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笼【骨科】》 第1章.打扰 瑞兹酒店富丽奢华的套房内,一个穿着丝质浴袍的女人靠在落地窗前,一边喝着手里的红酒,一边欣赏着底下的无边夜色。 这是陈妤最爱的时刻,从高楼上空俯瞰城市的光怪陆离和车水马龙,总会让她因产生一种凌驾众生的错觉而感到虚荣的心安满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但并不是她的。 是一首她从没听过的大提琴乐曲。 她走到桌前,清楚地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着“小公主”叁个字。 这么娇宠的称呼,陈妤实在想不出据她所知的他的过往中有哪个女人能与它沾边。 她脑中瞬间拉起了警戒,下意识看向另一边的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显然那个男人并没有听到。 铃声一直没有停歇,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下接听,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娇媚的“喂——”。 电话那头半晌没人回应,陈妤勾了勾唇,正准备挂断,那头问道:“他人呢?” 是一道清甜又略显稚嫩的声音。 陈妤心头危机感更甚,暗骂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半路跟她抢人,脸上却笑意越浓:“裴少还在浴室呢,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这回那头没再多言,直接道:“不必了,谢谢。” 陈妤满意地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将手机放回原位,走回窗前,怡然自得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 没过多久浴室传来开门的声音,里面走出来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浑身还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即便两人早已亲密接触过多次,陈妤面对男人这样的形象依然难以镇定自若。哪怕此刻他下身还裹着浴巾,她也控制不住自己迅速飙升的体温。 且不说他本人的财富地位,单是他那颀长挺拔的身材,和那张轮廓分明深邃迷人的脸,就足够引得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地自荐枕席。 陈妤端起两杯红酒迎上去,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裴绎敏锐察觉到她比先前更甚的殷勤,挑了挑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妤主动解开了浴袍的腰带,娇笑着贴上来:“跟裴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这么高兴。” 裴绎神色未动,手指挑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性感的蕾丝内衣,低下头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又是刚才那首曲子。 陈妤身体一僵,感受到裴绎松开她要往那边走,赶紧环住他的脖子:“都这么晚了,没什么急事就别接了吧?” 裴绎盯着她没说话,她只好讪讪地松了手,眼睁睁看着他过去拿起了手机。 裴绎走到窗边,按下接听,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温柔:“这么晚了还没睡?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电话那头的女孩也是温言软语:“抱歉,哥哥,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打扰你们的,实在是有事急着找你。” “我们?”裴绎沉下眼眸,朝陈妤看了一眼。 “啊……刚才我打电话过来,有个姐姐说你在浴室里……”见那头没接话,女孩疑惑地喊了声,“哥哥?” 陈妤从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竖起了耳朵,听到他说对方还要上课,便验证了她的猜测,对方果然还是个学生,只是裴绎不是一向偏好成熟妩媚型的,什么时候换的口味? 本以为她刚才那番警告,一般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是没胆子再来打扰,没想到这小蹄子倒不简单。 见裴绎朝她看过来,心头不由咯噔一下,还没等她调整好表情,他又转过头去继续耐心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下午有空来学校吗?我们期中成绩出来了,班主任说想跟家长单独聊聊。”女孩又微微抱怨道,“本来想等你回家问你的,结果你一直没回来……” 裴绎笑道:“你成绩退步了?退步也没关系,别有压力,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什么退步!我明明一直都在年级前十,这次还进了前五!”女孩立马嘟起嘴巴气鼓鼓道。 自家妹妹这么优秀,裴绎骄傲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么厉害,那想要什么奖励?” 女孩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想去大溪地。” “就这么点要求?” “嗯……其实是想你能多陪陪我,明年我毕业去读大学了,以后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裴绎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别说只是去趟大溪地,哪怕是想绕地球叁圈也没有不答应的。 另一边的陈妤此时简直坐立难安,她虽然跟裴绎的时间不长,也知道他看似风流多情,性子却是众所周知的凉薄,还从未见他跟谁用如此纵容的神态语气说过话。 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正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解释,就见他挂了电话往这边走来。 被他漠然的眼神看得心头犯怵,她强打起精神扬起笑容:“裴少……” 裴绎拿着手上的空酒杯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你们颖姐没好好教过你规矩?” 陈妤在他戏谑而压迫的目光下,鼓起勇气想要分辩,裴绎却没打算理她,转身进了旁边的更衣室,再出来已是一身矜贵的西装。 陈妤见他签下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下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更慌:“裴少,我错了,是我一时忘了规矩,当时手机一直在响我也没多想就……” “没多想?”裴绎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陈妤,别跟我玩这套,我不喜欢蠢笨的女人,但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蓝色的迈凯伦一路开回悠山庄园的别墅,裴绎进门看到客厅里照旧给他留的灯,晕黄的光线让人心头一暖。 他径直上楼,在经过一个房间时停下脚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裴绾正是快要入睡之时,昏沉中听到房间门响就醒了过来,只是大脑还没回神,侧过身看着门口的人影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哥哥?” 裴绎走到她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吵醒你了?” 裴绾呆呆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裴绎哼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没有……”裴绾躲开蹂躏,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小鹿般清澈水灵的眼睛,“我以为你今晚又不会回来的……” 这个“又”字听起来似乎带着点微妙的控诉,裴绎顿时有一种不小心辜负了自家孩子期盼的错觉。 他有点头疼,选择性地避开这个话题,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你说想要我多陪陪你的吗?” “那也不是现在呀……”裴绾眨了眨眼,想起之前那通电话连忙趁机告状,“今天那个姐姐讲话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嗯,你以后不会再听到了。”裴绎温声哄道。 她撇撇嘴:“你能不能把你手机里我的备注改改?省得她们老是误会。” 裴绎失笑道:“这不是当初你自己非要我写的吗?”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干嘛老提,害我到现在还经常被南溪他们取笑!” “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 “???”裴绾被他的厚脸皮气得整个人钻进被窝里表示不想跟他讲话。 被嫌弃的裴绎低声笑了笑,伸手想把妹妹的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乖,快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那来接我吗?”裴绾扯着被子跟他较劲。 “当然,我下午不是还要去见你班主任?” “明天是周末,南溪说恒光那边新开了一家很棒的怀石料理店。”难得他有时间接她放学,裴绾得寸进尺道。 “是是,明天带你去。” 她终于从里面露出半颗头,满意地闭上眼睛,还附带乖巧道了句晚安。 裴绎将捂在她脸上的被子拉开,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吻了吻:“晚安,宝贝。” 第2章.怀石 第二天一早,裴绎把妹妹送到学校门口,裴绾下了车跟他道别,目送他的车离去。 肩上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转过头便被杵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哟!你哥回来了?” “早几天前就回来了。”裴绾习以为常地把对方的脸推开,一边往教学楼走。 崔南溪几步追上去:“那怎么前天你还说你自己在家无聊,让我过来陪你?” 裴绾没说话,闷声往前走,崔南溪见状秒懂:“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回来后,又出去跟哪个女人厮混了吧?” “什么女人?已经不存在了。”裴绾面不改色道。 “啊?”崔南溪很快反应过来,凑过来幸灾乐祸道,“是不是又被你搞破坏了?” “这怎么能怪我?她要是不随便乱接电话自然就没事。” “拜托!”崔南溪翻个白眼,“只要是个女人看到你哥手机上那个备注,都没法坐视不理吧?” 裴绾冷笑一声:“她们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摆正自己身份安分守己也就罢了,野心太大的我自然得帮她拎拎清。” “啧啧……”崔南溪不禁感叹道,“要不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哪能知道你这小红帽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只大灰狼呢……唉,我这一时都不知道该同情那些女人还是同情你哥,他怕是都不知道他这薄情的名声有大半都是托他妹妹的福吧?” 裴绾撇撇嘴:“你当他是傻的?我打电话一两次是巧合,多来几次他会不明白?” “那他竟然还陪着你这么玩?!”崔南溪一个劲儿咂舌,“你也就是仗着你哥宠你,这要是换成阿昙敢这么给宁昱哥捣蛋,怕是早就化成灰了。” 裴绾毫不愧疚地扬起下巴:“这说明他本来就已经腻了啊,我不过替他找了个借口,你说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妹妹上哪去找?” “……”崔南溪听得目瞪口呆,拍了拍胸口喃喃道,“你们兄妹俩真是绝了……幸亏我没得罪过你们,不然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绎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手机响起来,他瞟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毫不犹豫地挂掉。隔了一会儿,那个号码又打过来,这回他直接拉黑。 清静不到五分钟,手机第叁次响起,裴绎皱眉看到来电显示着“宁昱”的名字,总算按下了接听。 还没等他说话,那头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诶?这不是能打通吗?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刚才那是你?” “呃……不是,是贺芝,她说刚才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我向来不接陌生号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去!你把她号码都删了?行啊兄弟,不愧是你。”知道这家伙翻脸无情起来谁都比不过,只是没想到对初恋也能这么狠。 “到底什么事?”裴绎没空听他感慨。 “哦……她刚回国,说想约以前的老朋友聚聚,问你今晚有没有……” “没有。”裴绎想都没想直接打断。 “……”他话都还没说完呢!“那明天呢?” “没有。” “后天呢?” “也没有。” 宁昱无语:“那请问您老人家最近是在忙什么大生意,连大好周末都这么日理万机?” “我要陪绾绾。”裴绎回答得理直气壮。 “……”得,当他没问,他们这帮发小谁不知道,对裴绎而言,天大的事都没裴家那位小祖宗重要。 “没别的事我挂了。” “诶等会儿!你是真不打算再见她啊?”宁昱不信邪,“你对过去的事膈应我理解,可这人毕竟回来了,都在一个圈子,以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也不可能回回都装不认识吧?” 裴绎面无表情道:“你是被贺芝挟持了还是下降头了?贺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你自己要跳坑还非得拉上我?” 宁昱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嚷嚷起来:“靠!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她爷爷对我家有恩,就她家当年干的那些破事儿,你当我还乐意搭理她啊!老子刚才就不该接她电话,这会儿被你们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裴绎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哼笑:“我看不止吧?能说动你来劝我,怕是贺老爷子出面的吧,他就没给你什么好处?” “……”宁昱一噎,“开什么玩笑!兄弟我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人吗!” 裴绎懒得戳穿他:“行了,这事你不用管,就说我在外地。” 宁昱嘁了一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下次又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裴绎淡定回道:“她要是够聪明,就不会再有下次。” 裴绎下午准时到学校去见了裴绾的班主任,之后接她放学去恒光中心。 那家怀石料理店位于恒光中心顶层,仅有四间私人包厢,每间以樱花、紫藤、青竹、红枫为主题设计不同的景观造型,包厢内都有宽大通透的落地窗,让客人在用餐时既能坐享日式庭院的雅致幽静,又能尽赏整片商业区的繁华夜景。 裴绾心情愉悦地吃着碟子里的海胆刺身。 裴绎视线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笑道:“你怎么不好奇你班主任今天跟我聊了些什么?” 裴绾放下筷子,抿了抿唇:“肯定是跟你谈我志愿的事吧?她之前就跟我提过好多回了,这次肯定是想让你来劝我改主意。” “嗯,她觉得你成绩很有潜力,尤其数学很有天赋,再努力一把明年申请到常春藤或者G5应该不成问题,想走艺术可惜了,希望我作为家长再考虑一下。” “那你怎么说的?”裴绾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我当然是尊重你的选择。” 裴绾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被她动摇呢,毕竟你自己就是沃顿毕业的。” “其实这两者倒也不矛盾,马友友成为世界一流的大提琴演奏家,也并不影响他去哈佛读人类学。我是有承继家业的责任,但你不必去考虑这些,所以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哥哥都会支持你。” 有了这颗定心丸,裴绾彻底放下心,也生了些许玩笑的心思:“那要是我这条路走不下去,以后混不出头,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怕哥哥养不起你?” “哥哥现在当然不会不管我,谁知道等以后有了嫂嫂,还愿不愿意养我,说不定那时就嫌我多余了。”裴绾垂下头,仿佛已经被抛弃了似的。 裴绎被她气笑:“胡说什么,你是我妹妹,我就算养你一辈子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谁要是敢对你有意见,就别想进裴家的门。” 裴绾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可是好多人都说当哥哥的一旦有了嫂嫂就会忘记妹妹的。” 裴绎已经被妹妹质疑得没脾气:“我忘记谁都不可能忘记你,你见过谁能把自己的命给撂下不管的?” 裴绾心尖一颤,转瞬笑眯眯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许耍赖。” 晚餐吃得心满意足,裴绾因为多尝了两口哥哥的清酒有点头晕,被裴绎牵着晃晃悠悠往外走。 裴绎本想直接坐电梯下楼,却被她缠着要一层层逛下去,幸好恒光中心只有五层,不然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回去。 在走到第叁层时,裴绾觉得累了要歇会儿,裴绎正想趁机哄妹妹去坐电梯,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阿绎?” 第3章.操心 裴绎和裴绾一齐转过身,一个身穿紫色鱼尾连衣裙的女人正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伴。 女人风姿绰约地走到他们面前,扬起一抹惊喜的笑容:“好久不见,阿绎,没想到我刚回来就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来这儿逛街?”怨不得她这么惊讶,在她印象里,他可是从来不会陪女人逛街的。 裴绎神色淡漠,显然并没有她这份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平静道:“带绾绾来这儿吃饭,我们正要回去。” 贺芝这才仔细看了看脑袋靠在他手臂上的女孩:“这是绾绾?”确认她真是裴绾后,心底松了口气,笑得更加亲切,“绾绾都长这么大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刚才竟然没认出来。” 裴绾却在看清贺芝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她,她比记忆中更加成熟,举手投足都是妩媚动人的风韵,而穿着蝴蝶结衬衫格子裙校服的自己,还是一团稚气的学生样。 裴绾的目光又落到贺芝身后,那两个女伴她并不眼熟,但显然她们认得裴绎,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兴奋,只是没敢上前来。 贺芝见裴绾没什么反应,以为她不认得自己,又解释道:“绾绾你不记得了?我是贺芝姐呀,你小时候我还经常陪你哥哥去接你放学呢。” 裴绾当然记得,尤其是对这女人的虚伪印象深刻。 海德国际的小学部和高中部隔着一条街,裴绎和宁昱每天都会穿过马路过来接她和宁昙一起回家,有时候他们一帮兄弟心血来潮还会跟着一块儿来凑热闹。 一群穿着对面高中制服的高个男生站在一众家长、司机扎堆的小学校门口格外醒目,每次出校门被人行注目礼的裴绾和宁昙一度十分难为情,不过这件事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整个小学期间都没人敢欺负他们,即便后来裴绎他们出国留学,这震慑的余威都还在。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芝也经常出现在那儿,说是来接她,其实全副心神都在她哥哥身上,当着裴绎的面还会对她热情有加,可一旦背着裴绎就敷衍得连正眼都懒得瞧。 要不是裴绎手里始终牵着个小不点,她怕是落在后头走丢了都没人发现。 裴绾也实在不懂哥哥当初的眼光怎么会看上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 话都说到这儿,裴绾也没法再装不认识,只好跟她打了声招呼。 心里却升起一股厌烦,她扯了扯裴绎的袖子,有些虚弱地说:“哥哥,我不舒服。” 裴绎立即担心地低头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裴绾揉着太阳穴说:“头晕得难受。” 看来是后劲上来了,裴绎无奈笑道:“都跟你说了那酒后劲大,只能尝一小口,谁让你趁我不注意偷喝那么多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乱来。” 说罢也没再浪费时间,冲贺芝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了句“我们先走了。”便揽着妹妹直接进了电梯。 他们一离开,那两个女伴赶忙凑上前来问道:“刚才那是裴绎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早就听说你跟他是青梅竹马,他怎么不跟你多聊会儿,这么快就走了?” 贺芝哪会看不出来她们看似关心实则八卦的眼神,淡淡一笑:“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要聊也不急这一时。” “我瞧他身边那个女孩,穿的还是高中制服吧?这么小年纪……” 贺芝皱眉:“你们瞎想什么呢,那是他妹妹!” “哦……呵呵,我就说裴少哪会放着面前这么一个大美人不要,看上个小丫头呢……”那女伴讪讪笑道,“我们也是担心你嘛。” 担心?贺芝心头冷笑,不过是想要试探她和裴绎的关系究竟如何,再以此评估她现今的价值罢了。 外间都传言她是裴绎的初恋,他流连花丛也是因她走后为情所伤,她也始终相信她之于他是不同的。 如今她回来了,站在他面前却看不到他眼里有丝毫的温度,可是没关系,到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没那么在乎情爱二字。 若是失去了金钱物质堆砌起来的城堡,又何谈那些虚无缥缈的沙砾呢? 她知道他还没原谅自己,但这不也恰好说明她在他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毕竟没有爱何来恨呢?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怨怪他刚才的冷淡,就连他故意骗她说在外地,也可以不计较,她相信他们之间还有的是机会叙旧。 回家的路上,裴绾一直没有说话,她偏头盯着车窗外不断一闪即逝的灯火流光,原本没那么晕的脑袋竟真开始发沉。 裴绎自然发现了她不及来时的兴致勃勃,只当她是头晕得厉害,一边吩咐司机开慢点,一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安抚道:“乖,你先睡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裴绾听了不知怎么眼眶有些泛酸,她索性闭上眼睛。 到家的时候,裴绾还没醒,裴绎轻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发丝,犹豫要不要叫醒她,想了想还是把她抱了出来。 他抱着妹妹进门,徐阿姨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绾绾受伤了吗?” 裴绎怕吵醒她,轻声道:“没事,只是喝了点酒。” 徐阿姨瞪大眼睛,有点埋怨地看着他:“绾绾才多大,你当哥哥的怎么不看着她,还让她喝酒呢?” 裴绎难得有一丝窘迫:“嗯,下次不会了,您去帮她弄杯蜂蜜水吧。” 徐阿姨这才应声又进了厨房。 裴绎将她抱回她的卧室,轻轻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察觉袖子被拽住。 见她醒了,他低声问道:“好些了吗?头还难受吗?” 裴绾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他:“哥哥,你忘了她好不好?” 声音太小,裴绎没有听清,只觉她泛着水雾的眸光惑人,忍不住靠近道:“你说什么?” 裴绾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她配不上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裴绎却听懂了。 他失笑,没想到妹妹的小脑袋里还替他操那么多心,索性在她床边坐下,逗弄她:“那绾绾觉得什么样的才能配得上哥哥?” 裴绾迟钝而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要漂亮聪明、温柔善良的,嗯——还要真心对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离不弃,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似乎还嫌不够,还在努力思索,裴绎看得心头发软,却假装为难道:“这么好的女孩,恐怕是哥哥配不上她了吧。” 裴绾不依,气成小河豚:“怎么配不上了!哥哥就是最好的!当然要配最好的!” 裴绎被妹妹维护他的可爱样子惹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她抱起来转圈圈举高高。 可惜妹妹不再是以前任他颠来抛去的小不点,只能亲亲她光洁的额头,柔声哄道:“好好,都听你的,只要是绾绾不喜欢的,哥哥也不喜欢,好不好?” 第4章.惊喜 裴绾第二天是被耳边的电话吵醒的,手在枕边摸索了一阵才抓到手机,里面传来宁昙一惊一乍的声音:“绾绾!你知不知道贺芝回来了!” 裴绾没精神地嗯了一声。 宁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不满道:“诶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他可是从他哥那儿一听到消息就立马来通风报信的! “昨天就碰到她了。”裴绾压根不想提昨天的事,原本和哥哥开心圆满的周末晚餐,就因为她的出现,最后让人心烦意乱。 “……我去,你们这是什么缘分啊?绎哥也碰到她了?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她回想了一下,他的确很平静,就像偶遇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还能有礼有节地寒暄,但越是这样毫无波澜越让人捉摸不透。 “真的?”宁昙表示存疑,“你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吗?” “关我什么事。”裴绾不耐烦,她只想继续睡觉。 “诶不关你事关你哥的事啊,我可是听说她一回来就想约你哥见面的。”宁昙见她不上钩,故意卖关子。 裴绾彻底清醒过来:“她想干嘛?” 就知道一提裴绎,她立马就像小鸡仔护食似的,宁昙得意道:“她家关系密切的那位不是落马了么,牵连出一大批人,不过贺老爷子尚在,一时半会儿倒还不至于动贺家。但前阵子他们好几个项目都爆出严重质量问题,现在政府介入调查,还要求新建的全部停工检查,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这会儿贺家不是好不容易搭上了另一条线,拉她回来救场嘛。” “她能救什么场?” 宁昙嘿嘿一笑:“你说巧不巧,新任书记的儿子跟她在澳洲是校友,以前还追过她,不过没追上,这回机会难得,人家不是想英雄救美再抱得美人归嘛。” “……那这跟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澳洲时嗑药跟人飙车还撞死过人,要不是他爸紧急把人接回国再拿钱摆平,他现在还不知道在澳洲哪个牢里蹲着呢。你想想就贺芝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能看得上他?” 裴绾沉默,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贺芝若想摆脱家族的安排,就得找个能帮她化解家族危机,资源背景还得比她联姻对象更强的,而裴绎无疑是最佳人选。 宁昙还在继续感慨:“所以这做人啊不能太绝,风水轮流转,当初你爸突然去世,要不是她大伯落井下石背地里干一堆龌龊事,贺家这会儿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你说她爷爷多令人敬佩一老爷子,怎么到下一辈就歪成了一堆势利眼呢?”说到这儿,他赶紧道,“你可得提醒绎哥,别让他着了这女人的道,要是一不小心旧情复燃可就麻烦了。” 裴绾气得翻个白眼:“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哥哥当傻子呢?当年还不够看清她本质的吗?他要这么容易被人迷惑,还怎么管理这么大的公司?” “这你们这些小姑娘就不懂了,男人对事业和对女人的眼光那是两码事,不信你看看这些年你哥身边的那些女人,不都是她的翻版吗?” 裴绾张了张口,竟然无法反驳。 城北滨江,沿江错落着一长排叁四层的全玻璃建筑,清一色的高端餐厅和酒吧。 裴绎走进其中一栋标着“RINGS”招牌的酒吧,酒保都认得他,迎上来道:“裴少,老板他们都在天台呢。” 裴绎点点头,轻车熟路地上去,果然看到几个兄弟都在,桌上酒都已经摆好了,吧台那儿还有一拨相熟的男男女女跟他打招呼。 这是其中一个发小谢尧名下的酒吧,他专门把天台改造成了一半室内一半露天的私人聚会区,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他圈子里的朋友。这会儿时间尚早,整个露天角落就他们这一桌人。 裴绎一坐下就说:“什么事非要我来?赶紧说,绾绾还在上大提琴课,我九点要去接她。” 宁昱震惊地差点跳起来:“九点?开什么玩笑?场子都还没热起来呢!你就不能让你家司机去接?” 这位爷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说歹说终于把他请出来,居然刚来就要走? “你不懂,她快读大学了,以后在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现在要多陪陪她。” “……”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懂了?欺负他家里没有乖巧可爱的妹妹,只有个欠揍的弟弟? 谢尧点了根雪茄,笑道:“我说你怎么又改主意了,敢情你这是顺路来我这儿歇脚等孩子下课呢。” 吧台边的陆铭徽给自己点了杯威士忌走过来:“阿绎,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们今天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你确定要走?” 裴绎哼笑一声:“你们不给我惊吓就不错了,还能给什么惊喜?” “你可冤枉我们了!”宁昱挤过来,“这回是冯颖特意准备的,之前那个陈妤不是不懂事嘛,人家冯颖为了赔罪,这回可是给你精挑细选了一个绝对听话的,保证你满意!” 裴绎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你是没听见我刚说要去接绾绾是不是?” 宁昱灵活地闪开,转个身又搭上他肩:“你可以先见见嘛,你要不喜欢,再走也不耽误不是?” 裴绎嫌弃地把他的手挥开:“我看你倒是很积极,要不你自己收了得了。” 那边谢尧压根没理裴绎的拒绝,直接让冯颖把人带了上来。 冯颖一上来就先自罚一杯,直说自己没教好手下姐妹规矩,给裴绎道歉。 裴绎倒也没为难,毕竟是谢尧的情人,怎么也得给兄弟面子。 冯颖见裴绎看起来心情不错,便把站在身后的女孩拉出来。 一张素净清纯的脸,柔软的针织连衣裙显得整个人更加温婉可人,跟以往裴绎身边的女人截然不同。 这样干净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想到裴绾。 裴绎眯着眼,往身后软座沙发里靠,嗤笑一声:“冯颖,你这是要给我下套啊?” 冯颖叼着一根女士烟,依在谢尧身边点了火,笑道:“裴少我哪敢啊,您放心,她早就成年了,只是看着显小。” 裴绎挑了挑眉,问那女孩:“你多大了?” 那女孩有些局促道:“二十。” 才二十岁,看着也像是家境不差,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还在读书吗?”裴绎又问道。 “在燕大……”女孩垂下眼眸,“但我已经申请休学了。” 能考进燕大,那应该成绩相当不错。 裴绎看了一眼谢尧,似笑非笑:“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干起诱骗无知少女的勾当了?” 冯颖笑着打了岔,解释道:“前阵子那位不是出事了么,她爸也在那条线里,跟着进去了,她妈以前跟我算是牌友,最近查出了恶性肿瘤,你也知道这种情况,家产全都被没收了哪还有钱治病,这还是她自己主动找上我的,我也是看她可怜,绝对没人逼她。” “你这是改行做慈善了?还打算拿我当提款机?”裴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把玩着几颗骰子。 冯颖掩嘴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也就是把她带来露个脸,裴少您要看不上,我可有的是姐妹候着呢。” 冯颖心里也知道,岑珂多半入不了他的眼,毕竟她跟裴绎以往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张白纸。虽然很多男人就喜欢调教这种不谙世事的,但裴绎不知怎么偏就没这种耐性。 裴绎不置可否,抬眼又看向岑珂:“你爸叫什么?” 岑珂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跳到了她爸爸,怔怔答道:“岑铮。” 裴绎目光一动,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里的骰子,又抬手看了一眼表,快九点了。 他陡然站了起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丢下一句“我先走了。”抬腿就往外冲。 在经过岑珂时,脚步顿了一下:“你跟我来。” 说罢也没管她,连电梯都没耐心等,径直下楼。 岑珂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冯颖的催促,见他背影都已消失在楼梯口,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第5章.恻隐 剩下在座的人都一脸呆滞。 “所以……”宁昱总算回过神来,“他这是看上了?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陆铭徽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瞎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能让他这么心急火燎的当然是去接绾绾啊。” “……那他带着那丫头干嘛?” 连冯颖都不敢相信裴绎居然真把岑珂带走了,她挠了挠谢尧的胸口:“裴少这是认真的?那丫头什么都不懂,跟着他会不会吃亏啊?” 谢尧勾起她下巴:“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冯颖娇嗔地睨了他一眼:“你之前让我带岑珂来,我是觉得肯定没戏,哪想到真会被他看上,裴少这是转性了?” “转性才好,老吊着那种装腔作势的腻不腻?也该换换口味了,省得被某些别有所图的人钻空子。”宁昱端着酒跟谢尧默契地碰了碰杯。 岑珂走到酒吧外面,发现裴绎竟然真的在等她,但显然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看到她出来,一边挂了电话一边示意她赶紧上车。 她脑子还很混沌,也不懂他在着急什么,只能被催促着坐上去。 刚关上车门,车就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吓得她连忙扣紧了安全带。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升天时,裴绎终于开了口:“你在燕大学的什么?” “酒、酒店管理……”岑珂有点忐忑,刚才在酒吧人多还没觉得怎样,现在跟他近距离待在同一个空间难免紧张,“我家以前的产业就是酒店。” “我集团旗下也有酒店,你有兴趣去实习吗?” “什么?”岑珂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怎么?不愿意?实习工资不高,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可以让酒店先预支给你,以后每次从你工资里扣钱还款,剩下的你毕业正式入职再接着还,等你还完后就能自主决定去留,怎么样?” “你……你说真的吗?” 车已稳稳停下,岑珂转头看到了燕大的校门。 “你的休学申请很快就会被撤销,回去好好读书。” 岑珂眼泪一下子涌上来,除了不知所措,还有难以启齿的羞愧:“你为什么帮我?” 即便在那个酒吧被他们一群人打量时,她都没觉得有这么难堪,哪怕几度想要逃离,可想到还在医院的妈妈,她终究还是忍住没动。 岑珂从小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未曾经历风雨,直到面对如今支离破碎的家庭才看清社会的残酷,走投无路之下终于想到这个办法。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男人,竟然在她即将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把她拽了回来。 她自然听过诸多关于他的传言,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女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这样帮她,可也想不明白,既然他不打算要她,她又有什么价值可图。 “大概因为看到你让我想到一个人吧。”裴绎轻笑一声,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明天拿着它去瑞兹酒店大堂,会有人带你去签合约。” 他阅人无数,当然能看出岑珂眼里的倔强和挣扎,这样有自尊心的女孩不该被拉下浑水,人都有想走捷径的时候,但容易的路走多了就再难回头了。 岑珂没想到原因竟然这么简单,哽咽地看着他,无数想要感谢的话却卡在喉咙口。 “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想感谢我的话以后就在那儿好好工作。” 岑珂使劲点头,裴绎没给她时间继续酝酿情绪,又看了一眼表,摆摆手让她下车,然后嗖地一下又飙走了。 岑珂一直看着那辆灰色的敞篷宾利消失在视线尽头,恍惚想起自己家里以前也有一辆白色的。 她慢慢蹲下身,埋头大声哭出来。 裴绎到达的时候,裴绾已经喝着奶茶站在大楼门口等了好一阵了。娇娇弱弱的女孩,背着那么重的大提琴,裴绎常常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哪天把小家伙压倒。 她认出是哥哥的车,欢快地朝他挥了挥手,把大提琴小心放到后座,然后跳上了副驾驶座,故作不满道:“你迟到了十叁分钟。” 裴绎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纵容:“抱歉,让绾绾等久了,明天的课我全程在旁边陪你好不好?” 小姑娘立即被顺毛,又有些不安地问道:“不会耽误你工作吗?”她知道哥哥很忙,就算周末也经常电话和会议不断,有时她一早醒来就发现他又出差了。 “不会。”对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再忙也要抽时间陪你。” 裴绾这才安心笑起来,裴绎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心底生出无限的庆幸,若是他当年没能避过那一劫,他的妹妹如今不知会怎样无助地在夹缝中求生。 “绾绾。”裴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小姑娘还在低头喝奶茶。 “哥哥希望你永远都能像现在这么快乐。” 对于裴绎那天的反常行为,宁昱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审问:“你可真行啊,这么招人的小美人,你眼瞎不要就算了,居然转身就把人家送去给你打工?你不是中邪了吧?” 裴绎懒洋洋道:“怎么?你心疼啊?你有意思那得去问问人家答不答应。” “去你的!你这是真上心了还是怎么?欲擒故纵?” 裴绎无语:“我可没你那闲心玩这种游戏。”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直接,才不像宁昱那么多弯弯肠子。 “那是怎么?总不会告诉我你是突然良心发现吧?” “……我平时是有多没良心?”裴绎皱眉,一再被他追问还是解释道,“她那天孤零零站在那儿,让我想起了绾绾。” “你少胡扯,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她跟你家那小祖宗哪里像了?” “她比绾绾大不了几岁,还都是那种未经世事的,看到她我就不自觉想,要是那次我真没了,留下绾绾一个人该怎么办……” 自从被裴绾提醒她明年就要离开家去读大学了,裴绎就时不时生出一种老父亲般的惆怅,好像自己娇养的小金丝雀要跳出笼子飞向自由天地了,往后只能等她飞累了才会回来。明知得让她经历些磨难才能成长,却又舍不得她受一点伤。 “你要真不在了,咱们兄弟几个还能亏待她?”宁昱翻个白眼,大喇喇道,“我看你就是嫌太嫩了下不去手,结果换了个套路压榨,人家还对你感恩戴德,啧啧资本家的嘴脸可真是……” 裴绎一句话把他堵死:“你不懂,你没有妹妹。” “???”他怎么又不懂了?这跟有没有妹妹有啥关系?有妹妹了不起啊!宁昱气哼哼地啪一声挂了。 第6章.大鱼 裴绾课间没休息,临近期末越来越忙,只有白天争分夺秒把题做完,回家才能腾出时间练琴。 宁昙这时候溜过来,撑在她桌沿,神秘兮兮地问:“绎哥最近是不是晚上都在家啊?” 裴绾头都没抬:“对啊,怎么了?” 宁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就不奇怪他怎么突然收心了?” “说不定是玩久了累了想洗心革面了呗!”一旁的崔南溪没心没肺地翻个白眼,“这种问题你也要来烦绾绾,没看见她在认真学习吗?” 宁昙叹口气:“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天真!绎哥这回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什么大鱼?”裴绾停下笔,抬起头来。 宁昙摆出一副你们求我再告诉你们的姿态,结果看到崔南溪朝他举起了手里的书,瞬间老实:“听说绎哥救了朵落难的小白花,直接把人安排到瑞兹去了。” 崔南溪瞪大眼睛:“什么意思?让她直接住那儿了?” “嘿想不到吧,是让她在那儿上班。” “???”崔南溪匪夷所思地望向裴绾,这什么操作? “你们想啊,人家家道中落,正是彷徨无依的时候,绎哥这时候雪中送炭,那姑娘还不感动得以身相许啊?” 崔南溪很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破绽:“那直接送不就得了,哪有让人家自己把炭挑回去的?” 裴绾狐疑道:“又是从宁昱哥那儿听来的?” 宁昙嘁了一声:“哪还用得着他说,圈子里都传遍了好么!” 什么传遍了,那她俩怎么不知道?崔南溪很无语:“我看就是你传的吧?宁昙,你将来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你可别冤枉我,我哪敢乱传绎哥的事啊!我还不都是为了帮绾绾随时掌握她哥的动向嘛!”宁昙表示很心累,“我看你这妹妹当的也是操碎了心,防那些女人跟防贼似的,其实她们能得到的跟绎哥给你的比起来那都是边角料,你家又不缺这点钱,何必呢?” 崔南溪鄙视道:“你懂什么?绾绾是心疼她哥遇不上好女孩,尽是被一群别有用心的捞女围着转!” “心疼什么呀!你们根本不懂男人,人家绎哥那是乐在其中……哎哟!” 崔南溪一个暴栗过去。 宁昙赶紧护头:“我又没说错,这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事!不信你们看我哥,他还老泡娱乐圈的,每次被女人哄高兴了转头就砸个项目捧人,绎哥已经算很低调的了。” “……”敢情她们还该为裴绎的“低调”鼓掌? 崔南溪不屑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很懂男人似的。” “我怎么不懂了?我难道不是男人?” “你又不喜欢女人,算什么男人,在我们眼里你就是……”崔南溪正在想该用个什么恰当的词。 眼看宁昙就要跳起来打人,裴绾淡定接道:“姐妹。” “对!” “……”现在断绝关系还来得及吗? “诶不过,”宁昙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又清了清嗓子,“绾绾你就不想看看,能让绎哥破例的人长什么样?” “不想。”裴绾继续埋头写题,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哪值得她操心。 宁昙循循善诱:“你就不怕这是个比贺芝还厉害的白莲花?” “那也得先看看她和贺芝谁厉害。” 话说得满不在乎,但裴绾考完试放假没多久还是和崔南溪坐到了瑞兹酒店的空中花园餐厅。 “所以——”裴绾点完菜单“啪”地合上,“我和南溪一起来喝下午茶,你跟来干什么?” 宁昙痞子似的大喇喇坐在那儿:“你们也太没良心了吧,她在这儿当迎宾还是我打探到的,你们怎么好意思过河拆桥呢!” “你又不喜欢吃甜品,坐在这儿只会影响我们食欲。”崔南溪嫌弃地摆摆手要赶他走。 “姑奶奶,我不吃还不让我看了?我看你们吃总行了吧。” 这时餐厅经理领着一对男女直接坐到了前面视野最好的景观座,崔南溪眼尖,捅了捅宁昙:“诶那不是你哥吗?” “什么?!”宁昙浑身一激灵,连宁昱人在哪儿都还没搞清楚,抓起桌上的菜单直接挡脸上。 “你干嘛呢?”崔南溪莫名看着他,“你最近干什么坏事了那么怕他?” 宁昙躲在菜单后压着嗓子道:“前两天期末成绩不是寄到家了么,正好被我哥看到又挨了一顿揍,勒令我在家好好反思不许出门,他中午才刚给家里打电话查岗,这要被他看到我现在在这儿就死定了!” 然而他自己挡着脸恨不得缩成一只鹌鹑,却忘了对面两个女孩还好端端坐着。 裴绾看着正向他们走近的宁昱,同情地说:“阿昙,你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宁昱走过来,啪地一掌拍宁昙肩上,力道大得连裴绾和崔南溪都忍不住抖了抖。 宁昙哆哆嗦嗦地放下脸上的菜单,转过头虚弱地喊了一声哥。 宁昱笑得异常随和:“您哪位?我弟弟不是在家吗?” 这瘆人的笑容让宁昙觉得再不挽救一下说不定会被他从这儿扔下去,急中生智道:“哥,我这是在补习呢!” “补习?” “对啊!”宁昙赶紧狗腿道,“哥你不是让我闭门思过嘛,我仔细想想光思过没用啊,这不就来找绾绾她们讨教学习了嘛。”说完还给俩女孩使眼色让她们配合。 宁昱冷笑:“你们倒会选地方,到这儿来补习?” “还不是她俩想来喝下午茶嘛,我只好陪她们来了。”宁昙眼都不眨地甩锅过去。 “桌上连本书都没有跟我说补习?”宁昱懒得再废话,抬手就拧住了宁昙耳朵,“你学习赶不上人家就算了,连撒谎都不过脑子的,咱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智商都留肚子里了?” 裴绾和崔南溪为了不伤宁昙自尊,尽力低头憋着笑,宁昱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真不是吹的。 宁昱松了手,当着俩小姑娘的面也不好真揍人,只能等回去再慢慢收拾。 “说吧,你们来这儿是干嘛的?” 叁人默契地异口同声:“喝下午茶呀。” 宁昱冲俩女孩扬了扬下巴:“就你们俩来我还能信,这小子压根不沾甜食,他来干什么?” “……”宁昙敢怒不敢言,说得好像他自己爱吃甜食一样。 “那宁昱哥怎么来了?我记得你也不吃啊。”裴绾总算问出了口。 呵,小孩还知道转移话题,真以为他没发现他们坐在那儿,视线一直盯着守在门口迎宾的岑珂? 想到这儿忍不住又伸手拎起了宁昙的耳朵:“又是你给绾绾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宁昙绝望地一脸懵,他说什么了又惹到他了? 宁昱看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很快里面传来裴绎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叁个小孩立马正襟危坐,紧张地望着他。 宁昱笑眯眯道:“没事,就是想你了。” “给你两秒,不说我挂了。”裴绎对除裴绾以外的人都十分高冷。 宁昱根本不在乎他回什么:“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关我什么事。” 宁昱继续自顾自说:“我在你家酒店呢,你猜我在这儿碰见谁了?” 叁个小孩使劲冲他摇头,还摆出了双手合十乞求的姿态,宁昱满意地勾了勾唇,到嘴边的话当即拐了个弯:“就是你那天大发慈悲帮的那丫头呗,我看她在这儿干得还挺像模像样的,你说我要不要代你跟经理提提多关照她一下啊?” “你这么闲得慌,不如我跟你爸说你工作时间跑我酒店去泡妞,你猜他会干什么?”裴绎听他啰嗦了半天没一句正事,彻底失去耐心。 宁昱深知此时必须处变不惊的道理:“什么泡妞?我是来谈生意的!” 宁昱镇定地挂掉电话,慈眉善目地看着叁个满脸写着“鬼才信”的小孩。 “哎对啊!”宁昙经裴绎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你这会儿该在公司啊,还想来教训我,我这就跟爸说你……” 宁昱觉得这小子果然欠收拾:“你的成绩单还在我手里,要不我现在就给咱爸发过去看看?你猜他回家会先揍谁?” “……哥,我只是开个玩笑。” 姜还是老的辣。 第7章.尊严 宁昱的女伴从洗手间补完妆出来,就看到他们那桌突然多了叁个人,两个女孩一个中长发的清丽脱俗,另一个短发的气质飒爽,再一看男孩,眉眼跟宁昱还有几分相像。 她走近了就听到那男孩在数落其中一个女孩:“你说你,那经理认识我哥居然都不认识你这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连个景观座都订不到,你这身份顶什么用?” 宁昱不客气地踢他一脚:“就你能耐?你订一个试试?人家绾绾整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练琴,哪像你一样没事到处乱晃?” 那女伴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没多久,凭着几分运气和姿色,最近被宁昱看上,自此资源和势头迅速蹿升。 能将宁昱这种挑剔的金主伺候满意的自然心思也活络,从对话里已经多少猜出他们的身份。 原本被人打搅的不快一扫而光,堆着笑坐到宁昱身边:“宁少,这是您弟弟妹妹啊?” “啊,在这儿碰上了。”宁昱也没点明谁是谁,扬了扬下巴催促道,“你们几个,吃完赶紧走人,别杵在这儿捣乱。” 崔南溪眨巴着眼睛:“谁说我们要走了?我们还打算在这儿吃晚饭呢。” 宁昱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们要不干脆晚上也住这儿得了。” 崔南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如果宁昱哥买单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你旁边坐着现成的大小姐你不趁机抓住,怎么净想着讹我?” 裴绾笑盈盈道:“宁昱哥,我们可都是小辈,你忍心让小辈掏钱?” 这位小祖宗一开口就是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 “行行行,晚饭就晚饭,说好了啊,吃完晚饭要是还不走,我可就打电话让你哥来了。” 裴绾见好就收,双方各自退让一步。 岑珂刚把新来的客人领到座位上,就感觉手机在震动,一看显示是医院打来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给领班告罪,请她找人顶替一下。 领班知道她家里有困难,再加上她是上头打过招呼进来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出去接电话。 岑珂接完电话,原来是告诉她妈妈手术后伤口恢复得不错,接下来要开始化疗,通知她去缴费。 岑珂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楼梯间转角走出来,却看见走廊上宁昱插着裤兜靠在墙边。 岑珂自然记得那天在酒吧见过他,之前他搂着女友进餐厅的时候就一眼认出来,只是毕竟没什么交集,也不确定他是否对她还有印象,经过他的时候也就像对待寻常客人那样礼貌地点点头。 然而宁昱却开了口:“在这儿辛苦吗?” 岑珂停下脚步,确认他是在跟她说话后,谨慎道:“还好。” “你在这儿一站大半天都不带歇的能不累?这一天下来能挣多少?还钱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总会还完的。” “以你的模样在这儿当个迎宾多可惜,不如签到我公司来,我保准把你捧红,演艺圈的钱有多好挣你不是不知道吧?” “条件呢?”岑珂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天上掉馅饼。 宁昱吊儿郎当地走到她面前:“要不你跟了我,裴绎这边的钱我也一并帮你还了,怎么样?” 岑珂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冷下脸色道:“宁少,我敬您是裴总的朋友,不想冒犯,但也请您尊重别人。” 宁昱嗤笑一声:“嗬,他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你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大善人?就你跟这儿签的卖身契还不知道要给他打多少年工呢,这难道还能比跟我强?” “至少我挣得心安理得。”岑珂忍着气,压着声音说,“裴总对我有恩,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因为他,我妈妈才能及时做手术,我也还能继续读书,就冲这些我都一辈子感激他。” 还有一句她没说,他若真要装善人博名声,大可以直接施舍,可他却愿意以这种方式,给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宁昱看着岑珂离开的背影,明显是憋着一股气,在地毯上走路都能踩出一串坑来。 原来小白花还是带刺的,他勾着嘴角直乐,冷不丁转头却对上了裴绾似笑非笑的眼眸。 “小祖宗,你怎么还没走?” 宁昱叫她小祖宗还有个典故。 某天宁昱发现了裴绎手机里给裴绾的备注,嘲笑了好半天,然后把自己手机里的备注改成了“裴家小公主”。 裴绎看到后十分不满:“我家小公主是你能叫的?” 宁昱惹不起,只好给她换成了“裴家小祖宗。” 从此这便成了他挂在嘴边的调侃。 裴绾走过来,甜甜道:“宁昱哥,你这么背地里黑我哥哥,还撬他墙角,不太好吧?” 宁昱认命地掏出手机准备转账:“您开个价?” 裴绾笑嘻嘻道:“不多不多,今天我们在这儿也就吃了这两顿,另外我还在宝格丽买了两条项链。” 这么仁慈?他没听错吧? “还有……” 看吧,他就知道。 “今天我来这儿的事不能告诉我哥哥哦。” “行!”毕竟他也不想遭裴绎耻笑自己被叁个小孩半路打劫。 “还有……” 还有?! “诶差不多可以了别得寸进尺啊。” “你回去后不要再揍阿昙哦。”裴绾还算有良心,记得帮“好姐妹”要一张免死金牌。 “……我替他谢谢你?” 那边崔南溪和宁昙已经走出餐厅,招呼裴绾一起回家,裴绾转身之前朝他俏皮地眨眨眼,悄悄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为哥哥试探她的。” “……”知道还狠心敲他一笔?! 好好的小绵羊啥时候变黑的?怪不得裴绎整天都被吃得死死的。 裴绾走回餐厅门口,最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岑珂。 她仍然笔直地站在那儿,对每一位来往的客人露出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丝毫疲惫。 裴绾想起刚才她跟宁昱的对话,听上去还是个特别坚韧的女孩。 聪明漂亮,温柔善良,据目前观察对哥哥也很感恩忠心…… 裴绾神色落寞地笑了笑,看来哥哥的确是听进了她那天晚上的话,打算给她找嫂嫂了呢。 裴绎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快一周都没跟裴绾碰上面,想着自己好多天都没在家陪她吃过一顿饭,难得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她又已经放假,满心期待地赶回去,结果扑了个空。 徐阿姨说她跟同学出去玩了,他也就没催她,眼看指针都过了八点,终于耐不住准备打电话,就听见门响的声音。 裴绾回来看到哥哥竟然坐在沙发上,愣了愣:“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裴绎哼了一声:“嫌我回来早了?那我以后都等你睡着了再回来。” 裴绾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乖巧地黏过去搂住他脖子,小脑袋蹭来蹭去:“别呀,我好多天见不到哥哥可想你了,要是知道你今天那么早回来我肯定不跟南溪出去啦。” 裴绎对妹妹的撒娇很是受用,但想到她超过八点才进门,仍然板着脸:“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在外面玩得连门禁都忘了?” “只晚了十分钟嘛。”裴绾撇撇嘴,眼珠滴溜溜一转,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只小盒子,献宝似的,“哥哥你看我出去逛街都惦记着你,还给你买了小礼物呢!” 裴绎本就只是故意逗她,被妹妹一哄就已经找不着北,再听她还给自己带了小玩意儿,瞬间把原则抛到脑后,丝毫没觉得她刷他的卡送他东西有什么不对。 “这么乖啊,给我买的什么?” 裴绾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袖扣,黑色缟玛瑙配玫瑰金镶边,优雅又矜贵。 “好看吗?” “绾绾挑的当然好看。” “那哥哥看在它这么好看的份上,我的门禁可不可以取消呢?” 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裴绎想都没想:“不行。” “哦……”小姑娘失望地耷拉着脑袋。 “但我可以考虑往后延一小时。”见她眼里的光又亮起来,他忍着笑说,“不过得等你满十七岁之后。” “那不就是下周了嘛!”裴绾直觉离自由又近一步,恨不得明天就是生日。 裴绎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明天乖乖在家收拾行李,别再跑出去了。” “咦?要去哪儿啊?” “你不是想去大溪地吗?下周就是你生日,哥哥带你去那儿过生日好不好?” “真的吗!”裴绾惊喜得睁大眼睛,她见哥哥最近这么忙,都不好意思提,还以为他早忘了。 裴绎见她这么高兴,眼角眉梢都泛起温柔的笑意:“嗯,我把重要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就是为了带我家小公主出去玩啊。” 首-发:fadianwu.com (woo16.com) 第8章.海岛 经过漫长的飞行和乘船,两人抵达度假酒店已接近傍晚。 裴绎的秘书给他们订的双卧室海滩别墅,自带私人花园和泳池。裴绾原本有些疲累,可一进别墅看到客厅外细软开阔的沙滩和波光粼粼的海面就撒欢地奔了出去。 “慢点,小心摔了。” 裴绎一边在后面叮嘱,一边拉开了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却发现那张大床上居然摆着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玩偶。 裴绎皱眉盯了它们一会儿,给秘书打电话:“你订酒店的时候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家庭度假啊。”秘书被问得有些懵,还以为老板是来确认生日安排,“放心吧,裴总,绾绾小姐的生日我都已经按您的要求跟酒店沟通好了。” “……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们绾绾多大了?”裴绎扶额,这怕是把他们当成了亲子家庭吧? 难怪他们刚下船的时候,来接他们的酒店管家见到两人先是一愣,跟着就一个劲儿地夸他看起来真年轻,他还纳闷自己都没到叁十,本来就谈不上老,有什么值得夸半天的…… 秘书无辜道:“女孩子的年纪不是不该随便透露吗?” “……”堂堂总裁头一次被自己秘书堵得哑口无言。 裴绎挂掉电话,准备让管家来把这些玩意儿收走,没想到裴绾在这时跑回来,裴绎想挡已经来不及。 “哇——怎么有这么多玩偶!”全是小章鱼小丑鱼之类的海洋生物,裴绾爱不释手地把它们全部收拢在怀里。 裴绎拿起座机的手一顿:“你喜欢?” “当然,它们多可爱啊,是送给我的吗?”裴绾满脸期待地看着哥哥。 “对,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裴绎放下听筒,面不改色地微笑,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对这些丑不拉叽的玩意儿有多嫌弃。 裴绎把这间卧室留给妹妹,走进对面另外一间,当看到空无一物的整洁床面时,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时差,裴绾没兴奋多久就又开始犯困,简单吃完管家送来的晚餐,便早早洗漱睡下。 这也导致她凌晨醒来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身准备倒杯水喝,走到客厅却发现裴绎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在开远程会议。 她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过去,撑着脑袋坐在一旁听他开会。 裴绎结束会议,见妹妹眼神放空地盯着墙上的画发呆,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蛋:“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裴绾回过神来,摇摇头,愧疚地说:“哥哥,你陪我出来玩,半夜还要工作,这么辛苦都没法好好休息呢。” “他们只是临时有点事需要跟我商量,正好我也醒了睡不着。乖,你回去接着睡,我还要看几份报告。” 裴绾想了想说:“我现在不困,不如我拉琴陪你!” 不等他反应就跑回卧室搬出了她的大提琴。 见她都摆好了架势,裴绎也就由着她。 于是一个对着电脑认真浏览报告,一个对着客厅外漆黑的海面开始拉大提琴。 如同过去无数相伴的岁月,他在书房处理工作,她在隔壁琴房练琴,时光静谧而温馨。 裴绾一心想着怎么让哥哥早点休息,从舒伯特的《小夜曲》、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到舒曼的《梦幻曲》,拉的全是舒缓催眠的古典乐曲。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没把他催眠,自己却先困了。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裴绎看向倒在沙发上的女孩,哭笑不得地将她抱起来送回卧室,顺带把她心爱的大提琴收回了琴盒。 第二天醒来,裴绾彻底恢复了精神。望着外面灿烂明媚的阳光和湛蓝清澈的海水,仿佛一切烦恼都离她远去。 裴绎已经晨跑完淋浴出来,下身裹着一条浴巾,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花园里啜饮。 “哎呀!” 裴绎转过头去就看到妹妹站在廊下捂着脸,两只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露出来。 裴绎失笑:“你这到底是想看还是不想看?”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哪知道你正好这时候醒?”裴绎挑了挑眉,“这样你都不敢看,那待会儿我们下海,你不是得全程闭着眼?” 裴绾想想也对,把手放下,眼睛却望着别处,嘴硬道:“我才不是不敢看呢!” “哦是吗?那我现在就先给你看个够?”一边说一边向她走去,吓得裴绾连连后退,转身钻回她的卧室拉上窗帘。 裴绎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可爱样子勾了勾唇。 吃完丰盛的早午餐,他们先去了礁湖水族馆看热带鱼,随后就去浮潜,裴绾像个孩子似的在海里跟魔鬼鱼和柠檬鲨玩得不亦乐乎。 玩累了上岸休息,她坐在椰树下的吊床吃甜筒冰淇淋,刚吃没几口,面前就出现一个棕发碧眼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冰淇淋。 “你也想吃?”裴绾用英文问他。 小男孩点点头,裴绾左看右看:“你父母呢?” 小男孩没回答,裴绾心想大概也是去海里玩了,不过把这么小的孩子单独留在海边也太不靠谱了。 未免他乱跑发生危险,她大发善心地买了一支冰淇淋送给他。 可惜那小男孩没拿稳,冰淇淋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男孩“哇”地一声哭出来。 路过的几个人都朝他们望过来,裴绾严重怀疑他们肯定觉得是她在欺负他。 裴绾向来都是被哄的份,还从没哄过别人,她生疏地安慰了两句不管用,见他停不下来,哭得她生无可恋,干脆也“哇”地一声哭出来。 假哭谁不会,她从小到大都是靠这招把哥哥治得服服帖帖。 小男孩惊恐地望着她,一时都忘了哭泣。 裴绾心头得意,以为终于治住了他,没想到小男孩又突然嚎啕起来,比刚才的威力更猛。 裴绎一上岸老远就听见妹妹的哭声,第一反应以为她受伤了,连忙赶过去,却诡异地看见面前蹲着一大一小,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惨。 裴绾看到哥哥仿佛看到了救星,也不管他身上全是水珠,直接扑上去死死扒住不放:“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裴绎确认了她并没受伤,又发现她脸上一滴泪都没有,就是在干嚎,无奈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绾给他讲了经过,裴绎看了眼那个还在抽噎的小男孩,淡定地重新又买了一支递过去。 小男孩瞬间不哭了。 这次裴绎抓着小男孩的手握紧了冰淇淋,小男孩立马开心地舔起来。 裴绾在一旁看得惊奇:“这样就不哭了?他要早说我给他再买一支不就完了。” “小孩子哭起来是没法讲道理的,得用别的东西转移他们注意力。”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裴绎好笑地看着她:“还不都是从小哄你积累的。” 裴绾不肯承认地撇撇嘴,她小时候才不会这么哭得没完呢。 这时小男孩的父母顺着哭声寻了过来。 裴绾看见他脸上还挂着泪,生怕他们以为自己儿子被欺负要找她算账,下意识往哥哥身后躲了躲,心想她也是有家长撑腰的。 好在那对夫妇很友善,看见儿子手里拿着冰淇淋,已经猜出了几分,裴绎又解释了几句,知道是裴绾担心小男孩出意外把他留在这里,他们十分感激。 原来这对夫妇是带着儿子从法国来这里庆祝结婚纪念日,一家叁口本来趴在沙滩上晒太阳,夫妇俩醒来却发现儿子不见了,沿着海边四处寻找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正要求助酒店派人搜寻,就听见了另一边的椰林里传来儿子的哭声。 那对夫妇向他们再叁表示感谢后带着儿子离去。 裴绾望着那个小男孩被父母一左一右牵着,还被他们拎起来荡起了人形秋千,太阳逐渐西斜,一家叁口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她坐在那儿久久没动。 裴绎没说话,在妹妹身边把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了自己肩上。 第9章.擦枪 晚上裴绾洗完澡,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就往外跑。 “干什么去?” 裴绎坐在书桌前,看完特助发来的工作汇报,回复了邮件过去,刚关上电脑,就看见小姑娘的人影从眼前窜了出去。 “看星星!”她本来昨晚就想看的,只是实在太困没撑住。 然而还没等她跳上花园的躺椅,就被哥哥拎小鸡仔似的捉回了客厅沙发,又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 “头发都还没吹干,瞎跑什么。” “风一吹不就干了嘛。” “那待会儿头疼的时候可别喊我。”裴绎一边打开吹风机,一边威胁道。 裴绾老实闭嘴,乖乖坐在沙发上任由哥哥给自己吹头发。 吹完头发,裴绎见她笑眯了眼,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傻笑什么?” “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哥哥以前经常这样照顾我。” 裴绎失笑:“我现在难道不照顾你吗?” “以前哥哥还会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呢。”想到这里她兴致勃勃地问,“要不我今天跟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裴绎目光陡然定住。 明知道她的意思很单纯,但不知怎么竟有些气血上涌,他抬手捏住她下巴,俯下身语气危险地说:“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为什么?”裴绾懵懂地眨了眨眼。 “不能随便对男人说这种话。” “我才不会对别人这样说呢……”裴绾撅着嘴反驳,“可你是哥哥呀。” 裴绎无奈叹息:“哥哥也是男人。”他不禁暗自检讨是不是平时对妹妹的性别教育太过疏忽。 “可你以前不也会陪我睡觉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你长大了。” “我才没有!”小家伙使劲打滚儿耍赖,“我还没成年呢,我不想长大了……” 裴绎忍不住笑,他又何尝不希望妹妹永远都是可以随时揣在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不点呢。 然而今天在海边,当穿着清凉泳衣的她冲进他怀里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妹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那……讲故事也不行吗?” 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他实在不忍心再拒绝。 两人躺在一张宽大的躺椅上,仰望着头顶的漫天星河。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霓虹,这里的夜空像被洒满了碎钻的幕布一般闪烁着无边星光。 裴绾赞叹道:“这里的星星那么亮,日出的景色也一定很美吧。” 想到明天就是她的生日,裴绎顺势道:“那明早我陪你一起看日出?” “真的吗?你能起得来?” 裴绎揪了揪她的鼻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只小懒猪?” “谁是猪了?!”小姑娘立马炸毛。 “那小懒虫?” “我讨厌虫子!” “小懒猫?” “……”反正就是甩不掉懒字了是吧! 两人笑闹了一阵静下来。 “哥哥,你说爸爸妈妈会是里面的哪颗星星呢?” “你觉得呢?” “唔……一定是那两颗!你看,又大又亮,还靠得那么近!”裴绾指着左手边的星空说。 “绾绾真聪明。”裴绎很配合地捧场。 但裴绾并没像往常那样得意地附和,隔了一会儿,听见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哥哥,我想他们了。” 裴绎把她揽进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乖,你还有哥哥呢,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怀里的女孩低泣着,伸出手要跟他拉勾:“那我们说好了哦,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小傻子,哥哥怎么舍得离开你?”裴绎擦去她脸上的泪,跟她拉勾,“马上就是你生日了,爸妈也肯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对不对?” 裴绾终于平静了些:“我想听你讲妈妈的事。”裴母病逝的时候,裴绾只有叁岁,她关于母亲的印象几乎都来自于父亲和哥哥的描述。 尽管裴绎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不过十多年,所知的事情也都讲过无数遍,他还是耐心地挑她喜欢的部分讲。 兴许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太催眠,裴绾没过多久就在裴绎低缓的嗓音中沉沉入睡。 裴绎却依然很清醒。 怀里的小姑娘不知梦到了什么,喃喃地喊了声“妈妈……”,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娇小纤瘦的身体紧挨过来,胸膛被贴上两团柔软。 他浑身一僵,想要把妹妹推开,又见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终究抵不过心头的怜惜,温柔地拭掉那滴泪,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 裴绾凌晨五点被闹钟叫醒,迷糊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是要看日出,猛地睁眼坐起来跳下床,看到对面哥哥的卧室还紧闭着,她上前去敲了敲门,没反应。 她拉开门,果然他还没醒。 看了眼客厅外面的天色,海平面已经透出一点熹微的光线,她赶紧冲到他床边想把他摇醒:“哥哥!快醒醒!太阳要出来了!” 裴绎昨晚莫名心浮气躁,暗骂自己怕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躺在床上失眠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人摇得头晕脑胀。 昏暗中他勉强睁开眼看见床边趴着的女孩,直以为还在梦里,想都没想一把将她拉过来压在了身下。 裴绾见哥哥抬起手以为他终于醒了,还体贴地伸出手打算把他扶起来,结果一脸懵地被他一个用力拽到了床上。 裴绾的手臂被他困住,她使劲挣了挣,却被他往怀里又紧了紧,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闹,让我睡会儿。” “可是……”不是说好要看日出的吗? 裴绎闭着眼顺着她的腰摸上了她胸前的绵软只觉爱不释手,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再乱动试试。” 裴绾整个人一颤,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某个东西抵在了腿间,瞬间呆住。 耳旁是他温热的呼吸,她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身又红又烫。 她贪恋这样的亲密,可羞耻与不安也让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哥哥,我是绾绾呀……” 这声娇弱的哥哥终于将裴绎从似梦非梦的旖旎中拉回了些神智。 他费力地睁开眼,一手撑在她上方,一手抚上她的脸,像在确认似地喊了声:“……绾绾?” “嗯……”身下传来熟悉的小姑娘的声音。 裴绎彻底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按亮了床头灯,眼前的画面又把他惊得差点心跳骤停。 小姑娘眼里泛着氤氲的雾气,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她的睡裙在挣扎中被挤到了腰间,现出浅粉色的小内裤和两条纤长笔直的腿,睡裙的领口也被扯到一边,露出一侧削直平滑的肩头。 若是再往下一些…… 裴绎喉头滚了滚,不敢再想,强压下心头的燥热,将妹妹拉起来抱进怀里,一边给她整理睡裙一边道歉:“对不起,宝贝,哥哥睡糊涂了,吓到你了是不是?” 裴绾没回答,一个劲儿地要推开他。 裴绎知道小姑娘受了委屈,生怕她现在跑了就再也解释不清,箍住她的腰赶紧保证:“乖,我刚才不知道是你,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绾绾原谅哥哥好不好?” 裴绾还是没说话,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更伤心了。 裴绎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耐着性子哄:“今天是你的生日,哥哥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你要生我气的话先记着,等明天哥哥再给你赔罪好不好?” 裴绾听到那句“不知道是你”,险些脱口问他把她当成了谁,却悲哀得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眼泪越蓄越多,实在包不住,直往下掉。 裴绎以为她还在生气,一边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一边继续哄:“乖乖别哭了,哥哥错了,宝贝的眼睛这么漂亮,要是哭肿了,过生日就不好看了对不对,嗯?” 裴绾这才止住,埋头把眼泪泄愤似的全擦到他睡衣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凶巴巴的小兔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他的妹妹虽然被养得娇气了些,但其实很好哄。 裴绎笑起来,知道她这是不计较了,轻吻上她的额头,眼里柔光泛滥:“祝我的绾绾生日快乐,永远都是最开心幸福的小公主。” 裴绾傲娇地扬起下巴,勉强原谅了他。 裴绎也暗自舒了口气,幸好她及时喊住了自己,不然他可能真的会稀里糊涂把她当成一场梦给办了。 此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裴绾气呼呼地瞪他:“都怪你,没看成日出!” 裴绎忍不住又亲了亲小可爱湿漉漉的眼睛:“是是,我的错,明早再陪你看好不好?” 第10章.求婚 经过早上鸡飞狗跳的开头,裴绎为了让妹妹尽快忘记,只好把原本准备在晚上送出的礼物提前拿了出来。 裴绾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自己的红色吊带长裙,拿着宽大的遮阳帽,满意地转了一个圈,轻薄的纱裙飘荡起来,像个小仙女。 裴绎走到她身后,捧着一只盒子,从镜子里微笑望着她。 她转过身来:“是给我的礼物吗?” “打开看看。” 裴绾拉开上面的蝴蝶结丝带,揭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对精巧的黑珍珠耳环,圆润无暇的黑珍珠泛着孔雀紫的幽光,在日光中显得更加色泽明亮,以碎钻点缀的白金音符造型又让这款首饰平添了几分俏皮。 她不确定地重新看了一眼盒子上的LOGO:“御木本还有这样的款式吗?”她好像从来没见过。 “这是定制款,这对黑珍珠就是采自这里。” 大溪地的黑珍珠举世闻名,这一对无疑是其中极品。 裴绾惊讶得说不出话,定制珠宝少说也得等好几个月,他那么早以前就在准备了吗?可她那时候还没提过大溪地呢。 看出她的疑惑,裴绎笑着解释:“去年你在电视上看到大溪地就一脸向往,就算你不提,我也打算带你来的。” 裴绾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呜呜撒娇:“哥哥你太好了!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 见妹妹总算对他恢复了往日的亲近依赖,裴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背,从盒子里取出耳环。 因为裴绾没有打耳洞,耳环特意做成了耳夹的设计,裴绎轻而易举地帮她戴上,将她转了个身面对镜子,握着她的肩膀问:“喜欢吗?” 寻常的珍珠首饰虽然优雅也难免容易显得老成,这款灵动简约的设计却非常适合她这样的年轻女孩。 裴绾猛点头,早上的不愉快已经彻底被抛到了脑后。 镜中的女孩本就被一身红裙衬得娇俏可人,配上这对黑珍珠,更多了一丝独属于少女的娇媚。 裴绎细心替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望着镜中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目光欣慰:“我家小不点长大了。” 这一天他们没有下海,裴绎带着打扮得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出去逛街。 裴绾在集市里边逛边买,裴绎就跟在她后头付账,手里还拎了一堆木雕、精油、手工皂、编织品。 他们路过一家卖沙龙的店,裴绾被那些五颜六色的印花布吸引进去。 来这儿度假的大多都是恋人夫妻或者亲子家庭,老板娘看见一个高大俊雅的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拉过来,嘴角还挂着宠溺的笑容,以为又是一对情侣。 老板娘上前给裴绾介绍这些极具当地特色的花纹,不停夸赞她穿上它一定特别漂亮。 裴绾倒没打算穿上身,她想着挑一款带回家做混搭装饰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摘下帽子回头问裴绎:“哥哥你说哪个花色挂在家里比较好看呢?” 裴绎分不清这些图案有什么区别,觉得都长一个样,只好说:“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裴绾帽子一摘,倒是让老板娘看清了她戴的耳环。当地人对黑珍珠都是有些眼力的,这对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许多来这儿的游客虽然都会买来当作纪念,但能买颗粒这么硕大饱满,连设计都这么别致的实在少见。 没想到这个男人对女友这么大方,那她要是拿下他们这单,今天铁定能提前歇店了。于是她更加热情地推荐,直把裴绾看得眼花缭乱。 然而最后裴绾只买了一条,毕竟她也不可能把家里到处挂满布。 裴绾感受到老板娘幽怨的眼神,离开后不解地问:“为什么老板娘这么看着我?她是觉得我选的不好看吗?” 裴绎早在老板娘盯着她的耳环时就注意到了,又见她使劲儿给裴绾推销,便猜出了七八分。 他帮妹妹重新戴好帽子,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她是觉得你买走了她店里最好看的一条,她接下来不好做生意了。” 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 傍晚他们回到酒店,裴绎在酒店的水上法式餐厅订了视野最好的露台座,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低头还能时不时透过脚下的玻璃地板看见黑鳍鲨在礁湖中穿梭。 他们在西沉的日落中享用了美味的晚餐,餐厅主厨还为裴绾制作了特别的生日蛋糕,上面摆着一把巧克力做的大提琴,预祝她顺利考上理想的音乐学院。 裴绾始终笑靥如花,再翻翻手机里的各条祝福和红包,以为这就算是完满的一天了。 没想到裴绎又把她带去了海滩。 望着四周晦暗无人的暮色,裴绾一头雾水:“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裴绎这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含笑看着她。 他的背后忽然“咻”地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嘭”地炸开在头顶的夜空中。 紧接着一连串烟花陆续升空,齐刷刷地绽放。 裴绾还没回过神来,沙滩上又燃起一排火树银花,前面还坐着一组小型弦乐队,伴着烟火拉起了生日快乐歌。 裴绾目瞪口呆:“这……这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裴绎看着她被火光映照得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帮她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开心吗?” 裴绾兴奋得抱住他:“太开心了!哥哥你怎么这么好,我最最最爱你了!” 小家伙欢呼一声拉着他朝前奔去。 大提琴手看见他们过来,热情地邀请裴绾一起加入。 她难得有些腼腆,裴绎笑道:“你参加过那么多比赛演出,面对这么几个人还会怯场吗?” “那不一样嘛……”正因为登上舞台太多次,早已习以为常,而眼前的场景这么梦幻,反倒让她有些情怯。 “去吧。”裴绎柔声鼓励道,“哥哥也想听。” 他喜欢看她拉琴的样子,那一刻的小姑娘浑身都在发光。 因为没有事先磨合,裴绾先跟乐队试了一首简单的《卡农》,默契还不错,随后他们又演奏了《Libertango》。 融合了古典与爵士的乐曲在夜晚的海边飘扬,那一袭随风摇曳的红裙在盛开的烟花中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位热烈如火的探戈女郎。 裴绾在后半段与乐队配合得渐入佳境,刚刚意犹未尽地结束,便听到周围响起一连串掌声。 她这才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前面竟多了不少观众,有人甚至拿着手机在拍照录视频。 原本度假酒店的私密性极好,客人们都是在各自玩乐,平时走一长段路都碰不到几个人,这会儿这么多人被烟花和音乐吸引过来,俨然把这里变成了一场海滩音乐会。 这时一位棕发女士走出来,竟是昨天那个小男孩的母亲,小男孩被他父亲抱在怀里朝裴绾招手,那位女士笑着夸赞道:“真是太好听了!要不是我昨天就见过你,肯定要以为你是酒店请来的演奏家呢!” 裴绾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浅笑致谢。 那位女士又冲裴绎眨了眨眼,悄悄问:“你可真有眼光,找到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友,待会儿是不是就要向她求婚了啊?” “什么?”裴绎几疑自己听岔。 女士见他表情惊诧,困惑道:“难道我说错了?你把这里布置得这么浪漫不是为了求婚吗?”这可不能怪她误会,在场大多数人怕是都这么以为,还都等着看他求婚呢。 浪漫……? 裴绎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女孩会喜欢的,那就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他的小姑娘,让她开心而已。 他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这是我妹妹,今天是她的生日。” “啊……原来是这样!”女士恍然大悟,竟然还有些失望,却也不觉得尴尬,连忙真诚地祝裴绾生日快乐,又向裴绎开起玩笑,“能有你这么好的哥哥,你妹妹可真幸福,不过我想她未来的丈夫恐怕会有很大压力了。” 裴绎哑然而笑。 “对了!”那位女士又把自己的摄像机拿给他们看,“我刚才以为你是打算求婚,还帮你们录了视频拍了照片,不过现在给你妹妹留作生日纪念也挺好的。” 她的业余爱好就是摄影,看到这么美好的画面自然要记录下来。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裴绾好奇地凑近看了一下那些照片视频,拍得当真是美轮美奂,专业程度竟不亚于许多杂志大片。 她愉快地道谢,与那位女士互留了联系方式,等对方整理后发给他们。 第11章.咫尺 裴绾在大家的捧场中又跟乐队一起演奏了几首,才被裴绎牵走。 他们沿着沙滩一路往回走,裴绾状似不经意地问:“哥哥,你以后向人求婚的话会布置成什么样的呢?” ……求婚?跟谁求婚?他压根都还没想过结婚。 “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他甚至都想不出除了妹妹,什么人能让他心甘情愿为她花这么多心思。 裴绾对这个回答却不满意:“什么叫不知道嘛……那会比今天的更用心吗?” 裴绎反问她:“绾绾希望吗?” “不希望!”小姑娘摆出一副霸道的样子,想了想又偷觑着哥哥有些纠结地说,“唔……也可以允许比今天用心一点,但只能多一点点哦。” 小手强调地举在他眼前比划指甲盖那么大。 表情像一只担心被丢弃的小奶猫。 裴绎被妹妹可爱又带点委屈的样子戳得心里直冒泡泡,将她的小手捉住揣进自己裤兜。 “绾绾以后可不能轻易接受只比今天用心一点的求婚,知道吗?” 咦?明明是在问他的,怎么绕到自己这儿来了。 “那得要什么样的?”小姑娘成功被引偏。 裴绎认真道:“得是你觉得再不会有比这更用心的才行。” 裴绾愣了愣,垂下眼眸,怕哥哥听到,小声咕哝:“可我现在就觉得再不会有比这更用心的了。” 裴绎洗完澡出来,看到裴绾的卧室门还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到外面花园,果然见裴绾一个人蜷缩在躺椅上睡着了,显然是又跑来看星星了。 弯腰准备把妹妹抱回卧室,靠近才发现她脸上还带着浅浅泪迹。 轻轻叹息一声,他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脸上风干的泪痕,目光一移停在了她泛着柔光的娇软樱唇,不知为何就想起今早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团软嫩触感。 他把手臂撑在她上方看了良久,专注得像在研究一件抽象复杂的艺术品。 一定是今夜的烟花太盛,星光太亮,把人晃迷了眼,才让他不由自主地越看越近。 他的唇也不可避免地越凑越近,却在即将相接的咫尺倏然惊醒,最后鬼使神差地偏离一寸落在了她的嘴角。 “生日快乐,宝贝。” 裴绎第二天兑现承诺,陪妹妹一起看了日出,兄妹俩又搬到水上别墅住了一周后回家,裴绎便马不停蹄地出差去了。 裴绾也忙于准备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申请和面试,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努力练琴。 当她惊觉很久都没见到哥哥时,已经快半个月过去了。 她翻了翻手机的通话记录,距离他们上一次通电话还是叁天前,他明明说事情已经谈完,马上就要回家了的。 然而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 裴绾看了眼墙上的钟,刚过十点,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在忙。 