快找了个话头:“听说是你把抱错的事情告诉他们的,为什么?” 傅未晞没有睁眼:“如果不说,她只会干出更极端的事情。” 时鹿不解,傅未晞的回答既可以理解为不想看傅曼影走上歧途,也可以解释为担心傅家人被暗中算计,出发点不同,目的自然不同。 当然无论出于哪个目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你父亲没事吧?” 回答时鹿的是一阵沉默。 看得出他不想搭理人,时鹿也不好继续打扰,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我一直恨到想杀了他,只是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下不了手。” 时鹿回过头,发现傅未晞睁开了眼睛。 “我姐姐死的时候两条胳膊被折断,肋骨被打断六根,最后颈骨被掐断才咽的气。我们连她的一点魂魄都找不到,凭什么,渣男疯女的感情纠葛要把我姐拖进去!不过二十年的时间,凭什么所有人理所当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我现在还能清楚记得,柳家为了撇清关系把那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被丢在半山上自生自灭的画面,所有人都说丢掉一半魂的他活不下去,我就蹲在不远处,从白天盯到晚上,又从晚上盯到白天,看着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他被浮禅子捡走。”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能听出满腔的恨意。 凶手和被害者同归于尽,官方出面调停,只有他姐姐活该倒霉,被牵扯进了渣男和疯女人的爱恨纠葛,导致惨死。 二十多年的时间,任家和傅家分别换了家主,继续汲汲营营互相暗斗,柳家继柳檀之后又诞生了一位奇才柳聿,家族地位水涨船高,每个人都得到了幸福。 而后,所有人都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看到性格大变的他还要站在理中客的位置上,好心多劝上一句。 【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他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 【人要向前看,你姐姐也不会想看到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忘记后,无法释怀的他反而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他们真的是在乎那个孩子的生死吗? 不,他们只是知道,他憎恨的不止是一个封临初,而是所有人。 身为被害者的亲人放不下,这件事就永远不可能翻篇。 若非他将名字改为傅未晞,时时刻刻提醒着所有人,只怕任家和柳家早就把天赋远超柳聿的封临初接回家了。 简直虚伪至极。 “呜呜呜——” 听到抽抽搭搭的呜咽声,傅未晞从繁乱的思绪中抽身,别过眼就看见时鹿瘪着嘴欲泣不泣的样子。 “我师兄好可怜啊。”时鹿眼眶都红了,“同一天死了爹妈,魂还被撕走了,被家人遗弃,把他捡回去的师父也不靠谱,靠自己的努力才有的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美丽动人的我,结果又告诉他我是怨恨着他的族人的孩子,他心里该多难受啊——呜呜呜,我师兄这辈子太难了。” 傅未晞冷着脸,他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时鹿心疼封临初,而是要让她明白现在的立场! “很恨吧,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很恨那个女人贺她的孩子吧。”时鹿收起难过的表情,“怎么可能不恨呢,那些说冤有头债有主的狗屁话都是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立场倒转,看他们还能放出一个屁吗!说不定还会把劝他们的人当场揍一顿。” “人要是真能那么理智,早该成佛了。” 傅未晞靠着墙,这种话大多数人都明白,但又有几个人会宣之于口。 “恨着吧,如果那是你变强的动力,那就继续下去。”时鹿深吸一口,“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师兄的,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罢了。” 傅未晞情绪没有任何变化:“无所谓,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认识你加快了他的死亡,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时鹿抿紧唇,傅未晞膈应人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 “你放心,如果他侥幸还能多活几年,婚礼的请帖我一定不会给你发。”论起膈应人,时鹿绝不认输,即便是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明天要去领证一样。 果然傅未晞的嘴角耷拉了下来,很明显是被膈应到了。 时鹿见状心里舒坦多了,忽然语速加快:“不过,你把名字改成傅未晞这招真的太绝了,但凡知道这件事,还试图劝阻你的人都得膈应死,任、柳两家估计看到你就得膈应一次,脾气要是爆点的那种三天三夜都睡不着吧。” 傅家地位摆在那,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任柳两家不说被千夫所指,唾沫星子必定没少吃,傅未晞三个字只怕已经成为心理阴影。 她的亲弟弟顶着她的名字活跃在玄术界,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会被翻出来,任柳两家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理亏的,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比二十多年前,舆论攻击下来,底蕴再深的家族都得大伤元气。 时鹿这话还真不假,至从改了名字,不仅那些喜欢在傅未晞面前说大道理的家伙通通消失,就连任、柳、傅三家人每每看到他都跟便秘一样难受。 那种感觉真的无比畅快。 傅未晞认真打量了时鹿一眼,仔细这么一看,眉眼间倒真有几分像傅雨茹。 性格嘛,也比较有意思。 比那个矫揉造作的看着顺眼一些。 前提是不要张嘴。 第144章 短短一天仿佛经历了一星期那么长,时鹿打着哈欠回到酒店,途径封临初房间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停住,举起手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半夜,刚收回悬在半空手,房间门就打开了。 “你还没睡啊?”时鹿意外说道。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8节 “嗯。”封临初欲言又止地看着时鹿,幽邃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漠然,好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明天回南城,你要去京市的事情我会和唐队打好招呼。” “好。”时鹿抿着嘴,犹豫地看着站在门里的他,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坦诚说开,“还有就是,关于上辈人的恩怨纠葛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封临初闻言面部肌肉紧绷着,只是轻轻发出了一个气音。 “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他语气松弛,“你不是说过,我是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那些人那些事,早就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掺和傅任柳三家的事情。” “是走是留全凭你个人意志,如果你介意,可以离开南城这边的行动组,亦或者申请调市。” “狗男人。”时鹿不爽他冷淡的语气,拧起眉,“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关心你吗,居然开口就让我走。” “还让我调市,调到晋远这边被神女虐吗?信不信我分分钟辞职回家继承家业,让你回归独自美丽的万人嫌生活。” 封临初紧绷着脸,定定看着时鹿:“行动组辞职的话要提前三个月,毕竟是关于整个市安全。” 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时鹿沉下脸,盛着怒气的双眸直直瞪着面前这位铁石心肠的家伙。 “狗男人!”愤愤嘟囔了一句,时鹿扭头就走,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还傻站在房门口的封临初。 猛地关门声不由地让人一惊,封临初半阖着眸,正打算走回房间,就看见站在拐角处探出头的傅雨茹和时勋,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被发现的夫妻俩连忙收回往外探出的脑袋,直到听到关门声才从拐角走出,走到房间门口,傅雨茹看了一眼左边,又看了一眼右边,忽地重重叹了口气。 时勋看出妻子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搂住她:“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尊重小鹿自己的选择就好。” “不过一天而已,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傅雨茹心里难受的紧,“撇去大伯那边,你也听到了父亲的话,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刚刚才会想和小鹿撇清关系。”时勋摇头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打开房间门,把人拉了进去,“他们两个人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室内灯光全部亮起,傅雨茹往里走去:“我知道,要不是那孩子在,小鹿离开先前那个家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说不定还会丧命。连抱错女儿都是刚发现的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什么,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孩子们受罪。” 时勋无奈:“这才哪到哪你就担心这么多,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再操心也来得及,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雨茹回头白了他一眼:“什么都让孩子自己决定还要我们家长做什么,还有曼影的事,你就那样决绝的让她离开,她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就算不是亲生的,咱们也不能真不管她啊。” “你看这个。”时勋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傅雨茹面前,页面里是不久前傅曼影给他发的消息,在表示要把所有东西还给时家的同时,还说了很多时鹿的不是,最后放出极端狠话划清界限,誓不两立。 字里行间的大意就是“时鹿阴险虚伪逼她归还房产”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甚至没等到时勋的回话,反手就把人拉黑了。 傅雨茹看完那些文字后面色凝重,自责道:“曼影她……是不是我对她的关心太少,或者是我没教好她?” “她从小就太顺了,所有人都惯着她,稍有一点不如意就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她,这样的性子吃吃苦也好。”时勋坐到床上,“房子那些我们都先收回来,让她真正经历一番社会的鞭打才能成长。” “如果这样她还无法成长,那些钱留给她,反而会让她抽出精力去害小鹿。” 傅雨茹犹豫:“可是她现在是神女,不一定能吃到苦。” 时勋:“如果她真那么有本事,就更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想到傅曼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时勋就觉得毛骨悚然,如果继续留着她,成为神女的她难保不会对家里其他人动手。 时勋并不是对这个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孩子没有感情,只是用一种更理智的方式处理。 如果可以,他也想坐下来,好好谈谈,只是现在的傅曼影飘的太高,已经不把他们这对养父母放在眼里。 当一个人的心态已经扭曲,强行按着他的头只能徒增怨恨,不如让他到外面看看世界,或许能得到新的眼界。 话是这么说,但身为母亲的傅雨茹还是忍不住难受,她埋怨道:“你们男人真狠心。” 时勋拉过傅雨茹的手笑着讨饶:“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老婆大人别生气。” 睡到自然醒的时鹿磨蹭到下午一点多才出门,结果就发现封临初退房回南城了。 “这孩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离开了。”傅雨茹说道。 时鹿叹气:“估计是觉得你们不待见他,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师兄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都习惯了。” 傅雨茹看她:“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的心里活动无非就是那些,他快死了,不能拖累我,傅家和他有仇,肯定不会接受他之类的。”时鹿冷笑一声,“反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就算我跟他真的有什么,说不定他还没死我就腻了呢,玩玩而已,下一个说不定更好。” 傅雨茹和时勋:?!? “肚子饿了,先去吃饭。”时鹿朝着电梯方向跑去。 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时勋咂舌:“没想到小鹿年纪轻轻,还挺渣。” 回过味的傅雨茹瞪了他一眼:“那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气话,你还当真了。” 时勋讨好地笑笑。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时鹿喊了他们一声,夫妻俩不再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又在晋远市多待了一天,确认傅鲲情况稳定后,时鹿跟着傅雨茹和时勋回到京市。 不到半天就拿到了亲子鉴定的结果,这一次并没有意外。 第一个松口气的反而是秦随,要是鉴定结果和他调查到的结果不一样,事情就复杂了。 时鹿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坦然收下了接下来的五天里遇到的所有亲朋好友的见面礼。 当时鹿在京市浪到飞起的第五天傍晚,一则离奇的新闻闯入她的眼帘。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有人在山上看到两只巨大的动物在山上打架,还拍下视频放到网上。 发布这个视频的博主只有几个僵尸粉,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然而就在今天白天被一个小有流量的自媒体转发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视频里打架的动物一只浑身长满鳞片好似蜥蜴,另一只是拥有九条尾巴的狐狸,身形皆有小山那么高。 视频时长不过十几秒,仅拍到两只动物对峙的画面,但底下的评论却炸开了锅。 有人觉得是真,有人觉得是博主从玄幻片里截取的片段,双方各执一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眼看话题冲上热搜,视频突然失效,就连最开始发布视频的博主也被炸号。 这一波欲盖弥彰的操作,反而刺激到吃瓜群众的求知欲,讨论热度不减反增,不让发视频就做动图,动图不行就倒着发,总之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隔天时鹿就在京市见到了当事人,不对,是当事狐凌幼颜。 “事情发生在t省,我刚好在隔壁省拍戏,被妖管所叫去帮忙了。”凌幼颜看了眼左右,压着声音说道,“是压在地底下的妖怪,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应该是被人放出来的,而且我听说又有个省发现封印被破的情况,负责的人正往那赶呢。” 时鹿惊讶:“封印被破?” 凌幼颜眼神高深莫测:“有人想搞事情了。” 事情发生在外省,时鹿暂时还没有接到行动组的相关通知。 时鹿不解:“搞事情的人破除封印想做什么?” 凌幼颜摇头:“有可能是在找什么妖怪,也有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不少没打开的封印,或者沉睡在地底下没被发现的妖怪,要是真有人一个个找出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时鹿皱眉。 “不过,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妖管所想请我帮忙,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插上一脚。”凌幼颜耸耸肩,“我并不是什么高尚的妖怪,相反,我很怕死,到时候做墙头草,你可别太惊讶。” 这一剂预防针打下来,时鹿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选边,这也不现实。 “要是真出什么大事,我的下部戏就得延后拍摄了。”凌幼颜心里惦记着新戏,恨不得早把搞事情的家伙揪出来,免得耽误她继续在娱乐圈发光发热。 “对了,听说你找到了父母,怎么样,他们是妖怪吗?”见时鹿不搭话,凌幼颜转开话题。 时鹿摇头:“应该就是普通人。” “那就有意思了。”凌幼颜托着腮,细细打量着眼前眉眼精致如画的女孩,“听说你们管理局出了个神女,你不觉得她的情况和你很像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也是神仙转世。” “倒也不是不可能,神仙嘛,又不只有一个。”时鹿摸着下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有道理,不过你也有可能是很厉害的妖怪转世,毕竟你对我们妖怪的存在很敏锐。”凌幼颜眸光微闪,“你再加上神女,其实管理局这边的赢面还挺大,我得和王盟商量商量,就算要当墙头草,也总得先压块宝才行。” 时鹿:“……” 这位真是坦荡到让人没办法吐槽。 接到浮禅子的联络,时鹿在第七天早上,迎着家人们恋恋不舍的目光告别。 回到南城市,时鹿直奔封临初家,按下门铃,等待主人开门。 门铃按到第三次,门才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时鹿,封临初眉头紧皱。 “为什么按门铃?” 平时不是连招呼都不打,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这才几天,就开始按门铃了。 封临初不喜欢这种生疏的感觉。 “哎呀,可能是忘记密码了。”时鹿扬起笑容,“不过,正好让师兄提早习惯,我爸在隔壁的隔壁安排了房子,以后就不能经常过来打扰了。” 封临初沉着脸。 时鹿笑容灿烂。 下一秒,时鹿被拉进房子里,只听咣当一声,人便被堵在墙上。 “师兄你别靠我这么近,感觉怪有压力的。”时鹿伸出双手抵着他,“有话我们站直了说。” “不要搬走。”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的声音太轻,时鹿真没听清。 “我把楼上买给你,不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封临初咬着重音。 时鹿笑笑:“那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房子是裴奕昀的,这样买走多不好啊。哦,我知道了,师兄是担心有人袭击我吧,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出师了,什么杀手上门我都不怕,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有自保能力。” 封临初知道时鹿是故意的,他静静盯着眼前的笑脸,莫名的急切与慌乱让他不知所措。 “而且,我正在考虑辞职呢,这几天我想了想,干你们这行确实不太安全,哪比得上当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自由。” 封临初急红了眼,恨不得那东西把眼前那张气人的嘴堵上。 “你看你还急了,不是你说是走是留全凭我个人意愿吗,怎么,你后悔了?”时鹿略放下手,往前一靠,双手张开将封临初圈住,靠在他的肩头,“你又不说,那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封临初毫不迟疑地回抱住了时鹿,感觉到怀里的温度,整个人都感觉重新活了过来,没有人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被惊慌、无助、悔恨的情绪包裹。 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时鹿在眼前消失的画面。 