她一边拨电话,一边起身准备出去倒杯水喝,电话始终没人接。 裴绾打开房门,正打算待会儿再拨一次,眼前却突然一黑,身子软软滑了下去。 裴绎靠在RINGS天台的扶栏边,手里燃着一支烟,底下流光溢彩的江岸夜景似乎也无法激起他眼底的丝毫波动。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是裴绾生日那晚,在缤纷绚烂的烟火中演奏大提琴。 他盯着她一尘不染的笑颜久久出神。 谢尧端着酒走过来:“瞧你这一副丢了魂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破天荒被谁甩了呢。” 裴绎回过神来,关上手机:“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点别的?” “有啊,比如,你这次出差这么久,回来居然没第一时间赶着回家,难道是跟你家小公主吵架了?”以往这家伙哪次不是出差完就巴巴赶回家看一眼他那宝贝妹妹才出来浪的。 裴绎冷冷睨他:“绾绾那么乖,怎么会跟我吵架。” 谢尧无语,重点根本不在这儿好嘛。 “那你这连着好几天跑我这儿来,却啥事不干光站这儿吹风算怎么回事?” “累了来你这儿歇歇不行?” “行啊,但也不是你这么个歇法吧?要不兄弟给你安排点乐子放松放松?” 裴绎掐灭烟头,没反对,他可能真是素久了才会干出那么魔怔的事,的确需要调剂一下。 很快冯颖便带了几个妆容精致打扮时尚的女人进包厢,裴绎挑了个顺眼的留在身边陪他喝酒。 那个女人也极有眼色,看出裴绎心情欠佳,也不多言,只使出浑身解数跟他调情。 裴绎懒懒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两人痴缠了一会儿,那女人正要解开裴绎的第二颗衬衫扣子,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我没有被人观战的癖好。” 那女人一愣,看向包厢里其他几对正玩得火热的男女,转瞬笑道:“都听裴少的,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裴绎被那女人缠着胳膊下楼,楼下的音乐震耳欲聋,白日里衣冠楚楚的人们现下正在舞池中疯狂扭动。 裴绎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着“小公主”的来电,可惜他没听见。 他带着女人直接去了瑞兹酒店为他长期预留的套房。 刚一进门,女人便迫不及待地贴上来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她勾着媚眼蹲下身,手如蛇般游走到他的皮带正要解开,裴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也没理,示意她继续。 然而铃声却锲而不舍地一直响,他不耐烦地看了眼来电,怔了一瞬,随即推开女人按了接听。 里面传来徐阿姨焦急的声音:“阿绎,绾绾晕倒了!” 那女人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就见裴绎急匆匆出去,连句话都没留,丢下她一个人望着已经关闭的房门一脸呆滞。 裴绎将车开得飞快,他想起刚才挂掉徐阿姨的电话,才发现上面有一通裴绾的未接,心头万分自责,她那时候一定特别难受,才给哥哥打电话,而他居然没有接到。 裴绎到家,正赶上家庭医生从裴绾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一脸担忧,宽慰地笑了笑:“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还有点发烧,我已经给她补了葡萄糖,刚刚也吃了退烧药睡下了。” 裴绎皱眉:“怎么会突然低血糖?”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这几天饮食清淡些,可以用红糖、桂圆、花生这些给她熬点粥,注意多休息就行了。” 裴绎转头问徐阿姨:“她最近没有好好休息?” “绾绾最近从早到晚都关在琴房里,只有吃饭才出来,我也不敢打扰她,要不是我正好给她热了牛奶端上楼,都不知道她晕倒了!”徐阿姨也被吓得不轻,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裴绎走进房间,看到裴绾静静躺在床上,小姑娘脸颊烧得绯红,唇色却有些苍白。 徐阿姨把医生送走,又倒了杯温水上楼放在床头:“很晚了,阿绎你去睡吧,绾绾这儿我会守着的。” 裴绎摇摇头:“您先休息吧,我想在这儿陪陪她。” 徐阿姨有点后怕地叹口气:“幸好这不是发生在明天,不然她晕倒了都没人发现可怎么办……” “明天家里没人?” “是啊,你不是派老周回谭家给老爷子他们送东西去了嘛,正巧赶上我老母亲要做大寿,我得回老家去帮衬几天,本来已经跟绾绾说好了……” “没事,您回去吧,母亲过寿,回去是应该的,我会留在家照顾她。” “这……你会做饭吗?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吗?” 裴绎感觉莫名受到了质疑,无奈道:“您不会以为我在美国的时候都是顿顿在外头吃吧?” 徐阿姨还是不放心:“那我把该注意的地方都给你写下来,你就照着做?” 为了让她安心,裴绎点头同意,徐阿姨才半信半疑地退了出去。 裴绎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裴绾的额头,还在发烫。 明明他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怎么转眼就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裴绎心头钝痛,执起妹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他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散了,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像往常那样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他笑吟吟地喊哥哥。 追-更:regou1.com (ωoо1⒏ υip) 第12章.喂食 裴绾醒来觉得嗓子难受,转头便看见床头摆好了暖杯垫,上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她坐起身把一杯水全都喝完,看了眼钟,快中午了,难怪有点饿。 裴绾喊了两声徐妈,没人回应,才记起来她应该是回老家去了。 想着精神恢复了些,自己弄点吃的应该不成问题,便起床洗漱后下楼。 听到厨房传来声响,她满心疑惑地走过去,没想到竟然看到阔别多日的熟悉身影。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绎转过头,看见厨房外扒着一颗小脑袋,一副好像还在做梦似地望着他。 他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总算没有昨晚那么烫了。 “怎么自己下来了,乖,先回去躺着。”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裴绾显得比平时更黏人,她把脑袋抵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你是因为我生病才回来的吗?早知道我就早点生病了。” 听得裴绎满心愧疚:“不许胡说。”又拍拍她的背,“乖,你先上楼去,粥马上就熬好了,我给你端上来。” 裴绾一听是他在熬粥,抬起头试探地问:“哥哥你会熬粥?不会糊锅吧?” “……”裴绎觉得在这个家里再一次受到了质疑。 “徐妈走前有告诉你,要是糊锅该怎么办吗?”裴绾不放心地往厨房里探头。 裴绎无奈道:“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糊好不好?” “哎呀!我准备好的红包忘记给徐妈了……” “放心,我早上已经给她了。” 他把她转了个身准备扶她回房间,不再给小管家絮絮叨叨找借口赖在这儿监工的机会。 “可我不想上去,我想在这儿看着你,我好久没见到你了。”裴绾改换招数,使劲扮可怜。 裴绎立刻被那句“好久没见到你”打败,妥协地把她牵到客厅沙发坐下,又随身摸出温度计给她:“那你乖乖在这儿量体温,不许再乱跑,嗯?” 裴绾连忙点头,看着他又进了厨房,回到料理台前有条不紊地忙碌。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柔软地搭下来,明亮的阳光从侧面的落地窗铺洒进来,他的脸在雾腾腾的蒸气中若隐若现,可她却依然能看清他沐浴在光弦下的每一根轻扬的发丝和低垂的睫毛。 哪怕是这样的烟火气在他身上竟也毫无违和感。 裴绾痴痴地望着他,想到将来哥哥也会对他的妻子这样体贴照顾,不由鼻尖一酸。 这时茶几上裴绎的手机传来一阵短信提示音,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裴绾随意地扫了一眼亮起的锁屏预览,却看到第一句话写着:裴总您好,我是岑珂。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憋不住好奇,熟练地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点开了那条短信。 里面的内容十分简洁,主要是说明自己的近况。她从瑞兹酒店拿到了第一笔工资,已经正式开始还款,母亲的身体状况也比较稳定,她还会在空余时间找其他兼职,争取早日把这笔钱还完,最后向裴绎再叁表达感谢,并保证她一定会继续在瑞兹认真工作。 裴绾把这条短信反复读了好几遍,语句措辞都看不出丝毫矫饰,满是真诚。 她终于确定哥哥遇到了一个好女孩。 她该为他高兴。 厨房里裴绎已经关了火,正要把粥端出来,她慌忙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 裴绎把一锅粥和几碟小菜放在餐桌上,走过来问:“量的多少度?” 裴绾这才想起来她还没量体温。 裴绎为妹妹的迷糊叹口气:“算了,先吃饭吧,待会儿再量。” 裴绾在餐桌前坐下,接过裴绎给她盛的粥,小心尝了一口,竟然意外好吃。 里面放了红糖、桂圆、红枣、莲子,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香甜软糯。 然而她却越吃越涩。 裴绎自然察觉到妹妹吃得异常缓慢,脑袋都快掉到碗里去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难道是我红糖放多了太甜了?” 裴绾赶紧摇头。 这一摇却把她极力藏在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裴绎脸色一变,勾起她的下巴果然看见一只眼眶红红的小兔子。 他连忙把妹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捧起她的小脸擦着眼泪问:“怎么了,宝贝,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嗯?” 裴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裴绎被她弄糊涂了,情急地将自己额头直接贴上来:“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裴绾被他突然近在咫尺的俊颜吓得忘了抽噎,脸上真的迅速烧了起来。 这下裴绎更觉得她果然是又发烧了,顺手拿出温度计来给她量体温,又端起碗把她稳稳圈在怀里:“宝宝,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任何东西,再难受也先吃一点好不好?” 裴绾本就因为被哥哥发现自己哭鼻子而有些心慌,意识到他是要喂她,更加难为情:“我自己可以的。”瓮声瓮气地挪动着就想要从他身上溜下去。 裴绎被她扭得下腹一紧,一把扣住她的腰拉回来坐好,哑声道:“绾绾别乱动。”顿了顿又掩饰地找补了一句,“当心摔着。” 他纠结了几秒到底是让她继续坐着还是放她下来,最后实在舍不得怀里温软的小家伙。 他暗自平复了一下气息,温声哄道:“乖,是哥哥想喂你,要不是绾绾生病了,哥哥平时还没这个机会呢。” 裴绾躲不过,只好被他一勺接一勺地喂,嘴巴像小仓鼠似的鼓鼓不停。 她看着他的那碗粥一直放在桌上没动,都快凉了,关心道:“哥哥你也要吃。” “好,把你喂完我再吃。”裴绎没在意,继续把勺子递到她嘴边。 裴绾却偏过头不肯就范:“不行,待会儿粥就凉了,你现在就得吃。” 裴绎没辙,只好把手里的那勺粥送进自己嘴里。 “!!!”裴绾傻在那儿,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面前明明就摆着一碗粥,难道他看不见吗? 她想委婉说她生病了,这样容易被传染,结果才刚张口,就被裴绎又舀了一勺粥直接塞进她嘴里,望着她笑意融融,嗓音低沉:“这下能乖乖吃了吧?” 裴绾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又要烧起来,再没敢造次,配合地迅速把自己的粥解决完,然后把他那碗捧到他面前。 裴绎勾着唇笑得她心神乱颤:“绾绾也想要喂哥哥吗?” “……”裴绾怀疑自己头顶快冒烟了。 裴绎眼看妹妹就要化身愤怒的小鸟,没再继续逗她,揉揉她的脑袋顺毛:“乖,先把你量的体温给我看看。” 裴绾老实把温度计拿出来给他看,还有点低烧。 “待会儿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裴绎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现在还很难受吗?” 裴绾怔了怔,还是无法回答,刚喝进去的水好像又要从眼里涌出来,只能摇摇头,躲避似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她怎么敢说出心底的惶遽和悲伤。 明明她还被他温柔呵护地抱在怀里,他也一如既往地对她关爱至极,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哥哥就要离她远去了呢。 第13章.失恋 在裴绎的精心照料下,裴绾好转得很快。 等徐阿姨从老家赶回来,她已经恢复了往日活力。 裴绎又变成了早出晚归的繁忙状态,不过他每天都会尽量赶在她睡前回家,陪妹妹聊会儿天,关心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裴绾便不知不觉淡忘了那条短信,直到他渐渐又开始像以往那样隔叁差五夜不归宿。 裴绾以为哥哥是又栽回花丛里去了,可宁昙打探的消息竟然是他最近都是一个人住在瑞兹酒店。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雪中送炭,以身相许!你们还不信,你看现在这鱼不就钓上来了嘛。”宁昙陪着裴绾坐在他家别墅的花园台阶上。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去找那个岑珂的?万一他就是想一个人待着呢……”裴绾抱着膝盖喃喃道。 宁昙一副看朽木似的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哥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咱们这圈子里哪个不是被女人围着千方百计地往上扑,更别提你哥这种长相财力样样顶尖的,你觉得他能有什么想不开的,放着女人伺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清心寡欲在酒店里念经?” 宁昙的话让裴绾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尽管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她其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岑珂跟其他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再没有理由像以前那样任性捣乱。 她年轻单薄的生命里,好像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求不得。 宁昙还想再好好敲敲这块榆木,转过头却吓了一跳:“哎你哭什么呀?我哪说错话了?” 裴绾茫然地望着他,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抹,竟是满手的泪。 宁昙着急忙慌地奔进客厅抓了一盒抽纸回来递给她:“不会是我刚才语气不好吧?不至于吧,你和南溪平时损我那么来劲我都没啥感觉呢……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裴绾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 宁昙抓狂,扯了一堆纸巾往她脸上胡乱擦:“那大小姐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啊?”他使劲回想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猛然之间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绾绾,你该不会是……” 还没等他说完,头顶突然一个暴栗。 宁昱从后面把他衣服领子揪起来:“你小子干嘛呢!在家里待着都不安生,请绾绾来给你补习居然还把人家惹哭了?!是不是上回没好好收拾你又皮痒了?” 宁昙直呼冤枉:“哥!哥!这不关我的事啊!你先放手!” “不关你的事?我一下楼就看见你在咋呼,这里就你们俩,她哭不关你的事?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欺负绾绾,都用不着我教训,裴绎能直接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真不关我的事啊!”宁昙对天哀嚎,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一哭,倒霉的就是他? 裴绾却被这对兄弟弄得破涕为笑,总算想起来要解救宁昙,擦干眼泪站起身道:“宁昱哥,不关阿昙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宁昱拧着宁昙耳朵的手一顿:“真不是他?” 裴绾用力点头。 “那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跟宁昱哥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宁昱和蔼可亲地问。 “也没什么……”裴绾支吾着,“就是最近琴没练好,压力有点大。” 宁昱见她不肯说实话,也没再追问,给宁昙使了个眼色:“我要出门了,天黑了,你待会儿负责把绾绾安全送到家,听见没?” “知道了。”几步路的事,用得着特意叮嘱嘛? 他们两家都在悠山庄园,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距离。 裴绾一路都没说话,到了她家门口,宁昙终于憋不住问:“绾绾,你刚才是不是因为绎哥……” 他这个想法虽然荒谬,但细想她和裴绎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相处本就比寻常兄妹亲密,也不是不可能。 “阿昙,你今天被模拟题折磨了一天,应该也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裴绾打断他,推开她身后的铁艺大门。 “绾绾。”宁昙叫住她,认真看着她,“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从小到大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不管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都会在的。” 宁昙难得这么正儿八经地煽情一回,说完连自己都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反正就是,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想要倾诉,随时都可以找我。” 裴绾压着内心的感动,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我能有什么烦心事?我最大的烦心事就是你的数学什么时候能及格?” “……”伤心都不忘埋汰他,算他白担心了。 宁昙注视着她故作轻松地挥手告别,站在那儿一直目送她走进别墅。 宁昱一走上RINGS天台,果然就见裴绎又站在那角落抽烟。 “我说你多少年都不沾这个了,最近是受什么刺激犯起瘾来了?”宁昱走过去直接从裴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抽着玩。”裴绎淡淡地说。 宁昱嘁了一声:“当初是谁说家里有小孩,不能影响她身心健康,硬生生给自己戒掉的?现在不仅抽烟,连家都不回,你说你一个人睡在那酒店里干嘛呀?你要想修行当和尚,去庙里啊!” “你放心,我在那儿就是自己睡一觉,其他什么人都没见。” 宁昱一噎:“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裴绎似笑非笑地瞥他,宁昱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你要女人我立马让冯颖给你带个过来!” 裴绎收回视线,自嘲一笑:“我现在对她们没兴趣。” 宁昱一听更惊悚:“什么?你对女人没兴趣?!难怪你最近都像苦行僧似的,你什么时候被扳弯的?!”想起裴绎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我靠!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可告诉你,虽然咱俩是从小连裆裤的兄弟,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但我也是有原则的……” 听他越说越离谱,裴绎头疼地一脚踹过去:“医院出门右拐!” 宁昱这次没躲,老实站在那儿被他踹了一脚。 反倒裴绎很诧异:“你怎么不躲?” “这不是看你最近憋得慌,让你发泄发泄嘛。”趁裴绎难得愣神,他又搭上他的肩,“哎你也别光顾着自己烦闷,还是得记得关心一下你家青春期的小孩。” 裴绎皱眉:“绾绾怎么了?” “今天她来我家给宁昙补习,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她在那儿哭。” “宁昙欺负她了?”裴绎第一反应跟宁昱当时一模一样,那眼神仿佛宁昱要是敢点头,宁昙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远在家里无辜躺枪的宁昙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背脊发寒。 宁昱还算有点身为兄长的自觉,把自家弟弟从死亡边缘拉回来:“那哪能啊,他要是敢欺负绾绾,用不着你动手,我立马把他揍得连我爸都不认识!” “那是因为什么?” “她说是压力大,你信吗?” 裴绎当然不信。 “诶不过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我猜多半是失恋了。” “你说什么?!”裴绎指间的烟掉在了地上。 “失、失恋啊……”宁昱被他陡扬的声调吓了一跳,“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你家绾绾聪明漂亮又懂事,在学校里有男生追很正常吧?” “她还小。” 宁昱忍不住嘲笑:“你跟她一般年纪的时候都不知道欠下多少桃花债了,你怎么不觉得自己小?” “那不一样,她是女孩,容易被人骗。”裴绎表情阴沉,仿佛面前已经站了个混帐等着被他打断腿。 真是现实双标,不过想想他们这些男人那时候的确也是各种甜言蜜语把女孩哄上床,宁昱觉得裴绎说得也有道理,心虚地咳了一声:“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瞧她那可怜样虽然失魂落魄但还不至于到伤心欲绝的地步,看着也不像是被人骗,应该没那么严重,我估计是她暗恋哪个男生,结果人家另有所属。” “哪个男的这么不长眼?竟然会不喜欢绾绾?” “……兄弟,你这态度转变得让我很难跟上。” “……”裴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知道是谁吗?” “那只能靠我去撬宁昙的嘴了呗。”宁昱吊儿郎当道,“你说这小子跟绾绾青梅竹马,感情又那么好,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这下可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我还一心指望他把绾绾拐回家来给我当弟媳妇呢!” 裴绎冷笑:“你别做梦了,他跟绾绾没戏。” 宁昱莫名其妙:“怎么就没戏了?哎这我可得替我弟弟说说好话,你别瞧他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而且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的,咱们两家又挨得近,他以后要是敢欺负绾绾,我直接把他扭送到你家……” 裴绎没忍心戳破他的美好幻想,把兜里那包烟扔到他身上:“白日梦等天亮再做,我先走了。” 第14章.酒吧 裴绎回到家,裴绾已经睡下了。 他站在她卧室外,踟蹰半晌,还是推开了房门。 她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朦胧的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洒漏下来,正好照见她恬静的睡颜。 也让他看清了她枕边的一片濡湿。 他不得不正视他的妹妹确实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少女心思和秘密,不再是遇到什么事都急着跟哥哥分享的小不点。 想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可能在无数个他所不知道的深夜里辗转流泪,心头的烦躁和失落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现在就把她叫醒,问清楚对方是谁。 但最终,他只是替她掖好被子,克制地在她鬓边落下浅浅一吻。 当晚裴绎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裴绾拉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来同他告别,说她要离开他,跟随那个男人去英国。 他怒火中烧,把那个男人直接打残,还把裴绾锁在房间。 裴绾哭着求他饶过那个男人,放他们走,他更加怒不可遏,冲动地将她绑到床上压在了身下…… 裴绎在半夜猛地惊醒过来,颓废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否还身在其中。 过了良久,他把手插进发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宁昙大清早就被宁昱从被子里拽起来。 他很崩溃:“哥你干嘛啊!我昨天才补习了一整天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宁昱才没管他的鬼吼鬼叫:“我问你,你昨天都跟绾绾聊什么了?” “什么聊什么……聊学习啊……”宁昙还在梦游中。 宁昱翻个白眼,拍拍他的脸:“醒醒,少跟我扯淡,我是问你昨天你们在聊什么她才哭的?” 这下宁昙瞬间警醒:“你问这个干嘛?她不是说了压力太大心情不好?” “绾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当初参加那些国际比赛的时候都瞧不出半点紧张,我可从没见她能因为压力哭成那样的。” 宁昙被逼得只好现编:“哎呀其实她就是想到我们明年就要毕业了各奔东西,舍不得我才哭的。” “咱们两家就挨着,随时都能串门,有什么舍不得的?” 宁昙一噎:“那……那不是还有南溪,还有其他同学嘛……” “哦,所以她除了舍不得你们,还舍不得谁?”宁昱笑眯眯地问。 “啊?什么意思?”宁昙被弄懵了,他不过随口一诌,怎么还逮住不放了? “你给我老实说,她是不是喜欢上学校里哪个男生了?” 这要是问在昨天以前,宁昙肯定会想都不想立马嘲笑宁昱异想天开,但现在只震惊得不敢吭声,他哥这万花丛中练就的火眼金睛也太厉害了,虽然跑偏了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宁昱见他这怂样,以为自己猜中了,睥睨道:“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浑蛋惹绾绾伤心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德性,连咱们裴家的小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宁昙突然很想看看要是他哥知道自己把裴绎骂成小浑蛋会是什么表情,可惜他不敢。 “怎么可能!绾绾在学校就跟我们几个天天在一块,她要喜欢上谁我怎么会不知道?” 宁昱见他嘴还挺严,也不知道该为他的讲义气感到高兴,还是为套不出他的话感到抓狂。 “这样吧,你要是肯说实话,我就答应在你成年那天送你一直想要的那台车,怎么样?”宁昱就不信这么大诱惑,他还能扛住。 “真的?!”宁昙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 宁昱很得意,心想小样儿跟他斗果然还是太嫩。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听宁昙坚决道:“我真不知道啊!你就算再送我一幢房子,我也不能胡编乱造污蔑绾绾吧!” 宁昱这下倒真有点意外,俯下身眯起眼:“你真不说?” 宁昙抱紧自己的小被子闭着眼嚷嚷:“压根不存在的事你让我怎么说!” “那行吧。”宁昱直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心”嘱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今天咬死不认,要是哪天被发现真有这么个人,裴绎过来找你算账我可拦不住的啊。” 直到房门终于关上,宁昙才彻底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痛失的那台兰博基尼,宁昙就觉得心在滴血,他此刻只想冲到裴绾家对着她大喊:“你知道我为你牺牲了什么吗!” 裴绾发现哥哥最近在家的时间又多了起来,不仅会每天陪她吃完早餐再出门,又在晚饭前赶回来,还会一有空就接送她上大提琴课。 晚上要么是在她练琴的时候坐在旁边听,要么就是陪她一起看电视。 简直就像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有点奇怪,但也没敢问。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多回来,她都只想好好珍惜这段时光,毕竟以后他们相伴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到了周末晚上,她照常准备进琴房,裴绎叫住了她:“绾绾陪哥哥出去一趟好不好?” 裴绾想都没想乖巧点头,只要是跟哥哥待在一起,不管去哪儿她都乐意至极。 可是当到达RINGS门口才发现这是家酒吧的时候,她拽着裴绎的衣袖提醒:“哥哥我还没成年呢,不能进去的。” 裴绎对于妹妹的遵规守纪很满意,说明她没有被那群小鬼带坏,偷偷进过夜店。 当然也丝毫没想起自己和一帮兄弟从前浪起来的时候有多无视规定。 他揽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没关系,这是谢尧的地盘,我们只待一会儿就走。” 既然裴绎这么说,裴绾也就没再反对,她在哥哥面前一向听话,但骨子里还是有点小叛逆,从来没进过酒吧,反倒对这种地方十分好奇。 裴绎没有带她上顶楼,而是把她放在了一楼吧台,给她点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然后在嘈杂的音乐和人声中贴着她的耳朵嘱咐:“哥哥上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面前这杯不要离开视线,除了它,其他任何人递来的东西都不许碰,记住了吗?” 裴绾原本还觉得这里看起来很新奇热闹,听到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瞬间有点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裴绎被她依恋的眼神看得差点就要答应,最终还是狠了狠心:“乖,你就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裴绾以为他是有事不方便她在场,没再坚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了人群中。 哥哥一离开,裴绾就觉得很不安,人群里的喧哗对她也再没有刚才的吸引力。 她只好坐在吧台,尝了一口那杯鸡尾酒,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她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瞅着吧台里调酒师摇晃翻转的娴熟动作发起呆来。 二楼玻璃走廊的角落,宁昱胳膊撑着扶栏,目光往楼下扫了一圈,回头就骂身旁的男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你没看见下头一群饿狼都盯着她的吗?!” 这里光线昏暗,不容易被人注意,却能从高处把一楼的吧台、舞池和大部分卡座都尽收眼底。 裴绎没答话,眼神紧紧锁住坐在吧台的那抹玲珑身影。 她出门时并不知道要来这里,只是随意穿着简单的牛仔短裤和黄色波点短袖,活泼又俏皮。 雪白笔直的小细腿和束腰上衣勾勒出的小蛮腰,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块甜美可口的蛋糕引人垂涎。 从裴绾在吧台坐下开始,就有好几拨人在暗中观望。先前见她被一个男人带进来,以为她已名花有主只好放弃,没想到那男人把她丢在吧台后一去不返,他们一边暗笑那男人暴殄天物,一边心头窃喜,忍不住又蠢蠢欲动起来。 宁昱见卡座那边站起来叁个男人朝裴绾走去,终于看不下去,要往楼下冲,结果被裴绎一把拦住。 “干嘛呀?我靠!你还是不是她亲哥啊?!” “再等等。”裴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叁个男人。 正因为他是她兄长,才得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五光十色的烟花,还有无数潜藏的危险。 第15章.钢板 裴绾已经不记得自己盯着调酒师多久了,她的鸡尾酒也已经喝完了,然而哥哥还没回来。 她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又怕打扰到他,她苦着小脸指着自己的空杯子问调酒师:“我还能再喝点别的吗?” “你想喝什么?”调酒师知道她是裴绎带来的,又被提前打过招呼,自然不会怠慢。 裴绾想到这是个哥哥不在的大好时机,立马来了精神:“酒呀!” “这恐怕不行,裴少不会同意的。” 调酒师又新调了一杯无酒精的放在她面前。 裴绾没得逞,蔫蔫地正要端起来,旁边出现一只手压住了她的酒杯底座。 “小妹妹一个人啊?是不是很无聊?这种没酒精的喝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哥哥们请你喝点别的?” 裴绾转过头发现面前围着叁个男人,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太自以为是,谁给他们的自信在她面前自称哥哥? 她虽然第一次进酒吧,但身边也有那么几个时不时偷溜进夜店的朋友,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最常被宁昙他们普及的就是这些变着花样想泡妞的男人。 她笑眯眯地说:“我还没成年呢,我哥哥不让我喝酒的。” 那叁个男人心头一惊,以为她是看起来显小没想到是真小,他们虽然爱玩但也还没恶劣到染指未成年的程度。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个男人狐疑道。 “我哥哥带我进来的呀。”裴绾无辜道。 那人与另外两个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 这里可是燕城最高端的酒吧之一,老板的背景也非同一般,对客人年龄一向查得很严,上次他还想带着家里小表弟浑水摸鱼进来开荤,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挡在了外面。 叁人越想越觉得是被裴绾骗了。 “小妹妹,既然都是出来玩的,何必撒这种谎呢?你要喜欢玩未成年的游戏,哥哥们陪你就是。” 裴绾眨了眨眼:“我没有撒谎呀,就是我哥哥带我进来的。” “那他人呢?哪有把自己妹妹带进来就扔下不管的?他真是你哥哥?不会是认的什么干哥哥,一进来看上了别的妞就把你撂这儿了吧?”叁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裴绾听到他们编排裴绎,有点生气,心想哥哥要是再不回来她就不理他了! 叁个男人见裴绾气鼓鼓的,被她那双翦水般的眸子瞪得半边身子都快酥了,连生起气来都这么撩人,他们可真是捡到宝了。 小姑娘下一秒却变了脸,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他不回来没关系啊,不是有你们陪我嘛,你们刚才说要请我喝酒?我还没喝过酒呢,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要不你们带我尝尝?” 叁人被她这甜甜一笑勾得心痒难耐,听到她主动愿意跟他们走,喜出望外,立马就要伸手拥着她去卡座。 只是还没挨到她衣角,手腕就突然一痛。 “哎哟!嘶——靠!谁特么这么不长眼!” 再抬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小姑娘身前,面容被隐在迷幻交错的光影里。 “你谁啊?别没事找事啊,没看见我们跟人家小妹妹聊得正欢呢!” 坐在高脚椅上的裴绾趴到裴绎背上,从他肩上探出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你回来啦!” “……”原来是带她来的那个男人。 叁人一时怏怏,但转念一想,人家小姑娘都已经答应他们了,他凭什么拦着?! “哎我们就是看小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儿无聊,请她过去玩玩,人家可是都答应了,你这什么干哥哥就别挡道了,之前把人家撂这儿现在来献什么殷勤?” 裴绎侧首问肩上的妹妹:“你要跟他们去玩吗?” 裴绾狗腿地抱住他胳膊:“哥哥都回来了我当然不去啦。” 裴绎挑眉:“意思是我要是不回来你就真跟他们走了?” 裴绾连忙摇头,在他耳边悄悄道:“我才没那么傻呢,我跟他们聊天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你呀,看到你来了我才敢那么说的。” “所以你就是故意气我的?” 裴绾撅起嘴巴:“谁让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这么久!” 小姑娘不仅没有预料中被吓得扑进他怀里求安慰,还把他和纠缠她的混蛋都戏弄了一番,这好像完全没达到他一开始设想的目的。 裴绎无奈笑笑,把妹妹从椅子上抱下来,揽着她准备带她上楼。 然而被裴绾无情抛弃和被裴绎全程无视的叁个人怒从心起,拦在他们面前:“哎哎去哪儿啊?准你们走了吗!敢耍我们是吧,你特么知道老子是谁嘛?!” 他们留在卡座的同伴见这边情况有异,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裴绎视若无睹,似笑非笑地问:“哦,那你是谁?” “老子可是……” “哥们儿,我建议你们现在就转身回自己那桌,就当啥事没发生过。”靠在吧台边等他俩的宁昱实在听不下去这作死的豪言壮语,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真诚道。 那人以为又来个管闲事的,转头就要开骂:“少特么给老子在这儿……宁、宁少?!” 宁昱有点意外:“哟?认识我?那好办了,这我兄弟和妹妹,给个面子?” 裴绎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你妹妹了?” 宁昱不要脸地占便宜:“咱俩好兄弟,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嘛!” 这叁人也算是RINGS的常客,认不出裴绎,却认得宁昱。 因为裴绎向来都是直上顶楼,从来不在下头逗留,反倒宁昱时常喜欢上蹿下跳。 熟悉RINGS的都知道顶楼天台接待的都是老板私人圈子的朋友,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 能经常来这儿消费的自然都有些家底,但他们离那个圈子还远远够不着。 一听那是宁昱的兄弟,就意识到差点踢到铁板,变脸比翻书还快:“误会!都是误会!宁少,我们这是跟你兄弟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那你们刚才跟我说想陪我玩什么未成年游戏也是开玩笑吗?”裴绾一脸天真无邪地问。 “……”小妹妹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昱瞟了眼裴绎阴沉的脸色,同情地朝他们叹了口气:“哥们儿,做人还是得有底线,未成年你们都敢碰,是不是想去局子里蹦迪啊?” 那叁人欲哭无泪:“我们哪知道她是真的未成年啊!”他们要早知道她有这来头还会这么质疑吗?! 裴绾笑得格外单纯无害:“我可是说过自己没成年的哟,可你们偏说我撒谎呢。” “……小妹妹,我们错了,不该不相信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再提这茬了行吗?” 这时冯颖袅袅娜娜地下楼走过来:“裴少,你们在干嘛呢?尧哥说你们这么久还不上来,让我下来看看。” 裴……少……?! 姓裴,跟宁昱又是兄弟的还能有谁……! 那叁人惊悚地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居然挑衅了裴绎!还调戏了他妹妹! 这哪是铁板,这特么是钢板啊! 叁人只觉眼前一黑,恨不得直接晕过去,这些人好好在顶楼待着不行吗!没事都跑下来干嘛!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还不是因为没见过泰山!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今晚铁定得横着出去时,裴绎终于再次开了金口,还冲他们笑得和煦满面:“既然是误会就算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也没必要扫兴,这样吧,今天你们那桌我请了。”侧头又对冯颖说,“再给他们上两箱伏特加,记我账上。” 冯颖仿佛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管照办。 那叁人一开始听裴绎说他请客还受宠若惊,再听到后半句脸色刷地就绿了,这是要喝死他们呀! 看他们支吾着,裴绎亲切地问:“怎么?是不是两箱不够?那干脆再加……” “不不不!够了,够了!”叁人吓得赶紧摇头摆手。 裴绎客气笑道:“那行,那你们先慢慢喝,冯颖,找个人好生陪着,要是不够再帮他们续。” 正打算糊弄两瓶了事的叁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派人在一边儿监督?还让不让人活了?! 然而他们哪敢再吭声,绝望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宁昱就一个劲儿咂舌:“你可真够绝的,那两箱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吧。” 裴绾有点担忧地扯了扯哥哥的袖子:“他们万一喝出事的话会不会牵连到你呀?” 裴绎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妹妹的发丝:“我好心请客还错了?谁看见我往他们嘴里灌酒了?” 裴绾松了口气,笑嘻嘻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宁昱和冯颖满脸无语,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6章.害怕 几人转眼到达顶楼。 宁昱率先踏出电梯,居然看见谢尧就站在电梯口等他们,严重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什么情况?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啊,用得着这么隆重?” 谢尧一掌拍开他:“一边儿去,关你什么事!人家绾绾第一次来我这儿,当然得隆重接待了。” 裴绾一脸受宠若惊:“谢尧哥是来迎接我的?” 谢尧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听说你在下头差点被几个混蛋拐骗了?走!谢尧哥带你长长见识,以后可千万别被人随便给颗糖就跟着跑了!” 裴绎不放心地问:“你要带她去干嘛?” “认认酒啊,省得她以后被人糊弄。” “她还小,不需要懂这些。” 谢尧大喇喇一挥手,领着裴绾往吧台走:“这不就是提前打预防针嘛!我看你就是保护过度,青春期的小孩你越是不让碰她就越是好奇,越好奇就越容易出事,对吧绾绾?” 裴绾配合地使劲点头。 想到上次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裴绾趁他不注意偷偷多喝了几口清酒,结果头晕了一晚上,裴绎总算妥协。 谢尧在吧台拿了份酒水单,给裴绾讲哪些是烈性酒她不能碰,哪些是适合女孩的鸡尾酒,听得裴绾晕头转向。 “这些名字怎么这么难记啊!” 谢尧被逗得直乐:“多喝几次就记住了。”他又让调酒师调了一杯大都会给她,“来,尝尝。” 结果被裴绎直接端走:“你就不能教点好的?” “干嘛呀,喝酒不是迟早的事?来都来了,提前体验一下有什么问题?这叫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裴绾也在一旁敲边鼓:“哥哥你就让我尝一口嘛。” 裴绎捏了捏她的下巴:“上次是谁一路喊头晕的,这么快就忘了?”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举手发誓:“就只尝一点点嘛!真的!我保证!” 最后裴绎还是心软地让她尝了一小口,但还没等她咂巴清楚味道,就把酒杯又收走了,这次态度很坚决,裴绾胳膊拧不过大腿,谢尧也只好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裴绎重新给妹妹点了杯牛奶,牵着她进了包厢。 裴绾拿着牛奶无语凝噎,为什么她在家喝牛奶,到了酒吧还得喝?要是被宁昙他们知道会笑死她吧? 裴绎见妹妹闷不吭声,把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胸口,摩挲着她的手指把玩,低声问:“刚才自己在下面没有害怕吗?” “有啊,可是想到哥哥就不那么害怕了。”裴绾脑袋在他胸口滚了滚,扬起笑脸,“因为哥哥一定会来的呀。” 宁昱和谢尧总算明白这小祖宗是怎么把裴绎拴得死死的了,被娇娇软软的女孩无比信任依赖地说出这种话,这要不是自己妹妹,哪个男人能顶得住? 也怨不得裴绎严防死守,这么勾人的小姑娘要是真被哪个坏小子骗去还不得吃干抹净得连骨头都不剩? 事实上裴绎的确顶不住,他此刻恨不得将她缩小成一团,藏进自己的衣袋,永远都不让任何人觊觎。 然而他想起今晚折腾这么多的目的,还是煞风景地说:“那你要记住今天的害怕,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接近你都是有企图的,以后离他们远点儿,知道吗?” “???”宁昱和谢尧恨不得在裴绎脸上盯出俩窟窿,这是在骂谁呢?! “难道哥哥也不是吗?”裴绾从他胸口抬起头,瞪大眼睛问。 “对。” “……”什么叫狠起来连自己都骂,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们也是彻底服了,就因为宁昱威逼利诱都没从宁昙嘴里撬出情报,这位爷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从根源上杜绝裴绾早恋的可能性,也不怕再给他妹妹留下什么恐男的心理阴影。 裴绾难以接受,鸵鸟似的嘟囔着:“我不信,哥哥才不是这样呢……我也不要离哥哥远远的……” 裴绎笑起来,觉得胸口暖暖胀胀:“那你就离哥哥以外的男人远远的,嗯?” “……”是他们忘了,裴绎的套路能有多深。 宁昱和谢尧看着对裴绎毫不怀疑乖乖点头的裴绾一脸同情,明明挺机灵的小姑娘,怎么一面对她那黑心哥哥,就变得又傻又天真了呢?该不会哪天被卖了还替他数钱吧?! 没过多久包厢门被敲开,走进来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 那女人看见裴绎怀里竟然搂着个小丫头,还十分亲昵地抚弄着她的头发,心下暗惊,但没敢表现出来,跟他们打了招呼,径直到宁昱身边坐了下来。 宁昱懒洋洋地把胳膊搭到她身后的靠背上:“怎么现在才来?” 那女人笑着解释:“今天有场重头戏,导演精益求精,拍了好多遍,这才刚结束。” 宁昱点了点头:“袁导是业内出名的高标准,我把你推荐给他就是让你跟着他好好学。” 那女人忙答应了一声,眼睛又瞟向了裴绎那边,他正端着一杯牛奶,轻言细语地哄着怀里的女孩喝。 裴绾对于在酒吧喝牛奶非常抗拒,觉得很丢脸,埋头躲在哥哥怀里不肯就范。 “怎么了?这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喝的吗?” 裴绾鼓着腮帮子:“我不要在这里喝。” 裴绎了然,眼里藏着笑意:“怕他们笑话你?放心,他们不会的。乖,把它喝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那女人看得直愣,这跟她之前对裴绎的印象实在反差太大了,以她听闻的传言和近期的接触,他何时对哪个女人有如此耐心? 她忍不住偏头小声问宁昱:“宁少,那女孩是裴少的新女友吗?”看着年纪还挺小,难怪最近好多人都在抱怨入裴少的眼越来越难,原来是人家换了口味? 宁昱挑了挑眉,笑得邪性:“她可比女友金贵多了。” 那女人更惊讶,又重新审视了一番背对她的女孩,裴绾在这时恰好侧过脸,她陡然回想起来:“啊,她不是那天在瑞兹的……” 记得当时他们提到她是瑞兹酒店的大小姐,那不就是…… 难怪宁昱说她金贵,只是没想到裴绎在他妹妹面前竟然这般温柔体贴,这要是被那群痴迷他的女人看见,不知道得震惊成什么样。 腰上突然一紧,宁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需要记得的就别再多想,知道吗?” 裴绾无意中往后瞥了一眼,也立即认出对方是之前在瑞兹碰到的宁昱带在身边的小明星,心头一慌,生怕被哥哥发现那天的事,赶紧转过头二话没说,拿过牛奶就咕咚咕咚往嘴里倒。 裴绎本以为还得再哄一阵,没想到妹妹这么听话,看她喝得急,又轻拍她的背道:“慢点,别呛着。” 裴绾几下把牛奶喝光,将杯子一放。 “哥哥,我们回家吧!” 裴绎看着她嘴上一圈可爱的奶渍直笑,拿纸巾帮她擦干净,带着她站了起来,跟众人告别。 裴绾紧张地盯着那个小明星,生怕她失言。 然而对方竟像是第一次见她,毫无伪装的痕迹,裴绾又看向宁昱,见他冲她悄悄眨眨眼,这才松了口气,暗叹不愧是演员,差点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没见过她。 几人把裴绎他们送出包厢,正好听到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天台上的人都好奇地朝下张望。 很快下头传来叁个人的鬼哭狼嚎:“警察叔叔,我、我这才刚坐进去,车都还没启动呢!这不能算酒驾吧?!” “喝成这样还想开车?你们是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当儿戏!” “不、不是!我们没想开,就是先进去坐坐……” “驾驶座有什么可坐的,你们还是先跟我回局里坐坐吧!” “哎不是,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们再不配合,就该再加一条妨碍公务罪!” 宁昱在顶楼差点笑岔气:“阿绎,他们碰上你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裴绎镇定自若:“关我什么事?” 谢尧在旁边哼笑:“那是谁刚才让我叫人去查他们车牌号的?” 裴绎气定神闲:“我这也是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灌人家两大箱伏特加的时候怎么没说为他们生命安全负责? 裴绎浅浅勾起嘴角,心满意足地牵着妹妹的手往电梯走。 敢对他的宝贝说什么玩未成年游戏,那就先让他们陪警察玩玩。 追-更:rouwenwu.de (woo18.vip) 第17章.管教 裴绾没想到她生日时去了趟大溪地,才过一个多月,她又要去海岛,不过这次是乌泱泱一大群人一起去。 陆铭徽作为裴绎这帮发小中难得洁身自好的男人,带着从高中起分分合合的女友率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他为此包下了马尔代夫的一座岛举行婚礼。 裴绎他们几个兄弟自然不会缺席,连带着家里这些从小跟在身后长大的小孩也不能落下。 这次裴绾和崔南溪住一个房间,闺蜜俩凑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 单身派对开始前,崔南溪从箱子里拿出一粉一蓝两套比基尼在自己和裴绾身上比划:“怎么样?我选的眼光不错吧?” “这……真的要穿这个去吗?”裴绾站在镜子前还有点犹豫,“我哥哥不会准我穿的……” 上次在大溪地,她看到别人穿的比基尼很好看,她随口说想试试,还被裴绎教育了一番。 崔南溪无语地翻个白眼:“这是人家派对定的主题!大家都这么穿!你都快成年了怎么还这么听你哥的话?再说Girls’ Night都是女生怕什么呀?” 裴绾看着那套马卡龙粉色的一字肩抹胸比基尼,其实也很心动,唯一就是担心被哥哥知道,听到崔南溪这样讲,很快就被说服,心想既然是男女分开的单身派对,那应该根本碰不到他。 哪料到怕什么来什么。 她们从房间去派对的路上,特意选了僻静的小道,就是为了避免撞见裴绎,谁知反倒栽进了他的地盘。 不仅是他,连同所有来岛上参加婚礼的男宾,都把她们看在了眼里。 女宾们在岛上另一头的长沙滩上举办篝火音乐派对,而男宾们没那么多花样,全都聚在岛中央的海景酒廊里。 这个船型酒廊有一整面环绕的反光落地玻璃,保证室内各个角落的人都能望到海滩,而外面的人却无法清楚看进室内。 裴绾她们自以为隐蔽的小道恰好就要经过这面玻璃外的椰林。 一个叼着烟正在等荷官发牌的男人无意间瞥了一眼外头,就看见两个模样亮眼的小姑娘从眼前走过,不由吹了声口哨:“哟,这是哪来的小美女?太阳都快落山了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啊?”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屋里所有男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外面的裴绾和崔南溪身上。 她们好像不太认路,站在那儿商量该往哪边走。 少女的白皙肌肤和纤腰直腿被一屋子男人一览无余。 裴绎就坐在那个男人旁边,闻言抬眼看去,目光刹时定住,眼里无声积蓄起汹涌的暗流。 那男人也是和裴绎他们一块长大的,如今常居加拿大,这次专门为陆铭徽的婚礼飞过来。 他把烟夹在手上,胳膊肘碰了碰裴绎:“阿绎,知道那是谁家的吗?我瞧那穿粉色的小丫头看着挺清纯,身材也好,要不帮兄弟打听打听?” 裴绎没答话,只是瞟了他一眼,荷官发完最后一张牌,他连看都没看,起身到吧台那边在宁昱面前敲了敲桌:“替我接着,输了算我的。”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那男人一脸莫名:“你干嘛去呀?不会现在就帮我问吧?哎也不用这么急吧……” 坐下来的宁昱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阿哲,你小子在加拿大雪滑多了是不是没护好眼啊,阿绎的妹妹都敢招惹?” 魏哲显些被手上的烟头烫到:“什么?你说那是绾绾?!她都长这么大了?!”在他印象里裴绾还是个只够抱着她哥哥大腿的小不点呢!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裴绎看他的眼神像把冰锥子似的,怀着强烈的求生欲立马转头喊道:“哎阿绎,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啊!”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然而裴绎早已消失在门口。 宁昱在一旁幸灾乐祸:“怎么?怕他待会儿回来打断你腿啊?” 魏哲生无可恋:“早知道我就说穿蓝色那个了。” “那是崔家的小姑奶奶,你确定?” “……当我没说。”两个他都惹不起。 宁昙早在裴绎往门外走的时候就悄悄给那俩女孩发了“快跑!”的信息,可惜她们只顾着找路,压根没注意。 崔南溪在分岔口左看右看,啧了一声:“我就说不该走这种小路,连个指示牌都没有,要不我先去这边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崔南溪潇洒地摆摆手,自己往前走:“不用,你就站那儿别动。”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裴绾在身后“呀!”地一声,她一惊,转过头就见一团不明物体迎面飞来,幸好她反应快一把抓住,拿手里一看,居然是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浴巾。 崔南溪一阵火起,要不是她身手敏捷,这玩意儿还不得直接兜头扣她脑袋上呀! “有病啊!谁把这东西这么……裴、裴绎哥……?” 对面已经被一条浴巾裹成了粽子的裴绾眼巴巴望着她求救。 可崔南溪有什么办法,看着面无表情的裴绎她也犯怵啊! 裴绎好整以暇地把小粽子锁在怀里,朝崔南溪扬了扬下巴:“你们穿成这样是要去干嘛?” “去派、派对啊。” 裴绎冷笑一声:“崔南溪,你爸妈来不了,你表哥这会儿也没空管你,你就趁机放飞自我了?”关键还敢带着他妹妹一起放飞! 崔南溪一听这连名带姓的叫法,就知道是拔到老虎胡须了,连忙甩锅:“这不关我的事啊!人家派对主题就是比基尼,你总不可能让我俩穿着睡衣去吧?” 裴绎皱眉:“这是谁的主意?” “不知道啊,应该是我表嫂吧。”单身派对一般不都是按新娘的要求安排嘛。 裴绎脑海中浮现出许琳珊那张知性淡雅的脸,怎么也不相信这能是她想出来的。 他沉下眼眸:“你们都还小,没人会要求你们必须这样穿,回去把衣服换了。” 见俩女孩同时张口想要反驳,他无情道:“敢不听话就都别去了。” 崔南溪怏怏闭嘴,爱莫能助地看着毫无反抗余地的小鸡仔被老虎叼走。 裴绎一双长腿迈得飞快,裴绾有点跟不上,在后面踉踉跄跄:“哥哥你慢点……” 裴绎突然停下,她差点一头撞上去,还没站稳又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直接扛起来。 他没有送她回自己房间,而是带到了他的房间,进门后就把她抛到了床上。 床垫松软,并不会摔到她,但裴绾被颠得头晕,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他轻松一推又倒了回去。 他一手撑在她头顶,一手捏住她下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穿成这样,这么快就忘了?” 她裹身的浴巾已经散开,此刻就像一枚被剥开蛋壳的白嫩的水煮蛋,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裴绎不知怎么蓦然想起之前那个荒唐的梦。 裴绾在哥哥幽深的目光下怯怯偏过头,声音带着点委屈:“没忘。” 从小到大他甚少用这种态度管教她,看来是真生气了,可她并不觉得穿个比基尼能有多大错呀! “那为什么还穿?”他又把她的下巴扳回来面对他。 裴绾不喜欢他这样强迫的动作,赌气道:“那么多女孩都可以穿,为什么我不能?更何况我挑的已经是最保守的了!” 这还算保守?! 看着身下女孩优美精致的锁骨、不盈一握的细腰和平坦光滑的小腹,还有那块单薄布料遮盖住的丰盈…… 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们这么穿是为了钓男人,你也想钓?”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看着妹妹一脸难以置信和受伤的表情很是懊悔,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 “绾绾,我……” 裴绾第一次挥开了他伸来的手,用力挣开他坐了起来,眼眶泛红哽咽着说:“我才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它好看才想穿,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谁规定穿这个就都是为了钓男人?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她气得不想再理他,跳下床就往门口跑。 幸亏裴绎反应迅速,几步追上去,在她还没挨到门锁时,一把将她拦腰截住。 第18章.道歉 裴绎强硬地把还在扑腾的妹妹拖进怀里,语气却已经缓和下来:“对不起,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放开我,我不要你管,反正在你眼里我跟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小家伙背对着他不肯听,手上还在使劲想要掰开箍在腰上的手臂,只是那禁锢始终纹丝未动。 “不要我管要谁管?” 裴绎强行把她身子转过来,看见妹妹脸上已经淌下泪,霎时心疼得压根想不起自己原本是要管教她。 他想给她擦泪,可是还在气头上的小姑娘不配合,他只好把手固定在她脑后,额头抵着她的,低声说:“我发誓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绾绾从小就是哥哥心里最乖的孩子,跟其他人怎么能一样?刚刚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宝贝原谅哥哥好不好,嗯?” 见妹妹似乎不像刚才抗拒得那么厉害,他一把抱起她走到沙发坐下,捧起她的小脸一边给她擦泪,一边继续认真说:“我也是第一次当哥哥,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容易被骗,我总是担心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欺负占了便宜。” 然而妹妹这次可没那么好哄。 “这里都是认识的人,谁会占我便宜?” 裴绎不忍告诉她已经被一屋子眼冒绿光的男人盯了半天,一想起这个他就险些背过气去。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女孩被猥亵甚至强暴,都是熟人作案吗?” 小姑娘成功被吓住,呆了一会儿态度终于软下来,垂着脑袋抽噎着说:“那……那你也不该那样说,我才不稀罕什么男人!难道女孩穿什么都是为了迎合男人?就不能是自己喜欢什么穿什么吗?” 裴绎把她往怀里又收紧些,亲了亲她的发顶:“当然可以,是哥哥说错了,但你还小,不适合在这里穿这样的衣服。” “那在哪里可以穿?” 裴绎以为妹妹会问什么时候才能穿,他就趁机往后拖个几十年,但显然她抓错了重点。 他有点头疼:“家里不是也有泳池吗?”如果非要穿那就得在他划定的安全范围内,最好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到。 裴绾瞪大眼睛:“那有什么可穿的?我自己在家穿给谁看?”一个人穿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一群爱漂亮的女孩一起穿才开心呀! 下巴又被捏住,裴绎眸色暗沉:“你想穿给谁看?” 裴绾秒怂:“我……我的意思是要有阳光沙滩大海才有心情穿。” 裴绎搞不懂为什么女孩穿个衣服还得配上特定环境才有心情,认命道:“那我下次带你去海岛,可以同意你穿,但是你必须待在我身边,不准自己乱跑,知道吗?” 裴绾见哥哥总算退让了一步,生怕他反悔忙不迭点头答应,末了又撅着嘴小声控诉:“你刚才好凶哦,我还以为你会揍我……” 裴绎一愣,连忙握着她的小手亲了亲:“对不起,乖乖,哥哥不该那种态度,以后不会了,宝贝少根头发丝我都要心疼好久,怎么可能舍得揍你,嗯?” 裴绎又是讲笑话又是自我检讨,终于哄得小心肝破涕为笑,自己的气也早散了,准备陪她回房间换衣服,再送她去派对,谁知妹妹却哭累了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男人顿时啼笑皆非。 “绾绾?” 小姑娘犯困地唔了一声,再没什么反应。 情不自禁抚上她软嫩的小脸,那只扶在她后背的手掌也愈发炙热,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她滑腻如脂的腰间游移。 明明刚刚才告诉她男人有多危险,转眼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窝在他怀里,是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是对兄长无条件的信任? 在不久的将来,她是不是也会对另一个男人这样无所保留? 裴绎强迫自己不能再继续深想,忍了又忍最终惩罚似的在她小巧的下巴咬了一口,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陆铭徽在婚礼场地最终确认完所有流程一切妥当后,再回到那间酒廊就发现原本裴绎坐的位置换成了宁昱,目光扫了一圈又没见到人,随口问了句:“阿绎呢?” 宁昱一边下注一边答:“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带着他妹妹要上房揭瓦,俩小孩这会儿估计正挨他训呢。” 陆铭徽一听,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南溪那丫头又干嘛了?” “她们俩穿着比基尼刚好从我们这儿路过,而这位勇士,”宁昱朝魏哲扬了扬下巴,“居然敢当着阿绎的面想要勾搭人家心肝宝贝。” “有完没完!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兄弟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呢!”宁昱苦口婆心道,“这么跟你说吧,绾绾和阿昙小学的时候,我和阿绎有次接他们放学,有个小子抢走了绾绾书包把她惹哭了,其实就是咱们小时候对喜欢的小女孩故意欺负几下那样,也没啥大不了的,教训两句就算了,结果咱这位爷直接过去拎起那小子就来了个倒挂金钩!那小子立马吓得嗷嗷大哭,脑袋都充血了!我至今想起都后怕,他要是手下没个轻重指不定就把那小子给送上天了……” 魏哲恨不得把手上的牌全塞他嘴里:“闭嘴吧!你可盼我点儿好吧!” 宁昱笑得前仰后合,没再继续往下说,但陆铭徽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裴绎的脸色能有多黑,可这次好像还真怪不到崔南溪头上。 “她们应该是去单身派对的吧,参加的人好像都得穿比基尼。” “什么?!她们派对这么会玩?你还是不是兄弟了?怎么藏到现在才说!”屋子里一帮人在那儿瞎嚷嚷。 “我也是去场地的时候一路碰到好几个,听她们说的,我猜琳珊瞒着我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这群狼崽子知道。” “我去!你家许老师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了?” 虽然陆铭徽也奇怪一向循规蹈矩的她怎么会提这种点子,但也听说有些女孩在婚前派对会想要最后疯狂一把。 他耸耸肩,一副只要她开心就好的神情,刺激得宁昱和魏哲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魏哲眼尖地瞧见裴绎走了进来,赶紧催着宁昱往一边儿挪,又麻利地从另一桌拖了把椅子放旁边,还顺带帮他倒了杯白兰地,那殷勤劲儿就差给裴绎揉肩捶背了。 裴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坐下:“刚才没玩尽兴,要不咱俩重新来几局,再加点码怎么样?” 魏哲瞬间哭丧着脸:“绎哥!绎爷!我错了!您老要想解气直接砍我一刀也比这么折磨我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倒霉事以后,老头子对我手头管得有多紧,我最近刚换了搜游艇,又才给铭徽备了份厚礼,哪还有那么多子弹陪你烧啊?” 先前大家只是象征性地玩玩图个乐子,别说德州扑克,但凡是与数学沾边的游戏,谁敢跟裴绎动真格? 当年他们在美国读书时,魏哲年少轻狂,假期被一帮人撺掇去拉斯维加斯,一夜就输了两百多万美金,不敢让家里知道,只能找几个兄弟救急,结果裴绎飞去后,不仅把他输掉的全挣回来,还倒赢了一百万美金。 要不是赌场怀疑裴绎出老千,派了两名黑衣保安守着他们,裴绎也懂得见好就收,魏哲都怕再赢下去他们几个出不了赌场大门。 不过那次也让魏哲彻底认清了人性,那些狐朋狗友见他欠了赌债迅速消失,连电话都不接,只有这几个发小从各个州赶过去,裴绎还直接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自此以后他们在他心里就是亲兄弟。 当然这事最终还是没瞒住,传到了他爸耳朵里,少不得来一顿棍子烧肉。 魏哲见裴绎没松口,猜到还得对症下药:“我之前就随口一说,真没那意思,其实也不能全怪我,还不是你家绾绾女大十八变,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这时差都还没倒,脑子压根没转过弯来呢,我要知道是她,哪能说得出那种话!” 然而裴绎的重点却落在了奇怪的地方:“怎么?难道她以前不漂亮?” “那怎么可能!她小时候主要是跟洋娃娃一样可爱,现在那不是更漂亮了嘛,要是再过几年保准出落成个大美人!” 魏哲牌玩不过裴绎,但这方面早把他摸得透透的,只要提他妹妹,别管叁七二十一使劲夸就完事。 裴绎对魏哲的吹捧果然照单全收,这才大人有大量地说:“之前绾绾倒是跟我说过想学滑雪……” 魏哲已经会抢答了:“这还不好办?等她放寒假你们就来!我投资的那滑雪场在整个加拿大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保证到时候全程陪同,亲自包教包会!” 裴绎一顿,张口刚想说也不必他亲自教,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披着栗色波浪长发的女人站在门口。 “我没有打扰到各位吧?” 第19章.游戏 贺芝靠在门上笑得妩媚动人,她身穿一套性感十足的吊脖式比基尼,外面还罩着一件轻飘飘的长披肩,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若隐若现的薄纱下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直把屋子里一帮男人看得心猿意马。 谢尧最先反应过来,靠在台球桌边,一手搭着球杆道:“哟,是什么风把贺大美女给吹来了?你们不是都在新娘那儿搞派对吗?” “这不就是派对上玩游戏输了,姐妹们怕你们这些男士自己待着太无聊,派我带头来慰问一下呀。”贺芝往外面招了招手,几台摆满各色点心小吃和烧烤海鲜的餐车被推了进来,“怎么样?这样的慰问还满意吗?” 一帮人调侃:“就这?没点别的福利了?你们这大冒险玩的可没啥诚意啊!” “我还没说完呢,她们还要求我必须选在场一位男士……”贺芝媚眼如丝,有意无意地缠在裴绎身上,“亲手喂他吃一样东西。” 一屋子男人瞬间起哄。 贺芝在一众男人暧昧的目光中走过去:“阿绎,我跟其他人都没那么熟,也不知道他们哪些人有女友,不方便这么冒昧,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 在场有许多从前的老同学,自然多少都知道他俩曾经的绯闻,再加上贺芝如此明显的暗示,这会儿全都抱着看戏的心态。 然而裴绎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懒洋洋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 “那你现在有吗?”贺芝直截了当地问。 “你觉得呢?”裴绎笑得轻佻,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多情却似总无情,多少女人却偏偏迷恋极了他这副在花丛间若即若离不沾片叶的疏淡模样。 男人热衷于征服高岭之花,野心勃勃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贺芝似乎预料到他不会正面回答,也不恼,仪态万方地从餐车上端来一碟马卡龙。 “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在学校附近的那家甜品店买这个,所以我这次特意请酒店的西点师做了一份。” 这是彻底挑明了冲他来的。 都已经到忆往昔的份上,但凡念及旧情总还是会留几分余地,众人都觉得裴绎应该很难再拒绝。 没想到裴绎仍是很冷淡地微笑:“谢谢,不过那是买给我妹妹的,小女孩爱吃这些,而且她从小嘴刁,一旦认定了哪家的东西好,就再不肯换别家的,反之亦然。” 这一语双关听得宁昱都差点要鼓掌了。 论如何不动声色地损人,他还得称裴绎一声师傅。 贺芝果然脸色一变,她深吸一口气,朝他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乞求,靠近他小声说:“阿绎,我知道你还怨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但你起码也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哪怕尝一口我也好回去交差。” 她又示意了一眼门口,那边还站着一群打着监督任务的幌子实则来看热闹的女宾。 凭她对裴绎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这样当众为难一个女人。 宁昱几人在旁边心想这女人为达目的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怪那么多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只可惜她好像不知道裴绎最讨厌受人摆布。 裴绎站了起来,贺芝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却见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只需要在场任选一位,那就不是非我不可,你要担心其他人不方便,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位。” 宁昙正跟一堆小伙伴凑在角落打手游,激烈的团战让他压根没空注意屋里发生了什么。 突然后领被扯起来,吓得他手机都差点脱手而出。 “哥你干嘛啊!我们正忙着团战呢!这会儿别来骚扰我!” 宁昱一把将宁昙手机薅过来,扔到其中一个男孩手里:“你替他打着。”然后压着宁昙往牌桌那边走,“过来帮个忙。” 宁昙一脸懵地被拖到贺芝面前,宁昱在他身后笑眯眯地说:“来,你贺芝姐喂你吃甜点。” “???”什么玩意儿?谁喂他?他为什么要吃甜点? 宁昙浑身每个细胞都写满拒绝:“哥,你明知道我不吃……” 脖子后传来宁昱阴测测的声音:“老实咽下去,你绎哥不会亏待你。” 裴绎对他可比他哥大方多了,宁昙仿佛已经看到了向他迎面砸来的大红包,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其实这甜点看着也还不错……” 此刻贺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她万万没想到裴绎能干出这种让她骑虎难下的事,他不仅死活不上钩,还换了个小屁孩来膈应她! 她本以为自己回国后能有大把机会见到裴绎,谁知去了那么多酒会宴会拍卖会,发现几乎都是别人代他出席,好不容易能借这次婚礼近他身,却被他这般羞辱! 可是都已经被架到这步,她又不能真的摔门而去,只好僵硬地抬起手,拿起一块马卡龙递过去。 宁昙被一屋子人盯得汗毛都要竖起来,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安安静静打个游戏也能锅从天降。 他受不了贺芝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凌迟,索性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抢过碟子,叁下五除二就把那碟马卡龙全扫干净。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裴绾在昏沉中好像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没多久又停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边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吓得瞬间弹坐起来,看到他扯下毛巾后的脸,心才落回肚子。 “你……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裴绎好笑地提醒她:“这是我的房间。” 裴绾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哭完就犯困,在哥哥这儿睡着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她身上不知何时被套了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衫。 衬衫的侧面弧度刚好遮住她的臀部,露出一双白得晃眼的笔直细腿。 裴绎倏地眸色变深。 他掩饰地转身去穿浴袍:“饿了吧?想吃什么?这么晚了就别去餐厅了,我叫酒店送餐过来。” 裴绾这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 “哎呀!派对!南溪还在等我呢!” “你睡到现在才醒,人家派对早就结束了。” “啊……”裴绾失望地嘟囔,“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拖回来,我就不会错过了。” 裴绎纵容地揉揉她脑袋:“好好,我的错,那小公主想吃什么?吃饱了再继续找哥哥出气,嗯?” 小姑娘瞬间被逗笑。 她并不怎么饿,点了一份番茄海鲜意面,只吃了几口就饱了,然后她的盘子就被裴绎自然地拿过去接着吃。 裴绾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自在地问:“哥哥你没吃晚饭吗?” “之前不饿。”裴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国际新闻随口道。 “只剩这么少你能吃饱吗?我再给你点一份吧。”裴绾从沙发往旁边的座机那儿挪了两下,准备打电话。 “不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参加婚礼,绾绾乖,你该回去了。” 裴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哥哥拎小鸡仔似的放在了门外。 她站在那儿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刚刚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被赶走了。 裴绎把电视关掉,之前播的新闻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们刚才在沙发上相邻而坐,她穿的衬衫因为坐下的姿势往上滑,粉色的比基尼底裤就像捉迷藏似的在衣角下若隐若现,身上若有似无的少女甜香更是调皮地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 她撑起身子攀向另一边的电话时,衬衫掩盖下的底裤和小翘臀都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不自知的纯真娇媚,像小奶猫粉嘟嘟的肉爪子一般挠得他心口发痒。 这简直比穿比基尼还磨人。 若是再让她在这儿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股从下腹窜上来的邪念。 裴绎瘫倒在床上,手臂压在额前试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一刻却又无比清晰地闻到了她残留在枕间的发香。 忍无可忍,偏又无计可施,只能焦躁地起身冲进浴室打开冷水。 第20章.哑谜 裴绾一头雾水地回到房间,崔南溪正洗完澡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你这穿的什么呀?” “嗯?哦……这是我哥哥的衣服。”裴绾这才想起自己稀里糊涂被赶出房间,都忘记把衬衫还给他。 崔南溪同情地看着裴绾:“你哥可真狠心,为了不让你去派对,居然把你关禁闭到现在。” “啊?不是呀,他没关我,是我一不小心……” 崔南溪根本没兴趣听她解释,一把拉过她神秘兮兮地说:“你今晚没去真是太可惜了!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你知道这次婚礼,贺芝也来了吗?” 裴绾倒并没意外:“我记得她跟琳珊姐以前是同学,来了也不奇怪吧。”毕竟同在一个圈子少不得会有交集,不发请柬也说不过去。 “关键你肯定不知道这次派对穿比基尼的主意是她提的吧!” 裴绾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嫂在派对上没看到你,问我来着,我说你穿比基尼被你哥半路拦截带回去挨训了,结果她一脸愧疚地说是她没考虑周全,不该一时心软答应贺芝。” 裴绾眼眸霎时冷下来:“贺芝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她这次就是冲着你哥来的呗!玩那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故意输了,然后搔首弄姿地跑去他们男人那边,美其名曰送慰问,还直接点名你哥说要喂他吃东西!”崔南溪啧啧称奇。 裴绾皱眉:“你说的好戏就是这个?” “哦不不,后面才精彩呢!你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哪是她那点手段就能轻易勾走的?她本来特意准备了马卡龙想讨你哥欢心,没想到他压根不给面子,转头就把它们塞进了宁昙嘴里哈哈哈哈哈!我给你看她们偷拍的照片,她当时那脸色都快成染缸了哈哈哈哈哈!” 马卡龙?那不是她最爱吃的吗?贺芝怎么会以为哥哥爱吃? 崔南溪把照片发给裴绾看,她一打开手机才发现群里还有宁昙之前狂轰滥炸的一连串悲愤哀嚎的表情包,不由失笑。 “诶不过说真的,我都有点佩服贺芝了,为了追回你哥,居然这么豁得出去,你说那余书记的儿子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不会来找你哥的麻烦吧?” “那种纨绔向来都是朝叁暮四,对她也未必有多真心,再说余书记是我外公以前的学生,入仕还是靠他老人家引荐提携的,现在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拜访。” “那贺芝没达目的,不会今晚去敲你哥的房门吧?” “……” 俩女孩对视一眼,竟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致的怀疑。 裴绾忽然想起刚才莫名其妙被裴绎急匆匆赶出去…… 她走到座机前拨了裴绎房间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裴绾的心悬了半天,里面才终于传来裴绎的低哑嗓音,不知为何竟比平时听起来更撩人心弦。 “喂?” 裴绾暗自松了口气:“哥哥,你睡了吗?” 裴绎一听是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温柔了几分:“还没有,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我想吃马卡龙。” “现在?”裴绎挑了挑眉。 “明天也行。” “这里做的马卡龙不好吃,你不是只吃那家从法国空运的吗?乖,等回去给你买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不好吃?你吃过?” 裴绎到此时已经确信她知道了今晚的事,忍笑道:“我没吃,不过我看宁昙好像吃得有点艰难,我猜应该不怎么样。” 裴绾翘着嘴角挂了电话。 崔南溪耳朵贴着话筒全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此时已经笑倒在床上。 “天啊,我可太膜拜裴绎哥了,你这哑谜也亏得他能听懂!诶不过你干嘛非得拨座机?” 裴绾笑眯眯道:“因为贺芝如果真在的话,自然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我哥哥房间,一定会抢先接电话的。” 崔南溪恍然大悟,竖着大拇指佩服道:“还是你高!要不怎么说你是披着小红帽的大灰狼……哦不对,你哥才是大灰狼,你是小灰狼哈哈哈哈哈!” 陆铭徽和许琳珊因为之后回国还会办一场专为长辈和政商名流而设的答谢宴,马尔代夫的这场婚礼除了双方家长,来的几乎都是年轻人,所以婚礼现场格外热闹欢腾。 仪式结束后,家长们都自觉避开去休息,众人更是没了顾忌,一副不把新郎灌倒誓不罢休的架势。 裴绎他们几个伴郎替陆铭徽挡了不少酒,奈何人太多,还车轮战似的一个接一个。 这种喝法怎么受得了,裴绾心疼哥哥,在一圈人外急得团团转。 忽然急中生智钻进闹哄哄的人群里,挤到他身边故意大声喊道:“哥哥,你该吃药了!” 所有人一愣:“阿绎,你怎么了?生病了?” 裴绎也在思考他该吃什么药,不过裴绾已经替他想好。 “哥哥最近太忙了,上周还累到胃出血,医生特地嘱咐他近期不能沾酒,这次完全是为了铭徽哥的婚礼才喝的,你们看他勉强喝了这么多,现在脸色都不太好,肯定胃又开始疼了,拜托你们让他休息一下吧……” 裴绎适时蹙眉,看上去似乎真在竭力忍痛。 不过这话若是裴绎自己来说,绝对没一个人会信,可是换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担心自己兄长,脸上一副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神情,一帮男人哪还忍心再质疑,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阿绎你妹妹也太懂事了吧!” “靠!你特么招女人也就算了,家里还有个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命也太好了吧!” “绾绾,你介不介意再多几个哥哥啊?” “滚!”裴绎笑骂一声,装模作样地一手捂着胃,一手搭在妹妹肩上,脚步虚浮地跟着她离开人群。 裴绾把哥哥带到附近一处安静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宽大的长沙发,她扶他躺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以裴绎的酒量其实并没喝太多,何况喝的还是香槟,只是想借机享受一下妹妹的照顾。 此时看着那个为他转前转后的乖巧身影,心头暖烘烘的,倒似乎真有了些醉意。 “绾绾,你喜欢今天这样的婚礼吗?” “喜欢啊。” 碧海蓝天,椰风沙滩,大马士革白玫瑰铺就的红毯,精心设计的刺绣长摆婚纱,还有新郎新娘相互许下的动人诺言。 试问哪个女孩会不喜欢这样唯美浪漫的婚礼呢? 裴绎伸手轻轻拨弄她别在耳侧的洁白栀子花,鼻尖萦绕着沁人的花香和她的淡香。 “那你以后想要这样的婚礼吗?” 裴绾愣了愣,裴绎的眼神难得有些迷离,看起来不太清醒,她大着胆子轻声问:“那哥哥呢……哥哥以后会办这样的婚礼吗?” 裴绎的手抚上她的脸,目光像在看她又像什么都没看,柔情缱绻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嗓音也异常低柔:“嗯,她喜欢就办。” 裴绾怔怔地跪坐在地毯上,裴绎已经闭眼睡过去。 他们这么快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告诉她呢? 难道要等到订婚的那一刻才会让她知道吗? 灿烂温暖的阳光透过沙发边的落地窗轻盈地笼罩在他们身上,可她却依然觉得冷。 明明最大的愿望就是哥哥能幸福,她理应为他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却怎么都抑制不住从心底蔓延的酸楚和悲伤呢。 泪意好像又要漫上来,裴绾咬紧唇极力忍住,最近哭的次数太多,连她都有些嫌弃自己的软弱。 她痴迷地望着他冷峻的侧颜,耳边仿佛有一只恶魔在不厌其烦地劝诱低喃。 为什么他不能是她的? 凭什么她必须忍着心痛成全别人? 他那么宠她,不管她做错什么,他应该都会包容原谅的吧? 恍惚中,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唇也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他的唇薄削而性感,面无表情时是渗人的冷冽,可一旦眼里盛出一丝笑意,嘴角便会不自觉地勾起最魅惑人心的温柔。 她好似陷入一场不可自拔的虚幻中,明知无望又甘愿沉迷,直到尝到了他唇上余留的香槟的芬芳和凉意。 她惊慌地退开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像被蛊惑似的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转身就要夺门而逃,却看到休息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大半。 裴绾脑中一片空白。 门外立着一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她,栗色的长发如美杜莎妖娆的蛇发,张着血盆大口随风狰狞。 第21章.威胁 裴绾脸色煞白地站在走廊角落,看着面前的女人,神思恍惚。 贺芝却笑得十分亲和,仿佛根本没看见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绾绾,其实我很理解你,你现在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又整天跟阿绎这么优秀的男人朝夕相处,的确很容易被诱惑,但他可是你哥哥,你说他要是知道从小疼爱的妹妹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会怎么想?” 打蛇打七寸,这无疑是裴绾内心最害怕的事。 她知道自己离经叛道,爱上一个绝对不该爱的人。 这几年她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从不敢在哥哥面前流露丝毫端倪,她宁愿一辈子只当他的妹妹,也承受不起被他知晓真相后的厌恶和排斥。 她甚至想着只要等到他组建自己家庭,圆满幸福的那一天,她就可以放下,从此远离他的生活,不再打扰。 贺芝望着裴绾那摇摇欲坠的眼神,淡淡一笑,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不经吓。 但贺芝显然低估了她眼里的小丫头。 裴绾的孩子气从来只会在裴绎一个人面前展现,不过须臾她就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你如果想让他知道,就不会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了,你想要什么?” 贺芝有点意外,但也很满意她的上道。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贺芝撩了撩肩上的长发,“再过半个月是我爷爷的八十大寿,寿宴就定在瑞兹酒店,贺家之前给阿绎送去了请柬希望他能出席,但是被回绝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再问问。” 