那种恐惧,就是幼时被丢弃在路边等待死亡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 “如果我死了……” “那我不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你的遗产去包养小鲜肉了。”时鹿欢快的语调中透着满满的期待,“你放心,下一个更香更年轻,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49节 这般没心没肺的言论当真听得人咬牙切齿。 封临初没忍住掐了一下时鹿的腰。 “哈哈~痒。”时鹿挣脱着要从他怀里离开。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一身好似刚从菜市场回来打扮的浮禅子双目微睁地看着眼前搂搂抱抱的二人。 时鹿扭头看他。 浮禅子后知后觉,连忙关上门,但人没出去。 时鹿与他大眼瞪小眼:“师父,通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说‘你们继续’,然后识趣的原地消失吗?” 浮禅子嘴角一抽:“信不信我现在就定一条门规,同宗师兄妹不得交往。” 时鹿面露难色:“那我就只能叛出师门了。” 浮禅子:“……” 就你贫! 多了个电灯泡,时鹿也不好再缠着封临初,三人走到客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时鹿忽然想到什么,从空间拿出一个首饰盒,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浮禅子的声音。 “没想到你会是傅家的孩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时鹿反驳:“这叫命中注定。” 浮禅子懒得跟她耍嘴皮,猛地提起以前的事情,心里便觉得感触良多:“说起来都快过去二十二年了,当初我也不敢相信那个小小的孩子能活下来,事后还费了好多天功夫给他想了个新名字。” 封临初如今这个名字,自然不可能是他出生时用的那个。 时鹿很配合的问道:“师兄现在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浮禅子眉宇舒展开:“我原本是想让他随我姓的,又觉得不好,有人提议他已拜入我奉天观门下,可以用奉字为姓,后觉得不妥,就取了谐音封字,临初便是从头再来的意思。” 时鹿下意识发问:“那为什么不叫封从头?” 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取名奇才的浮禅子表情一顿,睨过眼:“你觉得封从头好听吗?” 时鹿认真思考片刻,发出肯定的赞叹:“还是师父有文化,如果师兄叫封从头,我肯定不能让这个名字进我的户口本。” 突然吃了一口狗粮的浮禅子:??? 谁问你这个了!! 第145章 话题被扯开,浮禅子险些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咳嗽了一声:“言归正传,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言荆的事情。” 时鹿在天穹山上的表现太过招眼,又拿出了言家的传家宝四刹封印匣,要不是有浮禅子这些天在上面周旋,只怕官方和管理局早就暗中派人过来对她进行调查了。 言荆和贺州申当年同盗神器,发生在坝头镇上的事情便可以证明二人的危害性有多高,就算只是疑似和他们接触过,都有调查的必要。 “想必你们也知道,贺州申至今昏迷不醒,从那个什么度假山庄抓到的共犯都是一些想出名的散修,这些散修为的不过是一些小利,本事不大,平时只能打打下手,做些联络或者发展下线的工作。” 被贺州申笼络的那些散修不过是为了些蝇头小利,用金钱、符篆、法器就能收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至于上面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每个人都一问三不知。 例如先前攻击凌幼颜的曾江水,就是被挑选的目标之一,先给符篆让他尝点甜头,再进行笼络。 同样的话题浮禅子也问过时鹿,只是管理局并不相信她与言荆毫无关系,像四刹封印匣这样的天级法器,若非关系密切,怎会轻易送出。 除此之外,时鹿身上的四件法器来源也存在很大的疑点。 从天而降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大多数人信服。 倘若时鹿是言荆培养出混入管理局的线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由浮禅子亲自负责调查时鹿,已经是官方给出的最大让步。 担心时鹿心里有想法,浮禅子不忘解释:“你身上有疑点,我们就要着手调查,这是例行公事,也是对社会负责。” 时鹿点点头,自从柳聿找上她,她就料想到现在这个局面,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好在是由浮禅子负责,无需面对可能令人窒息的审讯场面。 “我明白,也理解。”时鹿捧着手里的首饰盒往后靠了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老头是不是言荆,而且他就是个神棍。” “言荆盗神器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就是活到现在也不过五十,根据你的形容来看,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但四刹封印匣出自他手,或许他和言荆是一伙的。”浮禅子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管理局的意思是让我们到你小时候住的那个县城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管理局倒是想派自己人过去,但在那之前必须先审问时鹿,问明情况。然而前有浮禅子阻挠,后有傅家礼貌打招呼,中间还有盛世集团四个字震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同时面对三方压力,管理局哪敢轻易请人上门喝茶。 好不容易等浮禅子恢复到全盛状态,便着急忙慌催人来调查了。 回小时候的县城? 时鹿双眼一亮,那不是还能顺道去看看钟外公。 据时鹿所知,钟秀敏已经被时外公接回老家修养,只是她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大,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从傅曼影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没有认回亲生父母的意愿,如果这件事被钟秀敏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二次精神伤害。 “如果没问题就收拾收拾东西出发,我们开车过去。”浮禅子瞥见时鹿手中的首饰盒,心下一动,“你一直抱着这个盒子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刚认的父母让你带给为师的礼物?” “差点忘了。”时鹿打开首饰盒,里面放着几块未经加工的玉石,“几天前的深夜,我闭上眼睛后,脑海中不断浮现空间阵的图纹,然后我就刻了七枚,而且一次都成功了,我觉得我已经觉醒了天赋技能。” 那天夜里,时鹿的心脏莫名狂跳起来,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空间阵的符文排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她,隔天她就找到秦随拜托他帮忙购置玉石。 “空间阵?一次成功?”浮禅子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知不知道空间阵需要十三个阵眼,只刻出一两个的话很多人都能做到。” “我已经刻出十三个了。”时鹿将首饰盒里面的玉石都到了出来,一共六枚,挑出里面最大的那块,“我在这块里面刻了三个符文,其他五块各两个,我原本是想把十三个刻在一块玉上的,不过担心会失败,就分开了。” “你把不同的符文刻进了同一块玉里?”浮禅子叹气,“真是暴殄天物,你这几块玉石的成色都不错,拿来做大阵都绰绰有余。” “我这肯定是成功的,我有预感。”时鹿抓起玉石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挑选了沙发边上的空旷处,随手摆好。 浮禅子伸着脖子,见她摆放的架势有模有样,轻笑了一声:“行,那你开一个我看看。” 时鹿看着那几块玉石:“不行,这几块玉很贵的,怎么可以浪费,我先摆在这,嗯,先摆在这。” “你在那神神叨叨说什么呢?”浮禅子喊了一声。 “不知道。”时鹿起身,“这几天总是莫名地心悸,好像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出现了。” 浮禅子敛起眉:“什么东西?” 时鹿摇头:“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 “对了,天穹山上不见的那面诸魂镜找到了。”浮禅子神态威严,“是那位神女找到的。” “所以,她手上现在有两样神器了?”时鹿紧张地咽下口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师父,假如那位神女因为私人恩怨对我动手,管理局和官方会怎么做?” 浮禅子半撩起眼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时鹿:!?! 过分了,神女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终于看到时鹿吃瘪,浮禅子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放心吧,如果神女真是那么危险的存在,为师是不可能纵容她的。” 时鹿斜眼看他,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那万一她连坐,准备把师父你也一块咔嚓了呢?” 浮禅子犹豫地看了时鹿一眼:“要不,为师还是先把你逐出师门吧。” 时鹿:“……” 不愧是你! 时鹿小时候跟钟外公生活的地方在番阳县,从桃锦园开车过去得两个多小时,师徒三人刚把车开出车库,就被浮禅子喊了停。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小跑了过来。 “你,去后面,让她开。”浮禅子指挥着时鹿让位。 时鹿麻溜换到后座和封临初同坐,等驾驶位上的人系好安全带,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柳星予回过头,笑了笑:“就是正好跟你们一块回去看看。” 时鹿这才记起,柳星予原本的户籍就在番阳县。 浮禅子直白打断:“什么回去看看,分明管理局担心我包庇你,让人过来监视,你们柳局就把她派来了。” 柳星予赶忙解释:“走个流程而已,其实柳局一点都没有怀疑你,要不然也不能派我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浮禅子再次打断:“那可不一定,他派你来,更说明信任你,你这个柳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 这是在提醒时鹿,不要被柳星予无害的外表蒙骗,要随时保持警惕,免得被抓到把柄。 柳星予耸了耸肩,也不自讨没趣,专心当起司机。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番阳县,直奔时鹿口中那位老头原先租房的地方。 在时鹿的记忆里,老头不是在外面摆摊,就是躲在家里睡觉,只有偶尔会找些老人对弈一局,顺道推销一些能够转运的配饰。 都是十几二十块的东西,有些老人被他忽悠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把钱掏了。 老头以前住在那种筒子房里,过去这么多年,房东应该翻修过,刷过墙,窗户外还加了防盗窗,大概是做过规范管理,原先堆满东西的过道也被清理干净,视觉上比以前宽敞多了。 墙面贴着房东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过去,穿着睡衣的女房东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你们要租房?”房东面露狐疑,视线在时鹿和封临初身上来回扫过,虽说她没见过什么市面,但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这两位外貌出挑的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会在他们这种地方租房的人。 该不会是哪个部门派人暗中走访,来查这边的吧。 眼神微闪,房东连忙挤出笑容,搓搓手:“几位,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啊?” 时鹿指向上边:“304那间租出去了吗?我们想进去看看。” “304啊,里面有人啊。”房东面露为难,“要不你们看看301,那个四楼五楼都有房间的,价格还便宜五十。” 几人对视一眼,时鹿又道:“你还记得几年前304里有一位摆摊算卦的老人猝死在里面的事吗?” “你说那老头啊,记得,我哪能不记得他啊。”房东露出一脸晦气,“自从他死在我的房子里面,我这运气就越来越差,隔三差五就有小偷跑来关顾,逼得我不得不把所有窗户都按上防盗网,不然房子都租不出去。” “你们该不会是那老头的亲人吧,人都死了快十年了,现在才找过来也太晚了点吧。”房东举起双手,“事先声明啊,他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派出所那边都有记录,人是猝死的,他们可以为我证明的。” 房东生怕说晚了,就被人讹上,这个时间点筒子楼里没什么人,她就是高声呼救都没用。 时鹿:“那老头猝死后,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他?” 提到这个房东就来气:“没有啊,不过我把那老头东西处理掉没多久那间房就有人上门来租,一开口就是押两个月的房租,我往外租了这么久的房,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押钱的,结果人没住半个月就跑了。我上门收拾东西,然后发现他把我地板砖都给撬起来了,想想我就来气,他留的那点押金,都不够我修房的。” “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挖地板砖,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那人跑了就没再回来过,之后也没发生什么怪事,我也就抛到脑后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0节 要不是两件事赶在一起,房东还真不能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 老头是在时鹿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猝死的,一个多月后就是暑假,她和外公回市里住了几天。 时鹿和老头之间要说感情,其实是没有的,两个人的交集也不多,记忆中每次见到他都会被算计零花钱,次数多了人也警惕起来,绕着他走都是常事。 要不是因为老头给了她匣子,又穿着道袍十分惹眼,时鹿还真不一定能记住他。 就好比柳星予,她可是在老头死后出现在时鹿的视线里,若不是几年后的再次相遇,两个人恰好在同一个行业里工作,时鹿早就忘记曾经有这个人出现过。 不可否认,时鹿是个薄情的人,当决定遗忘一个人的时候,那就彻底忘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浮禅子皱着眉:“那老头就没有留下一点东西,照片都没有?” “我收着一个老头子照片干什么。”房东干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人死了我那房子还要租的嘛,他那些破烂我也没地方放啊,然后就打包卖给收废品的了,拢共也没卖几块钱。” “过去这么多年,地板砖还被挖了,想必房间里外都被翻过,真有留下什么东西也早被拿走了。”浮禅子烦躁地挠了挠头,“烦死了,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就悄无声息死在这了呢?” 为了赶路,他们错过了中午的饭点,柳星予还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早就饿得走不动道,见他们问完话,忙不迭说道:“继续僵持在这也没用,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浮禅子点点头:“那就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到处看看。” 时鹿:“我外公家就在前面,走个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我想顺路去看看。” 浮禅子率先往外走:“那我们一块过去,顺道打声招呼。” 他这爽快模样,完全不像是来调查,反而更像是来度假的。 在场四人,浮禅子辈分最高,他说东,可没人敢说西。 钟外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当初有钱时购置的养老房,放在如今看也变成了破旧的老房子。 整栋楼只有四层高,外表和城中村里的自建房差不多,钟外公住在二楼,两房一厅,面积宽敞,里面的家具都有些老旧,但面上看着还算整洁。 时鹿出发前就给钟外公发了消息,四人到的时候已过了两点,整桌的菜都没动过,锅里炖的汤还用小火煨着。 看着精神饱满的时鹿出现在眼前,钟外公的心情也轻快许多,他什么也没问,只顾着招呼几人吃饭,小聊片刻后,得知浮禅子和他同龄人,惊讶得连连叹声。 就连时鹿和柳星予也大吃一惊,只因浮禅子看着也就四五十岁,一点也不像七十多的模样。 吃完饭,浮禅子和钟外公坐在客厅喝茶,时鹿和封临初到厨房洗碗。 封临初洗,时鹿在旁边接。 这个过程虽然有些多此一举,但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想要帮忙做点什么的柳星予看了他们两眼就翻着白眼走出厨房,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冰箱里有草莓,知道你爱吃,我爸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钟秀敏站在冰箱旁,她被咬伤的地方还没长好,定期要到医院换药。 脸上没带妆,头发也只是随手扎起,穿着宽松的短袖,这样朴实的钟秀敏时鹿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 “你最近还好吗?” “不好,房子小,地方小,外卖都找不到好吃的,没有保姆伺候,还有个老爹天天在耳边碎碎念,回来这几天一点都不适应。”钟秀敏释然一笑,“不过空气倒是挺好的,出门也不会堵车,多住一阵子习惯了,可能就好了。” “对了,如果你见到我的女儿,把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告诉她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做,愿不愿意回到我这个亲妈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事,我不强求。” 受过伤,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一次,钟秀敏多少还是成长了一些,至少学会了向前迈出一步。 而她也很清楚,如果她的亲生女儿愿意回到她的身边,也不用等到现在。 “我知道了。”时鹿应承道。 时鹿不想揣测傅曼影对亲生父母的真正想法,只知道两个人在先前的几次正面交谈中,她一次也没有寻问过亲生父母的情况。 或许是早知道,又或许是不在意。 钟秀敏:“还有一件事,你先前住的那个房间的架子上还有几本画本,我看画的挺好的,你要带走吗?” “那个都是胡乱画的。”时鹿顿住,提到画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等等,那堆画本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本子。” 钟秀敏:“我就翻了翻画本,其他东西没注意,你可以去找找。” 时鹿想也不想就朝房间跑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时鹿翻出记忆中的那本小笔记本时,客厅里的其他人都走了进来。 浮禅子走上前:“出什么事了?” “我想起老头以前给我写过借条,整整十块,一直都没还。”时鹿快速翻着手里的笔记本。 浮禅子闻言额头青筋一跳,刚准备吐槽,就看见时鹿举起笔记本。 “找到了,这里还有他的签名!” 浮禅子凑近一看,借条下面签着非常潦草的名字。 字体虽然丑了点,但以先入为主的视角出发,很容易就辨认出签在右下角那两个字。 所以时鹿口中提到的那个老头,果然就是管理局一直在找的。 言荆。 第146章 笔记本上的这张借条确实可以间接表明时鹿小时候认识的那个老头是言荆本人,但也仅是如此。 老头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世,随身物品也都被当作废品卖掉,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当年合谋偷盗神器者一个死亡一个昏迷不醒,令管理局束手无策二十多年的案件似乎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解决了。 可是还有两件没露面的神器究竟在谁手上? 浮禅子紧锁着眉,总感觉这个过程容易到有些不真实。 就好像先前的二十几年都白忙活了。 时鹿也认出落款的签名,仔细回想起来,当初老头找还是小学生的她借钱,还非要写借条的举动似乎有些刻意。 难道是在文字里藏有什么暗语? 时鹿仔细阅读过借条上的每一个字,短短两行,内容简单直白,能藏暗语的可能性很低。 不是暗语,莫非是日期或者名字? 借条具体是哪天签的时鹿也记不清了,无法判断日期是否有问题,视线最后落在右下角那个签名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时鹿越看越觉得“言荆”这两个字比上面的其他文字颜色来的更深。 虽然乍一看并没有区别。 若有所思片刻,时鹿用大拇从左到右慢慢抚过言荆二字,指腹刚离开纸面,按压过的地方倏然荡起水波似的涟漪。 一圈,两圈,三圈,直到言荆二字模糊到看不清,一抹黑影从涟漪中冒了出来,探出拳头大的半个身子。 时鹿手一抖,险些把笔记本摔出去,好在封临初从旁边伸过手托了一下,不然笔记本里冒出的那个老头会不会被摔没了,还真不好说。 老头看起来十分苍老,满脸褶皱,眼袋下垂,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扎在后脑。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左右一扫,最后定格在离他最近的时鹿身上,眉心向中间凹起,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一声咳嗽声引起言荆的注意,他扭过头,对上浮禅子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面上一顿,嘴角肌肉轻颤。 “浮禅子大师?” “言荆?”浮禅子满面肃容,他有些不敢认,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和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是我。” 浮禅子皱了皱眉,片刻后长叹一声:“你看着比我老多了。” 按年龄算,言荆现在也不过四十七八。 而十年前他才三十多岁而已。 “我这是自作自受。”他会变得这般模样,只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遭到了反噬。 言荆原本想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触及浮禅子冰冷的目光后,只觉得无地自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言荆、贺州申、柳檀三人当年可是整个玄术界公认的天才人物,少年意气,比傲秋霜。 在四大神器被发现时,官方和管理局都不希望它们出世,只为避免不必要的争夺引发大乱。 人性贪婪,传世珍宝,怎么可能不引人垂涎,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向来品行端正的言荆和贺州申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这里并不是你的魂魄。”浮禅子皱眉。 “是的,这里只是我的七魄之一,就算借用了众生笔的能力,仍旧无法久留。”肉身已亡,这无主的一魄连孤魂野鬼都称不上,言荆不敢再浪费下去,“我隐姓埋名躲在这里,没想到还是被贺州申发现,我心知,以他谨慎的性格是不可能放过我的魂魄,就提前做了点准备,就想着或许有一天,能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传递出去。” 文字或图片都有造假的可能,而且被发现后还会连累无辜,言荆只能用这种方法,等待一个时机。 “你想传递什么?” “当年接到消息,管理局要将神器掩埋,让它们永远无法重见天日,我们三人心生不舍,徘徊在洞内不愿意离去,因缘巧合下被神器选中。” “我得到了众生笔,贺州申得到了诸魂镜,柳檀得到了修罗印。” “你说柳檀也参与了盗神器?”浮禅子大惊。 “更准确的说,如果不是他蛊惑我们,我们也不会一时冲动。”言荆低着头,“当时柳檀正好外出执行任务,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半夜偷偷溜了回来,我们各拿到一样神器,不知所措之际,他们提出了逃跑。” “我们当时和柳檀商量好,由我和贺州申背下偷盗神器的罪名,他回去待在管理局内部,负责给我们通风报信。” “那时候的我们好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把什么都抛下了,安全离开后,贺州申乔装打扮躲在没人认识的地方研究神器的用法,而我则在柳檀的安排下去寻找神物的下落。” 浮禅子打断:“神物是什么?” “不知道,但柳檀说带着神器就能有所感应,只要寻找到封印大阵就是神物所在,而后不久,我们就听到柳檀被女人杀死的消息。” “之后我用了几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两处神物封印所在,与贺州申重新汇合准备交换进度时,却发现他正在用孤儿院孩子来实验神器的用法,并且整个贺家都参与其中。”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明面上与他们虚与委蛇,编了几处神物所在地拖延时间,暗地里想办法把事情传到任家以前一位相熟的朋友那里,在管理局突袭贺家时带着众生笔和诸魂镜逃跑了。” 浮禅子难以置信:“当年是你把贺家的事情上报的?” 言荆羞愧:“我承认偷盗神器是因为我的贪婪,是我鬼迷心窍,但我从没想过要害人,更没想过伤害那些无辜的孩子。” 浮禅子:“那你为什么还要跑!” “因为我不想被抓,还有就是,我怀疑柳檀没死,是他在背后操控着贺家的一切,他不会任由我落入管理局的手上。”言荆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和我们不一样,神器真正选择的人是他才对,我们不过是被他利用了而已。又或者他和贺州申才是合谋者,他们只是想利用我,利用言家对阵法的熟悉性,让我去帮他们寻找神物所在地。” “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离开后先躲了一阵子,等到风平浪静后再次开始寻找神物所在地,同时着手研究手上两件神器的使用方法,周周转转来到番阳县,遇到了一个小姑娘。”言荆的目光落在时鹿身上,“那个小姑娘很特别,需要四刹封印匣才能封印她的灵感,我不知道她是谁,只能在她身上赌一把。”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1节 “我不敢和她太过亲近,更不敢提收她为徒的事情,就是担心有一天被找到的时候连累她和她的亲人。” “我的预想并没有错,贺州申还是找到了我,众生笔和诸魂镜被他拿走,就连我找到的三个神物所在地也被他逼问去,不过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我没有告诉他……”说到这里,言荆的身体已经模糊到趋近透明,声音中也掺杂着咯吱咯吱的杂音。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言荆的身影化作虚幻,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这一缕魂魄也是言荆经历种种后留下的最后一点良知。 浮禅子抽过时鹿手中的笔记本,手指抚上纸面,看着右下角那个名字一点点在纸页上消失,久久凝望后,重重叹了口气。 当年发现神器时,言荆、贺州申、柳檀三人都是浮禅子队伍中的成员,一群人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了大半年,那时的他们怎么会预料到玄术界最杰出的三个年轻人会做出这般自毁前程的事情,还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可是那个柳檀真的还活着吗?”时鹿的声音打断了浮禅子的思绪。 “应该是死的透透了才对,柳家当时查验过,还试过招魂。”浮禅子抬起头,“如果他没死,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时鹿见他突然中断,追问道:“怎么了?” 浮禅子脸色难看:“我只是想起我并没有见过柳檀的尸体,所知道的信息都是柳家那边传出的。” 时鹿意外说道:“这么说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想怎么说都可以吧。” 浮禅子瞪过去:“怎么可能,柳肃清那老家伙我了解的很,虽然平常喜欢偷奸耍滑,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非常拎得清的。更何况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柳檀与偷盗神器的事情有关,他有什么理由要假死?柳家又有什么理由要帮忙隐瞒,完全没有意义嘛。” 涉及几十年的好友,就是浮禅子也无法冷静,更何况柳肃清在身份上还是封临初的爷爷。 再者订婚宴发生的那件事完完全全是个意外,就连柳檀本人都不知道前女友给他生过一个儿子。 “说句良心话,反正我是没见过柳家有参与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柳星予连忙插话,“我可不是因为我是柳家人才这么说的,你们也都知道,我和柳家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也几乎是没有的,如果他们有问题我肯定第一个举报,撇清关系。” 浮禅子冷哼一声:“你这丫头倒是直白。” 柳星予无所谓笑笑:“本来就是,我加入柳家无非是求个好背景,互利互惠嘛。” 闻言,时鹿不由地多看了柳星予一眼,心头涌现出怪异的情绪。 柳星予继续发表看法:“而且我们也不能肯定言荆说的就是真话,万一他是故意误导我们呢。还有,刚刚那人真的是言荆吗?长得和照片里一点都不像,浮禅子大师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吧,怎么可以肯定没有认错?” “有道理,我们确实不能轻易相信言荆的话。”浮禅子眉宇舒展开,将手里的笔记本盖上,“等我回去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比起时鹿的怀疑,浮禅子还是更倾向于柳星予的猜测,带有极强的个人情感,出于本能地站在至交好友那边。 柳星予看向时鹿:“对了,他刚刚最后对着你说的那几句话你听清楚了吗?” 时鹿摇头:“没听清,就听到最关键什么的。这几天不是有妖怪打架的新闻上了热搜吗,会不会和那个神物还有封印有关系?” “不会这么凑巧吧。”浮禅子瞳孔有一瞬间放大,时鹿提到的事件发生在其他省,要是真和盗取神器的事情有关,管理局那边必定会把事情统一划分给他管,一想到堆积如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的工作,他这把老骨头就浑身不舒服。 “我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如果笔记本里的那个人真的是言荆,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贺州申有的是机会去找那些封印,为什么偏偏等到现在。” 时鹿斜过眼:“可是天穹山那边也是他们弄的,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就是封印,他们在找封印里面的东西。” 浮禅子一拍脑门,他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时鹿:“言荆死了,贺州申被抓,那么现在躲在暗地里的究竟是谁?” 问题的关键又绕回到柳檀身上。 若柳檀真有问题,柳家自然也跑不了。 还有发生在当年订婚宴上的事情。 如果柳檀没死,傅未晞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 时鹿下意识看向封临初,他的神情太过淡然,完全看不出悲喜。 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 离开钟外公家后,柳星予频频观察浮禅子的面色,柳家被怀疑后,她也被列入可疑名单,为防止她通风报信,第一时间没收了关机,不允许她向外界联络。 从大局出发,以浮禅子的身份,他是有权利要求柳星予这么做的。 浮禅子原本计划到言荆的墓地看一眼,前脚刚出发,后脚就接到了奉天观的联络,说是封印地的防御有被术法攻击过的痕迹,观里的道士前往查看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络。 他们人在番阳县,立即出发赶回奉天观也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浮禅子只能先联络唐信忠,让他带着行动组众人前往云龙山。 回程途中,浮禅子亲自驾车,一路疾驰狂奔,愣是把一个半小时以上的路程,压缩到一个小时,一个急刹,车子险些漂移出去。 云龙山地处郊外,就算一路畅通,行动组从市中心赶过去也至少需要四十分钟,然而接到唐信忠通知的苏暮冬和朱难刚出门就同时遭遇意外。 行动被阻,直至浮禅子几人到达云龙山,行动组的支援还没能赶过来。 车子刚停稳,柳星予便冲下副驾驶位,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不停干呕。 时鹿掩着嘴下车,脚刚落地便觉得头晕眼花,强撑着不让自己做出呕吐的动作,倔强地维持着表面形象。 “现在可没时间让你们几个小年轻难受了,今天这出只怕是早有预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浮禅子甩上车门,仰头远眺山顶方向,只见顶峰黑云聚拢,宛如一块幕布,随时都可能倾覆而下。 越厉害的封印法阵越难破,希望他们还赶得及。 “故意趁着我们离开行动,看来他们很了解我们的动向。”时鹿放下捂嘴的手,“师父,奉天观底下压的是什么?” 时鹿还记得最开始被妖怪袭击时,唐信忠告诉过她,奉天观底下压着东西。 “不知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浮禅子带头往山上走,“而且先辈也只是受命镇压,在奉天观建造前,那东西就已经封印在下面了。” “不过观里的道士偶尔吹牛,几轮添油加醋后,就传出封印着妖王的鬼话。之前找你麻烦的那两个妖怪不满现在的生活状态,偶然在网上看见奉天观底下的防御消失的消息,就想试试能不能弄出一个妖王来。” 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两妖怪赚不到钱,生活过的不如意,就想找厉害的伙伴一块搞事情。 “呕——”柳星予还没缓过来。 时鹿见状走过去搭了把手。 “你还好吗?” “不行,我头晕,走不动了。” 浮禅子闻言回过头:“有这么夸张吗,年纪轻轻的,身体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要不我们飞上去吧。”时鹿放出空间里的小黑,“这样子比较快。” “那你们两个先上去,我们很快就跟上。”浮禅子凌厉扫过周围。 说着他抬手甩出一张符篆,一道人影从灌木丛翻出,敏捷退到后方树干旁。 毫不意外的浮禅子哼了一声:“鬼鬼祟祟想偷袭?” 暗中窥探他们的是个女人,脸上戴着黄色的面具。 与此同时,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先后露出行踪。 浮禅子催促道:“你们两个别愣着了,赶快上去,自己小心着点,要是不行千万别硬莽上去。” 周围虎视眈眈的面具人可没那么好心留时间给他们商量对策,说话间攻击已至。 时鹿看了封临初一眼,视线交换,果断带着柳星予离开,这些人突然出现,无非是想拖住他们的脚步,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小黑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就冲上山腰,每天前往奉天观的人数少说也有上百人,山道上都是边看天边慌忙往下跑的人影,时鹿顾不得多看,急忙默念障眼法咒语,隐去小黑那巨大的身形。 眼看就要到达山顶,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划破长空,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地动山摇,整座云龙山仿佛在畏惧着什么般瑟瑟颤抖,轰隆巨响过后,一道黑影直冲云霄。 长着角,酷似龙形,但脑袋下只连着一小截身体的生物在半空中打转,青黑色的鳞片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光亮。 莫非这个只有一个脑袋的东西就是神物? 时鹿无暇多看,第一时间冲向那龙头出现的地方。 困住龙头的封印设在偏殿下方,当其破封印而出时,直接掀起了整座偏殿,眼看就要坠落砸向旁边的主殿,时鹿瞳孔一颤,当即展开结界,阻止半空那庞然大物砸下。 巨大的声响,乱飞的碎石,下方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望着悬在头顶的偏殿,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一阵尖叫。 第147章 整座侧殿被掀飞后垂直落下,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结界压至变形,庆幸时机抓的刚好,时鹿重重呼出口气,谨慎地将结界向上拔高一分。 周围人群发现侧殿停止了坠落,再顾不得尖叫,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好在道观内的道士还算冷静,主动承担起疏导的工作。 “那边有好几个人受伤了,你们快过去帮忙。”顶着一整座侧殿,时鹿不敢到处走动,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的几人,提醒观里的道士过去帮忙。 现场乱中有序,但也有个别家伙跑到自以为安全的位置后拿出手机对着半空拍摄,有人拍悬在半空的侧殿,有人仰头寻找刚刚那个从地底下蹿出的巨大黑影。 面对这样不怕死的行为,观里的道士立即上前阻止,最后硬是伸手去拽,才把人拉走。 龙头出现后不久,小黑便变为正常的大小,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能缓过劲。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左右,观内的人全被疏散开,现场只剩下时鹿和柳星予二人。 时鹿确认过周围得人都安全离开,才对着不远处的柳星予喊道:“你先走远点,我要把上面那个慢慢放下来。” 柳星予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往前走了几步。 迎着时鹿的目光,柳星予施施然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和言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哪里?” 时鹿皱了下眉,原来她也听到了言荆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先前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时鹿目露警惕:“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只是没机会问,正好借着这个独处的机会问问,所以初一那会儿,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瞥向时鹿头顶那摇摇欲坠的结界,柳星予欣然一笑:“因为你长得好看,家里也有钱,同学们都喜欢围着你转,我觉得如果能和你搭上关系,以后说不定能改变命运什么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时鹿:“我只是觉得时间有点巧合,言荆死后不久我们升上了初中,最开始的你总是独来独往,好像是忽然间缠上了我,几年后我们再次相遇,又那么刚好,你成为了柳家人。” 柳星予笑笑:“或许是我们有缘啊,毕业后偶然在职场上遇见很多年前的老同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说话的语调莫名让时鹿觉得似曾相识,呼吸一顿,不确定问道:“你,该不会是那个戴着红色面具的家伙吧。” 闻言,柳星予眼皮向上掀起,似笑非笑地盯着时鹿。 “现在想来,在津市时突然遇到那两个戴面具的家伙就很奇怪。我会前往津市完全是偶然,那个戴白色面具的家伙却正好出现在洗手间堵我,未免也太巧合了点。”时鹿没有错过柳星予脸上的任何表情,“如果是当时在现场的人偷偷做的手脚,那就解释得通了。” 柳星予摊开手:“你这样说很牵强诶,就算真的是当时在场的人动的手,也不一定是我啊,李照楠和任嫤不是也在吗,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吗?” 确实,时鹿没有证据,之所以会对柳星予产生怀疑,也只是觉得她刚刚说话的腔调似曾相识,先假设她的身份,再推出可疑的猜想。 如果她不是戴着红色面具袭击时鹿的人,那么刚刚那些结论便是毫无根据的胡言。 时鹿:“就算你不是戴红色面具的那个家伙,也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刚刚试图打听我和言荆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不就是见我脑袋上顶着一座大殿,想借机偷袭我,不管是你,还是柳家人都一定有问题。”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2节 奉天观的事情过后,浮禅子必定会调查柳家,向管理局报告后,柳家上下都逃不过被调查的命运。 既然已经暴露,不如先下手为强。 柳星予频频看向头顶,无非是想确定时鹿能不能用结界撑住侧殿,浮禅子和封临初又正好都被拖在山下,现在无疑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时鹿说的没错,柳星予会开口询问,就没打算再继续隐藏,当言荆留下的后手被发现,就注定所有人的真面目都将被揭开。 “神女出现,四大神器也在我们手上,还有神兽身体的最后一部分我们也找到了,万事俱备,身份会不会暴露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或是和我们合作。你也不想看到封临初就这样死了吧,只要你告诉我第一次和言荆见面的地方在哪,他就一定死不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只能把你带走,慢慢问了。”柳星予陡然向时鹿攻去。 时鹿早就做好准备,在她伸出手之际猛地向前冲去。 柳星予见时鹿冲向自己,身形一顿,下意识改攻为守,预备应敌。 就在这时,时鹿忽然调转方向,往另一侧跑去,与此同时,半空中不断有东西砸下,且密度越来越大,大片阴影倾覆而下。 