虽然瑞兹本就是燕城最顶级的酒店之一,选择在这里也无可厚非,但以贺家如今的境地,寿宴特意定在裴家旗下的酒店,又想方设法请裴绎出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酒店是敞开门做生意,只要裴绎没有授意拒之门外,他们想在瑞兹设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裴绎本人若是出席,意义则完全不同,这无疑会给所有对贺家观望的人一个信号,裴贺两家将会重修旧好,贺家的危机也会随之迎刃而解。 裴绾不禁心头冷笑,贺家怎么还有脸觉得裴家是可以任他们随意利用的? “我们两家似乎没有这样交集的必要。” “怎么没有?你那时还小可能不记得,我爷爷很喜欢阿绎,以前经常请他去家里做客,更何况我和阿绎之间还有一些误会,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聊聊,我也希望借我爷爷的寿宴,让我们把那些陈年误会都解开。” 果然贺芝依然没放弃裴绎,那裴绾就更不可能答应,嘴上说什么解开误会,还不知道她到时会做些什么。 “抱歉,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哥哥的决定向来不是旁人能左右的,我也无能为力。” 贺芝并没恼怒裴绾的拒绝,仍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何必这么自谦,谁不知道阿绎最重视你这个妹妹?我想你的意见他多少都会听进去的,况且,你应该也不希望你心爱的哥哥因为你刚才的一时冲动而遭人唾弃吧?” “你在威胁我?”裴绾脸色一沉,“空口无凭,你就不怕我告你诽谤吗?” “的确,光说当然很难让人信服,但有事实依据就不一样了。”贺芝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举给她看。 裴绾直直盯着那张照片,手指紧攥成拳。 贺芝轻笑一声,把手机收回去:“你放心,这照片在我这儿目前还很安全,但之后别人看不看得见就取决于你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接受你的。”裴绾直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捕捉到一丝动摇。 贺芝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他这个人和你们裴家背后的支持就行了,他乐意喜欢谁,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应该很清楚,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的,只有选择我,才能给他最大的自由。” “所以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其实是他能带给你的名利,或者应该说,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谁说我不爱!”贺芝不假思索地反驳。 裴绾头一次惊讶地看到她一贯无懈可击的高傲面容上隙开一条哀戚的裂缝。 “没有哪个女人在真正爱过他后能够轻易遗忘……”贺芝黯然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裴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自小到大都有家人的悉心呵护,你什么都没经历过,还只是个对男人充满幻想的小丫头,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如果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没有面包的爱情就一无是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贺芝很快收敛起情绪,从包里拿出墨镜遮住微红的眼圈。 “我会重新寄一封请柬到裴家,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裴绾在贺芝从她身旁擦肩时,轻声问:“靠算计得来的一切,你真的心安吗?” 贺芝脚步顿了顿,但这次没有再回答,裴绾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外的椰林,她走得那么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 裴绾拉开休息室的门,看到裴绎还静静躺在沙发上,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给他轻轻搭上一条薄毯,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一面镜子,才发现她鬓间的那朵栀子花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 她低头在房间四处环视一圈,依然不见踪影,心想大概是刚才在走廊上被风吹走了,然而她现在有更紧迫的事要做,实在没有心思去找一朵花。 休息室的房门又被轻手轻脚地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从裤兜里摸出一朵栀子花,默然出神地凑到鼻尖,若有所思。 裴绾回到气氛热烈的现场,人群正随着乐队的表演在尽情狂欢。 她看见崔南溪正摇头晃脑地又蹦又跳,却怎么都没找到宁昙的身影。 她走过去拍了拍崔南溪的背,崔南溪转过头来:“你回来啦!你快看,这主唱好帅啊我的天,声音也绝了……哎你脸色怎么看着不太好?” 裴绾摇摇头:“我没事,你知道阿昙去哪儿了吗?” “哦!他们那帮人在里头打游戏呢!” 裴绾走进室内,果然见宁昙跟一群年轻男女正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团战。 她站在旁边正犹豫该不该打扰他,倒是他身边的人注意到了裴绾,胳膊肘捅了捅宁昙。 宁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干嘛!手抖啊?” “你小青梅来了。” 宁昙没理会他们的调侃,抬起头来,裴绾面上虽然极力挂着微笑,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脆弱和倔强。 上次见她露出这种神情,还是裴家出事的时候。 他立马把手机丢给其他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22章.请教 宁昱周末一大早就被裴绎吵了起来。 他打着呵欠极其不情愿地从楼上飘下来。 “你知不知道睡懒觉是对周末最大的尊重!我昨晚凌晨才出差回到家!你能不能有点人性!你精力这么旺盛怎么不去跑步啊!” “我跑完才来的。” “……”他是怎么跟这种自律到令人发指的人成为兄弟的? “那你这大好周末不老实陪你家小祖宗,大清早来骚扰我干嘛!” “有事问你。” 宁昱脑子“叮”一下被敲醒,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还专门到他家来,那得是多慎重的事? 他招呼裴绎到餐桌坐下,保姆给他们摆上早餐。 裴绎抬眸看了一眼楼上:“宁昙在家吗?” “没在,不知道这小子最近在野什么,成天往外跑。啥事啊?这么神秘,还怕他听见?” 裴绎咳了一声,斟酌着措辞:“如果,嗯……宁昙有喜欢的人,但是你不同意会怎么办?” 宁昱一脸莫名:“什么怎么办?他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再说他那欠抽的个性,我越不同意他越来劲!” “要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你也不劝劝?” “这感情的事有什么能不能的,只要他不是喜欢男人,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 裴绎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等会儿!”宁昱终于反应过来,“是不是绾绾有喜欢的人了?你不同意?你看我上次就说吧你还不信!诶是哪个不怕死的浑小子啊?勇气可嘉!改天可得让我瞻仰瞻仰!” “……”被骂浑小子的裴绎只能心头苦笑,裴绾在学校走得近的异性就只有宁昙,他使尽各种手段都没查出那个占据她心神的人到底是谁,却万万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是他自己。 那一刻他内心有不顾一切的狂喜和冲动,但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又很快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不断告诫自己,妹妹还小,分不清亲情与爱情,她只是从小过于依赖自己,父母去世后更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因为男人的自私和独占欲而毁了她。 他甚至开始反省,是不是因为她少女初长成,而自己还无意识对她保留着习以为常的亲昵,才给了她错误的引导。 宁昱发现裴绎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正在酝酿怎么搞死对方,诚心劝慰道:“其实吧,这年纪的小孩谈个恋爱很正常,绾绾也快成年了,你还像她小时候那样严防死守容易产生逆反心理,万一她表面听话,背地里被外面的小王八蛋骗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裴绎听他讲得还一套一套的,有点刮目相看,难得不耻下问:“那宁昙不听话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教的?” “教什么教?揍一顿完事!” “……”算他问错人了,竟然幻想着同为兄长,宁昱总还会有点人性。 从宁昱那儿没有得到任何指导意见的裴绎回到家,拿上车钥匙又去了车库。 他一路开到燕大校门口停下,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岑珂惊讶的声音:“裴总?” “你现在有空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学校门口。” “啊?实在抱歉,裴总,我正在做家教,还在学生家里。” 裴绎有点意外,他来之前还特意让秘书问清了主管说她今天休班,才到学校来找人,没想到她还在做家教。 “什么时候结束?” “我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您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那时候出来。” 裴绎看了一眼表,离中午也没剩多久,便让岑珂把地址告诉他。 岑珂的学生家在滨江一带,刚好离RINGS那片酒吧餐厅不远,裴绎在附近选了家牛排馆,大约等了二十分钟,岑珂便匆匆赶了过来。 岑珂在给裴绎发过一次短信,收到他回复的几句勉励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这还是头一回接到他的电话。 毕竟裴绎现在也算是她的大老板,她条件反射以为是自己工作出了纰漏,被告状到他那儿,可想想瑞兹不过是他旗下众多产业的其中一家酒店,连总经理向他汇报都得提前预约,她一个小喽啰犯错哪值得人家集团总裁亲自过问。 但她实在想不出他突然找她会因为什么,就这样困惑地走进那家餐厅。 “抱歉,裴总,让您久等了。” 裴绎态度十分温和,比上次在酒吧见到他时更平易近人,还绅士地站起来替她拉开座椅,搞得岑珂受宠若惊,心头也愈发忐忑。 这是裴绎经常会来的西餐厅,清静雅致的环境很适合一些简短的商务约谈。餐厅经理也认得他,之前看他一个人坐在窗边那桌,还以为这次得是多重要的大人物,连裴绎都得耐着性子等老半天,结果进来一个明显还带着学生气的女孩就已经够令人诧异,再看到裴绎那一系列周到的举动,经理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裴绎见岑珂面对自己还有些紧张,率先打破了沉默。 “最近怎么样?在学校和酒店的工作都还顺利吗?”俨然一个关心后辈的学长。 岑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特别不真实,明明上次他还像个云端之上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她居然能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她硬着头皮答道:“都很好,现在刚开学不太忙,我还能顺便做点家教兼职,酒店的工作也熟悉得很快。” 她当然不会讲酒店里那些不堪的闲言碎语,这是她该独自面对的,没有让他为难的必要。 然而裴绎并非不知道。连宁昱都跟他提过在瑞兹不止一次撞见有人暗地里非议岑珂,可想而知平时有多少人在她背后编排。 他以为她会借机抱怨,但面前这个女孩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她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其实你不必再另外做兼职,那些钱你慢慢还就是,没人会催你。” “我也不光是为了急着还债,除了我妈妈的医药费,我们平时还有许多开销,我爸爸在监狱里也需要定期花钱打点,才能少吃点苦,那些人胃口大,单靠我那点奖学金是填不够的。” 裴绎生平头一次对一个年轻女孩生出几分敬佩,才二十岁的年纪就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还能如此勇敢地直面生活,宁昱那家伙的眼睛倒是难得擦亮了一回。 岑珂说这些倒不是为了博同情,大概因为裴绎知道她的处境,也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刻,她反倒能够坦然提及这些在别人面前难以启齿的事。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像裴绎这样的大忙人哪有空在这儿听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诉苦呢。 “裴总,您约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听我絮叨这些不相干的事吧?” 裴绎听完她刚才那番话倒是有些犹豫,觉得自己的问题在这个还在为生活奔波的女孩面前似乎显得不合时宜,原已不打算提,被她一问,倒难得露出一丝惭愧。 “的确是有些事想请教,希望你不会觉得唐突。” 岑珂听他竟然用了请教二字,连忙正襟危坐。 裴绎清了清嗓子:“像你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如果想让她放弃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既死心又不受伤?” 岑珂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又或者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裴绎,只是个披着他皮的替身?原来还有连裴绎都求而不得的女人?那得是什么样的天仙? 裴绎见岑珂呆若木鸡,挑了挑眉:“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岑珂回过神来:“呃……不,我只是惊讶,裴总竟然也会有追别人的时候……” 裴绎微怔,发觉她好像误解了什么,只好换一种问法:“我的意思是,怎样可以不伤害地拒绝一个女孩?” 这下岑珂终于明白是她想岔了,讪讪笑了笑,也对,像裴绎这样游戏花丛的高手,哪会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他对女人这么温柔的吗?连拒绝都不忍心伤害对方?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我想只要是真心付出,被拒绝都不可能不受伤的吧。” 裴绎拧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吗?” “……”都拒绝人家了还指望能低到哪去?可是面对裴绎那异常认真的神情,岑珂实在有点说不出口,叹了口气道,“方法倒也有一个,就是接受她啊。” 这下换成裴绎愣在那儿。 “其实您很在乎她吧?连拒绝都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担心她的感受,生怕伤害到她,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那我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了。” 这是裴绎在短短半天之内,接连第二回被堵得有苦难言,他当然没法否认这不是爱,但更无法解释这种爱有多复杂。 岑珂不懂裴绎为什么要拒绝一个明明两情相悦的人,见他哑口无言,又想了想说:“不如我问您一个问题吧?如果您能坚定地回答是,那我就建议您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如果您还有迟疑,那就是您的心已经给了答案。” “你说。” “如果她被拒绝后彻底放下,爱上了别人,对方也爱她的话,您真的会由衷祝福她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裴绎张了张口,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回答会,但他的喉咙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他根本想不出有哪个该死的男人,能让自己放心把她交给他。 第23章.寿宴 从马尔代夫回来后,裴绾发现哥哥先是好多天不见踪影,接着待在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似乎一点都不忙。并且她走到哪儿都觉得好像背后被一双眼睛盯着,转过头又见他一切如常。 她暗想一定是自己那天被贺芝吓出了心理阴影,导致她这些日子都还疑神疑鬼。 裴绎被妹妹这副时而警惕时而迷糊的样子逗得想笑,偏又恶趣味地不急着拆穿,想看看他的小金丝雀到底打算独自飞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回来找哥哥。 直到她递了一封请柬到他面前。 “你想去?”他坐在沙发上,瞟了一眼就把请柬放到一边。 裴绾眼巴巴地望着他。 裴绎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如炬:“你应该知道我们跟贺家已经不再来往了吧?” 裴绾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那天婚礼我碰到了贺芝姐,她说贺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每况愈下,对过去的许多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寿宴也是想趁自己还能走动,再见见从前的故人。我记得我小时候,贺爷爷对我也很好,现在他都八十了,我们这次见了面,以后恐怕也难有机会再见,况且当初贺家也早不是他做主,何必让他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留下遗憾呢?” 他把她的下巴勾起来,对上他莫测的眼眸:“真想去?” 裴绾被哥哥审视得大气不敢喘,强定下心神点了点头。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看穿的时候,裴绎突然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耳朵,声音低得让人心颤:“好,听你的。” 裴绾惊得心都差点跳出来,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那、那可说定了,你记得要陪我去哦!” 然后一溜烟就窜上了楼。 裴绎在她背后挑着嘴角直笑,不经撩的小兔子,看来他以后还得带她多练练。 裴绾躲进卧室,心还砰砰直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哥哥最近对她的亲昵好像越来越奇怪。 比如,她好端端坐着看书,就突然被他从后面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笑眯眯地说他也想一起看。 她害怕被他察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挣脱出来,还被他硬圈在怀里,一脸失落地问怎么了,绾绾长大了就不黏哥哥了? ……结果这一心软就导致她一整晚捧着书都看不进半个字,还十分丢脸地被哥哥提醒该翻页了! 再比如,他非得在她睡前守着她给她讲故事,她拒绝听,他就一脸惆怅地说绾绾以前最爱缠着哥哥讲故事了,果然长大了就要跟他疏远了。 ……于是她只能被迫耐着性子听他编一堆稀奇古怪的大灰狼和小绵羊相亲相爱的故事! 她明明是想与他保持距离,偏偏被他弄得整日心神不宁。尽管她模糊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亲近程度有点不同往常,但因为本身心术不正,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 裴绾叹了口气,或许只有等到他和岑珂修成正果,自己才能安心放下吧。 她打开手机,给宁昙发了个“OK”的消息,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再次看到对话框里,宁昙之前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裴绎和岑珂坐在一家餐厅,看起来相谈甚欢,十分登对。 裴绎上午回复了贺家,下午宁昱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说兄弟,你答应贺家前能不能先给我通个气,别整得我措手不及啊!” 裴绎不解:“我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昱在那头跳脚:“怎么没有?本来你不去,我也用不着去的,结果你这一改口,我爸就非得让我和他一块儿去!哎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你现在对贺家到底什么态度啊?” “没什么态度,就是单纯去给贺老爷子祝个寿而已。” “那贺芝呢?你有几分是因为她?” 裴绎皱眉:“我是为了陪绾绾才答应的,关她什么事?我跟贺芝从来就没关系,以后别老把她往我这儿扯。” “从来就没关系?”宁昱一脸怀疑,“那你当年老让她跟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她爷爷……算了,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压根没碰过她。” 没想到宁昱反应异常激烈:“靠!你怎么现在才说!你要早讲明白,我上回也不至于看你面子对她手下留情,虽说贺老爷子对我家有恩,但那都是上一辈的事,老子又不欠她!” “上回?”裴绎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不至于没事想不开来惹你吧,她惹谁了?” 宁昱装没听见:“你说你,过这么多年才想起来解释,早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她当年顶着你女友的名号背地里对别人干过多少缺德事?” “以前是懒得理会。” 宁昱语气一顿:“听你这意思,她最近是得罪你了?” 裴绎不置可否。 “你不会没想过吧,你这一露面得有多少人闻风而动,你就不怕贺家趁机打着你的旗号去找人给他们填窟窿啊?” 裴绎好整以暇道:“他们就算打我旗号,掏的也还是自己腰包,那些都是人精,没有我点头背书,这个节骨眼儿谁敢给他们随便开绿灯?他们乐意撒钱喂鱼,我何必拦着?” 宁昱这才懒散道:“倒也是,不过听说他们还邀请了余书记,我估计他身份不便,多半会派他儿子出席,那是个什么路数的你也清楚,可得小心自家小孩别被人叼走了啊。” 裴绎哼笑:“放心,我家小兔子可不是光会吃草的。” 宁昱想起自己上回还被讹过,觉得可能确实是自己白操心了。 转眼到了贺老爷子寿宴,瑞兹酒店宾客如云,大门外停满了各色名车。 虽然贺家如今已在走钢丝,但贺老爷子的声望还在,圈子里的人又都听闻裴绎会出席,自然不愿错过此次裴贺两家难得的破冰同框。 裴绎牵着裴绾一踏进宴会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男人一身黑丝绒定制西装,女孩一袭豆沙色裹身礼服裙,仿佛是为了辉映身边男人的装束,腰间还系了一根同样黑丝绒的长细带。 若非看清他们眉目相似的精致面容,知晓两人是兄妹,见到的人谁能不称赞一句绝配? 贺芝的堂兄率先迎了上去,亲自将他们领去了最前面只有贺家长辈列席的主桌,足见贺家对他们的重视。 裴绎也没推辞,带着裴绾泰然坐了下来。 宴会开始后,贺家如今的当家人贺承扶着贺老爷子进入会场,上台致谢来宾。 裴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上面写着“3916”。 她往后转过头,坐在斜后桌的贺芝朝她微微一笑。 她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恰好撞见对面一桌有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贺芝。 裴绾望着那个男人若有所思,这余钦长得倒是一副金玉其外的样子,可惜内里败絮其中,也难怪贺芝瞧不上他。 下巴骤然一紧,她的脸被扳回来,耳边传来裴绎不满的声音。 “老盯着那边做什么?他很好看?” 裴绾立马狗腿道:“才没有,他哪比得上哥哥好看!” 裴绎心下受用,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那是余书记的儿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离他远点儿,知道吗?” 裴绾乖巧点头。 殊不知这亲昵一幕落入他们身后的贺芝眼中,她一口饮尽红酒,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高脚杯。 宴会接近尾声,贺芝过来敬酒,贺老爷子在场,裴绎这次好歹给了面子。 他刚放下酒杯,裴绾就在他旁边身形晃了晃,捂着小腹,脸色有些苍白。 裴绎立即扶住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裴绾悄声道:“没什么,应该是要来例假了,有点痛。” 裴绎拧眉:“那我们回家。” 裴绾摇头不肯,贺芝在一旁劝道:“阿绎你难得露面,我爷爷和叁叔也想同你多聊几句,不如我陪绾绾先去休息一下吧?” 贺老爷子和贺承坐在那儿明显是有话想跟裴绎谈。 裴绾挽上贺芝的手臂:“哥哥放心吧,贺芝姐会照顾好我的。” 裴绎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裴绾隐约觉得他的目光里貌似透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等她眨眼再瞧又像是一闪即逝的错觉。 半晌终于听到他说:“去吧,我待会儿就来接你。” 裴绾连忙答应,和贺芝两人离开宴会厅,刚踏进电梯,裴绾就直起身,把手从贺芝胳膊里抽了出来。 贺芝轻笑一声:“你刚才演得可真像,连我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痛经,或者——是痛心?” 裴绾没理会她的暗讽,轻描淡写道:“别忘了你现在还得靠我配合,还没过河就急着拆桥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贺芝一怔,竟然一时讷讷不知如何反驳。 电梯到达39层,裴绾率先走了出去,在3916号房间门口停下。 贺芝紧随其后,刷卡开了门。 第24章.算计 房间里四处点满了烛台,空气中还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光线氛围都十分暧昧。 裴绾环顾四周,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和解方式?说实话,我哥哥的品味可比你高多了。” 贺芝只当裴绾是在嫉恨,想要故意激怒自己,也不跟她计较,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桃红香槟。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个房间吗?”见裴绾漠不关心,她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因为这里有我和阿绎的回忆。” 裴绾睫毛轻轻一颤,却依旧置若罔闻,脸上甚至喜怒难辨,贺芝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回忆吗?” 裴绾偏头瞥了一眼那杯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对活在回忆里的人没有兴趣。” 贺芝怔忪了一瞬,随即意味不明地望着她:“但愿今晚过后你还能这么洒脱。”她朝裴绾举了举杯,一饮而下。 “你该打电话了。” 裴绾在她的注视下,拨了裴绎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绾绾,好些了吗?你现在在哪儿?” 裴绾细声细气地说:“哥哥,我没事,我在3916房间休息,贺芝姐在这里陪我。” “好,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去接你。”裴绎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不要乱跑。”最后几个字似乎刻意加重了语气。 但裴绾没有注意,乖巧地跟哥哥挂了电话,然后抬眸面无表情地对贺芝说:“现在可以删照片了吗?” 变脸不过瞬息,她一脸冷漠的样子竟然颇有几分裴绎的影子,连贺芝都不由被震住,回过神来后眯眼打量她:“你哥哥知道你还有这副面孔吗?” 裴绾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贺芝笑道:“别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等我跟你哥哥的误会解决,我自然会当着你的面把照片删得一干二净。现在你还得有点耐心,我在对门给你留了房间,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和阿绎谈完我再来找你。” 贺芝递给她一张房卡,卡套上写着3919。 裴绾半晌未动,贺芝心头一紧,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漫长的几秒或者几十秒后,终于见她毫无所觉地接过房卡。 “那你们慢慢谈,我过去睡一觉,不用急着来找我。” 贺芝目送裴绾走进那个房间,等她关上门后,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送了“3919”,这才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 裴绾在客房里仔细巡视了一圈,这边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依然能闻到跟贺芝那间同样的香薰。 她皱了皱眉,不喜欢这个味道,想着待会儿得跟酒店提意见换种香薰。 房门被小心而急促地敲了两下,裴绾从猫眼看清来人,连忙打开。 宁昙扛着个女孩冲进来,直接把她撂在沙发上。 裴绾惊异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岑珂。 “你怎么……我说的是把她请过来,你怎么把她弄晕了?!” 宁昙倒在一边气喘吁吁:“大小姐,人家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她是酒店工作人员也不会随便跟一个陌生男人进客房吧?我不弄晕她,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她送到这儿来啊?”他又指挥着裴绾给他倒水,“我怕被人撞见,又是坐货梯又是爬楼梯的,诶你说贺芝什么毛病?那么多楼层她偏挑这么高的干嘛!” 裴绾为难道:“那现在怎么办,就让她这么晕着?” “不然呢?你现在把她弄醒,她能立马报警你信不信?放心,一点迷药而已,不会有事的。咱们该撤了,一会儿你哥就来了,赶紧换地方让我歇会儿,累死我了……” 时间紧迫,裴绾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想了想,还是找了条毯子给岑珂盖上,又把房卡装进信封卡在门缝里,两人才悄悄溜走。 他们进了宁昙事先开好的房间,在反方向的走廊尽头。 裴绾进屋后,取出藏在腰带间的纽扣摄像头关掉扔在桌上,走到落地窗边坐下。 书桌上开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正清晰显示着贺芝房间和外面走廊的画面。 宁昙瞟了一眼监控,没瞧见人,只有浴室亮着灯,他又戴上耳机确认里面有水声,看来是在洗澡。 “呵,这贺芝体质倒是挺强的嘛,喝了那酒竟然这会儿还没倒?”他摸了摸下巴,拨通一个电话,“我们已经撤了,你那边可以操作了。” 不及片刻,贺芝房间外的数字屏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切换成了“3919”,而岑珂所在的那间变成了“3916”。 宁昙灌了一瓶水,把自己瘫在长沙发上。 总算喘匀了气,他问道:“绾绾,你真决定好了,要这么做?” 裴绾背对他坐在另一头望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玻璃上却倒映出她一动不动的寂寥轮廓。 “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这就去把岑珂从里头再扛出来,大不了跟她赔礼道歉说是开玩笑认错人了。” “或者我现在下去把绎哥拦住,就说你已经回去了?” “……绾绾?” 他讲了一堆也没听她回一句,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阿昙。”裴绾吸了吸鼻子,哽着嗓子问,“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胡说什么呢!”宁昙一下子弹起来。 “我喜欢自己的哥哥,你不会觉得……我有病吗?” “那我喜欢男人,你觉得我有病吗?” “这……不是一回事啊……” 宁昙又重新躺下来,双手交叉在脑后:“你也知道我妈就是个活得潇洒的人,当初跟我爸离婚,多少人轮番劝和也没半点犹豫,可能受她影响我也不怎么在乎世俗那套眼光,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不过是当故事听,现在主角换成了你,我反倒还得提心吊胆,但我劝不动你总不可能不管你,你不也一样嘛,当初我被人骂死基佬的时候,你把那人怼得连声都不敢吭,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没见你发过那么大火……” 被他提起这事,裴绾忍不住破涕为笑:“我都不记得我当时骂什么了,就知道自己很生气,一定得让他向你道歉。” 宁昙笑嘻嘻道:“所以你看,咱们都是一样的。” 裴绾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宁昙受不了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扯了纸巾就往她脸上糊:“诶你怎么又哭了,我这安慰半天怎么还适得其反呢……” 裴绾被他搞得又哭又笑。 房间门铃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两人登时都一激灵,有种不详的预感。 宁昙从猫眼往外面一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犹豫要不要装死,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数叁声,再不开门,我就让客房部来开。” 裴绾听到是哥哥的声音,条件反射噌地一下站起来,都来不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宁昙认怂打开门的前一刻,闪身躲进了卧室。 “绎、绎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宁昙脸上堆着职业假笑。 裴绎一只手臂挽着西装外套,另一手肘撑在门框上,房间里一眼望去没有其他人。 “绾绾呢?” “啊?绾绾?我不知道啊……” 宁昙上一秒还在垂死挣扎,下一秒就见裴绎拨了电话,卧室里毫不意外地传来裴绾的手机铃声,又被慌忙摁断。 裴绾垂着脑袋认命地走了出来。 裴绎慢悠悠踱进来,那每一步都好像笃笃敲在裴绾的心上。 他看着宁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两分钟前刚给你哥打过电话,我估计他现在正在等电梯。” 宁昙眼睛瞪得像铜铃,崩溃道:“不至于吧绎哥!我又没干什么坏事,用不着叫他来吧?!” “带着我妹妹来开房还不算干坏事?” 在生死面前,宁昙可没胆子接下这口大锅,恨不得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们可什么都没干!绎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跟绾绾这关系,就算坐在同一张床上也只能是打牌纯聊天啊!” 裴绎眼角抽了抽,也只有宁昙说这种听起来特别像胡编乱造的话他能信,这要换成别人,他早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将对方一脚踹墙上了。 裴绎看了眼裴绾泛红的眼眶,睨着宁昙:“你惹哭的?” “……”明明是因为您老人家,但宁昙没胆解释,灰心丧气欲哭无泪地说,“真不是我……” 裴绎难得宽容地没跟他计较,哼笑一声:“行了,游戏结束该回家了,你猜你哥现在到第几层了?” 宁昙被他提醒,立刻心急火燎地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那、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眨眼便风一般地消失在房间。 房门喀哒一声合上,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兄妹两人。 宁昙冲到电梯口,电梯门刚好打开,宁昱从里面出来,宁昙立马掉头就要逃。 “站住!” “哥、哥……哈哈,这么巧啊……”宁昙笑得一脸讨好。 宁昱没空跟他废话:“3916在哪边?” “啊?”他哥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宁昱神情急躁:“我问你3916在哪边!” 宁昙木然地给他指了方向,被丢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哥压根没管他为什么在这儿。 怎么回事?不是来抓他的?那他急吼吼跑成这副鬼样子干什么? 等会儿!3916?那不是……?! 宁昙觉得自己后颈一凉,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异常清醒地意识到近期绝对不能回家。 第25章.坦诚 裴绎把西装随意扔在小吧台的高脚椅上,解开领结和最上两颗衬衫扣子,又利落地卷了卷袖子,神色间自有一副落拓不羁的风流。 可在此刻的裴绾看来,他每一个慢条斯理的动作都特别像在磨刀石上霍霍作响。 裴绎朝她招了招手。 “绾绾,过来。” 裴绾这次真的觉得自己要挨哥哥的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裴绎看着她逃避的动作,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唇:“今天玩得开心吗?” 他的黑眸幽沉如渊,裴绾不确定哥哥究竟知道了多少,在他的低气压下不敢吱声。 裴绎见妹妹被吓得战战兢兢,告诫自己管教归管教,但还是得控制分寸,尽量柔和了语气:“乖,到哥哥这儿来。” 裴绾顶不住这种压迫感,缓慢地往他那边挪动了几步,最后坚定地停在了一步之遥。 裴绎被她这防备的样子一激,彻底气笑:“怎么?怕我吃了你?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明知道贺芝在算计你,还敢跟她这么玩?你知不知道今晚如果哪里出一点差错,你可能会遭遇什么?!” 他越说声调越高,裴绾的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往下掉,被哥哥这一教训,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再难压抑,梗着脖子像头愤怒又无助的小狮子。 “我就是不许那个坏女人碰你!谁都可以,就她绝对不行!” 裴绎却只抓住了其中半句,脑仁直抽:“……谁都可以?!” 看着小家伙又凶又怂,偏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再退了两步远,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伸手把她拉到身前,无奈地给她抹眼泪。 “我还没说几句呢,你就哭成这样,是不是认准我舍不得,故意哭给我看的,嗯?” 火气还没撒出来就被妹妹的金豆子浇熄,自己宠出来的小娇气包,只要嘴巴一撇泪眼汪汪地瞅着他,就唯有缴械投降。 裴绾抽噎着说:“那、那你继续训吧……我不哭了……” 他都已经软下态度了,还怎么训?小机灵鬼。 叹了口气,裴绎语重心长道:“哥哥知道你很聪明,不会轻易任人摆布,但这次是贺芝不了解你才小看你,算你运气好,你有没有想过,她既然敢威胁和算计你,万一你事先被看穿,她会对你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 裴绾抽泣声一下子卡住:“你……你怎么知道她威胁我?!” 裴绎目光微滞,对上妹妹惊惧的眼神,一阵短暂的缄默后,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你们在婚礼那天的谈话我听到了。” 裴绾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嘴唇都有点发抖,不死心地问:“你……听到了什么?” “全部。” 裴绾呆了一秒,挣开他转身就跑,速度比上次还快。 裴绎差点没拦住,在门被拉开的瞬间,他及时从后面砰地一声推回去关上,弯下身手臂撑在裴绾两边,将她围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绾绾……” “对不起!”裴绾背对他捂住脸大声哭出来,呜咽着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我从来没想让你知道的……求你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过好不好?” 她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裴绎没想到妹妹的反应会这样大,有点后悔在今晚一时冲动地突然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但当他打开那个房间看到昏迷不醒的岑珂,意识到他的小姑娘是真的打算把他推给别人时,他实在很难保持理智。 她哭得这样伤心,全然不似先前的雷声大雨点小,语气也几近哀求,把他的心都要揉碎了。 他从后面一手将她圈进怀里,一手想把她捂着脸的手移开。 “宝贝,别哭了,哥哥疼你爱你都还不够,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然而裴绾悲泣恍惚得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将脸埋得更深。 “对不起……我、我不会让你困扰的,我可以马上搬出去住……你放心,我、我会很快……忘记你,将来也会好好去喜欢别人,只要你别生我的气……” 她断断续续地再也说不下去,光是想到从此以后不能再见他,就几乎痛彻心扉。 裴绎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本打算等她顺过气,再好好哄心尖上的小姑娘,结果听到她最后那句话,一下又联想起她今晚干的好事。 把他推给别人还不算,还想丢下他去喜欢别人?! 裴绎强行把她转过身来抵在门上,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裴绾以为他是要得到她的保证,更是悲从中来,哭得像个即将无家可归的孩子:“我……我会很快忘记你,会喜欢……唔——” 他实在不想再听一遍这种能气出心梗的话,不待她说完,就低头堵住了她喋喋的小嘴。 上回她在他唇上那偷偷的稍纵即逝的触感已令他回味许久,这次当真正含住她柔软娇嫩的唇瓣时,心底那只溺水的困兽仿佛终于抓住了重获新生的浮木。 他没急着深入,生怕吓到他的宝贝,只在她甜美的唇上轻柔地反复辗转含吮。一手将她禁锢在怀里,一手掌住她的后颈若有似无地摩挲。 裴绾的大脑已当机,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 她浑身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稍微一动,这场梦就醒了。 直到她憋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裴绎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哥哥,你在……做什么?” 裴绎看着她呆萌的表情,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 “在吻你啊。” 裴绾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为什么要……你不能这样的……” “为什么不能?”裴绎爱怜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绾绾不也这样亲过哥哥吗?” 裴绾脸色轰地迅速涨红,没想到他竟连这个也知道! 她怕挨训,怯生生地解释:“那、那是……我不是故意的……” 裴绎一副苦恼受伤的表情:“原来绾绾亲我不是因为喜欢吗?” “喜欢的!”待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头顶都要冒烟了。 裴绎笑起来,眸底灿若星河,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梢、眼角、脸庞,然后贴在她的唇上,嗓音低哑至极:“嗯,哥哥也一样。” 然而他并没有收获到预想中的小心肝的投怀送抱。 裴绾还在梦游似的,试探地问:“你……不生气吗?” “嗯——”裴绎突然坏心眼地想要逗弄她,“是很生气。” 裴绾垂下眼帘,果然,哥哥只是为了哄她开心而已。 见妹妹又要哭,裴绎一慌,连忙亲了亲她泫泪欲滴的双眸:“乖乖,我是气自己,没有早点认清对你的感情,让我的宝贝独自受了这么多委屈。” 裴绾仍然不敢相信,她看似被哥哥宠得无法无天,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异常地胆怯和自卑,她害怕被哥哥讨厌,更害怕他像现在这样因为不忍她伤心而自欺欺人地迁就她。 她狠下心想把他往外推:“你、你不用这样……我知道哥哥很宠我,从小我想要什么你都有求必应,可这个不行……你实在不必为了安慰我而这样勉强自己……” 裴绎又好气又好笑,不明白妹妹平时那么机敏的小脑袋怎么突然就钻进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他将她往怀里收紧,愤愤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顺着她纤长的脖颈一路向下吻。 裴绾的礼服裙是复古优雅的方领,领口处纤直秀气的锁骨在裴绎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他沿着她的锁骨细细啃舐,微微用了点力,直到惹得小姑娘呼疼,才低喘着回到她的耳边厮磨:“你见过哪个哥哥是这样安慰自己妹妹的?嗯?” 裴绾被他咬疼了,委屈巴巴地说:“可你不是喜欢岑珂的吗……” ……这又是打哪冒出来的奇思妙想?!难怪她会把岑珂弄进那个房间! 裴绎这会儿才发现症结所在,怪不得平时叁言两语就能让妹妹回心转意,这次无论他怎么哄,她都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沙堆里什么都不信。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会把他和岑珂牵扯在一块,但目前的重点不在这儿。 裴绎干脆把小心肝抱起来,放在长沙发的靠背上坐好,双手掌着她的腰,低下头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进他眼底。 “我没有喜欢岑珂,跟她顶多就是雇佣关系。”他想了想,又修正了一下,“硬要说其他的,那就是她可能会成为我兄弟的女人。” “???” 见妹妹一脸迷茫,裴绎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给宁昱打电话?” 裴绾还处于震惊之中:“可、可是……她漂亮优秀,又温柔善良,还很坚强,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 “是喜欢啊。”裴绎亲了亲她软嫩的脸颊,声音低沉,“我怀里不就有一个吗?” 第26章.衷肠 裴绾被哥哥夸得害羞地把脸藏在他颈窝:“我没有她那么坚强。” “怎么没有?爸去世的时候我没法及时赶回来,你当时年纪那么小,还努力撑起家里那么多事,也没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股东占到便宜,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是多亏外公舅舅还有宁昱哥他们帮我,可我其实好害怕,爸爸不在了,你又音讯全无,他们还都瞒着我,我每天晚上都是哭累了才睡过去的。”提起那段煎熬的日子,小姑娘声音又带了哭腔。 裴绎听得心头刺痛,抱紧妹妹轻吻着她的鬓角:“我知道,哥哥不在的时候,我的绾绾就是最坚强的孩子,以后哥哥都会一直陪着你,只要有哥哥在,你永远不需要那么坚强。” 裴绾哽咽着小声问:“那你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很任性吗?” “有吗?”裴绎挑了挑眉,追着她嘴角又亲了一下,“那也是我宠出来的,绾绾是什么样的,哥哥就喜欢什么样的。” 裴绾总算理解那天贺芝所说的那些女人即使分手后也对裴绎念念难忘,哪怕是她这样从小泡在哥哥的蜜罐里长大的女孩,也根本招架不住他这样摄人心魄的柔情攻势。 他把她的小脸捧起来,额头抵着她的,轻蹭着她的鼻尖:“现在能相信哥哥爱你了吧?” 他竟然说爱她。 这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裴绾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生怕自己误解:“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吗?” “嗯,不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裴绾仿佛听见窗外的夜空绽出一朵烟花来。 他的眼里凝聚着那样深情的漩涡,哪怕这只是一场梦,她也甘愿溺毙其中。 裴绎搂着心爱的小姑娘,见她终于展露笑颜,再抑制不住心头的渴望,将她直接压倒在靠背上吻上去。 那靠背不算宽,刚刚只够娇小的女孩躺在上面,稍稍一偏就可能滑下去。 她紧张地闭着嘴巴,拽着哥哥的领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裴绎引着妹妹的小手让她环住自己的脖颈,稳稳托住她,含着她的唇瓣哄道:“别怕,哥哥抱着你呢,不会掉下去的,乖孩子,把嘴张开。” 他很有耐心地一点点挑弄,在她唇上若即若离地描绘撩拨。 毫无经验的裴绾哪里是他的对手,早在哥哥的温柔吮吻下迷了心神,听话地张开小嘴。 然而接下来再不是刚才的和风细雨。 裴绎长驱直入地闯进来,攻城掠地般尝遍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滋味,勾着她甜软的小舌吮吸轻咬,再凶猛地不断加深。 裴绾被哥哥吻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唇舌上的炙热快要将她烫化了,她本能地想要偏过头躲避。 裴绎却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吻得更加深切,一手在她的腰际轻柔抚摸,直到她有点呼吸困难,唇上终于微微退开些,与她呼吸相缠。 “绾绾,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吻。” 裴绾浑身虚软,傻乎乎地问:“之前的不是吗?” 裴绎贴着她的唇来回碾磨:“那些都不算,这才是真正的吻,宝贝学会了吗?” 她当然没学会,甚至连呼吸技巧都没掌握。 裴绎被妹妹的茫然取悦:“没关系,哥哥教你,我们慢慢来。” 不待她反应,又是新一轮的唇舌交缠,这次比刚才温和许多,反而惹得她心尖乱颤。 男人就像一只终于采到花蜜的蜜蜂,不知疲倦地汲取她的香津。 “宝贝,把舌头伸出来……真乖……” 裴绾被绞得舌根发麻,从嘴角溢出一丝低吟:“哥哥……” 宛如雏鸟般的依恋,撩得他浑身紧绷,直想将这勾人的小心肝一口吞下去。 “哥哥把绾绾吃掉好不好?”他低喘了一声,嗓音低哑地诱哄。 裴绾此刻脑子一片混沌,以为哥哥还没消气,要惩治她。 “呜呜不要,我、我不好吃的……” 裴绎觉得晕头转向的妹妹实在可爱,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继续循循善诱:“怎么不好吃?绾绾又甜又软,哥哥馋很久了,可是又舍不得一口就吃掉,先让哥哥吃一小口好不好?” 裴绾对裴绎有着天然的信赖,不管他做什么潜意识里都知道哥哥不会伤害她,被他这样一绕竟也不觉得被他吃一口有什么问题:“那你就只能吃一小口哦……” 他的小娇娇怎么这么软萌好欺?裴绎的心都要融化了。 忍不住又轻啄她的唇:“那宝宝让哥哥先吃哪里呢?嗯?”偏头含住她晶莹的耳珠,“先吃掉小耳朵怎么样?” “呜……不要,以后就戴不了哥哥送的耳环了。” 裴绾条件反射地抬手想护住,被裴绎一把捉住,牵到唇边顺着她细长的手指一根根舐吻。 “那先吃小手?” “我还得拉琴呢……”裴绾又想哭了,她刚才怎么会这么不经大脑就答应呢? “呜……哥哥……”她搂紧哥哥的脖子讨好地去亲他的下巴撒娇,试图蒙混过关。 “只是这样?”裴绎盯着她被吻得艳丽的小嘴。 裴绾眨了眨眼,红着脸又亲了下他的薄唇。 男人显然还不满意:“我刚才是这样教你的?” 想起那样令人面红耳赤的热吻,裴绾羞涩得怎么都做不出来:“我、我还没学会呢……” “那哥哥再教教你。” “不用……唔——” 她算是明白了,反正无论她怎么进退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裴绾又被吻得气息紊乱,连嘴唇都肿了,她坚决抵挡住裴绎再次俯下的脸。 “你、你不许再教了!” 她已经被弄得浑身酥软发热,心口也不知为何隐隐作痒。 裴绎被妹妹捂着唇不能讲话,他就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她的掌心,她果然像被烫到一样立马撒开。 正要趁机袭向她的纤颈,书桌上的电脑那边传来一阵男女的呻吟喘息,时而伴随女人的惊叫。 电脑接着耳机都能听得那么清晰,可想他们的声音之大。 裴绾已经害羞地捂住了耳朵。 裴绎看着妹妹掩耳盗铃的样子,轻笑一声,拿开她的手,在她耳垂上啮咬:“宝贝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裴绾闭目装死,耳朵却殷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裴绎低笑着继续调戏她:“那宝贝想不想跟哥哥试试?” “呜……哥哥不许说了!” 裴绾受不了哥哥这样蛊惑人心的嗓音,她的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烧,被他这把钩子搔得愈发心痒,一个劲儿把脑袋钻进他怀里恨不得什么都听不见。 她百思不解,贺芝的房间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看着妹妹迷惑的眼神,裴绎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将她轻放到沙发上。 “乖,剩下的事你不用管,哥哥会处理。” 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战况倒是激烈,裴绎眼底一片漠然,把电脑调成静音,合上盖子。 回过身却发现妹妹不太对劲。 她躺在沙发上,双眼迷离,面色潮红,身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手上胡乱扯着衣领,嘴里还发出隐忍的娇吟。 明显是沾了催情的东西。 可她整晚都待在自己身边,谁会有这么大胆子给她下药? 裴绎心下一沉,将妹妹拉坐起来抬起她的小脸。 “绾绾,贺芝有没有给你吃过喝过什么东西?” “呜……没有……哥哥,我难受……” 小姑娘一察觉到男人的靠近就主动投进他的怀抱,还不自觉地黏在他怀里磨来磨去。 裴绎倒抽一口凉气,赶紧箍住她的小身子不让她乱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绾绾乖,你再好好想想,告诉哥哥,跟贺芝在房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点了好多蜡烛,难看死了……”裴绾嘟囔着,手里还在扒自己衣领,可惜怎么都扯不开,“哥哥我热!我脱不下来!” “还有别的吗?”裴绎尽力忽略妹妹的抱怨,把她不安分的小手揣进怀里。 “嗯……那里面的香薰味道怪怪的,我也不喜欢……”裴绾一边费力回想,一边又不老实地去扯哥哥的衬衫。 香薰?贺芝在香薰里加了东西? 好在妹妹看起来并非完全丧失神志,隔了这么半天才发作,应该是在那个房间没待太久,吸入的量不多。 但即便不多,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也是扛不住的。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泡在冷水里慢慢清醒。 可他哪里舍得。 更何况在他胸膛上作乱的小手已经勾得他心猿意马,怀里的小家伙还一边喊热一边不自知地蹭得他浑身燥热。 裴绎深吸一口气,把妹妹抱到他腿上,将她裙子背后的拉链缓缓往下拉,光滑细腻的雪背一点点映入眼帘。 “乖乖,这样好些了吗?” “呜……还是热!” 拉链一松,她终于可以将领口扯开,衣领顺着她的肩头滑到手肘处,胸前大敞,露出一对被内衣半遮半掩的俏立饱满。 男人的眼神陡然幽深。 “宝宝想要哥哥帮你吗?” “要!” “想要哥哥怎么帮你?” 裴绾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嘴里只能无助地唤着哥哥哥哥。 裴绎被小奶猫似的声音喊得心尖酥麻,脑中紧弦一崩,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卧室。 第27章.反治◆嘀 裴绾晕乎乎地被哥哥抱到床上,随即男人的身体便覆了上来。 裴绎把她背后的拉链一下拉到底,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毫无反抗的小姑娘从裙子里完全剥落出来。 纤瘦稚嫩的娇小女孩,却有着引人失控的魔力,白生生的身子在朦胧的灯光下晃得裴绎眼神愈发幽暗。 裴绾理智尚存,呜咽着拿手挡在胸前,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却被裴绎制住,轻哄着妹妹圈住他脖颈。 “别怕,宝宝,你不是很难受吗?哥哥是在帮你呢,待会儿就不难受了,乖。” 裴绎没再进一步褪下她的内衣,尽管他做梦都想,但今晚还不是时候。 他的宝贝还是个对情事一知半解的小姑娘,绝不能在这样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如此草率地对待。 男人的唇舌沿着她的颈项锁骨反复流连,一手在她的腰臀间放肆抚弄,一手逐渐向下探去,摸到那片单薄布料遮掩的地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绾绾,你真的来例假了吗?” 裴绾诚实地摇头。 “小骗子。” 裴绎轻笑一声,再无顾忌地褪下她的小内裤,修长的食指缓缓没入她紧闭的玉蚌之内。 “呜……哥哥……” 意乱情迷中的裴绾被激得本能地把双腿夹紧,她的意识越来越混乱,既贪恋他这样的触碰,又害怕得想要逃离。 裴绎连忙贴着她的唇诱哄:“乖绾绾,别紧张,很快就会舒服的,放松点儿,嗯?” 手指被窄口的紧致包裹得寸步难行,只好不停在她嫩蚌上轻拢慢捻。 裴绾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身体里伸出的空虚让她很享受这样的爱抚,甚至还迫不及待地渴望更多,可脑海中残存的羞耻又让她想要推拒身上的男人。 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淌下泪来。 裴绎看出妹妹的惶惑和挣扎,强忍住心底的欲望,一点点吻去她的泪安抚:“乖,没事的,相信哥哥,哥哥不会伤害你。” 她当然相信他,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见妹妹似乎放松了一些,裴绎隔着内衣握住了她的一团绵软揉捏,又埋头在她白嫩的丘壑间舔吻,底下的手指也慢慢往里面挤。 小姑娘咬着唇嘤咛一声,明明羞涩得不敢睁眼,却没有再推他,反而被挑逗得更加难耐,无措地环紧他的脖子。 心头升起一股奇异而变态的满足感,这是他最珍爱的女孩,是从小被他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宝贝,如今竟这样乖巧地躺在他身下,任他肆意怜爱。 这种满足感不同于以往任何女人带来的简单粗暴的欲望纾解,而是混杂了极其复杂禁忌的,身为兄长的爱护和作为男人的爱欲,刺激得他心口疼痛到发麻。 此前他一度纠结,脑中甚至分裂出两个裴绎在不断天人交战,然而今晚他们终于奇妙地止戈,选择停战和解。 他精心养护的小姑娘,从跌跌撞撞扑向他的小不点,成长到如今怀里含苞待放的少女。 怕她哭,怕她疼,怕她难过,怕她受伤。 这世间再繁华,都及不上她不经意的嫣然一笑。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直到有朝一日,她不再需要他。 在药物的催化下,指尖很快有了湿意,裴绎趁着那潺潺滑腻又添了一根手指,挤开紧紧吸附住他的内壁往更深处探去,碰到那层薄瓣才终于停了下来。 “呜……哥、哥哥,救救我……”小姑娘被男人搅弄得浑身发颤,口中却仍然那样依恋又彷徨地唤着他向他求救。 裴绎身下已硬得发烫,不敢再听她这样娇媚诱人的哭求,堵住她的唇舌激烈纠缠,手指也开始在她的嫩软中反复进出。 勾人的娇吟时不时从她的唇角逸出,又立即被男人封住,见妹妹已然适应,甚至开始主动往他手上扭动,裴绎愈发肆无忌惮地加快速度。 女孩突然哆嗦了一下,男人的手掌被染上一片湿滑。 裴绎看着身下两颊酡红的妹妹,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些了吗,宝贝?” “呜……还要……”小家伙还在哭哭啼啼。 看来药力还没散完。 “还要什么?”男人轻咬着她的耳珠问。 “哥哥……哥哥……” 裴绾根本不清楚自己要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唤着心里最依赖的人,丝毫不知这个回答让好不容易勉强压下欲火的男人又差点焚身。 “想要哥哥?”裴绎低哑地笑了笑,“现在还不行,小可爱。” 裴绾眼里水光潋滟,懵懂地望着他,身体随着残留的欲望使劲往他怀里钻。 裴绎看得嗓子干渴,克制地含吮她水润的唇瓣:“你还太小了,乖乖,哥哥先喂你吃手指好不好,嗯?” 不待她回应,身体内的手指又涌动起来。 “嗯啊……哥哥……” 到底是未经情事的小姑娘,没一会儿就又受不住,在他身下再次丢了魂。 “宝宝还要吗?” “不不不要了……”裴绾呜咽着想躲避,身体却虚软得完全使不上劲。 心知药效已经过去,妹妹娇弱的小身子也经不得再受刺激,他亲了亲她汗湿的鬓发,将她抱进浴室清洗,又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裴绾早已昏睡过去,全然不知男人又返回浴室给自己淋了一身冷水。 卧室的窗帘被刷地拉开,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闯进来将床上的女人照醒,也似乎冲淡了几分屋内的淫靡气息。 贺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伸手挡住光线,从指缝中隐约看见窗边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醒了?” 裴绎低沉冷淡的声音让她骤然清醒过来。 “阿绎……”贺芝媚声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身青紫的痕迹。 裴绎逆光坐在扶手沙发里,双腿交迭,一手撑额,看不清他的面容。 贺芝直觉他心情不太好,但她想不通昨晚还在她身上奋力驰骋的男人怎么会醒来就变了脸。 忆起昨晚,她脸上禁不住升起红晕,没想到这男人在床上有这么多花样,弄得她欲仙欲死,差点没去掉半条命。 裴绎没理会她的娇嗲,直接拿遥控打开了床前的电视投屏。 屏幕里立时出现了这个房间昨晚的场景,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一对男女在床上交颈缠绵,两人的粗喘和呻吟都清晰入耳。 贺芝没想到裴绎还有这种癖好,有些不安:“阿绎,你怎么把我们昨晚……” 她没能说完,因为她突然看清了屏幕里的男人在舒爽时陡然仰起的脸。 “余、余钦?!怎么会是他?!” 贺芝惊慌失措:“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进来的?!他明明该在……” “该在哪儿?”裴绎冷冷打断她,“该在绾绾那个房间是吗?” 贺芝倏然失声,转念间惊恐地看着他:“你!是你……?不对!”她尖叫道,“是裴绾!是她对不对?是她算计我的!她居然敢算计我!”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压根没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手上! 裴绎好整以暇道:“她算计你什么?这不是你用来算计她的手段吗?” 贺芝眼神瑟缩了一下,强笑道:“阿绎,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是你的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怎么可能去算计你妹妹呢?你一直不给我机会,我实在太想见你,才拜托绾绾帮我的!” “你所谓的拜托就是威胁她?” 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知道,贺芝下意识狡辩道:“我……我哪里是威胁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对你存着这样的心思,若是让旁人知道岂不是毁了你们兄妹两人?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啊!” 裴绎没有半分耐心听她鬼话连篇:“既然你这么替我们考虑,就把那些照片都删了吧。” “那……这个视频……” “照片换视频,很公平不是吗?” 贺芝一脸警惕:“可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留备份……”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裴绎两手交叉摆在腿上,面无表情,“不如我们来赌一下,把照片和视频同时发出去,看看究竟毁掉的会是谁?” 贺芝当然赌不起,她偷拍那张照片时本就离得远,若是解释为错位或者P图也没人敢质疑,但这个视频把她和余钦的脸都拍得清清楚楚,完全百口莫辩。 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段激情的视频,哪个掀起的风浪更大不言而喻。 贺芝忍着羞意赤裸着身子下床,跪坐在他腿边,泫然欲泣:“阿绎,我真的不愿嫁给余钦,你明知道我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你怎么忍心看着我被那样一个无赖折磨?何况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只是因为我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现在来借机羞辱我!”她的手攀上他的膝头,“你放心,那些照片我都会删掉,但凡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只要你别再将我拒之千里……” 见他似乎没有阻止,贺芝心头一喜,那只手又大着胆子试图沿着他大腿内侧往里游走。 第28章.报应 裴绎一把擒住贺芝的手腕。 他的力气太大,贺芝忍不住呼疼,被他直接甩开。 “把衣服穿上,别跟我耍这些花样。” 贺芝狼狈地撑坐在地上,含泪捡起昨晚掉落的浴袍裹住身体。 “你是不是嫌我脏了?可你怎么不想想,若不是你那好妹妹,我怎么会被害成这样!” 裴绎充耳不闻,从桌上拿起贺芝的手机抛到她手边:“给你两分钟把照片删干净,否则我就请你叁叔来欣赏一下你和余钦的表演,我猜他看完应该会迫不及待去找余书记,虽然余家不见得会认你这个儿媳妇,但你在贺家恐怕也没什么价值了吧?” 贺芝别无选择,只能在他的威慑下把手机里的照片删得一干二净。 裴绎也很爽快,当着她的面把视频也全部清除。 贺芝见他对自己还留有情面,心底又升起希望,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阿绎,其实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泄露你的行踪,是裴伯父骤然离世,我大伯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国,我以为他是想要帮忙,哪里会想到他在背后还有这么多手脚!” “帮忙?”裴绎嗤笑,“贺芝,你们贺家这么喜欢窝里斗,贺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你大伯了?” “我……” “不过当年的直升机失事我并不怪你,毕竟没有你在中间传话,贺启也没那么容易入瓮。” 贺芝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当年不是侥幸……?” “不然你以为当时那种混乱的局面,我会随便让外人掌握我的行踪?”裴绎轻笑一声,“所以你怕受牵连躲去澳洲我也没揭穿你,但有件事你好像一直没搞明白,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半分兴趣,希望你以后别再一厢情愿,尤其别再让你们贺家误会。” “怎么可能……?”贺芝难以接受地连连摇头,“当年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却唯独默许我一直待在你身边!还有学校那么多传言说我们在交往,你也从没否认半句!” 裴绎索性一次说清楚:“当年还是你爷爷掌事,裴贺两家合作密切,你从小没有父亲,他担心若他哪天不在了,你在贺家的日子会很艰难,希望我将来能在必要的时候照应你一下,你那时也还算懂事,至少没给我惹过麻烦,我看在他面子上才不愿让你难堪,想着等你过几年心思淡了自然就放弃了。” “那这里呢!”贺芝还不肯死心,“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我被人下药带到这里,是你来救的我!” 裴绎漠然道:“我已经说了,是我答应了你爷爷。当初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再叁恳请我关照你,直到后来……”他顿了顿,目光里一丝恻隐转瞬即逝,“贺芝,对你过去的遭遇我很遗憾,贺启确实该千刀万剐,他这辈子也只会死在牢里,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你……”贺芝立时像一只受到攻击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利刺,“是谁告诉你的!是我爷爷?还是贺承?!” 裴绎沉吟一阵后说:“是贺启。他被捕前知道自己已到末路,以为我对你真有感情,想以此激怒我失手杀他,那时我才明白你爷爷的用意,他狠不下心大义灭亲,只能寄望于借别人的手来保护他孙女不受侵害。” 贺芝怔怔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张她迷恋多年的棱角分明的脸此刻竟显得那么冰冷又悲悯。 “贺芝,你拿我的消息去跟贺启做交易,而我帮过你也利用过你,我们早就两清了。” 他曾是她在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可长久以来的信念却随着他如今的一字一句土崩瓦解。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这么不驯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听我爷爷的话!” 裴绎勾了勾唇:“的确,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晚辈。” 贺芝不解地望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因为裴绾吗?我记得有一年她冬令营去新西兰遇到地震失联,是我爷爷找了他在大使馆的老战友……是因为她对不对?!” 裴绎眼神平静,没有否认。 原来她一直以来沾沾自喜的一切都是因为裴绾!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贺芝仿佛被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心头的恼恨嫉妒再也掩饰不住:“你以为裴绾就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好女孩吗?她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手段对付我,可见你心里天真无邪的妹妹也只是在你面前演戏,而你被她骗得团团转还拿她当个宝!” “你也说了她是我妹妹,我不宠她宠谁?”裴绎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只觉好笑,“以为她天真的人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她的天真只保留在我面前。” 贺芝无法置信他竟然这么毫无原则。 “一个成天想勾引自己亲哥哥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机,说不定早就钓了不知多少男人上床,还在你面前扮清纯无辜!” 裴绎脸色刹时阴沉,倏然站起身,上前一把掐住贺芝的脖子将人直接从地上提起来,她本能地费力挣扎,卡在脖颈的那只手却越收越紧,就在她开始翻白眼快要无法呼吸时,终于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 贺芝被掐得差点断气,趴在床沿剧烈咳嗽,她从未见过裴绎露出那么可怕的神情,甚至怀疑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刚才忘了告诉你,余钦很喜欢你们的杰作,他那儿还单独收藏了一份留作纪念。”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余钦就是个人渣,他不会放过我的!”贺芝惊怒得喘不过气,“裴绎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你还有没有心?!” “你说呢?”裴绎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你明知他是个人渣,却要把我妹妹推进火坑,她还是个孩子,你自己也曾是个受害者,居然还想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毁掉她,你算计她的时候,就没觉得自己狠吗?” 绕来绕去还是因为裴绾! 贺芝嗓音嘶哑,不甘心地质问:“我真不明白裴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袒护她!就因为她是你妹妹?连她对你存着这种不知廉耻的心思居然都这么纵容,不仅不管教还一心帮她善后,你还有没有点儿底线?!” “她就是我的底线。”裴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她,“看来是时间过得太久,让你都忘了贺启是什么下场,那就正好再提醒你一次,敢动我的底线,要承担什么后果。” 贺芝惨笑道:“你会后悔的!你这么惯着她,即便我什么都不说,迟早也会有人发现,总有一日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比起我们,你恐怕更应该担心自己在澳洲沾的那些玩意儿会不会被挖出来。” 贺芝表情冻住:“你……你说什么?” “我这儿还有一些很有趣的照片和视频。”裴绎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她脸上极力控制却无法遮掩的慌乱,“你在夜店玩得开也就罢了,没想到胆子大到什么都敢碰,倒真让我重新认识了你一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悉尼港的那艘Thetis号你应该不陌生吧?公海上的风景想必也让你十分流连忘返?”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 贺芝被轰得脑子嗡地一声:“不、不是的,我那是被人下套的!你……你怎么会知道?!”她脸色煞白,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萎顿下去,“阿绎,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求你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狗急会跳墙,这个道理裴绎当然懂。 “那就取决于你自己了,只要你把手里藏的备份管好,没让我听到半点不该有的风声,也不再去招惹我妹妹,你自然就平安无事。” 他笑得十分和善,却让贺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什、什么备份?你刚才不是都看见我删完了吗?” 裴绎走回窗前,背靠在落地玻璃上,慢条斯理道:“贺芝,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贺芝看着他那张被笼罩在逆光阴影里的脸,蓦然回想起刚才那种令人恐惧的窒息感。 “你……你放心!裴绾的事我一概不知,我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也绝对不会再动她!” 裴绎垂眸一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直起身往外走,在即将拉开门前,被贺芝喊住。 “阿绎!” 裴绎握着门把手没动。 “你曾经……就真的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吗?” 裴绎回得干脆:“我不喜欢重复已经声明过的事。”紧接着又补充一句,“还有,麻烦你以后对我换个称呼,毕竟我们也没那么熟。” 不留任何一丝遐想和转圜的余地,甚至连拒绝都懒得再重复一遍。 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传言中裴绎的冷酷绝情可以有多残忍。 果然最多情的人,才最无情。 窗外是热气腾腾的崭新的一天,可这人世的喧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贺芝转头迎视着那耀眼的艳阳,笑着笑着眼里落下雨来。 第29章.后盾 裴绎拎着一个袋子回到房间,小家伙还在酣睡。 他给酒店打了客房送餐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然后将妹妹连人带被一同抱起来。 “小懒猫,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裴绾迷迷糊糊地醒来,还以为在自己家,脑袋习惯性地在哥哥肩上滚了滚,等睁开眼看清陌生的酒店房间,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原来不是梦。 她被哥哥发现了心思,他不仅没生气,竟然还跟她表白,而且还对她…… 她又是惊喜又是羞怯地捂住脸,整个人躲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裴绎看着装鸵鸟的妹妹失笑:“怎么了?绾绾是在害羞吗?” “呜……” 小姑娘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对她亲亲抱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岂不是要钻到地洞里去? 这可不行。 “绾绾,我买了你最爱的马卡龙,你要是一直不出来的话,哥哥就替你吃了?” 果然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东张西望也没发现哪里有马卡龙的影子,立马撅起小嘴:“你骗我!” “乖,待会儿回家路过给你买。”裴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还躲吗?” 裴绾羞赧得不敢看他,眼神左右飘忽:“你……你昨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小姑娘脸颊绯红,裴绎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又含上她的耳垂轻咬:“那哥哥再给你重复一遍?” “不不不必了!” 裴绾敏感得浑身一激灵,偏头躲避,却正好将脖颈上遗留的一片红痕暴露在男人眼里。 裴绎眸色一暗,站起身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印花连衣裙。 “来,宝贝,先把这个穿上。” 裴绾疑惑地左看右看:“我昨天那条裙子呢?” “哦,被我把拉链拉坏了。” 想到昨晚的情形,裴绾耳朵都跟着红了,但是见哥哥一副毫无愧疚的样子,她不满地小声嘟囔:“那是我刚买不久的,还很喜欢,才第一次穿呢……” “好好,是哥哥的错。”裴绎上前把妹妹从被子里捞出来,边哄边给小公主套上新裙子,“乖,这条也是Valentino的,不满意的话先暂时穿着,哥哥再陪你去买更好看的,嗯?” 听到哥哥答应陪她逛街,裴绾这才勉为其难接受,傲娇地点点头。 她跳下床准备进浴室洗漱,路过穿衣镜时突然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右边的锁骨处更有一排显眼的暧昧印迹。 “哥哥!你、你怎么……” 裴绎走过去,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看!”小姑娘指着自己的锁骨,羞恼地跳脚,“你看这里,这么明显!我待会儿还怎么出去见人?” “嗯——是我的问题。”裴绎煞有介事地认错,“不过还有办法补救。” 裴绾狐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补救。 裴绎将她转过身抵在镜子上,趁她还在愣神,埋头在她左边锁骨处又吮舐出一串痕迹,最后舌尖还在末尾轻轻一扫。 “好了,这下对称了,就没那么明显了。” “!!!”这算什么鬼办法!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裴绾羞愤交加,气咻咻地冲进浴室。 被关在门外的裴绎笑得开怀,虽然炸毛的小兔子也很可爱,但是逗狠了不赶紧哄,一不留神就会跑掉。 等裴绾洗漱完出来,裴绎将她搂到身前,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根丝巾给妹妹系上,将脖子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锁骨处被丝巾一挡也不再那么惹人注意。 小姑娘这才没再追究,乖乖被他牵到客厅吃午餐。 瞥到一旁的电脑,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严重的事。 “哥哥,岑珂姐她……不会有事吧?” “有宁昱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裴绾抿唇,就是因为有他在,才让人担心……吧? “可是……我记得她那边,也有跟贺芝房间里一样的香薰味……”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裴绎咳了一声道:“呃……宁昱倒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裴绾一脸怀疑,想到自己阴差阳错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十分后悔:“怎么办……我是不是把她给害了?我去道歉的话,她会原谅我吗?” 裴绎戏谑地挑眉:“我以为你会站在宁昱这边呢。” “那可不行!宁昱哥肯定又是一时兴起,岑珂姐是个好女孩,她日子都已经这么难了,要是再被男人伤害就太惨了。” 裴绎似笑非笑:“你这么同情她,怎么还想着把我推给她?就不怕我伤害人家?”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裴绾立马见风使舵:“不会啊,我是以为你喜欢她,哥哥对待喜欢的人肯定是很温柔的呀。” 这个小傻子,根本不知道他的全部温柔都给了谁。 不过这也是让他困惑的地方,伸手把小姑娘抱到腿上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岑珂?” 裴绾支支吾吾:“他们都说你对她很特殊……你从来不爱管闲事,却为她破了好多例。” “就因为这个?!”裴绎啼笑皆非,“我帮她是因为她父亲以前跟我有过交道,为人本身很讲情义,况且他被牵连进去也有一些隐情。你怎么不想想我对你有多特殊?” “那……那怎么能一样,我是你妹妹呀。” 裴绎气得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那现在呢?” 裴绾腾地脸红,蹭着他的脖子撒娇:“我知道错啦,哥哥。” 裴绎这回坚决没被妹妹的糖衣炮弹迷惑:“哪错了?” 裴绾满脸乖巧:“我不该没弄清楚就一厢情愿把别人牵扯进来。” “还有呢?” “……我不该骗你?” “还有呢?” 咦?怎么还有?! 裴绾苦思半天挠挠头:“难道是我反坑了贺芝一把,你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见小家伙百思不解,还越跑越偏,裴绎叹口气:“你不该不相信哥哥对你的爱,哪怕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他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亲吻怜爱,“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不管你做出多么不合常理的事,我都不会怪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准瞒着哥哥,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裴绾一边感动地两眼闪小星星,一边还不忘试探地问:“那要是你对我只有兄妹之情,知道我的心思真的不会生气吗?” 裴绎无奈道:“哥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只会反省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对你造成误导。” 话音刚落,护食的小鸡仔就立即上线反对:“哥哥才没有问题!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是吗?那你还舍得把最好的哥哥扔给别人,嗯?”裴绎好笑地捏起小可爱的嫩脸警告,“你以后要是再干这种傻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绾被捏得嘤嘤求饶:“不干了不干了,哥哥是我的,才不给别人呢!” 小家伙这会儿倒是很识时务,但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句话哄得十分熨帖,松开手在她微红的小脸上轻吻安慰,手掌又在她臀上威胁地拍了拍。 “那你可要记住了,再敢有下次,哥哥就要好好惩罚你了。” 裴绾吓得猛点头。 裴绎总算满意,奖励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听她小心翼翼问道:“那……贺芝呢?” 裴绎以为她是说贺芝威胁她的事。 “照片都已经删除了,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你怎么确定她真的全部删掉了?” “她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敢再随便乱来。”裴绎摸摸她的头发,“她现在怕是自顾不暇,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裴绾呆呆看着他:“你真舍得这么对她?” 裴绎被她问得奇怪:“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不是你的初恋吗?” “……你听谁说的?”这么多年前的谣言怎么会传到妹妹的耳朵里? “呃……宁昱哥。”裴绾无辜道。 “……”裴绎眼皮一跳,狠狠给宁昱记下一笔,他帮他制造机会追女人,他居然在他的宝贝面前给他瞎添乱,这算哪门子狗屁兄弟?! 没想到妹妹背着他悄悄收集的小道消息还挺多,他必须得好好澄清。 “我跟贺芝从来就没交往过,以前只是看在她爷爷面子上顾及几分而已。” “那你初恋是谁?”裴绾只关心这个。 裴绎笑起来,目光锁住她,柔情似水地轻啄她的唇:“你说呢?” 裴绾瞪大眼睛,根本不信:“怎……怎么可能!你明明有过那么多女人!” 裴绎一脸纳闷地问:“初恋不是第一个爱的人吗?那除了我的宝贝还能有谁?” 她想张嘴反驳,可他却将她的唇越含越深,眼里荡漾着拨人心弦的爱意,很快就让她目眩神迷,根本无暇再去细想和追问。 第30章.赔礼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教室里的学生收拾完东西都陆续离开,只剩宁昙还趴在课桌上发呆。 裴绾走过去戳了戳他:“你这几天没回家,躲哪儿去了?宁昱哥在学校没堵到你,都找到我家来了。” “在一个朋友家。”宁昙没精打采地说,“你别管了,等过几天他消气了,我自己就回去了。” “嗯……其实我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也没太生气,至少心情还不错。” “……你确定?”这要是错报军情,他回去不就往枪口上撞吗? 裴绾想了想说:“要不你陪我去一趟燕大吧。” “去那儿干嘛?” “我那天离开的时候本来想去找岑珂姐道歉的,但她请假了没去上班,后来也没找到机会,如果她原谅我们的话,我猜宁昱哥也会放你一马。” “真的假的?岑珂还有这能耐?”这还是他哥吗?一个女人对他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唔……我一开始也以为宁昱哥是跟往常一样玩玩儿的,但之后听我哥哥说他当晚就把岑珂姐送医院了,还守了她一夜。” “等、等会儿,送医院?!我就放了点儿迷药至于么……?” “不是因为迷药,是……”裴绾吞吞吐吐,“呃,那个房间里……有催情致幻的香薰。” 宁昙瞬间火冒叁丈:“什么?!贺芝还搞这么一手?我靠!这女人可真够阴的,这是原本要对付你的手段啊!她落到如今这地步简直是太便宜她了!”他又不禁后怕地拍拍胸脯,“不过幸亏咱俩在那屋里待的时间不长没啥事……” 万一他要是中了招,昏头昏脑地占了裴绾什么便宜,还不得被裴绎追杀到天涯海角啊?! 裴绾默默心虚了一下,庆幸那晚及时被哥哥找到,不然指不定她会在宁昙面前出什么糗。 “哎不过……那药既然这么厉害,我哥还能忍住坐怀不乱……”宁昙摸了摸下巴,陡然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你说得对!我能不能早点回家就指望这姐姐了!走走走,赶紧的!” 岑珂抱着书走到宿舍楼下,看见那边站着一对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女,模样养眼得来往路过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瞄他们。 她认得那是海德的校服,看那两人还莫名有点面熟,但她也没多想。 直到那女孩率先走到她面前说:“岑珂姐你好,我叫裴绾,是裴绎的妹妹。” 那男孩更是自来熟:“岑珂姐,我是宁昙,我哥你应该很熟了吧?” 岑珂恍然,却又不解:“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宁昙笑得十分热情,看她的眼神亮得仿佛她就是他亲姐姐。 “道歉?” 见岑珂一脸诧异,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宁昱压根没告诉她是他俩干的事。 裴绾挠了挠头,解释道:“就是……贺家寿宴那晚,你不是被弄晕了送到酒店房间去了嘛,其实是因为……” “是因为我。” 裴绾霍然转头看见朝他们迎面走来的男人。 “哥哥?!” 岑珂更是惊讶:“裴总?您怎么也来了?” 裴绎走到岑珂面前,语气诚恳:“抱歉,原本是我们跟贺家之间的恩怨,没想到会把你无辜卷进来,我妹妹他们是无心之失,绝无恶意,但主要责任在我,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补偿你。” 岑珂不知内情,此时听得云里雾里:“可宁昱跟我说是贺家小姐想抓个人替她挡灾,我凑巧倒霉撞上……” 裴绎挑了挑眉:“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厮倒还挺会编故事。 不过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贺芝才引出的这么一堆麻烦么。 “哥哥……” 裴绾想说什么,被裴绎揽住,低声道:“乖,先去车上等我。” 裴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上拎着的几个包装精致的袋子递给岑珂。 “岑珂姐,这是我最爱吃的甜点,专门买来给你的,还有我们给你妈妈准备的补品,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尤其是宁昙,他被宁昱哥吓得到现在都不敢回家,你如果能原谅他的话,他就不用露宿街头了。” 岑珂从他们郑重的态度中也意识到事情并非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但对方如此真诚,她自然无意为难两个高中生,又见他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失笑道:“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宁昱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不让自己弟弟回家呢?” 看来他哥还没把人家拿下,为了自己能够早日结束东躲西藏的日子,宁昙当即决定帮他哥再添把柴:“何止不让我回家啊!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有多担心你!要不是急着去找你,在电梯那儿撞见我就得把我逮住狠揍一顿了!” 岑珂怔怔看着他。 裴绾趁她愣神,也没管她到底收不收,把袋子全部硬塞她手里,拉着宁昙一溜烟跑远。 前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坐在里面的司机看到他们过来,给他们打开车门。 裴绾摆摆手,把宁昙拖到旁边的树下。 “阿昙,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呢,要不是因为帮我,你现在也不会……” 宁昙打断她:“瞎说什么呢!多大点儿事,咱俩还用这么生分?你别说,我哥指不定还得感谢咱俩呢!要不是我们搞这么一出推他一把,他这追人得追到猴年马月去啊?” 裴绾噗嗤一笑:“宁昱哥要是听到,你又得挨揍了。” “嘁!我现在可是找到靠山了,只要跟岑珂姐打好关系,他再敢揍我试试?” 裴绾眨眨眼:“那我们可得加紧撮合他们,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宁昙被她逗得也跟着笑起来,笑完靠在树干上,仰头望天。 “绾绾,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什么?” “跟绎哥在一起。” 裴绾缓缓收住笑容,认真地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他将来有别的女人,你要怎么办?你们还能毫无芥蒂地退回到兄妹关系吗?” 裴绾呆在那儿,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宁昙有些不忍,可作为朋友,有些事不得不提醒:“你也知道这圈子里就没几个专情的吧?大多数娶个门当户对的,即便刚开始有几分真心,后来也都是各玩各的,像铭徽哥和琳珊姐那样的简直凤毛麟角,虽然绎哥一直很宠你,但兄长和男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裴绾站着沉默半晌,眼里明显有了湿意。 隔了一会儿,她咬唇压下眼底的酸涩,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那我也不会后悔,哪怕只有过一段短暂的时光,我也可以留下这段回忆珍藏,此生都不会遗憾了。” 宁昙听完叹了口气,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行,我明白了,你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就不要害怕,反正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裴绾感动得忍不住一下抱住他:“谢谢你,阿昙。” 宁昙受不了这种肉麻兮兮的场面,正要嫌弃地扒拉开她,身后不远处传来裴绎阴森森的声音:“宁昙,你哥今天还跟我说,要是在外头碰到你,一定要帮他把你捆回去。” 宁昙吓得一激灵,高举双手投降:“绎哥!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看明明是绾绾动的手!” 裴绾不好意思地缩回手,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裴绎发现她眼眶微红,拧眉问宁昙:“为什么每次绾绾跟你单独在一块都会哭?” “……”什么叫每次?这能是他的错吗?还不都是因为您老人家! 裴绾走过去扯着裴绎的衣袖晃了晃:“哥哥,你别告诉宁昱哥,本来就是我连累阿昙,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撒娇哄人的伎俩简直信手拈来。 哪怕明知妹妹是故意卖乖,裴绎也被撩得心旌荡漾,心情舒畅地大手一挥让他们上车,甚至还大发善心表示要送宁昙一程。 宁昙哪敢让他送,干笑着连连后退两步:“不用了,绎哥,咱们不顺路,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开玩笑,这要是坐进去,他前脚到达下车,裴绎后脚就能给他哥打电话把他给卖了! 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去,宁昙生怕裴绎给他哥通风报信,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程路上,裴绎注意到妹妹一直盯着车窗外发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他扣紧她的手指问:“在想什么?” “嗯?”裴绾回过神来,连忙挂上笑容摇摇头,“没什么,我是在想……唔……岑珂姐她没有生我的气吧?” “没有,我家宝贝这么可爱,谁忍心生你的气呢?”裴绎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何况我也已经做了弥补。” “什么弥补?” “她父亲在监狱里突发过两次急病,她很担心他身体,想试试能不能提保外就医,但现在还有相关案子没结,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时机不太合适,目前只能先找人在里面多关照他一下。” 裴绾听了有些伤感:“岑珂姐真不容易,希望宁昱哥以后能好好照顾她呀。” 小家伙又开始瞎操心了,裴绎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人家还不一定稀罕那厮的照顾呢。 不过他倒是乐得看戏,谁让那大喇叭在绾绾面前乱造谣,害得他的小姑娘默默伤心了那么久。 第31章.安全*嘀* 裴绾洗完澡,又下楼去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回来,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走过去敲了两下推开门。 裴绎正坐在书桌前通电话,看到穿着睡裙的妹妹站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立即像只白蝴蝶一般飞进他的怀抱。 她安静地窝在哥哥胸膛喝牛奶,耳边是他冷静的谈话声和沉稳的心跳声,莫名有一种催眠的魔力。 裴绎挂了电话,发现妹妹已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嘴角还沾着奶沫,可爱得让他嘴角直往上扬。 喉头微微滑动,垂首一点点舔去那些奶渍。 裴绾清醒过来,张口还没说话,就被哥哥夺去了呼吸。 她的嘴里全是甜甜的奶香,身上也是诱人的少女馨香,让男人欲罢不能,吻得愈加绵长。 裴绾被吻得换不过气,男人终于放开她,抵着她额头笑道:“以前竟没发现牛奶的味道这么好,以后绾绾喝牛奶的时候给哥哥也喝点好不好?” 桌上的牛奶还剩小半杯,裴绾不疑有他,把牛奶捧到哥哥面前。 裴绎目光一暗,低声哄道:“乖,你先喝一口,哥哥再喝。” 裴绾迷惑又听话地喝了一小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男人的吻又汹涌而来。 裴绎将她手里的杯子抽走,掌住她的头更深地汲取她口中的奶液。 怀里的小家伙呜呜唧唧地表示抗议,却被哥哥强势地压在书桌上,将她的腰往后弯成了一根劲风过境的芦苇。 奶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溢出一缕,转瞬又被男人吮吸掉。 “绾绾以后每天都这么喂哥哥喝好不好?”裴绎轻啄她的小嘴。 裴绾羞红了脸:“不要!” “那哥哥喂你喝?” “……这有什么区别!” “试试不就知道了?”男人作势就要把牛奶拿过来。 “不、不许!”裴绾慌忙扒住他的胳膊不放,“呜……哥哥又欺负人……” 她都不记得这些日子被哥哥欺负了多少回,从瑞兹回来后,他就开始热衷于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调戏她。 现在居然连喝个牛奶都不安全了! 裴绎爱极了妹妹这副被欺负后爱娇又奶凶的小模样,双眼迷蒙,红唇艳艳,惹得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想占有她,却又不得不强压下来。 心头不由自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欺负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裴绾本来并不太懂兄长和男人的差别究竟在哪儿,直以为他们在一起也是跟从前一样相处,却很快发现哥哥似乎比以往更爱捉弄她,还时不时趁没有旁人就对她做一些脸红心跳的事,她只能懵头懵脑地被他拥在怀里化成一滩水。 更恶劣的是,他每次都在她头顶冒烟的边缘疯狂试探,又在她即将逃跑时极有分寸地停下,再柔情蜜意地哄得她回心转意。 果然现在他又把她拉起来,圈在怀里亲亲嘴角:“好了,乖乖,哥哥是太喜欢你才逗你的,不恼了,嗯?” 裴绾至今还不太适应哥哥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有侵略性,看她的眼神经常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你又骗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裴绎低笑:“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说……我先喝了,你再喝的。” “对啊,我不就是这么做的?” “!!!”裴绾绕不过他,换了个理由继续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我以前什么样?” “你以前很疼我的,才不会这样欺负我呢!” 小姑娘撅着嘴巴,不明白怎么跟哥哥互通心意后反倒开始受欺负了,不应该是被更温柔地对待吗? 裴绎失笑:“小可爱,哥哥就是在疼你啊,比以前更疼。” 见妹妹一脸质疑,他又含上她嘟起的红唇呼吸交缠,大掌探进她的睡裙轻柔摩挲着女孩的娇躯。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疼爱,哥哥很爱你,所以想对你做很多亲密的事,明白了吗,宝贝?” 他的声音太有磁性,裴绾被抚弄得浑身一下子软下来,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小声问:“那……那你会一直这么爱我吗?” “当然。”裴绎亲了亲她的鬓角。 “哥哥。”裴绾嗫嚅地开口。 “嗯?” 裴绾踌躇半天还是说出了徘徊在她心底的话:“如果……如果你以后喜欢上别人……你要记得告诉我,不要隐瞒,我……可以回到原来那样,只当你的妹妹,不会打扰你们的……” 裴绎一愣,低头看向她,泪光盈盈的女孩极力忍住哽咽,掩饰着眼里的不安,让他心痛不已。 她明明该是被他宠爱得最骄傲自信的小公主,怎么会如此卑微地说出这种话? 裴绎勾起妹妹的下巴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想?是不是又有谁在你面前胡言乱语?” 裴绾垂眸摇头。 他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因为以前的那些女人,让你觉得不放心?” 见妹妹睫毛微颤,直觉自己猜中了,疼惜地抚上她的脸:“对不起,宝贝,过去的事我无法改变,哥哥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如果我早知道……” “我没有怪你。”裴绾把脸贴住他的手掌轻蹭,“我……我只是怕你有一天也会像厌倦她们那样厌倦我……” 若是别的女人对他说这种话,他只当是在欲擒故纵,连听都懒得听完,可现下换成怀里这个小娇娇,裴绎的心被刺得都要滴出血来。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懊悔这些年的恣意放纵,让他在无意间伤害了自己的心头肉。 “哥哥怎么会厌倦你?绾绾,从你出生后第一次被我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我就从未停止过爱你,也永远不可能停止爱你。”裴绎抱紧他的珍宝,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宝贝,我们之间有着谁也割舍不断的羁绊,不管你是做我妹妹还是做我女人,都是我最在乎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哥哥也绝不会容许自己做出任何惹你伤心的事。” 裴绾的眼泪潸然而下。 裴绎怜惜地一一吮去她的泪水,虔诚地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睛:“傻孩子,你怎么会拿自己跟她们比?以前是我糊涂,以后哥哥都只会守着你一个人,宝贝不许再胡思乱想,哥哥眼里心里从来就只容得下一个你。” 这话明明深情得裴绾又想落泪,可怎么听上去有点像出轨的丈夫在请求妻子的原谅? 小姑娘又哭又笑,依恋地环住他的脖子,抽噎着说:“我也只容得下你。” 裴绎的心顿时塌陷一片,下腹某处却不自觉地被她软糯的小奶音勾得坚硬如铁。 裴绾还沉浸在哥哥甜蜜的情话中,不知怎么忽然就被他提起来分开腿跨坐在他身上。 “哥、哥哥?” 裴绾一脸惊异,感受到紧贴在身下的硬物,慌乱得撑着他的肩想要挣扎出来,却被裴绎强健有力的手臂一把锁在怀里。 炙热的呼吸在她耳后和颈项间来回轻扫:“看来是哥哥平时表达的方式还不够直接,才让我的宝贝这么没有安全感。” “不不不是……” 裴绎张口咬住她的耳垂:“原本是太爱惜你,怕吓着你,才一直克制……小东西,知道哥哥为你忍了多久吗?” 男人故意把她的小屁股往自己胯下压,小姑娘吓了一跳,本能地想逃跑,身子扭动得更厉害,惹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裴绎单手将她的腰肢箍得更紧,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小手牵引到自己的硬烫。 “宝贝,你摸摸它,跟它打个招呼好不好,嗯?”裴绎在她耳边诱哄,嗓音性感得令人骨髓都要酥麻。 裴绾挣脱不开,把头埋在他颈窝不敢看,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强硬地掌控着隔着裤子抚摸那坨鼓胀。 他的昂扬迅速立得更高。 “绾绾,你看它多喜欢你……” 他……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的?! 裴绾恨不得立即变成个聋子,害羞得想把手抽走,裴绎却得寸进尺地带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裤头。 “乖孩子,它还想跟你握握手……”男人一边低喘还一边鼓励似的亲吻她的脸蛋,“来,宝宝,握着它,再摸一摸好不好……” 他的尺寸惊人,她的手又太小,根本握不住,裴绎又要抓她另一只手过去。 裴绾呜咽一声,嘴里不停唤着哥哥哥哥地求饶。 却不知这样的娇唤只会引发男人更强烈的渴望。 他已经无法只靠她的手来获得满足。 裴绎托起她的臀站起来,裴绾条件反射地环紧他的脖子,双腿也缠住他生怕自己摔下去,却正好将自己的柔唇送到男人嘴边。 他愉悦地勾起笑,一边吻住他的小树袋熊一边抱着她走出书房,径直转向了她的卧室。 第32章.感受*嘀嘀* 裴绎抱着妹妹一路吻进卧室。 小姑娘被他突然凶猛的攻势惊住,刚落到床上得到片刻喘息,便撑起身子要跑。 男人先她一步挡住去路,悠悠俯下身来,裴绾敏感地察觉到哥哥此时非同往常的危险气息,惶恐地退后。 裴绎好整以暇地看着妹妹一点点地往后挪动,越退越远,也不着急,就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在看一只逃不出他陷阱的小猫咪,直到她快撞上床头退无可退,才一把抓住她的脚踝重新拉回他身下。 “哥哥!呜呜你、你要做什么呀……”她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拉锯,还不如直接伸头挨一刀呢! “你说呢?”裴绎埋首在她颈间舐咬,解开裤头释放出自己的欲望,抓着她的手摸向那根坚硬。 “呜……哥哥,你别这样……我会害怕……”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连动作都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强迫意味,她还无法适应哥哥在转眼之间变得这么陌生。 瑟瑟发抖的小猫咪,丝毫不知自己有多引人垂涎。 裴绎心头欲念更盛,但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妹妹害怕,没再吓唬她,极力收敛起周身的掠夺气息,克制地轻轻含上她的唇瓣安抚。 “乖绾绾,别怕,你知道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对不对?” “嗯……”见哥哥又恢复了她所熟悉的柔情模样,裴绾也不再那么紧张,软糯地应了一声。 裴绎轻笑,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唇舌共舞,直将她吻得眼神迷离,渐渐放松下来,丝毫不知自己的睡裙在何时已被悄悄褪至腰际。 裴绾从深吻中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就要把睡裙往上拽,却被男人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哥哥……别,你别看……”女孩在他身下扭动躲避。 男人一边吻她的耳根一边哄害羞的小猫咪:“没事的乖乖,哥哥爱你,想看看你……就只给哥哥一个人看好不好,嗯?” 他滚烫的呼吸就在她耳边,上挑的尾音就像一根羽毛在轻扫她的心弦,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洁白光裸的少女浑身轻颤着躺在他身下,小鹿般纯净的眼眸信任又羞怯地望着他。 掌下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细腻无比,尤其是胸前的那一片春光,此次再没有内衣的遮挡,终于俏生生地崭露在他眼前。 男人目光深暗,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上次吃过了小耳朵和小手,这次给哥哥吃点别的好不好?” 裴绾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被他一口含住了其中一颗蓓蕾。 “呜……哥哥……”小猫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男人火热的唇舌在那团软嫩上不断轻咬舔舐,大掌也握上另一团浑圆不受控制由轻及重地揉捻。 裴绾被捏得惊叫一声,又赶紧咬住唇不敢出声。 裴绎手里动作稍缓,抬起头用他的齿舌去解救她的娇唇:“乖,别咬伤自己,想叫就叫出来,家里隔音好,楼下听不见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她更觉羞耻,死活不再吭声,连最好听的哥哥也不喊了。 不过裴绎有的是办法。 他紧紧贴住她的娇躯,沿着她的耳后、颈项、锁骨和一对雪峰蜿蜒舐吻,那根早已高耸的粗长抵上了她的小内裤。 刚被爱抚得温顺下来的小猫咪陡然受惊般又想逃离。 男人一手固定住她的手腕,一手包住她的臀往自己的硬物上按,哑声道:“心肝,别乱动……哥哥不进去,就在外面……”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哄,“是哥哥疏忽,之前还不够疼爱你,让宝贝一直没有安全感,今后哥哥会好生弥补。” 裴绾赶紧求饶:“不、不是,已经够了,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哥哥很疼爱我……” “光知道可不行,还得多感受……”裴绎勾着唇邪笑,“乖孩子,用手还是用腿,你选一个?” 裴绾没听明白,裴绎暗示性地挺胯顶了两下,她的小脸迅速通红,闭眼不肯回答。 “绾绾不选,那哥哥替你选,先用腿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下腹已忍到极致,不待她回应就抬起她细白的双腿夹紧自己的分身大力挺动起来。 裴绾被顶得说不出话,嘴里断断续续地呜咽:“哥哥……哥哥你慢点……呜……” 她喊他的声音犹如金丝雀纤细婉转的娇啼,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天籁。 娇柔动人的女孩在他身下无助地唤着哥哥,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他恨不得此刻就彻底占有她,让她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烙满属于他的印记。 可是还不行,他的小娇娇这么稚嫩,还没长大去见过大千世界的斑斓,他哪里忍心这么早就将她关进笼子,剥夺她飞往天地的自由。 裴绾不知道哥哥到底不间断地抽动了多久,只觉得自己逐渐腿根发麻,私处也被磨得火辣。 就在她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已经被磨破皮的时候,男人的喘息越来越急促,那根硬物也在她腿间加速,她的内裤忽然一湿,一大滩白浊糊在了上面。 男人还在粗喘,裴绾无力地瘫在他身下。 裴绎低头将她从小腹到酥胸一一舔吻遍,然后攫住她的小嘴夸道:“宝贝真乖,哥哥再给你点儿奖励好不好?” 裴绾震惊地察觉到戳在腿心的那根东西还在,并且很快又再次昂首起来。 小姑娘欲哭无泪,嘤咛撒娇乞求男人的怜悯:“哥哥,我腿好痛,不要了好不好……你肯定舍不得再弄痛我的对不对?” 小家伙还知道以退为进了。 裴绎看了一眼她的大腿内侧,娇嫩的皮肤确实已经发红,再经不起肆虐,他把她拉坐进怀里,亲了亲她的侧脸:“嗯,哥哥舍不得,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换别的……” 说话间她的双手被牵着握了上去。 “你!你刚才不是说只选一个的吗?!” 裴绎无辜道:“可你没选啊,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哪个,就只好让你都感受一下。” 再一次上当,裴绾只恨不得朝他丢枕头。 满面红霞的小姑娘被男人捉着手不停歇地帮他上下套弄,死死埋头在他颈窝。 裴绎偏还坏心眼地在她耳边问:“宝贝,你不看看是怎么做的吗?是想哥哥下次再重新教你?” 裴绾觉得自己耳朵快冒烟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向对她温柔宠溺的哥哥在床上会变得这么流氓?! 她羞愤地想捂住他的满口荤话,可双手被他禁锢住,情急之下只好用嘴堵了上去。 裴绎对妹妹的主动献吻十分惊喜,明明她只是生涩地贴在他唇上一动不动,他的分身就已经又胀大了一圈。 男人一手扶住她的头加深这个吻,一手带着她继续撸动,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喉头溢出一声低吟,她的手上沾满了一滩热烫。 裴绎扯了纸巾帮她擦拭,抬眼看妹妹已经被他吻得嘴唇红肿,两眼涣散。 他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现在还担心我会喜欢上别人吗?” 原来他今晚将她这么一通折腾是因为这个? 裴绾哪还敢再提,脑袋瞬间摇成拨浪鼓,隔了一会儿又想起被他这么戏弄,气呼呼道:“哥哥是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裴绎已经记不清这些天被小家伙这样控诉过多少遍,丝毫不恼:“好好,哥哥是骗子,那宝贝先让哥哥帮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果然前一秒还决心不相信他的小姑娘立马下意识地抬起手乖乖配合。 这么可爱的小心肝除了他怀里这个还能上哪儿找? 裴绎被撩得心痒,给妹妹套上睡裙,换上干净的内裤,忍不住又抱又亲地继续缠绵。 裴绾很喜欢哥哥这样温存不带侵略性的轻吻和抚摸,让她觉得自己像变回窝在他臂弯里的小婴儿一样被宠爱呵护着,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得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 就在她迷糊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裴绎在她耳边轻啄。 “绾绾。” “……嗯?” “哥哥会慢慢等你成年。” 裴绾睁开眼睛,望进他深情而郑重的黑眸,怔怔地说不出话,他是怎么看出她还没做好准备的? “无论我们的亲密到什么程度,只要你有任何的不情愿或者不舒服,都可以让哥哥停下,记住了吗?” “我、我没有不情愿,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小家伙生怕他误会,趴在他肩头羞涩地解释。 裴绎亲亲她的发顶:“嗯,我知道,绾绾最怕痛了,但哥哥可不会让我的宝宝痛,不过你还小,不需要那么快懂这些。”他又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哥哥不希望你会为了满足我而委屈自己,男人是可以被拒绝的,知道吗?” 他很清楚凭妹妹对自己无条件的信赖,随时都能任他予取予求,可单纯的女孩永远不会知道,他对她的欲望和幻想能有多邪恶。 每当他身为兄长的理智回拢时,都忍不住担忧自己心底那只蠢蠢欲动的猛兽会不会哪天失控,对妹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你不一样啊,我不想见你难受。”在裴绾的观念里,哥哥一直是区别于其他所有男性的生物。 裴绎一愣,无奈地笑起来:“小傻子,对哥哥也不能例外,否则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况且,”他浅浅含弄她的耳垂,“让男人舒服的方式还有很多,以后哥哥再慢慢教你,嗯?” 裴绾脸色绯红,直觉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捂紧耳朵坚决不再听。 第33章.空巢 裴绾向皇家音乐学院递出申请后不久,便顺利收到了面试通知,为此要专门去一趟香港。 裴绎开车把她送到机场,在安静的贵宾休息室里将小姑娘拥进怀里:“真的不要哥哥陪你去?” 裴绾趴在他胸口,脑袋蹭了蹭:“我也该学会独立呀,之后去英国还得自己生活呢,而且你不是已经在香港安排了人来接我嘛,哥哥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妹妹长到现在还从没让她独自出过远门,可她说得也很对,他迟早得放手让她自己去体验外面的世界。 裴绎摸摸她的头:“那你乖乖的不许乱跑,下了飞机就要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裴绾笑眯眯地点头。 裴绎又老父亲似的继续叮嘱:“吴秘书在那边会全程陪你,晚上不许一个人出酒店,有什么事她会帮你解决,如果她解决不了,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都会接,还有在房间一定要记得把门窗反锁好,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妹妹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傻笑。 “绾绾,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裴绾环住他的脖子,笑得像只翘尾巴的小孔雀:“哥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裴绎被拆穿,揪了揪她的小鼻子:“是啊,舍不得。” 此刻的裴绎就跟天下所有担心孩子出门在外的家长没什么两样,生怕自己不在妹妹身边,她会遇到麻烦和危险。 裴绾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承认,惊讶地眨了眨眼:“可你以前在美国一年半载不回来,后来出差也经常一走好久,都没见你这么舍不得呢。” “那不一样,想到你一直在家,我就很安心。” 裴绾头一次见到哥哥这么依依不舍的模样,新奇又开心:“我这才只去两叁天呢,那我明年去英国了你怎么办呀?” 裴绎苦恼地叹口气:“那我只好跟着去陪读了。” 裴绾被逗得咯咯直笑,踮起脚尖在哥哥脸上轻轻一吻:“我该走啦,很快就回来,你不要太想我哦!” 趁他晃神之际,嬉笑着退出他的怀抱,在休息室门口朝他挥挥手,像只跃跃欲试的小鹰似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裴绎失笑,小没良心的估计正兴奋着要去翱翔自由天地呢,倒是半点没看出她有哪里舍不得他。 裴绎回到家,看不到妹妹的身影,整座别墅都显得空空荡荡。 竟然才刚分别就已经开始思念她了。 想到每次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家伙都是自己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顿觉心疼又心酸,这些年好像从没听她提过,独自在家会不会感到害怕。 手机这时收到一条消息,他看了一眼,拿起刚放下的车钥匙,转身又出了门。 RINGS的顶楼包厢里,谢尧看着一同推门走进来的裴绎和宁昱,一个死气沉沉,一个春风满面,扬眉道:“嗬,你俩这是刚打了一架?你居然还赢了阿绎?” 宁昱不要脸地说:“怎么叫居然?小爷我平时那都是故意让着他!” 众人目光立即瞟向裴绎,等着看他怎么收拾他。 然而裴绎对宁昱的胡编乱造完全屏蔽,心不在焉地径直坐下。 陆铭徽帮他俩倒上威士忌,看着裴绎笑道:“听说你最近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争做五好青年,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 裴绎面不改色:“你度蜜月回来,难得组个局,我当然是要来的。” “得了吧!”宁昱胳膊搭陆铭徽肩上紧接着拆台,“他现在就是个空巢老人,要不是咱们把他叫出来热闹热闹,估计这会儿正在黑夜里独自伤悲呢!” 陆铭徽诧异地挑眉:“绾绾不在家吗?” 裴绎灌了一口酒:“到香港面试去了。” 怪不得他刚才没踹宁昱,原来还真成了空巢老人,陆铭徽理解地拍拍兄弟的肩:“舍不得是吧?想到她很快就要离家万里心里难受?我明白我明白。” 空巢老人目光一瞥:“你明白什么?你又没有妹妹。” “我没有妹妹,但我家有泡芙啊!它在我家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你别说,我和琳珊度蜜月这段时间还怪想它的,都有点后悔没带上它,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换新窝加大餐。” ……泡芙是陆铭徽家的猫。 裴绎越听越不对劲:“你把我妹妹比作猫……?” 猫怎么能跟他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相提并论?!虽然……有时候也的确挺像的。 “哎这道理不是类似的嘛!”宁昱贱兮兮地附和,“我跟你说啊,这小猫咪最是好奇心重,一旦看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会老想着跑出去瞎蹓跶,蹓跶多了可能就乐不思蜀了……” 陆铭徽觑了一眼裴绎的脸色,默默把肩上宁昱的胳膊撂下,往旁边的安全区域挪了两步。 宁昱毫无所觉,依然在不怕死地扎刀:“……还有的啊,逛着逛着说不定就被外头的野猫拐走,干脆不回来了……” 酒杯咚地一声放桌上,裴绎皮笑肉不笑:“怎么,最近岑珂肯给你点儿好颜色就要开染坊了?我怎么听说她有个家教的学生可把她缠得比你紧,还隔叁差五就跑医院,比你懂事多了。” 宁昱嘁了一声,不屑道:“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跟老子抢女人?” 陆铭徽好心提醒:“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比自己小几岁的呢。” “开什么玩笑?高中都还没毕业,花钱还得靠家里给,她能图他什么?!” 谢尧咳了一声,客观道:“这女人分很多种,不是每个都只图钱的,我看那丫头还挺倔的,没准人家就吃送温暖那一套。” 宁昱气得跳脚:“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们不想着怎么帮我把那小子撵走,还一个劲儿长他人志气!” 陆铭徽咂舌:“这还用得着我们想办法?你以往弄人那些手段都废了?” 宁昱撇撇嘴:“一小屁孩哪值得本少爷那么大张旗鼓出手对付,多掉价!” 谢尧嗤笑:“是怕被岑珂知道,又不理你了是吧?” 宁昱一噎,梗着脖子嘚瑟道:“她现在感激我都来不及呢,哪敢不理我!”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有事没事巴巴跟在人家身边献殷勤,众人懒得拆穿他,由得他在那儿自我陶醉。 裴绎冷哼,掏出手机直接一记反杀:“她感激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我现在替你问问,你排在第几号?” 宁昱秒怂:“哎哎别!您老就别给我添乱了!”知道是自己刚才捅了马蜂窝,“行行我错了,绾绾从小就听你话,哪会随便就被外人拐走呢!” 陆铭徽瞄了眼裴绎面前的酒杯,一不留神这么快就见底了,还算有良心地劝道:“其实这分别一阵也是有好处的,我跟你说啊,我们走前把泡芙放在南溪家,估计它这段时间被那丫头蹂躏得够呛,我们去接它的时候别提多黏糊了,死扒着我不放,生怕我把它又丢在那儿。” “……”裴绎不自觉想象了一下小家伙痴缠着他不放的样子,竟然隐隐有点期待。 桌上手机铃刚好响起来,这么特别的大提琴乐曲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裴绎脸色一亮,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陆铭徽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阿绎也真不容易,我看他这哥当的比好多当爹的都尽心,要换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一半好。” 谢尧抖着二郎腿开玩笑:“你代入一下你家的泡芙,说不定也能做到。” 宁昱总算替裴绎正经说了回人话:“啧啧,你这种连个宠物都没有,成天被你姐欺压的老来子懂啥,真以为养妹妹跟养宠物一样啊?你忘了当年绾绾被救回来后,整天跟只惊弓之鸟似的,只认阿绎,换谁守着都不行,那会儿他公司还一堆焦头烂额的事,他就只能走哪儿都带着绾绾,这又当哥又当爹当妈的,这么多角色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我就光给宁昙那小子当哥都累得慌。” 谢尧和陆铭徽异口同声:“你那是揍累的吧!” “……”重点跑偏了吧?! 第34章.证明 (ωoо1⒏ υip) 裴绾回来那天是周末下午,裴绎结束他在经济论坛的演讲后直接赶去机场。 总裁办的秘书们听说一贯守时守约的老板居然中途离场,匆匆去机场接人,还推掉了随后预定出席的论坛晚宴,纷纷猜测是哪位重量级贵宾到访。 毕竟以裴绎的身份,能让他亲自上阵接待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级别。 待知道他是去接裴绾后,瞬间集体陷入沉默,见怪不怪。 凡是跟随裴绎多年的下属都清楚,老板的一切原则在他的宝贝妹妹面前都是形同虚设。 比如,他曾经在英国的商务考察结束后,婉拒了合作方的盛情款待,连夜乘专机赶回国,只是为了第二天参加他妹妹的家长会。 再比如,前几年集团中标了新加坡的人工旅游岛开发项目,原本该由他出席与当地政府的签约仪式并接受媒体专访,但最终却指派了特助和几位副总代他露面,因为当天恰好是他妹妹的初中毕业典礼,他答应过校方作为家长代表致辞。 裴绎靠在车旁等了一会儿,很快就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推着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旁边同行的还有一个高瘦清隽的少年。 两人有说有笑,那个少年光瞧举止就很有教养,还很绅士地替裴绾背着她的大提琴。 他们好像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女孩频频含笑点头,男孩看她的眼神有光。 神采飞扬的少年少女,画面实在赏心悦目。 这是她本就该拥有的青春。 裴绎又一次想起早前那个裴绾要与他告别的梦,他抬出的脚缓缓收回,钉在原地。 裴绾仿佛有所感应地转过头,看见了晚秋的阳光下,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哥哥!” 她的眼睛刹那间被点亮,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如倦鸟投林般奔进了他的怀抱。 裴绎心头的阴霾被她眼里显而易见的眷恋冲淡,他理着她的发丝,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不是说过不要这样跑的吗?万一摔了怎么办?” 裴绾笑眼弯弯,吐了吐舌头卖乖:“还不是因为看见哥哥太高兴了嘛。” 裴绎盯着她翕动的嘴唇目光微暗,若不是在公共场合,真想现在就品尝那朝思暮想的甜美滋味。 那个少年在他们说话间走近,裴绾向他介绍:“哥哥,这是我去面试时认识的朋友尹钧河,他考的是钢琴系,如果顺利的话,明年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入学。” 裴绎冲他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和大提琴:“多谢你照顾我妹妹。” 尹钧河在这样气场强大的长辈面前竟也不显拘谨,礼貌地跟他打完招呼,客气道:“我应该感谢绾绾才是,我面试那天走错了路,要不是恰好遇到她给我带路,我肯定就迟到了。” ……绾绾?这么快就称呼得这么熟稔? 裴绎看了一眼小家伙,她倒是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好在尹钧河很识趣,没有多停留,寒暄了两句便与他们道别。 尹钧河走后,裴绾看着一身风衣套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问道:“哥哥,你今天有工作还专门来接我吗?怎么不让周叔来?” 裴绎轻挠她的下巴:“不想早点见到哥哥?” “想!”小猫咪立马笑嘻嘻地将下巴搁在他掌心任他摩挲。 这是裴绾第一次独自在外,一路上她都兴奋地跟哥哥分享这几天的点滴。 其实她从早到晚的所有日程,吴秘书都向裴绎汇报得一清二楚,但他仍然听得认真。 直到裴绾不可避免地又提起尹钧河。 “哥哥你知道吗,我和尹钧河居然在日内瓦参加过同一届比赛,不过我们是在不同组没有碰到过,这次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种缘分呢!” 裴绎挑眉:“他也拿的一等奖吗?” “唔……好像是二等奖,不过他那届的一等奖是空缺的,所以其实也没差啦。” “那还是我家绾绾更厉害。” 裴绾谦虚笑道:“他也挺厉害的,举办过的独奏会还比我多呢!” “他在萨尔茨堡举办过吗?” “嗯?这倒没听他提过,应该没有吧……” 裴绎面不改色:“那还是我家绾绾更厉害。” “???”裴绾对哥哥这种突如其来家长式的攀比哭笑不得。 到达悠山庄园,裴绎把车停进车库,裴绾钻进后座正要去取她的大提琴,却被他从身后贴上来直接压倒在座位上。 “哥……唔——” 裴绾惊诧地刚发出一个字,就被男人兜头吞下剩余的字音。 他吻得又凶又急,灼热的呼吸和唇舌直将她烫得心颤神摇。 裴绾不明白刚刚还陪她言笑晏晏的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强势。 终于又尝到了她樱唇的甜软,闻到了她发间的清香,怀里的女孩在热烈的唇齿相缠中羞怯而顺从地攀上他的肩头,裴绎心头郁积多时的滞闷才逐渐消散。 不过是分别几日,竟这般情难自抑,他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尤其是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回来还傻乎乎地给自己添堵。 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小笨蛋的唇,裴绾轻嘶一声,茫然而委屈地望着哥哥。 裴绎霎时收住,不由叹气,虽然小猫咪并没有如他所愿地缠住不放,但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妹妹不过是初识情爱的小姑娘,对他满心恋慕,却并不懂男人的占有欲能有多强。 他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圈在怀里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抚慰地轻舔她的唇瓣。 “你刚才提那个尹钧河的次数比提我还多。” 裴绾愣住,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难道……哥哥是在吃醋吗? 还来不及欢喜,就发现他神情黯淡失落,她急忙环住他的脖子解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觉得跟他还算投缘,又刚好跟我在同一个城市,你不是总担心我以后在英国遇到麻烦没人照应吗?我只是想让你放心而已。” 裴绎苦笑,这下他怕是更没法放心了。 见裴绎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介意,裴绾讨好地主动去亲他的嘴角:“哥哥,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跟他联系了。” 没想到还能收获这种额外福利,裴绎虽然心头窃喜,但作为一个负责的兄长,也不能当真剥夺妹妹的交友自由,他搂紧小姑娘,埋首在她颈间温暖的围巾里。 “我没生气,只要不是品行不端的人,绾绾交什么朋友,哥哥都不会干涉。”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裴绾却莫名听出了一丝紧张,心里有些意外,她和宁昙关系可比这亲近多了,也从没见哥哥这种反应呀。 原来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控的哥哥也会有这样不安的时候吗? 裴绾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笑盈盈道:“我才不需要交那么多朋友呢,我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想哥哥啦。” 小机灵鬼,永远都知道怎样叁言两语就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是吗?有多想?”男人扯下她的围巾,轻啄着她的脖颈。 裴绾接着灌迷魂汤:“很想很想,每天都想,只要醒来一睁开眼睛就会想你!” “哦?为什么只有醒着才想,睡着就不想了吗?”裴绎勉强控制住差点又被妹妹迷得七荤八素的心神。 裴绾呆住,这也能计较? 裴绎已经吻到了她的锁骨:“哥哥可是做梦都在想你,你有没有梦到哥哥?” 裴绾有点犯难,她这几天都在为面试而神经紧绷,只梦到过自己在面试时拉错好几个音。 裴绎见她表情纠结,叹息一声:“看来绾绾并没有特别想哥哥。” “有的有的,我很想你的!” 裴绎不着痕迹地勾唇,轻咬她的耳垂:“那你证明给哥哥看,嗯?” 咦?这要怎么证明? 裴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外套已经被丢下,男人的大掌贴着她的后背探进轻薄的羊绒针织衫,正要解开她的内衣扣。 “哥哥?!”裴绾连忙阻止,“你别……不能在这儿!” “为什么?” “这、这是在车里呀……”怎么可以不进房间就做这样羞人的事? 裴绎低哄:“乖,没事的,这玻璃从外面看不到,况且这是自家车库,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他将她的针织衫往上掀开,埋头在被内衣托起的诱人沟壑间舔舐,“要不是怕你害羞,早在机场外我就想这么做了……” “!!!”裴绾震惊得哑口无言,怎么才几天没见,哥哥好像就莫名变成了一头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的大狮子? 见妹妹死死护住内衣扣不让他得逞,心知不能操之过急,还得让她慢慢适应,他松开手,转而捉住她的小手伸向他的西裤拉链。 “绾绾不肯解开自己的,那帮哥哥解开这里好不好?” 首-发:nannvwen.com (ωoо1⒏ υip) 第35章.味道 (ωoо1⒏ υip) 裴绾的脸色红艳欲滴,张口想劝哥哥先回房间,却又被男人的唇舌挤进来火热纠缠,在喘息的间隙贴着她的唇蛊惑道:“宝贝,哥哥好想你。”他扣着她的手拉开拉链,那根释放出的昂扬在她手心蹭了蹭,“还有它也好想你……” 即使之前已经被哥哥教授过多次,小姑娘还是忍不住瑟缩,男人却将头埋在她的酥软里,闷闷地问:“绾绾刚才还说想我,难道都是骗哥哥的?有了新朋友就忘记哥哥了?” 低哑磁性的嗓音却偏偏带着毫不掩饰的落寞,裴绾的心像被扎了一下,哪里还忍心再拒绝,头脑一热竟然主动握了上去:“没骗哥哥,我真的很想你呀!” 裴绎还来不及窃喜,被妹妹这突然一抓弄得闷哼一声,一股麻意从脊柱直窜头顶,他箍紧她的纤腰,哑声道:“那小乖乖,这次你自己帮哥哥弄好不好?” “!!!”自己弄?!这该怎么弄? 可是她刚刚才表过忠心,总不能这么快就反悔,她为难地看着他,呜咽一声:“哥哥……” 裴绎忍着澎湃的欲望,鼓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乖,哥哥教过你的,这次宝宝自己先试试好不好,嗯?” 裴绾最受不住哥哥这样温柔如水地引诱,身子立马像被抽走骨头一般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裴绎先带着她的双手开始给自己上下撸动,随着她逐渐熟练的动作慢慢放开。 “对,就是这样……宝贝真聪明……” 一边喑哑地夸奖,一边抚摸她的大腿和嫩臀,直到悄悄滑到她的后背解开了内衣扣。 “呜……哥哥!” 裴绾条件反射地就要抽手去拯救她的内衣,却被男人抢先按住,抵着她的额头低喘:“心肝,继续……现在停下,哥哥可没法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小姑娘被他眼里如狼的幽光吓住,不敢再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推开自己的内衣,一口咬住了右边那团雪球肆意舔舐。 裴绎尽情享受着妹妹小手的服务,嘴里含吮着她的一团丰盈,大掌包裹着另一团软嫩,将它揉弄成各种喜爱的形状,另一只手还溜进百褶裙里轻捻她娇翘的臀瓣。 她的手指不同于一般少女的柔嫩,指腹有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刮蹭他时反倒带来一种销魂入骨的异样酥麻。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只是被一个女孩这样生涩地用手伺候就能舒爽成这样,男人狠狠吮吸着她的嫩苞,恨不得将这心尖上的小娇娇整个吞进腹中。 裴绾被他吸得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娇吟。 “呜……不要……”她颤悠悠地反复套弄,渐渐手腕酸软,体力不支,只能娇声求饶,“哥哥,我没力气了……” 裴绎哪容得小家伙在这种紧要关头撒手,粗喘着哄她:“宝宝乖,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 事实上这个很快又不知过去了多久,男人终于抓紧她的手,快速冲击后低吟一声,女孩的小腹被喷上一片浓稠。 男人紧紧抱着妹妹平复喘息,怜惜地不停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和小嘴:“宝贝,心肝,你怎么这么乖……” 裴绾水雾蒙蒙的眸子缓慢地眨了眨,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裴绎望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可爱,怎么都亲不够似的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盖下一连串印记,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饿鬼附身,不然为何她越是乖顺,他就越想欺负她? 低头盯着她小腹上那片白浊,本要抽出纸巾帮她擦拭,临到头却忽然鬼迷心窍地拿手指挑起一缕涂在她的唇上。 “乖绾绾,尝一尝哥哥的味道好不好?” 裴绾神思还在放空,根本没注意哥哥给她抹了什么,只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将它舔掉。 一脸纯真娇憨的少女毫不自知地在男人的哄骗下做出最勾人的举动。 裴绎看得热血沸腾,下腹那根刚软下去的长棍差点又要立起来,但他也知道若是再继续,妹妹肯定该哭了,勉强压下那股燥意,掌住她的脑袋又是一记深吻。 “小妖精,怎么这么会勾引哥哥!” 裴绾很冤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哪里勾引他了?恍恍惚惚又在哥哥的热烈攻势下失了心神。 小姑娘在车里快被吻得缺氧,不得不举起小拳头捶着哥哥的肩抗议,裴绎这才放过她,亲了亲她嫣红的小脸,给她重新整理好衣服,打开车门把小娇娇抱了出来。 掂了掂坐在臂弯里的妹妹,裴绎皱眉:“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又变轻了?” “有好好吃的。”裴绾趴在他肩头乖巧回答,意识到他是要直接把她抱进家门,又惊慌地挣扎起来,“哥哥,快放我下来!” “怎么了?” “我们这样万一被徐妈和周叔看到怎么办?” 裴绎低笑:“我们哪样?” “哥哥!”小家伙鼓起嘴巴瞪他。 奶凶奶凶的小猫咪不仅毫无杀伤力,还萌得人心痒难耐。 裴绎情不自禁又轻啄了两下小嘴,将她脖子上的围巾裹紧,轻笑道:“怕什么,你从小到大被哥哥抱着的时候还少了?放心,他们只会以为又是你撒娇缠着要我抱的。” 简直颠倒是非!裴绾气成小河豚:“才不是呢!明明是你……” 裴绎这时已经踏进家门,恰好撞见从后花园进屋的徐阿姨,裴绾吓得立马噤声。 徐阿姨倒是对兄妹俩的亲近习以为常,笑呵呵道:“绾绾这才出去几天就这么想家啊?一回来就缠着你哥哥不放。” “……我不是,我没有……”裴绾百口莫辩,瞪着一脸得意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谁缠着谁! 而裴绎偏还得寸进尺,一脸无奈地说:“绾绾独自出远门不太习惯,晚上还会想哥哥想得睡不着,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徐阿姨略感惊讶,不过这对兄妹本就感情极好,裴绾从小爱黏哥哥,裴绎也特别宠爱妹妹,一时并没有多想。 小姑娘暗地里使劲拧哥哥的胳膊,裴绎收到警告,没再继续戏弄她,笑容满面地抱着妹妹上楼。 一进卧室,小家伙就气鼓鼓地控诉:“我又不是小孩子认床,哪会出个门就睡不着!” 裴绎挑眉:“谁说小孩子才会这样,我就每天晚上睡不着。” “啊?为什么呀?”裴绾一听顿时忧心地问,“是最近事情想得太多闹失眠了吗?” 裴绎将她放在梳妆台上坐着,一本正经道:“也不算多,就只在想一件事。” 小姑娘好奇地仰头:“什么事啊?” 男人俯身吮舐她莹润的耳珠:“想你。” 裴绾猝不及防被哥哥撩得满脸羞红。 男人爱极了妹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大掌在她腰际暧昧地来回摩挲。 “现在绾绾回来了,哥哥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裴绾被他惑人的嗓音勾得心尖发颤,可她实在筋疲力尽,伸出被磨得火辣的掌心委屈道:“哥哥,我手都被你弄痛了……” 裴绎一看,果然有些发红,立即心疼地捧起她的手掌又亲又哄:“抱歉,小乖乖,哥哥给你吹吹,马上就不痛了,嗯?” 裴绾娇气地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裴绎轻柔地吹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她手心落下浅浅一吻:“还痛吗,宝贝?” 西装革履眉目英挺的男人本就散发着禁欲勾魂的魅力,一缕刘海在先前的痴缠中搭落额前,无端平添了几分邪肆,却偏偏对她露出这样柔肠百转的神情。 那样矛盾又迷人。 裴绾痴痴望着他,慢半拍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裴绎看着前一刻还要找他算账的妹妹傻愣愣的样子失笑:“心肝,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忍不住将她收紧入怀。 裴绾生怕哥哥还不肯放过她,扯着他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呜……哥哥,不要了……” 裴绎语气异常柔和:“宝宝乖,哥哥亲亲好不好?亲亲就不痛了,嗯?” 刚筑起的防线瞬间坍塌。 安静的卧室里很快又回荡起女孩的低泣和男人的诱哄。 “哥哥,不要……呀我的衣服!唔——” “……乖孩子,别乱动。” “呜……你怎么总喜欢弄我这里……”又吸又揉的实在太羞耻了! “宝贝这里又软又嫩,生来就是给哥哥吃的,经常吃它才会发育得更好……” “骗人!你明明说只是亲亲的……呜……” “哥哥就是在亲亲啊,宝宝这么想哥哥,当然要到处都奖励亲亲才行。” “呜呜我才没有……啊……嗯……” 已被疼爱得满身娇艳的小姑娘在新一轮甜蜜的爱抚缠绵下很快又软成一汪春水。 既然小猫咪还不懂该怎么缠人,那就只好由大狮子先亲身示范。 首-发:bainianwen.com (ωoо1⒏ υip) 第36章.教训 自从那天没忍住将小猫咪一通蹂躏后,裴绎似乎尝到了甜头,开始对接妹妹放学表现出极大热忱。 小姑娘起初见到哥哥来接她,还欢天喜地地跳上车,结果很快就发现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在接二连叁上当后,裴绾坚决禁止他再去接她,生怕他一言不合又在车里兽性大发。 裴绎也反省了自己最近把小猫咪看得太紧,确实有点过火,为了不吓跑她,硬生生忍住没再招惹她,每天只在睡前规矩地哄着妹妹留下一个晚安吻便离开。 勉强熬了快一周看得见摸不着的日子,裴绎觉得他的皮肤饥渴症好像日益严重,只要妹妹一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他的目光就像被强力磁铁吸住似的怎么都挪不开,直恨不得跟她时刻黏在一块儿。 奈何小家伙现在学聪明了,一有风吹草动就窜得比兔子还快。 正愁该如何重新博取小心肝的信任,恰逢负责酒店业务的副总向他汇报,集团在舜山新建的温泉度假酒店即将开业。 裴绎灵机一动,当下决定带妹妹去那儿欢度周末。 得知这个消息的裴绾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多次上当的经验告诉她,哥哥肯定又没安好心。 机智如她果断喊了崔南溪陪她一起,想了想光她俩恐怕还难以抵挡,又热情邀请了日渐熟络的岑珂。 于是当裴绎牵着妹妹在酒店大堂看到崔南溪、岑珂和宁昱叁个不速之客的时候,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预感自己满心期待的鸳鸯浴怕是要泡汤了。 裴绾看着意外多出来的宁昱诧异地眨了眨眼:“宁昱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宁昱笑眯眯道:“这不是听说你哥的新酒店开业了嘛,正好我公司投资的新剧要找家度假酒店取景,我一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兄弟这儿不就有现成的嘛,就先来考察考察,哪知道这么巧会遇上你们!” “……”要不是他的眼睛一直粘在岑珂身上,裴绾就真信了。 裴绎这会儿看这厮极其不顺眼:“考察完了就赶紧滚。” 宁昱完全无视他的黑脸:“我这才刚来还没体验入住呢!回去怎么给制片人反馈啊?” 裴绎冷哼:“你公司是要倒闭了?老板竟然沦落到干员工的活?” 岑珂明显不太自在,本以为只是几个女孩的约会,没想到不仅有大老板,还跟来了个牛皮糖,她扯了扯裴绾的袖子:“绾绾,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了吧,你们慢慢玩。” 裴绾瞟了一眼宁昱竖起的耳朵,心想他能放下身段这么追人还真是头一回见,看在他这么诚心实意的份上,自己也从小受他关照,还是得帮忙搭个台。 “岑珂姐,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里离市区又那么远,还全是下山路,天黑了回去不安全。” 这倒没错,岑珂也不得不犹豫,裴绾趁势又凑近她悄悄道:“何况这里根本打不到车,你若执意回去,肯定还得靠宁昱哥送你,这不是反倒又欠他人情吗?” 岑珂只好作罢,认命地登上了去往客房的电瓶车。 度假酒店都是自带温泉池的独院别墅,叁个女孩住在一栋叁卧室的套房别墅,裴绎和宁昱则各自住一栋,两人就像商量好似的霸占了她们那栋的一左一右。 裴绾刚进自己卧室就收到了宁昱发来的红包和一条欣慰的语音:“小丫头长大了知道报答长辈了,算宁昱哥没白疼你!” 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现在一副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得意样。 裴绾不客气地收下红包,顺便祝他早日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没想到宁昱又扔来一个红包,并表示她会说话可以多说点。 裴绾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一条不得了的生财之道。 晚饭后回到别墅,叁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温泉池。 裴绾和岑珂原本都腼腆地要换上泳衣,结果崔南溪硬把她们衣服直接扒拉下来。 “穿什么穿?都是女的你们怕什么?赶紧给老娘脱了!”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深深怀疑要是在古代,崔南溪就是青楼里逼良为娼的老鸨。 然而等平板身材的崔南溪扒光两个女孩后,严重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岑珂也就算了,毕竟比自己大几岁,胸也好歹多长几年,但裴绾是怎么回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闺蜜的胸部发育得这么好?! 见崔南溪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胸,裴绾局促地把身体往水里沉,只露出一颗头。 “南溪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绾绾,你不会是背着我去隆胸了吧?” “……什么?” 崔南溪若有所思:“上回在马尔代夫也没发现你胸有这么大啊……” 裴绾听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她倒也发觉自己胸部最近胀痛频繁,只以为是被哥哥弄痛的,根本没在意,现在才意识到他之前跟她调情的话可能并非戏言。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隆胸了!”崔南溪伸出魔爪要上前检查。 裴绾吓得尖叫一声,直往岑珂那边躲:“没有!我怎么可能!岑珂姐,救命呀!” 岑珂被迫夹在她俩中间哭笑不得。 “那你是怎么突然长大这么多的?是不是有什么丰胸秘诀没告诉我!” “我没有,我不知道……”裴绾心虚又羞耻,双臂紧紧护胸,生怕被崔南溪看出什么蹊跷。 幸好哥哥这些天都没乱来,不然若是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两人在温泉池里围着岑珂你追我逃,搅得周围一片水花四溅,直到崔南溪追累了,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战。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叁人都有些疲惫,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裴绾越来越困,强撑起眼皮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裹上浴袍先回自己卧室。 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裴绾脑中闪过片刻疑惑,她依稀记得自己出去前好像并没有关灯? 懵懵然一边在墙上摸索着开关,一边关上门。 一股力道猛然将她扯过去,还来不及呼救,她就被人抵上紧闭的门板堵住了檀口。 裴绾先才那点儿迷糊的困意顿时被吓飞,惊慌得胡乱扭头,奋力挣扎想要推开那人,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攥住手腕牢牢锁在头顶,还掌住她的后脑撬开贝齿不容丝毫躲避。 感受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过来,她濒临绝望的心神终于复苏,劫后余生般瘫软在他怀里,任他在她的唇腔内肆意妄为。 男人的吻逐渐温柔下来,勾着她的舌尖轻轻含吮,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还有些发抖,将她环抱得更紧。 “吓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裴绾还心有余悸,呜咽着使劲捶他胸口:“你吓死我了!干嘛突然这样!我刚才差点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是进来了什么歹人呜呜呜……” 裴绎摁亮房间的灯,捉住在他胸膛挠痒的小猫爪,凑到唇边轻吻安慰:“你房间的落地窗没有反锁,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记得关好?这下知道有多危险了吧?” 裴绾哽咽声一顿,呆呆问他:“你就是因为这个故意吓我的?” “想让你长个教训,没料到你会吓成这样。”裴绎又亲了亲她水光盈盈的眸子,“以后自己在外面住,晚上都必须锁好门窗,记住了吗?” 惊魂未定的小猫咪后怕地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又炸起浑身的毛。 “你……你就不能好好提醒我吗?干嘛非得大晚上这样装神弄鬼!你知道刚才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吗?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过,若是反抗不过就干脆一头撞死呜呜呜……” 这个世界上最能让裴绎慌乱色变的就是裴绾的眼泪。 他手忙脚乱地搂住妹妹给她擦泪:“乖乖,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吓到宝贝了,你要是生气就咬哥哥,咬完就不哭了好不好?” 裴绾却像是铁了心跟他作对似的,泪水开闸一样不停往下流,心疼得裴绎干脆捧起她的脸一寸寸吮吸。 “心肝,别哭了,哥哥不是故意吓你的……以后不许再有这种想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伤害自己,没有什么能比你的生命重要,难道你忍心抛下哥哥一个人,让我再也见不到你吗?”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让她记教训,但这教训好像是有点矫枉过正,她的话反倒勾起了他曾经最深的恐惧,连贴在她脸上的手掌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谁能相信一惯高傲的裴少还会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那小心翼翼求原谅的神情活像一只犯错失宠的金毛犬。 “乖,哥哥抱抱好不好?最近都没好好抱你,抱抱就不哭了,嗯?” 裴绾原本打定主意要狠狠哭给哥哥看,让他再也不敢这样欺负她,结果一见他这副伏低示弱的样子,又一次很没出息地心软了。 听起来哥哥的确怪可怜的,自己这段时间好像也有点防他过头了。 其实她并非不愿同哥哥亲密,只是每次一旦开了个头,他就像上瘾一般怎么都收不住,还总在她耳边讲一堆惹人心跳加速的话,让她实在难以招架,清醒过后一回想起来就既羞又怕。 裴绎见妹妹总算停止掉泪,还同情又愧疚地望着他,心头一松,正要揽紧他的小娇娇再甜甜蜜蜜地哄慰一番,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外面传来岑珂的询问:“绾绾,你睡了吗?” 第37章.绅士 (woo16.com) 岑珂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正准备再敲,里面传来裴绾睡意朦胧的声音:“我已经睡了,岑珂姐,有什么事吗?” 岑珂放下心来:“哦,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哭声,怕你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个……可能是我刚才做噩梦时吓哭的,我没事的,谢谢岑珂姐。”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岑珂姐,你也早点休息。” 待确认岑珂离开,门外再无声响后,裴绾长舒一口气,推了推还埋在她颈间啃舐的男人:“哥哥,你快回去吧。” “这就赶我走了?”裴绎不满地挑起她的下巴咬了一口。 “你再不回去就要被她们发现啦!” “岑珂不是已经走了么?” “万一待会儿南溪也突然过来找我怎么办?她可不会像岑珂姐那样站在外头干等,一定会直接进来的!” 裴绎丝毫没被唬住:“你都已经睡了,她们不会再来的。” “那……那你也该回去了,我要睡了。” “可你还没答应我。”裴绎紧抱着妹妹不肯走。 “答应什么?”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许有伤害自己的想法。” “……”其实她也就是故意夸大吓唬哥哥的,没想到他会对这个这么紧张,“我知道啦,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啊?” “你刚才的话吓到哥哥了,我现在看不到你就会很不安。”裴绎义正严辞地说。 “???”到底是谁吓到了谁?哥哥到底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 见妹妹犹豫,裴绎又轻啄着她的唇蛊惑:“宝宝,哥哥看不到你就睡不着,你也不希望我一整晚都失眠对不对?去哥哥那儿陪我,嗯?” 小姑娘立即警惕地要跳出他的怀抱:“不、不行!你别想又欺负我!” 男人赶紧搂住她,花言巧语信手拈来:“不欺负,宝贝这么乖,我哪舍得欺负你,以前都是哥哥守着你哄你睡觉,这次哥哥睡不着,是不是该换你来陪我?” 裴绾怀疑地撅嘴:“可你之前还说我长大了,不能再这样。” “……”小家伙还挺记仇,裴绎也是万万没想到,当初的拒绝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堂堂总裁出尔反尔得连眼睛都不带眨,死圈着妹妹不松手:“哥哥错了,上次说的不算数,我家绾绾还小,就算长大了也永远是哥哥的小宝宝,只要绾绾喜欢,哥哥以后每晚都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他如今倒是巴不得小心肝能天天缠着他陪她睡。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小姑娘皱着一张小脸苦思,以前哥哥会抱着她陪她聊天讲故事,直到哄她睡着,她当然喜欢得不得了,可现在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裴绾想了想还是坚决不上他的当,但男人这次根本不给小兔子逃跑的机会,扯过一条宽大的羊毛毯裹住她全身,手臂一把托起她的臀将她抱起来,慢悠悠往落地窗边走。 被捆成粽子的裴绾惊慌失措:“哥哥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宝贝你还可以再大点儿声,正好把她们都叫过来。”裴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裴绾连忙闭嘴,但身子还在费力扭动,妄图挣脱出来。 裴绎霍然拉开窗,冷风乎乎往里直灌,小姑娘被吹得一哆嗦,立马不乱动了,甚至还自觉把身子缩在毯子里,恨不得连脑袋都塞进去。 “这才乖。” 男人志得意满地勾起唇,帮妹妹把毯子裹紧,亲亲她的发顶,抱着她沿着落地窗外的小道走出她们的院子,右转进了隔壁的别墅。 裴绾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哥哥明目张胆地拐进他的地盘,大门一合,裴绎就再不掩饰,迫不及待地把妹妹压在沙发上,急切地闯进她的娇唇,缠着她的香舌津液交融,寸寸深入。 绵长的热吻让她舌根发麻,男人惩罚性地含着她的下唇咬了咬:“小东西,以为喊来朋友作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嗯?” 裴绾知道这回肯定躲不掉了,已经放弃抵抗,只能可怜兮兮地求他:“哥哥,你……你待会儿可不可以温柔点儿?” 裴绎挑眉:“我对你还不够温柔?” 天知道他要是对她不温柔,小家伙早不知被玩弄成什么样了。 “你……你平时会更耐心,更绅士的……”小姑娘嗫嚅着说。 她最喜欢对她柔情温存时的哥哥,就连亲亲抱抱都如微风拂面般令人心动。 “那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我现在是被谁逼成这样的?”裴绎哭笑不得地低叹,“傻绾绾,哥哥从来就不是什么绅士,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我要能一直把持不动,你就该担心我到底是不是男人了。” 他掀开毯子,埋首在妹妹的耳根颈项间反复挑逗,激得身下的女孩不断轻颤。 “宝贝,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没有哪个男人能当真正的绅士。你素了哥哥那么久,是不是应该给点儿补偿?” 裴绾被他这样露骨的表白弄得娇羞又忐忑,暗想或许真是自己没什么经验,太娇气了些,才让哥哥这么辗转难捱。 以至于在大掌贴着她的大腿滑进浴袍时,她也没舍得再阻止。 裴绎感受到妹妹的默许,得逞地亲了亲她的脸蛋,手指一挑,浴袍的衣襟从她肩头滑落,一对娇挺的玉兔毫无预兆地跳脱而出。 男人的黑眸顿时深不见底:“真空?” 裴绾此刻万分后悔自己当时困意来袭,从温泉池出来为图方便只裹了浴袍就回房间睡觉,现在轻而易举就被哥哥剥个干净。 小姑娘浑身泛起绯色的柔光,羞赧地闭上眼,裴绎已经被眼前那对白嫩嫩颤巍巍的丰满晃得勾了魂。 “哥哥?” 半晌没有动静,裴绾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胸。 她不自在地别开眼,抬手想挡,男人的大掌已经覆上去揉捏,嘴上还煞有介事地低喃:“果然是长大了些,难怪你闺蜜都羡慕……绾绾你说,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惹得小姑娘又羞又急,粉嫩的肌肤霎时又艳了几分。 “你……你怎么知道?你该不会刚才一直躲在后头偷窥我们吧?!” 裴绎不客气地一口咬上她尖头的那点红樱不住啮磨。 “小没良心的,在你眼里哥哥有这么变态?” “呜!不是……”裴绾猝不及防,被咬得惊叫一声,敢怒不敢言,深更半夜把她劫到这儿来还不够变态么…… 看着妹妹默默腹诽的表情,裴绎无奈道:“你们嬉闹的声音那么大,我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不过……”他故意顿了顿,把小家伙搂坐到他身上,在她耳边哑声引诱,“哥哥倒的确很想看看宝贝在水中不着寸缕的样子,一定比现在更美。” 裴绾被调戏得头顶冒烟,生怕他真要把她丢进池子里:“我……我今晚已经泡过温泉了!” “那就陪哥哥再泡一次,嗯?” 这……这也行? 磁性低柔的询问彻底搅乱了裴绾的心神,让她连拒绝的理由都编得十分艰难。 “哥哥……你不是要我来陪你睡觉的吗?你怎么还不困啊……我帮你数羊好不好?” 小姑娘束手无策,只好环住裴绎的脖子,在他怀里扭捏撒娇,企图给他灌输困意催眠,却丝毫没注意到男人此刻的视线都粘在了那对紧贴过来的酥软上。 男人盯着两只活泼的玉兔,嘴上心不在焉地应着:“数羊没用,不如来数绾绾……” “???” 两团软嫩的丰盈之间一条诱人的沟渠,不知用它能盛下多少甘甜。 裴绎克制地将妹妹的浴袍拉回肩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宝宝今天是不是还没喝牛奶?” 意味深长的语气让裴绾身子一抖,蓦然想起上次在书房的事,立马回答:“喝过了!” “真的?”男人勾唇低笑,“撒谎的孩子可是要受惩罚的。” “真、真的!我晚饭后就喝过了!” 裴绎笑眯眯地把妹妹抱起来朝小厨房走去。 “那也没关系,绾绾还在长身体,多喝点儿只会更好。” “……”所以干嘛还问她喝没喝?! 首-发:po18vip.de (woo16.com) 第38章.公平 裴绎将妹妹放在料理台上,转身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裴绾接过杯子没敢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扑过来。 裴绎暗自发笑,摩挲着小猫咪的下巴问:“怎么了?在等哥哥喂你吗?” 裴绾吓得连连摇头,立马在他的注视下咕噜咕噜灌个不停。 “慢点,宝贝,哥哥又不跟你抢。” 谁知裴绾听后更紧张,不仅没慢,还喝得更急,一杯牛奶转瞬便见底。 好不容易顶着压力喝光,没想到裴绎又摆了一杯牛奶在她旁边。 裴绾撅起嘴,满眼抗拒地瞪着它:“我不要了,我喝不下了。” 裴绎低笑,挑起妹妹的下巴细细舔去小猫咪可爱的白胡子。 “这是哥哥要喝的。” 咦?哥哥什么时候也开始睡前喝牛奶了? 见妹妹一脸懵懂,裴绎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暧昧地轻轻揉碾:“不过想要绾绾喂我喝。” 裴绾顿时记起他那次在书房的戏言,不安地望着他:“哥哥……” 怯怯的小眼神看得裴绎愈发心痒,他搂紧小姑娘,在她绯红的小脸上亲了亲,善解人意地退让一步:“不想用小嘴的话,换别的也可以。” 裴绾迷茫地看着哥哥,然后慢半拍地察觉到他又拉下了她的衣襟,这次连同整件浴袍都被散开,露出少女泛着莹白光泽的娇躯。 大掌抚上她的丰硕不停揉搓,耳边响起他喑哑的诱哄:“心肝,我们试试用这里喂好不好?”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理解错了?! 裴绾震惊到陷入自我怀疑,甚至都忘记了拒绝。 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裴绎就已干渴得喉头不停滚动,此刻趁她呆滞,托起那两只娇嫩欲滴的白桃往掌中一收,拿起杯子确认温度正好,不会烫到妹妹的皮肤后,终于毫不迟疑地倒下温热的牛奶。 嘴唇抵上那条垂涎已久的沟隙,奶液如小溪般顺着细缝汩汩流入男人口中,他的脸埋在两团雪球之间,如久旱逢甘霖般吮吸着自妹妹的丰软而下的香甜,舌尖还时不时去作弄左右两颗颤栗的红豆。 “哥哥……别、别这样……”裴绾在他怀里抖成一把筛子。 “好甜……宝贝要不要尝尝?” “才不要……唔——” 裴绎充耳不闻,直接从沟缝中含了一口溪流堵上她的唇。 裴绾被动地仰头咽下男人哺进的奶液,小舌还被他不断追逐着勾缠翻搅。 小家伙很快虚软在他怀里,男人慢慢舔去她唇角溢出的奶汁:“好喝吗?乖乖,有没有尝到里面有你的乳香?” “!!!”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男女情事的认知,小手推拒着想要跳下料理台。 但她这一动,双峰间的牛奶瞬间倾泻而下,迅速流向她的腰肢、小腹、肚脐,进而染湿她的内裤和浴袍。 男人目光深浓,箍住女孩的手腕把她压倒在台面上,舌尖在她蓓蕾上将残留的奶滴轻轻一卷,激得小家伙又是一颤。 刚沐浴过的身体现在全是奶渍,裴绾撇嘴要哭:“呜呜……哥哥,我不喜欢这样黏黏的……” 裴绎连忙亲亲她的眼睛,低声哄道:“宝宝乖,别急,哥哥马上就帮你弄掉。” 女孩整个上半身都沾满了肆意横流的奶液,男人俯首,从她的肚脐往上,仔细舔遍她每一寸柔嫩的肌肤。 当重新含上那团软腻时,那上面余留的奶香让男人欲罢不能,又将妹妹拉起来,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乖绾绾,让哥哥把奶喝完好不好?” 裴绾已经被他舔得毫无反抗力,忍着内心的羞臊,退而求其次地讲条件:“那……那你不许再弄得我满身都是……” 男人喜上眉梢:“好好,都听你的。” 他再次凑近她的酥软,心爱的小姑娘双眸氤氲,任凭他在她身上舔吮流连,眼前的画面太过香艳刺激,仿佛自己真在啜品妹妹产下的乳汁。 男人的胯下早已一柱擎天。 一滴不剩地饮尽整杯牛奶,又将小娇娇身上附着的奶水用唇舌一点点清理干净,裴绎才强忍着内心的欲望把她从料理台上抱下来。 裴绾粉嫩的肌肤满是男人种下的红痕,她羞愤地伏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呜呜……哥哥坏蛋!每次都是你把我脱得精光,自己还穿得整整齐齐,一点儿都不公平!” 正在竭力压抑自己下腹燥意的男人呼吸一滞,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原来绾绾想看哥哥?”灼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耳边,“怎么不早说,哥哥整个人都是你的,想怎么看不都随你?” 说罢就单手开始解自己衣扣。 小姑娘惊得面颊发烧,语无伦次:“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脱!我……我身上黏着难受,要去清洗!” 裴绎从善如流:“好啊,那哥哥帮你洗。” “不用……唔——” 裴绎轻而易举地攫住她的唇,托起无力挣扎的小猫咪走出客厅,褪下她的浴袍和小内裤,将她放进了水雾缭绕的温泉池,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一颗一颗地解开衣扣和皮带…… 裴绾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躲到离他最远的池边,再无可退,只能把身子缩在水中害羞地捂住脸。 水池里传来哗啦的声响,裴绾从指缝里偷觑,裴绎高大的身躯正向她逼近,她慌乱地左顾右盼,犹豫该往哪边逃,再转回头,他赤裸的胸膛已近在咫尺。 根本无处可逃。 男人健硕的手臂往她左右一撑,小姑娘被困在他和池壁之间,欲哭无泪。 “呜……哥哥……你、你别过来……” 他坚实硬挺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就在眼前,她却不敢直视。 裴绎被妹妹羞怯无措的模样逗笑,故作不解:“怎么了?绾绾不是想看哥哥吗?现在全给你看好不好?” 蒸腾的水气中,男人额前搭着几缕湿发,他干脆将头发随手一把全部拨到脑后,水珠从额角划过俊脸,顺着他的宽肩胸膛又滚落入水。 此刻的裴绎终于摘下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面具,浑身散发着别样的性感和不羁,仿佛一头惑乱人心伺机捕食的猎豹。 裴绾脑袋眩晕,暗忖一定是池子里水温太高快把她煮熟了。 “我……我已经看过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哪知男人仍不罢休,嘴角含笑地拉下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就只是看看吗?难道不想摸摸?只要是绾绾,想摸哥哥哪里都可以。” 见妹妹闭目装聋,浓密的睫毛却颤动得格外厉害,裴绎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柔声笑道:“小乖乖,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平日里的胆子都上哪去了,嗯?” 女孩的小手被牵着摸向他精壮的腹肌,然后顺着窄腰逐渐往下引。 “怎么样?还满意吗,宝贝?” 裴绾被哥哥挑逗得晕头转向,恍惚感觉摸到的就是一块铜墙铁壁,下意识评价了一句:“好硬哦……” 跟她自己柔软的身体完全不同呢。 女孩单纯的无忌之言却让裴绎瞬间气血翻涌,差点失控。 男人动作一顿,身体紧绷,嗓音里带着明显的隐忍,轻咬她的耳廓:“哪里硬?嗯?” 什么哪里? 裴绾困惑地睁开眼,恰好撞上男人蓄满欲念的深眸,一根热烫的硬物似有若无地挨着她的小腹磨蹭。 “是这儿吗?” 裴绾脸色迅速飙红,本能地往后躲,奈何后背只能贴在池壁,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我不是,不是说它……” “那它硬不硬呢,宝贝?”男人似乎调戏妹妹上瘾,坏心眼地还不肯放过她。 “呜呜呜……哥哥讨厌!我不要理你了!” 小姑娘羞不可遏,哪里说得出口,在他的怀里气鼓鼓地转过身不肯看他。 男人丝毫不恼妹妹的小脾气,直勾勾盯着她雪白光滑的美背,唇舌已经自有意志地粘上她的后颈,一路向下绵延。 裴绾只觉背上一片火热,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背脊窜向四肢百骸,她必须双手扶住石壁才能勉强站稳。 裴绎将小家伙压在壁上,大掌覆上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舌尖移到她的耳后,边舔边笑。 “绾绾真可爱,知道哥哥今天想试这个姿势,自己主动就转过去了。” “!!!”她哪会知道这种事?! 第39章.鸳鸯 意识到掉进陷阱的小猫咪立马开始嘤嘤扮可怜求放过,男人的身躯却严丝合缝地紧贴上来,那处热硬就抵在她的臀瓣蓄势待发。 “心肝,把腿打开些。” “呜……哥哥,我怕痛……”想到上次被狠狠摩擦后的火辣,至今还心有余悸,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听起来既惹人心怜又引人犯罪。 薄唇落在她的肩头安抚:“绾绾乖,哥哥这次轻轻的,不会弄痛你,好不好?” 嘴上是极尽耐心的诱哄,手指却半分未停地从前面滑到她的隐秘之处轻揉慢捻。 小姑娘娇哼一声,双腿发软,险些淹入水中,被男人及时搂住腰,大掌趁势分开她的细腿,将分身从后面挤进了她的腿间。 这次不再有那层薄布的间隔,少女的幽房与男人的昂扬有了最直接的亲密接触,那根灼人的硬烫就在她门外万分热情地反复挤压碾磨,还时不时往门缝处戳探,仿佛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呜呜……哥哥……哥哥……” 裴绾被他顶弄得浑身止不住颤抖,小手不知所措地在虚空中胡乱想要抓住什么,可即便心头的惶惧皆来自于身后这个男人,口中也仍旧不由自主依恋地唤着他。 裴绎捉住她乱舞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低哑的声线如同醇酒一般令人迷醉:“乖孩子,别怕,你不乱动,哥哥就不进去。” 裴绾心下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水的缓冲,腿间似乎没有上次那么明显的痛感,她便不再那么忐忑,柔顺地趴在壁上任由男人将她锁在怀里荡漾出一池涟漪。 裴绎爱极了妹妹这副任他采撷的乖顺模样,心知上次吓到了他的小娇娇,这次刻意放慢节奏,忍住心底掠夺的欲望,一边轻柔地挺动,一边低头在她滑腻的颈窝舔舐:“还怕吗,宝贝?” 裴绾咬着唇摇摇头。 裴绎轻笑,扳过她的脸含上朱唇:“宝贝喜欢哥哥这样温柔的是不是?” 小家伙娇羞地嗯了一声。 “那粗暴一点的呢?”男人的手指在前面缓慢而坚定地钻入紧闭的玉蚌。 “呜!哥哥……”裴绾被戳刺得瑟瑟发颤,澄净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 “乖,告诉哥哥,如果粗暴的话,还喜欢哥哥吗?” “呜……只要是哥哥就喜欢……嗯……但我还是最喜欢温柔的哥哥……” 裴绎勾唇:“可是哥哥太爱你,有时候控制不住想要对你粗暴一点怎么办?” 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爱她还想要对她粗暴? 娇怯的小姑娘蹙眉犯难:“那……那你不可以太过分……” “好,不会过分,哥哥就稍微重一点好不好?” 见妹妹没有拒绝,男人再难抑制那股冲动,箍住她的腰在她腿间加大力度和频率推送进出,手指也逼进得愈发深入。 一阵阵软糯的娇吟从女孩口中逸出,听得男人心潮澎湃,扣着她腰的大掌移到两团柔腻开始用力挤捏。 身体上下都被哥哥强势掌控,裴绾气息紊乱,颤声央道:“呜……哥哥,别这样……” “别哪样?绾绾害羞了?”男人低喘着问,“乖宝宝,你身上哪处是哥哥没有看过摸过亲过的?”此时的裴绎已经越来越压抑不住心底那只叫嚣的恶魔,脱口的调情也越来越放肆,“哦对了,的确有一处是哥哥还没有好好疼爱过的,宝贝你猜是哪一处?” 小姑娘听得满脸艳红,拒绝回答,却被身后的男人撞得呜呜咽咽,下身还被他的手指搅弄得难耐又无措。 “呜……哥哥,你慢点……我、我站不住了……” “乖,别怕,哥哥抱着你呢。”男人对那一对酥软简直爱不释手,埋在她甬道里的手指更是在不断抽送间感受到了溢出的蜜液,愈发激起他凌虐的欲望。 他此刻只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媚眼迷离的女孩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向外抽离,内壁竟无意识地缩紧。 “舍不得哥哥?”裴绎低笑,轻掐了一下妹妹的红缨,惹得小姑娘又是一颤,他贴着她的耳鬓辗转厮磨,“别急,宝贝,哥哥马上给你更好的……” 裴绾觉得有一根火热的巨物正抵着他手指抽出的洞口往里挤,意识到那是什么,她哭唧唧地想要挣扎:“呜……哥哥,我、我害怕……” 裴绎浑身紧绷,所有的意念都用来控制下腹的进攻,嘴上还像个诱骗小孩的坏人一般哄道:“没事的,心肝,哥哥只进去一点点好不好?你知道哥哥最爱你了,不会伤着你的。” “你刚刚还说不会进去的……又骗我……呜呜……” “没骗你,乖乖,哥哥就只在门口打个招呼,你不舒服我就出来,嗯?” “真的吗?”小可怜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抽噎着问。 “……真的。”他本也没打算真在这里要她,不过是馋了太久忍不住解解渴。 见妹妹没再反抗,他缓缓向里推进,好不容易探进一寸,却又遇到层层阻碍。 “宝贝,放松点儿。”男人含着她的娇唇吸吮,大掌握着她滑嫩的双峰反复轻揉。 “我……我放松了呀……”小家伙紧张兮兮地说。 裴绎无奈,甚至有点后悔一时脑热把自己架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这么多年还从没为哪个女人这么克制过,可谁让怀里这个是他心尖上的小娇娇呢? 他伸手将妹妹的腿又分开些,不敢太用力,只忍耐地在窄口轻缓律动,手指停在蚌外细细撩拨。 “绾绾,知道哥哥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一句话就成功转移了妹妹的注意力:“嗯……为什么?” 男人滚烫的舌尖顺着她的下巴游走在曲线优美的颈项、肩头和雪背。 “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把你脱得一丝不挂,哪儿也不能去,只能一整夜都被我压在这儿狠狠疼爱……” 一、一整夜?!那她还有命活吗? “呜……我不要一整夜在这儿……”她的腿已经软得直打颤。 裴绎极好商量地退让一步:“那先让哥哥在这儿疼疼你,待会儿我们再去床上,嗯?” 裴绾被他的连篇荤话惊得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我才不是……呃……那个意思,哥哥太坏了……” 裴绎轻笑:“早就告诉过你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还要喜欢哥哥吗?” 小家伙仍是不假思索:“喜欢……啊……” 裴绾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趁她分神,幽口放松之时,又往里戳进几分,抵在了那层薄膜外。 “嗯……哥哥,我不要了……呜呜哥哥……”小姑娘毫无防备,被刺激得娇泣不止。 终于卡进前端的裴绎被妹妹绞得头皮发麻,紧抱着她喘息了好一阵,才强忍住继续往前的冲动,吻去她挂在眼角的泪珠,开始贴着她的臀瓣在浅滩处来回摆桨。 温泉水从他们相接的缝隙无孔不入地渗进窄道,混合着少女不断涌出的蜜液,浇裹他嵌入的前刃。 “哥哥……呜……轻点……” 掌下是她惹人迷恋的娇躯,耳边是她勾人心魂的吟哦,妹妹已经意乱情迷得任他摆布,要不要趁此做下去其实只在他一念之间。 “绾绾,宝贝……哥哥好爱你,现在就忍不住想要你,让哥哥全部进去好不好,小乖乖?” “嗯……”裴绾只觉眼前浮起微微白雾,意识模糊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答应了什么。 裴绎心头一喜,咬牙正要往前挺,却听妹妹惊喘一声,软绵绵地瘫倒在他怀里,湿漉漉的鹿瞳空茫地眨了两下,仰起小脸看向他时眼里又聚起恋慕而信赖的光。 “哥哥,抱抱……” 撒娇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软萌的小不点如出一辙,也唤醒了一丝他身为兄长的残存的理智。 他竟然在此时差点昏了头…… 男人不禁低叹苦笑:“小东西,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裴绾感觉到那根粗壮的硬物骤然撤离,然后紧贴着她的腿心快速耸动,耳边男人的粗喘和舔弄将她从皮肤直烫到了心底。 神志混沌中,她的腰倏然一紧,男人终于扣着她抵在她的腿心释放了出来,少女敏感的私处甚至能感觉到有几股浊液糊在了她的窄口。 裴绾彻底失去站立的力气,像块海绵般轻飘飘地被哥哥圈在怀里,大掌还在她的雪峰和腰臀流连忘返。 “哥哥,我真的不要了……”小姑娘哀哀求他。 裴绎意犹未尽地吻了吻妹妹的小嫩脸:“好,哥哥不弄了。” “要抱抱……” 男人将委屈的小心肝转过来,双臂将她环紧。 “还要亲亲……”小家伙觉得此时的哥哥已经解除危险性,仰着头继续得寸进尺。 男人果然有求必应,搂着妹妹贴上她的唇又亲又哄。 “绾绾不是说身上难受吗,哥哥帮你洗洗好不好,嗯?” 小姑娘没反对,晕乎乎地闭上眼准备享受哥哥的照顾,结果没过一会儿又不可避免地嘤咛起来。 “哥哥,别……别弄那里……” “那里是哪里?” “呜……就是那里呀……” “宝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哪里?” “就是……”实在难以启齿,“我……我不要你洗了!” “好好,乖,宝宝别动,哥哥只是想检查一下刚才有没有不小心弄进去……” 第40章.禽兽 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娇小的少女被男人从身后环抱在怀里,小脑袋枕在他手臂上沉沉熟睡。 男人爱怜地一寸寸轻吻她布满红痕的薄肩裸背。 按他的生物钟其实很早就醒了,数次想要起身,却终究敌不过怀里的温香软玉。 别墅大门外突然响起门铃声。 裴绎皱眉,下意识捂住了妹妹的耳朵。 在门铃锲而不舍的召唤下,他动作小心地起身走出卧室,打开大门看清来人,毫不犹豫就要关上。 “诶诶别关呀!”宁昱死皮赖脸地从门缝挤进来,“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你平时不是大清早就要起来跑步吗?” “岑珂在隔壁,你走错门了。”裴绎不耐烦地堵他,声音压得很低。 宁昱一噎:“谁说我要找她,我就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嘛?”裴绎挡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宁昱奇怪地打量他这副赶人的架势:“你一直杵这儿干嘛?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不成你还在这儿金屋藏娇啊?” “……有事快说。”被戳中的裴绎咬牙忍道。 可惜宁昱压根体会不到对方的焦灼,径直往沙发一倒,惆怅地长叹一口气:“你说现在这些小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家不就有个小姑娘嘛,你帮我问问她会不会喜欢比自己大一轮的?” “你活腻了?” “哎不是!我就是做个参照,岑珂居然说她不喜欢年纪比她大太多的!绾绾比她还小吧,要是绾绾都能接受我这个年纪的,她为什么不能!” 裴绎嗤笑:“你管人家能不能,这摆明就是在拒绝你,随便找个理由你还杠上了?” “那你说除了这点,老子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她还有哪点不满意?” “……那你得问她啊。”这要搁平时,裴绎绝对立马开启一连串嘲讽模式,奈何现在他只一心琢磨着怎么让这厮赶紧滚蛋。 “哎我就想不通了,虽说我刚开始是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吧,但我还不都是为了你!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至于那么小气,记仇到现在吧?” 裴绎眉毛一拧,莫名看向他:“……什么叫都是为了我?” 宁昱正要开口解释,卧室门被毫无预兆地打开,裴绾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嗓音娇软地喊:“哥哥,你在哪……” “???” 宁昱瞬间石化,怀疑自己大白天撞鬼了,眼前这个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衫却遮不住满身春色的小姑娘……是谁?! “卧槽!裴绎你这个禽兽!” 裴绾昨晚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尤其是后来哥哥帮她洗着洗着又把她哄着弄了一回。 她睁开眼没见到人,本是半梦半醒地出来找哥哥,被这一声吼得霎时惊醒过来,看见宁昱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时呆立当场。 裴绎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抓起沙发上一条毯子裹住妹妹,将她抱回卧室。 “哥哥,我……”裴绾反应过来,自责地望着他。 裴绎握着她的小手亲了亲:“没事,别担心,我来处理,你乖乖待在这里。” “可是……”她想跟他一起。 “听话,都交给哥哥,嗯?” 裴绾这才不安地点了点头。 裴绎关好卧室的门,宁昱已经不在客厅,靠在外面的露台栏杆上抽烟。 他走过去从宁昱兜里摸了一根正准备点,被宁昱一把抢走扔在地上一通乱踩:“你特么是不是疯了?!那是你亲妹妹!” 裴绎丝毫不怀疑在此刻的宁昱眼里,自己就是那根被踩得稀巴烂的烟。 他淡定地又摸出一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问心无愧的语气让宁昱险些以为是自己叁观出了问题。 “你你你……”宁昱指着他“你”了半天,脑筋才跟上,开始连珠炮似的轰炸,“你特么是缺女人还是找刺激?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居然朝自己亲妹妹下手!你不是从小最疼她的吗,怎么忍心干这种混账事?!” 裴绎没有任何辩解,看着指间燃烧的烟雾缓缓飘散在空中,目光深远。 “我爱她。” 宁昱愣住,兄弟这么多年,还从没在裴绎嘴里听过这个字。 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当然清楚,说出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绾绾呢?她之前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是不是你这变态硬生生把人家拆散……”宁昱说到一半见裴绎表情毫无波动,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我靠!她喜欢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裴绎幽幽笑了笑。 宁昱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要吐血,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他面前来回乱转:“她还是个小孩能懂什么爱不爱的!我看多半都是被你哄骗的!等她长大遇到真爱,就会明白自己对你只是过度依赖!” “如果到那时,我会放手。” 宁昱一哽:“你说什么?” “我会给她时间长大,她可以慢慢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裴绎垂眸平静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比我更爱她,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幸福快乐,但凡是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哪怕最终她想要的,是离开他。 “你……你这哪是养妹妹啊,养女儿都没你这么溺爱!”宁昱烦躁地薅了薅头发,“你就没想过真到那一步,你们还怎么做回兄妹?” “不管能不能,只要我没死,都会一直护着她。” 宁昱还剩满肚子指责的话这下倒突然有点骂不出口。 “……妈的我居然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靠!你给我闭嘴!别再给我洗脑了!” 裴绎难得没再开口刺激他,宁昱左想右想,越想越不对劲:“我说你这大半年怎么都这么异常,还以为你真要当和尚,敢情你特么天天在家泡妹妹!” 裴绎额角抽搐,没忍住一脚踹过去。 “哎我可警告你啊,别以为你搞出这么一副深情样就可以抵消你的禽兽行径,绾绾还没成年呢,你要是敢胡来,我可不念什么兄弟情义,立马报警啊!”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在他心里也一直拿裴绾当妹妹,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哪能这么容易就便宜了这头黑心狼! 半晌没等到对方回答,宁昱眯眼死盯住他:“你不会已经把她……?” 裴绎嫌弃地一掌拍开他凑近的脸:“我有那么禽兽?” “……呵,对自己亲妹妹下手还不够禽兽?”宁昱嗤笑,插着裤兜朝紧闭的卧室门瞟了一眼后,刻意压低声音,“哎,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啊,当年虽然治疗效果还不错,那也是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崔姨可是再叁叮嘱过你,要尽量避免可能刺激她记忆的事,你自己千辛万苦养好的小公主,可别只图自己快活,最后不小心作死啊。” 裴绎面色如常,低垂的眼帘也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唯独夹在手里的烟被他捻得变了形。 “我知道。” 裴绎推开卧室的门,小家伙正缩在窗台上发呆。 裴绾转过头,下意识看了眼他身后:“宁昱哥呢?” “走了,他说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甚至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原本还在为情所困。 裴绾愈发愧疚:“哥哥,对不起,都怪我随便跑出来……” “傻孩子,你能有什么错,要怪也是怪我昨晚硬把你带过来。”裴绎抱起妹妹坐到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何况迟早也会让他知道的。” “可是……” “后悔了?”男人勾起小姑娘的下巴,神情专注,又带着几分审视,里面似乎还隐含着什么裴绾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 裴绎轻叹:“绾绾,你知道我们的关系要一直隐瞒身边亲近的人是很难的,如果你觉得害怕,无法承受这种压力,那我们就……” 裴绎没法继续说下去,因为妹妹已经泪盈于睫地瞅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泪如雨下。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裴绎连忙又亲又哄:“没有,乖乖,哥哥怎么会不要你。” 裴绾“哇”地一声哭出来:“你就是不要我了!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要跟我分开!” 裴绎无奈地吻着她被泪水沾湿的浓密睫毛:“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住。” “我才没那么脆弱!” 裴绾一下子把毫无防备的男人往后使劲一推,气势汹汹地跨坐到他身上。 小猫咪秒变小狮子,裴绎饶有兴趣地问:“绾绾,你想做什么?” “我……”裴绾一下被问住,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真能直接推倒哥哥,脸上还挂着泪,抽泣着说,“你是我的,不许不要我!你若是敢不要我,我就……我就……” “就怎样?” “就……就把你吃掉!”裴绾想起哥哥经常这样吓唬她,觉得这个威胁十分管用。 “吃掉?”男人眸色一暗,“你知道该怎么吃吗?” 小家伙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声音却是掩藏不住的委屈与彷徨,呜呜咽咽宛如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幼兽。 “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第41章.虚伪 妹妹的小细牙根本没用多大劲,咬得裴绎不仅不痛,还有点痒,挠着他的心就像被扔进滚水与冰泉里来回翻滚,一半欣喜,一半疼惜。 “当然不会离开,乖乖,哥哥要是没有你还怎么活。” 其实哪里是她过度依赖他,分明是他根本离不了她。 小金丝雀飞得再高再远,他也舍不得松开系在她脚踝上的那根线。 他撑起身想要坐起来抱她,却被妹妹恶狠狠地按住。 “你不许起来!” 裴绎哭笑不得,只好配合地继续躺着:“好好,不起来,宝贝想做什么,哥哥都陪你。” 即使裴绎再叁保证不会离开,裴绾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有些东西在原本求而不得的时候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一旦拥有反而会变得患得患失。 小姑娘止住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我现在就把你吃掉!这样你就不能丢下我了!” “哦?”男人喉头滚动,大掌悄无声息地贴上妹妹的腰,“那你想怎么吃哥哥?” “……”裴绾傻眼,其实她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目光愣愣地把哥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终落在他下腹的鼓胀上。 光是被妹妹这样娇憨纯真的眼神盯着,裴绎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迅速汇聚到了那处。 “宝宝是要吃它吗?”低沉磁性的嗓音藏着蓄意的蛊惑和撩拨。 裴绾一惊,瞬间暗悔自己一时冲动,吓得直打退堂鼓,又怕被哥哥小瞧,还怂嗒嗒地替自己找补:“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男人却一把锁住她的腰,丝毫不容她退缩:“刚才不是还哭着喊着要吃了我,现在不怕我丢下你了?” “你敢!” 小姑娘果然掉进圈套,刚蔫下去的勇气又转眼间彪回,气咻咻地扒开他的衣领,忿忿咬上他的唇。 妹妹第一次这么主动,裴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哪怕她还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得章法,也足够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娇美诱人的少女穿着他的衬衫骑在他身上,两条细白的长腿就贴在他腰侧,动作间还时不时不自知地蹭他两下。 天真与魅惑浑然天成,活像一只吸人精血的妖精。 勾得男人直想将她绑在床上日日夜夜地肆意疼爱。 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先才在宁昱面前信誓旦旦说什么放手其实全是鬼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虚伪。 无数次告诫自己,终有一日她会遇到真正令她心动的人。 而他届时该做的,是在她懂得什么才是正确的爱情时,将她托付给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往后余生都只能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守护她。 奈何,在一步步的沉溺放纵中,一点点尝过她的美妙滋味后,他又无数次卑鄙阴暗地期盼,她永远不会懂得,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出现。 就这样让她永远做一只纯真无畏的小妖精,引诱着他一起沉沦。 多好。 她甚至无需开口,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甘愿束手就擒。 为了不吓跑小妖精,裴绎硬是克制着没乱动,只温柔地含进她的丁香,牵引着她沉迷在与他的勾连交缠中。 最后反倒是趴在男人身上的女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绎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就这么点儿体力还想吃掉哥哥?” “谁……谁说的!我还没开始呢!” 裴绎忍住笑:“那你继续。” 然而裴绾皱着一张小脸暗自犯难,接下来该怎么做?这题好像有点超纲,哥哥没教过她呀。 她试探地在他胸膛腹肌上左摸摸右戳戳,却偏偏不敢去触碰那处早已耸立起来的硬烫。 裴绎被妹妹纤软的小手折磨得不停倒吸气,等了半天却始终没见下文。 忍无可忍哑着嗓子问:“宝贝,你是故意的?” 裴绾无辜地望着他,嘤嘤撇嘴:“我……我不会……” 裴绎失笑,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小笨蛋无师自通。 男人猛地一个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裴绾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他扣住十指,堵上娇唇。 “唔——” “小东西,玩够了,是不是该轮到哥哥来教你了?” 两人位置一调换,裴绎立刻夺回主导权,他慢悠悠地用牙齿一颗颗剥开她的衬衫扣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唇舌也跟着在逐渐敞露的幼嫩肌肤上吮舐嬉戏。 “哥哥,别……”裴绾被哥哥挑逗得又变回了那个娇怯羞涩的小姑娘,还没法适应在这样明熠的天光里与他裸裎相对。 裴绎轻啄妹妹的耳珠,故意借她刚才的话逗她:“心肝,我还没开始呢。” 他的唇又辗转到她的颈项锁骨,细细密密地不放过任何一寸。 “哥哥,我……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裴绾绞尽晕乎乎的脑汁试图引开他的注意。 “正好,哥哥也饿了。”男人低笑,唇舌却依旧未停。 显然两人说的饿并非同一种。 昨夜的爱痕还未消,男人又将他的小娇娇浑身吮吻了个遍。 眼看他吸舐着她的蓓蕾愈发动情,手也不安分地逐渐下移,他却自己喘息着停住。 “绾绾,你真的愿意不管发生什么,都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吗?” “愿意呀!”被揉弄得浑浑噩噩的女孩陡然恢复一丝清明,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是跟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男人安静地抱着她,沉默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抬起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声音还透着忍耐的沙哑。 “那你记住了,将来若是后悔,我也不会让你走的,哪怕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你,我也只会把你关起来。” 说完不等妹妹回答就将她拉起来。 “好了宝贝,今天先教到这儿。” 这切换实在太快,裴绾懵懵地任由哥哥帮她整理好衬衫,又亲了亲她的脸蛋:“乖,在这儿等我,哥哥过去帮你拿衣服。” 直到裴绎离开房间,裴绾才后知后觉地确定他是真的不打算继续了。 她捂住自己绯红的脸颊,迟疑地眨了眨眼,竟然……隐隐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关起来什么的,听着似乎也没有很可怕?反正哥哥又不会真的伤害她呀。 裴绎拿起外套正准备出门,门铃又响起来,还附赠崔南溪急吼吼的大嗓门:“裴绎哥!你在吗?出事了,你快出来!” 裴绎拉开门看见一脸慌急的崔南溪和岑珂,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崔南溪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一样:“绾绾!绾绾她不见了!我们刚敲她房间门一直没反应,结果一推发现里面根本没人!连手机也落下了!我们在周围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你说她会不会又被……” “她在我这儿。” “……哈?” 裴绎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她昨晚做噩梦不敢一个人睡,我把她接过来了。” “那她干嘛不来找我?我就在她对门啊。”崔南溪不解地挠挠头,直犯嘀咕。 岑珂闻言道:“可能绾绾是怕打扰你休息吧,既然她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她刚才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目光无意间扫过裴绎的脖子,注意到上面竟有一条浅浅的牙印,不禁心头一跳。 这段时间与裴绾的认识相处也让她深刻了解到裴绎有多宠爱呵护这个妹妹,她实在不信他会在带妹妹出来玩的时候,还偷偷在房间里藏个女人。 可再瞧裴绎神色坦然,她又怀疑是自己眼花,不自觉摇摇头,赶紧甩掉脑中那个荒唐的猜测。 裴绾在卧室里隐约听见崔南溪的嚷嚷,就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自己,找上门来了,奈何自己现在身上只罩着一件哥哥的衬衫,不仅不敢出去见人,还提心吊胆生怕她这时候冲进来,但想了想崔南溪在裴绎面前向来不敢造次,又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裴绾这回倒是低估了崔南溪的怒气值。 “绾绾人呢?她这次也太不靠谱了!走之前也不知道给我留个信儿,突然玩失踪还不带手机差点吓死我,我都准备再找不到她要报警了!裴绎哥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岑珂回过神,被崔南溪噼里啪啦一通数落惊呆,没想到她竟然敢在裴绎面前发火,更诡异的是裴绎不仅没生气,居然还好脾气地连连应允。 裴绎对于妹妹有这么紧张关心她的闺蜜很满意,这丫头虽然平时闹腾了点,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 耐着性子听她发完牢骚,才一本正经道:“绾绾也不是故意的,她昨晚梦到一些可怕的事,心里害怕。” “啊?”崔南溪顿时偃旗息鼓,神情担忧,“她该不会是想起了……”意识到岑珂还在场,话锋又一转,“她没事吧?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不过情绪还不大好,今晚可能还得留在我这儿,我跟你去她房间收拾下东西。” “哦,好好好!”崔南溪态度骤变,“裴绎哥你就不用去了,就在这儿安心陪她吧,我们去帮她收拾了送过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裴绎笑容可掬地朝她们点了点头。 此时躲在卧室里胆战心惊的裴绾压根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了落入虎口再也回不去羊圈的羊崽,而且还是被闺蜜贴心地亲手打包送到老虎嘴边。 事实证明,不管多少个崔南溪和岑珂,都抵挡不住一个裴绎。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第42章.误会 温煦的冬日午后,杜妤和几个女伴踏着暖阳走进恒光中心的一家品牌旗舰店。 店员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将她们引往贵宾室。 杜妤一进去就注意到里面坐着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短发女孩正两眼放光地端详着手里一只翡翠绿的蜥蜴皮包。 “哇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看中了这款?我都还没来得及问我妈要,你居然就已经帮我拿下了!” 裴绾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你的审美我还不清楚?既然是给你赔罪当然要诚心诚意啦。” 崔南溪哼了一声:“那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你了,下次你要再敢这样突然玩失踪吓死人,我可没这么轻易饶过你!” “是是是,知道你最关心我了,我再也不敢啦。”裴绾抱住她一脸讨好。 品牌店的经理接过裴绾的卡,又让店员给她们续了两杯茶,亲切笑道:“那请两位在这里休息一下,绾绾小姐,我先过去帮您结账。” “好的,谢谢Rachael姐。” 崔南溪等Rachael走远,摸着下巴道:“啧啧,裴绎哥对你也太好了吧,给张副卡都是无限额的,我回去得跟我爸妈好好提提这事!” “你不是刚从他们手上各拐了一张吗?” “那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么一张顶用啊,而且你知道我拐得有多费劲嘛!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自己各玩各的,我每次要点钱整得跟无间道似的,对外人那么大方,对自己女儿却一个比一个抠像话吗!” 崔南溪手上的那只包十分吸睛,杜妤原本只是盯着它多看了几眼,却突然从她口中听到了裴绎的名字,再仔细一听裴绾的声音,立即与记忆中那通电话里的重合。 原来这就是当初那个搅她好事的小丫头片子! 没想到她这么能耐,居然能把裴少缠这么久! 杜妤朝那边扬了扬下巴,问店员:“那只包还挺特别的,还有其他颜色吗?” 店员笑脸一僵:“不好意思,杜小姐,那是我们今年的圣诞限量款,全球仅有……” 杜妤的女伴张嘴打断:“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怕我们妤姐买不起限量款?你不会忘记上次郑总在这儿为她消费了多少吧?” 店员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款确实非常抢手,早已经被订完了。” 杜妤冷哼道:“你们SA讲话有多大水分我又不是不知道,别想拿这套来糊弄我,要是真订完了,我就要她手上那只。” 店员一惊:“杜小姐,这怎么能行,那是客人早就订好的,而且已经付账了。” “那又怎样,她们总不会跟钱过不去吧?”杜妤施施然站起身,不顾店员的劝阻,径直向对面走去。 裴绾和崔南溪正凑在一处随意翻着品牌最新款的册子,商量着即将到来的圣诞假要一起去哪里玩。 书页上忽然落下阴影,她们抬头便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小小年纪就知道买这里的包,眼光倒是挺高的。” 阴阳怪气得让两个女孩一脸莫名,崔南溪看向裴绾:“你认识?” 裴绾迷茫地摇摇头。 杜妤看着她无辜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包也是挑人的,太年轻的拎这种包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不伦不类。” 崔南溪见这女人嘴上嘲讽着她,眼睛却一直颇带敌意地对着裴绾,这才有点转过弯来,手肘捅了捅闺蜜:“她该不会是裴绎哥的女人吧?” 裴绾心不在焉地反问:“那可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个?” “……”姐妹,人家都找茬到跟前来了,不赶紧澄清,还在这儿挑衅? 杜妤见裴绾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心下呕血,誓要削削她的气焰:“不如我出两倍的价买你们手上的包,赚的这笔你好歹可以自己留着傍身,免得过不久被人撬了墙角,又一时找不到下家,连勉强糊口都难。” 崔南溪这下有点听不下去,脾气一冲就要跳起来,却被裴绾一把按住,朝那女人笑得云淡风轻:“这位阿姨说的话好难懂,是在总结自己的人生经验吗?” 一声阿姨立时喊得杜妤刚隆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你叫谁阿姨呢?!” “咦?不是阿姨吗?”裴绾状似惊讶,“听你讲话口气那么大,又嫌我们是小孩,还以为是哪个爱管闲事的中年长辈呢。” “你!” “不过你要分享这些人生经验怕是找错对象了,毕竟你也说了我们还太年轻,要想领悟你这个年纪的焦虑还得熬好多年呢。” 杜妤没想到这小蹄子这么伶牙俐齿,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但她出来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那你可得好自为之,虽然男人都有贪图年轻新鲜的时候,但最终玩腻了总会发现,还是成熟女人更体贴周到,尤其是……”她故意顿了顿,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某些时候。” 然而裴绾似乎毫无所知,反倒一脸困惑求解:“某些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这死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崔南溪正埋头拼命掐着自己大腿才能憋住不笑出声。 一旁的店员被两人之间的机锋搞得一脑门汗,心想这杜妤先前好像是被哪个富少包了,现在又傍上个老富商,平日里爱摆阔,她们也乐得让她贡献营业额,只是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的偏跟裴家大小姐杠上干嘛? 恰好Rachael在这时回来,到门口一见这阵势就知不妙,再听她们的对话更是心惊肉跳,急忙堆着笑赶过去打圆场。 “杜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两位是……” “Rachael姐,你不是要给我签单的吗?”裴绾若无其事地打断她。 Rachael一愣,能一路做到旗舰店的经理,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精,立马反应过来裴绾是不愿被对方知晓身份,可又担心两人再起冲突,想了想拿出账单和卡,状似无意地从杜妤面前递回去,期望她能长点心,别瞎惹不该惹的人。 果然杜妤看见那张黑卡脸色一变,暗惊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迷魂手段,竟能哄得裴绎对她这么大方。 虽说这圈子里的金主向来不会亏待女人,但还从没见谁能拿着黑卡招摇过市的。 此刻看着裴绾的目光不由带着几分怨妒和忌惮。 裴绾签完字,抬眸笑眯眯地问崔南溪:“人家可是愿意出两倍价买你的包,多难得的机会,怎么样,卖不卖呢?” 第43章.慰劳 以崔南溪和裴绾的默契,此刻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瞪大眼睛道:“那怎么行啊,这是你送我的礼物,还有专为我定制的图案和名字,我可喜欢了!” “没关系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就拿赚的这笔钱,再买个更好看的也不算亏嘛。” “诶?这倒也是……那既然这位阿姨这么想要,我也可以考虑忍痛割爱,但总还是应该再多表示点诚意,你看叁倍怎么样?” 两人一唱一和,杜妤一听那称呼又是一阵火起。 Rachael见势不对,迅速截话:“杜小姐,我们这儿刚来了好些新款,我觉得都非常适合您,您要不先看看别的怎么样?” 杜妤的女伴旁观者清,看出经理的态度明显偏向对方,杜妤若硬要不依不饶怕是不仅讨不了便宜,还可能颜面扫地,那她们以后也没脸来这儿,相互使个眼色也赶忙上前相劝。 杜妤被她们这一打岔,也恢复了些理智。 她如今的金主看似对她百依百顺,实则相当精明,死老头子身家比不上裴绎,出手也吝啬得多,要是被他知道她花叁倍价买个包是为前金主争风吃醋,只怕她下场比上次更狼狈。 正是骑虎难下,这会儿旁边有人递了台阶,她只好咬咬牙忍下这口气,装作满不在乎地轻蔑道:“那就看看别的吧,这种小丫头都能看上的东西我本来也没多大兴趣。” Rachael暗自松了口气,赶紧示意店员拿出店里的最新款供她挑选。 裴绾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倒是,毕竟人的品味也是有代沟的。” “你!” 已经转身要走的杜妤被女伴们使劲拽住才总算没有跳起八丈高。 Rachael认识裴绾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领教她的嘴皮子,没想到平常温和礼貌的小姑娘怼起人来这么犀利,从前还奇怪她跟风风火火的崔南溪性格南辕北辙,是怎么凑成闺蜜的,现在才明白人家根本就是一路人。 不过见多了像杜妤这样趾高气昂的小叁小四,偶尔见她们吃瘪一回也挺爽的。 Rachael将两个女孩一路送到店门口,递上两样最新款的配饰作赔礼:“实在抱歉给两位带来不愉快的体验,以后我们会为两位提前安排单独的贵宾室避免类似事情的发生,另外下个月的私人沙龙,也请两位一定参加,届时我们还会为你们准备特别的专属礼以表歉意。” 崔南溪笑道:“Rachael姐,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和绾绾都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因为这么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就不再来的。” Rachael放下心来,这才生出了几分劝和的意思,试探问道:“我想刚才杜小姐肯定是认错人了,若能让她清楚你们是谁,应该也不至于一再冒犯……” 裴绾淡淡挑了挑眉,娇柔昳丽的面庞露出一丝罕见的高傲:“她还不配。” 裴绾将崔南溪送到家后,转头对开车的管家说:“周叔,我现在不回家,你送我去趟公司吧。” “小姐要去公司?可是少爷最近这么忙,应该没空顾及你吧?” 周叔是裴父去世后,谭老爷子从谭家安排过来的老人,称呼还始终沿用着老派的习惯,怎么劝都改不了口。 裴绾乖巧笑道:“没关系呀,我可以在他办公室等他。” 周叔只好叮嘱道:“那他要是没空,你想先回家的话,记得叫我来接你,可别自己乱跑。” “放心吧周叔,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周叔不敢多言,只能暗自叹口气,这可不是小不小的问题。 裴绾拎着一堆袋子走进盛通集团大厦,轻车熟路地刷牌坐电梯上了顶层。 戴秘书正在整理文件,瞥眼看见她一脸惊讶:“绾绾,你怎么来了?” 裴绾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袋子:“大家周末加班辛苦啦,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慰劳啦!” 已经为一个重要的海外收购项目连续加班近一个月的总裁办的秘书们听到她的声音纷纷抬起憔悴的熊猫眼,一边打招呼一边凑过来看她带的些什么,再看裴绾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送温暖的小天使。 “绾绾,你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我最近正嘴馋这家的千层蛋糕,就是一直忙得没时间去!” “绾绾,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天啊绾绾,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这家的草莓挞,太贴心了吧!” 戴秘书咳了咳笑道:“好了,你们这些油嘴滑舌的,趁裴总还没开完会,赶紧吃完回来继续干活。” 一帮人立马抱起一堆点心,一窝蜂地往楼下茶歇间涌去。 其中一个秘书刚升职调入总裁办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绾,一脸奇异地悄悄感叹:“原来那就是裴总的妹妹啊,我一直以为会是个刁蛮的娇小姐,没想到她这么可爱啊!” “你豪门狗血剧看多了吧?” “哎呀我也是因为老早就听说裴总特别宠他妹妹,才以为会是那种娇生惯养得很难相处的千金小姐。” “你说的那种倒也不少,不过像裴家这种名门教养出来的能是那种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暴发户吗?” “……我怀疑你在影射谁,但我没有证据。”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怕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赵总每次来都是一副下巴快戳到天花板的架势,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盛通老板娘呢!” “你可别侮辱老板娘这名头,我听说当年的裴董夫人就是个特别优雅和善的人,你看如今的裴总和他妹妹待人都没什么架子,这才是家教。” “没错,真应该让那个赵总瞧瞧什么才是正经的名门千金该有的样子,可惜绾绾小时候还常来,现在一年到头都来不了两回,估计是碰不上了。”旁边又有人插嘴进来遗憾道。 “你还见过她小时候啊?是不是比现在还可爱?” “唉,就是裴董去世后好长一段时间,裴总只要来公司都会带着她,不过绾绾那会儿好像特别怕人,走哪都只跟在她哥哥身边,就连裴总开会她也是在旁边安静坐着,估计是因为父母都没了打击太大吧,现在倒是比以前开朗多了。” “啊……那也挺可怜的,她那时候应该也才十来岁吧?” “是啊,所以裴总就剩这么一个妹妹,能不宠嘛?” 第44章.拉花 戴秘书引着裴绾进了总裁办公室。 “裴总还在开会,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绾绾你想先喝点什么?” 裴绾连忙摆摆手:“不用麻烦了,薇薇姐,我自己倒杯水就好。”她古灵精怪地眨眨眼,“我这次可是买了你爱吃的抹茶千层,你再不去的话就要被他们抢光啦。” 戴秘书莞尔:“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再过来。” 戴秘书关上门正准备去茶歇间,桌上的专线响起来,大堂前台在电话里说:“泰辉的赵总又来了,已经上电梯了。” 戴秘书顿感一阵头疼,这位大小姐仗着是合作方高管,每次来都打着商议项目的旗号却从不预约,一点职场礼节都不懂。 刚放下电话,就见电梯口出现一个身穿斜纹软呢套装的女人,踩着一双红底细高跟气势如虹地走进来。 戴秘书赶紧迎上去摆出笑脸:“赵总怎么大周末的也过来了,是对我们的方案还有什么疑问吗?” 赵萱表情淡淡:“方案倒是没什么,只是合同细则上我还有一些具体的问题想请教裴总。” “……”戴秘书眼角不禁抽了抽,合同问题自有双方的法务部把关,哪用得着她一个财务总监来操心?要请教不去咨询自家法律顾问,偏来找裴总,以为她老板很闲吗? 之前来的理由还多少跟自己业务沾点边,这次的醉翁之意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但多年的工作历练早将她训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标准职场人,戴秘书一边腹诽老板魅力太大也是种负担,一边不动声色地微笑:“不好意思,赵总,裴总最近很忙,今天也一直在开会,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等他开完会不就行了。” “这……会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也是怕耽误您的时间,不如您先看看之后哪天时间方便,我帮您提前预留……” “怎么,你是看不起泰辉,觉得盛通跟我们的合作不重要吗?我看上次谈判的时候,你们裴总明明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嘛,现在眼看着要签合同定下来了,你们反倒不上心了?” “……”好吧,又开始胡搅蛮缠了,再拒绝怕是不好收场,戴秘书极力绷住她即将垮下的笑容,“那请您先到休息室稍候,我先去问问……” 赵萱打断道:“哪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在他办公室等他就好了。”说罢就自顾自朝那边走。 戴秘书一惊:“抱歉,赵总,裴总现在不在,未经他允许,外人不能随便进入他的办公室。” 赵萱嗤笑一声:“什么外人?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等他待会儿回来不也照样会请我进去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戴秘书此刻只后悔把其他人都赶去了茶歇间,现在连个去老板那儿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而赵萱毕竟是合作方董事长的女儿,若真要硬闯她也不可能直接喊保安来拦。 正在为难间,总裁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裴绾俏生生站在门口,笑容灿烂:“薇薇姐,请这位姐姐进来吧。” 赵萱看着眼前那张洋溢着青葱般鲜嫩朝气的脸,眼睛一眯,转过头将冷冷的视线射向戴秘书:“这就是你说的外人不能进?” 戴秘书张口解释:“啊……这是裴总的……” “薇薇姐,你去忙吧,我来招待就好。”裴绾仍旧笑盈盈地说。 散会后,一群高管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 杨特助最后走出来,看到戴秘书满脸纠结地守在门口,诧异地问:“怎么了?” “裴总呢?还没出来?” “裴总在接远程,英国公司那边还有一些进展在汇报,有什么急事吗?” 戴秘书叹口气:“泰辉的赵总来了,这会儿正在裴总办公室。” 杨特助条件反射地皱眉:“她怎么又来了?办公室里那么多重要文件,若是有什么闪失谁能负责?谁让她随便进去的?” 戴秘书表情一言难尽:“……是绾绾。” “???” 裴绾走到茶水台前,转头问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的赵萱:“赵姐姐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赵萱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小丫头,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思索间竟下意识地回答:“咖啡。” “那你想喝拿铁、卡布奇诺、美式还是浓缩?” “……”怎么这么啰嗦,到底有没有认真把她当情敌?“……拿铁。” 没一会儿,裴绾端着现磨的拿铁过来摆在她面前。 “我最近正在学拉花,掌握得还不太好,希望赵姐姐别介意。” 赵萱看看杯子里那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再看看旁边笑得人畜无害的裴绾,满腹的戒备和敌意居然消减了大半。 莫非这小丫头就是靠这招把裴绎迷住的? 别以为在这儿摆出一副女主人待客的姿态就能轻易将她打发,她可不信裴绎这种阅尽千帆的男人会随便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收服! 然而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裴绎的办公桌时,终于隐隐想起什么,再回头盯着裴绾那张愈发眼熟的面孔,陡然间醍醐灌顶。 “你是……裴总的妹妹?” 坐在沙发上的裴绾翘了翘嘴角,观察力还不错,看来也不算太笨,至少比先前碰到的那个女人聪明些。 原来当男人这么有艳福,她才刚遇到一个戏精,还憋着一肚子气要找哥哥告状呢,结果到这儿来居然又冒出一个! “我哥哥跟你提过我?” 听到对方承认,赵萱态度顿时大转,暗暗庆幸自己刚才还没来得及对她出言不逊,脸上笑得一团和气:“裴总办公桌上有你的照片,我之前顺嘴问过,他说是他妹妹。” 裴绾听罢有点惊讶,她记得那张办公桌上常年摆着的应该是她小学时的照片,没想到这位赵总眼神倒是挺精,居然从她幼年的模样就能猜出来? 赵萱见裴绾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不露声色地问:“不过我看那桌上好像一直只有你的照片,裴总的女友不会有意见吗?” 裴绾眨了眨那双看上去分外无辜的大眼睛,没心没肺地说:“不会啊,我嫂嫂才没那么小气呢。” 第45章.故事 (ωoо1⒏ υip) 赵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嫂嫂?!裴总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哦,那倒没有,不过虽然是未婚妻,但跟结婚也没什么两样啦。” “……未婚妻?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裴总有未婚妻?” 裴绾煞有介事地解释:“因为我嫂嫂不愿意公开啊,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是个很随性的人,不喜欢被不相干的人打扰,更不想那么早就被婚姻束缚。” 赵萱一听心里又燃起希望:“那她恐怕并不适合嫁进裴家吧?毕竟裴家的女主人怎么也得是个有担当,里里外外都能撑得起场面的,她这样光占着未婚妻的名分却不替裴家着想,裴总能答应?” 裴绾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啊,谁让我爸爸只认准她这个儿媳妇呢,他生前就立下遗嘱,如果我哥哥敢始乱终弃的话,裴家的所有财产和公司股份,全都会划到我名下,哦对了,还有一部分会转给我嫂嫂作为补偿,你说他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干这么大笔赔钱的买卖呢?” 赵萱的殷殷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裴绎赶回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裴绾替他编的故事已经绘声绘色地接近尾声。 “……其实我嫂嫂也不是不知道我哥哥就是在等她自己主动提分手,但这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谁能甘心放弃?所以他们俩就一直这么耗着,她自己过得悠闲自在,也懒得管我哥哥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反正她未婚妻的名分摆在那儿,只要她不提分手,那些女人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多高的浪来,唉……就是苦了那些一心巴望着能嫁进裴家的女人,还不知道何时能熬出头呢……” 裴绎站在门口眼角直搐。 ……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 裴绎身后的杨特助和戴秘书更是瞠目结舌,老板花名在外他们都清楚,但作为下属还是由衷佩服他在商业上的运筹帷幄。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老板背后还藏了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未婚妻?所以裴总这些年都是因为在未婚妻那儿受到冷遇,才只好去外面寻安慰? 一不小心听到老板这么劲爆的八卦却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煎熬…… 更想见识一下能对裴总不屑一顾的女人得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赵萱此刻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她从小养尊处优,看男人的眼光也甚高。 以前对裴绎的那些风流韵事十分嗤之以鼻,只觉得皮囊再英俊终究还不是个花花公子,从本质上与那些普通又肤浅的男人也并没什么区别。 直到这次在两家合作会面时正式见到他,言谈间倜傥从容的风度和高瞻远瞩的见解,竟让她一眼沦陷。 但她的傲气还不允许自己去做个令人不齿的插足者,更不允许自己卑微到为一个男人甘愿没名没分,到头来还分不到一杯羹的地步。 赵萱尴尬地笑了笑:“你这位嫂嫂倒也是挺心大的。” 未婚夫长年在外拈花惹草还能视而不见,可真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要换作是她这个炮仗早炸了,难怪她爸再叁告诫她跟裴绎不合适。 裴绾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赵萱又忍不住好奇问:“既然他们互相都没什么感情,这样被迫绑在一起,应该也挺折磨的吧?” “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绑在一起的。”裴绎和颜悦色地走进来。 “裴、裴总?!”被撞见自己谈论他的私事,赵萱一时无措得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裴绎勾唇,气定神闲地盯着沙发上那个心虚得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跟他对视的小家伙。 “……不过她性子的确还有些调皮,偶尔也是挺磨人的。” “???”赵萱彻底凌乱,裴绎这一脸宠溺的表情,怎么跟他妹妹描述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裴绎已经收回目光看向赵萱,客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赵总,我今天一直在开会,多有怠慢,你专程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萱被裴绾的故事搅和得心绪正乱,如今看裴绎的眼神都添了几分微妙,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哦呵呵……也没什么,本来是有关于项目的问题想来请教,但既然你这么忙,我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戴秘书和杨特助默默对视一眼,她这会儿倒是懂得善解人意了。 裴绎也笑得自然,一副丝毫没看出她窘态的模样:“那下次赵总来之前还是先知会我秘书一声,她会提前把我时间空出来,也免得让赵总又白跑一趟,不然次数多了,传到赵董那里,还以为我是故意怠慢他女儿,万一大家因此生隙影响到双方合作就太遗憾了,你说呢?” 这明显是在拿她爸敲打她,赵萱还不至于听不出来,讪讪一笑赶紧告辞。 戴秘书将赵萱送走,裴绎关上门走到裴绾面前,俯下身把她困在沙发里,勾起她的下巴问:“满意了,小东西?” “哼!”小家伙甩过头不理他。 裴绎亲了亲她的嘴角:“小嘴都能挂油瓶了,是谁惹我家小公主不开心了?” “不告诉你!”嘴巴撅得更高,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她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裴绎坐下来把小猫咪抱到身上顺毛:“嗯?不告诉我?那让我猜猜,是今天逛街没有买到喜欢的东西?” “买到了!”虽然差点被人截胡! “那是买的还不够多?” “够的!”她才不像某些女人那么贪心呢! “哦——那是哥哥最近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 “才不是!”她可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跟南溪闹矛盾了?” “怎么可能!”哥哥是大笨蛋! “那宝贝是不是吃醋了?”裴绎突然咬住小猫咪的耳朵低声问。 “!!!”裴绾被哥哥舐弄得耳热心跳,猝不及防险些点头,偏还死鸭子嘴硬:“谁、谁说的!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哦,这样啊……”裴绎失望地叹息一声,“哥哥还以为绾绾是在为我吃醋呢。” 小姑娘眼眸一瞪:“你很希望我吃醋吗?!”大有一副他要是不讲清楚,就别想轻易哄好她的架势。 “因为绾绾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哥哥很喜欢啊。”裴绎忍着笑又在她双颊上亲了亲,“不过哥哥可舍不得让我的小乖乖不开心,所以现在要开始哄她了。” 咦……?刚才竟然不算哄吗?这也太……太犯规了吧! 小河豚的腮帮子还没来得及鼓起来就被哥哥撩得脑袋冒烟地泄气了。首-发:rourouwu.in (ωoо1⒏ υip) 第46章.成熟 裴绾抬眸偷偷觑了一眼哥哥隐藏着眉宇间的倦色,却依然极尽耐心逗她开心的样子,哪里还忍心再为难他。 哥哥已经连轴忙碌得很久都没好好休息了。 裴绾歉疚地在他颈窝蹭了蹭:“我刚才有没有给你惹祸,会影响到你们的合作吗?” 裴绎有点意外妹妹这么快就收起了小脾气,轻抚她的发丝笑道:“不会,她父亲才是泰辉的决策人,双方合作看重的是利益,他女儿的这点小事根本不至于放在心上。” “那你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小家伙低头绞着手指问。 裴绎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摩挲:“我的绾绾最懂事了,不会无缘无故闹脾气的,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你不安了,对不对?” 裴绾垂着脑袋在他身上晃了晃两条细腿不说话。 裴绎把她小脸捧起来:“那宝贝要告诉哥哥是因为什么吗?” “你……”小姑娘纠结得眼睛鼻子都快皱成一团,一边嫌弃自己太矫情,一边又抵不住心头的介意,“你是不是更喜欢她们那样成熟的?” “……她们?还有谁?”裴绎被问得纳闷。 裴绾扬着下巴竖起眉毛:“你不许转移话题!” “好好,我不问。”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嗯?哥哥自然是喜欢绾绾这样的啊。” 裴绾嘟囔着反驳:“骗人,你以前的女人都是那样的。” 裴绎哭笑不得:“宝贝,你现在才想起要翻旧账是不是太晚了点?” 裴绾也明白自己是在钻牛角尖,却依然控制不住被之前那个女人的话干扰。 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伶俐冷静,到底也只是个初尝情爱滋味的小姑娘,又哪里懂得该如何消解风花雪月之外的心酸惆怅。 她的敏感与不安,唯有他能抚慰。 裴绎瞧着妹妹神色黯然怎会不心疼,认真想了想,将桌上那杯赵萱未动过的咖啡移到她面前。 “绾绾你看,这个拉花现在做得是不是还不够熟练?”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裴绎继续问:“但哥哥却总喜欢喝这样的是为什么呢?” 裴绾不解地眨了眨眼。 “因为它是绾绾做的啊。”见她清凌的眸底重新亮起微光,他望着她的眉眼盛满温柔,“当然,哥哥相信绾绾以后也一定会做出很漂亮的拉花。” “那我要是一直都做不出很漂亮的呢?” “那哥哥也喜欢啊,不管是什么样,只要是绾绾做的,都会是哥哥最喜欢的,所以你永远不必在意别人做得怎么样。” “那……你会更喜欢我现在做的,还是以后做的更漂亮的呢?” “嗯——我想做拉花的每个阶段都会有它独特的形状,就像你练琴一样。”裴绎轻轻捏了捏妹妹指尖的薄茧,“但我们并不会因为你现在拉得游刃有余,就忘记你初学时的磕磕绊绊和这么多年的刻苦练习,对不对?” 裴绾哑然发楞。 裴绎执起她的手吻上指尖的那一层勋章。 “我的绾绾在每个阶段都很努力,所以每个阶段也都会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光彩,如果没有现在的你,又怎么能成就以后的你呢?” 裴绾瞅着杯子里那个已经被咖啡溶解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图案,半晌未语。 她既懊恼自己一时的死脑筋,又为哥哥的包容呵护而鼻酸得想要落泪,不由羞愧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哥哥,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没有,绾绾只是因为太在乎哥哥,就像哥哥在乎你一样。”裴绎赶紧亲亲小心肝的发顶安慰,“何况你本来就是哥哥的小宝宝,幼稚点又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被他逗笑,难为情地吸了吸鼻子:“我总不能永远都当小宝宝吧。” “怎么不能?”裴绎挑眉,“在哥哥眼里,你永远都是需要我照顾和保护的小宝宝,不管长到多大都是。” “可我也想要保护哥哥呀。”小可爱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保护我?” 裴绾用力点头:“虽然你从来都不说,但哥哥肯定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有劳累烦闷的时候,还有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也想成为哥哥的依靠,在你脆弱的时候保护你呀。” 裴绎怔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从他的小不点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自小接受的培养教育都在要求他成为一个能肩负责任承担压力的支柱,除了年少时母亲的关怀,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意过他是否也曾疲惫、软弱或踟蹰。 情不自禁抱紧怀里的妹妹,却将脸深深藏在她发间。 “宝贝,你一直都是我的依靠。” “咦?真的吗?” 裴绎悄悄清了清发哑的嗓子:“真的。” 她是他的软肋,亦是铠甲。 是肢体里流淌的血液,是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是深夜无论他多晚回家时,那盏始终为他亮着的灯。 裴绾搂住哥哥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软糯地说:“哥哥,我会快点把拉花练好的,你要等我呀。” 裴绎眼里浮起清浅的笑意,怀着满腔怜惜轻吻她的发梢:“绾绾不用急,我们可以慢慢练,哥哥会一直守着你的。” 所有稚气的女孩迟早都会蜕变为成熟的女人,岁月与阅历会赋予她们更加自信耀眼的光芒。 但她们的脱胎换骨也往往意味着需要付出诸多成长的代价。 而他只祈愿他的宝贝永远喜乐无忧。 她不必那么急于去自渡人生的悲欢,他会用一生的时间陪她一起慢慢长大。 裴绎牵着笑逐颜开的小姑娘走出办公室,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办公区除了戴秘书空无一人。 “人呢?都去哪儿了?”怎么他开个会再回来的功夫,就全消失了?是他这个老板平日里对下属太宽容了? “他们都在茶歇间呢。”戴秘书一边解释一边赶忙给那帮人悄悄发消息催他们回来。 “茶歇间?”集体擅自怠工还偷偷摸摸开小灶,也不记得给老板留一份? 裴绎皱眉,正准备扬言威胁要扣加班费,又听戴秘书说:“是绾绾专门带来了茶点慰劳大家的。” 裴绎到嘴边的话当即刹住。 “……嗯,这段时间大家也的确辛苦了,今天就提早下班吧。” 在楼下急吼吼等着电梯回顶层的秘书们突然收到戴秘书的消息:裴总让你们吃完回来收拾好东西就可以走了。 “!!!”一群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老板这是在让他们卷铺盖走人吗?! 正要打电话问个清楚,群里又跳出一条戴秘书的通知:裴总体恤同事们最近辛苦,今天提前下班,明天正常休息,祝大家周末愉快! “……”所以这种天降惊喜能不能一次性讲完?说话留半截很容易吓出心脏病的! 第47章.演出 圣诞假临近之前,裴绾和尹钧河都如愿收到了皇家音乐学院的Offer。 两人在电话里互相祝贺,尹钧河正在筹备一场新年音乐会,借此十分热情地邀请裴绾做他的演出嘉宾。 裴绾在高中最后一年暂停了很多比赛和演出,已经很久没登过舞台,收到这个邀请也有些技痒,但想起哥哥之前对尹钧河的反应又有些犹豫,试探地去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他很爽快地支持,还表示会陪她一起去。 裴绾这才放下心来,欣然接受了邀请。 于是年末的最后一个晚上,裴绎坐在了燕城音乐厅的二楼包厢。 舞台上的裴绾和尹钧河正在合奏《野蜂飞舞》,低沉的大提琴和悠扬的钢琴以极快的节奏在音乐厅里交织回荡,两人手指和琴弓翩跹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瞬间将观众拉进一场激烈紧张的追逐中。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如雷。 宁昱禁不住赞叹:“你还别说,他们这合作得还真挺默契,我妈一开始给我推荐她朋友儿子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儿,今天看来这小子的确资质不凡,而且长得还是特别招小姑娘那款,也难怪他妈一心想让他早点出道。” “所以你决定签了?”裴绎漫不经心地问。 “呃——”宁昱摸了摸下巴,“我本来是想给他弄个什么天才少年钢琴家的人设来着,不过刚刚看了他和绾绾的表演,我突然发现他俩搭在一起实在太配了!钢琴少年和大提琴少女,你看这组合多新鲜!到时候搁一起宣传造势再炒个CP什么的绝对吸引眼球!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可以立刻滚回你的包厢去。” “干嘛?我说句他俩般配就受不了了?”宁昱笑得幸灾乐祸,“这有目共睹的事,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像你这种吃嫩草的老牛,哪比得上人家这样青春年少的天作之合?” “你是不是忘记之前是谁被岑珂嫌弃年纪太大了?” “……” 彼此都铆足劲儿往对方痛处踩,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 “哎我说真的,娱乐圈迄今为止还从没见过这种组合呢,多稀缺啊!我知道你不乐意让绾绾淌这圈子的浑水,但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成名才是硬道理啊!”见裴绎没反驳,宁昱继续滔滔不绝,“古典乐在国内可不像在欧美有那么大的观众基础,单想靠演出成名可太难了,别管在国外拿多少奖,凡是回国想提升名气的,最终还是得跟娱乐圈打交道增加曝光度,你瞧人家尹钧河他妈多有远见!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你放心,有我给她保驾护航,那些乌烟瘴气的事绝对连她边儿都挨不上……” 裴绎恍若未闻,沉静的目光幽幽落在舞台上那个与少年相视而笑,一齐鞠躬致谢的窈窕身影上。 热烈的掌声和夺目的灯光铺天盖地般投注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对捧花的金童玉女。 裴绾和尹钧河结束最后一首合奏,在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谢幕。 裴绾回到化妆间,换下演出礼服,由着化妆师替她卸妆。 尹钧河敲了敲门走进来,看到换回日常装束的女孩笑道:“绾绾,今天的演出很成功,观众都非常喜欢我们的合作,谢谢你这次能来。” “你太客气了,观众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裴绾笑嘻嘻地摆摆手,“其实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登台了,这次还有点紧张,生怕自己不小心出错影响你的演出,幸好最后一切顺利!” 看着女孩明亮的笑容,尹钧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热切:“我们待会儿要去Skyfall庆功,绾绾你也一起来吧!” “咦?”裴绾眨了眨眼,偏头问,“那是酒吧吗?”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对,是在恒光79层的一家观景酒吧。” 裴绾恍然,上次在RINGS好像听谢尧提过,那是他的另一家酒吧。 “可我还不能喝酒呢。” 虽然她总对喝酒跃跃欲试,但其实都是有哥哥在身边才敢偷偷摸摸尝一下,若是哥哥不在场,她可不会随便沾酒。 尹钧河这才记起她还没成年,但又不甘心放弃这么难得的拉近距离的机会:“你可以喝饮料的,那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全城夜景,我们今晚会在那里跨年,零点的时候还会放烟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裴绾一听到烟花,眼神亮了亮,可是想到哥哥还在外面等她,烟花当然没有哥哥重要。 正要开口婉拒,就见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尹钧河身后。 “哥哥!你怎么到后台来啦?”小姑娘雀跃地跑到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样子全然没有刚才在舞台上的优雅矜持。 裴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宁昱哥想跟你聊聊。” “宁昱哥也来了?” 裴绾往门外探出头,宁昱靠在走廊边朝她挥了挥手。 她回过头,朝尹钧河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哥哥来接我啦,今晚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祝贺你演出成功!新年快乐!” 尹钧河张口还欲挽留,却被男人扫来的淡淡一瞥定住。 明明是那样沉默而寻常的目光,竟似有千钧之重。 可恍眼细瞧,他又只是面色柔和地对着女孩微笑。 等再回神,裴绾已经被她哥哥揽着转身离开。 裴绾一头雾水地跟着裴绎和宁昱走进一处安静的休息室。 “绾绾啊,都说成名要趁早,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就签到宁昱哥的公司来啊?” “……” 此时的宁昱笑得活像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要不是哥哥就在旁边陪着,小姑娘绝对要怀疑是有人在冒充他,立马就转身跑掉了。 她连忙征询地看向哥哥,被宁昱挥手打断:“哎哎,不用看你哥,他说了他不会干涉,完全尊重你的想法。” 裴绾为难地皱着小脸:“可我很快就要去英国了。” “放心,肯定不会耽误你读书,我就趁你和尹钧河假期回来时,安排你们参加活动,再给你们搭配上几个适合的综艺,那关注度绝对噌噌往上涨!” 宁昱自顾自地嘚瑟畅想,看裴绾的眼神亮得就像在看一棵即将茁壮成长的摇钱树苗。 “……尹钧河?”这又是什么情况?裴绾有点跟不上他的规划。 “哦对!我还没告诉你吧,他正打算签进我公司,我今天来这儿也是他妈妈极力邀请的,我寻思着你们在舞台上合作这么默契,不如一起搭档表演做宣传,绝对比一个人来的有看点!怎么样,绾绾,你有没有兴趣?” “可是……”裴绾又下意识看向裴绎。 宁昱生怕这位爷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影响裴绾,赶紧打岔:“绾绾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再告诉我怎么样?” 裴绾迟疑了一会儿,见哥哥始终没有表态,只好点头同意。 第48章.钓鱼 回到家后,裴绎脱下外套径直进了自己浴室,裴绾却像条小尾巴似的跟了进来,在背后扒住他。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什么?” 身后传来妹妹小心翼翼的声音:“你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我以为你在生气,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跟尹钧河一起出道?” 裴绎一愣,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宝贝,哥哥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吗?”小家伙仰头眼巴巴地瞅着他。 对着妹妹清澈认真的眸子,他只好认输投降:“好吧,我承认的确不喜欢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尤其是搭档宣传还会朝夕相处地整日奔波,而那个少年对妹妹又并非无意,“但我说过不管你想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小脑袋不满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裴绎意外地挑眉:“你不愿意吗?” 妹妹的梦想就是做演奏家,早日成名自然能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但名气又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多少才华出众的艺术家可能一辈子都无人问津,多少实力欠缺靠资本硬捧的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虽然家里并不需要靠她赚钱,但成就自我价值也不是靠金钱就能替代的。 宁昱的主意看似突发奇想,却也是他多年的经验之谈,在捧人方面自有他独到的眼光。 “不愿意!”裴绾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裴绎有点惊讶:“为什么?” “因为……宁昱哥说假期都要在外头到处赶通告,那我岂不是都见不到哥哥了!”小姑娘委屈地撅嘴,“我本来去英国就会好想你,就盼着假期回来呢……” 裴绎哑然,低头笑着蹭了蹭她的鼻尖:“那哥哥每个月都飞去英国看你?” 其实他何尝不是舍不得她,不过盛通本就在伦敦设有子公司,负责在英国的投资项目,之前他去的次数不多,都是定期听那边负责人的汇报,自从妹妹收到Offer,他就打算以后隔叁差五多飞几趟。 “那也不够!我拉大提琴又不是为了去娱乐圈当明星,我现在就想好好读书练琴,假期回来就一直跟着你,哪儿也不去!” 裴绎当即被妹妹的依恋哄得五迷叁道,满心的爱意都要溢出来,捧起她的脸蛋狠狠亲了几口。 “好好,绾绾不想就不想,等你哪天愿意了咱们再跟他签,嗯?” 裴绾傲娇地点点头:“总之你休想甩掉我!” 裴绎哭笑不得:“我都恨不得时刻把你揣在兜里带着,什么时候想甩掉你了?” 小家伙转了转眼珠,竖起来的毛还不肯塌下去:“那别的女人也休想缠上你!哼!” “是是,没有别的女人,哥哥只给你一个人缠着。”裴绎赶紧给小心肝顺毛。 裴绾这才心满意足地翘着嘴角准备离开,却被裴绎拽住手不放。 “宝贝,你是不是忘记了应该再表示点什么?” “嗯?什么呀?”小姑娘想了想,突然“啊”地一声灵光一闪,急忙狗腿地表忠心,“最爱哥哥!只想跟哥哥在一起!不想看烟花!要看也只和哥哥看烟花!” 裴绎一怔,反应过来妹妹一通叽里呱啦说的什么,不由失笑:“不是这个。” 当然他对这波不打自招的抢答也非常满意。 “咦……那是什么?” 男人牵着妹妹的手环上自己的腰,与她额头相抵。 “不是说要缠着我?不跟哥哥一起洗吗,嗯?” “!!!”小姑娘立即一下子跳得老远,“不不不用了!我我我不打扰你了!” 自打从温泉回来后,哥哥就像被启动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总喜欢把她困在浴室里各种调戏蹂躏,之后再把双腿打颤的她抱进浴缸,一边说帮她清洗,一边占尽各种便宜。 这会儿她一听到这种意图不轨的邀请,条件反射就要夺门而逃。 而裴绎在温泉把妹妹折腾了几晚后,自知理亏,以为她又会躲他一阵,没想到小姑娘此后竟都乖乖黏着他。 他暗自将这归功于水的助力,于是整天都想方设法把妹妹哄进浴室,见她没有像从前那么害怕,愈发日复一日地变本加厉。 转眼就蹿出浴室的小兔子,在他面前总是毫不设防,常常迷糊地自投罗网,发现上当后就害羞地撒娇求饶,可爱得让他每次都想一口吃掉。 男人的一双黑眸不由欲色渐染。 小心肝太会招人。 他的定力和耐心似乎已经不够等她长大了。 裴绾洗完澡走出浴室,看了眼挂钟,再过不久就该跨年了。 今年的最后一刻和明年的第一刻当然都要跟哥哥待在一起,小姑娘哼着歌喜气洋洋地准备去找他。 转身前余光一扫,竟然瞥见自己房间的窗台上搁着一杯红酒。 咦?难道是哥哥进来过,离开的时候忘记了? 为了防止她偷喝酒,家里的酒窖还专门设置了密码锁,她试过好多次都没打开,现在居然冒出来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 裴绾狐疑地走过去盯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抵制住诱惑,迅雷不及掩耳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然而刚要咽下去,身后就响起一声轻笑。 “好喝吗?” “咳咳!咳……咳……”裴绾被惊得一下子呛住。 裴绎好笑地给她拍背顺气:“有胆子偷喝酒怎么还这么不经吓?” 裴绾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被钓鱼执法,转过头先发制人:“你!你是不是故意摆在这里的?” 没想到裴绎大方承认:“对啊,就是想试试你能不能禁得起诱惑,你看,果然意志力还很薄弱。” “……”好气哦,但自知理亏只能弱弱反驳,“……我,我就是想尝一口嘛……” “那尝了觉得好喝吗?” “不好喝!”小姑娘使劲瘪嘴,“又苦又涩,一点也不好喝!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呀?” 裴绎勾起唇,眼底暗蓄起不露声色的幽深:“那是你喝的方法不对。” 第49章.自由*嘀嘀* 裴绾对哥哥的变化浑然未觉,还在虚心求教:“嗯?那要怎么喝才对?” 裴绎没回答,从妹妹手里悠然接过酒杯,在她好奇的目光中饮下一口,然后勾起女孩的下巴攫住了她的唇。 “唔!” 天真的小家伙还在乖巧等待哥哥的解答,却毫无防备地被他抵在窗台,撬开唇齿渡进酒液。 “这次好喝吗,宝贝?”男人细细舔去她唇角溢出的红丝,低声问。 “不好……唔——”小姑娘挥舞着小拳头正要抗议,又被哥哥含着酒堵住了话音。 寂静的房间内,裴绾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他们津液交缠的声音,还是她自己的心跳声更清晰。 被迫又咽下一口酒后,男人低喘着又问:“好喝吗?” “不……唔……” 不信邪的小家伙依然被毫无悬念地压制住。 隔了一会儿,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好喝吗?” “……好、好喝……”好汉不吃眼前亏! “乖。”男人勾唇,奖励似的绞住她的舌根温柔纠缠。 裴绾不知不觉被连喂了大半杯红酒,此刻双颊滚烫,晕乎乎地趴在哥哥怀里,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原来她酒量这么差的呀?裴绾不禁暗自扼腕,那她想要默默尝遍家里酒窖的心岂不是还没开始行动就夭折了?! “以后还敢趁我不在,自己随便偷喝酒吗?” “呜……不敢了,哥哥我好晕……”小姑娘软绵绵地吊着哥哥的脖子嘟囔,“我还好热好难受……我是不是生病了?呜呜喝酒一点也不好玩,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呢……” 见妹妹已然微醺得神思开始放飘,裴绎搂着她亲了亲艳若桃李的脸蛋:“没有生病,乖乖,只是酒里加了点助兴的东西,好让你待会儿没那么容易痛。” “???” 男人的唇移到她颈间暧昧轻扫,裴绾费力地转动自己变钝的脑筋,终于慢好多拍地理解到他的意思,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不是说会等我长大的吗?!” “嗯——是说过,但哥哥好像等不及了,想反悔了。”他的吻尽量克制地落在她的眉心,手臂将她紧紧收在怀里,“可以吗,宝贝?” ……这还能反悔? “那……”小姑娘纠结着小表情讲条件,“那我要是害怕的话……也可以中途反悔吗?” “……”怎么喝了酒思维还这么敏捷?难道是他喂得还不够多? 裴绎咬咬牙应道:“……可以。” 小家伙这才放下心来,脸埋在哥哥胸口蹭了蹭:“那好吧,那说好了哦,我们……呀!” 还没等她讲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男人将她一把抱起压到床上,炙热的唇舌刻不容缓地闯了进来。 大掌探进女孩的睡裙肆意游走,捻住其中一粒红豆揉搓,感受到身下娇躯的颤栗,他极力从渐重的喘息中定了定神,轻吻她的小耳朵安抚。 “宝宝,还记得哥哥之前给你讲过的大灰狼和小绵羊的故事吗?” “嗯……记得……吧……”裴绾有点心虚,其实她每晚都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呢。 “那哥哥上次讲的结局是什么?” “嗯?呃……大灰狼和小绵羊……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猜个大团圆总不会出错吧? 裴绎舔吮着她的耳珠:“你确定是Happy Ending?” “那……大灰狼把小绵羊烤来吃掉了?” “……不对。”虽然他现在正准备吃。 已经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使劲回想故事情节的小家伙丝毫没察觉自己的睡裙正在哥哥的掌下一寸寸地往下滑。 “唔……大灰狼很想吃掉小绵羊……但又想养肥点再吃?” “……” 男人彻底放弃,一口咬上她的酥软。 “小笨蛋,是大灰狼很爱小绵羊,但还想给她选择的自由。” 裴绾被刺激得嘤咛一声,傻乎乎地问:“什么选择的自由?” “……”裴绎决定无视这个跑偏的问题,“这不重要。” “为什么呀?”小姑娘听得云里雾里。 男人从她双峰间抬起头,注视她的黑眸燃着异样的执着与疯狂。 “因为大灰狼决定不放她走了。” 是他高估了自己身为兄长的无私和克制,以为爱她也能做到给她自由。 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个被自私和占有欲支配的卑劣男人。 我爱你,而你是自由的。 这种高尚只配属于圣人。 可惜他不过一介凡夫。 她只能是他的,生来就该是他的。 “……可小绵羊不是本来就只想待在大灰狼身边的吗?” 小家伙好奇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裴绎笑起来,怜爱地吻上女孩的唇。 “没错,所以现在的结局可以是Happy Ending了。” 再不给她发散思维的机会,男人轻松褪下她身上所有遮蔽,长指灵活地钻入早已探访过无数次的秘道。 “呜……哥哥……” 肌肤上肆意游弋的手掌与唇舌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灼人热度,所到之处都掀起一片片令人迷乱的酥麻。 男人的手指从秘道中勾出源源不断的晶亮,薄唇贴在她耳边低喃:“宝贝这次湿得好快,哥哥手指都堵不住了……” “呜呜哥哥……我不要湿湿的……” “好好,乖孩子,马上就不会了,哥哥不用手指,换别的来帮你好不好,嗯?” “嗯……” 被酒精和爱抚麻痹得晕头转向的少女根本未做任何思考,只要是哥哥,怎样都好。 直到一杆火力十足的长枪架在了洞口。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清的巨大黑影正向她逼近,潜意识里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用力挣扎。 “不……不要过来!走开!” 裴绎动作一僵,连忙抱住浑身颤抖不止的女孩,扣住她抗拒的手,不停亲吻她泪涌的眼角。 “宝宝乖,别怕,是哥哥……哥哥在这儿,心肝,别哭……” 他的唇无比怜惜地落在她的额角、鼻尖和脸庞,声音也低柔得如同世上最丝滑悦耳的大提琴。 “哥哥最爱绾绾了,绾绾也最爱哥哥,对不对?” “嗯……” “所以绾绾不会害怕哥哥的,对不对?” “……嗯。” “那绾绾睁开眼看看哥哥,好不好?” 裴绾从一团窒息的晦暗中逐渐恢复神智,看清眼前眸色温柔的男人,也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一刻为什么会如此畏惧,啜泣着想解释。 “哥哥,我……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 “没关系,宝贝,是哥哥吓到你了……”裴绎忍着心痛截下她的话,一边轻啄她的嘴角,一边在她后背轻柔拍抚,“乖,别多想,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弄了,别怕……”说话间便要起身退开。 然而女孩却出乎意料地主动环上男人的脖子,唇瓣贴上来吞没了他的自责。 第50章.反悔 “……绾绾?”裴绎被妹妹的举动勾得心头难耐又忐忑,不确定她此时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姑娘颤颤怯怯地嗫嚅:“只要是哥哥,我就不怕……” 纯真的信任比任何蓄意的诱惑都更能令男人心潮澎湃。 他再难克制,俯身将滚烫的唇舌献给少女细腻的纤颈、锁骨和丰软,大掌也在她的腰臀间来回溯游。 小猫咪很快又陷入被云霞和蜜糖偎抱的软绵绵的绮梦中,再无力记起前一刻的阴霾。 那杆长枪也重整旗鼓,小心翼翼地在窄口试探。 “呜……哥哥,我难受……” 不知是他的舌尖太会煽风,还是掌心太会添柴,胸口的那簇火焰竟越烧越旺,紧贴的硬物更是灼热异常,她只能无措地扒着他的肩头低泣。 “乖,宝宝里面太湿了才会难受,哥哥帮你堵住就好了,嗯?” 裴绾并没深想哥哥要怎么堵住,只凭着对他的满心信赖,乖乖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予他。 男人趁势持枪入洞,借着她的滑腻往里挺进,却在即将掀开那层帘幕时再一次被卡住。 “……心肝,放松点,咬这么紧让哥哥怎么进去?”裴绎被妹妹的紧致绞得连连倒抽气。 “呜呜……我、我不要了,好撑……我反悔了!”裴绾没想到居然会比刚才更难受,哭哭啼啼地要撂挑子。 裴绎在妹妹臀瓣上“啪”地轻拍一下:“反悔无效。”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你……你明明答应我可以反悔的!” 裴绎无奈,这种时候才想起要反悔,他就算是圣人也停不下来。 “我是答应过,但你可以反悔,我也可以驳回。”男人哑声沿着她的耳廓啃舐,“况且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拒绝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裴绾被哥哥的无情抵赖噎住,辩不过他只能惨兮兮地控诉:“呜呜呜哥哥变了!你都不疼我了……” “怎么不疼,哥哥最疼你了,现在不就在好好疼你吗……”反正已经哄骗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遭,“心肝,你乖乖的,让哥哥全部进去就舒服了。” 男人终于不再忍耐焚身的欲念,亲了亲妹妹水盈盈的泪眼,含着她的唇轻吮蛊惑,下腹却毫不犹豫地沉身而入。 “呜!哥哥……唔——”裴绾的眼角在不及防备的破门中划下泪痕。 刚尽根没入,男人就被内壁的急剧收缩吸得差点缴械,低喘了几声,勉强控制住自己贲张的欲望,吻去小可怜的泪花。 “宝宝,有没有弄痛你?” “呜呜……太撑了……你骗人!哪里舒服了!”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痛,可也根本没有他说的什么舒服! 没听见妹妹喊痛,裴绎暗松了口气,再无顾忌地开始缓进延出,身下小姑娘的声音也从断断续续的低泣变成了娇媚诱人的吟唱。 “哥哥……啊呜……” “现在舒服了吗?乖乖,哥哥是不是没有骗你,嗯?” “嗯……可是,它怎么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小一点呜呜……” 裴绎被妹妹的稚言逗得好气又好笑,分身却不自觉又膨胀几分。 “小笨蛋,都这么湿了,当然要用大塞子才能堵住,要是不大你才该哭呢。” “呜……嗯……”是这样吗……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感受到妹妹已渐入佳境,长枪在洞内进攻得愈加凶猛,兴奋地贴合着层层迭迭的内壁如入无人之境般冲锋陷阵,势如破竹。 阵阵销魂蚀骨的舒爽和凌虐欲顺着脊柱直冲头顶。 “宝宝,我是谁?” “嗯……哥哥呀。” “喜欢哥哥吗?” “喜欢……啊……” “有多喜欢?” “最喜欢……最爱哥哥……呜呜哥哥慢点……” 怎么这样乖巧又可爱,好想一直这样抱她在怀,将她灌满,把她弄坏。 从破土的花芽慢慢生出稚弱的花蕾,经年的精心呵护才养成娇嫩的花苞,再耐心守候着她绽出最娇艳的花瓣。 他最终还是采下了她的花蕊。 “哥哥也最爱你。” 寂静的窗外倏然炸出“嘭嘭”的巨响,夜空被接二连叁盛开的璀璨点亮,恍若白昼中绚丽的花海。 “绾绾不是想看烟花吗?哥哥抱你去看好不好?” 裴绎的低语在烟花的轰隆声中依稀难辨。 “……嗯?”在他身下接连失魂的女孩已然迷离得连瞳孔都有些涣散。 男人抱起小姑娘往窗边走,两人的身体仍然紧密相连,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深捣得她如秋风萧瑟的落叶般簌簌飘摇。 她不禁咬唇求他:“哥哥,别……别去那里……” “怎么了?是不是想去露台看?”裴绎侧首亲了亲妹妹的脸蛋,“乖,外面太冷了,会冻着你,我们就在窗边看好不好?” “不是……呜……万一被人看见……” 光是这样的假设都让她担心得浑身紧绷,裴绎猝不及防被她绞得狠嘶一声,“啪”地一掌又拍了一下她的臀。 “小妖精,再乱夹哥哥,今晚就别想睡了。” “呜!”小家伙攀着他的脖子委屈巴巴地反驳,“我才没有……好痛哦,你能不能轻点……” 裴绎又心疼地去揉妹妹的小屁股:“好好,那你乖乖看烟花,哥哥轻轻疼你,嗯?” “那你不许再打我。”小姑娘立马借机哼哼唧唧地讲条件。 裴绎无奈:“没有,不是打你,心肝,哥哥怎么舍得。” “呜……那是什么?” “是爱你。” 清纯柔媚的少女仿佛穿越了久远的时空,又变回了那个娇气黏人的小不点,被抱在兄长的怀里颠来荡去地温言哄慰。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之间多了一根硬烫的支撑,在妹妹的娇啼中时重时轻地细磨深碾。 全世界都在为零点的钟声狂欢,而窗前的男人只为心爱的女孩投下沸腾的剪影。 裴绾不知道这场烟花究竟持续了多久。 姹紫嫣红的夜幕下,伴着最后一朵烟花的升空,男人将女孩狠狠抵上窗台,一齐绽放。 那双缠在他腰上的细腿在热烈的震颤中近乎脱力。 裴绎托稳她的娇臀,拥住疲惫不堪的小姑娘,在她额角印下浅吻。 “新年快乐,宝贝。” 首-发:rousewu.cc (ωoо1⒏ υip) 第51章.扁舟 (ωoо1⒏ υip) 裴绾梦见自己好似化作了海上的一叶扁舟。 时而徜徉在风平浪静的港湾里,时而又穿梭在疾风骤雨的波涛中。 时而有海鸥活泼地轻啄她的船舷,时而又有海豚调皮地撞击她的船尾。 忽然一股巨浪汹涌拍来,她惊喘一声猛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真在水中。 “宝宝醒了?” 裴绎沙哑的低音和轻吻在耳畔萦绕。 裴绾眨了眨那双烟波渺渺的眸子,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哥哥抱着坐在宽敞的浴缸里,而身体内居然还埋着他的手指! “……哥、哥哥,你在干什么?” “在帮你检查啊。”裴绎挑起妹妹的下巴亲了亲。 “检……呜……检查什么……” “检查刚才有没有不小心弄伤你。”男人继续道貌岸然地解释,指间动作还一刻未歇。 “没、没有弄伤!我很好!”上回在温泉,他就是打着这种幌子把她检查得体无完肤…… “是吗?那可能是我检查得还不够到位,宝贝再让哥哥仔细检查一下好不好?” “呜呜你上次就是这么骗我的!我才不要相信你……” 男人一把锁住试图从他身上溜走的小泥鳅:“乖乖,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裴绎借着水的浮力轻松抬起妹妹的翘臀,拨开她的双腿,将长枪对准窄口。 “这次手指不够用,得换别的才能好好检查。” “!!!”小家伙在他怀里恨不得扭成麻花,“你怎么又……呜!” 反抗无效,男人顺着水流和她的滑润轻而易举地再次攻入腹地。 小姑娘瞬间软成一团白嫩嫩的棉花糖,嘴巴却还不肯服输地一口咬上哥哥的肩。 裴绎低笑着问:“宝宝不喜欢吗?” “呜……疼!”男人的肌肉太硬,她不仅咬不动,反倒差点磕到牙。 裴绎立马停住:“哪里疼?” 裴绾可怜兮兮地控诉:“嘴巴咬疼了……” 裴绎失笑,捧起妹妹的小脸又亲又哄:“乖,别乱咬伤到自己,哥哥把手给你咬好不好?” “我才不稀罕!” “那你想咬哪里?”裴绎勾唇坏笑,一下深顶进去,“下面给你咬好不好,嗯?” 小姑娘被男人完全嵌入的长刃撞得花枝乱颤。 “呜!哥哥坏蛋!” “好好,哥哥是坏蛋,那你还要不要喜欢哥哥?” “要……啊……嗯……” 小家伙只能在哥哥怀里随着他的深入浅出,无力地此起彼伏。 “好乖。”男人奖励地亲亲小心肝甜软的小嘴。 “呜……我好累,没力气了……” “没关系,哥哥出力就好。” “可我还好困……” “那你接着睡。” “……”这让她怎么睡!“哥哥欺负人……呜呜我不要了……” “那你求求哥哥。”低沉至极的嗓音故意煨着她的耳朵循循善诱。 “求求哥哥……呜!你又骗人!” 男人在妹妹的娇泣中再次挺腰深贯,含住眼前那粉糯诱人随波摇晃的绵软,细吮轻哄。 “嗯,只骗你一个。” 裴绾从不知道,原来跨年之夜可以如此漫长。 漫长到仿佛他们当真跨过了一度春秋。 裴绾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在窗外高悬多时。 她在哥哥怀里睁开眼,抬眸就可以清晰看见他英挺的面容和睫毛落在脸上的两扇阴影。 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小猫咪探头探脑地在哥哥脸庞悄悄蜻蜓点水,正要撤回身子,腰被男人的手臂箍住。 “下次想亲哥哥不用这么偷偷摸摸。” “你……你早就醒了?!” 裴绎搂紧妹妹,闭着眼把头埋在她颈窝:“没醒,要绾绾再亲一下才会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哥哥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更赖皮了? 但小家伙还是笑嘻嘻地在哥哥脸上又盖下一个响亮的印章。 “哥哥新年快乐呀!” 裴绎睁开眼,看着明亮光线下女孩灿烂的笑脸,嘴角泛起温柔的弧度。 “新年快乐,乖乖。” 小姑娘趴在他胸口兴致勃勃地说:“徐妈和周叔都放假了,我今天在家做意面好不好?” “我来做,你歇着。” “诶?为什么?”她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捣腾厨房呢! 男人轻抚着她的腰,低声调笑:“看来宝贝昨晚还不够累?” “!!!”小家伙立马点头如捣蒜,“累的累的,我不做意面了!” 裴绎笑出声,亲了亲小可爱的脸颊,坐起身准备下床,却被妹妹的小手柔柔地牵住一根手指。 “哥哥,我是不是应该要吃药啊?” 裴绎一愣,回过头见妹妹怯怯地望着他,理解到她的意思,连忙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 “不用,那种药对身体不好,哥哥不会让你吃的。” “可你昨晚不是……”裴绾羞涩又不安地欲言又止,“那我会怀小宝宝吗?” “不会。” 裴绾更加疑惑。 “我结扎了。”裴绎紧接着解释。 裴绾呆呆地瞪大双眸:“是……是以后都不会有小宝宝的意思吗?” “你想要小宝宝?”裴绎亲亲她的额头,“乖,你现在还小,等过几年你如果想要,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他的妹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现在就有小宝宝呢。 裴绾怔怔看着他,忽然在此刻无比痛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爱有多么自私。 她剥夺了哥哥本该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权利。 刹那间愧疚和自责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不知不觉泪水已潸然而下。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不想领养孩子?”裴绎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提领养孩子的事吓到了妹妹,慌忙给她擦泪,“乖,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真想要,哥哥还巴不得只宠你一个呢,你不想,我们就不要,心肝别哭了。” 