时鹿咬着牙一路狂奔,跑出一段距离后,轰隆倒塌声接踵而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侧殿坠落时造成的各种撞击。 安全距离无法估算,时鹿只能咬着牙向前冲,直到跑到外墙才停下来。 边喘着气边回过头,正好就看见追在她身后安然无恙的柳星予 一路跑一路头皮发麻的柳星予气喘吁吁道:“你居然就这样撤走了结界,这下整个奉天观都要被砸烂了。” 时鹿无语看她,侧殿从半空中掉下顶多两三秒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都没能偷袭成功。 “你……”凌厉地攻击从身后袭来,时鹿本能侧过身,刹那间,眼前画面骤变,她再次站在那个与阴间拼接而成的房子里。 右边站着喘气的柳星予。 左边,则是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 他的指间交错缠着根根红线,在时鹿转过头的一瞬发出怪异的笑声。 时鹿瞳孔微怔。 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像是在回应时鹿的猜想那般,少年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看到了吗,他还活着。”柳星予走到娃娃脸身边,“你如果不想受伤的话,还是乖乖跟我走的好。或者你现在改变主意,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仍旧作数。” “你难道真的愿意就这样看着封临初等死吗?” 无论是柳星予还是傅曼影,似乎都很喜欢拿封临初的事情来做文章,自信的以为用情字就能牵制住时鹿。 时鹿疑惑地皱皱眉,难道她平时表现得非常恋爱脑,以至于让每个人都觉得她一定会为封临初做出妥协? 时鹿不为所动地看着柳星予,“你曾经几次三番想杀我,你觉得我会傻到去相信你给出的承诺?” “我就知道你不好糊弄,不过没关系,先把你带回去,再慢慢撬开你的嘴就是。”柳星予指尖一动,娃娃脸便冲了出去。 同一时间,阴寒的气息从时鹿身后席卷而来,裹挟着寒霜的鬼气一击便将娃娃脸击飞,柳星予同样防备不及,被鬼气正面重击。 时鹿回过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墙面裂开一条口子,那人裹着凛然黑雾一步步走向前,身后的背景扭曲蜿蜒,看得人头晕眼花。 “师兄?” 黑雾中伸出一只手,拉住时鹿的手腕穿过裂口,地转天旋的感觉消失后,时鹿睁开眼,又见封临初抬手一拉,缠绕在手中的鬼气便把房子里面的柳星予拖了出来。 裂缝愈合,通向房子的入口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时鹿抽回被抓住的手,看向封临初:“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从装修和摆设来看,倒是有几分像酒店。 封临初侧过头,指向角落方向:“这个酒店是我认识的熟人开的,他专门给我留了安全的房间,我可以随时到这里。” 时鹿点点头:“对了,怎么就你一个,师父呢?” “发现封印被破后,我和他就分开行动了,你放心,师父他不会有事的。”封临初用眼神示意柳星予方向,“她怎么回事?” 时鹿专注地打量了片刻封临初的侧脸,见他回过眸,才开口接道:“具体的等会儿再说,我先问她几个问题。” “你问吧。”封临初没有再追问,走到一旁抱着胳膊。 柳星予被鬼气捆成了粽子,扭动地朝时鹿方向靠。 “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放过我吧。”她的眼神慌乱,声音中带着祈求。 时鹿半蹲下:“那你现在可以回答,初一那会儿为什么缠着我这个问题吗?” 柳星予迟疑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忙不迭说道:“有人答应我,只要我帮他观察你,就带我离开那个小县城,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时鹿皱眉:“为什么要观察我?” 柳星予:“因为你和言荆接触过很多次,不仅是你,只要是和言荆频繁接触过的人都会被观察,他们担心言荆会留下什么不利东西,需要排除一切可能。” 果然,柳星予初一那会儿的荒唐举动另有目的,时鹿掩下心中的怒意,继续问道:“所以我通过了你们的观察?” 柳星予:“从你初一那会儿的表现来看,确实只是普通人,而且他们还派过鬼去搜查你家,监视了你半年左右,确定没问题才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四刹封印匣是时鹿在言荆猝死前拿到的,在那以后她就看不到鬼的存在,自然无法发现家中有鬼闯入。 看不到鬼,私底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负责观察时鹿的人很快就排除了她的嫌疑。 柳星予口中的他们做事谨慎,好在时鹿的运气更好,若不是出现这个时间差,只怕她是活不到现在这个岁数了。 时鹿眯起眼:“可是,你后来还想杀我?” 柳星予摇头:“我只是奉命试探你,确认你是不是当年那个时鹿。当然还有你得到的那件法器,他们担心也和言荆有关系,命令我带回去。” 时鹿:“他们是谁?” 柳星予:“贺州申,还有我名义上的父亲,我完成任务后,父亲就把我带回了柳家,并记入名下,他给我下了禁制,我不能说他的名字。” “这么说来,并不是整个柳家都参与了进去。”时鹿看向一旁的封临初,“师兄,你知道她那位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封临初:“不知道。” “也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果那位柳家家主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师父应该会很高兴的。”时鹿弯起嘴角,“师兄,我们把她带回去,再把她那位父亲抓住,事情就解决了。” “不对,还有那个长着角的脑袋,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妖怪,还有老头提到的那个最关键的地方。你说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封临初:“就是那个你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时鹿笑着抬起头:“你想知道吗?可我不能告诉你。” 封临初表情不变,开口时鼻腔中带出一点笑声:“你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和封临初一模一样,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他。”时鹿指了指眼睛,“虽然你装的很像,但眼睛骗不了人,你的这双眼睛带着桃花,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看电线杆子都会显得深情,我师兄不管看什么都冷冰冰的,就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时鹿确实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不是封临初,但却不能百分百肯定,只因他身上缠着的鬼气和封临初一模一样。 “还有,你刚刚把我带出来用的那个是空间阵吧,虽然你故意撕成口子模样,但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我师兄可不会空间阵。” 时鹿当初沉迷研究过一阵子空间阵,如果封临初会的话,就不会让她去向唐信忠请教。 穿过空间阵后,时鹿才能完全肯定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和封临初一模一样的家伙是冒牌货,又见柳星予消停下来,就想看看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结果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言荆提到的那个最关键的地方。 如此看来那个地方确实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否则也不会连角色扮演都用上了。 “封临初”轻佻的目光落在时鹿脸上,细细打量片刻后,嘴角漾起一丝醉人的弧度,富有磁性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间溢出。 别说,他顶着封临初的脸发出这么性感的声音,那可真他爹的勾人。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到的。”男人挥了下手,缠着柳星予身上的鬼气全部消失。 时鹿余光瞥到,往旁边走了两步:“要不你先告诉我究竟在找什么,说不定我就出于好奇把答案告诉你们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快捷的办法让你开口。”男人优雅一笑,“如果你不想看到住在小县城的那位外公出点什么意外的话,你最好赶快告诉我答案。” 时鹿沉下脸:“你还真是拿捏住我的软肋了。”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卑鄙的,毕竟这事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可是你又不配合我们刚刚的套话,我也只能换一种方式了。”男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果还觉得威胁不够的话,那就再多加几个。” “钟家上下好像有五口人吧,还有时愠,徐佳都是你的朋友吧,你的交友不太广泛,那就只能再带上她们的家人和朋友,要是这样你都还不愿意开口,那我就只能找上你大学的老师和同学们。” 时鹿真心佩服:“人至贱则无敌,你赢了。” 男人对时鹿的妥协并不意外,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让柳星予看着她。 无法确定身处位置,时鹿不敢贸然逃跑,她和柳星予相对而坐,互相警惕着彼此的动作。 “其实,我从来没有接到过杀你的命令。”柳星予忽然开口。 时鹿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星予笑笑:“你可是神女的候选者,我们怎么可能杀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是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 时鹿拧紧眉,所以他们也怀疑过她是神女?如果不是想杀她,那就是想试探她的实力。 不对,如果只是试探实力的话,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出手。 刹那间,时鹿脑海中冒出与傅未晞在医院里的对话。 【认识你加快了他的死亡】 所以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封临初…… 见时鹿反应过来,柳星予收回目光:“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吗?因为那时候神女没有出现,他不想暴露身份,除了第一次是真的试探,后续那些故意针对你的行动,为的就是消耗封临初的寿命,让他合情合理的消失。” 时鹿遇到危险,封临初必然会出手,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寿命的损耗。 时鹿:“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柳星予:“你我毕竟同窗一场,我也不想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死的不明不白不是。” 时鹿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反正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实话实说。” 柳星予耸肩,目光流连在时鹿脸上:“好吧,其实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他并不是那种看电线杆子都惠普深情的人,他看你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了深情,只是因为他对你的脸产生了兴趣。” 什么叫“对你的脸”感兴趣? 时鹿抿着唇,原来是担心她会抢走刚刚那个男人,想要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3节 没想到会是这般少女心的答案。 幸好柳星予有这么一颗少女心。 才能让时鹿知道这么重要的情报。 第148章 时鹿和老头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离钟外公家不远的小寺庙外,她只记得当时正好是某个节日,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到庙里烧香。 钟外公跟着相熟的老人烧纸、上香、放炮,幼小的时鹿害怕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捂着耳朵躲在远处。 新鲜劲过去,时鹿就开始静不住,连招呼都没打到处跑,哪里小孩多就往哪凑,没多久就撞见了被一群人围着算命,穿着老旧道袍的老道士。 道士在寺庙外面摆摊算卦,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嘛,大多数人都是抱着调侃的心思凑上前,有的人问过价不好意思走,就会花个几块钱买张符篆,也有人就是跟风,一来二去反而让老头小赚一笔。 往后初一十五,老头就会到寺庙外摆摊,那一天的生意保准差不了。 现在想想,老头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要是他不穿道袍,而是剃个光头换上僧袍,就不一定每次都能引来奇怪的目光,吸引到流量了。 忽然被推了一下,时鹿的思绪被打断,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柳星予,还有她递过来的三明治。 刚拿过三明治,就听见柳星予说道:“为什么不逃跑?” 时鹿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小黑不在,我跑起来很累的,反正你们也要带我过去,正好搭个顺风车。” 她们现在正在前往番阳县的路上,不过昨天那个冒充封临初的男人并不在,他似乎并不在意时鹿会不会逃跑,只让柳星予跟着她。 柳星予又往旁边递了瓶水:“你现在还不能走,等他确定你说的那个地点没错,才可以离开。” 时鹿意外:“你们就这样放我走?” 柳星予睨过眼:“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只要目标达成,自然不会要你的性命,而且我也不想留你。” 时鹿了然:“放心,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柳星予不喜欢这个评价:“老男人?” 时鹿真诚地注视着柳星予:“他不是你爸吗?对了,应该是名义上的爸爸。” 柳星予面上一怔,没有接话。 从她的反应来看,那个男人并不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看来柳星予先前说的那些话也不能全信,时鹿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对了,神女和你们是一伙的?” 柳星予:“不算是,不过只要她出现就行。” 她并没有给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如果说谎的话不需要这般含糊。 所以傅曼影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那么他们究竟要神女做什么? 神女的出现又能帮到他们什么? 还有柳星予先前提到过神女、神器、神兽,这三者间究竟又有什么关联? - 远处的矮坡上,三道身影俯视着下方破旧的寺庙,站在中间的那位穿着一身黑衣,他的外形与人无异,只是额头两边长着一双拇指长的尖角。 “大人,烧鸡。” “大人,烤鸭。” 站在黑衣男人身后的两个男人低眉顺眼地奉上食物。 黑衣男人睨了眼左右递上的食物,顺手抓起右边的烧鸡,一口下去,连皮带骨咬得稀碎,两口便将整只鸡吞进腹中。 又啃完烤鸭,黑衣男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满足地发出喟叹:“这里的食物味道真不错。” “大人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去买几只回来。”奉上烧鸡的妖怪殷切说道。 “几只怎么够我填牙缝。”黑衣男人瞪过去,“给我弄几百只过来,再换个美艳的女妖来服侍我。” “女妖倒是可以找找,几百只烧鸡的话,我,我没那么多钱买。”小妖怪结结巴巴道。 “钱?买!”黑衣男人瞳孔骤然放大,发出一声咆哮,“笑话,别说几只鸡,就是人,本尊也是想吃就吃!” 鼻腔喷出一口气,热浪席卷开,两个小妖怪瞬间被冲出几百米。 几分钟后,被冲飞的小妖怪颤颤巍巍地爬到黑衣男人面前,手里举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大、大人,神女让您下去。” 黑衣男人眸光一凛,转瞬便收起身上的戾气,化作一道黑雾冲向远方的寺庙。 傅曼影刚从车上下来,阴寒的劲风袭来,她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幽冥剑去挡,黑影化作人形,抬手求饶。 “尊神饶命!”黑衣男人伏着身子,托着傅曼影握着剑的手,这个动作他仿佛做过千百次那般熟练。 傅曼影认出了他,慢悠悠将手收回。 这个家伙是一条蛟龙,既是神兽,也是神女的神侍。 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给她端茶倒水还不用发工资的奴才。 不过这条蛟龙不知被什么人劈成了三段,分别被封印在不同地方,昨天才刚刚合为一体。 傅曼影朝寺庙方向走去。 小寺庙比想象中还要冷清,连个守庙的和尚都没有。 “你到底要我来找什么?”傅曼影不解地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儒雅男人。 儒雅男人打量着眼前的小破庙:“还差一样东西,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女。” 傅曼影皱眉,就是这个男人告诉她,她还不算是真正的神女,可每次追问他差什么,他又回答不出来。 “神兽、神器我都到手了,还能差什么?” 儒雅男人没有说话,他回答不出。 因为他也不知道。 跟在旁边的蛟龙殷切开口:“尊神您还差一缕神魂,如果那抹神魂就在这里,得到她,您就可以脱离□□凡胎,飞升正神主位了。” “主位正神。”傅曼影呢喃几遍,脑海中浮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 宛如轻云出岫,绝代风华。 毫无疑问,那名女子就是她。 傅曼影勾了勾嘴角,眼中迸发出夺目亮色。 只差一缕神魂,她便能凌驾世人之上。 飞升成神! 然而三人搜寻一圈,也没能找到半点封印阵法的痕迹,蛟龙不信,还飞到梁上,终究无功而返。 白忙一场的傅曼影心有不甘,握紧手中的剑,再抬头便看见坐禅闭目的佛像。 整个寺庙都被他们翻遍,唯有一处地方,那便是佛像底下。 傅曼影眸光微敛,拔出手里的幽冥剑,毫无敬畏之心,一剑劈向佛像。 剑光破空飞去,仅是一击,被将佛像一劈为二。 轰隆倒塌声响起,傅曼影的身形摇摇欲坠,站在房梁上见此一幕的蛟龙眼中划过厉色,嘴角弯起兴奋的弧度。 蛟龙跳下房梁直奔佛像,抬脚一扫,被将那碍事的佛像踢开。 傅曼影那一剑劈开的不仅是佛像,连带着底下的金刚座也被劈开一条大口子。 阴寒蚀骨的气息从裂口中溢出,蛟龙伸手按在裂口处,瞳孔骤然紧缩,止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间溢出。 不知为何,听到蛟龙的笑声,傅曼影忽然心悸起来,她大喝道:“你笑什么,那里面有什么!” 蛟龙背对着他们站起,低着头,身体因兴奋而颤抖起来,在怒喝声中转过身,眼神好似淬了毒般盯着傅曼影。 “呵呵呵呵……真是天助我也,要不是你们把我放出来,我还没机会报这个仇了呢。”蛟龙舔过嘴角,“当初如果不是你将我劈成三段,我又何至于被压在地底下不得见天日,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成神吗——” 蛟龙对着傅曼影方向喷出一口热息,脚掌离地的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蛟龙,仅是化出的真身,便将庙顶掀翻。 傅曼影在恐惧中挥出一剑,蛟龙冲出房顶,奈何真身过于庞大,来不及躲避,尾部被划出一条血痕,疼得它在空中发出吼叫。 这一声吼仿佛要将天地震碎,阴寒的气息席卷开来,飞快吞噬着周围的温度,大片大片乌云快速聚拢,天空倏然阴沉了下来。 盘旋扭动的蛟龙周边布满灰色的阴影,嘶吼过后,它得眼中布满血丝,以庞然大物的姿态冲向下方的寺庙,挥出一爪,轻而易举地将整座寺庙荡平。 管理局昨天便已经接到蛟龙出世的消息,通过现代科技技术捕捉到那巨大的身形,一路定位,同时调动人手支援。 周边几个市区的行动组成员率先赶到,由王盟带队的妖管所队员紧随其后,官方则调遣各方人员进行群众疏散。 当划破长空的嘶吼声出现时,各方人马都为之一惊,蛟龙冲天,妖管所中道行较低的妖怪当即被吓回原形。 人类术师个个面色凝重,这般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就是他们所有人同时出手,也未必能伤其分毫。 人群疏散还在进行中,蛟龙一旦冲进县内,后果将不堪设想,明知道仅凭他们几个阻止不了那遮天蔽地的怪物,但他们不得不上。 蛟龙目标明确,抓到傅曼影后化成人形,一脚将她踩在地上。 瞥见十几名散发着不同气息的人类靠近,抬手一挥,将傅曼影手中握着的宝剑甩出,只听“锵——”的一声,幽冥剑插入地面,无形的结界荡开,震飞了跑在最前面的几位玄术师。 差一点就被连带着震飞,及时收住脚凌幼颜下巴险些下掉,她慌忙后退几步,心有余悸道:“我去,这把剑怎么回事!” 