裴绾却哭得停不下来,仰着脖子嚎啕:“你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小宝宝呢……” 裴绎这才搞明白,顿时啼笑皆非:“谁说我没有,你不就是我的小宝宝吗?” “那……那怎么一样……”小姑娘抽噎着反驳。 裴绎将额头贴上妹妹。 “是谁手把手教你走路的?” “……哥哥。” “是谁带着你长大的?” “……哥哥。” “是谁对你有求必应,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 “……我没说过要星星呀。”裴绾瓮声咕哝。 裴绎气得在她下巴咬了一口。 “呜呜是哥哥……” 全都是哥哥。 从她生命中第一次睁眼,好奇探看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她懵懂青涩的成长旅程里,一路都有他悉心的守护和陪伴,从未缺席。 首-发:rourouwu.in (ωoо1⒏ υip) 第52章.距离 “可是……”裴绾犹豫地问,“万一你以后想有自己的小宝宝怎么办呢?” “哥哥有你这一个小宝宝就够了。”裴绎蹭了蹭妹妹的鼻尖,故意唬她,“难道你很想多一个人来分走哥哥对你的爱?你就不怕我以后爱那个孩子多过爱你?” “呜呜呜不想……”光是假设一下,小姑娘就像个失去家长庇护和宠爱的幼崽,伤心得又要哭出来。 她从记事起就一直独享着哥哥的呵护与关怀,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把对她的爱转移给别人,她该怎么办。 “那宝贝就不许再胡思乱想,以后都安心待在哥哥身边,嗯?” 裴绾心有余悸地忙不迭点头。 裴绎捧起妹妹的脸,轻理她鬓边的发丝,情不自禁在她眉心印下爱怜的吻。 “绾绾,你是爸妈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上帝总是那样斤斤计较,在予世人恩赐时,总要收回一些东西作为代偿。 既然他们注定不能拥有孩子,那么此生,她就是他的孩子。 裴绾的眼泪再次盈眶。 他又何尝不是父母留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他是最包容的兄长,亦是最温柔的爱人。 他像一座稳峻的高山,承载着她从孩童到少女的所有敬仰、崇拜、恋慕与依赖。 又像一座屹立的灯塔,始终为她这艘在迷雾中彳亍的小船指引着回港的航向。 她何其有幸,能当他的妹妹。 却又何其不幸,是他的妹妹。 “哥哥。” “嗯?”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明知这是一道无解的伪命题,可裴绾还是执拗地想得到他的答案。 裴绎被问得哑然,这是他从没考虑过的问题,从她备受期待地出现在他世界的那一刻,爱她似乎就是他无师自通的本能。 倘若她不是他的妹妹,他又该去哪里遇见她呢? 女孩的心思果然难以琢磨。 然而,一个成熟睿智的男人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是不能让心爱的女孩失望的。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我相信冥冥之中我们也一定会相遇相爱,只是我会很遗憾不能像现在这样陪伴你过去这么多年的苦乐和成长。” 小姑娘痴痴望着他,环住男人的脖子边笑边掉泪。 “哥哥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裴绎轻拍她的背:“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啊。”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太幸福,像在做梦一样,好怕有一天会突然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幻影。” 裴绎动作微滞,眼底的黯然和痛意一闪而逝,他拥紧怀里的女孩,侧首亲了亲她的发丝。 “不会的,就算是一场梦,等你醒来,哥哥也依然在你身边。” 小家伙终于安心地笑起来,脑袋在他肩上依恋地滚来滚去。 “其实……”裴绾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趴在哥哥肩头弱弱地说,“你也可以用那个的呀。” “嗯?什么?” “就是,那个……”小姑娘把脑袋缩进哥哥怀里,声如蚊呐,“套套……” 裴绎被害羞的小可爱逗得直笑:“嗯,是可以——” 他嗓音压得极沉,却偏偏用最低柔浪漫的语调讲出一句最色欲满满的情话。 “但哥哥不想和我的宝贝之间有一丝距离,只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裴绎将煮好的意面从锅里捞出,淋上橄榄油和已经翻炒好的番茄肉酱。 整个厨房鲜香四溢。 裴绾站在料理台旁,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意面:“哇——哥哥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裴绎好笑地问:“哦?还有什么厉害?” 小马屁精立即开始煞有介事地细数:“哥哥读书厉害,运动厉害,管理公司也厉害,连厨艺都这么厉害!” 然而裴绎并没被她的迷魂汤灌晕:“就只有这些吗?你是不是还少夸了什么?” “咦?还有什么?” 男人的手臂从身后把妹妹圈在怀里,俯身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若即若离:“在床上呢?嗯?” “!!!”刚在床上被他撩得满面通红的小脸又一次冒烟,“哥哥!” 逗妹妹逗得很愉悦的裴绎低笑着亲了亲她的绯颊。 台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他随手按了免提,宁昱心焦气躁的声音立时从里面窜出来:“宁昙在你家吗?” 裴绎被问得没头没脑:“他为什么会在我家?” “真的?”宁昱极度怀疑,“他没躲去你们那儿?” “躲什么?”裴绎跟妹妹对视一眼,裴绾也是一脸茫然,“他又惹什么事了?” “那个小兔崽子!真要活活气死我!今天要被我逮到非得先扒他一层皮!我已经给所有人都放话了啊,这回谁要是敢收留他,就连带着一块儿收拾!他待会儿要是跑去你家,你可得给我把他拴好了!” 宁昱一通跳脚后,骂骂咧咧地自行挂了电话,只剩兄妹俩面面相觑。 “所以……阿昙这次到底是闯了多大祸?” 裴绾赶紧摸出手机。 裴绎似笑非笑:“怎么,我还在这儿呢,就想着要通风报信了?” 小姑娘转了转眼珠,立马踮起脚尖勾住哥哥脖子在他脸上“啵啵”亲了好几下。 “哥哥哥哥,我知道你最好啦!阿昙可是我的好朋友呢,就像你和宁昱哥一样,我总要关心一下他出了什么事吧?” “……”小可爱的笑容太晃眼,他已然看不见除她之外的其他任何物体,“……那就让他放聪明点,别来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盼来元旦的休息时间,还特意提前给徐妈和周叔放假,就是为了跟妹妹在家共度几天二人世界,他可不乐意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扰。 可惜,裴绎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被前来寻求避难的电灯泡搅得粉碎。 当门铃急促响起的时候,裴绎的太阳穴直抽,他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奈何裴绾已经热情地冲过去开了门。 “绾绾!你可得救救我啊!”宁昙一进门就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裴绾看他精神委顿,十分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宁昱哥这么生气啊?” 宁昙绝望地捂脸:“别提了!我昨晚跨年喝醉了脑子糊掉了,被人怂恿着发消息给我哥出柜了!” 一想起自己竟然干出这么低级的智障事,他就恨不得自断双手,妈的以后再也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第53章.伙夫 “……啊?!”裴绾呆若木鸡。 但更令她震惊的是,宁昙居然就这么当着哥哥的面毫无顾忌地交代出来,她不由慌忙看向哥哥,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裴绎却一脸淡定地走过来。 “谁怂恿你的?” 宁昙一见裴绎瞬间老实,却死活不答,只顾左右而言他:“就……就是个疯子!咳,绎哥这也不是重点吧……” 裴绎的目光似有洞悉,又似在忖量,盯他半晌,慢悠悠地送出一句忠告:“阿昙,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我没招惹他啊!”宁昙崩溃得直喊冤,“我天,我就好端端跟一帮朋友喝个酒跨个年,明明是那个疯子……”意识到差点被套出话,连忙住嘴。 裴绎哼笑一声:“你哥刚给我打过电话,我还正等着你过来把你绑了交给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了。” “绎哥,现在只有你能罩着我了!不然我非得被我哥劈死不可!” 生死攸关,宁昙已经不管什么形象,只恨不得直接撒泼打滚,或者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抱住裴绎大腿不放。 裴绎嫌弃地皱眉:“你自己找别的地方躲着去,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这绝对是他能退让的最低底线。 “别呀绎哥,你看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这会儿见死不救啊!”宁昙仰天哀嚎,他就不信在裴绾面前祭出这杀手锏,裴绎还能继续这么镇定自若。 果然,裴绾好奇地问:“什么功劳苦劳?” 裴绎眼皮一跳,难得心虚地装聋作哑,偏又不死心地试图再劝:“咱们两家那么近,你就不怕你哥心血来潮搞个突袭?” “那不可能!他都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现在注意力都放在外头逮我,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小子在这种时候思路倒是挺清晰的。 小姑娘适时拽住裴绎衣袖,用她那双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巴巴瞅着他:“哥哥,阿昙没地方可去了呀,你就让他留在这儿吧,等过几天宁昱哥气消了,再让他回去好不好?” “……”又一次被妹妹的撒娇精准击中心脏,裴绎彻底投降,“……正好这几天徐妈不在,你来负责做饭吧。” “???”虽然……但是,“呃……蛋炒饭行吗?” 裴绎立即冷冷一瞥:“要想我收留,每天至少学会两道菜,学不会我就通知你哥。” 宁昙哪还敢再讲条件:“学学学!绎哥你放心!我绝对认真钻研菜谱,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保证你顿顿满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能想到在宁家当惯了甩手少爷的宁昙,现在居然沦落到来裴家当伙夫。 裴绾努力憋住笑,捂着嘴悄悄提醒宁昙:“你先别急着夸海口,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以前在学校烹饪课做的蛋炒饭都是黑的?” “……”宁昙一噎,“这不是还有你嘛,你总不会忍心看着我被你哥扫地出门吧?” “当然不会,但我也只会最简单的几样,不如咱们把南溪叫来?她每次在烹饪课上做的都挺成功的。” “千万别!那姑奶奶要是知道我躲在这儿,转头就能把我卖了!” 裴绎没理会俩小孩在背后的嘀嘀咕咕。 “宁昙,你要是敢让绾绾替你动一根手指头……” 宁昙立马举双手抢答:“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他跟在裴绎后头屁颠屁颠地走进餐厅,一看见桌上香喷喷的肉酱意面就直流口水,一连串彩虹屁张口就来:“我就知道绎哥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怜我饿了一上午,连午餐都给我备好了!你瞧瞧这色香味,一看就得是顶级五星酒店主厨的水平……” “这是我和绾绾的。”裴绎面无表情打断他的吹捧和幻想。 “那我的呢?” “没你的份,自己做去。” “……” 接收到宁昙求救的信号,裴绾把自己的盘子摆到他面前:“阿昙你先吃我的吧,我再去煮一份就行啦。” 还没走出两步,小鸡仔就被裴绎拎回座位:“你乖乖坐着别动。” 裴绾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哥哥无可奈何走进厨房的背影,恍然觉得这梦一般的幸福似乎又触摸到了几分实感。 宁昙在裴家挣表现的第一顿晚餐以煎糊的叁文鱼和牛排告终。 裴绾陪着他在厨房捣鼓了一下午,看看菜谱上精美的成品图片,再看看煎锅里乌漆麻黑的一坨坨不明物体。 “阿昙,你做饭是不是有点太费食材了……?” 宁昙已经能预见待会儿裴绎下来看到这一摊狼藉后的黑脸,若是不想办法挽救一下,说不定真会被他直接踢出门。 “要不咱们晚上出去吃吧?” “你不怕撞见宁昱哥?” “……” 俩小孩继续愁眉苦脸地大眼瞪小眼。 “哎对了!”宁昙忽然急中生智,“我干嘛非得这么为难自己,我可以请人来做啊!” “请谁啊?” 宁昙得意一笑,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裴绎从书房下楼,一进餐厅就看到餐桌上整齐摆放的丰盛佳肴,不仅香气诱人,就连摆盘造型都极其讲究。 他看向一旁笑得一脸讨好的宁昙,挑了挑眉:“呵,你还挺会想办法,我让你学做饭,你居然直接把瑞兹的厨师给叫来了。” 宁昙一惊:“绎哥你怎么知道?” 裴绎无语:“不然我还指望你天赋异禀,能一下子做出南瓜汤、蛋黄虾球、烤羊排、松茸芦笋这么多东西?” “啊这……这也不代表就是瑞兹做的吧?”他都已经千叮万嘱他们别做什么招牌菜,只挑几样最容易的对付完事,怎么连这都能看出来? “……南瓜汤上面挤的奶油图案是瑞兹的标志。” “!!!”是他大意了。 “看吧!”裴绾笑嘻嘻地背着手,就差身后翘出一条小尾巴,“我都说了你肯定瞒不过我哥哥!” “怎么是瞒呢?”宁昙脸不红气不喘地狡辩,“我这还不是为了谨遵绎哥的指示认真学厨艺,才专门请最厉害的师傅来教嘛!” 裴绎冷哼:“你这些旁门左道的聪明劲倒是跟你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嘿嘿,过奖过奖。”宁昙谦虚地挠挠头。 “……”厚脸皮的程度也跟他哥如出一辙。 第54章.求情 裴绾坐在卧室窗边,盯着手机思虑再叁,最终还是拨通了宁昱的电话。 “哟,绾绾,这么晚还不睡,不会是替那小王八蛋来打探敌情的吧?” “……”裴绾已经能从这句貌似轻松的调侃里听出他糟糕的心情,顿了顿只能先找一个正当理由试探入手,“宁昱哥,你不是让我考虑签你公司的事吗?我考虑好了。” “这么快?!” 宁昱经她提醒才想起这事,今早一睁眼看到宁昙的消息差点犯脑溢血,一整天被气得什么都忘光了。 “嗯,我想我目前还没有做好准备,谢谢宁昱哥的好意。”裴绾抱歉地说。 “你哥给你灌迷魂汤了?” 裴绾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先认真练琴,虽然名气的确可以带来很多机会,但也是一把双刃剑,我不确定现在的自己会不会被外界的诱惑和声音干扰,影响本该脚踏实地走的路,所以在此之前,我还是先专心练好琴吧。” “真的想清楚了?” “嗯!毕竟名气总是一时的,实力才能带我走得更远,对吧?” “你已经很厉害了,绾绾,日内瓦国际音乐比赛的一等奖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拿到的,这要放在娱乐圈够吹一辈子了。”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更厉害更努力的人还有很多呢。” 看来小丫头还有更高的目标,宁昱也不再劝:“行,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宁昱哥!” 宁昱却禁不住唉声叹气:“阿绎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得来这么一懂事的妹妹……” 裴绾一听,知道终于盼来突破口,赶紧顺杆往上爬:“其实阿昙他也很懂事的……” “别跟我提那小兔崽子!”宁昱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上来,“你也别想着替他求情!你告诉他,有本事他就一直在外头躲着,这辈子都别回来!” 裴绾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举老远,即使如此也能清晰听见里面传来的咆哮。 “宁昱哥你先听我说完嘛。”裴绾赶紧安抚,“你知道吗,在阿昙心里,你是跟他最亲的人,当年甄姨离开这里去法国后,阿昙在小学被同学笑话说他妈妈不要他了,他都懒得理他们,可是后来你去美国读书,又有人说他哥哥也不要他了,他竟然被气哭了。” “……真的?”那小子居然还有这么舍不得他的时候,他当初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千真万确!阿昙只是当着你的面装不在乎,其实他心里是很敬重你的!” “敬重我?”宁昱冷哼,“那臭小子不把我气得英年早逝就算我烧高香了。” 骂归骂,语气态度却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裴绾决定趁机再添一把柴:“那你还记不记得他高一有次跟人打架的事情?” “我被请家长那次?”小屁孩跟人打得浑身挂彩,回家再挨一顿揍也死活不肯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嗯,其实是因为当时有个高年级的学长看上了阿昙,他不答应,那人觉得没面子,恼羞成怒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后来把你也骂进去了,阿昙才动手的。” 宁昱语气不善:“那人骂的什么?” “就……”裴绾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太多,“就是说你肯定也跟阿昙一样……” 不用裴绾复述,宁昱也能想到那种狗嘴里会吐出多脏的垃圾。 宁昱沉默了好半天。 就在裴绾以为他要挂断的时候,又听他吊儿郎当地问:“我记得跟他打架的那畜生好像是程家的小儿子是吧,叫程什么来着?” 裴绾心下一凛,忽感头顶一阵阴风扫过。 “宁昱哥……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是要去找他算账吧?都过去这么久了……” “放心,你宁昱哥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宁昱笑眯眯地说,“我就随口问问,了解了解情况。” “……”裴绾丝毫不怀疑他已经将对方默默记在了小本本上。 裴绾挂了电话兀自犯愁,这求情了半天好像有点脱离她预想的轨迹?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原谅宁昙? 垂头丧气地转身,抬眼却看见裴绎正悠哉悠哉地靠在她床头看书。 “哥哥?!你、你什么时候……你怎么进来啦?” 裴绎淡定地翻过一页:“我要不进来怎么会知道绾绾大晚上不睡觉,还跟别的男人聊这么久。” 小姑娘目瞪口呆:“我这是为了阿昙诶……” “哦,居然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裴绎从书里抬起头,表情沉痛地问,“所以绾绾昨晚才把哥哥吃掉就腻味了,不想对我负责了?” “???”这种看负心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裴绎将书放在床头,朝窗边穿着睡裙的妹妹招了招手。 “过来,乖乖。” 裴绾一脸警惕地不肯挪步:“你……你今晚不能在这儿。” “为什么?” “阿昙还在家里呀。” “那又怎样?”裴绎故作不解,“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裴绾红着脸结结巴巴:“那那那也不行,万、万一被他听到……” “听到什么?”裴绎忍着笑继续追问,“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 小姑娘被他的明知故问羞恼得捂着脸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 男人失笑,起身向她走去,裴绾紧张地要往后退,却被他几步上前一把抱起来。 “呜呜……哥哥你不许乱来!”她根本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嗓子嚷嚷。 “乖,楼下客房离这儿那么远,你叫多大声都难听见。”裴绎凑近妹妹耳边轻佻地坏笑,“不信我们试试?” “我才不要试!”裴绾气得把小拳头一个劲儿往他肩上招呼。 男人捉住乱挠的小猫爪在唇边亲了亲,将小猫咪放到床上,遗憾地叹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哥哥可是最喜欢听绾绾叫我了。”他俯下身轻咬妹妹红彤彤的耳珠,“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裴绾已经对哥哥的连环荤话完全失去招架之力。 见小家伙气鼓鼓地瞪着乌亮的大眼睛不说话,裴绎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好了宝贝,哥哥逗你的,你乖乖睡觉,我不会乱来。” 裴绾狐疑:“真的?” 裴绎笑得眉目温柔,连声音都舒缓得如一首悦耳的摇篮曲。 “嗯,哥哥只是想抱着你一起睡。” 直到男人在她身边躺下,手臂当真规矩地揽着她纹丝不动,裴绾才卸下戒备,窝在哥哥怀里安心闭上眼,任由重重困意袭来。 第55章.食髓 (ωoо1⒏ υip) 窗外月色皎洁,万籁俱寂,感官在室内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即便是女孩轻浅的呼吸,听在心猿意马的男人耳里也像软糯的撒娇。 裴绎发誓自己在此之前绝对没有半分绮思,心知昨晚累坏了她,原本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奈何怀中少女的幽香却无孔不入地持续挑逗着他的神经。 裴绎小心地将手臂从她腰间移开,往旁边挪了挪,正要舒一口气,骤然失去温暖怀抱的小家伙就自动钻了回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甜蜜的折磨! 男人咬了咬牙,刚试图再挣扎一次,纤柔的小手又霸道地缠上来箍住了他的腰。 似乎是确认抱紧的暖炉不会再轻易离开,沉浸在甜梦中的少女也终于安分地没再乱动。 裴绎却被撩拨得下腹僵硬难耐,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敌过食髓知味的巨大诱惑,行动已撂下理智先行。 大掌探入妹妹的睡裙,将她的小内裤悄悄扯下,小家伙不满地哼唧一声转过身去背对他,却恰好将臀缝送到了他的昂扬上。 他怕惊扰熟睡的妹妹,将分身一点点蹭进她的腿间,手指缓慢没入秘道,刚一进去,小姑娘就不安地蹙眉轻呓。 裴绎赶紧含住她的小耳朵低哄:“乖乖,是哥哥,没事的,别怕……” 女孩果然又安静下来,裴绎暗松一口气,开始循序渐进地捻转抽送,很快便沾满了一掌淋漓。 男人喘息渐急,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搁在臂弯,一杆长蒿借着她的湿滑,顺利拨开水帘直捣黄龙。 然而通往桃源的秘道太窄,即使睡着了,内壁也因男人的侵入而绞缩不止。 “小妖精,怎么这么会吸!” 裴绎咬着妹妹的耳珠层层递进,总算将自己完全嵌入了狭口。 裴绾倏然惊醒,迷迷瞪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身后男人的突然挺入激得头晕眼花,一阵痉挛。 “啊……呜……” 裴绎见妹妹醒来,干脆彻底放开顾忌。 大掌握上两团饱满的丰软尽情揉捏,身下也紧贴着圆润的臀瓣横冲直撞。 “呜!哥哥……你怎么……呜……”不是说好只是抱着她睡觉的吗?骗子! 男人声线慵懒,还带着一副刚被吵醒似的惊愕:“嗯?奇怪,哥哥还以为是在做梦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占有的欲念却不加任何掩饰,“心肝,既然都已经进去了,就让哥哥再多待一下好不好?” “不好!你是骗子……”小家伙忿忿扑腾着要逃。 然而浑身都被禁锢住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力气反抗,裴绎稍一侧身,就将妹妹直接压在了身下。 逃脱失败的裴绾埋在枕头里哭哭啼啼,裴绎怕她窒息,扳过她的脸轻怜吮吻:“乖孩子,别闷坏自己,哥哥太想你了,你乖乖给哥哥弄一回就放你睡觉,嗯?” 他的语气是那样脉脉含情,下腹却毫无商量余地地撑着那杆长蒿愈发凶悍。 裴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的哥哥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势。 她就像一条脱水的小鱼干,被男人钉在砧板上随他搓圆捏扁,动弹不得。 “宝贝舒服吗?”低沉磁性的嗓音又来拨弄她的心弦。 裴绾装死不答。 裴绎坏心眼地又一次尽根深凿:“是喜欢这个姿势,还是喜欢从前面?” “呜呜好深……你轻点……”小姑娘被哥哥的露骨荤话惹得又羞又恼。 裴绎稍微放轻,将妹妹的睡裙拉下肩头,唇舌凑近光洁的雪背辗转出一片爱痕,就着两人相接的支点,将她反转过来。 裴绾被这突如其来的翻搅吓得险些惊叫,只来得及捂住嘴,就被汹涌的情潮抛上了云巅。 看着媚眼朦胧如烟似雾的女孩,刚压制下去的那股凌虐的冲动又烧灼起来。 男人俯身衔住妹妹峭立的峰尖:“宝宝不说喜欢哪个,那我们就都试试。” “呜……不要了……”裴绾弱声弱气地求饶,生怕被楼下听到自己的呻吟。 裴绎低笑:“那你该怎么求哥哥?” 有了昨晚的教训,小家伙这回死咬着唇不吭声。 “叫声哥哥好不好?”男人轻啄她的小嘴。 “哼!”小心肝偏头不配合。 裴绎又哑声哄道:“绾绾叫哥哥的声音最好听了,哥哥好喜欢,小乖乖,叫哥哥就早点放过你,嗯?” 手掌伴着绵绵爱语在娇腻的肌肤上流连,下腹也刻意减缓攻势。 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这样的柔情蜜意,没一会儿就被哄得神思迷离,小奶猫似的甜甜唤了声哥哥。 裴绎被勾得心尖发颤,奖励地吮舐她的红缨:“好乖,心肝,再多叫几声。” “哥哥……呜……哥哥……” 男人被喊得气血翻涨,再难抑制对她入骨的渴望,着魔般一把掐住妹妹的细腰,大力耸动起来。 “哥哥,慢、慢点……呜呜……” 可怜的小猫咪根本无力承受,只能被哥哥扣在怀里咿咿呀呀地娇泣,在濒临晕厥的刹那,哆嗦着接纳他释放的全部热情。 裴绎将妹妹抱到他身上,他的琼液还被严严实实堵在里面。 裴绾瘫软地趴在他胸口:“呜呜……好胀哦……” 尚在回味余韵的男人舔咬着她的耳根轻笑:“这才到哪,宝宝里面还可以吃进更多的,要不我们再试试?” “!!!”小家伙害怕地身子一抖。 “好好,乖乖别怕,不来了。”裴绎连忙亲亲她的脸蛋,又不要脸地继续哄骗,“那宝贝以后每天都让哥哥这么疼你好不好?” “呜……”小可爱撇嘴要哭。 裴绎又亲亲她的眼睛,再退一步:“好好,这个也算了,那今晚让哥哥一直在宝宝里面,好不好?” 眼皮打架的小姑娘此时脑子只剩一团浆糊,一番混沌地比较后,竟然觉得比起那些激烈可怕的前者,后者貌似好歹还能容她休息。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软软应了一声:“嗯……” 裴绎本是恶趣味地调戏妹妹,压根没指望她能答应,听到回答不由一愣,再看看怀里昏睡过去的女孩,哭笑不得地叹息:“小笨蛋,怎么哥哥说什么都信。” 下腹的热杵莫名又变得坚硬,男人却不忍再弄醒妹妹。 这次比刚才明显多了十足的耐性,搂着她轻柔荡漾了许久,才低喘着将万千爱意浇入花蕊。 陷于梦中的女孩轻颤着嘤咛一声,他含上她娇甜的唇瓣细语轻哄了好一阵,才一脸餍足地抱起无知无觉的小心肝走进浴室。 首-发:gb84.com (ωoо1⒏ υip) 第56章.灯泡 裴绎心满意足地搂着妹妹一夜好眠后,在早晨被手臂上细细密密的痒意弄醒。 他睁开眼便看见一只小狮子正在他怀里扒着他的胳膊连啃带咬。 “乖乖,你在做什么?”男人饶有兴趣地揉了揉小狮子毛茸茸的后脑勺。 “哼!你这个坏蛋!就会欺负我!”小姑娘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口。 裴绎不敢表现得太愉悦,克制着上扬的唇角亲了亲她的发顶低哄:“是是,哥哥错了,下次保证不会再这样。” “什么下次?没有下次,你今晚不许再进我房间!”裴绾才不信他,转过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警告。 裴绎只好顺着她,将小爪子牵到唇边亲了亲:“好好,都听你的,你不同意,哥哥就不进来,乖,不恼哥哥了,嗯?” “真的?” “当然。”反正到时总有办法让她开门。 “那你先签个字!” 裴绾这回深刻总结了斗争经验,转身从床头抽来一张便签纸,刷刷写下一段承诺保证,把笔递给他。 “……”没想到准备得还挺充分。 看着妹妹毫不松懈的态度,裴绎纵容地签下字,心里却暗想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转圜,小家伙忘性大,叁言两语就能将她哄晕。 然而令他更没想到的是,经过白天的话题转移和谨慎观察,满心以为她已将早上的插曲抛至九霄云外,终于挨到晚上,可以又抱着香香软软的妹妹入睡时,她竟然真的提早把门锁了,死活不开。 裴绎站在门外哭笑不得:“宝贝,你真要把哥哥关在外面?” “你自己明明答应了。”一张便签纸从门缝递出来,“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 “……”只要她肯开门,他倒也是不介意…… 裴绎把纸捡起来,望着自己一时糊涂留下的签名有点头疼。 “乖乖,你想不想听故事?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声音低柔得极其蛊惑人心,可惜听起来却更像一条哄骗小兔子开门的大灰狼。 “不听不听!”小兔子捂着耳朵一溜烟跳上床躲进被子,努力抵挡来自哥哥的诱惑。 “那你一个人睡觉太冷怎么办?你不想让哥哥抱抱,帮你暖暖?” “不想不想!你要是再不让我睡觉,我就去阿昙房间找他玩!” 裴绾一想到她生怕昨晚被宁昙听到了什么动静,今天一整天都在他面前心虚得抬不起头,就更加坚定了绝不能放哥哥进来的决心。 “……”大晚上去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这还了得?! 裴绎没辙,只能低声下气地给小心肝保证自己不会进去,让她安心睡觉。 他转过身默默为昨晚的自作孽叹了口气,一边往自己卧室走,一边思索怎么尽快把那颗碍事的电灯泡撬走。 翌日一早,宁昙在餐桌摆好早餐,便看到裴绎头顶一团怨气,没精打采地飘过来。 “绎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他赶紧抓住机会表达热忱的关切。 裴绎低气压地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宁昙被他幽黢黢的目光盯得犯怵:“绎、绎哥,我今天可没煎糊东西啊!” 裴绎眯起眼问:“你打算继续在我家待多久?” 宁昙神经瞬间绷紧,哭丧着脸:“不是吧,我才刚来两天你就要赶我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脾气,两天哪够他消气的啊!” 上回因为岑珂那事,他可是在外头躲了一个多星期,直到听说他哥有事出差了他才敢溜回家! 裴绎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 “绎哥!我这两天厨艺可是突飞猛进,不信你瞧今天的煎蛋是不是火候恰到好处?”宁昙举着餐盘使劲邀功。 “……”煎个没糊的蛋还煎出成就感来了? 宁昙再接再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绎哥,你看这大冬天的那么冷,又是元旦大过节的,你总不至于真忍心让我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哦不,小男孩吧?” 裴绎无语,忍住踹人的冲动,直接扔给宁昙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宁昙看着手里那把造型特制的钥匙,觉得有点眼熟。 “清澜府的公寓钥匙,随你住多久。” “真的假的?!”自己的待遇突然从伙夫一下子提到这么高,宁昙很难不怀疑其中有诈。 “不乐意去就还回来,自己找地方。” “诶诶要去要去!这天天坐拥无敌江景,谁不乐意去啊!”宁昙一听他要收回,二话不说立马把钥匙揣兜里,细思又觉不妥,“诶等等,我哥是不是在那儿也有一套?” “不是你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呃……也对。”宁昙摸了摸下巴,“估计他这些日子都围着瑞兹和燕大打转,根本没功夫想起那里。” 裴绎不关心宁昱在哪打转,只关心一个问题:“那待会儿绾绾问起,你该怎么回答?” 宁昙从这循循善诱的语气,顿时明白过来裴绎是嫌自己这颗电灯泡太闪耀,脑筋一转别提多上道:“那肯定是说怕我哥又突然杀个回马枪,我得以防万一先换阵地啊!这理由总挑不出错吧?”说罢又鬼头鬼脑地挤眉弄眼,“哎,瞧我这脑子!绎哥你要早跟我提,我前两天就直接住那儿得了,哪用得着打扰你们这么久啊!” 裴绎既往不咎,对宁昙此刻脑子的活络表示非常满意。 等到裴绾下楼,得知宁昙吃完早餐就要离开时,视线狐疑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阿昙,真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走的?” “那当然!我思来想去,我哥迟早会掉头找来你们家,但他八百年都不会去一趟清澜府,说不定都忘记自己在那儿还有房子,肯定没有比它更安全的地方了,这还得多亏绎哥考虑周全,帮我想到这么绝的避难所!” 裴绾笑眯眯地说:“我都还没问你是怎么想到去清澜府的呢,你倒是交代得很主动。” 宁昙讲话通常都喜欢卖关子,而每当他急着把一件事倒豆子似的全抖落清楚时,多半是心里有鬼。 “!!!”宁昙噎住,强装镇定地端起水杯灌了几口给自己压惊,才若无其事道,“这不是怕你替我担心嘛!” 裴绾又瞄了眼以一副八风不动置身事外的淡然神态,只顾解决盘中早餐的哥哥,翘了翘嘴角。 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将整片烤吐司都抹上厚厚一层牛油果后,她终于发话。 “那好吧,要是你又遇到什么麻烦的话,记得再回来哦。” 坐在对面屏息等她表态的一大一小,十分默契地同时暗舒了口气。 第57章.补偿 裴绎千方百计成功将电灯泡打发走,家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人。 谁知小佛前脚刚撤,紧跟着又追来了尊大佛。 心情尚未开始飞扬,转眼又来一道晴天霹雳,裴绎的脸色实在好不到哪去。 看着在自家客厅翘着二郎腿的宁昱,裴绎不禁思考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这兄弟俩多大笔债。 裴绾怕被宁昱瞧出端倪,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机智地借口说要练琴躲进了楼上琴房,又连忙给宁昙发消息。 “让那小子别躲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裴绎面无表情地重复:“我都说了他不在我这里。” “得了吧,我把他卡都停了,那些小孩又没人敢收留他,我就不信除了你这儿还有谁能让他安然无恙挨过两天。” “你怎么不去问问铭徽和谢尧?” 宁昱胸有成竹地摆摆手:“那小子对猫毛过敏,不可能在铭徽家,谢尧那儿经常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他更不敢去。” “……”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可惜来晚了一步。 宁昙怕是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临走前跟裴绾随口胡编的理由居然一语成谶。 宁昱又催道:“行了别装了,你再拖下去我可要开始地毯式搜索了啊?” 裴绎耸肩:“你请便。” 以宁昱对裴绎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表情越是泰然自若,就越可能在唱空城计。 半信半疑地在裴家一通巡视后,果然很快就发现了一间还未来得及收拾整洁的客房。 “呵!还说他不在你这儿,这房间难不成是你住的?” 裴绎被揭穿也毫无羞愧:“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在我家了。” 宁昱一团血哽在喉咙口:“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等你先消气了,我再告诉你。” “我已经消气了!”宁昱掷地有声地强调。 “那你带根棒球棍来我家干嘛?” “……” 宁昱干脆把棍子一扔,心力交瘁就地坐下来。 “你反应这么平静,还使劲替那小子打掩护,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事?” “是。”裴绎这回还算坦诚。 宁昱一听,气得又要跳起来:“我可是他亲哥,这种事你居然瞒我这么久!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裴绎斜身靠在门框上:“我答应过甄姨,她觉得你肯定接受不了,怕你打断你弟的腿。” “等、等会儿……”宁昱有点犯晕,“我妈也知道?!敢情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还有你爸。”裴绎好心提醒。 “???”他是不是还该安慰一下自己起码不是他家最后一个傻子?! “她说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要是知道这事,按你们的脾气能把房顶盖都掀翻,宁昙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粗暴干涉最后指不定闹得家里一团糟。” 宁昱嘁了一声:“她倒是洒脱,什么都能接受,在法国逍遥这么多年,小男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轮,也没见她回来看过阿昙几次,反而是阿昙一放假就飞去看她……我靠!他该不会就是在法国被我妈和她那些男模给带偏的吧?!” 转念又开始一边回溯往昔,一边百思不解地自言自语:“难不成是因为我当年很想要个妹妹,我妈也想生个女儿,结果出来一看是个带把儿的,就不甘心地整天给他扎小辫穿裙子,才让他从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认知偏差……?” “诶不对,你说是不是他这名字取得太女气,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裴绎看着愈发走火入魔的宁昱:“……你清醒点。” 宁昱没法清醒。 他甚至都还没从自己兄弟泡了亲妹妹,和自己认定多年的弟媳妇被兄弟截胡的双重暴击中缓过神来,他亲弟弟又突然给他敲了闷头一棒。 “哎不是,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成弯的了呢?!”宁昱实在想不通,“连绾绾当年受那么大刺激,也没见她喜欢女的啊!这小子到底是哪根筋……” 意识到自己失言,话音陡然刹住,宁昱瞟了眼裴绎看似平静无波的脸色,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宁昱长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摊平在地上。 “贺启死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裴绎一怔,从门框上直起身,将房间门关上。 “什么时候?” “就在元旦。”宁昱把手臂枕到脑后望着天花板,“听说前不久贺家有人去探过监,没隔几天贺启就死在狱中,现在对外解释是意外身亡,贺家也是叁缄其口,但真相究竟怎么回事,咱们心里也都有数。” “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裴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去探监的是谁?” “多半是贺承的哪个心腹呗,贺老爷子肯定不知情,他一得知消息人都直接送进抢救室了。”宁昱不解,“怎么了?你在意这个干嘛?” 裴绎拧眉道:“以他们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如果只是贺承身边的人,贺启应该不会轻易见。” “你是怀疑另有其人?”宁昱经他一提也转过弯来,“那我想办法再打听打听,不过阿绎……”他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劝道,“人死如灯灭,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放下。” 裴绎倚在墙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责,觉得当年是你疏忽没保护好绾绾,这些年都在加倍呵护,但她现在很好,已经淡忘那些伤害,贺启既然都死了,你也该放过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崔姨当初提过,人潜意识里的阴影是很难真正抹去的,绾绾将来可能始终都会对男性有强烈的排斥感,甚至可能没法像普通女孩那样跟人正常恋爱交往,但她唯独对你有长期以来的依赖。”宁昱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裴绎身上,“你对绾绾那么溺爱,不仅没原则地纵容她对你的感情,还甘愿不计后果跟她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补偿吗?” 裴绎一时哑然。 “你觉得我跟绾绾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在补偿她?” “那你分得清对她究竟是哪种爱吗?”宁昱难得卸下往日的嬉皮笑脸,“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只是宠她成习惯,又满心亏欠,才总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沉默的拉锯在凝滞的空气里逐渐蔓延发酵,原本敞阔的房间突然变得狭小到令人窒息。 第58章.幽灵 宁昱在裴家一直待到天黑,还死皮赖脸蹭了顿晚饭,才在裴绎忍无可忍的目光下,拎着那根唬人的破球棍离开。 总算把宁家这两尊大小佛都踢走的裴绎,已然筋疲力尽。 但一想到今晚终于不会再有人打扰到他和妹妹的二人世界,当即又像打了鸡血般心潮澎湃。 然而,等他晚上满怀欣喜地准备进她房间时,发现小心肝竟然又把门给锁了。 “绾绾,你怎么又锁门了?”裴绎靠在门边无奈地敲了敲,“他们都已经走了,把门打开好不好?” “不给开!你就是故意把阿昙赶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家伙坐在床上气哼哼地说。 被戳穿的裴绎依旧面不改色:“那他还得感谢我提早把他赶走呢,不然岂不是刚好被他哥逮个正着?” “……”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小姑娘蹙眉仔细想了想,惊觉自己差点又被哥哥绕进去,“反、反正,这是两码事,你别想糊弄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今晚也不许进来!” 裴绎扶额,不禁反省自己在妹妹心目中的信誉度是否已经岌岌可危,暗叹一口气,换个姿势将手肘撑在门框上,决定改变招数。 “绾绾,你真的不要哥哥陪你?” “不要!” “那你一个人在房间,晚上也不会害怕里面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小兔子耳朵立即警觉地竖起来,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被子。 见小兔子开始上勾,大灰狼一本正经道:“嗯?你不知道吗?就在你房间里啊,有时是在角落,有时是在天花板,偶尔也会在床底下,一到深夜它就出来乱窜……” “!!!”裴绾捂紧耳朵尖叫,“你你你胡说!才没有这种东西!我从来就没见过!” 裴绎昧着良心继续睁眼瞎编:“因为它知道绾绾从小就是乖孩子,又有哥哥保护,所以不会主动来吓你,可绾绾要是天天都把哥哥关在门外进不去的话,它肯定觉得这个小朋友好像没那么乖,就会来找你恶作剧……” “呜呜呜你骗人!我不要听!”小姑娘使劲甩头屏蔽,迅速将全身连同整颗脑袋都钻进被子,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蚕蛹不留丝毫缝隙。 裴绎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再听到动静,不禁暗忖是不是他不小心闹过火,把妹妹吓傻了。 “绾绾?” 他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半点反应,越想越担忧,在她门前来回转了两圈,急忙折身下楼。 裴绎拿着备用钥匙一打开裴绾的卧室,入眼便是床上一坨鼓鼓囊囊的小山包,再走近细瞧还在微微发抖,顿时又心疼又好笑。 裴绾正躲在被子里给自己反复默念世上没鬼,她一点都不怕,被子却毫无预兆突然被人掀开,吓得她汗毛倒竖,脱口哭喊:“哥哥救命!” “我在呢。” 裴绾慌忙转头,便看见拎着被子立在她床边的男人。 “呜呜呜你这个坏蛋!太讨厌了!” 惊魂未定的小兔子扑上去锤他,眼里还包着泪,将掉未掉,可怜又可爱。 裴绎任她小爪子乱挠,抱起小娇娇坐下,给她理顺在被子里捂乱的头发,又亲亲额头和眼睛:“是是,哥哥错了,乖,没事了,别怕。” “都怪你,害我今晚都不敢睡觉了!”小姑娘还赌着气,不肯轻易原谅他。 男人暗喜,正中下怀:“那哥哥在这儿陪你?” “不要你陪!讨厌哥哥!”裴绾傲娇地撇过头不理他。 “哦——这样啊。”裴绎失落地说,“那哥哥真走了?” 说罢就作势要将妹妹从身上挪开,谁知腰却被小树袋熊手脚并用地死死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裴绎忍住笑:“绾绾不是不要哥哥陪吗?你不松手,我怎么走?” “哼!”裴绾撅嘴装聋。 男人手掌贴着她的腰,含住她的小耳朵轻咬:“真的讨厌哥哥吗?那哥哥可要伤心了。” 裴绾正后悔自己随口的言不由衷,听到哥哥这样问,瞬间懊恼得什么小脾气都抛掉,眼底莫名还有些酸胀,脑袋在他肩头拱了拱:“没有……” “嗯?” “没有讨厌哥哥,刚才是骗你的……”小姑娘歉疚而依恋地环上他的脖子,软塌塌的小奶音凑在他耳边强调,“最最最喜欢哥哥了!” 惯会卖萌的小家伙不经意就能将男人哄得心荡神摇。 “小骗子。”裴绎垂眸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还要不要哥哥陪你?” “要要要!”小鸡仔使劲啄米。 煞费苦心兜了个大弯子,终于如愿以偿的裴绎亲了亲小可爱的嫩脸和樱唇,欣慰地揽着她躺下。 “哥哥。”窝在他怀里的小脑袋又冒出来。 “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昙的事?” “……算是吧。”裴绎隐隐感觉有点头疼来临的迹象。 果然,裴绾趴到哥哥胸膛上,迷惑地开启十万个为什么:“难怪我跟阿昙这么亲近,你都从来不担心,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愿意替他瞒着宁昱哥?还有那天阿昙说的功劳苦劳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你一直拿这个支使他帮你办什么事吧?” “……”为什么他的小机灵鬼总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特别敏锐? 男人眯起眼,手掌滑进小姑娘的睡裙在她臀上威胁地揉捏,嗓音也渗着一丝危险的沙哑:“有心思考虑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看来宝贝的精力还很足,不如再跟哥哥一起做点别的,嗯?” 裴绾吓得猛一激灵,赶紧埋回他怀里躺好,闭上眼宣布:“我已经睡着了!” 裴绎失笑,给两人盖好被子,搂着妹妹正要闭眼,又听见她不安地嘀咕。 “哥哥,我房间里……真的有可怕的东西吗?” 裴绎勾唇,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轻柔穿梭:“嗯——也没有很可怕,它其实是只胆小又贪玩的幽灵,你越怕它,它才越喜欢跟你恶作剧,就像万圣节的南瓜灯一样。” 裴绾联想起南瓜灯的样子,方觉没那么恐怖。 “它会一直在我这里吗?” “放心,它已经被哥哥赶跑了。” “那……它还会回来吗?” “不会。”男人黑眸半敛,薄唇蕴着深沉而爱惜的怜意轻轻落在女孩的额角,喃喃低语,“有哥哥在,谁都不能来伤害你。” 第59章.丢脸 宁昙兴冲冲跑去清澜府,进门先对着阳台外的天江云阔由衷赞叹一番后,倒头大睡,压根没注意裴绾的消息。 直到天黑醒来饥肠辘辘,才想起这里的厨房连一片菜叶子都没有。 好在这一带他很少来,应该不太可能撞见熟人,又想着在裴家当了几天伙夫,他当下决定出门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宁昙在附近找了家临江的美式酒馆饱餐一顿后,掏出卡准备结账。 不幸的是,支付失败。 宁昙不信邪地又连试了两张,结果全部失败。 他瞪着手里那几张卡,不敢相信他哥这回竟然能这么绝情。 “您也可以使用手机或者现金支付。”店员仍然挂着职业笑容提醒道。 宁昙欲哭无泪,关键是他出门太急把手机落下了,身上也没带现金啊! 看懂宁昙尴尬的表情,店员的眼神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见这男孩长相打扮都相当养眼,餐厅里许多女孩都在悄悄打量他,没料到会是个吃白食的,赶紧悄悄给其他店员使了个眼色,似乎生怕他跑路。 宁昙见状更加无语,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为难之际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戴着一只表,说不定能暂时先放这里做抵押。 思索间便摘下腕表搁在店员面前,正要开口,身后却蓦然响起一声讥笑。 “哟,这不是宁昙嘛,怎么,你们宁家是要破产了,居然连顿饭都吃不起了?” 宁昙想看看是谁讲话这么欠抽,转头一瞧,那人比声音更招人厌。 他没理那人,回头对店员道:“劳驾问问你们老板,我能不能先把这只表押在这儿,明天再来结账赎它?” 店员狐疑地拿起那块造型独特复杂的表左看右看,表盘上印着Richard Mille的字样,但她不认识这牌子,更不了解它价值多少,就算真是什么贵重名表,谁又知道是不是什么山寨货? “你用不着怀疑,凭这玩意儿的价钱都够天天在你们这儿吃多少年的饭了,他要是不来赎,你们老板可赚大发了。”那人大摇大摆地自己凑上来,“哎不过宁昙,你要是真揭不开锅就直说,看在咱们过去的交情上,我也不是不能接济一下,你何必放着现成的老朋友不找,白瞎这么一块表呢?” 宁昙不耐烦地乜他一眼:“老子乐意,少管闲事,我可不记得自己跟你有什么交情。” “呵,两年没见,脾气还是这么倔。”那人笑得愈发不怀好意,“怎么会没交情呢?咱们当年那事我可是至今都记忆犹新呢。”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适时搭腔:“皓哥,他该不会是你之前养的哪个小白脸,被你甩了才沦落成这样的吧?” 程皓闻言哈哈大笑:“宁昙,你说呢?” “滚。”宁昙连一个多余的废字都不想多说。 “哎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明摆着缺钱,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程皓非但没滚,反倒把手臂绕上宁昙的肩,暧昧黏腻的语气更是令人作呕,“要不我替你付了,咱们再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怎么样?” 宁昙二话没说,直接撂开他胳膊,抬腿一记横扫,将人仰面掀翻在地。 “靠!你特么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是不是!” 程皓从地上跃起,一帮人将宁昙团团围住。 旁边的食客顿时作鸟兽散,只敢躲到角落隔岸观火,店员也吓得不轻,拿起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人生第二次被油盐不进的宁昙这么当众下面子,程皓一把拽住他领子恨不得当场掐死他,要不是这张脸太好看下不去手,早特么一拳挥过去了! 程皓暴躁得一脚踹翻周围的椅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最近勾搭上了魏家老大,你就是因为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吧?妈的当初在老子面前装清高,现在不照样连老男人的床都上,这块表也是他送的吧?” “???”宁昙一脸匪夷所思,表情像在看智障,“我看你特么才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原本这几天心里就憋屈得慌,偏又来个疯子自己送上门讨打,那他也懒得再客气,干脆大干一架泄泄火。 双方正是剑拔弩张,人群外围忽然飘来一句懒洋洋的问话。 “表是我给我弟的,你有意见?” 众人纷纷好奇地扭头,如潮水般往左右两边退开。 刚还一副斗鸡模样的宁昙看清来人后秒怂:“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脚后跟已经开始试探地寻找逃脱路线。 宁昱插着裤兜睨他:“再跑一次试试?” 宁昙立马老实站好,半点不敢乱动。 宁昱转身将程皓一帮人扫视一圈:“刚才是谁说我弟被赶出家门的?” 程皓完全没料到宁昱会出现,当即闭麦,并极力试图缩小存在感,可惜他就当先站在人前,十分显眼。 宁昱吊儿郎当地走到他面前:“你不是程家的那小子吗?上次见你还是在海德的校长办公室吧,这才过多久啊,就忘记我上回对你的教导了?” 想起当初宁昱去拜访了一趟他爷爷,他那年暑假就莫名被扔进某个部队里搓磨得生无可恋,程皓敢怒不敢言。 “皓哥,这人谁啊?有咱们这么多兄弟在,还怕打不过他?”程皓身后的跟班们见他这么犯怵,不明就里。 “……闭嘴!”这哪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宁昱瞟他们一眼,似笑非笑:“不错嘛,才两年就从学校混子进化成街头混子了,我看离进局子估计也只差一步了,要不你们先打着,我就帮忙给你家提前知会一声准备捞人?” 程皓终于不满反呛:“我就算进局子也顶多是打架斗殴,算得了什么事?你倒是该多管管给你们宁家丢脸的宁昙!” “我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有没有给宁家丢脸还轮不到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评头论足。”宁昱又朝程皓走近几步,轻笑一声,“或许我也该去找程老爷子聊聊你的某些特殊嗜好,请他也评价一下你这孙子丢不丢脸?” 被宁昱名正言顺骂了声“孙子”,程皓心下呕血偏还无从反驳,尤其被他拿捏住要害,更是像被掐住脖颈的鸭子一般彻底偃旗息鼓。 宁昱没再理这群人,直接从钱夹里掏出一摞红色钞票甩桌上:“眼瞎的都看清楚了,我弟缺啥都不可能缺钱。” 说罢径直往门外走。 “阿昙,回家了。” 第60章.手足 宁昱沿着江滨一路走,冬日的江风凛冽如刀,能片片扎进人的骨头里。 宁昙不知道宁昱究竟要去哪,也不敢问,只能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蔫头耷脑地自觉跟在后头。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那王八蛋动手了?” “呃……”宁昙心虚地摸摸鼻子,“这不是没动手嘛,况且本来就是他先挑衅……” 宁昱被气笑:“你倒是能耐啊,以前在学校打架,我被请家长,这回是指望我去局子还是医院捞你?” 宁昙闷头不敢接话。 宁昱横眉冷对:“你一个人还敢跟那么多人动手,我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不长记性?你是不记得自己上回鼻青脸肿的样子了?” “那我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胡说八道,还败坏咱家的名声吧?” 宁昱突然伸手过来,宁昙以为要挨揍,瑟缩了一下又不敢躲,没想到他的手只是放在自己头上粗鲁地揉了揉。 “这种人渣也值得你跟他浪费时间较劲?” 宁昙被揉得有点懵。 “阿昙,再完美的人,这一生也都会在各种闲言碎语里度过,别人爱嚼什么舌根就随他去,咱们行端坐正,只管过好自己的就够了,名声不是靠拳头挣的,等这些跳梁小丑在你眼里都变成浮云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强大。” 宁昱走了一段路,发现宁昙没跟上来:“傻站那儿干嘛?” 宁昙愣愣地说:“哥,你刚才摸我头了。”在他印象中,他哥已经很多年没这样语重心长地跟他讲话了。 宁昱莫名:“摸你头怎么了?你头是镶了金的摸不得了?我还没揍你呢!” 宁昙却嘿嘿傻笑:“哥,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宁昱冷哼:“你瞎啊,看不出来我正在气头上呢吗!” “……”确实没看出来,但宁昙不敢争辩,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接受了吗?” “接受什么?” 宁昙没吭声。 宁昱瞥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阿昙,人生的路有很多条,谁都说不清哪条才是最正确的,自己选定了就不要后悔。” 宁昙望着宁昱渐行渐远的背影,蓦然回想起年幼时,他和裴绾手牵手走路一块摔了。 裴绎迅速冲过去将妹妹抱进怀里,心疼地哄上好半天,他一边内心羡慕,一边期盼他哥也能把他抱起来安慰一下。 结果宁昱只是把他提溜起来站好,拍拍他的脑袋说:“男子汉大丈夫,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宁昱转头见宁昙还留在原地,停下脚步催道:“还杵那儿干嘛?是要我找顶轿子来抬你?” 宁昙赶紧追上去:“哥,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清澜府。” “啊?” “啊什么啊,我掏钱买的房子我还不能住了?” “呃……我没这意思……”宁昙决定闭嘴保平安。 “阿昙。” “嗯?” “离魏贤那老狐狸远点,你斗不过他的。” “!!!”宁昙生无可恋,“谁要跟他斗了!我躲都来不及好吗!” “最好是这样。”宁昱皮笑肉不笑,“回头我让魏哲找他谈谈,先礼后兵,咱家的人可不是他能随便逗着玩的,他要是再不长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才是谁说别跟人家斗来着? 宁昙以为他哥只是说笑,没想到宁昱对这件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惊人执行力,当晚就给远在温哥华的魏哲打了电话。 魏哲大清早被电话铃声吵醒,大脑还在梦游,稀里糊涂压根没明白宁昱到底在那头叫嚷什么,直到隐约听见魏贤和宁昙的名字。 “哎不、不是,你等会儿!你刚说谁?我哥和宁昙搞在一起了?!”魏哲惊恐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放屁!我说的是让你哥离我弟远点!” “???”这信息量一下子来的太大,魏哲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了负荷,“你是说我哥看上了宁昙?!啊这这……你没搞错吧?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他哥的作风他倒是一清二楚,可宁昙又是怎么回事? “……你能换个词吗?”宁昱对魏哲的用词相当不满。 “呃……凑、凑在一起?” “我哪知道你那为老不尊的大哥在搞什么名堂,你该问他去!” “……兄弟,我哥也就比咱们大两岁,还不至于到为老不尊的地步吧?”魏哲试探地说。 “我管他大几岁!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宁昱恨不得从电话里蹦出来跳脚,“你转告魏贤,他平时爱玩哪个小白脸不关我事,但要是敢来祸害我弟,我跟他没完!我这还是看你面上先给他递个话,不然我早就直接上门找他算账了!” “别别……别激动!我去说就是,不过我哥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关系,兴许就是个误会……” “没有误会!” 魏哲被吼得头疼:“行行行,您老人家消消气,总得让我去问个明白吧?虽然我哥也不一定会听,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我哪管得了他的事啊……” “那我要你何用?” “……不是找我递话的吗?” “……” “哎不过阿昱……”魏哲清了清嗓子道,“我倒也不是替我哥说情啊,但我知道他好歹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太可能随便去招惹圈子里的小孩,更何况还是咱们两家交情这么深的,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是认真的?” “少来这套,他想都别想!我弟才多大?亏他也下得去手!” “那你这意思是……只要阿昙再长大些,我哥就有机会了?”魏哲贼兮兮地自行解读。 宁昱立马吹胡子瞪眼:“老子前头讲那一堆都是废话?!” 魏哲哈哈大笑:“阿昱,我今天才突然发现,别看你从小到大都揍你弟,其实在这方面跟阿绎还挺像的。” 宁昱匪夷所思:“哪像?” 开什么玩笑,他们兄弟俩整天鸡飞狗跳的时候,隔壁裴绎只恨不得把他那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对比如此鲜明,哪有半点相似? 然而魏哲最擅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已经对此做出精辟总结:“都像当爹的!”顶多也就是养儿子和养女儿的区别。 “???” 第61章.拍卖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一城霓虹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光影流转间恍如一幅熠熠生辉的滨水画卷。 裴绾和崔南溪一同走近滨江南岸的威勒公馆,这座建于上世纪初的法式洋楼既保留着历史沉淀的古典气息,也在如今无数的文化和时尚活动中焕发新生。 站在门口的Rachael一看见她们,便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一番寒暄之后,亲自将两人引到会场前排落座。 这是这家品牌与佳士得联合举办的一场慈善拍卖会,不仅有自身赞助的拍品,还邀请了许多知名品牌和艺术家的参与,所得收益将全数用于贫困山区的留守儿童。 是以连一向对此类活动不感兴趣的裴绾和崔南溪也难得来凑热闹。 在见证一幅看似平凡无奇的抽象画从起拍的叁百万一路竞价至千万的时候,崔南溪实在忍不住咂舌:“绾绾,你说到底是我不懂艺术还是他们不懂?”她满脸问号地指了指手上拍品册的介绍,“这不就是在布上泼一堆颜料吗,我也能泼啊,怎么就能看出里面凝聚着画家对当代社会的体察和人生的深邃思考了?” 裴绾耸耸肩:“大概是我们越看不懂,就越深邃?” “你不也是学艺术的嘛,你来帮我品品它的内涵。” “……我学的是音乐。” 崔南溪摸着下巴感慨:“早知道我也该去学画画,这随手一泼就能卖个上千万,还有这么多人抢着加价,我觉得我也有这天赋啊!”她学着宁昙的样子摇头晃脑,“你信不信要是阿昙在这里的话,我保证他会说,这就是人类的参差,艺术大师的世界岂是你等凡人能理解的。” 裴绾被她逗笑:“他最近被严管在家,宁昱哥指东,他绝不敢往西,已经够惨了,你还不忘埋汰他?” “这不是想他了嘛,我可真怕他在家关久要被关傻了。”崔南溪撇撇嘴,“倒是你,我怎么发现你哥最近对你的管束好像越来越宽松了,从前哪会随便同意你自己来这种晚间活动啊。” “我才羡慕你呢,满了十八岁想干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哪像我为了让监护人点头还得被迫答应一堆不平等条约!”裴绾哀怨地嘟囔。 “什么不平等条约?” 裴绾一噎:“没、没什么!” 赶紧垂下脑袋不敢让闺蜜注意到她火速升温的脸色,更不敢回想自己为了求哥哥签份拍卖会的监护人同意书,被他狠狠折腾出多少花样。 “不过我看你胆子倒是大了很多,以往可是八点前就得赶回家,今天这都快到点了,你竟然还稳稳坐在这儿?” “我现在的门禁是九点。”裴绾比了个“嘘”的动作,悄声道,“而且我哥哥前几天就出差了,我已经跟周叔说好了今天晚点来接我,只要没人告诉他就行。” “完了完了,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这要是被裴绎哥知道,肯定觉得是我把你带歪,要来找我算账了。” 裴绾扬起下巴:“放心,他不会的。” “嗯?为什么?你还能管得住你哥?”崔南溪不解她这胸有成竹的底气从何而来。 裴绾洋洋得意地翘起唇角。 拍卖会进行到后半程,崔南溪拍下了一枚卡地亚的古董祖母绿钻石胸针,比起众人追捧的抽象画,她果然还是更能欣赏珠宝的魅力。 而裴绾也终于等来了她一早瞄准的一把意大利手工小提琴。 “绾绾,你不是拉大提琴的吗,拍这个来干嘛?” “这把小提琴的主人是我老师的至交,他因为伤病无法再继续演奏,不愿每天看着它触景伤情,所以决定将它捐出来做慈善拍卖。”裴绾遗憾地轻叹一声,“这把琴是他专门在意大利定制的,伴随他多年,虽然并非斯特拉迪瓦里那样的世界级名琴,但也是材质做工音色都相当出众的,他很希望能有一位真正热爱小提琴的人来延续它的生命力,恰好我之前在维也纳参加艺术节时认识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但她现在还买不起一把配得上她技艺的好琴,我想这把琴交到她手里,应该是最合适的归宿。” “所以你打算把它拍下来赞助给她?” “能一举叁得,何乐而不为呢?”裴绾俏皮地眨眨眼,“况且一把好琴的收藏价值可不比珠宝差。” 即便小提琴的主人早年颇有名气,但在场之人对弦乐器几乎都是外行,对它感兴趣的人并不多,几轮举牌之后竞拍者更是寥寥无几。裴绾理应势在必得,却不知为何始终有人在她每次出价后紧追不舍。 崔南溪诧异地往后看去,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说是谁这么奇葩,原来是那天要跟咱们抢包的那个女人!真是冤家路窄!” 裴绾闻言也向后瞟了一眼,杜妤正坐在不远处举着牌子,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崔南溪的白眼都快翻上天:“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上回要抢包,这回连小提琴都不放过,你说她拍这玩意儿回去能干嘛?天天在家拉大锯吗?” “她应该是看准我想要这把琴,故意捣乱抬价的。”裴绾收回目光。 “那怎么办呀?” 裴绾继续淡定举牌:“她总不可能一直这样抬下去吧。” 然而,她们显然都低估了杜妤这次的执着。 眼看出价就快直逼十倍起拍价,众人频频为之侧目,不禁猜测这把琴背后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价值和来历,甚至连小提琴的主人都快坐不住。 裴绾手机疯狂震动,不得不接起曹教授的电话:“绾绾啊,这样耗下去不值得,别跟她较劲了。” “可是……” “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价位实在太高了,已经远远超过它本身的价值,这种竞价并不是我最初捐赠它的本意,我也不希望你这么破费。” 裴绾迟疑道:“可她不懂这把琴的意义,拿回去也顶多把它当成一时新鲜的玩具,根本不会珍惜它的。” “我知道,但这或许就是它的命数吧,我和它都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绾绾,听我的,算了吧。” 第62章.忠告 一句“算了吧”道尽多少对现实的无奈。 一位受人尊敬,为热爱的音乐事业毕生奉献的老教授,临到暮年却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己心爱的乐器告别,举座恐怕只有同为演奏者的裴绾才最能体会其中心酸和悲凉。 拍卖师已将杜妤的出价报到第二声,裴绾握着手机犹豫不定。 正在即将落槌之际,忽然横空出现另一人举牌,出价又直接加了一倍。 会场瞬间一片哗然。 杜妤春风得意的面容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看戏的众人皆以为杜妤还会继续一争高下,但奇异的是,自那人举牌后,她就再没任何动静。 直到拍卖师敲槌宣布成交,裴绾和崔南溪都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出人意料的反转。 “怎么回事?这半路杀出来的又是哪位啊?”崔南溪啧啧称奇。 “那是泰辉赵董的女儿。”裴绾也有些懵。 “啊原来是那个赵家……” “你认识?” “不认识,但她家前阵子还挺出名的。” 裴绾疑惑地望向崔南溪。 “唉,还不都是些狗血八卦。”崔南溪随意地摆摆手,“听说赵家的长女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之前好不容易怀孕,还没高兴几天,她老公在外头养的小叁居然不要脸地跑去人家跟前挑衅,高龄产妇本就危险,被这一刺激害得直接流产,连她自己都差点把命搭进去!好在她妹妹是个爆脾气,气不过姐姐受委屈,带人去把那小叁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派人去小叁家乡闹得人尽皆知,她家人到现在出门都抬不起头。” 圈子里这种事听得太多,裴绾虽然唏嘘,也早已见怪不怪。 “要我说女人就不能性子太弱,这换我还不得先把那种垃圾扫地出门,再把那对狗男女一块剁了!” “那她离婚了吗?” 崔南溪无奈摊手:“我妈说只有我们这种头脑简单的小孩才会光想着离婚,她老公当年是靠岳丈起家的,夫妻这么多年背后利益早就千丝万缕,她要是轻易让位,就是给后人栽树乘凉……付出这么多年得不到半分回报,反倒让别人占尽便宜,想想也确实可恨!”她不由深深叹口气,“所以说女人结婚有什么意思,感情一旦耗尽,就只剩相互算计和伤害,还有受不完的气!姐妹们一起享受单身不好嘛?只要有钱想玩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只会到处劈叉的烂树上!” 裴绾脑中突然蹦出早前哥哥对她的告诫,一时忍俊不禁。 崔南溪莫名:“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我哥哥曾经跟我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哥说得可太对了!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崔南溪颇有感触地频频点头,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把裴绎也骂了进去。 裴绾张了张口,见闺蜜满脸义愤填膺,默默吞下那句“我哥哥还是很好的”。 拍卖会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席,转场去了主办方在公馆楼上安排的鸡尾酒会。 崔南溪被工作人员引去为她的拍品签署确认书。 裴绾正思忖着该如何去跟赵萱交涉,请她将琴转让给自己,却见对方挽着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给我留个你的地址吧,待会儿我签完字就让他们把琴给你送过去。” 裴绾讶然睁大眼:“给……给我?” 赵萱笑道:“是啊,你不是很想要那把琴吗?虽然我对这些乐器什么的不太懂,但起码知道这种东西要是落在一窍不通的草包手里也就基本毁了,我瞧你对它这么重视,应该也不是一把普通的琴吧?” “你是……帮我拍下的?”这实在始料未及,裴绾不免呆住。 “也不全是吧。”赵萱满不在乎地仰头撩了撩头发,“我主要是看不惯某些伤风败俗的过街老鼠不仅不夹紧尾巴做人,还大摇大摆出来丢人现眼的丑样。” 语气中强烈的鄙视和嫌恶让裴绾立刻厘清了她跟杜妤的纠葛,不由暗暗惊叹这世界真小。 “赵萱姐,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平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你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做交换,怎么样?” “什么条件?”裴绾心头一紧,她不会是还没放弃哥哥吧?但瞄了一眼赵萱身旁器宇不凡的男人,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小心眼。 “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想出来,你可以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今晚当众打了杜妤的脸,赵萱此刻心情别提多舒畅,连带着看裴绾的眼神都愈发亲善,“放心,不会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裴绾松口气:“那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裴绾在酒会又碰上几个许久未见的熟人聊了一阵,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崔南溪回来。 正是暗自奇怪,准备找人,迎面走过来一人挡住她去路。 “在找你朋友吗?” 裴绾见是杜妤,不禁蹙眉,这女人还想干嘛? “没有拍到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失望?” 裴绾神色淡然:“只要不是落在某些暴殄天物的人手里,就没什么可失望的。” “说得好像你很内行似的。”杜妤轻蔑地睨她一眼,“不过是男人对你稍微大方点,就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裴绾似笑非笑,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就算那把琴真被你拍下,也不知你最后能不能顺利付账,毕竟那位赵家女婿近来对你应该没那么大方吧。” 杜妤攥紧手里的香槟杯,眯眼将裴绾重新认真打量半晌,嗤笑一声:“她还真没说错,你果然很善于扮猪吃老虎,难怪我上次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她?” 杜妤冷哼:“看在你年纪这么小就出来混,讨口饭吃也不容易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你再受宠也不过是那些男人手里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玩腻了就扔了,还是别太自以为是,不然迟早会有人来教你规矩。” 一番振振有词的“忠告”听得裴绾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这是你从赵家那里学到的教训吗?” 第63章.绑架 “你!”想起那个人的再叁叮嘱,杜妤深吸几口气克制住怒火,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现在这么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之后还能不能继续这么硬气。” 裴绾无语:“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越混越栽了。” “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实在不可救药,裴绾无心再理会。 时间过去太久,崔南溪还是没有出现,裴绾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裴绾张嘴正要问崔南溪在哪,里面竟传来另一个女声。 “好久不见,裴绾。” 即便是刻意拖长的音调也熟悉得令裴绾心底一沉,她的脚步霎时僵住。 “怎么,是不是最近过得太舒心,这么快就已经认不出我了?”女人的讥讽带着她特有的妩媚。 裴绾不自觉攥紧手机:“南溪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她人呢?” “放心,她就在我旁边。” “让她接电话。”裴绾此刻只关心崔南溪的安危。 “这恐怕有点难,她已经睡着了,现在没法接你的电话。” “你把她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样?我不过是想有机会跟你单独聊聊,可惜裴绎一直把你看得太紧,不得已只好将你的闺蜜先请来罢了。” “找我聊聊需要用这种方式?” “这不是怕你防备心重,轻易请不动你嘛,别紧张,等你来了就能见到她。” 裴绾不明白对方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会突如其来做出这样无异于自毁的行径。 她转到走廊的拐角处,沉声质问:“贺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绑架!” 贺芝对裴绾的警告置之一笑:“何必讲得这么严重?我说了只是想找你聊聊而已,当然,你可以现在就报警,不过崔南溪会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要不,我就像你上次为我精心准备的那样,让她也好好体验一场难忘之夜,你觉得怎么样?” 裴绾紧咬着唇,努力压抑胸口翻江倒海的怒意:“贺芝,你若是敢动她,就算有贺家也保不了你!” “他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帮烂透了根的玩意儿!”贺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裴绾,与其担心你闺蜜,你倒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 裴绾闻言心头一跳,警惕地正要转身,后颈突然袭来一阵针扎般的尖锐刺痛,还来不及出声呼救,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随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赵萱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无意间扫了一眼窗外,恰巧远远瞥见公馆的后门处,裴绾被人搀扶着坐上一辆车,定睛一瞧,却发现跟她同行的不是先前那个女孩,而是杜妤。 她再叁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不解地看着杜妤左顾右盼地钻进车里,驾车扬长而去。 “赵小姐,我们刚才一直在找您,原来您在这里。” 赵萱转头见是Rachael。 “怎么了?” “您刚才成交的拍品,佳士得那边还在等您签字确认。” 赵萱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一番手续结束后回到酒会,她越想越迷惑,忍不住去问Rachael:“你有看到跟裴绾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吗?” “您是说崔小姐?她去签完字后好像就没再看到了,她们两位应该都已经回去了吧。” “那你知道裴绾和杜妤是怎么认识的吗?” “啊?”Rachael一愣,条件反射地神色紧张起来,“不会是她们又在哪里吵起来了吧?” 赵萱一听,愈发拧眉:“你是说她们之前就有过节?” 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凑近打火机,火苗在江岸吹来的劲风中猝然熄灭。 贺芝又试了几次才终于点燃。 她站在一栋滨江公寓的高层阳台,眺望对岸辉煌的万家灯火,忍不住想象那些平凡而温馨的家家户户此时正在做什么。 指间的红色火星在呼啸的黑暗中明明灭灭,她猛吸了一口烟,看着随风即散的白雾,自嘲一笑。 客厅沙发上传来一阵响动,贺芝转身走进去,抱臂靠在落地窗边。 “醒了?” 裴绾睁开眼时大脑仍有些发晕,想抬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缚住。等神志逐渐恢复清醒,她挣扎着挪坐起身,打量四周。 整个房子里遍布着火光摇曳的白色烛台,却偏偏没有开灯。倘若这是一场情侣的烛光约会或许还能勉强称得上浪漫,可惜对于四肢受制的裴绾而言,此情此景除了阴森诡异,再无半分旖旎。 而在这样一个屋内没开暖气的冬夜,贺芝竟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白色长裙。 裴绾打了个冷颤,攥紧不自禁发抖的手。 “这是你家?” “算是吧。”贺芝姿态优雅地吞云吐雾。 目及之处的装潢都十分精致,却冰冷得察觉不到丝毫生活的痕迹。 裴绾皱眉:“南溪呢?” 贺芝朝她背后扬了扬下巴,裴绾转头看到昏暗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崔南溪。 “南溪!快醒醒!南溪!” “你喊再大声也没用,那药我不小心下的有点重,她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绾终于怒道,“我既然已经来了,你还把她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何必牵扯无辜的人?要是南溪真有什么叁长两短,你以为崔家能放过你?” 贺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别急啊,我又没说不放她,只是我现在让她走了,不是给她机会去找帮手吗?” 裴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费尽心思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被你牵着鼻子无计可施的样子吧。” “如果非要说你有什么让我觉得还算顺眼的地方,那就是跟你说话不用太费劲。” 贺芝落座到一旁兴味盎然地盯住她,手指漫不经心地缠弄着自己的长发。 “裴绎应该没有告诉过你,贺启死了吧。” 裴绾一怔,这个人的名字,她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连面目都十分模糊,但并不代表她对他曾经的罪行一无所知。 “他在我爸爸去世时勾结盛通股东算计裴家股权,还设计暗害我哥哥,这种利欲熏心作恶多端的人迟早都会遭报应。” 贺芝仰头大笑,笑声愈发刺耳:“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64章.爱恨 裴绾拧眉:“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贺芝笑得直颤,好半天才笑够停下。 “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死在去跟他情人幽会的路上。” 裴绾楞了楞,不解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好在他从来不管我,所以我也没怎么伤心。”贺芝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苦涩,“紧接着我妈就变得疯疯癫癫,起初她还能认得我,但很快病情就越来越严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贺家就把她送去了疗养院……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深受打击悲伤过度,只有我记得我爸出事的前一晚,看到她慌慌张张地从车库出来。” 裴绾震惊地望向贺芝。 “之后我大伯就主动提出照顾我,把我接去了他家,他对我很好,不管我想要什么都会满足我,比我爸不知好多少倍,我觉得我终于在他那里得到了久违的父爱……” 贺芝目光空茫,自言自语,思绪似乎飘回遥远的过去,嘴角甚至浮上一缕飘忽的笑意。 裴绾没有打断她,从这样近的距离观察,才看清她的手臂上竟布满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有些已痕迹暗沉,有些才刚刚结痂。 她比印象中削瘦很多,一条贴身的白绸裙竟也被她穿得空空荡荡。 贺芝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很喜欢抱我,我以为是我成功讨得了他的欢心,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把手伸进我的裙子,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每次我害怕想拒绝的时候,他就威胁说如果不配合,他就不要我了,除了他再没有人愿意照顾我这样的累赘,我不敢不答应,而他事后也总会奖励一堆礼物哄我开心,于是我也渐渐习惯了跟他这样的相处方式……直到我十岁生日时,他说要送我一件特别的礼物。” 幽暗的光影在贺芝形销骨立的身上交织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苍白与妖异。 “你猜他送给我的是什么?” 裴绾抿唇,那个答案她不敢深想。 她从不知道,她一贯厌恶的,在人前向来矜高倨傲的贺芝,竟然会有这样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的礼物真特别啊,特别到让我毕生难忘。”贺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他把我当女儿,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会这样……可惜我爸早就死了,我问不了他,裴绾你告诉我,你爸会这样对你吗?” 裴绾张了张口,看着贺芝边笑边咳,嗓音竟也哽涩得发不出声。 “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会相信他的话,还为了维系这种虚假的温情,忍受了他那么多年……”贺芝并不在乎她的回答,狠狠将自己咳出泪来。 对面墙上挂钟的指针一直停滞不前,裴绾无法确定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但估算时间应当早已超过九点,周叔很快就该发现她和崔南溪失踪了。 “你没有告诉你爷爷吗?我记得他还是很看重你的。”裴绾不动声色地问,目光开始在周围搜寻,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能用来割绳子的利器。 “看重我?”贺芝哂笑,“他再看重我,在他心里,孙女也永远比不上儿子和整个家族重要,这个圈子里的腌臢事早就多到令人麻木,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怎么能容许自己培养多年的长子被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家丑给毁掉呢?” “所以你恨贺启,也恨你爷爷。” “他们都该死!还有贺承那个小人!他怕这次洗牌会把自己从前跟贺启一起搞的那些烂账翻出来清算,就利用我去封他的口,现在眼见我爷爷快不行了,为保自己和贺家,居然要把我送给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东西!那老东西玩了一辈子女人,早就被掏空了,如今就是个天天换着花样折磨女人的变态!”贺芝乍然将脸凑到裴绾眼前,掐着嗓子笑得干涩,“你看,这就是贺家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像我这样不够心狠的,就只能被踩在脚底下。” 裴绾被吓得险些叫出声,撇过脸勉强镇住心神,视线骤然停在了身畔沙发角几的烛台上。 “那贺启死了,你觉得解恨吗?” “死?”贺芝眼底的怨恨深浓得似要溢出血来,“死算得了什么?他应该一辈子在监狱里生不如死!从前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自己一了百了?他就是为了故意折磨我,连死了都要阴魂不散!” 裴绾侧身跪坐在沙发一角,将手腕上的麻绳小心翼翼地凑近烛火,但受制于反剪的姿势只能一点一点地艰难尝试。 “你知道我离开监狱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贺芝发出一阵尖细的怪笑,“他说,他对不起我……哈哈哈哈原来他也知道对不起我!可他以为这么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过去的一切吗!” 瘦骨嶙峋披头散发的女人已再看不出分毫昔日艳色凌人的风姿,活像个骇人的女鬼,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咒骂,一会儿捂住脸泣不成声。 裴绾看着她癫狂的模样,终于明白她为何会突然之间如此反常。 佛曰,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 几度秋凉,大梦一场。 唯爱与恨最难消。 察觉到手上的桎梏似乎隐约有松动的迹象,裴绾定了定神,引着她继续追问:“既然你这么恨贺启,当年又为什么要向他泄露我哥哥的行踪?” 贺芝神情震动,明显被问住,裴绾的眼神太过锐利,竟盯得她难以直视,失神地垂下头喃喃道:“他说只要配合他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就放我自由,我以为他只是耍点小动作拖延裴绎回国,谁能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妄为……”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哥哥,却在他最难的时候往他背后捅刀,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枉他曾经还对你多番关照,如果不是他没坐上那架去机场的直升机,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贺芝罕见地没有狡辩,眼底似喟然又似怀缅:“是啊,他的确帮过我不少,尤其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的那段时间,连贺启都不敢碰我。” 第65章.魔盒 “贺芝,其实你谁都不爱,也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一直纠缠不休,不过是想靠我哥哥来摆脱贺家。你的遭遇的确很令人同情,但你出卖他消息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裴绾的眸子亮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刺穿贺芝那张自私虚伪的面具。 “同情?”贺芝抬起头,表情古怪,“裴绾,你凭什么来同情我,凭你跟我同病相怜吗?” 裴绾怔住。 贺芝抽了一口烟,眸光散漫地投向眼前转瞬即散的烟雾:“你难道从来就没有仔细想过,裴绎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纵容?” 裴绾心头一震,面上却丝毫不肯示弱:“他向来都对我很纵容。” 贺芝嗤笑:“纵容到愿意陪亲妹妹玩乱伦?” 裴绾呼吸一滞。 贺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抬起来:“你跟裴绎睡过了,是吗?” 裴绾瞳孔骤然紧缩。 贺芝知道自己猜中了,尖声笑起来:“裴绾,我之前当真是小瞧了你!你可真够下贱的,连自己亲哥哥的床都上,是不是一般的男人都满足不了你?” 见裴绾面色煞白,还垂着眼帘强装镇定,她心头更恨:“所有人都被你这副不谙世事的外表给骗了!谁能想到表面一副单纯样的裴家大小姐,背地里居然是个勾引亲哥哥乱伦的荡妇!但你就算再有手段又如何?他总有一天会跟别人结婚生子,而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他身边见不得光的情人!” 即便清楚贺芝是在故意羞辱,裴绾也不免被那句“见不得光”扎得心口锐痛。 