王盟也捏了一把冷汗:“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神女拿到的那把剑吧。” 凌幼颜缩着下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他踩着的那位不会就是神女吧?” 她这一声提醒了所有人,定睛一看,就发现了远处被踩着地上的傅曼影。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蛟龙等级太高,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手握神器的神女能将其斩杀。 然而现实中的神女不仅没能大发神威,反而轻而易举被踩在脚下,更高级别的玄术师还未能赶到,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面对生死,即便是玄术师,也逃不过畏惧与胆怯。 感受到源源不断传来的压迫感,凌幼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千年道行在当今世界足可称得上巅峰般的存在,然而在蛟龙面前,她的那点微末力量,脆弱到连双腿都无法直立。 凌幼颜看着满地吓回原形的同伴:“看来我们还是站错队了,你说我现在倒戈,还来不来得及?” 王盟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如果管理局没办法对付他的话,我们妖怪就要翻身了。”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4节 凌幼颜无语:“你说这话是在怂恿大家叛变吗?” 王盟没好气道:“我不说,其他妖怪就不会想吗!” 凌幼颜:“想想也是啊,如果蛟龙赢了,以后的世界就是我们妖怪做主了,大家再也不用遵纪守法,装成人一样到处打工赚钱,还要受气。” “其他妖怪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话音刚落,凌幼颜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住,来不及反应便腾空飞了起来,转瞬下颚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泛着腥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 “你这只女妖的长相倒是挺合我的胃口。”蛟龙钳着凌幼颜的下巴,将她提到眼前细细打量,“正好留着给我暖床。” 凌幼颜涨红了脸,被迫与其对视,眼中噙着朦胧雾气。 蛟龙被这双泛着春意的眼眸望着,只觉得有一道电流钻进身体,电得他酥酥麻麻,飘飘欲仙。 手上一空,惊觉中了媚术的蛟龙反应过来,转过头就看到凌幼颜带着傅曼影奔向幽冥剑。 这般愚蠢的垂死挣扎成功愉悦到了蛟龙,喉间发出一声嗤笑,转瞬就出现在凌幼颜身后,抬起的手化作利爪。 阴影罩下,来自种族的压迫感使得凌幼颜僵在原地,被她抓住的傅曼影眼见蛟龙的利爪就要挥下,惊恐地瞪大双眼。 出于本能的求生欲,她完全不顾身旁的人是刚刚将她从蛟龙脚下救走的恩人,咬着牙将凌幼颜向后撞,借用凌幼颜的身体阻挡蛟龙,同时扑向幽冥剑。 只要拿到剑,她才能有反击的机会。 察觉到傅曼影的意图,蛟龙一抓拍开倒向他凌幼颜,反手一挥,也将前方的傅曼影抽飞。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向两边飞去。 王盟一个飞扑,堪堪将凌幼颜接住,然而那波冲击力太大,不仅将他带倒,还连带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蛟龙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弄死傅曼影,他朝着凌幼颜飞去的方向挥出一击风刃,这只女妖胆敢用低级的媚术愚弄他,自然是要承担后果的。 “唔。”后背中招的王盟发出细碎的呻·吟。 凌幼颜感动看他:“王盟,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为我挡刀。” “你想多了。”王盟整张脸涨红,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无力侧倒在地上,“只是他劈歪了而已。” 凌幼颜僵着脸。 蛟龙闻言面上一黑,再次挥出一记风刃。 凌幼颜来不及反应,风刃转瞬便袭到眼前,这一次正正劈向她的面门,足以将她劈成两半。 “咚——”的一声巨响,呆愣着的凌幼颜眼睁睁看着那道风刃在距离她鼻尖几公分的地方停下,紧接着是一段狭长的摩擦声,直至风刃被结界耗尽,一道人影走到凌幼颜身边。 凌幼颜抬起头,触及时鹿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哽咽道:“旁边站着那么多术师,就你敢来救我。” “你想多了。”时鹿半垂着眸,“你要是出事,我投资的那五千万不就打水漂了。” 第二次白感动一场的凌幼颜:“……” “话说,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家伙是干什么的?”时鹿看向后方的柳星予,下意识把那长着两只角的家伙当成她的同伴。 柳星予正四处寻找着什么,下意识回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跟在时鹿身边,自然没见过蛟龙。 眼前这场面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柳星予也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裹着杀气的气浪袭来,时鹿回过头,一道黑影闪现在她眼前。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荡开,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眼看利爪就要挥下,时鹿不防不攻,反而伸出了手。 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后,蛟龙瞳孔骤然一缩,本能腾空向后,连退数十米,落地时险些重心不稳,满面惊骇地望着时鹿方向。 面对这一变故,现场众人皆一脸懵逼,他们分明没看到时鹿出手,可蛟龙却好似惊弓之鸟般飞速逃窜,脸上甚至呈现出明显的恐惧之色。 莫非刚刚已经进行过一次生死时速的对决,只是交锋过程太快,他们的视力跟不上斗法的速度? 深吸一口气后,时鹿的大脑骤然放空了起来,平静无波的眼眸停留在不远处的蛟龙身上。 蛟龙僵立在原地,感觉到凉意顺着后脊背爬上头皮,说话都磕巴起来:“尊尊尊神。” 角落里,听到蛟龙开口的儒雅男人瞳孔一闪,转而看向同样被拍飞,却被忽视了的傅曼影。 被拍飞的傅曼影正好落在变成废墟的寺庙上,忍着疼痛趴在地上装死片刻,确认蛟龙攻击的目标在另一边,小心抬起头寻找金刚座的位置。 她可以肯定蛟龙并没有把金刚座底下的东西拿走,只要她拿回神魂,飞升成神,她一定要一刀一刀剐了那只恶蛟! 先是被踩后是被砸,傅曼影身上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她紧咬着牙小心且谨慎地靠近金刚座,扒开压在上面的木头,抓着先前劈开的裂缝,感觉到寒意缠上指尖,再顾不得隐蔽,撑起身飞扑了上去。 裂缝很大,足有手臂那么粗,傅曼影试图把手伸下去,失败后又紧贴在地上往里看。 缝隙里漆黑一片,却好似盛有混沌的漩涡,正一点一点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咚咚咚——”黑暗中,傅曼影清楚看到鲜红的心脏在跳动,平缓而有节奏。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颗心脏,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寒意从脸颊刮过,傅曼影惊醒,猛地爬起,绝望又痛苦地望着飞出的红光冲向那个她最厌恶的人。 当时鹿伸出手握住那颗心脏的同时,傅曼影目眦欲裂地扑向前,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她的身体痉挛起来。 傅曼影心有不甘地缓缓闭上双眼。 她的神魂…… 下一瞬,脑海中浮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第149章 “尊神,先前您和蛮荒域主斗法时,一剑劈断了往生河,轮回渊里跑出数百万恶鬼,现已有不少恶鬼奔向其他六域。” 浸满幽冥寒霜的玄冰榻上,黑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瞳孔极黑,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仅是一个眼神,便让面前正在汇报的神侍不寒而栗。 “所以呢?”女子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已经有三位域主要求您抓回恶鬼。”神侍低眉顺眼。 “呵,让本尊去抓恶鬼?他们也配!”女子半倚起身,话是这么说,但修罗域主管七域死魂,有刑捕之则,更何况数百万恶鬼还是被她放跑的,若其他六域同时发难,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就派吏使去抓好了,都派出去。”女子松了口。 “能派出去的吏使早就派出去了,还要留下一部分修补往生河,逃出去的恶鬼数量太多,且鬼力极高,还在大量散播尸毒引发瘟疫,要是再扩大下去……” “行了,没用的东西,区区恶鬼都对付不了。”女子不耐烦打断,以她的身份,亲自去抓捕恶鬼,岂不是要成为七域里的笑柄。 沉吟片刻,女子伸出手,抽出一缕神魂,手一挥,神魂便化作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尊神这是……” “这缕神魂有本尊四成力量,由她代替本尊去……”女子看着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眼尾轻挑,极尽傲慢,“区区蝼蚁也配窥见本尊真容。” 女子抬手一挥,那与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便换了一副样貌。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修罗主位正神,君柳。” 立于一侧的神侍轻轻抬起眼皮,只一眼便牢牢记住这位代正神的玉容仙姿。 …… 神魂化成人形,犹如梦中幻影,所言所行皆受真身桎梏,然而这位以君柳为名的代正神在某一天多了半颗心。 身体里的力量流失大半,女子目眦欲裂。 “区区傀儡,也敢妄想取代本尊——” 七域主位,强者为尊,梦幻空壳,神魂逆转,万鬼臣服,神权易主。 修罗域主,主位正神,名唤——君柳。 - 短短数秒,好似回顾了百年时光,鲜活跳动的心脏消失在时鹿手中,她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蕴藏在眸中的惊涛骇浪荡然无存,平静无波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与远处的傅曼影视线交汇。 即便相隔数十米,时鹿依旧清楚看到傅曼影眼中的错愕、震惊与绝望。 另一侧,见时鹿视线移开,蛟龙屏住呼吸,悄悄往后挪着步子。 在见到傅曼影的第一眼,他便认出她是尊神转世,但他并不畏惧,只是佯装敬畏。 傅曼影身上缺失了一半的神魂,只要她无法成神,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在确认过金刚座下封印的心脏并非尊神的神魂,如此良机,蛟龙怎能不出手反击。 只要在傅曼影找到神魂前将她摧毁,这世上便再无人可克他。 至于那一半神魂,则在时鹿身上。 蛟龙从未想过另一半也会出现,所以见到时鹿的第一眼只有惊恐。 和傅曼影不同,在上万年前,时鹿那一半的神魂早已被另一种方式补齐,只有四成的她反客为主,登顶修罗域主位,成为正神。 而这位正神并不会放过他。 瞄准时机,蛟龙化出原形,天空中的阴云快速聚拢,乌压压倾覆而来,汇聚成一张遮天蔽地的鬼脸,鬼脸张着巨口俯冲而下,好似要用一口气将整个番阳县吞噬殆尽。 蛟龙盘旋而上,化作一道黑影钻进鬼脸的巨口之中,转瞬身形便隐没在云层之上。 时鹿慢悠悠抬起头,无形的结界拔地而起,乌云的面积不断扩大,她便以碾压的速度向外延伸结界,与此同时,朝着立在所有人面前的幽冥剑走去。 注意到时鹿动向的傅曼影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 幽冥剑象征着神女的身份,如果失去这把剑,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勉强撑起身体,却因为剧痛再次趴下,傅曼影伸着手,想要阻止时鹿前进,可是她做不到,怒急攻心的她连声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里最后的倚仗消失。 她的神魂已转世为人,这一世无论她再重生多少次,都注定不可能飞升成神。 时鹿毫无阻碍地走进幽冥剑自带的结界内,伸手握住剑柄。 拔出剑的那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清越的剑鸣荡开,强大的气流席卷开来,掀飞了周围的一切。 乌云之上响起阵阵轰隆声,巨大的黑龙虚影凌空而上,紧随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浩荡龙吟。 乌云被虚影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金色耀眼的光芒穿透云层打下交叠的光柱,时鹿迎着光辉而立,周身散落橙色光晕,好似镀着一层仙泽。 趴在地上的傅曼影绝望地见证着这一幕,五官扭曲,五指紧紧相攥,瞪到浑圆的两只眼睛几欲喷火。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5节 明明上辈子输的是她才对! 为什么这辈子会是这个结果…… 聚拢的乌云被打散后逐渐四分五裂,时鹿仰着头,幽亮的眼眸中泛着莹莹光亮,视线锁定躲藏在云层上的蛟龙,她举起幽冥剑,手腕翻转,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对着虚空方向挥出两间。 两道剑光先后击出,带着势如破竹的攻势斩向虚空。 第一剑划开云层,就像把天空一分为二,紧随而至的第二剑以排山倒海之势,劈断了那无处可逃的蛟龙。 一长一短两截黑色的身影往下坠,嘶哑吼叫声响彻云霄。 时鹿反手甩出那把一点也不趁手的幽冥剑,抬手一挥,数十道尖头结界拔地而起,将劈成两截的蛟龙身体穿刺,疼得它蜷缩翻仰。 然而它越是挣扎,身体反而向下陷得越深。 时鹿眸光轻敛,数十条尖刺同时刺向蛟龙的身体,根根穿透它的血肉。 再无力维持原形的蛟龙化作人形,千疮百孔的他竟然连一滴血也没有往下滴落。 时鹿撤去尖刺,被劈成两半的蛟龙身体在下坠过程中自动拼合,落地时身上其他的伤口也愈合大半。 蛟龙乃神兽,拥有半不死之身,除非毁掉它的龙角,否则将永远不灭。 作为它的前主人,时鹿恰恰知道它的弱点所在。 龙角既是它身体上最为坚硬的部位,也是唯一无法复原的地方。 阴影从头顶罩下,蛟龙惊恐抬头,触及时鹿脸上那核善的笑容,还有她手上举起的黑色木棒。 即便是上辈子,时鹿和蛟龙也是两个阵营的敌对方,不仅没有交情还有私仇,正好这次新仇旧恨一块算清。 蛟龙试图伸手,骇人的威压扑面而来,生生将他的头颅按在地面。 时鹿敲起蛟龙来毫不手软,手起棍落,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他。 额头两根龙角先后被敲碎,蛟龙只来得及发出惨叫,黑色的纹路瞬间爬满全脸。 越来越多浓稠的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蛟龙仰面躺在地上,张大着嘴十指蜷缩,经过一番挣扎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阳光一照,如同枯树皮般的皮肤便燃烧起来。 蛟龙断气后,身体再次化成原形,火舌顷刻将那巨大的身体吞噬,泛着寒意的幽绿火焰跳耀,仅仅数秒便将那庞然大物化作灰飞。 大雨携着阳光倾泻而下,闷雷阵阵,犹如送别的哀歌。 时鹿疲惫地闭了闭眼,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丝丝凉意,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 霎时间,云消雨霁,空气中裹挟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解决完蛟龙,略感疲惫的时鹿朝人群方向看去,被幽冥剑带出的气浪震飞的众人此刻皆站在远处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从时鹿出现那一刻,他们的脑袋就接二连三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直到蛟龙消失,们有无数问题想问,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蛟龙已被解决,接下来就是善后问题,伤员的救治、被砸坏的房屋、网络舆论的发酵……这些问题都交给官方去头疼。 唯一让时鹿意外的是柳星予居然没有趁乱逃跑,事情刚结束她就被几个脸生的男人扣住。 救护队员赶到,傅曼影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或许是被时鹿刚刚的出手震慑到,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敢凑到她的身边。 直到封临初的到来。 时鹿避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了?” 时鹿淡淡看着他。 “我都说人没事吧,你一个劲地乱跑,害我追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这个老人家。”随后找来的浮禅子的脑袋和胳膊都缠着纱布,嘴唇都没了血色。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时鹿走到浮禅子身边。 “丢人,太丢人了。”浮禅子摆手,“我一时大意,被偷袭了。” 原来,浮禅子和封临初留下来对付那个戴着黄色面具女人,然而她并不恋战,见到封印里的东西跑出来后果断下山,浮禅子下意识去追,结果中了埋伏。 好在他们最后还是把黄面具和她的同伴抓捕,管理局也派人控制住了柳家。 时鹿:“所以你们是因为在医院才这么晚到的?” 浮禅子朝旁边的封临初瞥去,用眼神暗示道:“那倒不是,你师兄发现你不见了,发疯满世界找你,我担心他出事,只能拖着伤跟着跑,然后就耽搁了。”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好在你及时赶到,不过,你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等会儿再解释。”时鹿似笑非笑地看着封临初,“师父,你跟师兄刚刚一直在一起吗?” 浮禅子不解:“刚刚人多,分开了一会儿,你问这个干嘛?” 时鹿眼睛危险地眯起,冷冷说道:“柳局,你最好没有对我师兄做什么。” 终于意识到不对,浮禅子敛起笑意,仔细打量面前的封临初,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刚刚叫他什么?” “柳聿。”时鹿肯定道。 柳聿顶着封临初的脸疑惑挑眉:“为什么你总是一眼就认出来,我看起来不像吗?” “你身上有封临初的气息,我之前就认错过,只是那时候没有留意。”先前在晋远时,时鹿就曾一瞬间将柳聿当成封临初,然而当时那样的环境,并没有让她多在意这个细节。 得到另外半颗心脏,还恢复前世记忆的时鹿神魂完整,就算没有先前的事情,照样能够轻而易举看穿那点小小伪装。 “柳聿,果然你也参与进来了。”浮禅子痛心疾首地看向柳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 无论是言荆、贺州申、柳檀还是柳聿,他们都是同辈里天赋超绝,能够担负玄术界未来的少年天才。 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 为什么要为了那些用都用不了的神器断送自己的前途? “其实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柳聿是一切的策划者,才是最合情合理的结果。”时鹿叹了口气,“与神器有关的案件几乎都发生在g省,就拿死者复生的案件来说,犯人吸引目标的方式主要是在网络上,而且长达两年多的时间,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的消息,外界却丝毫不知。更何况坝头镇旁边就有一处禁地,身为g省负责人,怎么可能完全不关注这个镇子。” “除非是他利用职权帮忙打掩护。” 禁地之所以被列为禁地,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见光,否则也不会每年安排玄术师在旁边驻守,既然如此,禁地周边必然也会安排人监视。 死者复生的事情住在坝头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份情报不可能没有送到柳聿手上。 当然,如果不是将柳聿列为怀疑对象,以他的风评,很难会有人主动把事情联系到他身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管理局高层里面有他们的人。”柳聿不慌不忙说道。 “贼喊捉贼吗?”时鹿冷笑,“你故意散播散修联盟的存在,引导是他们想杀人夺宝,事后假惺惺发布公告,还要让我反过来谢你。” “你还真是又当又立。” 现在想来,当初种魂案追捕犯人时,柳星予突然撞车,或许也并不是偶然。 “所以,你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究竟还想干什么?” 柳聿满脸温柔:“我在找你啊,我的神女。” 时鹿冷着脸。 “上万年了,我一直在找你,等你像我一样转世,再续前缘。”柳聿伸出手,想去触碰时鹿的脸颊,一脸痴迷,“无论是贺家的实验,还是死者复生的实验,都是为了你,为了找到你。” 时鹿面上微怔:“你是巫阙!” “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回到修罗域去,这一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柳聿急切地抓住时鹿的肩膀。 “就算你是巫阙又怎么样,上辈子的事情谁还能记得。”时鹿甩开他,“封临初在哪?” 听到封临初三个字的柳聿咬牙切齿:“你只是把他当成了我,所以才会对他产生好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再问一次,封临初在哪!”无形的威压荡开,柳聿生生被逼退两步。 “没关系,你只是还没想起来。”柳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想起来。” “休想走!”见他要走,浮禅子连忙掷出符篆。 柳聿见状连连躲闪,余光一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下一秒整个身体被符篆击飞。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往旁边一滚,鱼跃而起,伸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幽冥剑,反手朝浮禅子挥下。 时鹿立即展开结界,只听一声巨响,掀起粉尘一片,再抬头,哪还有柳聿的身影。 “什么情况?”浮禅子没料到刚刚还一脸情圣模样的柳聿就这样跑了。 “他大概就是想趁机偷走幽冥剑而已。”时鹿也很无语,哪有人前脚刚表白完,后脚就偷走表白对象的东西。 柳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怕是用了空间阵。 师徒俩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师父,你脑袋又出血了,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怪不得我头有点晕呢。”浮禅子说着就翻起白眼,作势要昏厥的模样。 伤势不轻的浮禅子只是到医院重新包扎过伤口,便和时鹿赶往关押柳星予和那个黄色面具女人的地方。 他们到达时,傅家和任家派来协助的帮手已将整个区域都包围起来,柳家家主柳肃清也被转送关押。 “喵~” 时鹿刚走进门,一道黑影便冲进她的怀里,紧跟在后面的修长身影,冷冷地扫了过来。 小黑扑进时鹿怀里,就像找到主心骨般,坐稳后凉嗖嗖朝傅未晞望去,时不时叫唤一声。 似乎是在控诉着什么。 “我说你这么大人怎么还欺负猫。”任嫤大步走来,看见时鹿的瞬间眼睛一亮,扫到旁边的浮禅子时忙侧开身,“大师人都在里面,现在就可以审了。” “嗯。”浮禅子叹了口气,一想到即将要审的人是几十年的好友,心里就五味杂陈,“走吧。” 时鹿抱着猫走到任嫤身边。 “你师兄呢?”任嫤疑惑问道。 “大概率是被抓走了。”时鹿半垂着眸,“等我弄清楚几个问题,就去找他。” 任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那个戴黄色面具的人是谁?” “许孤意。” 作者有话说: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6节 正文明天完结呀~ 第150章 戴着黄色面具的女人是晋远市行动组队长许孤意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意外。 身为省级负责人的柳聿想在背后策划那么多事,手底下必然需要能帮忙打掩护的人。 队长级别的许孤意如果没在中间扮演重要的角色,柳聿的所有行动都需要耗费心神避开她,这无疑是在反复增加暴露的风险,没有人会愿意每天都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 换做是她无论如何也都会将许孤意拉入阵营中。 更确切的说许孤意原本就是柳聿的同伙,并非事后拉拢,她会调到晋远市行动组也是计划内安插的棋子。 据她本人表述,她和柳聿是情侣关系。 至于柳星予父母离异,将她丢给老人,偏偏老人也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就在她迫切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寻找言荆的柳聿。 对于柳星予来说,柳聿不仅改变了她的命运,更是她的救赎。 柳星予对柳聿的情感极为复杂,既有对异性的爱慕,也有对亲情的依恋。 她和许孤意都对柳聿展现出了近乎癫狂的衷心和痴迷。 审问过程中,两个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只要能帮到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们甚至无怨无悔的做好为其送命的准备。 疯魔又透着可怜。 “她们两个都喜欢柳聿,并且还能和平相处?”任嫤忍不住咂舌,“没想到他表面上看着斯文禁欲,私底下还挺有手段。” 能够周旋在两个不同年龄段、不同性格的女人之间,并让她们接受彼此的存在还死心塌地,没有些许手段,只怕是达不到这种境界。 柳聿这人风评向来很好,长相、家世、天赋都是万里挑一,年纪轻轻就成为省级负责人,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而洁身自好,至今未婚也是他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结果这些通通都是假的。 浮禅子一副过来人口吻说道:“比起其他手段,情字反而是最容易掌控一个女人的手段。” 他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没见过。 女人真正陷入爱情里面,大多时候都是先将理智摈弃,然后一条道走到黑。 担任调查柳聿的负责人说道:“据我们调查,围在柳聿身边的漂亮女人有不少,且个个都是痴心不悔的那种,她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真爱,就算分手也很少会有人大吵大闹。” 负责人特意加上了漂亮两个字,说明柳聿并不是来者不拒,而是只对长相出挑的美女感兴趣。 任嫤震惊:“好家伙,还不止两个,他虽然长得还不错,但也没到那种万人迷的程度吧,我实在无法理解,他该不会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迷惑那些女人吧?” 负责人:“应该没有,围着他的女人都是他的迷妹,几句情话就能把她们迷的神魂颠倒。” 迷妹就是粉丝,众所周知粉丝对偶像的滤镜有八百层那么厚,一句普通的“你好”,听到她们耳朵里都能自动转化成抹着蜜的情话。 众人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探究柳聿的私生活上面,转而将目标放在柳肃清身上。 “他的事我们柳家没有参与,我也不知道他私底下究竟干了什么。”从始至终,柳肃清都重复着同样的话,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着背双眼无神,像是至今还不敢相信儿子的所作所为。 他表现得太过真实,真到让人不禁怀疑整件事是不是真的和柳家没有关系。 “老伙计,你知不知道,当你越是平静地否认一件事的时候,就说明你越心虚。”坐在柳肃清对面的浮禅子面无表情,“我记得柳聿是你的私生子,在柳檀死后的第五年,你才把年满十八的他接回家。” “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你当时说柳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时的模样,如果这也是谎言的话,柳聿究竟是谁?” “他是不是柳檀?” 闻言,傅未晞抬起了头,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 年龄相差十几岁,长相也不相同,就算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眼前,也绝对不会有人把柳聿和柳檀联想到一块。 让浮禅子将两人联系到一起的原因是柳星予的话。 柳聿曾经到番阳县寻找过言荆。 正好是在贺州申找上门,言荆猝死的时间点。 整件事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柳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有他的真实身份。 “柳檀早就死了,我亲眼所见,亲手帮他收的尸,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他们都可以证明。”柳肃清放在膝盖的手紧扣在一起,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而且我也不相信小聿会做你们说的那些事,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他满脸疲惫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浮禅子,无声寻求着好友的帮助。 浮禅子不禁产生了动摇。 事实上官方和管理局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除柳星予以外,任何一位柳家人参与了柳聿计划的证据。 难道柳家人真的毫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柳聿的私人行为? 问话陷入僵局,柳肃清一问三不知,他们根本无从得知真假。 傅未晞冷眼注视着柳肃清片刻,松开攥紧的双拳,径直朝时鹿所在的方向走去。 阴影罩下,时鹿怀里的小黑瞪大银色的猫瞳,猛地扭动脖子,运用肢体语言抗拒着傅未晞的靠近。 傅未晞摊开手掌,托起掌心上的一条手链:“妖鬼拥有看到过去的能力,这是我姐出事时戴在手腕上的。” 任嫤凑过来:“所以你刚刚抓猫是想让它呈现过去?” 傅未晞眯着眼:“如果柳檀没死,当年的事情就存在很多疑点,我不想让我姐死的不明不白。” 柳檀如果还活着,当年封临初母亲祭鬼王同归于尽的说法就无法成立。 时鹿从傅未晞掌心拿起那条手链,犹豫片刻后放在小黑面前晃了晃,银色的猫瞳追着手链移动的方向左右摇摆,几下过后暴躁地伸出爪子划拉。 抬高手,将手链举到小黑抓不到的高度,时鹿坦白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技能要怎么发动。” 呈现过去这个技能小黑只使用过两次,都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时鹿也不知道触发的契机是什么。 傅未晞拉着脸,粗暴地捏住了小黑的猫脸,下一秒响起一声猫叫,他的手背也被抓出三条血痕。 小黑冲着傅未晞龇牙咧嘴,然而当它触及到他眼中深藏着的哀伤时,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喵~”骤然想起前主人的小黑悲伤地叫唤了一声。 时鹿下意识看向手中握着的手链,蜷着手心,只见金色的光点一颗接着一颗飞出,漂浮到半空中后炸开。 借着想静静的借口,傅未晞终于摆脱那些以关心之名来看她笑话的人,走到后院,就看到刚刚那个大闹订婚宴的年轻女人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 她的面前蹲着一个可爱到让人忍不住上手的奶娃娃,两只小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专注地望着面前的母亲。 踌躇一瞬,傅未晞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年轻女人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柳家不敢就这样让人离开,已经通知任家过来接人,在此之前,母子二人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这真是你的孩子吗?”傅未晞半蹲下,手掌按在奶娃娃的头顶,“你看着太小了,满二十了吗?” 年轻女人颤巍巍抬起头,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认出傅未晞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向奶娃娃,将孩子护进怀里。 “你别怕,其实我还挺感谢你来破坏订婚宴的,我一点也不想和柳檀订婚。”傅未晞干脆坐在地上,“那家伙眼睛长在头顶上,是我最反感的类型,多亏了你,等会儿打个招呼,我就可以回家了。” 傅未晞说话的时候自带几分懒意,轻飘飘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年轻女人小心地抬起头:“他说过只喜欢我,只和我结婚的,可是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我就问了他一次,他就要和我分开。” 没想到人模人样的柳檀私底下的作风竟是这样,傅未晞皱了皱眉:“妹妹,你被他骗了,他就是和你玩玩。” “你骗人,他说喜欢我的,他说过只喜欢我一个!”年轻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我还有他的孩子,他不能和别人结婚,宝宝不能没有爸爸!” 虽然不知道年轻女人和柳檀之间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柳檀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不过是男人哄骗女人时的花言巧语。 只是被哄骗的那一方完完全全相信了。 傅未晞个性属于洒脱那挂,不太能理解年轻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得心态,不过她也没立场指指点点。 担心把人刺激个好歹,傅未晞也就走了。 柳檀连孩子都有了,以傅家的地位,是万万不可能让傅未晞去给人当后妈。 如同傅未晞预想的那样,傅家果断提出解除婚约,只是柳家那边还想挽回,两家人正处在交涉过程中。 一直等到晚上,事情也没个定论,睡一觉起来的傅未晞出门觅食,还没到厨房就看到一个奶娃娃茫然地站在院子里。 是柳檀的儿子。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 小男孩跑到傅未晞身边,拽着她的衣角要走。 “妈妈。” 傅未晞懂了,小孩这是想让她陪着找妈妈。 大晚上一个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傅未晞只好由他牵着走。 小男孩很有方向感,一路拽着傅未晞,两个人来到柳家旁边的一套空别墅外,里面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有人。 别墅的大门没关,小男孩急切地拉着傅未晞要往里走。 傅未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他们绕过玄关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柳檀不耐烦地把一个年轻女人推倒在地上。 小男孩不管不顾,迈着小短腿就冲了过去。 傅未晞反应更快,边跑边喊:“柳檀,你住手!” 就在她要靠近,直觉感觉到危险,定睛一看,柳檀的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方白色的印章。 那印章正不断向外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就像是在警告她不得靠近一般。 就在傅未晞错愕的同时,小小的孩子踉跄从她身边跑过,畅通无阻地一路向前,眼看就要到达母亲身边,脚下忽然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正好摔到了那方印章前面。 霎时间,强大的气浪炸开,一道黑影从印章内飞出,裹挟着滔天气势,全部没入小男孩的身体里。 根本来不及阻止的柳檀伸出手,五官登时扭曲。 气流消失,年轻女人第一时间扑到小男孩身边,发现他已陷入昏迷,无助的哭喊着。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7节 震惊过后,傅未晞当即冷静下来:“修罗印?柳檀,你也参与了盗取神器?” 话音刚落,趴在地上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就被柳檀掀飞,又见他双眼充血,弯下腰单手掐着那孩子的脖颈把人提上半空。 “柳檀你疯了吧!”傅未晞毫不犹豫冲向前。 然而只是出门觅食的她身上没有带半张符篆,力量上又比不过,短暂的分散了柳檀的注意力后,反而被他击中胸口,紧接着被符篆定在原地。 “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得东西。”柳檀掐住了傅未晞的脖颈。 年轻女人猛扑了上来,她眼中噙着泪,狠狠咬住了柳檀的手腕,下一秒被反手甩了一耳刮子,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被甩到一边的傅未晞重获自由,正好看见放在桌上的水果刀,拼尽全力终于刺中了柳檀的腹部,同时也被他折断了手臂。 最后奄奄一息倒在地的傅未晞只看见柳檀捡起地上那方印章,往年轻女人额头一盖,便吸走了她的魂魄。 然后是她的魂魄…… 画面戛然而止。 看到过去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傅未晞已经咽气,在她的视角中没有后续。 但可以肯定的是,柳檀并没有死。 既然柳檀没死,帮他隐瞒的柳家人必然是合谋者。 至于他为什么要装死,自然是因为无法向傅任两家交代,与其被怀疑或者针对,不如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将整件事画上句号。 而在外人眼中,三人的死,也只是因为情感上的纠葛,没有人会往神器方向联想。 柳肃然当即面如死灰。 “柳檀现在在哪!”看到姐姐惨死的画面,被愤怒情绪包裹的傅未晞一把拽住了柳肃清的衣领。 几个人上前擒住他的双手往后拉。 “啊,我懂了,修罗印认主后,柳檀就发了疯,是他撕走了封临初的一半魂魄。”时鹿心中的所有疑团都得到了解答,“而柳聿就是柳檀。” 浮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柳肃清:“你当初打电话让我收留那个孩子,我以为你是不忍。” 当初他之所以会大老远跑的柳家捡走那个被所有人都不待见的孩子,只因为受到了柳肃清的委托。 浮禅子心忧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夜赶了过来,若非有这层关系,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做出得罪傅家人的事。 柳肃清闭了闭眼,声音中带着颤抖:“是小檀让我找个不畏惧傅家的人收养那个孩子,他说留着以后还有用。” 浮禅子咬牙:“你们对他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柳肃清没有回答,事到如今再提感情,也只是虚伪罢了。 “当初我们想和傅家结亲,只是因为吕仙阳的卜卦,他改头换面跑到晋远,也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和傅家有关联的那位神女。” 柳檀深信神女出自傅家,挖空了心思在找她。 归根究底还是为了神女。 怒意未消的傅未晞朝时鹿瞪去,已经失去冷静的他现在见谁都想咬上一口。 “我只是不发声,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 在整件事中,柳肃清只要静静站在一边,扮演一个哑巴就够了。柳檀的计划若是成功,柳家自然能够得利,反之就死咬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哪方都找不到柳家参与其中的证据。 “我当初只是太害怕了,任家和傅家的女儿死在柳家,我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小檀如果不跟着一块死,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柳肃清无力闭上眼。 三个人的情感纠葛,柳檀的渣男身份是整件事的源头,事后无论他们编造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能让任傅两家满意,只有三家都死了人,才能将矛盾的焦点转移。 从“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变成“任家的那个女人为情发疯”。 柳檀和傅未晞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走到哪都自带光环。 任家那位大闹订婚宴的年轻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后辈,精神还不太正常。 两厢一对比,天才的命似乎远比疯女人来得金贵。 柳家也理所当然被归在了受害者阵营,甚至得到了同情。 就在这时,时鹿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最底下的署名是柳聿。 第151章 柳聿此刻正在医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傅曼影的病房,而他提出的要求是要见时鹿。 时鹿赶到医院的时候,柳聿正坐在病床前将削好的苹果喂到傅曼影嘴边,而病房外,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傅曼影僵硬地咬着苹果不敢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人到齐了,我们走吧。”柳聿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满是深情地望着时鹿。 “那就走吧。”时鹿不在意地往里走。 站在门边上的任嫤下意识想拉她,结果却扑了个空。 柳聿扫了眼病房外蠢蠢欲动的众人:“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时鹿受不了他这幅深情款款的模样,觉得膈应:“我师兄呢,还活着吗?” 柳聿脸上笑容僵住,眼底泛着寒光,但嘴上却说的漂亮:“不知道呢,还没来得及见,不过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去见他。” 时鹿催促:“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柳聿伸手把病床上的傅曼影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拿出修罗印,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最后往中间位置一印,一张犹如巨兽的大口张开,森罗的鬼气倾泻而出,层层冰霜覆盖在巨兽的唇边,并迅速向外蔓延。 傅曼影惊恐地瞪大双眼,几次试图挣脱柳聿的魔爪。 时鹿走上前,柳聿绅士地伸出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余寸许。 瞬息之间,时鹿抬手击向柳聿。 他下意识防御,果断松开抓住傅曼影的手,正欲反击,时鹿利落抓住他的手腕,纵身跳入巨兽口中。 幽暗的空间里闪烁着粼粼鬼火,犹如鬼魅的黑影肆意穿行,崎岖的地面沟壑。 一脚踏下,潜藏在地底的岩浆从裂缝中溢出点点红光,随着脚步的前进一点点往前蔓延。 手中空空如也,意识到傅曼影并没有跟进来,柳聿急忙追上已走出几米距离的时鹿。 脚下用力过猛,周边岩浆迸溅而出,吓得他频频狼狈躲避。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柳聿克制地问道。 “让她进来做什么?”时鹿寻找着封临初的踪影。 “我还没有确认。” “你想确认我和她究竟谁才是神女?”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她也能拔出幽冥剑。” 时鹿回过头:“你不是说你是巫阙吗?怎么连你要找的神女是哪个都不确定?” “我的神魂还不够完整,还没想起所有的事情。”柳聿深情一片,“但我知道,上辈子,我们极为相爱。” 时鹿忍不住笑了一声。 “相爱啊——” 意识到她的反应不对,柳聿皱眉。 见他不答,时鹿也不多和他纠缠,继续寻着封临初的踪迹。 “你让柳星予修鬼道,在她的房子里加盖了修罗印,使得她能够借助阴间的力量加快修炼速度,还有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也被你们契约了吧。” “当代打工人可真不容易,死后还得被抓住继续工作。” “既然要做大事,总得培养一些有能力的手下。”不知道为什么,柳聿一直跟在时鹿身后约半个手臂的距离,几次想试着拉近距离,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大事?”时鹿拉长了尾音,“你所指的大事是什么,研究四大神器的用法?得到神兽坐骑?还是说你想成神?”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四大神器的用法吧,修罗域和你们认知里的阴间差不多,你们口中的神女就是阴间老大。众生笔是平时工作的时候写写画画的文具,诸魂镜是臭美时必不可少的最佳搭档,幽冥剑是武器,修罗印是身份象征。” “神仙用的东西再小也是神器,但还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所谓的研究实验、种魂复生,不过是贪婪之人的自作聪明。 “至于那只神兽,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比你的野心还大呢,只要确定你们打不过它,吞起你们那是一口一个。” 七域历来以实力为尊,力量越强就意味着野心越大,普通人妄想让他们臣服,无疑是自寻死路。 “还有成神对吧,这个也太天马行空了吧。”时鹿回过头,语调散漫,“你要是真想成仙成神,得修炼啊,杀人偷东西可没用。” 柳聿面无表情地看着时鹿:“你的意思是,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一场笑话?” “不是吗?”时鹿歪过头,“如果你真能成神,不早就成了。” 柳聿咬着牙:“那是因为有人偷走了我的神魂,如果不是那小子,我早就成神了。” 时鹿冷笑:“偷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你偷走了封临初一半灵魂融入自己的魂魄,不就是想得到神器的认可。” 自己没有那就用偷,三岁多的孩子根本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神魂原本就是我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偷偷生下孩子,分散了我的血脉,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那个女人大闹订婚宴的时候,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不可笑我不知道,但你确实挺渣的,像你这种不守男德的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说出神魂原本就是你的这种话。”时鹿冷眼看着他,“融合我师兄的灵魂过程很痛苦吧,不然你也不能只偷走一半,还找人把剩下一半养起来。” 一次性偷不走,又担心一半的灵魂不够用,就只能选择让剩下那一半留在原本的身体里,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取。 “封临初的灵魂很好用吧,不仅让你还老还童,还得到了他才能使用的鬼气,最关键的是,不会被你心心念念的神器反噬。” 柳聿迫不及待打断她:“你懂什么,神器是我的,在他还没出生前就选定我了!” 时鹿冷眼说道:“事实上只是你想太多了而已,修罗印之所以会对你产生共鸣,只是因为封临初的母亲怀上了他,而你作为他的父亲,被修罗印感知到相同的血缘,所以才给了你一点反应。” “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根本就没有神魂,自然不可能成神。” “愚蠢,我原本以为你是神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和我匹配的女人,没想到也是这般无知。”柳聿恼羞成怒,拿出一方印章,感受到里面磅礴的力量,嘴角轻扬,目光阴鸷地盯着时鹿,“你看,修罗印还是选择了我。” 同样感知到修罗印散发出的力量,时鹿面色微沉,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柳聿为什么要耗死封临初了。 柳聿身上有封临初一半的魂魄,当力量的天平开始左右两边摇摆,修罗印的选择也会发生变化。 意识到这点后,柳聿对封临初起了杀心,但神女还未出现,没有拿到幽冥剑的他不敢闹大,所以就暗戳戳搞事情,一点一点损耗封临初的寿命,这样便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能掌控修罗印。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8节 修罗印在柳聿手中散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也就意味着封临初命在旦夕! 时鹿加快脚步寻找封临初的踪迹。 就在这时,昏暗的空间响起呜呜哀鸣声,无数黑影横冲直撞,地底的岩浆齐齐冒头,横七竖八交错蜿蜒,红与黑形成强烈对比,犹如黑色幕布上绽放出的血色花海,美得惊心动魄。 身后劈来一道劲风,时鹿侧身闪避,脚下石缝间岩浆喷溅,带着滚烫的温度,在黑暗中轻盈舞动。 滔天鬼气从柳聿身体中溢出,凝成巨大身形,裹着磅礴气势展开双手,无形的气压荡开,奔腾的气浪呼啸而至。 “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可以原谅你。”柳聿立于鬼影之下,周身陷入黑暗,只留下一双被血色浸染的双眼。 “原谅?”时鹿不慌不忙,“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我?” “如果你真的是巫阙,就应该知道,上辈子,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而你对神女的感情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否则也不会对身边的女人来者不拒。” “你一直苦苦找神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柳聿发问:“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时鹿这回是真的糊涂了,她轻笑一声,“莫非是你又脑补了什么,以为神女的存在,能够助你达成什么目的?” 神魂归位,记忆恢复的她能看穿很多东西,唯独看不出柳聿执着于神女的原因。 时鹿的话彻底激怒柳聿,悬浮在他上方的鬼影抬起手,一掌劈下。 剑鸣声惊起,御空而来的幽冥剑好似闪电般划出一道残影,一剑穿透巨大的手掌,直逼鬼影面门。 柳聿当即大惊,手执修罗印,划下一道禁制,堪堪阻下那势如破竹的一击。 时鹿见状微微挑眉,翻手一指,幽冥剑一分为二,一把直冲柳聿身前设下的禁制,另一把则朝鬼影袭去。 柳聿当即大喝一声,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应对,几个回合过后逐渐吃力,狼狈闪避。 当禁制被破,鬼影被击穿的那一瞬间,腾空而起的柳聿还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击败了。 二十余年的筹谋和努力,在真正的神面前,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不可能,我才是神,我才是神子。”砸到地上的柳聿试图朝时鹿所在的方向爬去,固执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时鹿走到柳聿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当你被幽冥剑震开,整个手心血肉模糊时,就应该醒悟,你不是什么神子,只是一个一直在痴心妄想的普通人。” 柳聿趁乱抢走幽冥剑,他身上虽然有一半封临初的灵魂,但神魂却只有四分之一,被幽冥剑拒绝的后果就是整个手掌被灼伤。 时鹿在踏进修罗域的同时就感应到幽冥剑的存在,只要她勾勾手,神剑便会自主寻来。 “你胡说,我才是神子,是这世上最最特别的存在!”柳聿蜷缩着身体,面上涨红,固执地否定时鹿给出的结论。 他自小就天赋超绝,远超寻常人,能够轻而易举完成任何事,是人人称颂的天纵奇才。 神器现世,他是唯一一个与它们产生的共鸣的存在,夜深人静时,他时常还会梦见宛如仙境的世外桃源。 梦境中闪过的无数模糊画面,指引他找到神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是神,是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主宰的存在。”柳聿扑向前攥住时鹿的脚踝,试图站起来,“只差一步,只要我们按照壁画里那般,就可以,就可以……” 是指存放着幽冥剑的那个洞穴里的两幅壁画吗? 时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柳聿为什么会执着找到神女了。 始终坚信自己是特别的存在,成神变成了柳聿的执念所在,然后又在无数次失败中疯魔。 柳聿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在外物,又把希望寄托在那两幅壁画上,觉得壁画上的黑衣男人是他,而黑衣女人就是神女,只有当神子神女同时出现相爱,他们才能够重登神位。 简直可笑至极。 敏锐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时鹿踹开扒着她脚的男人,倾身拽下柳聿脖颈上戴着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枚硬币大小黑色厚片,手感粗糙带着暗色纹路,面上却泛着莹莹流光。 这是蛟龙身上的鳞片。 “原来如此,你一直戴着蛟龙的鳞片,被它传递出的气息影响,以为自己是神,实则是只是被它利用逃出封印的工具罢了。” 这鳞片或许是被什么人捡到,机缘巧合下落到柳聿手上,被鳞片上残留的气息影响,从而得到解开封印的指示。 也就是柳聿让言荆寻找的神物。 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普通的柳聿却把梦境当成自己是特别存在的证明。 时鹿将鳞片丢回柳聿身上,蛟龙已死,这个东西再无用处。 耳畔忽然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时鹿猛地回头,终于发现隐没在黑暗中的封临初。 她急奔过去,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封临初,小心探了探他的鼻息。 修罗域里的死气过重,对只剩下半抹魂魄的封临初来说就好比陷入巨大的温床,鬼气翻涌,完全掩盖住他的生气,最后彻底沦为一体。 尖锐的笑声响起,时鹿侧过头,发现柳聿站了起来,身体再次被黑雾包裹,左手拿着诸魂镜,右手握着修罗印。 时鹿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人疯的可以。 抬手一挥,幽冥剑直逼柳聿心脏。 柳聿用诸魂镜护住胸口,右手执印,他的目标只有时鹿一个。 只要将她抓在手心,之后再抽魂拆骨,总能得到真正成神的办法。 柳聿或许在各方面都是玄术界里的佼佼者,但在时鹿面前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凡人而已。 当幽冥剑击碎诸魂镜,又冲破修罗印的禁制刺穿柳聿的胸膛时,他仍旧保持着癫狂的状态,挣扎着拿出藏在口袋的众生笔,然而生命已走到尽头的他连拿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众生笔在指尖脱落那刻,柳聿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时鹿冷眼看着这一幕,柳聿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归根结底还是自负和贪婪,还有那不可一世的傲慢。 以他的才能和天赋,明明可以走向另一条更耀眼的大道,他却穷极一生追求了一条荒诞的死路。 何其可笑。 从空间里取出那半颗跳动的心脏,时鹿毫不犹豫放进了封临初的心口处。与此同时,整个修罗域陡然震动起来,地底的岩浆不断向上翻涌,整个空间开始塌陷。 森罗鬼气四处奔逃,横冲直撞寻找寄身之物。 时鹿展开结界,从上到下隔绝开外物的侵扰。 这是柳聿……不可能,他就算死也不可能影响整个修罗域。 莫非是刚刚不小心把修罗印毁了? 时鹿大惊,修罗印乃执张这个空间的象征,法印被毁,整个神域都会脱离主位正神的掌控,成为无主之地。 已经不是正神之身的时鹿没有修罗印的辅助,是无法打开域门的,如果她和封临初永远被留在这里,迟早会被空间吞噬。 就在这时,时鹿看见柳聿尸体前面围着三道虚影,其中一个是早就死了十多年的言荆。 至于另两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时鹿手一抬,将掉落在地上的修罗印召唤到身边,那三道虚幻的身影也齐齐消失。 时鹿看着手上被削掉三分之一的法印,眼尾一抖。 难道说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修罗印风化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时鹿暗道倒霉,尝试用修罗印打开出口,连着失败三次,眼前已变成岩浆的汤池。 眼前忽闪过一排排奇异的符文,时鹿顿时豁然开朗,攥着手中的修罗法印,一点点将符文刻了进去。 一口气将符文全部刻完,时鹿只觉得两眼发黑,握在手心一捏,面前便展开一扇空间扭曲的大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鹿把封临初拖进了时刻阵内。 眼前画面一闪,回到了他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时鹿无力瘫倒,趴在封临初的胸膛大口喘气,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身心同时舒缓下来。 这一世,她总算没有浪费预知危机的能力。 困意来袭,时鹿顺其本能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脑海中出现一幕前世的记忆。 一抹神魂无悲无喜、无求无欲,更不懂世间的男女情爱。 黑衣男子挖下自己的半颗心脏,想让她懂得情,学会爱。 而后…… “哈哈哈哈哈哈——”在睡梦中笑醒的时鹿翻到地上,正笑得满地打滚之际对上了封临初无奈的双眼。 他也做了同一场梦。 “哈哈哈——”眼前的人与梦中男子的脸重合,时鹿再次发出爆笑。 “说真的,挖心脏那里我感动的都要哭了,结果下一秒,好不容易懂情的我。” “爱上了我自己!”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啊,也太惨了点吧!” 封临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夹着几分醉人的沙哑。 “即便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里了,还有一两章番外~ 152、番外一 上辈子的时鹿输了,不是输在实力,而是不及另一位狡诈。 得到巫阙那半颗心脏,同时也就得到他的二分之一神魂,加上她原本的五分之二,抉择主位正神的天平开始倾斜。 从得到半颗心,摆脱正身的控制,登上修罗域主的位置,一切发生的太快,还不懂阴谋诡计的她遭到设计,一番打斗后,修罗域被毁去七八,就在她身负重伤险些被吞噬之际,巫阙及时赶到。 记忆的最后,她看见的只有巫阙痛苦扭曲的面容和腥红的双眼。 单是处理柳聿和他同伙,管理局就忙活了一个星期,等所有人都被抓,最后才轮到傅曼影。 站在医院走廊,时鹿漠然地看着管理局的人走进傅曼影的病房内,再把人带出来。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59节 傅曼影断掉的肋骨还没有长好,之后会转到专门的地方边接受调查边进行治疗。 傅雨茹站在一旁抹眼泪,时勋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这一周的时间,夫妻俩每天都会来看傅曼影,每次只能见上十分钟,然而傅曼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半点回应。 被带出病房,傅曼影一脸麻木,从时鹿面前走过时突然停下脚步,反复确认后眼底闪过震惊。 她的神魂又变回最初的那般。 为了那个男人,她放弃了成神。 亦如当初那个男人,为她发疯…… 管理局的人遮挡住傅曼影的视线,不允许她对外交流,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目送几人背影消失,时鹿看向身旁的傅雨茹:“她也是被柳聿利用,并不是同谋,不过她参与了释放蛟龙,还知情不报,调查结束后估计得关上一阵……还有就是,管理局决定洗掉她的全部记忆。” 无论是重生还是关于修罗域的记忆,留在傅曼影的脑袋里只能是隐患,她身上的罪名并不大,管理局不可能关她一辈子,因此决定等她接受完处罚,就洗去她全部记忆。 而洗去记忆的方式,则由管理局那位能够控制人精神的杨小姐提供协助。 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得知傅曼影触碰到原则性问题被抓,心情抑郁导致傅雨茹这些日子的身体一直不怎么舒服,时勋心疼妻子,便早早带着人回去休息。 将夫妻二人送到医院外,直至目送他们上车离去,封临初忽然说道:“你不介意?” 时鹿歪过头:“介意他们还关心傅曼影?不会啊,如果他们完全对傅曼影的情况无动于衷,才不正常吧。” “他们看起来很自责。” “孩子犯错,会觉得自己没教育好而自责,那才是对自己有要求,且道德感强的父母。” “你倒是通情达理。” “做人阳光点,不要那么阴暗,一直抠细节的话还过不过日子了。” 看着眼前灵动洒脱的女孩,封临初忽然有些恍惚,他其实并没有完全记起上辈子的事情,脑海中仅有的片段里,也都是求而不得的偏执。 就在他想得出神时,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他疑惑地看向时鹿。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为什么把心脏给我?” “因为不想你就那样死了啊。”时鹿理所当然道,“而且那本来就是你的心脏,就算我据为己有也不可能成神的。” 封临初的一半灵魂早已被柳聿融合,那半颗心脏便是唯一能补充他灵魂的存在。 “如果是上辈子的你,是绝对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 “我不是君柳,你也不是巫阙,柳聿身上还有你一半的魂魄呢,那他不也是巫阙?”时鹿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真要追本溯源,上辈子的傅曼影是我,这辈子的傅曼影也是我,这么多个我,你要选哪个?” 真把前世绕进来,几个人的关系还真理不清了,封临初沉吟片刻,果断跳过这个话题。 上辈子的巫阙发疯弑神,从而得到了修罗印的认可,最后成为新的修罗域主,奄奄一息之际剜下仅剩的半颗心脏,与君柳所使用的四件法器同时抛出,最后落在番阳县那个寺庙下面。 所以当时鹿出现在寺庙附近时,感应到她的法器便从天而降了。 至于为什么每件法器出现的时间不同,那就是它们自身的能力问题了。 而天穹山上那个被称之为禁地的山洞,则是时鹿上辈子还是君柳时住过的洞府,两边的壁画是她某天得到预言后所画,预言的内容便是巫阙会因她而弑神,只是她当时并没有留意。 君柳身死后,巫阙将她的尸体放进洞府内,又连同洞府一块收入空间。 弑神过程中修罗域被劈开一条口子,巫阙也跟着一路追杀到另一个世界。 那条口子就在天穹山上的禁地封印下。 巫阙穿过口子时发现修罗域中的恶鬼试图逃离,只能用空间中的洞府暂时镇压。 至于蛟龙则是跟着主子逃到另一个世界后生出歹意,偷袭不成反被一劈为三,蛟身分别落在不同地方,造成动乱后被当地的人类玄术师封印。 - 柳聿这些年一直躲在幕后,真正经他手的人命并不多,他做事谨慎,每次都会用修罗印收魂,以免出现后患。 或许他并不知道,那些被收走的魂魄会一直关在修罗印中。 离开修罗域时,时鹿将毁掉的修罗印也一并带了出来,后将里面困着的魂魄放出,言荆的魂魄则被浮禅子收走,其他的交于管理局处理,最后剩下的两缕魂魄,由他们自行安排。 到达晋远市,傅家人没同意让时鹿上山,而是约在茶馆包厢见面。 傅乾、傅鲲还有傅未晞早早到场,时鹿也不拐弯抹角,一见面就将那位真正的“傅未晞”放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令人感动的父女和姐弟重逢的温馨画面,时鹿和封临初被撇到一边自娱自乐,没过多久傅乾也加入了他们。 时鹿为他斟上一杯茶,两眼弯弯:“外公,喝茶。” “哼。”傅乾板着脸,“听说你们要吃团圆饭,还叫了那位钟姓的外公。” 居然没叫他? “对的,妈妈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大家也是一家人,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决定吃饭前傅雨茹询问过时鹿的意见,把钟外公和钟秀敏叫来也得到她的同意。 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和钟外公划清界限,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正式见个面,以后方便往来。 “外公要不要……”时鹿瞥了眼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压着声音,悄悄建议,“偷偷来参加?” 傅乾有些心动,但又觉得对不起亲哥。 这时傅未晞走了过来,他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看向封临初的目光仍旧充满恶意。 时鹿下意识站起:“事情不是弄清楚了,你干嘛还这样。” 傅未晞不假辞色:“确实,凶手从他母亲变成了父亲。” 时鹿语塞,忍不住想给傅未晞竖起大拇指。 他的逻辑太严谨,让人无法反驳。 “哼,我是不会去的。”傅乾果断表明立场,“这事可过不去。” 时鹿:“……” 这位傅外公,怎么还有点可爱呢? 闻言,傅未晞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当即下达逐客令:“看着碍眼,你们可以走了。” “要走了吗?”傅姐飘了过来,“正好,我也一块回去。” 傅鲲追上来,不解地看着女儿:“你要跟他们回去?” 傅姐伸手虚搭在封临初肩膀,豪气干云道:“是呀,后天我小姐妹要跟未来儿媳妇家人吃饭,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我怎么行,我得过去给我干儿子撑场面。” 傅家人:???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得知亲生女儿被关进去,要好几年才出来的钟秀敏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前段时间发生在番阳县的事网上至今还闹闹哄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而身为当地人的她所知道的细节远比网友来得多。 只是关一阵子就放出来,这对傅曼影来说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时家提出一块吃饭的建议,曾经作为母亲,她是失败的,她拉不下那个脸和时鹿的亲生父母同桌吃饭。 最后只有钟外公作为代表见了时鹿的亲生父母,事后还被留在京市住了大半个月,乐不思蜀。 傅家给了几张符篆,能让傅姐和封临初的母亲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两人同被关在修罗印中多年,现在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小姐妹。 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拘谨,放开后气氛逐渐热络起来,从客套的你问我答到花式夸奖对方孩子,又在不知不觉中将话题歪到了婚礼上。 提到婚礼,两位亲妈外加一位干妈迫不及待发表了自己的想法,钟外公也积极参与其中,还拿出早就查好的黄道吉日,让几位妈妈挑选。 听他们把话题越扯越远,时勋心里有些不对味,皱眉道:“吃个饭而已,怎么就聊到婚礼了,孩子还小,四五十岁再结婚都来得及。” 站在父亲的立场,他对封临初多少有点不满意,性格太闷,不像是能体贴人的,工作危险,还总得罪人。 总之他就是老岳丈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场面安静了几秒,面对如此不合群又无理取闹的时勋,众人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便扭头继续讨论。 被无视时勋气结,余光瞥到对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鹿,对她置身事外的态度相当满意。 商量到一半,几位妈妈终于想起来询问时鹿意见。 时鹿疑惑:“恋爱都没谈几天,怎么就快进到谈婚论嫁了呢?” 这话倒也有理,时鹿现在还小,确实没必要那么着急。 但可以提前预备着方案,以后再办。 众人正准备说话,又听她说。 “万一遇到了更好的呢?” 众人:?? 封临初:??? 面对众人的不可置信,时鹿渣得理直气壮。 时勋率先反应过来,别有深意地看了封临初一眼,鉴于他随时可能被自家女儿抛弃,也就暂时放下对他的苛刻,亲切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安慰道:“别担心,外面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 见时勋一本正经高兴的模样,傅雨茹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 封临初顺着坡走:“谢谢爸爸。” 这一声爸爸仿佛在宣示主权,时勋高兴不起来了,假笑回道:“你要好好努力啊,别被后来人居上了。” 封临初:“不怕,我可以使美男计,争取早日拿证上岗。” “嗯?”时鹿歪过头,视线在封临初身上来回流转,打趣道,“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给我使一个。” 封临初果断起身拉着时鹿往外走。 时勋:??? 等等,光天化日的,你们要去干什么? 爸爸不同意!! 153、番外二 封临初的母亲年轻时偏执到连父母都难以理解,发现怀孕后咬紧牙关不告诉任何人孩子父亲的身份,直至家人失望到不再管她,也仍旧固执的以为那个男人会回来找她。 等到心灰意冷,等到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在外人眼里,女人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女人,然而她并不是因为爱大闹的订婚宴,而是因为怨恨。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60节 她想要摧毁柳檀的名声,让他身败名裂。 女人本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揭穿柳檀,却因为一时心软答应对方私下谈谈的请求。 未曾想到的是柳檀竟然那样丧心病狂,还因此连累了无辜的人。 封临初母亲和傅姐手牵着手消失在众人眼前,最后的时间能够陪在家人身边,两个人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毫无牵绊的离开了。 正经历着得而复失的失落,几位亲属伤感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只有封临初神情漠然地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母子二人的相处模式陌生且拘谨,封临初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总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就连悲伤都只是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时鹿追了上去,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我没事。”封临初坚定说道。 “你还有我呢。”时鹿望着他。 “还有我,还有我。”稚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时鹿和封临初下意识回过头,只见身后开启了一道与时空阵极其相似的阵门,有个扎着丸子头,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从门的那头走了出来。 瓷娃娃看着也就三四岁大小,穿着小背带裤,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又亮又圆,小跑到时鹿便脆生生喊道。 “妈妈!” 时鹿有些懵,这小娃娃是从哪冒出来的? 瓷娃娃亮晶晶的大眼睛转到旁边的封临初身上,仔仔细细确认过一遍。 “爸爸!” 时鹿:?!?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瓷娃娃叫做时知瑶,今年三岁半,家里人都叫她知知,据她本人说,她是时鹿的女儿,是通过空间阵从未来穿越而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还拿出了一家三口的亲子照。 从照片上看,他们三个确实是一家三口。 沙发上,知知乖巧地坐在时鹿怀里。 “妈妈,我厉害吧,我已经可以打开空间阵了哦。”含着重重的小奶音,知知将头埋进时鹿怀里炫耀道。 她的眉眼非常像时鹿,就连说话时的小调子都差不多。 “你这么小就开始研究空间阵了?”时鹿惊讶,莫非她的女儿是天才少女? “不是呀,是妈妈研究的空间阵,我只是打开而已。” 她撅起嘴的时候两边肉嘟嘟的脸颊都鼓在了一起,可爱到让时鹿爱不释手。 “妈妈还说让我试试能不能回到过去,如果成功的话就去申请专利。” 时鹿:?? 未来的我已经丧心病狂到拿亲生女儿做实验了吗? “妈妈,饭饭。”知知蹭了蹭时鹿的脖颈,奶声奶气道,“想吃糖醋小排。”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奶呼呼的撒娇声,时鹿把怀里的瓷娃娃抱起:“不就是糖醋小排嘛,我们到外面吃。” “不要不要,外面太热,不想出门。”知知扭动着身体,“让爸爸给我做,还要吃肉肉蒸蛋。” 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儿,时鹿意外中又带着几分好奇,打心底想要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封临初的厨艺一般,也就比时鹿好那么一点,从买菜到开饭,前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不仅做了糖醋小排和肉沫蒸蛋,还做了时鹿爱吃的水煮牛肉和油焖大虾。 看着面前略带焦黑的糖醋小排和洒了葱花的肉沫蒸蛋,最讨厌吃葱的知知皱着秀气的小眉头,鼓起小脸认真道:“爸爸只会做好妈妈喜欢吃的菜,是得不到可爱女儿的爱哦。” 时鹿将剥好的大虾放到知知面前只盛了半碗米饭的瓷碗里,替封临初解释道:“先凑合着吃,等到熟能生巧,卖相就好看了。” 知知大度地点点头,拿起小勺子往嘴里挖饭,别看她年纪不大,吃饭的时候却不吵不闹,喜好也非常专一,即便觉得糖醋小排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仍旧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送,吃到带有小葱的肉沫蒸蛋时,还会捏住小鼻子,闭着眼睛往肚子里咽。 时鹿伸手拿掉知知嘴角的饭粒:“有这么难吃吗?竟然让你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知知举起小勺子,上面还残留着一小块葱花,她奶声奶气道:“知知不喜欢葱葱,但是我不能挑食。” 时鹿被她正经的小表情萌了一脸,情不自禁露出了姨母笑。 傍晚的时候,两个大人带着瓷娃娃出门采购日常用品和换洗衣裤,因为不知道知知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们把该备的东西都备齐了。 接到消息的傅雨茹和时勋第二天就赶到了南城市,瓷娃娃一点也不认生,看到两人就扑了过去,小嘴像抹了蜜一般。 不到半天时间,傅雨茹和时勋就被俘虏,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宝贝外孙女。 奉天观因蛟龙冲破封印时被毁得七七八八,观里上下商量过后,决定全部拆毁重建。 柳聿事件全部结束后,浮禅子终于可以安心留在医院养伤,出院那天,三个徒弟都没忘记到医院接人。 “女朋友,没有哦,裴叔叔一直没有女人缘,喜欢的女孩子都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不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别人的女朋友。”被裴奕昀抱在怀里的知知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气。 得知未来几年都是单身狗的裴奕昀委屈到泪流满面,抱着浮禅子的大腿就不松开。 “师父,我要出家,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你不是说我是你见过最有天赋的天才吗,你不能不管我啊——” 既然情场注定失意,那他就只能在职场里寻找成就感了。 在那之后,浮禅子身边就多了一条执着的小尾巴,走到哪就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而造成这一切的小罪魁祸首看到裴奕昀没出息的模样后,还在一旁做鬼脸:“裴叔叔这么大还哭鼻子,羞羞脸。” 时鹿无奈扶额,她这个女儿似乎比想象中要调皮一些。 和知知生活在一起的第五天,时鹿才真正认识到家长带孩子有多么不容易。 几岁大的小朋友好像有永远都用不完的力气,该睡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叫不醒。 在沙子里面打滚,拿着彩笔往身上涂鸦,所有你难以想象的行为,她都能做得出来。 时鹿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时接到了一通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 “听说封临初有女儿了?”电话那头的人神秘兮兮。 “你谁?”时鹿皱眉。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傲慢地哼声。 时鹿后知后觉,这个人只怕是任兴哲。 他居然还没有放弃和封临初较劲? “是我,黔州市行动组副队长。” “哦。”时鹿敷衍问道,“有事?” “咳……我就问问封临初真的,真的有女儿了?” “当然,长得粉雕玉琢,就像瓷娃娃那么漂亮。”时鹿恶趣味地勾起嘴角,“你就算现在生也肯定来不及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稳压他一头的方法。” “什么方法?” “那就是,亲!自!生!只要你能成功,就是十个封临初也追不上你。” 几秒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这人还真是……没礼貌。”没想到任兴哲这么不经逗,时鹿收起手机,将果盘放在茶几上。 他不会真的去研究自己怎么生孩子了吧? 时鹿被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想法逗乐。 这时,门铃声响起,知知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 “小愠姨姨——”知知热情地打过招呼,探着小脑袋在时愠身边左右寻找,确定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失望地抬起头,“姨姨,蔷蔷怎么没来?” 时愠不知所措地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的瓷娃娃,求助地瞥向后面的时鹿:“蔷蔷是?” 知知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楚思蔷啊,姨姨你不记得了吗?” 从瓷娃娃的表现来看,那位叫做“蔷蔷”的应该是她的小伙伴,时鹿猜测道:“可能是你以后的孩子吧。” 时鹿和时愠是朋友,未来的孩子同为玩伴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似想起什么,知知忽然扑到时鹿面前,抱住她的腿,把头埋了起来。 时鹿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知知怎么了?” 知知的声音闷闷不乐:“妈妈,我想蔷蔷了,还想幼儿园的小朋友。” 时鹿怔愣了下,这几天知知一直表现得活泼开朗,以至于她差点忘记这个孩子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里没有知知的好朋友蔷蔷,也没有她熟悉的幼儿园,甚至没有她记忆中的那个家。 伤感的情绪说来就来,知知趴在沙发上抠边缝,先前嘴里一直念叨的“姨姨”也被抛之脑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过去。 担心孩子着凉,时鹿给知知盖了条小毯子,随即示意时愠到餐厅去说。 “怎么突然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样子?”时鹿仔细观察着时愠的表情,见她的耳朵忽然染上粉色,好奇地挑了下眉。 脑海中浮现“楚思蔷”这个名字,时愠的面颊也渐渐泛起粉色,她张了张嘴,声音都囫囵在了一起:“其实,前几天楚明轲有问过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时鹿了然地挑眉:“你不喜欢他?” “也不是。”时愠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他确实有不少富二代的脾气,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抢了别人的东西。” 时愠小心地看了时鹿一眼:“其实,要不是她把我推出来,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傅曼影。 这些话时愠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她其实曾经偷偷庆幸过,如果不是当初的真假千金戏码让她结识了时鹿和楚明轲,她现在可能已经被奶奶和大伯赶出了家门。 但她的幸运相对应的却是时鹿的不幸,这便是她一直不敢将真实想法宣之于口的原因。 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人品,居然会生出这般侥幸的阴暗心里。 时愠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她并不懦弱,遇到事情懂得求助和逃跑,但却不一定能反抗得了野蛮人的逼迫和暴力,如果没有更强势的人帮她撑腰,等待她的就是父亲留下的房子被抢走,甚至还可能被逼迫嫁人。 傅曼影费尽心机设计一出李代桃僵,目的是为了针对时鹿,但对时愠个人而言,结果却是好的。 当然,如果不是时愠个人性格好,没有按照傅曼影预想中的剧本走,也不会彻底被改变人生。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不是她帮你改变了人生,而是你的好性格改变了一切,如果不是你人好,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时鹿拍了拍时愠交握在一起的手,“你不要有负担,要是对楚明轲有好感就处处,不喜欢就拒绝,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带人到他家□□。” 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161节 这种被朋友力挺的感觉让人心里充满暖意,时愠感动地抿紧了唇,凑到时鹿身边抱住了她:“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还有更好的事呢。”时鹿笑了笑,“帝凰谋的开机仪式要不要去?” “凌幼颜和舒雅都会参加吗?” “那必须的。” “要去要去,请务必带上我~” 男人哪有追星重要,马上就要追星成功的时愠激动得语无伦次。 晚上,时鹿张开双手将洗漱完毕的知知抱进怀里。 这些天母女俩都是这般亲密地睡在同一张床上。 “妈妈。”知知忽然仰起头,眼中泛着泪花,“知知想回家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这么多天看不到我肯定会想我的。” 时鹿虽然不舍,但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知知点头,举起小手,上面戴着一只白玉手镯:“用这个就可以回家。” 时鹿看了眼那只玉镯,不舍地将知知揉进怀里。 没过多久,穿着睡衣的封临初走进房间,知知凑过去,举起小拳头:“爸爸讨厌,每天晚上都要跟知知抢妈妈,还不让知知和妈妈睡,妈妈已经答应让我告诉年轻的妈妈换一个不抢妈妈的爸爸了。” 时鹿听完她绕来绕去分不清谁是谁的威胁,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原来这小家伙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换爸爸?”封临初紧盯着小家伙数秒,随口应付道,“我知道了。” 知知眨眨眼,只当爸爸是答应了不再抢妈妈的事情,带着胜利的喜悦扑进时鹿的怀里,亲亲她的脸颊。 “妈妈,我要回家了,你要记得想我哦。” 时鹿也亲亲她的脸颊。 “回去以后要乖乖听话哦。” 做出肯定回复后,知知伸出小短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一扇类似空间阵的门骤然出现,小家伙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 确认知知离开后,时鹿躺倒在床上重重呼出了口气。 “带孩子真的太累了,果然多逍遥几年才是明智的决定。” “确实是一个磨人的小麻烦。”连睡了好几天客房的封临初肯定附和。 带孩子什么的,还是交给未来的他们操心吧。 作者有话说: 全文都这里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