她又何尝不知,他们此生都只能像一对离群索居的夜鹰,在每一天的黎明破晓前躲进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交颈相偎,等待下一幕夜色的降临。 他们不能结婚生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外宣告彼此所属,甚至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在街头随心所欲地拥吻。 明知罪无可恕,却还是义无反顾。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吗?”贺芝靠近裴绾耳边,吐出的幽幽私语犹如沾满毒液的蛇信子,“裴绾,他不过是在同情你,可怜你,怕你这辈子除了被贺启那个老东西玩过,就再也尝不到男人的滋味。” “你在胡说什么?!”惊怒之下,裴绾身形一晃,手险些被背后的烛台烫伤。 贺芝的烟正好燃尽,她转过身重新点上一支,笑容冰凉。 “我从回国后,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同样碰上那么恶心的东西,你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能笑得那么无忧无虑?如今才总算明白,你能活得这么轻松,无非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哥哥。” 记忆的深海,埋葬着一只尘封在沙底的盒子。 涌动的暗流倏然卷走沙砾,紧闭的盒盖开始隐隐震颤,仿佛有一只被封印的恶魔正迫不及待要破盒而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裴绾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是吗?你这些年难道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噩梦,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事情?裴绎为什么总是把你看得这么紧,你爸去世后你家又为什么换了新的司机?”贺芝牢牢盯住她,“这些你都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裴绾强压下不断漫上胸口的窒息感,满脸戒备:“不想,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众神告诫潘多拉千万别打开那只魔盒,却刻意隐瞒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给世间引来灾祸的并非魔盒,而是人性对未知的窥伺。 裴绾知道自己很难不去好奇真相,但她绝不能在这里被击垮。 贺芝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那我们就来试试你究竟会不会信。” 她捻灭烟头,拿起摆在茶几上的高脚酒杯倒入两杯红酒。 “说来我们也算挺有缘分,曾经被同一个男人折磨,又爱上同一个男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贺芝若无其事地在裴绾眼前往其中一杯洒进一堆不知名的白色粉末摇了摇,又举起左右两只酒杯煞有介事地碰了碰。 “那是什么?”裴绾警惕地看着那些粉末在酒中迅速融化。 贺芝笑得如沐春风,将那杯酒递到了裴绾唇边:“是一种能让你彻底放松的东西。” 裴绾奋力扭头拒绝。 贺芝一把扳过她的脸:“怎么,是不是想起你上次在我酒里下的药?放心,我要是用同样的伎俩多没意思。” 说完便不顾裴绾的挣扎,掐住她下巴撬开嘴,将满满一杯酒强行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贺芝松开手,漠然看着失去支力倒在沙发上的女孩,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迭照片抵在她眼前逼她直视。 “还认得他吗?” 照片里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面相甚至还有几分和蔼可亲,然而那张脸在此刻幽冷的光色下,只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贺芝一张一张慢条斯理地将那个男人的照片翻给裴绾看。 “他最喜欢那种十来岁的小姑娘,尤其喜欢慢慢地调教,将她们一点一点碾碎,再重塑成听话的木偶。” 不知是为了将他的面目深深刻进她的脑海,还是裴绾自己产生了幻觉,眼前出现的每一张照片竟全都一模一样。 “而你其实很早就被他注意到了,只可惜你是裴家的孩子,他不敢贸然下手,直到你爸去世,裴绎也在美国失踪,才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裴绾大脑昏沉,她用力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看不想不听,可浮出水面的那个模糊的黑影却挥之不去地越来越清晰。 贺芝嘴角依然挂着笑,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不厌其烦地每翻完一张照片,便凑近烛火将它烧尽。 一丝不苟得仿佛在完成某种神秘的祭祀。 “他本想趁你无依无靠时堂而皇之地接近你,没想到你不仅没那么好骗,还请来了外援,可他盯上你那么久,哪甘心这么轻易就放弃,所以他买通了你家的司机,在接你放学时将你绑走……哦不对,应该是你们,谁让崔南溪倒霉,跟你做了朋友呢,要不是那天刚好陪你一起回家的话,她也不会被无辜牵累……” 记忆的洪流猝不及防瓢泼而下,无数失散的碎片在脑海中反复龟裂又重聚。 第66章.回报 裴绾像被困在一座沉重而密不透风的鼎钟里,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要屏蔽那钻心蚀骨的诵经声,都只能被震耳的钟鸣围追堵截,无处遁形。 她听见一个男人在笑。 一个女孩在拼命哭喊和尖叫。 冷汗从额角源源渗落,裴绾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贺芝眼底浮起淋漓尽致的恶意,“因为,是我帮他出的主意,这可是连裴绎都不知道的事呢。” “你闭嘴!” 裴绾蜷缩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贺芝欣赏着她无力的抵抗,面色是难以言喻的畅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绝望无助,都不知道该怎么求救?”她掏出崔南溪的手机晃了晃,“不如我来帮你?” 裴绾犹如淋过一场倾盆大雨,浑身被冷汗浇透,瘫软得反驳不出一个字,只有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能证明她还没昏厥过去。 贺芝打开免提拨出一个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仿佛天边一道穿云的光箭,刹那间破开头顶遮天蔽日的恐惧。 裴绾劫后余生般费力睁开眼睛。 “裴绎,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的男人陷入沉默。 贺芝幽幽一笑:“怎么,听到是我这么惊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事吗?”裴绎极其冷淡。 “有事吗?”贺芝得意地重复,看向沙发上几近虚脱的女孩,“裴绾,不如你来替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落到我手上的?” 裴绎寒声道:“看来你记性不太好,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上次的谈话。” 贺芝掩嘴娇笑:“怎么会忘呢?那可是我人生最深刻的一次教训,我还得感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现在也该轮到我来回报你了。” “贺老爷子还在医院,贺承就已经管不住你了?贺启自杀的事,你们不是配合得挺好吗?” 贺芝心下暗惊,脸色陡然阴鸷:“你别想再拿贺家压我,他们不配!” “所以你也不在乎会给贺家带来什么后果?” 贺芝嗤笑:“随你的便,他们已经毁了我的人生,你要是真能毁了他们,我就算做了鬼都会记得去阎王殿前替你烧香。” 裴绎眸色暗凛,贺芝的反应听起来明显不对劲,若她真的已经什么都无所谓,继续周旋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 “随我开?”贺芝半开玩笑地问,“那我要你用自己的命换裴绾的,陪我一起死,你也愿意吗?” “可以,我只要她毫发无伤。”裴绎没有半点犹豫,“如果你让她们两个孩子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即使你什么都不怕,也最好想想你还在疗养院的母亲。” 裴绾虚弱地撑起身,裴绎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可她知道他此刻定然心急如焚。 贺芝不禁放声大笑,分不清是在笑裴绎还是笑她自己,直至笑到声嘶力竭,泪如泉涌。 “裴绎,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贺芝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她站起身拿出一个电子计时器摆在桌上,“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给你一个小时,只要你在时限内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让她们平安离开,若有人在此期间来打扰我们,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怎么样,以你的本事,这么充裕的时间找人,应该易如反掌吧?” “我要先听我妹妹跟我讲话。” “行啊,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最后的对话。”贺芝扬眉,大方把手机举到裴绾面前。 “绾绾,你在听吗?” 哪怕是这样危急的时刻,只要是跟妹妹说话,裴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哥哥……”裴绾一下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坚强,无论贺芝使尽什么手段都不能摧毁她的意志,却偏偏在听到他喊她的声音时忍不住要落泪。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她好想他,好想回家。 “乖,别怕,哥哥很快就来接你回家。”裴绎不敢多说,怕被妹妹听出他嗓音的颤栗。 “嗯。”裴绾含泪轻轻应道,一如她从小到大都乖巧听哥哥的话那样。 “裴绎,你还剩五十九分钟。” 贺芝冷冷提醒,不容他再言,直接挂了电话,拔下卡连带手机一起扔出了阳台。 与此同时,一架专机刚刚在机场停稳,机舱门打开,裴绎当先疾步而出。 戴秘书已等在停机坪,见他下来一路大步流星,也小跑着跟上去。 “裴总,警方已经搜查了贺芝在燕城的所有房产还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崔家那边有接到她的电话吗?” “还没有,但警方在崔家留了人手,一旦贺芝打过去,他们就会迅速定位。” 一阵铃声响起,裴绎接起谢尧的电话。 “阿绎,冯颖问出来了,她们在恒茂的天越湾。” 裴绎皱眉:“贺家的项目?” “对,就在那片滨南新区,我马上把位置发你,自从贺家被调查后,他们的在建楼盘都陆续停工了,那个天越湾也才建一半,但杜妤不知道贺芝把她们具体关在哪,你在机场离得太远,我已经找了附近的兄弟先赶过去。” “谢了,提醒他们别打草惊蛇,另外帮我把杜妤留着,暂时别交给警方。” “放心,都落我手上还看不住那不是打我的脸?况且她现在吓得腿都直打哆嗦,就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再跑!” 裴绎收到地址后交给戴秘书:“立即联系警方,告诉他们贺芝刚跟我通过电话,她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必要时候得让她母亲露面。” “明白!” 裴绎看上去依然如往日一般沉稳无异,然而戴秘书还是能从他紧绷的面容和极快的语速中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焦灼。 “直升机到了吗?” “到了,不过……” “怎么了?” “您坐它去真的没问题吗?您这些年不是……”虽然这是目前最争分夺秒的方法,但自从那次直升机失事后,别说搭乘,老板连碰都没再碰过。 裴绎很意外:“你以为我对它有阴影?” 这下轮到戴秘书诧异,难道不是? 裴绎步伐未停,戴秘书在愣神的功夫已被远远抛下。 “我不坐只是因为怕她担心。” 第67章.业火 贺芝从角落里拖出一箱酒。 裴绾蹙眉看着她背对自己,将它们挨个拿出来摆在地上。 “其实你根本没打算放我们离开,对吗?” 贺芝动作一顿:“是吗?” “你知道他不在燕城,即使是再快的飞机,也不可能在一小时内赶来。”裴绾吃力地再次将手腕伸近烛台。 贺芝淡淡勾唇:“裴绎当年都能连夜从美国赶回来救你,这点距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怎么,原来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我相信他,但我不相信你。” 贺芝佝下腰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无人知晓大颗大颗的雨滴正从她眼眶悄然滚落。 良久,裴绾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真羡慕你啊,裴绾,明明我们生来都一样,为什么你却可以比我拥有那么多……如果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肯为我这么奋不顾身,我的人生是不是会完全不同呢……” “人生还很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贺芝转过头来,惨然一笑,“裴绾,你知道日复一日从同一个噩梦中醒来是什么感觉吗?” 她是丧失味觉的残废,早已尝不出爱与被爱的滋味。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女人被烛光映照的眸底空洞如一口荒凉的枯井,“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裴绾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贺芝蹲下身将所有酒瓶全部打开,随手拎起其中几瓶消失在走廊。 手腕上的绳子终于被烧断,裴绾不敢耽搁,赶紧将手挣脱出来去解脚踝上的绳子,然而那绳子捆得太紧,越急越扯不开,她只好又抓起旁边的烛台。 “看来还真不能对你有半点松懈。”晦黯的拐角处现出贺芝半明半暗的脸。 裴绾霍然抬眸,没料到贺芝回来得这么快。 “听说你当年就趁贺启不注意差点逃脱,难道用的也是这招?他最讨厌不听话的小孩,你还记得自己被抓回去后,他是怎么惩罚你的吗?我记得他好像很喜欢用鞭子……” 瘆人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袭来,裴绾捂住双耳,脑中却无法抑制地又开始剧烈抽痛。 她就像跌进一汪无底的深潭,越反抗越窒息,只能筋疲力竭地看着那个阴笑的女人朝她步步逼近。 谁知贺芝没走几步就突然定住,木然瞪视前方,缓缓向地上倒去。 她的身后,崔南溪举着一支破裂的酒瓶。 “绾绾!”崔南溪扔下酒瓶冲过来,使劲摇着裴绾,“绾绾,你清醒点!” 裴绾呆滞的瞳孔逐渐聚焦:“南溪?你……你是怎么……” “嘁,贺芝一看就没啥经验,不知道把人绑椅子上是最容易挣脱的,大概是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对付你了,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崔南溪捞起茶几上的玻璃酒杯果断敲碎。 裴绾还有些茫然:“所以你一直在装晕?” “也没装多久,就贺芝打电话那会儿我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崔南溪用玻璃碎片迅速割断了裴绾脚踝上的绳子。 裴绾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她……不会死了吧……” 崔南溪被唬了一跳:“不、不至于吧……我下手还没那么重吧?”转念又一拍脑门,“嗐,都这时候谁还管她啊!咱们先逃出去要紧!” 裴绾浑身使不上劲,被崔南溪连搀带拉地扶起来往门口撤。 然而大门根本打不开,任凭崔南溪又踢又踹也撼动不了分毫。 “我去!这什么破门啊!” “她把门反锁了。” “那我们得赶快报警啊!” “我们的手机都被扔了,钥匙一定在她身上或者房子其他地方,我们仔细找找。” “你们是想找这个吗?” 两人悚然转身,贺芝不知何时竟靠在了阳台,手臂向外举着一把钥匙。 “不要!”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见那把钥匙从她手中消失。 崔南溪顿时火冒叁丈:“贺芝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自己作死还想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吗!” 贺芝走近客厅的落地窗,额角的血液漫过她似笑非笑的脸:“是啊,你愿意陪我吗?” 崔南溪被她的嚣张彻底激怒,撸起袖子就往那边冲:“你还真当我们怕你啊!姑奶奶这些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裴绾看着贺芝愈发怪异诡魅的笑容,视线落在地毯上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不详的预感直窜心头。 “南溪不要过去!” 裴绾拼尽全力追上去将崔南溪往回拽,几乎在两人随惯性倒地的同时,一排烛台从贺芝的手边扫落,被酒精浸湿的地毯轰然之间一片火光。 崔南溪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魔幻般的景象:“贺芝你……你是真疯了吧!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她以为绑架已经够疯了,实在想不到贺芝还能这么疯! 火舌沿着客厅的地毯、沙发和窗帘飞窜,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贺芝那张平静而扭曲的面庞。 “裴绾,你看我对你多好,不忍心你像当年那样一个人被抛下,这次就让你的姐妹陪你一起走。” 裴绾怔怔看着她隔着火海一步一步退到阳台的栏杆边,咽喉像是被人扼住,滞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贺芝踩上脚凳,翻过栏杆,背对她们立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她的长发和白裙在寒冬的猎猎江风中似要展翅欲飞。 “不……” “我们的罪业都不可饶恕,你迟早会跟我一样,你应该感激我帮你解脱。” 熊熊烈火中,裴绾看见贺芝回过头来,最后对她浮起一缕飘渺而凄厉的笑意。 “裴绾,我在下面等你。” 眼前的画面与声音仿佛一瞬间戛然而止,连汹涌的火浪都暂停了吞噬,天地间唯有那一只白色的风筝张开双臂乘风而去。 “贺芝!” “绾绾小心!” 热浪眨眼间扑面而来,崔南溪一把将尚在发愣的裴绾直往后拖。 “咳咳……咳……咳……” 火势越来越猛,两人都被烟气呛得说不出话。 裴绾回过神,来不及多想,拉起崔南溪踉跄着奔向走廊。 她们躲进最深处的一间卧室关上门,靠在墙上直喘气。 “水……快找水!”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阳台外的江岸霓虹隐约透来一丝熹微。 崔南溪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却怎么都摁不亮灯。 “怎么回事?停电了?” “不止停电。”裴绾也摸索着从浴室出来,“里面也没有水。” “什么?!”这不是要人命吗! 第68章.勇敢 没水没电,还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崔南溪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跑到阳台大声呼救。 而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空远的回音。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停水停电也就算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崔南溪不可思议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胳膊,真实的痛感告诉她这的确不是梦。 裴绾也同样六神无主,她甚至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幻想能在哪个角落捡到一部遗落的手机,然而借着微弱的亮光搜遍了整间卧室也毫无所获。 “贺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所以不会给我们留任何求救的机会。”裴绾扶着墙走到阳台,仔细回想从睁眼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所有在当时看来贺芝极不寻常的言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你看隔壁那栋楼,根本找不到一盏亮着的灯,甚至连楼顶都还没完工。” “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她家吗?” 裴绾面色凝重:“起初我也以为这是她的家,现在看来,这里断水断电,她又能轻易进出,最大的可能是,这是贺家某个早已停工的楼盘,而我们应该是在其中某间样板房。” “放火烧自家楼盘?!我天这疯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可转念一想,贺芝疯起来连楼都能跳,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客厅的整排落地窗被大火冲破,炸出满地稀里哗啦的碎玻璃,浓烟从与她们相邻的阳台滚滚涌出直窜天际。 “怎么办啊!”崔南溪抱着栏杆抓狂,一贯大大咧咧的声音罕见地染上了哭腔,“绾绾,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时间就如眼前奔腾的江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急速流逝。 裴绾心乱如麻,但她不断告诫自己必须镇定。 她攥着栏杆朝下俯瞰,她们所在的楼层离地面的距离令人晕眩,耳畔呼啸的风声更是让人胆颤,但情势已经不容再犹豫,她闭了闭眼,稳住自己有些摇晃的身形,哑声开口。 “南溪,你怕高吗?” “当然怕啊!这么高谁不怕啊?!”崔南溪哀嚎,后知后觉地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裴绾走到了卧室床边,“你、你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打算……” 裴绾朝她郑重点了点头,掀开床上的被子扯出床单。 “绾绾,我们真的要这样吗……”崔南溪配合着裴绾将床单缠到栏杆上打好死结,仿佛灵魂出窍。 裴绾深吸了口气:“这是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可可是……这也太高了!万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摔死了!”崔南溪不止声音哆嗦得厉害,两条腿抖得更厉害。 裴绾满脸严肃:“那你是愿意在这里等着被烧死还是摔死?” “我……我都不愿意!”崔南溪崩溃地扑上去抱住裴绾大哭,“我、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绾绾!” “你不会死的。”裴绾神情缓和下来,回抱住她,“南溪,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当年你能那么勇敢,现在你也一样。” 崔南溪愣住:“绾绾你……你想起来了?!” 清澜府的一间顶层公寓里,沸腾的喧闹声几乎盖过了房子里震天的音乐。 一群男女叁叁两两地凑在一处,蹦迪的、拼酒的、玩桌游的、打台球的,一眼望去群魔乱舞。 而房子的主人却瘫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不知名的无聊节目神游天外。 “哎阿昙,你干嘛呢?喊我们来陪你热闹,我连DJ都给你找来了,结果你自己在这儿躺尸,该不会最近真被你哥给关傻了吧?”一个胖子过来拿胳膊肘撞他。 自从被宁昱拿捏住命门,宁昙就在清澜府被关了快一个月的禁闭,原因是他哥认为在家关禁闭容易引起老头子疑虑。 兄弟俩在隐瞒家长这个问题上,倒是谜之默契地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小蚂蚱显然不会一直这么老实下去。 好不容易盼到宁昱出差,即将呼吸到自由空气的宁昙险些喜极而泣。 宁昱又哪会不知他的小算盘,不过观察了这段日子倒没见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也怕这小子真被关出毛病,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兄弟俩各退一步,达成的条件是宁昙高中毕业前都不准再去夜店。 于是宁昙在他哥离开的当晚,就吹锣打鼓叫上一帮人,直接把夜店搬到清澜府庆祝他解禁。 然而不知为何,安分了那么久,此刻本该报复性撒欢的宁昙,看着屋内的热火朝天,竟莫名有些意兴阑珊。 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斑斓的江景夜色。 谁又知道那些陷在纸醉金迷里醉生梦死的人,究竟是热衷狂欢还是害怕孤单。 “我这不是太久没活动筋骨,一时有点跟不上嘛,你们先玩着,让我缓缓。”宁昙敷衍地摆摆手。 “行,那你快点。”那个胖子也没深究,直起身正要回去继续玩牌,突然大吼一声,“卧槽!那是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不解地往落地窗外东张西望。 “什么啊?啥都没有,你大惊小怪嚷什么呢?” “不是天上,你们看江对面,左手那边!那是失火了吗?” “啊?真的假的?!”一堆人瞬间蜂拥挤去阳台围观。 “我去!好像真烧起来了,那是哪啊?” “咱们是不是该帮忙打火警啊?” “嗐,说不定人家就是在消防演习呢,你看那一片全是黑漆漆的,人影子都没一个。” 胖子一掌拍上那人后脑勺:“脑子呢?谁会在大晚上搞消防演习啊?” 宁昙被他们的七嘴八舌吵得头疼,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拨“119”。 正在这时,耳旁似乎传来一阵螺旋桨的旋转声。 一架直升机遽然从他们头顶上方惊鸿般掠过,再眨眼的功夫便见它正风驰电掣般横跨江面,朝着那栋燃烧的大楼飞去。 紧接着,跨江大桥上出现一列闪灯的警车,后面还跟着救护车,而对岸的滨江路上又见几辆消防车在率先疾驰。 一时间,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两岸。 “这……这是在拍电影吗?”众人呆若木鸡。 “呃……”刚被胖子拍了脑袋的人弱弱地问,“那咱们还报警吗?” “……”站在他们身后的宁昙默默收回了手机。 第69章.生死 冲天的火光几欲染红头顶那片沉睡的云。 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仿佛随时都能将弱不禁风的女孩吹倒。 “当年若不是你成功逃出去,带我哥哥及时找到我,我怕是已经被……” “呜呜你别说了……”崔南溪泪流满面,内心压抑多年的愧疚和懊悔在这一刻随着泪水倾泻而下,“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你根本不会被抓回去!” “说什么傻话,本来就是我连累的你。”裴绾轻拍了拍崔南溪的背,“南溪,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只要顺利到达楼下的阳台就安全了。” 裴绾的目光那样温和又坚定,崔南溪颤声问道:“绾绾,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裴绾哑然,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脚下是这么高的楼,身后又是这么大的火,进退皆是维谷。 光是想想她就双腿发软。 倘若哥哥就在她身边的话,她大概已经忍不住哭出来。 可他不在这里,而此时的崔南溪比她更需要依靠。 他说过,哥哥不在的时候,绾绾就是最坚强的孩子。 所以她不能软弱。 “怕有什么用呢?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崔南溪的紧张和畏惧不知不觉被裴绾的冷静安抚,她鼓足胆量伸头往下看去。 “可、可我还是害怕,要是我抓不稳……” 然而凶猛的火势根本不会给她退怯的余地,令人窒息的黑烟已经争先恐后从卧室的门缝往里挤。 崔南溪不由惊叫:“怎、怎么这么快就烧过来了!” 裴绾恍然明白贺芝当时为什么要拿酒进房间,甩了甩脑中越渐浑噩的意识,眉宇愈发焦炙。 “她把整个房子都泼了酒。”她勉力握住崔南溪的手给她勇气,“南溪,你千万别看下面,我就在这里扶着,你先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别想再像当年那样逞英雄!” “不是逞英雄……”裴绾喘了口气,微笑着摇摇头,“是我走不了……” 话音还未落,她强撑已久的身体就彻底不支,软软滑坐在地。 “绾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崔南溪手忙脚乱地搀住她胳膊想要托她起来。 裴绾一阵眼花,勉强将头靠上护栏玻璃才不至于让自己天旋地转:“贺芝给我下了药……” 崔南溪大惊:“什么药?!” “不知道……”裴绾虚弱地摇头,“我现在头很晕……很困,完全没有力气……” “她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崔南溪又气又急,连嘴唇都止不住地发抖,“我背你!你别担心,我可以背你下去!”她一边说一边背过身去拉裴绾的手臂。 眼看烈火即将烧垮卧室的门,裴绾使劲推她:“你傻啊?你哪有那么大力气,背着我还怎么下得去……” “我不管!”崔南溪转过脸声泪俱下,“难道你要我丢下你一个人吗!我已经为当初的事内疚了这么多年,你别想再让我悔恨一辈子!” “别犯傻……你要是不走,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裴绾眼里亦闪烁着哀恸的泪光,但态度依然坚决,“我还有话要你帮忙转达,你必须答应我。” “我不听!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说!”崔南溪怎会不懂裴绾是在用托付遗言的方式逼自己离开,声嘶力竭地抓住她的肩,“裴绾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裴绾听了她的威胁,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南溪……”精神快要耗尽,连吐字都变得有些艰难,她用尽仅剩的力气反扣住崔南溪的手腕,眸中溢出一丝乞求,“替我告诉我哥哥……这辈子能做他的妹妹,我很幸福……”她的声音在摧枯拉朽的坍塌声中轻如羽毛,“可假如有来生,但愿我们……不再是兄妹……”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他再抱她一次。 若是她不在了,这个世上从此只剩哥哥孤独一人该怎么办呢。 他一定会很悲伤的吧。 她好舍不得让他那么孤独啊。 “裴绾你给我起来!”崔南溪完全没心思理会那段话的含义,哭得涕泪滂沱,近乎断气,“我才不会帮你转达!求求你别睡……你等裴绎哥好不好……他一定会来的!” 裴绾柔柔笑起来,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她当然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 就像小时候他陪她玩捉迷藏,不管她躲在多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他轻松找到。 每当她不服输地问他有没有作弊,他总是笑着亲亲她的额头说,哥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绾绾,因为绾绾就在哥哥心里。 肆虐的火舌在卧室一路蔓延,哪怕是缩在阳台的角落也能感受到那片火海滚烫切肤的温度。 她明明答应过会乖乖等他来接她回家的。 可惜她等不到了。 她从来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今天却要失约了。 人生唯独这一次的叛逆,他会不会怪她呢? 但他那么疼她,应该不会舍得跟她生气的吧…… 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之中似乎有谁在不远处呼唤。 一定是爸爸妈妈来接她了。 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不再抵抗,疲惫地缓缓阖上眼。 轩然炽火中,一串泪滴顺着眼角黯然而下。 “绾绾你醒醒!快起来不能睡啊!裴绾你听到没有!” 无论崔南溪怎样撕心裂肺地嚎啕摇晃,裴绾都再无反应。 滔天的火浪越来越近,再过不久就能将她们一同淹没。 她咬咬牙,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将裴绾拖到背上,憋足一口气背着她站起来。然而刚要伸手去抓床单,四肢无力的裴绾竟不听使唤地自己向后栽去。 “绾绾!”崔南溪吓得连忙转身一把拽住她胳膊,谁知脚下一崴,两人双双摔倒。 崔南溪下意识将自己垫在下面护住了裴绾的头,脚却不幸在混乱中受伤。 她握着脚踝,疼得不停倒吸气,眼眶却已干涸得哭不出来。 求生的本能让她忍着脚踝的撕痛,再次背上裴绾,试图扒住扶栏顽强地站起来。 但现实远比想象残酷。 呛人的烟雾让人几乎无法视物和呼吸。 崔南溪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未如此绝望,她抱着昏迷不醒的裴绾瘫坐在地,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盼来奇迹。 “老娘就不信我们真会死在这鬼地方!” 翻滚的火海与浓烟中,她好像生出了幻听,一个男人的声音犹如翳日乌霾里一束曙光天降。 “谁说你们会死?” 第70章.噩梦 夜半骤雨,如瀑雨水自屋檐哗哗砸下。 连续多日的阵雨冲散了城市里每一个角落的污秽,也早已浇熄人们对一场火灾前因后果的好奇。 人总是健忘的,茶余饭饱的议论和唏嘘过后便继续行色匆匆。 无人在意这个世界上昨天究竟发生过什么,明天又会少了谁。 就像无人在意一望无际的汪洋蒸发了哪一颗水珠,广袤无垠的沙漠又湮灭了哪一粒尘埃。 唯有被淹没在滂沱大雨中的人在企盼天晴。 裴绎在黑暗中睁着眼,静静守着怀中入睡的少女。 床头的座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但他依旧没有困意。 准确而言,是他不敢睡。 没过多久,耳旁果然又一次传来由弱及重的抽泣声,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开始不自知地挣扎发抖。 “绾绾,绾绾……”裴绎赶紧唤她。 坠入梦魇的裴绾尖叫着惊醒过来,察觉到身边有人,想都没想惊慌失措地将他往外推。 “绾绾!”裴绎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熟练地扣住她拼命反抗的手压在胸口,“宝贝,是哥哥,别怕……乖,没事了……” 惊魂未定的女孩仍然止不住地颤抖流泪。 裴绎一边揽紧妹妹,一边摁亮身侧的床头灯,握着她的手腕疼惜地亲吻上面仍旧醒目的淤青:“乖孩子,没事了……你只是做了噩梦,梦都是假的,哥哥在这儿呢……绾绾有没有梦到哥哥?” 裴绾神思恍惚地摇头。 裴绎又捧起妹妹的脸寸寸爱怜:“那是哥哥的错,这次来得太慢,让我的绾绾害怕了,哥哥下次一定更快些出现……绾绾乖,别怕,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保证。” 耳畔是那道最让她依赖的温柔嗓音,女孩剧烈而惊恐的喘息终于慢慢平复。 房间里乍亮的光线让她一时难以睁眼,她将脸埋进男人怀里。 裴绎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襟前一片湿凉。 他缓缓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心如刀绞。 “绾绾,崔姨回来了,哥哥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你还记得吗,当年……就是她的老师帮你治疗的……”裴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吓到怀里易碎的瓷娃娃,“我们……像上次那样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掉,好不好?” 小姑娘以摇头表达抗拒,小脸埋得更深。 同当年的态度如出一辙。 裴绎不敢勉强,拍着她的背低哄:“好好,没关系,绾绾不愿意我们就不去。” 他已经快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妹妹开口,见到她的笑颜了。 从裴绾在医院醒来至今,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她都十分配合,回到家的生活也似乎与往日无异。 看起来一切都风平浪静。 若不是她常常不由自主地发呆,夜夜困于噩梦,恐怕他都要怀疑那晚让他肝胆欲裂的惊险只是一场幻觉。 那个在他离家前还笑容甜蜜挥手送别他的小姑娘,一转眼她的欢声笑语竟成了他难求的奢望。 时隔多年,那种被愤怒、自责、痛心与无力团团裹挟的窒闷感又再次卷土重来。 他不敢猜测她这些日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提心吊胆寸步不离,连办公都一路从医院搬回了家里。 哪怕裴绾只是在窗前或者露台稍微站久一点,他都忍不住神经紧绷地上前将她抱走。 明明她依然会像从前那样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他却觉得自己怀抱的是一抔易逝的流沙,仿佛随时都会化成一缕捕不及的风,捉不住的影,一不留神就飘散如烟。 裴绎亲了亲妹妹的发顶:“绾绾要不要跟哥哥说说话?哥哥好久都没听到绾绾的声音了……好想听宝贝跟我聊天,随便什么都行……” 其实他并不指望能得到她的回应,毕竟这样诱她开口的哄劝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但出乎意料的是,裴绾这次居然真的喊了哥哥。 那声弱弱的“哥哥”几乎细不可闻,裴绎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不是幻听,惊喜地抬起妹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低喃:“绾绾刚才在叫我吗?哥哥没有听清,宝贝再叫一遍好不好?” “……哥哥。”太久没有出声,裴绾的声音还有些喑哑。 但不过是这样一声寻常的轻唤就让男人激动得眼尾都开始泛红。 他情不自禁去慰藉妹妹的娇唇,分明那样热切地渴望更深的缠绵,却又因怕她畏怯而克制地停留在她的唇瓣轻舐。 “我在,乖乖,你想说什么,嗯?” 女孩的手轻抚上男人的脸。 “你觉得……我还正常吗?” 男人连忙轻蹭她的鼻尖:“我的绾绾又聪明又勇敢,怎么会不正常呢。”大掌盖住她的小手,侧首将薄唇贴上她的掌心,“医生说过你最近记忆会比较混乱,别担心,这些都是暂时的,绾绾很快就会好起来……” “那你相信我吗?”裴绾泪眼模糊,却用力睁大眼想要把他的面容深深刻进心底。 细细密密的吻在她指尖流连:“当然,哥哥任何时候都相信你。” 女孩的嘴角弯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十二岁的裴绾了。”她染泪的清颜宛如一枝含露带雨的梨花,“人生是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的,对吗?” 为什么不能? 只要她愿意,他宁可她一直逃避。 他悉心呵护的珍宝,本该在他遮风挡雨的羽翼下做一只永远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小金丝雀。 而他竟然差点又把她弄丢了。 他的宝贝值得这世间的万般美好,如果这是上天的惩罚,他只求能让自己来替她承受所有的苦厄。 男人紧拥的手臂似要将女孩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低垂的深眸比窗外的雨色更沉。 “好,绾绾想做什么哥哥都会陪着你。” 冯颖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到最底层,高跟鞋的哒哒声回荡在寂静的长廊。 守在尽头的黑衣保镖看到她,利索地推开地下室的门。 室内光线昏暗,冯颖悉数打开里面的灯。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被铐在角落里蓬头垢面的女人一阵瑟缩,听到脚步声更是惊惧,还未看清来人就已开始跪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双高跟鞋出现在她眼前,头顶飘来一声幽长的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第71章.病人 披头散发的女人听到冯颖的声音霍然抬头,仿佛看到救星,声音嘶哑地哀求:“颖姐!你救救我,看在咱们曾经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跟裴少求求情吧!” “求情?”冯颖失笑,“我哪来那么大面子,你太高看我了。” “你跟了谢少那么多年,他连手上好些产业都交给你打理,我知道你在他们面前向来是能说得上话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愿意交给我打理吗?” 杜妤顿时语塞。 “很多人以为像我们这种人都是靠脸吃青春饭,但其实干咱们这行也是得动脑子的。”冯颖从墙边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这些年我周围来来往往的姐妹也不少,踏进这圈子的原因也就那么几类,有的是迫于生计,有的是阴差阳错,还有的是不甘平庸,杜妤,你是哪一种?” “……我?”杜妤被问得发愣,想了半天自嘲一笑,“我大概是因为当年有一个嗜赌如命还天天不打人就手痒的酒鬼爹吧……颖姐,你说为什么有些人生来什么都有,而我们这些命苦的却什么都得靠自己争……” 冯颖垂下眼睑不置一词。 “这个圈子一直都很容易让人迷失,我见过太多心比天高又自以为聪明的人,想要的越多,最终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我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待得稳,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杜妤,很久以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总拿别人当傻子,安分守己比什么都强,可惜你从没听进我的忠告。” “我听进了,我这次肯定听进了!颖姐,我以后绝对安分守己,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杜妤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从她事发当晚在机场被抓来开始,他们每天只给她喝点粥水续命,无论她怎么哭求都没人理会,阴暗的地下室里还时不时传来各种恐怖的窸窣声响,吓得她一刻都不敢闭眼。 他们既没殴打也没辱骂,但仅是这样就已经让她精神不堪承受,濒临崩溃。 冯颖点了根烟:“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要是别的都还好说,偏偏你竟然对裴少的妹妹下手,那是他的逆鳞。” “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他妹妹啊!我一直以为她是……我都是被贺芝那个贱人给蒙骗的!我当她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丫头,谁能想到她堂堂一个贺家的千金小姐能这么恶毒!我要是知道那是裴少的妹妹,又怎么敢给自己惹这么大祸!”杜妤现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怕得知贺芝已经死了都恨不得再将她拖出来鞭尸! “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冯颖目光凉凉地扫过去,“之前跟赵家闹得那么难看还不知收敛,现在又得罪了裴家,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颖姐,我真的知错了!我……我愿意自首,只要能放我出去我立刻就去自首!只求别再把我绑在这儿,我真的受不了了!”她现在宁可坐牢也不愿再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冯颖闻言慢悠悠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自首你肯定是跑不掉的,但你该知道裴少的性子,原本少说也得关你个大半月,让你深刻体会一下被绑是什么滋味,就算你进了局子,里头也多的是法子不让你好过,不过……”冯颖蹲下身将文件摆在杜妤面前,解开她手上的镣铐,“现在倒是有一个给你折罪的机会。” “这……这是什么?”杜妤根本不敢接。 “放心,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不信就打开看看。” 杜妤将信将疑地翻开文件,看清里面的内容如遭雷击:“你、你们这是要我自断后路啊!” 冯颖轻喟:“你的后路早就把你抛之脑后,你还指望他来救你?赵家已经表过态了,只要你这次好好配合,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她站起身往门口走,似乎毫不在意杜妤是否会拒绝,“有时候男人绝情起来,可比女人狠多了,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想你的选择也所剩不多了,不是吗?” 连日的阴雨总算停歇,雨霁初晴,久违的阳光给枯萎的冬日带来一片明媚的朝气。 裴绾躺在花园的秋千上,浑身沐浴在暖融的光晕中。她抬手遮住脸,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巴赫的《G大调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杰奎琳·杜普蕾的版本。 从前总是疑惑为什么她可以演奏出那么热烈而无望的常人难以企及的宿命感,如今终于领悟,那是这位天才在燃烧她的灵魂。 正如她自己日复一日的自我撕裂与愈合。 “喵~” 隐约听到一声猫叫,裴绾偏过头,看见眼前草地上蹲着一只蓝猫,圆圆的猫眼正无辜地望着她。 裴绾摘下耳机坐起身,有些不确定地跟它打招呼:“……泡芙?” “喵~”蓝猫又冲裴绾叫了一声,跳上秋千,脑袋亲昵地在她手边蹭了蹭。 竟然真是泡芙。 既然它会在这里,那必定是…… 裴绾抬头朝不远处的房子看去,果然见陆铭徽站在落地窗前,笑眯眯地跟她挥手。 陆铭徽看着趴在秋千上逗猫的少女,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没有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小猫小狗的,绾绾以往每次见到泡芙都能跟它玩上好半天,你瞧她这不就玩得挺开心的嘛!”再一转头,对着躲在墙边暗戳戳观察的裴绎满脸嫌弃,“你要看能不能堂堂正正地看,干嘛做贼似的在这儿偷窥自己妹妹?” “……绾绾说不希望我总守着她,要多给她一点空间。” “???”这语气里明晃晃的委屈是怎么回事? 看着身旁直勾勾瞅着屋外的望妻……哦不对,望妹石,陆铭徽果断选择装瞎。 也不想想是谁整天紧张兮兮地盯着人家不放,只要妹妹稍一离开他视线就坐立难安,这要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才是病人…… 看着总算露出纯净笑容的小姑娘,裴绎一时又是欣慰又是酸涩,没想到他努力这么久都没达成的事,居然被一只猫轻易抢功。 越想越不是滋味,裴绎瞪着那只在妹妹面前使劲打滚卖萌的猫,阴恻恻地问:“你家猫是公的还是母的?” 第72章.焦虑 陆铭徽震惊:“我家泡芙养了这么多年,你居然不知道它是母猫?!” 听到是母猫,裴绎勉强接受。 “不是吧……你现在连猫都得分公母了?!”陆铭徽十分无奈,“我看你简直快走火入魔了,绾绾现在的状态明显比当年要好得多,你能不能别这么草木皆兵?” “我知道。”裴绎叹了口气,没过几秒又忍不住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 “阿绎,你这是关心则乱。”一位举止优雅的中年女士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咖啡,“我和Stephen博士已经反复商量过,我们目前都不建议再进行催眠治疗,当年是因为绾绾年纪实在太小,心理难以承受,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既然现在她本人不同意再接受这种方式,那就说明她希望自己能真正走出来。即便你执意带她去美国,我们也没有十足把握达到上次那么理想的效果,更不能无视患者意愿强行催眠,否则可能会对大脑记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裴绎明白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然而不知为何,裴绾的表现越是平静,他就越不安。 崔文惠走过来宽慰道:“这个面对的过程确实很艰难,除了药物和心理疏导,家人朋友的关心陪伴当然也很重要,但你不能太过焦虑,这样容易给她带来压力,绾绾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应该相信她。” “我看起来很焦虑?”裴绎不确定地问。 一旁的母子俩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裴绎默然半晌认命道:“那要怎么才能不那么焦虑?” “所以我们这不就把泡芙送来了嘛!”陆铭徽拍拍兄弟的肩。 “……什么?” 裴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眉头一皱,立马被陆铭徽摆手打断。 “恰好琳珊正在孕期,现在全家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这段时间泡芙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已经把它的窝还有猫粮猫砂都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裴绎头疼,“不是……”他哪是操心这个! “你可别小瞧它的作用,不信看你家绾绾多喜欢。”陆铭徽伸手指了指窗外,小姑娘正和猫玩得不亦乐乎。 正要脱口拒绝的裴绎当即憋住,看向崔文惠。 “这是您的主意?真的有效?” “是琳珊提出来的,不过已经得到了我妈的认同!” 崔文惠微笑点头:“的确有不少研究表明,跟宠物相处有助于缓解焦虑和抑郁情绪,也能对心理康复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怎么样,有我妈这个专家做担保,总该安心了吧?你就算再受不了它掉毛那也得忍着!” 兄弟多年,陆铭徽当然清楚这位爷向来对一切长毛的生物都敬而远之,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迫不及待想知道裴绎看不惯泡芙又干不掉它的样子会有多抓狂。 裴绎沉吟片刻,真诚发问:“你介意我把它毛给剃了吗?” “!!!”陆铭徽气得直想一棍子抡晕他,“想都别想!你要敢剃,连绾绾都不会放过你!” “……”看在它这么有用的份上,就姑且勉为其难对那些毛眼不见为净吧。 泡芙对于在裴家的生活相当适应,尤其跟裴绾特别投缘,自从来到裴家就整天围在她身边转悠。 唯一不爽的是,每当它跃跃欲试企图跳上裴绾的床时,都会被裴绎在半空拦截。 屡战屡败的泡芙彻底记住了这个可恶的绊脚石,此后便时不时跳出来跟他作对,裴绎自然没把一只捣蛋猫放在眼里,直到某天发现他书房里的文件被按了一堆黑不溜秋的猫爪印…… 而泡芙也很快发现碗里的小鱼干连续消失了一周…… 于是这场没有硝烟的人猫对决在尚未引起裴绾注意时,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自动熄火。 或许真是这只调皮又黏人的蓝胖子带来了神奇的治愈力,小姑娘似乎总算重拾了一些往日的生机。 这天晚上裴绎在书房处理工作,裴绾窝在沙发上安静看书,泡芙就蜷在她旁边打盹。 墙边的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不时发出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裴绎不经意抬眸,目光不自觉随着眼前的静谧温馨柔和下来。 多希望时间能就此静止。 桌上的手机不解风情地响起来,裴绎瞟了眼来电,走去外面露台。 “裴总效率果然很高,杜妤的证据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能帮忙。”赵萱在那头心情甚佳。 “举手之劳,赵总客气了,是我该多谢你那天的提醒,才让我及时赶回救我妹妹。” “她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裴绎面色微黯,语气听不出波澜。 “嗯,没事了。” “那不知我还能不能麻烦裴总再帮一个忙?” “你说。” “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这阵子我家的糟心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我姐姐这回是彻底寒心,单是让郑韬净身出户实在太便宜这头白眼狼,达诚本就是我姐姐和他一起创立的,她退居幕后这些年都是郑韬在一手掌控,现在想让他主动交权是不可能的,届时必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都说盛通的律师团经验丰富,多年来鲜有败绩,不知裴总是否愿意借几位专业人士替我们把把关?” 看来郑韬这么多年的赵家女婿倒是没白当,眼线都安进泰辉内部去了。 裴绎心如明镜:“明天我会让法务部的负责人直接跟你联系,我的人向来口风很紧,你大可放心。” 得到他的表态,赵萱舒了口气,不由打趣道:“跟裴总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我都有点后悔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了。” 裴绎挑眉:“我相信这一定是你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赵萱登时乐不可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开个玩笑,我很期待盛通和泰辉接下来的一系列合作,祝我们两家今后合作愉快。” 裴绎挂了电话再回书房,小姑娘和猫都不见了。 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他一路追去妹妹的房间,露台和窗边没见着人,提着的心还未放下,就看到泡芙扒在浴室门外叫唤不停。 “绾绾?” 他走过去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 裴绎凝眉又连喊了几声,依然无人回应,脑中霎时掠过无数骇人的想象,他不敢再等,直接开门闯进去,立时便被入眼的场景吓得彻骨冰凉。 “绾绾!” 第73章.朱砂 裴绾抱膝坐在浴缸里,手腕上的勒伤早已愈合,即便在细白的皮肤上也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水瀑哗哗从龙头里喷涌而下,她无意识地盯着越注越高的水位出神。 “裴绾,我在下面等你。” 恍惚听见一个女人的呢喃,她仓惶抬头,浴室里空无一人。 可那个声音却依然纠缠着不肯散去。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吗?” “他不过是在同情你,可怜你。” “你知道日复一日从同一个噩梦中醒来是什么感觉吗?” “你迟早会跟我一样。” …… 耳旁有谁在尖声讥笑,又有谁的哭声此起彼伏。 裴绾死命捂住耳朵,一头栽进水里。 世界终于清静。 “绾绾!” 沉在水中的女孩冷不防被一把拽起。 男人将少女紧紧锁在怀里,冷却的水珠从她赤裸的身体浸透他的衬衫,似要层层渗进他险些凝固的血液。 心脏震荡得太过剧烈,连箍着她的手臂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小姑娘茫然眨了眨眼,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裴绎回过神,连忙关掉水龙头,扯过架子上的浴巾帮妹妹擦干,又给她裹好浴袍抱到床上。 尽管动作还算轻柔,但全程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多少有些令人犯怵。 “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在男人的低气压下弱弱牵了牵他的袖子。 裴绎不理她,转身去拿吹风机。 等替她吹完头发,才抬起妹妹的脸,将眸底摄人的猩红投进那双盈盈秋瞳。 “绾绾,你要是敢丢下哥哥,我也肯定活不下去了。” 裴绾一怔,难道哥哥以为她要…… “我不是……” 她试图解释,却被男人凶狠地吻上来。 小姑娘不敢刺激他,只任他像头困兽一样在她唇上发泄。 舌间尝到的一丝腥甜令男人蓦然清醒。 他手忙脚乱地搂紧妹妹,仔细舔吮她唇瓣上的微小伤口,带着无限懊恼和歉意:“对不起,宝贝,我……” 裴绾回抱住哥哥,温顺地贴在他怀里回应他的浅舐。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多忧心,即使他一直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然而无论她待在家里哪个角落都能察觉到他紧随的视线,无论她夜里何时醒来也都会发现自己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没在小姑娘眼里看到惧怕和排斥,裴绎暗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宝宝,你刚才为什么把自己淹在水里?” 只要一想起她当年数次深夜坐在露台的围栏上,他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我……”裴绾指尖一顿,垂下眼帘,“我是不小心滑倒的……” “真的?”裴绎勾起妹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似要洞穿她的心底,“我的绾绾那么聪明,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 裴绾心尖颤了颤,柔柔环上他的脖子:“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那宝贝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哥哥好不好?”忍不住将女孩往怀里收紧,把小脑袋按在胸口听他躁乱的心跳,“我受不了。” 女孩静静伏在男人怀里:“对不起,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最近都没怎么做噩梦了呢。” 她神色间对他藏不住的眷恋总算挽救了男人几近崩断的神经。 裴绎握着妹妹的手凑到唇边不断亲吻:“绾绾可是答应过哥哥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你要是出任何事,我都会疯的。” 裴绾不禁眼眶泛酸。 他已经为她付出太多,多到她此生都难以偿还。 她何德何能,竟让他放弃一切原则,成全她那样自私的痴心妄想。 “哥哥,是不是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当然。” “哪怕我想要的是你不能给的东西?” “不能给的?”裴绎心下纳罕,亲了亲小姑娘的额角,“你就是哥哥的命,只要你平安健康快乐,我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嗯?” 裴绾贪恋地埋在哥哥怀里,拼命眨掉险些夺眶的泪。 他的怀抱和气息总是那么令她安心。 安心到她一度以为可以永远这样肆意挥霍他的纵容。 她有恃无恐的,不过是他对她无条件的爱。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牺牲和迁就,这代价委实太过沉重。 是她太任性,自欺欺人地耽溺在这场梦幻的童话中,竟忘记了命运从来不会予人无偿的馈赠。 原来她的天空并非杳无风雨,而是他一直在为她撑伞。 “哥哥……”少女趴到男人耳边,大胆伸手去剥他的衬衫衣扣,“你衣服都湿透了,不脱下来会感冒的。” 裴绎不由屏息,一时都不敢确定这到底是妹妹的关心还是诱惑。 他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软糯的撒娇了。 禁欲多时的男人忍不住心神一荡,但转念就告诫自己要定心静气,不能吓到妹妹。 他连忙制住她作乱的小手:“宝贝,你……” 娇软的红唇怯怯贴上来堵住话音,呼吸相接间只闻到她身上扰人心神的甜香。 “哥哥不是说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一句话就把男人勾得血压不稳,喉头疯狂滚动,他勉强做出最后一次挣扎:“宝宝乖,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哥哥陪你睡觉好不好?” “你是担心我会害怕吗?”小姑娘不满他拒绝,固执地拽着他的扣子不放。 在男人惊艳的目光中,浴袍从肩头褪落,现出少女日渐曼妙的诱人娇躯。 光是被妹妹那样羞涩而坚定地望着,满腔缱绻便再难压抑,男人彻底俯首投降。 害羞的小家伙从未如此主动过,即便明知蹊跷,也抵不住心爱的女孩这般刻意撩拨。 情欲一旦抢占上风,理智只能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炙热的唇舌与手掌不舍得放过她任何一寸凝脂如玉的肌肤。 她的纤颈太脆弱,仿佛一咬就会断。 她的锁骨太精巧,必须轻怜蜜意地温存。 她的酥软太香甜,总让他爱不释手百尝不腻。 她的秘境太销魂,恨不能从此定居其中,与她昼夜不息抵死缠绵。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了他的。[1] 人间芸芸众生,唯有她是那一粒能颠倒他心魂的朱砂。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第74章.迷宫*嘀嘀嘀* 这一晚的裴绎极尽温柔却又格外亢奋。 不仅进入得极其缓慢,连每一次律动都耐心顾及着妹妹的反应。 直到她难耐地低泣着唤他,才开始抱着他的小心肝将蠢蠢欲动的分身越捣越深。 小姑娘更是出奇的配合,无论男人或轻或重,或快或慢,甚至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变换姿势,都柔顺地任他放肆挞伐,不曾有半分推拒。 “哥哥……哥哥……” 明明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却努力睁着眼想要记住他此刻为她沉迷的模样。 “宝贝喜欢哥哥这么疼你吗?” “喜欢……呜……” “那哥哥再多疼疼你好不好?” “好……” 有问必答,还不讲条件,简直乖顺得令人喜出望外,心火四溅。 “宝宝今天好乖啊……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哥哥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嗯?” “嗯……” “那哥哥想把你灌满也可以吗?”男人衔住她的唇瓣邪声蛊惑。 一想到妹妹的幽谷会盛满他的爱液,甚至溢出他们交融的情潮,狰狞的掠夺欲差点控制不住从那根热杵喷薄而出。 “哥哥早就想这么做了,心肝,让哥哥把我的小乖乖灌满好不好,嗯?” 女孩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珍珠般簌簌滑落。 欲火正炽的男人在她唇上蓦然吮舐到微咸的湿意,心头一慌,立即止住:“怎么哭了?乖乖,是不是哥哥弄痛你了,嗯?” 裴绾赶紧摇头,攀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双腿将他缠得更紧。 无声的邀请让男人连连低喘,根本无法自持。 硬物被妹妹温暖的内壁不断吞纳吐吸,她绞得越紧,他就撞得越深,仿佛只有她的港湾才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归处。 即便如此也还嫌不够。 还要牢牢嵌入她的身体,烙进她的灵魂,将她灌得娇颤不止,一边嘤嘤唤着哥哥一边撑不住地向他软声求饶。 他的宝贝,那么娇,那么媚。 恨不能将她揉碎了,煨化了,含在口中如珠似宝地护着,哄着。 最好再裹成小小一团,稳稳装进他的口袋,走到哪里都随身揣着,捧着。 才能勉强安心。 阴晦的天空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沉沉压在房顶,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裴绎醒来还未睁眼就习惯性伸手要揽紧怀里的人,然而手臂一摸身侧,捞了个空。 他猛地惊坐起来:“绾绾?!” 书房的壁炉在这样绵绵阴雨的冬日显得格外熨人,裴绎一进来就见到圆滚滚的泡芙趴在炉火边的软垫上昏昏欲睡,而小姑娘坐在地毯上翻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他心下暗松,走过去坐到妹妹身后将她圈进怀里,垂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裴绾浑身一僵,慌忙抬手去擦眼睛。 裴绎察觉出异样,转过她的脸,果然怀里的小娇娇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眼眶包着水的小兔子。 “怎么了,宝贝,怎么又哭了?”裴绎赶紧给她抹泪,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自己最近做过什么惹妹妹伤心的事。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想到昨晚因为小姑娘难得那么配合,自己难免失控,不小心把妹妹欺负得有点狠,直到她嗓子哭哑都不肯罢休,还在里面留恋许久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去。 “是不是我昨晚太过火吓到你了?对不起,是哥哥没控制住,以后都不这样了好不好,乖乖不哭了,嗯?” 裴绎一边检讨一边自责,妹妹的精神才刚有些起色,他怎能如此鬼迷心窍,不知节制。 可反省完又不禁默默心虚,他的小心肝这么可口诱人,他实在拿不准自己下次还会不会食言。 裴绾使劲摇头,眼泪却掉个不停。 他越是这样温柔体贴,她就越是锥心。 他本该拥有更加美满的人生,而不是为了拯救一个离经叛道药石无医的妹妹,同她一起被困在这座或许永远都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之中。 “那是因为什么?”裴绎亲了亲她湿软的脸蛋,继续耐心追问。 裴绾抽噎着指了指摊在自己腿上的照片。 裴绎这才注意到妹妹看的不是书,而是一本相册。 眼前的照片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刚满周岁的裴绾被抱在裴母怀里,少年模样的裴绎与裴父站在她们一左一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可惜往后翻过几页,就再也看不到裴母的身影,只有裴父偶尔会出现在家族的大合照里,剩下的不过是兄妹俩的一些零星日常。 他们一家人留下的照片其实寥寥可数。 “绾绾想他们了?”裴绎怜爱地摸摸妹妹的头。 “哥哥……”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们的事,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裴绎抚摸的动作微顿,将她拥得更紧:“就算生气,那也是我的责任,爸妈肯定跟哥哥一样,都希望绾绾可以一生幸福快乐。”其余的都已不再重要。 他若无其事地翻过几页,指着一张照片,贴上妹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绾绾还记得这张吗?你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怎么都不肯进学校,还一直赖着哥哥哭鼻子呢。” 那张照片出自宁母之手。 她原本是想给宁昙和裴绾在校门口拍一张第一天上学的纪念照,没想到宁昙非常嫌弃地不肯合作,而小公主只一个劲把她哥哥黏得迈不动腿。 穿着崭新制服的小不点哭唧唧地扒住哥哥的腿死活不撒手,挂着泪的小脸上一副生离死别的悲痛表情。 裴绎又无奈又心疼,只好抱起妹妹一路把她送进教室,并再叁向她保证放学后一定会立刻来接她,小家伙才勉为其难收住泪,点头答应。 然而裴绎虽然成功安抚了妹妹,自己却不由提心吊胆,生怕她还在偷偷难过,以至于整个上午的课都在神游,半个字没听进去。 直到他中午忍不住溜去对面暗中观察,发现小没良心的正跟一群小伙伴玩得手舞足蹈,一时竟不知该为妹妹顺利融入新环境而欣慰,还是为她已经不再需要他而失落。 后来被宁昱得知这事,那厮不仅不安慰,还一个劲嘲笑他一沾上妹妹就变成老妈子,要是被学校里那群女生知道,柜子里的情书绝对立马少一大半。 第75章.梦醒 裴绾呆呆盯着那张照片,越来越多遗落的往事在脑海慢慢浮现。 六岁刚学大提琴没多久,她发现学习乐器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轻松有趣,而是日复一日不断重复枯燥乏味的练习,便赌气说不想再练。 爸爸教育她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但哥哥却说绾绾不想学就不学,不过绾绾认真练琴的样子好可爱,哥哥最喜欢听绾绾拉琴了。 殊不知因为这句话,她竟懵懵懂懂坚持了下来,在十岁拿到人生第一座奖杯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把奖杯捧回家送给他。 十二岁养病时,她的状况时好时坏,不愿见人不爱说话更不肯去学校,除了他谁都不信,他明明忙得不可开交,却什么也没多说,只为了能随时陪伴她而每天将她带在身边。 十五岁参加表姐婚礼,在看到她挽着舅舅的手臂入场时不由想起已逝的父母,哭得比新娘还凶。 哥哥连忙搂住她宽慰,虽然爸爸不在,但绾绾以后结婚,还有哥哥替他送绾绾出嫁。没想到她却被这句话戳到最隐秘的痛处,犟着脾气说这辈子都不嫁人。 结果他也只是纵容地笑着说,那就不嫁,反正哥哥养得起。 他一向是这样。 似乎无论她提出多么任性的要求,他都有无限耐心和包容。 她何曾没有疑惑,他为何看起来从未纠结,那么轻易就坦然接受他们之间悖于伦常的关系。 可童话越是引人沉溺,她就越难有开口的勇气。 每当被他的气息包围,她就什么都不愿再猜,哪怕这只是一段窃来的时光,她也甘愿永远当一个掩耳盗铃的贼。 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代替父母,他都已经竭尽全力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哥哥,你昨天说的不管我想要什么都会答应,还算数吗?” “当然,绾绾想要什么?” 裴绾压下嗓音里的哽咽,拼命睁大眼想要蒸发掉里面沸腾的水气。 “哥哥。”攥着衣角的指节渐渐泛白,“我们……分开吧。” 她的哥哥那么宠她,宠到不惜牺牲自己的人生,也要为她制造一场玫瑰色的梦。 但现在,梦该醒了。 天边隐隐响起一阵闷雷,雨声渐急渐密。 裴绎的笑意凝固在唇角:“你说什么?” 裴绾深吸一口气,声音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 “我说,我们分开。” 裴绎把妹妹转过身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再说一遍。” “我们分……唔——”剩余的话被悍然堵回嘴里。 男人的吻激烈而沉重,迫切地绞住她的舌根凶横蹂躏,甚至恨不得一口吞下她恼人的舌头,让她再也讲不出刚才那样的诛心之言。 “乖,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裴绎尽量克制着心底的暴躁,贴在妹妹唇边低哄。 “我们……” “看着我的眼睛说。”他又擎住她的下巴逼她面对自己灼热锐利的凝视。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每说一个字都像被一柄利刃在心口来回穿刺,但裴绾根本感觉不到痛。 “我们分开,做回……兄妹吧。” 她的眼里分明泪光如星,却倔强得丝毫不肯退缩。 燃烧在壁炉里的木柴突然爆出几声炸响,打着瞌睡的泡芙蓦地惊醒。猫的天性让它敏锐察觉到室内涌动的暗流,转过圆脸好奇地打量一旁缄默对峙的兄妹俩。 “喵?” 终究还是裴绎败下阵来,他像是一头气急败坏挣开枷锁的狮子,凶神恶煞地一口就能咬断少女的脖子,然而嘴唇一碰上她娇嫩的肌肤,就根本不敢用力。 “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是最近把你守得太紧让你觉得有压力?还是绾绾在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男人箍紧妹妹的腰,闷头耷拉在她颈窝,“对不起,是哥哥的错,绾绾生气也是应该的,但你不可以再说这种话,我保证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绾绾原谅哥哥好不好?” 卑微自责的语气听得女孩近乎肝肠寸断,可她却仍然铁了心似的毫不动摇,只是含泪轻轻抚上他的背。 “是我太依赖你了。” 裴绎愣住:“什么?” “是我从小太过依赖你,尤其是……发生那件事之后……”裴绾从他肩头望向窗外几乎密不透风的大雨,极力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我把你视作唯一的救赎,才错把这种依赖当成是爱。对不起,是我太自私太任性,到如今才明白……我对哥哥的爱只是亲情。” 裴绎觉得自己好像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又好像完全没有听懂,良久,他听到一个空洞的声音从自己干涩的喉咙里飘出。 “这是你的真心话?” 裴绾木然回答:“是。” 裴绎被她的肯定气得心口都开始抽疼:“只是亲情?”短短四个字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那昨晚算什么?是谁在我面前脱得那么主动?难不成在你眼里兄妹欢爱也是亲情的交流,嗯?” 裴绾脸色苍白,眼底的脆弱一闪即逝:“那是……最后一次……” 昨夜的诸多异常总算等来答案,却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最后一次?谁同意的?!” 裴绎简直快被气笑,直接攥住小姑娘的手腕将她压倒在地毯上,手臂撑在她上方,危险地眯起眼。 “我之前说过的话看来你并没放在心上,那我就再说一遍,你答应过不会后悔,不管你现在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我都不会放手,哪怕你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你,我也只会把你关起来。”说话间已经开始脑补待会儿要怎么把这个不省心的小磨人精拎起来打屁股。 可惜裴绾对他的威胁反应十分平静,甚至从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 裴绎拧眉:“你不怕?” 裴绾的眼中只有对他满满的信任:“哥哥不会这么做的。” “……”裴绎怀疑自己在她面前已经彻底丧失威慑力。 她就是认准了他狠不下心! 哪怕见她掉一滴泪,他都心如刀割,怎么可能真舍得把她关起来。 若她真想抽身,他其实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76章.强制 (po1⒏υip) “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过最爱哥哥,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吗,我们不闹了好不好?”男人挫败地把头埋在少女胸前,妄图钻进她的心里探看她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告诉哥哥想要我怎么做,哥哥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炙热的呼吸就堵在她的胸口,不上不下,烫得她的心都快要被灼伤。 “我……”裴绾在眼泪溃堤的瞬间撇过脸,“我希望我们回到原来的关系。” 裴绎觉得在妹妹面前向来无尽的耐心头一次被挑战到了临界点。 “除了这个,其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他扣紧她的手腕,“只是依赖也没关系,我们照样可以跟以前一样,你今天的话我就当从没听过。” 裴绾被哥哥的力道捏得蹙眉,却依旧固执而坚定地说:“我只想要这个。” 又是一阵漫长而煎熬的沉默。 若不是时刻提醒自己身下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女孩细弱的手腕恐怕已经废了。 裴绾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根本不敢看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男人却强硬地扳过她的脸,盯着她满面泪痕:“那你哭什么?是以为这样就能哭到让我心软答应?”照此一想,强压的痛怒彻底不受控制,连声音都变得又冷又硬,“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辈子都别想!” 明明是当初早有预料的结局,他并不该感到意外,但为什么心脏还是像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风洞。 她的确有随时抽身的自由。 可惜她清醒得太迟,而他沦陷得太快。 那就都别再上岸。 裴绾从不知道一贯和风细雨的哥哥竟也会有这样阴鸷瘆人的神情,又或许是她此前都无缘得见。 他是该生气的。 是她以爱之名绑架了他,现在却骤然临阵脱逃,换做是谁被如此戏弄都会怒不可遏吧。 “对不起,你要怎么生我的气都可以,就算……就算你永远都不原谅我……”一想到他今后可能再也不会理她,甚至与她从此形同陌路,裴绾就心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绎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还在自己怀里婉转承欢的小姑娘,为什么转眼就能如此决绝。 她明明从小就最爱黏着他,怎么可能不要他。 他可以为她舍弃一切原则,却唯独不能失去她。 “对不起?”男人冷冰冰的语气再无半点昔日柔情,“既然觉得对不起,那总该拿出点诚意。” 一定是她的演技太精湛,他才无法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哪怕一丝的留恋。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才肯说实话! 小姑娘还没理解到哥哥口中所谓的诚意,就被他强制禁锢在身下,轻而易举将她的连衣裙四分五裂。 “不要!唔——” 女孩的惊叫转瞬便被吞没,男人的唇舌携着汹汹怒意席卷而来,碎布下光裸的娇躯被大掌放肆扫荡,然后停在那对娇挺上用力揉捏。 “好痛……哥哥我难受……”唇瓣与胸前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哀求。 原来她过去以为的那些粗暴,同现在相比,简直是温柔至极。 裴绎动作一滞,下一秒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掐住她的腰,泄愤似的含上她敏感的红缨和绵软反复啃舐。 他的唇齿急切又野蛮,仿佛带着密密麻麻的软刺,扎得她像被过电一般,似痛似痒,唇边也不由自主溢出一丝娇吟。 “原来绾绾喜欢这样的?”男人在她的沟壑间故意舔了一下,抬起一张魅色横生的俊颜,“那我们以后都这么玩好不好?宝贝还喜欢玩什么?下次给你穿套黑丝内衣,戴上兔耳朵,再把你绑到床上怎么样,嗯?” “不是,我没有……”裴绾被自己的呻吟和哥哥的恐吓惊住,张皇失措地不停摇头。 “有没有得试了才知道。” 男人充耳不闻,下一刻修长的手指便冷酷无情地侵入甬道。 “呜!别!”裴绾大惊,他们怎么还能再…… 她设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哥哥痛骂甚至狠揍一顿,却没料到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惩戒她。 女孩使劲想要挣脱男人的桎梏,可小姑娘的那点力气对强势的男人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而被迫夹着长指的内壁在不断的扭动和推进中反倒越来越湿。 身体好似不听使唤,那么轻易就出卖意志,俯首称臣。 裴绾羞愧难当,一颗心像被扔进苦海里泡胀,再被人揪起来狠狠攥紧,挤下酸楚的泪。 察觉到女孩身体的变化,裴绎阴沉的眉目终于略微舒展,悬在心头多时的恐慌也总算寻到了一处支点。 “哭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做,等我进去了你再慢慢哭也不迟。”他的语气仍然硬邦邦得堪比铁石,薄唇却已经自作主张地去吮吸妹妹眼角的泪。 裴绾不敢相信哥哥会对她用这种冷漠的口吻,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委屈,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寒了他的心,一时又陷入自厌自弃的矛盾中,眼泪怎么都刹不住。 这要换做平时,裴绎早就把小心肝抱进怀里又亲又哄,可这回却像是跟妹妹较劲般始终硬撑着没心软。 “宝贝下面的小嘴可比上面的诚实多了,看来有时候也不能太惯着你。”他凑近她耳鬓哑声厮磨,嗓音性感得令她心弦都止不住地发颤,“怎么昨晚刚被哥哥插过那么久还这么紧,才两根手指就咬成这样,待会儿要是被哥哥插坏了可怎么办?” 不知是被他格外放浪的荤话刺激,还是为自己无法自控的反应而羞耻,少女浑身的肌肤都泛起迷乱的艳色。 指间沾染的蜜液越积越多,他的低喃也愈发邪肆:“绾绾也想被哥哥插坏对不对?是不是只有把你插坏才会只想着哥哥,再也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嗯?” 他越讲越恶劣,侵略的眼神紧盯着她双腿间的那处粉嫩,已经开始幻想着待会儿要把她的细腿折出怎样诱人的弧线,让她的幽口漫出怎样美妙的春潮。 之后又该如何贯穿她,嚼碎她,吞噬她,用他的雨露将她从内到外遍身浇透。 让她再也合不上缝,闭不拢腿,离不开他。 首-发:po18f.cоm (po1⒏υip) 第77章.挽留 (po1⒏υip) 此刻的男人一点都不见往日里对她千依百顺体贴呵护的模样,足见她把他气得有多狠。 盛怒中的哥哥令裴绾都不禁胆颤:“哥哥你别这样,我……唔——” 裴绎发狠般攫住那张操控他全部心神的小嘴。 什么都不准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听。 哪怕再多一个字的拒绝,他都受不了。 女孩的手腕被牢牢箍在头顶,所有的抵抗在裴绎面前都那样无力,不仅没换得他的丝毫怜悯,反而将男人最原始的征服和掠夺欲彻底唤醒。 火一般炽烫的狰狞卡在洞口蓄势待发,仿佛随时都会从那条深窄的幽巷烧进她心底。 如果能让他少一丝痛苦,她心甘情愿被他就此燃烧殆尽。 可他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裴绾狠下心一口反咬住他的舌,趁他惊愕之际奋力挣开钳制,弓起腰往后逃,然而不及片刻就又被他抓住脚踝,轻松拽回了身下。 “绾绾真是越来越淘气了。”男人不由分说抵开女孩的双腿,动作强硬地将它们朝两侧一提,下腹的硬胀重新贴上她的娇嫩,“本还想着对你温柔点,但现在看来你好像更喜欢这种霸王硬上弓的玩法。” 裴绾抬眼跌入那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顿时又慌又惧,张口结舌:“不是!你、你放开!我不喜欢!” 裴绎好整以暇地压着还在费力蹬腿挣扎的小兔子,一手慢悠悠地解着衣扣,一手握住她的臀紧紧按在自己胯间。 附在腿心的热烫骤然变得胡搅蛮缠,如同一根无赖的胶棒,每当她好不容易躲开一分,它就不依不饶又粘进一寸。 “知道在男人身上乱动会有什么后果吗?”裴绎低喘着拍了一下掌中不听话的小屁股,语声隐忍暗含警告,“是不是想让我直接捅进去,嗯?” 分身被妹妹磨得愈发抖擞,他的神色也越渐痴迷,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被妹妹咬过,中蛊般再度将舌头喂进她的领地听凭她发落。 裴绾哪还敢再咬他,浑身都被吮吻揉搓得虚软脱力,任他拿捏。 恍惚间窄口已被他挤进半寸前端,走投无路之下唯有拼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比尖细的哭求。 “你停下!” 小姑娘绝望的哀泣犹如一记重锤砸到男人心上,正要进攻的凶器下意识刹住。 望着身下被肆虐得泪流满面的妹妹,溃败的理智猛然回笼。 “对不起乖乖,哥哥气糊涂了,对不起,你别怕……” 裴绎一阵懊悔后怕,连忙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盖住少女赤裸的小身子,伸手想把她抱起来。 “你别过来!” 小姑娘又一次失声尖叫,像被蜇到一样惊恐地推开他,拉过毯子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沙发退无可退,才满脸戒备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而原本静静旁观的泡芙似乎也终于看不下去,跳出软垫挡在裴绾身前冲他龇牙咧嘴,像在谴责他的暴行。 裴绎手臂僵在半空,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全身的血液顷刻冻结,连同他的心也碎成一地冰渣。 明知她有多胆小害怕,他竟然还昏头到差点强迫了她。 若当真因为一时冲动伤害了妹妹,那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书房门在这时被毫无预兆敲响,外面传来徐阿姨焦急的询问。 “阿绎,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听到绾绾在哭?” “笃笃”不停的敲门声在落针可闻的书房显得异常尖锐,刺得心口密密生疼,两人却偏偏都像失聪般僵持着一动不动。 看着可怜无助地裹紧毯子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家伙,裴绎不禁嘴角发苦。 他的小金丝雀似乎真的要离开他了。 而他既舍不得把她锁进笼子,又不忍折断她的翅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向他挥翼告别,却不敢再开口说一句挽留。 电视里的频道被不耐烦地连换了十几个台,崔南溪彻底放弃,扔下遥控器瘫在沙发上哀嚎。 “现在的节目怎么一个比一个无聊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门,我快要被憋死了!” 裴绾正好端着崔家保姆刚熬好的鱼头汤进她房间,后面还跟着眼巴巴循着香味追来的泡芙。 她闻言瞥了一眼崔南溪脚踝上五花大绑的石膏:“你石膏都还没拆,别说出门,连下趟楼都得有人扶你,还想去哪?你就安心在家养伤,等你伤好了,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跟你说他们就是大惊小怪,这点伤打什么石膏啊!这都过多久了还不给我拆!你看看这外头下了那么多天雨总算放晴,再不出门我都要发霉了!” “是吗?”裴绾眨了眨眼,淡定弯下腰在崔南溪脚踝上敲了敲。 “哎哟!嘶——疼疼疼!”崔南溪条件反射抱住自己的胖脚,“绾绾你干嘛呢,怎么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 裴绾直起身,把汤碗递过去:“往常你爸妈不管你,你老说自己不是亲生的,这回管你了,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那……那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不仅今后要给我设门禁,还要求我出门去哪都得报备,我没成年之前都没管那么多,现在我都满十八了居然还越活越回去了?!”崔南溪捧着汤碗忿忿不平,“我如今才体会到你这么多年被你哥管得有多苦,我甚至怀疑他们就是从你哥那儿取的经,你说他们这些家长到底是……唔唔唔——” 控诉正欢的崔南溪猝不及防被裴绾舀了一勺汤堵住嘴。 “???”是她看错了?怎么觉得裴绾脸色不太对劲? 刚打算开口,裴绾的手机响起来,却见她半晌不动,呆呆望着屏幕失神。 崔南溪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一看来电更诧异:“裴绎哥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啊?”说罢就眼疾手快地帮她按了接听。 “……”裴绾一时倒不知该瞪手机还是瞪闺蜜。 “小祖宗啊,快来救救你哥吧!”电话一接通,宁昱呼天抢地的声音就立马从里头蹦出来。 “咦……宁昱哥?” 宁昱一听讲话的不是裴绾,比对方还惊讶:“南溪?怎么是你?绾绾呢?”首-发:po18vip.in(po1⒏υip) 第78章.失灵 “呃……她……她在……”崔南溪使劲拿胳膊肘戳裴绾示意她吱声,奈何对方铁了心装死,无奈之下只好现编,“她下楼帮我端汤去了!你也知道我这会儿腿脚不便嘛哈哈哈!” 宁昱挑眉,已经从这吞吞吐吐的干笑中判断出裴绾多半就在旁边。 “哦,这样啊——”他摇头晃脑地说,“那你转告一下绾绾,她哥已经快在我家酒窖住下了,我怎么劝都没用,这会儿都开始说胡话了还要喝,我现在就只能指望绾绾来管管他,她要不来,估计她哥今天就该挂了!” 崔南溪听得一脸懵:“大白天的裴绎哥喝那么多酒干嘛?”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啊! 宁昱在那头捶胸顿足:“何止是大白天啊!他都从早到晚喝了不知多少天了,我这陪酒的都快熬不住了!绾绾就算不来救她哥,也好歹来救救我吧!” 崔南溪已经隐隐猜到这兄妹俩是在闹别扭,不由咂舌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还挺新鲜,只是自己和宁昱分别拿着他俩的手机当传声筒,两个当事人却一声不吭的情景也未免太过诡异。 “这么严重啊?我好像还从没听说裴绎哥能喝成这样呢!” “可不是嘛,别说你,连我都没见过!” “那宁昱哥你可不能让他这么一直喝下去啊,要是喝出个胃穿孔酒精中毒什么的可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反正死倒也死不了,真要喝废了大不了去切个胃呗!” 两人一唱一和了半天,崔南溪瞄了一眼身边明显坐立不安却仍不表态的裴绾,清了清嗓子准备推她一把。 “宁昱哥你放心!我这就让绾绾……” 可惜没等她说完就被裴绾截过手机。 “宁昱哥,既然哥哥在你那里我就放心了,你肯定会帮忙照顾好他的,对吧?” “???”哎不是,怎么这就能放心了?! 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宁昱都还没回过神。 而被宁昱声称早就喝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已经按捺不住:“这就是你给我保证的绝对有效的办法?”算他一时脑抽,居然会相信宁昱的鬼话。 “啊这这……”宁昱也费解地搓搓下巴,“奇怪,这招对女人应该很有效啊,连岑珂那块捂不热的石头都没顶住……” 裴绎冷冷道:“那为什么对绾绾就失灵了?” “这我哪知道……你以前但凡有个伤风脑热的,你家小棉袄都恨不得一刻不停围着你打转,谁知她这回这么不走寻常路!”宁昱无辜摊手,“当初就跟你说了人家还小,对你只是过度依赖,你偏不信邪,如今这一棍子敲下来总该醒了吧。” 想到从前乖巧贴心的妹妹现在连他喝醉都不闻不问,裴绎心里又被硬生生扎进一刀。 而没人性的宁昱还在往他伤口撒盐:“我看肯定是你干了什么缺德事伤透了小姑娘的心,这要不主动跪烂搓衣板褪层皮怕是很难收场!啧啧啧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向来只甩别人的人到头来被自己心肝宝贝给甩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小祖宗就是老天派来收拾你的……” 裴绎面无表情将冰浸浸的眼神射向他:“那他老人家也绝对不会落下你,说不定岑珂就是被派来收拾……” “少给我乌鸦嘴!活该你被甩!” “……” 崔南溪欲言又止地看着裴绾把手机收起来,似乎正对着电视里播放的选秀节目聚精会神,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憋住。 “绾绾,你是不是跟裴绎哥吵架啦?” “没有啊。”裴绾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那你干嘛一直发呆?” “我明明在看电视。” “呃可是……”崔南溪为难地指了指无声的画面提醒她,“你好像忘记开声音了耶……” “……”裴绾干脆关掉电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就不能关心点别的什么,譬如你自己的脚伤?” 崔南溪瞪大眼反驳:“脚伤哪有这重要?!在我印象里可从没见你跟你哥这样闹过,你这连他电话都不肯接了那得是多严重的事啊?你们一个是我生死之交,一个是我救命恩人,我当然得关心了!” 裴绾弱弱垂下头:“不是不肯接……”下意识局促地抠着手里的遥控器,“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崔南溪纳闷地问:“不会是他欺负你了吧?”刚说完连自己都直甩头,“不可能啊,你哥那么疼你,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尤其那天!他赶来的居然比消防员还早!我的妈呀他带人从顶楼降绳梯下来的时候简直惊呆我了!我还正想夸他一句帅翻了来着,结果他转头看到你昏迷在地上以为你没气了,差点没疯掉,那样子把我都吓懵了……” 一提起这事,崔南溪就忍不住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而那段经过,裴绾已经听崔南溪事无巨细地复述过不知多少遍,每听一次就觉得自己的罪孽又重一分。 她神色凄哀,抱住膝盖低声说:“他没欺负我。” “那你们到底怎么了?” 裴绾将虎视眈眈对着汤碗越凑越近的泡芙拖回身边,慢吞吞地给它顺毛。 “南溪,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想结婚,等老了就搬去海边,养几只猫和狗,在房子周围种满各种颜色的绣球花……”她垂眸掩下泛滥的水光,“你到时愿意收留我吗?” “啊?”崔南溪不解地眨眼,虽然她倒是很欢迎有闺蜜一起养老作伴,但这语气怎么越听越像她要无家可归似的? “你……你和裴绎哥这是……分手了?” 这下换裴绾整个人呆住,惊疑不定地盯着她。 崔南溪反倒有点尴尬:“呃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吃了那些药后不是容易嗜睡嘛,有次咱俩视频的时候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刚好泡芙凑过来,我本想逗它玩玩来着,就看到你哥进来把你抱回床上,还……还亲了你……” 裴绾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或许是服药的副作用导致记忆力减退,也可能是最近过得太浑浑噩噩,自己竟然对此毫无印象。 “他……他没发现你?” 第79章.伤疤 崔南溪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敢让他发现啊!他给你盖好被子就拎着泡芙出去了,压根没注意别的,我也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那你怎么就知道……?” “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受了什么刺激,本来想立即叫醒你的,但后来一琢磨你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又记起了你那天想让我转达的话,这要再不明白我就真成傻子了!” 按崔南溪的个性能憋这么久不提,也没有预想中的火山爆发,裴绾不由讷讷:“我以为你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我呢……” “那是当然了!我要是早点知道,绝对想都不想就会跳出来反对,哪怕让你恨我也得把你拉回正轨!可是……”崔南溪表情纠结又迷惘,“我们已经死过一回了。” “绾绾,我现在觉得生命其实好短暂脆弱,你看贺芝,那么轻轻一跃就结束了,人活一辈子,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她越说越把自己绕晕,干脆自暴自弃地抓着头发一通乱薅,“唉!我也不懂究竟该怎么劝你,明明你们分开才是对的,可是看你们变成这样,我心里又很难受……” 闹中取静的空中大平层,远眺滨江,近临寸土寸金的繁华商业区。 崔南溪趴在沙发靠背望着底下如织的人潮与车流,窗外天色那样明媚,人声那样鼎沸,却被一幢幢冰冷的钢筋玻璃大厦淹没在反射出来的刺目寒光中。 “我有时会想,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在上演相爱、错过和分离,昨天还矢志不渝的,指不定明天就移情别恋了,那些彼此承诺的人真的敢保证自己余生只爱对方一个吗?婚礼上那些感人的誓言又究竟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阳光透过落地窗悄悄洒满整间卧室,裴绾静默不言,其实她们都清楚这些问题从来经不起考验。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也有过一段恩爱的日子,可后来还是成了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人心那么易变,若不是视对方重于一切甚至自己生命,怕是很难永远只守着那一个人吧。”崔南溪迟疑半晌,最终还是无比郑重地说,“绾绾,我知道你做什么决定必然有你的原因,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不会有比裴绎哥更爱你的人了。” “喵~” 裴绾怔怔低头,看向手边眯着眼似乎一脸赞同的蓝猫。 泡芙被摸得很舒服,惬意得甚至忘记了那碗香喷喷的鱼头汤。只是身上的手摸着摸着就没了动静,它懒洋洋地叫唤一声,像是在督促对方继续。 掌心被它暖乎乎的身体熨热,手背的温度在阳光的轻抚下似乎也不再僵冷。 一声极轻的叹息几不可闻。 “南溪,我常常会梦见那个地窖,那里面又暗又冷,时不时还会听见老鼠的声音。” 崔南溪一愣,从裴绾记忆恢复以来,她们都默契地避忌着这道伤疤,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裴绾主动开口。 “那些女孩都是孤儿,有的比我年纪还小,她们被带去见不同的男人,回来总是遍体鳞伤……” 崔南溪见她神情异样,赶忙搂住她试图阻止她深想:“绾绾,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想了。” 裴绾埋下头,颤抖着捂住脸。 “那个人说……”她喉间哽住,原来如今提及那个名字依然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启齿,“他说……如果不想变成她们那样,就得学会服从他,只要我不再反抗就放我出来,我实在太饿太害怕……” “绾绾你别想了……” 裴绾置若罔闻,只是机械地重复:“我居然答应了他……我为什么会答应,怎么能答应呢?” 钻心剜骨的耻辱感不断鞭笞着她曾经的软弱,质问她为什么当初不能更勇敢一些。 “裴绾!”崔南溪用力攥紧她的肩,“这都是那个畜生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已经很坚强了,换作是谁被那样折磨都扛不住,何况你那时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贺芝逼你记起来就是想毁了你,你不能中了她的计!” 裴绾目光呆滞,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良久,她的嘴角扯起一个恹恹的笑,眼里无法干涸的潮气终于凝成豆大的水珠,生生坠了下来。 “南溪,我可能不会再好了。” 幽静的城郊墓园外,一辆低调的黑色捷豹缓缓停在山下。 周叔拉开后车门,对抱着一束白菊走下车的裴绾说:“小姐,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吧,我就离远点守着,不会打扰你的。” 实在不能怪他现在寸步都不敢擅离,要是裴绾再遇上什么意外,别说没法向裴绎交待,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谭老爷子。 原先他从部队退役便一直跟着谭老爷子,自裴家变故后才被派来负责裴绾的出行安全。 只是这些年一向太平,再谨慎小心也难免有松懈的时候,却没料到这偶尔的差池就被人揪了空,险些酿成大祸。 裴绾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转身走在前面。纤瘦的身影藏在黑色的羊绒大衣里,看起来愈加弱不禁风。 她来到父母墓前,弯身放下那束花。 “爸爸妈妈,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差点害了哥哥,还惹他生气伤心了,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裴绾望着他们的遗像一动不动地伫立许久,久到遥遥望去都不禁让人怀疑那是不是墓碑前的一尊石像。 “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也会对我很失望吧?” 可惜静悄悄的墓园里无人能回应她。 天色将暗未暗,不知何时墓园的上空飘起了皑皑白絮。 燕城的雪就这样毫无预兆悄然来临。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竟连这座多年不见雪的南方城市都即将换上银装。 这或许是这个沉闷的寒冬里唯一令人雀跃的事。 裴绾抬手去接,雪花触掌即化,只在掌心留下一片寒凉。 “我很想你们,他也是。” 消融的水再不会凝成雪。 就像逝去的人再无法复生。 而他们也再不能回头。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任性了,只求你们保佑他此生遇到一个能真正让他幸福的人。” 第80章.要求 一阵劲风乍起,裴绾拢起手捂在嘴边呼了口热气,裹紧脖子上的围巾,朝墓碑鞠躬告别后折身往回走。 顺着下山的林荫大道没走几步,却见迎面一柄黑伞拾阶而上。 来人登上台阶,似乎没料到这种天气还有人来这里,看到不远处的裴绾,眼里划过一丝讶然。 “你一个人?” 裴绾杵在原地,满脸警惕。 “怎么,你好像很怕我?”余钦饶有兴趣地看着仿佛随时要撒腿跑路的小丫头,“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小姑娘边咕哝还边往后退了一步。 “……”竟然没法反驳。 余钦慢悠悠地走近她:“这是裴绎教你的?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跟坏人顶嘴会有什么后果?” 裴绾顿时不敢吭声。 余钦被她紧张的样子逗得愈发想笑,觉得这小丫头怪有意思,说她胆小吧,天都快黑了还敢出没在这种地方,说她胆大吧,又一点不经吓。 莫名有点羡慕起裴绎,有个小兔子似的妹妹在家天天逗着玩应该特别有趣。 扑簌簌的雪花落在女孩的眉角发梢,连浓密的睫毛也覆上一层白雾。 “你哥倒是教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举着伞朝裴绾递过去,“有时候你以为了解的人其实未必真的了解。” 意味不明的语气让裴绾更加忐忑,不仅没接,还悄悄又退了一步。 余钦见状挑眉:“怕什么,你哥把你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裴绾闻言心下涩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眸,移开视线却被他另一只手中格外醒目的白玫瑰吸引。 “你也喜欢这个?”余钦见她盯着花若有所思,唇角勾起几分邪气,“不过这可不能送给你。” 裴绾回过神,淡淡撇嘴:“我才不喜欢。” 她记得那晚在贺芝伤痕交错的手臂上见过一朵玫瑰纹身。 “哦?”余钦有点意外,“还有女孩会不喜欢玫瑰?那你喜欢什么?” 裴绾皱眉,果断一句话把天聊死:“我喜欢菊花。” “……”刚才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只好玩的小兔子来着?突然觉得裴绎貌似也没那么值得羡慕…… 余钦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转念又不由失笑,看来不是不喜欢,是自己很不受这小丫头待见。 周叔从车上取了伞回来,正巧瞧见裴绾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急忙加快脚步朝这边赶来。 余钦目光一瞥,了然轻哂:“我就说裴绎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跑这儿来呢。” 他收回伞,转身走向与她相反的另一条小径,背对着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再见了小朋友,天黑了早点回家吧。” 裴绾默然注视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转角。 雪花纷纷扬扬,路上已经聚起一层薄薄的积雪,风雪中只剩他孤零零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那条小径尽头,犹如茫茫江上一叶孤舟泛过的余波。 纯洁如玉的白玫瑰,甚至比漫天飘零的飞雪更无瑕。 可惜贺芝已没有机会知道,她毕生渴望却至死都未得到的东西,或许也曾有那么一刻,离她触手可及。 裴绾回到家的时候,徐阿姨已经煮好了姜汤等着她。 “快把它喝了暖暖,在外头冻坏了吧?今年这寒潮来得也太猛了,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雪了,你哥哥这么多天没回来,也不知道今天穿得够不够,可别不小心冻病了。” 裴绾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弱弱嗫嚅:“他又不是小孩子,总会知道照顾自己的吧……” “那可不见得,他向来也就只对你的事情最上心,对自己反倒经常敷衍了事,像这种突然的大降温,要是没注意天气预报,谁能料得到呢。” 裴绾瞟了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播报未来几天还会有持续的强降温。 她闷声把脑袋埋进碗里,快速喝完姜汤吃完饭,上楼回到房间,给宁昙发了条信息:最近天气冷,记得提醒他添衣。 然而等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宁昙给她回了句:绎哥没在。 裴绾一愣,连忙打电话过去:“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啊,他和我哥一个比一个神出鬼没,我都没怎么碰着他们,这会儿多半是在尧哥那儿呗。” “那他还会回你家吗?” “这谁猜得着?”宁昙无辜耸耸肩,“他又不像被我哥扼住咽喉的我,能待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还担心他露宿街头?” 裴绾怏怏挂了电话,茫然抱膝坐在窗台上。 夜里的雪愈发的大,他有没有带伞呢? 屋内熏然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她却强撑着跟这困意抗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坚持什么。 就这样不知挨了多久,一束汽车灯光终于映亮了窗外的雪地。 裴绾呆了一瞬,什么都来不及顾,跳下窗台就往楼下跑,可跑到半途又刹下脚步,停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既然已经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徒增忧扰呢。 何况他现在见到她怕也只余相对无言吧。 她凝神细听楼下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进门,在跟徐阿姨交谈。 悬着的心好歹放回肚子,她悻悻垂下头,转身准备回房间。 刚要迈步,却听徐阿姨一声乍呼:“哎哟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裴绾一惊,都来不及多想,两条腿已经率先带着她冲下了楼。 徐阿姨正端着姜汤,对着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不肯动弹的男人一脸无奈:“阿绎你快起来,晚上不能睡在这儿,会生病的!”余光瞥见出现在拐角处的裴绾,立马像抓到救星,“绾绾,你哥哥喝醉了又淋了一身雪,给他姜汤不肯喝,还偏要闹着睡客厅,这哪行啊,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你快来劝劝!” 裴绾连忙靠近沙发,见他眼眸半阖,神色迷离,再一瞧身上的大衣,早已被雪浸湿了大半。 心头一时痛涩难言,可她不确定他如今是否还会听她劝,只敢试探着问:“哥哥,你先把姜汤喝了好不好?” “不好。” 果然,即便在意料之中,小姑娘闻言脸色也不禁一黯,下一秒却听他提出奇怪的要求。 “你喂我才喝。” 第81章.迷人 裴绾傻傻睁大眼,无措地看向徐阿姨,指望对方能替她解围。 然而徐阿姨直接无视她的求救,迅雷不及掩耳把姜汤塞进她手里,甚至还推了推她示意她赶紧过去。 “我就知道还是你的话最管用,快去吧。” “……” 在徐阿姨殷切的目光下,裴绾只好硬着头皮舀了一勺姜汤举到他嘴边。 而刚还一副霸道高冷模样的大狮子瞬间秒变等待投喂的金毛犬,不仅全程配合,还怕她累着似的替她端碗,热情得就差背后摇起一条欢快的大尾巴。 男人的视线太过灼热,即便裴绾垂着眼极力忽视,也被手里莫名升温的汤匙烫得险些拿不稳。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把姜汤喂完,徐阿姨总算满意,接过空碗舒了一口气道:“绾绾啊,你哥哥就交给你了,记得送他回房间后让他好好泡个热水澡,可千万别冻感冒了啊。” 说完不待裴绾拒绝,便笑眯眯地离开了客厅。 也不知那日小姑娘犯了什么错,被兄长关在书房挨训,直到下楼还顶着两只哭肿的核桃眼魂不守舍,别提多可怜,而裴绎从那之后就再没回过家。 两个孩子长这么大向来亲密无间,还从没这样闹过别扭,过去这么多天也不见和好,连她都忍不住犯愁。 尤其看着小姑娘整天没精打采,她心里也跟着焦急,好不容易盼到裴绎回家,自然得把空间留给他们。 客厅里转眼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裴绾和她“神志不清”的哥哥。 “你……你把外套脱下来好不好?不然会感冒的。”她小心翼翼跟他商量。 “我没力气。”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理直气壮。 “……”想起自己之前不小心喝醉也的确提不起劲,裴绾还是很有同理心,“要我帮忙吗?” 话音还未落,两只手臂就已经主动抬到她面前。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不言而喻,裴绾被盯得脸颊都不由开始发烧。 两人不可避免挨得极近,呼吸间全是女孩发间沁人的清香,裴绎趁着妹妹低头专心替他褪袖子的间隙,薄唇不着痕迹地挨近她的发丝,偷偷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裴绾将他的大衣收到一旁,又给他身上搭了条毯子,转头劝道:“哥哥你回房间去好不好?” 大金毛立马迟钝又无助地望着妹妹:“我走不动。” “那……”小姑娘为难地挠挠头,“那我扶你?” “好啊。”裴绎当即捉住妹妹的小手,生怕她反悔似的,深邃眉眼间漾出足以颠倒众生的笑,连唇角的弧度都似染上一层惑乱人心的魅色。 “!!!”为什么哥哥连醉酒的样子都这么……迷人! “……你还认得我是谁吗?”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醉得根本认不清人,对谁都笑成这样。 男人笑意愈发缠绵勾魂,活像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是我的绾绾啊。” “……”怎么比刚才还更迷人了! “那、那你不记得我们之前发生的事了吗?”裴绾懵头懵脑地瞪着他。 裴绎一脸无知状:“什么事?” 裴绾望进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眸,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的温柔,数次张口话都囫囵到嘴边却怎么都挤不出半个字。 说是要小姑娘扶,其实妹妹稍稍一动,裴绎就自觉站了起来,任由她牵着自己往楼梯走。 裴绾整个人心绪纷乱,完全没注意紧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走得稳稳当当压根用不着扶,更没发现他正暗戳戳同她十指相扣,瞅着两人交缠的手,嘴角上扬。 她恍恍惚惚踏上楼梯,还没走几步忽然被刚才声称没力气的男人一把捞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裴绾吓得本能扒住他的肩。 “怎么鞋都没穿就跑下来?着凉了怎么办?”男人低声问道。 “我、我忘记了。”突如其来的身体相贴让小姑娘止不住地心跳加速,局促地缩起脚,“反正有地暖,你放我下来吧。” “你本来体质就弱,怎么能大冬天在家光脚到处瞎跑?” 裴绎不顾妹妹的挣扎,抱孩子似的一手托着她,一手捂住她白嫩的小脚丫,上楼进她房间找到她的拖鞋给她穿好,才恋恋不舍地把小心肝松开。 不过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裴绾跟他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半天,见他始终没有挪步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你……你是不是该回自己房间了?” “我找不到。”一本正经得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他刚才是怎么径直找到她房间的?! 裴绾指了指门外:“它就在斜对面。” 结果男人居然大言不惭地搬出挡箭牌:“徐妈让你送我回去。” 裴绾蹙眉,不得不踮起脚尖凑近他那双似醉非醉的黑眸审视半晌,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根本没醉?” 裴绎被眼前魂牵梦萦的红唇蛊惑得差点前功尽弃,正打算不顾一切亲下去的时候,听到妹妹的质疑登时清醒。 “谁说我醉了?”他淡定反问,表情比她还困惑,“我连一滴酒都没沾,怎么可能醉?” “……”倒是她小人之心了,原来醉酒的人真的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裴绾本就心中有愧,闻言愈加自责懊恼,哥哥已经够难受了,自己竟还冤枉他装醉,也不知道他明天万一想起来会不会更生气。 想来他若不是真醉到失忆,又怎么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对自己这般亲昵呢。 见小姑娘呆呆发愣,裴绎趁机勾住妹妹的小手,指尖如轻拂水面的柳梢般在她手心若有似无地挠了挠,善解人意地表示:“绾绾要是不想送的话,我就睡这里也没关系。” 怎、怎么就没关系了! 裴绾猛然回神,赶忙连拖带拽地把他送到对面。 “喏!我我我已经送到了!你、你记得泡个热水澡,早点休息……晚安!” 磕磕巴巴地说完连看都没敢看他,垂着快掉到地上的脑袋就往自己房间跑,谁知刚迈两步身后又跟来甩不掉的脚步声,她疑惑地回过头:“你怎么又过来了?你房间在那边。” “可那边没有绾绾啊。”男人笑得满脸无害,磁性的嗓音却偏偏低得令人心神乱颤,“绾绾在哪我就在哪。” 第82章.难缠 万万没想到喝醉的哥哥会这么难缠,裴绾不得不狠下心拒绝:“这、这是我的房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得回你自己的!” “分手?为什么?”裴绎仿佛对这两个字极为陌生又费解,神色落寞地垂下眼帘,“是绾绾讨厌哥哥了吗?” “怎么可能!” 男人立时喜笑颜开:“那就是喜欢了。” “!!!”小姑娘彻底噎住,跟醉鬼简直没法讲道理!只能暗自祈祷他睡一觉就能把这些对牛弹琴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不经大脑的舌头! 然而缠人的金毛犬还不肯放过她:“那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裴绾被问得没头没脑:“我怎么不管你了?” “我冷。”男人俯下身,把头靠在妹妹肩上虚弱地说,“你都不管我。” 裴绾一愣,哥哥不会真受凉了吧? 这下哪还顾得上要跟他保持距离,着急忙慌地使劲推着男人回他房间,转身冲进浴室,小嘴还喋喋唠叨不休。 “在外面喝那么多酒,回来还一点不听话,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 披着毛毯的裴绎亦步亦趋地跟在妹妹后头,含笑看着小姑娘气势汹汹地把浴缸龙头开到最大,十分好脾气地自我反省。 “嗯,我错了。”果然妹妹还是最在乎他了。 “……大晚上淋这么一身雪,也不知道打把伞,车上的备伞是被你扔了吗!” “嗯,找不到了。”明天就去把伞藏起来。 “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我就不管你了!” “嗯,下次不会了。”虽然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但气呼呼关心他的妹妹也好可爱。 穿着白色绒毛睡裙的女孩卷着袖子在浴缸边调水温,越看越像一只软乎乎的小绵羊。哪怕全身上下只露出纤细的手臂和脚踝,也把对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勾得眼热心痒。 若是“不小心”让妹妹湿身,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褪下她的裙子,将她抱起来抵在墙上任他为所欲为呢? 裴绾哪会知道不动声色的男人此时在臆想什么,叉着腰越说越气:“今天降温了还穿那么少,也不知道加件衣服,怎么年纪比我大这么多还不懂好好照顾自己!” 正浮想联翩的大灰狼冷不防被心爱的小绵羊踩了一脚尾巴,笑容一僵,连下腹的燥热也凉了半截,满脑子只剩下她那句“年纪比我大这么多”。 “……我年纪很大?”语气已然极度幽怨。 还在气头上的小姑娘压根没理会他的怨念,更没发现背后的男人越挨越近。 “反正不小就是了!” “……” 裴绾试好水温关掉龙头,才想起身后似乎变得异常安静,纳闷地回过身却一下子被近在咫尺的裸露胸膛吓得直往后跳:“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眼看妹妹脚下一绊就要跌入浴缸,男人及时揽住她纤腰拉进怀里,还十分体贴地询问:“怎么了?慌什么?” 居然问她慌什么!她还没问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脱得只剩腰间一条浴巾的呢! “你、你干嘛突然脱衣服!”裴绾死命捂住眼睛当鸵鸟。 裴绎一脸无辜:“不是让我泡澡吗?” 头顶冒烟的小姑娘被他的反问堵得语无伦次:“那那那也不是……那就不能等我走了再脱吗!” 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坚实的手臂牢牢箍在怀里,两人之间即便隔着她的睡裙也挡不住他浑身若即若离的撩人气息,裴绾愈发羞急去推,可指尖刚一碰上那具赤裸矫健的躯体又被他灼人的体温烫得慌忙撒手。 “你先放开我!” 男人置若罔闻,得寸进尺地将小家伙困进浴缸和墙壁之间的夹角动弹不得,一边与她贴得更紧密,一边偏头凑到她耳边低笑:“可我的绾绾是个小笨蛋,要是放开的话,我怕她摔倒怎么办?” 身后退无可退,女孩被严丝合缝地按在哥哥怀里,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下腹的紧绷。 “才、才不会!我才没那么笨!你快让开!”裴绾向来对这样挑逗性十足的哥哥难以招架,心慌意乱得连讲话都打着颤。 而小心眼的男人还在对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你喜欢年纪小的?” “什、什么?”裴绾一头雾水。 “年纪小的有什么好?跟豆筋棍似的。”裴绎趁妹妹不备抱起她放到臂弯里轻松抛了两下,贴上她的额头等待夸奖,“他们能这样随时随地抱你举高高吗?” “???”谁……谁要被这样随时随地举高高了! 小姑娘面红耳赤,下一刻不循常理的男人又捉住妹妹的小手,摸上自己线条偾张的胸膛和腹肌,视线紧紧锁住她:“他们会比我身材更好吗?” “!!!”裴绾简直快被他搞疯了,暗暗发誓下次哥哥再喝醉,她一定躲得远远的! 她气结地抽回手揪起头发抓狂,感觉连发丝都快烧起来:“没有没有!你最好你最好!你快点放我下来!” 小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虽然就算当真被咬,裴绎也只会自我安慰这一定是妹妹另类的撒娇方式,不过得到满意答案的男人还是极有眼色地见好就收,将头发倒竖的小炸毛稳稳放到地上圈住她的腰,声音溢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那你要丢下我走了吗?” “不不不然呢!难道你泡澡还要我在这儿守着吗!”舌头打结的裴绾怀疑醉酒是会传染的,否则怎么连她也跟着晕头转向得快要无法思考? 腰上的禁锢骤然消失,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影也向后退开,小姑娘意外地抬起头,有点不太相信闹腾了这么久的哥哥会那么轻易恢复正常。 她小心翼翼地朝浴室门口挪了两步,见哥哥果真没拦她,强迫自己忽略他眼神里的失落,撒开腿就要落荒而逃,只可惜刚摸上门把手,就被男人一声忧愁的叹息硬生生拖住脚步。 “我最近刚看到一条新闻,一个独居男人在浴室不小心滑倒,后脑勺磕到浴缸当场就死了,隔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第83章.偷香 “我……我听不见!” 小姑娘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捂住耳朵往外跑,没跑几步又自己停了下来。 醉酒的人是不是很容易重心不稳? 她转过身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呆了半晌,最终还是认命叹口气。 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哥哥,她总是习惯了他在自己面前成熟沉稳万事尽握的模样,却好像忘记了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成为了大人。 是不是哥哥也只有在喝醉之后才能当一回小孩子呢。 裴绾有些心酸地拖着步子挪到他房间的沙发上,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阵,确认浴室里除了水声,并没有其他响动后渐渐放下心来。 她原本之前就在犯困,好不容易强打着精神等到哥哥回家又被他缠这么久,早就筋疲力尽,到这会儿已经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夜深人静中,挂钟的滴答声犹如催眠的木鱼,把小鸡仔啄米似的脑袋一点一点越敲越低,没过多久就低到了沙发上。 裴绎从浴室出来,看到沙发上抱着靠枕蜷成一团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十分意外,原以为妹妹早被气跑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守在他房间。 暖意如涓涓细流漫入心田,眼底满溢的爱怜也再藏不住,他走过去亲了亲小姑娘的额角,将妹妹抱起来送回她的卧室,揽着她一同钻进被窝。 男人轻手轻脚地把小脑袋枕进他的臂弯里,目光专注地流连在那张毫无防备的小脸上,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明明每天都从徐阿姨的消息里确认她有乖乖吃饭睡觉,怎么他的小姑娘还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软糯黏人的小不点一晃眼就长成了纤细敏感的少女,心思也越来越难猜。 即使是这些年掌管偌大的公司,面对过无数困难和挑战,都不及眼前的这道题棘手。 但无论她如何逃避,眼神终归是无法欺人的。 同根共生的两株藤蔓一旦分离,便会各自枯萎。 他们就是彼此的养分,此生注定相依相缠,谁都无法割舍对方独活。 裴绎动作轻柔地拂开妹妹脸庞的发丝,情不自禁低头啄吻她的眉心、鼻尖、脸颊,一路逡巡至她的嘴角才勉强克制着退开一寸。 但喉头不断滑动的男人就像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眼看甘甜的水源俯首可及,又怎甘心错过这片诱人的泽泊。 他吻得格外小心,生怕弄醒妹妹,一边轻舐还一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好在小家伙自始至终都一无所觉。 原本只打算在她唇上浅尝辄止,可一触及她的娇软就贪心地想要攫取更多。显然他又忽略了自己向来坚固的自制力只要遇上妹妹就瞬间变得不堪一击,此时也不过是象征性地略微挣扎一番,便难敌眼前令他寤寐辗转的诱惑,含住她的唇瓣悄悄往内探索。 让人惊喜的是,在勾住她软嫩的小舌,试探着在舌尖轻扫后,女孩竟然不仅没躲,还无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男人当即受到鼓舞般放任自己深尝她的甜美。 两人唇舌越渐纠缠,难分难舍,他想他也许是真醉了,心甘情愿长醉在她这杯馥郁芬芳的甜白葡萄酒中。 意乱情迷间,滚烫的手掌鬼使神差地探进睡裙抚上少女的腿根,眼看下一刻就要剥去挡在腿心的阻碍,却忽听她一声模糊的呢喃。 “哥哥……” 裴绎眼皮一抖,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以为她醒来,心虚得赶紧思考该如何蒙混过关,再仔细一瞧却发现小心肝只是梦中呓语,不由自嘲一笑。 谁能料到他如今想要亲近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还得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然而转念思及妹妹在梦里这样软软唤着自己,心旌又不禁摇曳起来,甚至在她再一次嘤咛唤他时,满心欢喜地贴上她的小耳朵亲了亲:“我在,乖乖,是不是想哥哥了,嗯?” 可惜裴绾的下一句就让自我陶醉的男人脸色一黑。 “呜呜烦人……”小嘴不满地咕哝。 “……”居然是在嫌他烦人?! 旖旎的粉红泡泡还没飘起来就被无情戳破,裴绎瞪着睡梦中一脸娇憨的妹妹想气又想笑。 “小没良心的!” 忿忿咬上她的唇,打算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小磨人精,只是还没咬两口又心软收住,不由自主换回了温柔的舐吻。 直到女孩似乎被吻得呼吸不畅,眉目渐有苏醒的征兆,裴绎才意犹未尽地在她唇瓣轻啄两下,将妹妹牢牢圈进怀里闭上眼。 “小骗子,以后再慢慢收拾你。” 裴绾一觉醒来的时候,下过一整夜的雪已经停了。 她懵头懵脑地从床上坐起来,全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明明喝酒的又不是她,怎么还跟醉酒的人一样断片了?她的记忆力已经减退到这种地步了? 更奇怪的是,昨晚大概是她近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既没做噩梦也没在半夜惊醒,莫非是因为被哥哥闹腾得太累?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甩甩头,趿上拖鞋进了浴室。 明净照人的镜中,映出少女莫名微肿的嘴唇,唇色也比往常更艳。可惜愁眉不展的小姑娘正在纠结待会儿该如何面对酒醒后的哥哥,压根没察觉出异样。 努力做完一通心理建设,总算鼓起勇气怀着忐忑的心情下楼,还没靠近厨房就闻到熟悉的姜味。 她探头一瞅,见徐阿姨正在忙活。 “徐妈,怎么又在煮姜汤啊?” 徐阿姨回头应了一声,继续往锅里扔姜:“还不是你哥哥,昨晚淋了雪回来不赶紧换衣服,还一个劲撒酒疯,这下可好,重感冒发烧了吧!” 裴绾一怔:“哥哥生病了?” “是啊,这会儿还躺床上起不来呢!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呢,这回可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裴绾举双手赞同,张口欲问要怎么让他长记性,就见徐阿姨又利落切了一堆姜刷刷丢了进去。 “……”这放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小姑娘暗自嘀咕,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把家里所有的姜都丢进了锅里。 她都不用凑到跟前就已经被那姜味冲得直皱眉,哥哥要是喝下去……真的不会被呛死吗? 第84章.执手 徐阿姨调小火候,盖上盖子,转头对裴绾交代:“绾绾啊,我去给阿绎找药,你帮忙在这儿看一会儿啊。” 裴绾连忙背起手乖巧点头,笑眯眯地目送她走远后,赶紧转身揭开盖子往锅里使劲加水。加完舀了一勺尝了尝好像还是不行,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往里添了将近半袋红糖。 刚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徐阿姨就拿着药回来,她似乎完全没注意锅里的水位升高了一大截,将煮好的姜汤盛出来,端着准备好的药和粥一起上楼。 裴绾一路默默跟在后头,之前建设了好半天的心理防线到此刻明显不太管用,眼看就要到裴绎房间,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停下脚步,偷偷躲在门口,死活不敢进去。 裴绎正倚坐在床头看文件,抬眼见徐阿姨敲门进来,紧接着便是一股极其浓郁的姜味扑鼻而来,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徐阿姨一脸和蔼可亲地将那碗姜汤递到他面前:“阿绎,快趁热喝了。” “……”裴绎眉头紧攒,抿了抿唇艰难开口,“我能不能不……” 徐阿姨像是早料到他不会轻易配合,压低声音使劲朝门口使眼色:“这可是绾绾给你煮的。” 裴绎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走廊上的确多出了一道影子,当即觉得眼前这碗姜汤连升腾的热气都冒着丝丝甜意。 徐阿姨见他嘴角明显上扬,赶紧趁热打铁:“小丫头嘴上不说,其实可担心你了。” 男人眼里泛起柔和的笑意,咳嗽了几声道:“她从小就惯会口是心非,小时候明明怕打雷却偏要装坚强不让我陪,非得挨到半夜扛不住才来找我求救,还要嘴硬说是担心我害怕才特意来陪我。” 起初小不点还会哭哭啼啼地冲进裴绎房间,抱着她的小熊玩偶爬到哥哥床头一惊一乍地把他摇醒后,仰起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怕被哥哥笑话她胆小,还极力忍住包在眼里的金豆子不掉下来。后来发现他并没戳穿自己,也懒得再编理由,只要被雷声吓醒就迅速带上她的小熊一溜烟躲进哥哥被窝。 而裴绎也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渐渐习惯每到雷雨夜怀里总会钻进一人一熊两个小家伙,即使困倦得睁不开眼,也总会在半梦半醒中亲亲妹妹的额头,哄她入睡。 提起裴绾幼时的趣事,徐阿姨也忍俊不禁,又指了指姜汤,往门外努嘴道:“那你当哥哥的总不能老让妹妹为你担心吧?” “……” 裴绎总算老实接过碗,哪怕尝了一口后发现这姜汤不仅辣得厉害还甜得令人发指,也照样喝了个精光。 就知道搬出裴绾最奏效,徐阿姨笑道:“你啊,以后可别再乱发脾气训她,绾绾一向懂事,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把妹妹惹伤心了,到头来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心知是被误会,裴绎也不多言,只是垂眸一笑。 “嗯,是我不对。” 徐阿姨见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打算给兄妹俩相互递个台阶:“要不我把绾绾叫进来?” 裴绎望向门口快蹲成一座雕塑的小影子,淡淡笑了笑:“不急,别逼她。” 徐阿姨从裴绎房间出来关上门,没在意守在门口望眼欲穿的小姑娘,端着碗径直下楼。 裴绾却巴巴追下去,跟在后头支支吾吾:“徐妈,哥哥他……好些了吗?” 徐阿姨煞有介事地叹口气:“我瞧是病得不轻,你们年轻人啊,总仗着自己身体好不当回事,我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硬撑着工作呢!” 裴绾一听更着急:“都生病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呢?” “刚才吃了药倒是劝他睡下了,不过他会不会趁没人监督又不老实躺着就不知道了。唉,你哥哥平时也确实够忙的,也就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能歇歇,要是太太还在的话见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徐阿姨边走边念叨,假装没听见身后小姑娘又急吼吼上楼的声响。 卧室门被悄悄推开,一颗小脑袋从门后探进来。 确认床上的人没被惊动后,她才放轻脚步靠近。 拉着窗帘的室内光线暗淡,只有从缝隙里隐隐透出的日光能让人看清摆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 裴绾恶狠狠地盯了一会儿,憋着气把它们全部搬到离哥哥最远的角落。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没降温,又去浴室弄了条湿毛巾轻轻搭在他额上。 此刻闭目沉睡的男人面容清癯,锋芒尽敛的轮廓似乎还添了几分病中的憔悴,全然不似平日的意气风发。 裴绾越看越难受,不由蹲下身趴在床边,默默执起哥哥的手。 他的指节笔直分明,掌心依旧干燥而温暖,在她成长的漫漫岁月里,他的手始终给予着她最坚实的安全感。 它会在她沮丧时抚摸她的头发鼓励,在她哭泣时捧起她的脸拭泪,在她跌倒时把她抱进怀里哄慰。 无论她走得多远,每当回头,总会看到那双在背后稳稳护着她的手。 从小到大,只要是被他牵在手里,不管去哪她都心生欢喜,不曾害怕。 可到头来,却是她主动放开了他的手。 “快点好起来呀。”女孩将额头贴上哥哥的手背,哽咽低啜,“我不要见你生病的样子。” 守在床畔的女孩不知不觉呼吸渐轻,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试探着动了动,一点一点慢慢抽出来,轻柔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抱进暖和的被窝。 小姑娘自觉往身边的热源钻了钻,像只终于寻到靠山的畏寒又黏人的小奶猫,引得男人无声勾唇。 所有的昏沉与疲惫都一扫而空,仿佛只要她一回到怀里,自己就重新活了过来。 不由自主想再度偷吻她,临到呼吸相接却陡然记起自己感冒未愈,只能心痒地蹭蹭妹妹的鼻尖和小脸,眼底深浓的缱绻似要将她也融化成一池柔波。 “傻孩子,有你在我才能好起来啊。” 第85章.耍赖 裴绾这一觉睡得极沉,像是被偎抱在一个暖烘烘的摇篮里,贪恋得不愿醒来。 待她幽幽睁开眼,室内一片昏暗,窗外已近黄昏。 将醒未醒的小姑娘迷朦地眨了眨眼,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此时又是何时,只感觉被罩在熟悉的暖炉里。小脑袋习惯性地在哥哥颈窝拱了拱,眯起一双弯弯笑眼继续赖床。 可闭眼赖了一会儿好像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复又掀开眼皮呆了呆,这才惊觉自己不仅神奇地跑到了哥哥床上,还不知在他怀里睡了多久,登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好在裴绎似乎并未被惊醒,裴绾暗自松了口气,战战兢兢抬起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像只泥鳅似的一寸一寸努力往外滑。 眼看胜利在望,男人的手臂却忽然搭回她腰际,顺势往怀里一收。 “……”费了半天劲,转眼被拖回原点,好气。 整张脸差点撞上哥哥胸膛的裴绾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会在这时睁开眼。 又备受煎熬地等了半晌,见他再没其他动静,小姑娘默默汲取刚才的教训,再次移开哥哥的手,迅速将自己从被子里滚了出去。 可惜动作太急一不小心滚到床沿没刹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幸而床下铺着厚实的地毯,这一摔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但好歹是结结实实地屁股着地,小家伙撅着嘴揉了揉,莫名有点委屈。 正打算起身跑路,安静的卧室冷不防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吓得她瞬间石化。 “摔疼了没有?” 本该在熟睡中的男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摁亮床头灯,见妹妹望着他呆若木鸡,又伸手把小姑娘捞回床上,皱眉问:“怎么不说话,摔傻了?” “我我我……”以为是自己把哥哥吵醒,又惹他生气了,裴绾像个闯了祸被抓包的孩子,结结巴巴地拼命找理由,“我不是故意进来打扰你的!是……是徐妈让我来看看你退烧没有!” “哦——”裴绎忍着笑,嗓音还带着一丝苏醒不久的沙哑,“那你怎么看到地上去了?” 裴绾更觉丢脸:“那、那是你房间太黑了才害我摔倒的!” 裴绎假装不知,捉住妹妹的小手盖上自己额头:“那你现在要不要看看我退烧没有?” 刚还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床底的小姑娘成功被牵住鼻子,认真探了探他额头,傻乎乎地回答:“好像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男人挑眉揶揄,“原来绾绾这么担心哥哥,一直守着我啊。” “!!!”裴绾简直要被自己蠢哭,怯怯偷觑哥哥一眼,见他眉眼温煦毫无愠色,忍不住狐疑,“你……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小家伙不敢看他,惴惴绞着手指嘀咕,“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很怕我生气?” 小姑娘闷闷拿头顶对着他。 裴绎捋了捋妹妹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小呆毛,循循善诱:“那你亲亲哥哥,我就不生气了。” 裴绾霍然抬头,眼睛瞪老圆,连舌头都捋不直:“亲亲亲……”明明应该斩钉截铁地拒绝,话到嘴边却稀里糊涂变成了“亲哪里?!”。 显然完全被他不按常理的出牌搞懵了。 “当然是绾绾想亲哪里都可以啊。”裴绎笑容可掬地望着妹妹,一副极好商量的姿态。 男人蓬松柔软的发丝尚有几分惺忪的凌乱,反而令他显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乖巧? 软塌塌的貌似很好摸的样子。 尤其是那一脸任她采撷的宠溺神情,晃得裴绾的脑子不知是热到发晕还是晕到发热,竟当真朝着哥哥的头伸出了手。 软软的小手出乎意料地搭上头顶,裴绎足足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小家伙是在摸他的头。 虽然这娴熟且自带按摩的手法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把他当成了泡芙…… 但被妹妹摸头这个奇妙的感知已经足够令男人心花怒放。 被萌萌的小兔子摸摸什么的最舒服了。 他唇角笑意越浓,更加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小心肝在自己头顶撸毛。 “原来绾绾喜欢摸哥哥头啊,那以后天天都给你摸好不好?”大灰狼讨好地将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还不忘继续对小兔子灌迷魂汤,“要是能再给亲亲就更好了。” 谁知小兔子很快警醒,慌得立即缩回小爪子。 “我、我们那天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那扇他离开家时砰然关闭的大门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们隔绝在渐行渐远的两端。即便心痛得泪如雨下,她也只是藏在窗后,近乎自虐地眼睁睁看着他颓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以为,她已经用最破釜沉舟的方式,亲手逼他放下了她。 可现在却被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彻底绕晕。 撩兔失败的大灰狼在心底遗憾叹口气,面不改色拒不认账:“那是你提的,我可没答应。” “!!!”这是在耍赖吗?! 裴绾气鼓鼓地噎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不讲道理!” 男人立马握住妹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贴上她额头垂眸问:“那你无缘无故对哥哥始乱终弃,是不是也好没道理?”语气还极尽哀怨委屈。 怎、怎么就变成始乱终弃了! 倏然凑近的俊颜让裴绾脸色迅速涨红:“什什什么无缘无故!我都说了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 “是吗?”男人抬起她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裴绾僵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可他好像比上回还更有耐心,连她憋得快背过气都还不肯让步。 小姑娘又慌又怕,情急之下瘪嘴要哭。 这下倒让裴绎没辙,赶紧将小心肝搂进怀里拍着背哄:“好了好了,乖,哥哥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说,嗯?” “???”什么想通了再说?他到底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裴绾很崩溃,却不知究竟该气他还是气自己。 而裴绎压根不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说完就背过身病怏怏地咳嗽起来,听得小姑娘心都揪成一团,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绾绾去给哥哥倒杯水好不好?”俨然一副喘气都艰难的羸弱无力。 小家伙哪还有心思跟他计较别的,忙不迭点头,转身跳下床去给哥哥倒水。 一通手忙脚乱之中,自然不会听到身后愉悦而轻不可闻的低笑。 第86章.守株 南方人对雪向来是毫无抵抗力的。这场罕见的降雪让燕城的人们格外惊喜,即使冒着严寒也要抓住难得的机会出去堆雪人、打雪仗。 甚至在寒潮过境,雨雪渐收之后,还要想方设法拽住它的尾巴。 户外的积雪早已在连日的晴空下消融无影,但裴绎却在打开自家冰箱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漏网分子。 一大一小两团雪球歪歪扭扭地摞在角落,头上戴着一只彩色迷你毛线帽,眼睛眯成一条缝,若不是小雪球左右两边还各嵌着叁根胡须,他实在很难判断出这是一只猫…… 裴绎不由想起之前裴绾带着泡芙在雪后的花园里撒欢,玩到兴头捏了个雪人,迫不及待奔上楼要给他看。 “哥哥你快看我捏的雪人!”兴奋得全然忘记她半小时前刚从他身边落荒而逃。 裴绾唯恐手掌的温度会融化雪人,特地把它装进盒子,可惜屋内暖气太足,等她兴冲冲在裴绎眼前打开盒子,小雪人还是变成了一坨坍塌的雪堆。 “咦?!它怎么这么快就化了!”小姑娘失望得肩膀都垮下来,“我还想让你猜我捏的是什么呢……” 自小到大不管遇到多少新奇开心的事,她总是习惯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即便是那些看似琐碎无聊的日常小事,只要是从小家伙嘴里叽里咕噜地一箩筐倒出来,也总会变得有趣起来。 裴绎望着妹妹泫然欲泣惹人怜爱的小脸,觉得他的心也跟着化了。 “那你捏的是什么?” “是泡芙。” “……嗯,捏得很可爱。”虽然他半点没认出来。 “???”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惊讶得瞪大眼,“可它明明化了呀。” 男人注视着他的小姑娘,春风般的笑意在他眉目间荡漾开来:“化了也很可爱啊。” “!!!”裴绾怀疑哥哥病情很严重,连脑子都糊涂了,红着脸朝楼下边跑边喊,“徐妈,哥哥好像又烧起来了!” “……”小兔子又逃了,男人听着走廊上仓惶的跑路声,扶额轻笑。 “喵~” 裴绎被一声猫叫打断思绪,低头看见蹲在脚边的蓝猫正仰着一张无比期待的猫脸,仿佛在说冰箱开都开了,就别白开。 裴绎又对照着看了眼冰箱里那只憨傻的“泡芙”,忍不住笑出声。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是毫不相干。 “喵——”猫爪子扒拉着冰箱门催促。 “好吧,今天就给你多加份小鱼干。” “喵~” 周末的燕城美术馆正在举办一场室内艺术设计展,参展作品来自国内外众多知名设计师。 今日逛展的人比往常稍多,又正值寒假,许多设计专业的学生也被吸引来此观摩学习。 熙攘人群中,一个男孩正苦口婆心地对身边的女孩絮叨。 “我说大小姐,咱们能不能先歇歇脚啊?” 裴绾不解地眨眨眼:“这才刚进来没多久怎么就要歇,你年纪轻轻的体力怎么这么差?” 宁昙一噎:“你怎么不提昨天是谁陪你爬了一整天的山呢!” “不是你说让我多出门走走散散心的吗?” 宁昙欲哭无泪:“是得多走走,但你这一走怎么就不带停呢?你想想咱们大前天滑冰,前天骑马,昨天爬山,今天又来逛展,这哪是散心啊,分明是遛我呢!人家遛狗的总还知道中途让狗歇歇吧,咱们就不能换个只坐不动的地方,比如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原本是担心裴绾老把自己闷在家,就算没病都给憋出病来,没想到她这一出门就像被放出羊圈的羊,上了发条似的天天往外跑,精力比自己还旺盛,算他白操心了。 裴绾没理宁昙的鬼哭鬼叫,只停下来朝他笑靥如花:“那不如你就在家待着,我带上泡芙去你家串门怎么样?” 宁昙浑身一激灵:“……我突然觉得我还能再走两步!” 一想起上回在裴家的鸡飞狗跳,他就直打哆嗦。可怜他进门后狂打喷嚏还天真地以为是天气太冷,直到往沙发一倒险些一屁股压扁与坐垫浑然一体的泡芙。 一人一猫都吓得够呛。 “妈呀!哪来的猫?!” “喵?喵喵喵!” 惨遭碾轧的泡芙气得龇牙乱叫,而宁昙比它还惊恐,生怕被一爪子挠过来,恨不能直接蹦到天花板,把自己挂吊灯上。 “哎,你打算在外头这么躲猫猫到什么时候啊?”被裴绾轻松拿捏的宁昙有气无力地跟在她身后。 裴绾脚步一顿,装听不懂:“什、什么躲猫猫!泡芙那么可爱我干嘛要躲它?” 宁昙不客气地拆穿:“不躲它就是在躲绎哥呗,不然你这天天晃悠到快九点才慢吞吞回去,是你家地上长钉子了?” “……” 裴绾闷头继续往前走。 家里倒是没长钉子,却有个幼稚的赖皮鬼,仗着生病谁都拿他没办法,天天在家把她指挥得团团转。 一会儿喊嗓子疼,使唤她在一旁端水递药。 一会儿喊头疼,要求她来一套撸毛式按摩。 再一会儿又喊眼睛疼看不清,她还得负责帮他整理文件念报告! 但凡她流露出一丝试图撂挑子的迹象,他就愁容满面地望天感叹,绾绾以往生病的时候哥哥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妹妹跟他闹脾气连哥哥生病也不理了。 这么一顶“忘恩负义”的帽子扣下来,裴绾瞬间蔫气,只能继续任劳任怨地当好他的小秘书…… 倘若裴绎老老实实养病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时不时犯规地摸摸妹妹脑袋,拉拉小手,再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又无辜的笑,惹得小姑娘的心从早到晚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地狂跳。 幸好他体质强健,没几天就康复,这下总找不出理由再绑着她不放。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一改从前的早出晚归,既没应酬也不出差,每天早早到家,简直比打卡还准时,如此积极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是要赶回家守什么金银财宝。 几番守株待兔似的回合下来,裴绾干脆成了那个整天不着家的人。 其实她也不明白她和哥哥现在究竟算怎么回事。多年的相依和血缘的羁绊注定他们不可能像普通情侣分手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但又似乎再也没法回到原来单纯的兄妹关系。 两人就如同一对叛逆的孩子和溺爱的家长,小灰狼信誓旦旦扑腾着要离家出走,大灰狼便懒洋洋跟在后头任她瞎跑,只等着她跑累了再叼回窝里。 第87章.木头 裴绾和宁昙逛了大半个美术馆,已然眼花缭乱,偶然路过一个寥寥无人的空旷展厅。 整个展厅的色调冷淡简朴得几乎毫无装饰,一眼望去全是灰白水泥墙、奶油色沙发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不规则裸木家具。 “诶这风格我可喜欢了!我正打算夏天去巴黎后把我妈给我的那套公寓重装一番呢,你觉得改成这样怎么样?” 裴绾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住毛坯房?” 宁昙被堵得一口气喘不过来:“什么毛坯!人家这是侘寂!极简风!讲究的就是这样回归朴素自然的高级美学!” 裴绾撇撇嘴:“这么省事的设计能不朴素嘛,你不觉得这种高级和毛坯之间也就只有一线之隔?” 宁昙满脸嫌弃:“嘁,那是你思想还没达到那个境界,这种断舍离的人生哲学,没有大智慧的俗人哪能随便参透!” 裴绾怔了怔,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嗯……你说得对。” 可惜她好像这辈子都学不来这种智慧。 宁昱一瞅她那愁云惨雾的模样就心想完蛋,暗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要让裴绎知道自己这么给他拖后腿,估计恨不得把他和泡芙捆在一起扔进小黑屋!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绞尽脑汁疯狂挽救,“这断舍离啊其实是为了让人看清自己人生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好比你和绎……” “绾绾?” “……”突然被打岔的宁昱不悦地回头,哪个楞头青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尹钧河见循声转过身来的女孩果真是裴绾,语气里掩不住的惊喜:“这么巧,你也来看展?”视线移到她身旁的男孩,笑意略顿,“这位是……?” 裴绾同他打了招呼,笑着向他介绍:“这是宁昱哥的弟弟宁昙,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显然完全没注意到两个男孩对视间擦出的隐隐不善的火花。 尹钧河先前就见两人举止亲近,现在又得知他们竟是青梅竹马,打量宁昙的目光愈发微妙。 而宁昙正讲到重点被他凭空打断本就极其不爽,听裴绾介绍他们是在香港面试时认识的准校友,再瞧这小子看她那眼神,立即意识到他又该向某位家长打报告了。 不过两人之间的这道火花转瞬即逝,尹钧河又看向裴绾:“我们之前约好的下周一起录音,应该不会有变吧?” “当然不会。” “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啊?”裴绾连忙摆手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本来就是请你帮忙,你能答应我已经很感激了,你总得给我留点表达谢意的机会吧?” 对方态度实在诚恳,裴绾一时为难得不知如何回绝。 “这哪好意思啊!”宁昙冷不防把胳膊搭到裴绾肩上,十分霸气地将她往身边一搂,“我家绾绾从小到大就习惯支使我,有我在还劳烦别人专门跑一趟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称职了。”言行间刻意流露出足以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裴绾被宁昙猝不及防的动作带得差点一个趔趄,正要问他在搞什么名堂,肩上的手劲倏然加重,耳边又传来宁昙笑容满面的“征询”:“你说是吧,绾绾?” “……”虽然不明白他好端端在抽什么风,但貌似还是先配合为妙,“嗯,阿昙说得对,咱们还是就在录音棚见吧。” 尹钧河脸色微淡,再眨眼已收拾好心情冲她扬起得体的微笑:“那好,我到时就在门口等你,下周见。” 目送尹钧河离开,裴绾还没来得及弄清宁昙莫名其妙的诡异举动,他已经抢先展开审问:“你跟这个尹钧河很熟?” “对啊,刚不是跟你说了我和他会一起入学的吗?”裴绾随手把肩上那只胳膊撂开。 宁昙眯起眼追问:“你们还约着一起去什么录音棚?” “哦,他不是签了宁昱哥的公司嘛,最近正在筹备首张专辑,需要录几首加弦乐的曲子,恰好我之前去他演奏会当过嘉宾,他经纪人觉得那次演出反响很不错,所以邀请我再一起合作。” 宁昙暗忖这人还真会找幌子,阴恻恻地冷哼:“那等到专辑发行,他不会又来邀请你去参加什么宣传吧?” 裴绾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又没出道,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邀请我做什么?” 宁昙看她那波澜不惊的面色就知道她压根没厘清状况,更加打定主意得摸清敌情:“那你们要在那儿录多久?除了你俩还有谁?你还答应过帮他什么?” “……”这是在查户口呢? 裴绾老老实实回答了一堆问题后惊觉自己好像在接受什么奇怪的审查,不解看着他:“你问这么多干嘛?你也想去?” 宁昙翻个白眼:“我能不去吗!我要不去还不知道你会被他怎么套路呢!” 裴绾一脸茫然:“什么套路?” 宁昙被她的迟钝气得快心梗,暗暗为裴绎掬了把辛酸同情泪:“你看不出来这家伙就是想追你吗!” “???”裴绾瞪大眼,震惊得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怎么可能?!” 宁昙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这颗榆木脑袋:“怎么不可能?这么明显的事,也就你这块木头看不出来!” 裴绾本就懵圈,被他这一敲脑子更晕,揉了揉额头,想了好半天才嘟囔着反驳:“我又没被人追过,怎么看得出来!” 宁昙得意忘形,想都没想嘚瑟道:“那还不是多亏有我……” “多亏有你?”裴绾皱眉。 “!!!”宁昙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暗道糟糕,“啊不、不是……那个,我是说……” “你有事瞒着我?” 没想到被审问的人转眼竟换成了自己,宁昙使劲装傻:“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 “你果然有事瞒着我。”裴绾直直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这脑筋一转到他头上就瞬间犀利起来了?好可怕!谁来救救他? “宁、昙。”裴绾笑吟吟地抱臂堵在他面前,“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别回去了。” 宁昙此刻万分后悔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还得负责把这位祖宗全胳膊全腿地送回去,要是过了门禁她还没到家,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他! 第88章.乌龟 宁昙为难得脑袋都快薅秃了。 “那……那我要是说了你可得保证当没听过,尤其不能让绎哥知道。” 咦?怎么还扯上哥哥了? 裴绾轻哼一声:“你先说来听听。” “呃……那个……”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宁昙干脆眼睛一闭,“就是你之所以从来没人追,都是我辛辛苦苦把那些烂桃花给掐掉的!”紧接着又急忙甩锅,“我这都是得了绎哥全权授意,你可不能赖我!” 说完就一副等着迎接风暴的英勇就义样。 然而半晌没有动静,他不由掀开一只眼,却见她整个人傻站着一动不动,两眼呆滞。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宁昙斜眼睨过去:“你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你哥哥,能知道什么?” 裴绾讪讪闭嘴。 果然一搬出裴绎这道挡箭牌,她就完全想不起追究他,宁昙下巴又开始往天上扬:“你当我这些年容易吗?隔叁差五就得跟他们敲打一番,时不时还得偷偷摸摸从你柜子里扔情书。” 学校里谁不知道裴绾和宁昙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在无数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他俩迟早会是一对儿。即便偶有听闻一些关于宁昙的流言,再瞧他对裴绾那副护犊子的态度,也很快打消疑虑。 至于那些依然跃跃欲试的勇士,也渐渐发现她对除宁昙之外的男生似乎都竖着一堵无形的墙,远观是一朵清纯可人的茉莉花,看似对谁都笑脸相待,其实谁都难以真正靠近,于是最终也只能在宁昙的威逼利诱下偃旗息鼓。 裴绾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竟然对宁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的这些事一无所知。 心口的悸动止不住地扑通扑通越跳越快,她不由捂住胸口,再次确认:“这真是我哥哥的意思?” “不然我还敢随便编排绎哥啊?你也别怪他,本来从小他就恨不能给你套个防护罩谁都碰不得,更何况……”宁昙顿了顿没敢提,“他就更紧张,生怕你再受什么伤害。” 心跳又霎时沉下来,女孩沮丧地垂下眼帘。 他只是习惯了时刻保护她,就像习惯了对她的一切愿望有求必应而已。 明知如此,本该如此,她又在幻想什么呢。 人生那么长,没有什么习惯是永远放不下的。 宁昙见她闷不吭声,以为她还不相信,贼兮兮地说:“你就没发现一到课间就老有人来咱班跟我套近乎?那都是企图通过贿赂我来探我口风的!好在你有我这么个品行高尚意志坚定的朋友,这要换成别人……” “嗯?你是说那些经常对你献殷勤的男生?”裴绾闻言傻不愣登地挠头,“我一直以为他们都是对你有意思的呢。” “???”宁昙被她奇异的脑回路气得白眼都要翻上天,“……我可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 两人在美术馆待了大半日,由于裴绾搬出各种借口磨磨蹭蹭不肯回家,宁昙只好继续提供陪吃陪喝陪逛街的一条龙服务,到最后实在走得腿都快断了,好说歹说才总算赶在她门禁前把这位祖宗完好无缺地送到家门口。 随后一转身就迫不及待给裴绎发消息汇报敌情。 裴绾进门前就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不属于裴家的车,又瞄了一眼二楼书房,里面正亮着灯。 她开门见到徐阿姨随口问道:“徐妈,家里有客人吗?” “哦,是宋律师,他最近经常来,你之前回来得晚都没碰着他。” “经常来?” 宋律师是裴家多年的私人律师,上次这样频繁登门还是在裴父去世后,为兄妹俩处理一系列遗产继承事宜。 裴绾心下诧异,不知道他们这次是在谈什么重要事情,但她也没多想,正准备趁哥哥没发现她回来赶紧窜回房间,就见裴绎和拎着公文包的宋律师从楼上下来。 “哟,绾绾回来了。” “宋叔好。”裴绾连忙礼貌笑着跟他打招呼,视线不由自主觑向一旁的裴绎,却正好撞上他投来的幽邃目光,心头一慌,立即迅速瞥开眼。 “这一晃得有一两年没见了吧,一眨眼绾绾都长大了,我也跟着老咯。”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感慨时光飞逝。 “您说什么呢?”裴绾不赞同地眨眨眼,“您这么多年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跟我小时候印象里的一样年轻。” 宋律师顿时被逗得直乐。 “还是绾绾会哄人,不像你哥,我说我老胳膊老腿干不动了想退休了,他居然说只要我头脑还能动,抬担架也能把我抬来!” 裴绾笑嘻嘻地说:“谁让您是我们最信任的律师呢!哥哥他那是舍不得您退休才故意这么说,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呀。” 宋律师哈哈大笑:“阿绎,你妹妹嘴这么甜,平时没少把你哄得晕头转向吧?也难怪你……” “宋叔。”裴绎微微一笑。 宋律师当即打住,状似清了清嗓子:“咳!我是说也难怪你那么疼她!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啊。” 一同送走宋律师,裴绎转头喊住正要拔腿开溜的小家伙。 “今天怎么舍得早点回来了?”最近都是不拖过九点不进门,回来就立马钻进房间当起缩头乌龟,今天倒是稀奇。 漫不经心的调侃让裴绾愈发心虚。 “我……我可都是在门禁前回来的!”显然狡辩的底气并不那么足。 裴绎挑眉,开始翻旧账:“大前天是九点十分,前天九点零七分,昨天是将近九点一刻才进的门。” “……”这也太计较了吧! “鉴于你最近都不太守时,我正在考虑把你的门禁改回八点。” “!!!”小乌龟立马从壳里伸出脑袋抗议,“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我是你哥哥,还是监护人,当然有管教你的责任。”裴绎一本正经摆出家长的权威,“何况本就是你晚归在先。” 理亏的小姑娘哑口无言,辩不过他只敢悄悄咕哝:“反正再过几个月我就成年了,到时候你总不能再这样管我!哼!” 第89章.假设 可惜再小声的叽叽咕咕还是没逃过裴绎的耳朵,他一脸好笑地望着她:“谁说我不能?你就算变成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我也照样有权管你。” 裴绾一噎:“那……那你不也变成了走路都要人扶的老爷爷,还不知道是谁管谁呢!” 裴绎微微一怔,眯起眼问:“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没什么!我回房间了!” 小乌龟生怕被哥哥揪住教训,秒变小兔子一溜烟地奔上楼。 身后的男人伤脑筋地揉了揉额,原来他家的小朋友也是有叛逆期的,只不过来得好像比别家孩子要晚? 失笑之余,眉目却渐渐低垂下来,眼底的戏谑也化为淡淡惆怅。 其实他最怕的不是不能管她,而是有朝一日再没有机会管她。 气咻咻的小兔子用恨不得把家里的大理石楼梯都踩裂的脚步声表达被限制自由的不满,进了卧室却发现内嵌的双层衣帽间里灯火通明。 她奇怪地探头过去,意外看见尽头那面落地镜前的展衣人台穿着一条轻盈梦幻的渐变紫色曳地长裙,裙身描绘着油画般浓郁的花卉,却难得不显俗艳,反倒因其简洁利落的裁剪呈现出复古典雅的浪漫。飘逸裙摆上还缀满了精致的珠饰和星钻,在水晶吊灯的光亮下一闪一闪,好似藏在花丛中调皮眨眼的精灵。 这不是前阵子她和崔南溪翻着Elie Saab送来的春夏新款册时,随口称赞的那条吗? 裴绾惊讶得合不上嘴,一脸懵地走过去摸了摸,确认它是不是幻觉。 “要不要穿上试试?” 裴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单手插着裤兜,含笑倚在门框上。 小家伙还赌着气,盯着自己脚尖不肯扭头:“你进来做什么?”语气倒是比刚才软和了不少。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小河豚鼓着腮帮子嘟囔:“你都随便把我门禁改了,还要说什么?难道还想关我禁闭吗?” “我说的是正在考虑,还没决定呢,你要是跟我争取一下,我也不是不能改主意。” “真的吗?”小姑娘一听还有转圜余地,眼睛又亮起来,连忙转过身,“那要怎样你才会改?” 裴绎朝她伸出手:“过来让哥哥抱抱。” 裴绾迟疑地拧起眉头,男人立马满脸受伤地望着她:“怎么了?绾绾变了心就连哥哥也不认了,现在连抱抱都不行了?”心灰意冷的神情就差往她脑门贴上明晃晃的“负心汉”叁个大字了。 小姑娘一时语塞,小脸纠结地皱成一团,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无情。虽然哥哥最近越来越难缠,害得她天天东躲西藏,但抱抱……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裴绎可不会傻站着等她捋清,直接叁步并两步上前将小心肝搂进怀里。 “……”好吧,抱抱也不是不可以。 熟悉的气息让人浑身莫名发热,小家伙在男人怀里有点犯晕,他的唇又贪心地凑近她嘴角。 “那再让哥哥亲亲好不好?” 裴绾腾地脸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气:“你你你别太过分!” 裴绎失望地叹口气:“绾绾以前最喜欢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现在一变心就什么都不要了,也不乐意被哥哥管了。不过人生无常,哥哥也的确没办法永远管着你,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在了,想管也管不了了。” 小姑娘一下子呆住,哪里受得了这种戳心戳肺的话,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你!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在!我才没有不要你管!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要一直一直管着我呀!” 她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如果连哥哥也没有了,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裴绎搬出她刚才的话,状似为难地问:“可你不是说你成年了就不让我管了?” 裴绾凶巴巴地拒不承认:“没有这回事!” “那我变成走路都要人扶的老爷爷又怎么管你?” “那也要你管!反正你就是不准丢下我不管!”裴绾紧张地死死抱住哥哥不放,仿佛他下一刻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你必须健健康康地活很久很久,要比我还久!” “比你还久?”男人捏了捏妹妹哭花的脸蛋,“你都不在了还让我活那么久干什么?”她那么胆小又怕黑,去往奈何桥的路怎能没有他陪。 “我不听!就是要比我久!” 小花猫哭得伤心欲绝,好像头顶的天都快塌了,掉着泪的同时还不忘拽住哥哥的尾指,固执地要跟他拉勾。 看着妹妹的小手无比依恋地缠在自己指间,裴绎满心都像被裹了一层甜蜜的粉红糖霜,然而转念思及世事难料,若自己当真先她离去……心口又像被堵进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呼一吸都压着难言的痛涩。 “那绾绾还要继续躲着哥哥吗?”男人勾起妹妹的下巴,低头轻蹭她的鼻尖。 哭声霎时卡住,裴绾弱弱吸了吸鼻子:“我、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哦?那你以后要不要早点回家?” 此刻极度害怕失去哥哥的女孩立即听话地使劲点头。 裴绎暗暗勾唇,顺势拥紧妹妹,还趁机亲了亲她湿漉漉的脸蛋和小嘴。 “好了宝贝,不哭了,哥哥只是做个假设。” 裴绾又竖眉怒目:“没有这种假设!不准假设!” 男人低笑:“好好,没有假设,乖,我以后不提了,嗯?” 裴绎又温言细语地向她再叁保证,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才抽噎着一把扯过哥哥的袖子,当抹布似的往自己脸上一通乱糊。 直到止住抽泣才后知后觉又不太确定地问:“你……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裴绎的表情看上去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没有啊。” 咦?没有吗?那难道是她的错觉? 见小可爱一脸迷糊又认真地思索,裴绎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绾绾喜欢这条裙子吗?” 女孩的注意力果然立即被引偏,但想起上次被他撕坏的连衣裙,对这种拐弯抹角的赔礼道歉可不领情,傲娇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她才没有很喜欢呢!也……也就勉勉强强吧! 第90章.尊重 “嗯?不喜欢吗?”裴绎苦恼地牵起妹妹的手,沿着衣帽间的旋转楼梯走上阁楼,拉开其中一侧衣橱的滑门,“那这些呢?” 裴绾循目望去,一整排衣架上按色系分门别类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裙,眼睛粗略一扫就能看出是她常购的那几家品牌的当季新款。 “这总能挑出一两件喜欢的了吧?” 裴绾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你、你干嘛平白无故给我买这么多衣服?!” “嗯?我给自己妹妹买衣服还需要理由?” 理所当然的反问把裴绾堵得无言以对。 她讷讷低下头,不知道是在努力说服他还是自己:“你……就算你给我买再多衣服,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裴绎当即一脸痛心疾首:“哥哥只是想送你几件漂亮衣服而已,从小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了?难道我以后都不能送你礼物了?绾绾这样误解哥哥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显然经过这段日子的老鹰捉小鸡,男人已经对妹妹的躲避拒绝刀枪不入,卖起惨来连眼睛都不带眨。 看着小可爱不知所措的呆萌表情,他更加明目张胆地从少女身后环住她的腰,忍不住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 “你、你果然是亲我了!”回过神来的小姑娘再没那么容易糊弄,跺脚要逃,可惜怎么都掰不动缠在腰上的铁臂。 “亲脸都不可以了?”男人将下巴搁在妹妹肩窝,语气黯然忧伤得活像被自家孩子嫌弃的老父亲。 他好像对如何在她面前扮可怜越来越得心应手,而她好像也从来没法真正对他硬起心肠。 小家伙心头像被刺了一下,闷闷撇开脸不敢看他。 “……不可以。” “那小耳朵呢?”男人又顺势叼住送到嘴边的小巧耳垂。 “……”他根本就没在好好听她讲话嘛! “我都说了不可……”裴绾忿忿转过脸瞪他,却忘了他的唇就堪堪守在她脸侧,电光石火间还来不及反应便猝不及防两唇相接。 “!!!” 画面仿佛骤然定格,两人的唇瓣一动不动粘在一起,唇上传来的温热柔软的触感迅速将小姑娘的脸染成天边最艳的火烧云。 裴绾恨不能一个闭气当场晕过去。 裴绎极力藏在眼里的愉悦快要从唇角偷溜出来:“原来绾绾是想让哥哥亲这里啊。” 裴绾又羞又恼,本就湿润的大眼睛不知不觉又蓄满了水,悬在眼眶边缘直打转:“才不是……明明就是你故意戏弄我!” 从小到大就会这招,偏偏无论对他用多少次都依然奏效,裴绎认命地捧起小脸轻啄:“怎么就这么爱哭,是想心疼死哥哥吗,嗯?” 就是要心疼死他! 被哥哥柔声一哄,小哭包反倒愈发骄横:“你……你才不会心疼我!你一点都不尊重我,老是欺负我!” “……不尊重你?!”裴绎脑仁直抽,天知道他每日得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一见到她就想将她压在身下放肆纵情的冲动。 气血一涌将哭唧唧的小兔子直接拎起来放到楼梯延伸的雕花栏杆上,腰身强行挤进她腿间捏住她的下巴,露出大灰狼恶狠狠的爪牙:“我要是不尊重你,早就把你绑到床上,让你天天张开腿被我插得下不了床。” “你……你放我下来!”栏杆上摇摇欲坠的女孩心惊胆战得都忘记了抽泣,甚至连他那样邪恶的调戏都没顾得上羞耻。 少女的腿根被迫紧贴着男人劲腰,但她此刻根本不敢挣扎,更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离地面的高度,反而要为了稳住重心,手忙脚乱地拼命攀住男人的脖颈。 “不放。”大灰狼被缠得下腹骤紧,却还要坏心眼地逗弄又凶又怂的小兔子,“放了你就又跑了。”揽住纤腰的大掌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因害怕而轻颤的腰肢,薄唇凑近她鬓边耳语厮磨,“是不是只有让你腿软得没法走路才不会乱跑,嗯?”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不请自来地钻进妹妹的裙底,拨开她的小内裤挤入甬道。 “啊!你做什……唔——” 无助的尖叫半途就被男人火热的唇舌截获,慌乱之中她想抬手去推,又生怕自己朝后摔下去,进退不得只能提心吊胆地搂住哥哥的脖子哀哀呜咽。 她对情事的认知全都由他一手教导,身体每一处的敏感点也早被他了若指掌,这会儿不过是捻住她的嫩核细细揉弄了一番,便听见小心肝细碎的娇吟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溢出。 “不、不要再弄……呜……你别……啊!停下……” 男人不仅手上没停,反倒吻得愈加缠绵醉人,那种深吻的力道像是要将她连皮带骨地生吞下去一般,还在低喘的间隙贴着她的唇得了便宜卖乖。 “嗯,你知道哥哥最听你的话了,你说不停就不会停。” “不是!你……啊……” 他的长指就如一尾缺水的鱼,纵身跃入她的湿滑,用前所未有的激烈速度与频率在她体内尽情畅游,让她无法抗拒地为他震颤,为他迷乱。 “呜呜你出去!”女孩整个身子悬在栏杆上,抖得连男人脖子都快扒不住。 那尾鱼似乎静止了一瞬,转眼又更加耐心细致地在内壁缓慢摆动,将退不退。 “真要出去?” “呜!”嘴上坚贞不屈,内壁却本能地绞住他作乱的手指不放。 裴绎箍紧花枝乱颤的小姑娘,一边吮舐她红艳的唇,一边低哑地笑:“到底要不要哥哥出去,嗯?” 裴绾脑子越来越混乱,檀口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他的舌纠缠进来。 眸色黢暗的男人用足以缭乱心魂的吻技与爱抚极尽讨好地挑逗她,引诱她,如同一只求偶心切的孔雀,急于开出最鲜艳亮丽的羽屏向心上的少女示爱。 却偏偏在即将把她送上云霄的档口,停在冲不上又落不下的半空。 他的手指就这么不解风情地卡在体内,尽管包裹的内壁已经下意识地主动绞缩,它却毫无留恋似的开始撤退。 小姑娘委屈极了,脑袋埋在哥哥胸口无措地滚来滚去。 “呜呜哥哥不要这样呀……” 第91章.肋骨 细密的浅吻不断落在少女的额角眉心,一如她每次撒娇时都会给予的温柔回应。 唯独掌控她欲望的那只手依旧无动于衷。 “那你想要怎样,不是你说要我出去的吗?”男人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紧紧扣住她的腰臀肆意揉捏,“要不要?宝宝,要不要哥哥,嗯?”循循善诱的口吻仿佛在承诺只要她点头,就能立即收获最极致的满足。 “哥哥,呜呜哥哥哥哥……”双眸氤氲的小家伙眼巴巴瞅着他,明明身体已在他掌上融化得春水泛滥,口中却只会期期艾艾地喊哥哥。 男人无奈轻笑,口是心非的小东西,除了这张倔强不屈的小嘴,哪里都在说爱他。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是上天派来勾他魂夺他心的小妖精,哪怕只是被她这样娇娇软软地唤了几声,就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捧到她面前任她摆弄拿捏。 快感如不断拍岸的惊涛,一浪掀过一浪,那只在往常只是用来开疆拓土的手,再度以各种刁钻挠人的角度刺激着裴绾脆弱的神经。 心跳随着他指间的起伏剧烈颠簸,理智与欲望的拉锯让她在他怀里时而嘤啼,时而娇泣。 眼前忽然一道白光划过,泉涌般的潮水终于汩汩流满男人掌心。 他竟然仅仅是用手,就能带她体验一场淋漓尽致的欢愉。 裴绎满意地亲了亲妹妹涣散的水眸。 “宝贝,这才是欺负,记住了吗?” 小姑娘隔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想到自己再一次没出息地在哥哥怀里软成一滩泥,又要哭了。 “你、你这个流氓!” 裴绎这回好像一点不担心惹哭妹妹。小家伙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控诉听在男人耳里不过是小奶猫细软的娇嗔,撩得他心尖又酥又麻。 他低笑着轻啄她的小嘴,将流氓行径进行到底:“嗯,只对你流氓。” 裴绾气得在他肩上一通乱锤:“你坏蛋!” 小拳头砸在他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裴绎又轻咬了一口小可爱果冻似的唇瓣:“我是坏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裴绾羞愤交加,偏又对他这种油盐不进的厚脸皮完全束手无策,“……无赖!” 裴绎边亲边笑:“嗯,继续。” “呜呜色狼!”小姑娘死活推不开他,左躲右闪不肯给哥哥亲。 结果被裴绎直接扳回脸,掌住乱晃的小脑袋,继续未完的亲吻。 男人眼中笑意愈深:“嗯,还有吗?” “……”怎么越骂他还越开心了?! “怎么不骂了,嗯?”他的舌尖沿着女孩的红唇纤颈轻柔描绘,上挑的尾音像一根似颤非颤的琴弦,令人分不清是在挑衅还是调情。 裴绾憋着气哽了半天,最终不情不愿举白旗:“……还没想出来。”从小的淑女教养让她字典里的骂人词汇就仅限这么几个,如今已经全部耗尽。 裴绎差点笑出声:“那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心肝再给哥哥亲亲。” “你!唔——” 又是那样恨不能把她拆吃殆尽的热吻。 小姑娘转眼被吻得呼吸紊乱,失神的眼眸泛起迷离的水雾。 “想出来了吗?”男人舔舐她的锁骨“好心”提醒。 “呜呜没有……”少女虚软得依偎在哥哥怀里,根本无力思考。 娇艳欲滴的小嘴被吻得微微嘟起,头顶的水晶吊灯在她失焦的瞳孔里折射出剔透的光,敞至胸前的衣领衬着胜雪肌肤上凌乱的红痕,无端生出一种虚浮而游离的破碎感。 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在他掌中支离消散。 瞬息的恐慌令他不假思索狠狠掐住她的腰。 身子骤然一轻,少女被男人从栏杆上抱了下来,却仍然被迫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臂弯里。 胯间的硬胀早已悄然昂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好想要她,却只能无比渴望又压抑地缠绵于她的颈项耳根,抵进她的腿心望梅止渴。 视线内一片天昏地暗,耳珠被炽烫的呼吸团团包围,热烈的含吮让裴绾意识愈发模糊。 目眩神迷的少女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眉眼含水,双颊嫣红的模样有多魅人,更无法看见男人凝视她的眼神有多痴迷。 “绾绾,你是我的。”朦胧间似乎听见男人含混的低语,那样深沉又霸道,不容抗拒,“只能是我的。” 他的骨中骨,肉中肉,合该由他一寸一寸吸食入腹。 与他筋相连,血相融,变回那一根始于他心脏脱胎的肋骨。 自从在美术馆跟尹钧河打了个照面,自觉肩负重任的宁昙就开启了侦探模式,想方设法把人家里里外外都查了个底朝天。 “他从小父母离异,跟他妈一起生活……”去往录音棚的路上,宁昙一边念着一篇堪比人物百科的情报,一边不忘补充评论,“诶我跟你说啊,这种十有八九都是妈宝男,千万要不得!” “……”坐在旁边的裴绾默默把头瞥向车窗外,不打算理他。 “师从着名钢琴家林骢,七岁登台,曾获亚洲钢琴大赛双金奖、日内瓦国际音乐比赛钢琴组二等奖……诶这不是你拿过奖的那个比赛嘛……我去!他还出版过诗集?!”宁昙气得立马把手机扔一边,“靠!谁要知道他这些事啊!”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来提醒他是来人间凑数的吧?! 裴绾决定彻底把他的聒噪当耳旁风。 宁昙还在不死心地继续往下翻,最后总算扒到一个勉强可以大做文章的缺点:“有女生跟他表白,他拒绝的理由居然是他要练琴,还让人家别来打扰他?!啧啧你看看,这种心里只有钢琴的神仙压根不能谈恋爱,就该把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伟大的艺术事业,哪个女孩要是跟他在一起,都分不清自己和钢琴哪个才是他正牌女友!” 谁知裴绾非常理解地表示:“这很正常啊,专业的演奏者就是得百分百投入时间精力,我练琴的时候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竟然忘记她也是个一拿起琴弓就停不下来的练琴狂魔了。 第92章.航船 “咳!总之就是……”宁昙清了清嗓子,自顾自盖棺定论,“这小子绝对不适合你!” 裴绾搞不懂他怎么就非跟尹钧河杠上了,无语地翻个白眼:“阿昙,你要是能把这种刻苦钻研的精神放到学习上,还会每次考完试就等着挨揍吗?” “……” 总算到达约定地点,裴绾迫不及待要甩掉身边这位一路对她念紧箍咒的唐僧,一跳下车就回身拦住准备跟下来的宁昙。 “好了,你已经把我送到了,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怎么这就赶我走了?”宁昙眼珠一转就瞟见正朝这边走来的尹钧河,更加死皮赖脸地拖住裴绾的大提琴不放,“我之前又没去过他演奏会,这次不就正好来领略一下咱们未来钢琴大师的风采嘛,你就让我在一边听听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 才怪。 裴绾没空跟他打太极,似笑非笑地祭出杀手锏:“阿昙,你这次的期末成绩,宁昱哥应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吧?” 宁昙头皮一绷,立马点头哈腰:“……姑奶奶您慢走,小的就不送了。” 说罢将大提琴往裴绾怀里一塞,催着司机赶紧开车。 尹钧河走过来,望着远处那辆插了翅膀的飞车,一脸疑惑:“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急着逃命呢。”裴绾朝着马路尽头越来越小的汽车尾灯愉快地挥挥手。 “啊?” “没什么,不用管他。”裴绾笑眯眯地转过身,“我们进去吧。” 两人身后是燕城最活跃的艺术文创区,汇集了各类画廊、时尚店铺、文艺工作室、独立设计师品牌以及当代艺术中心。 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其中一家专业的录音制作公司,从业内顶级的录音及灯光设备、音色细腻的施坦威叁角钢琴,到上百平米的悬浮隔音录音室,配备的皆是媲美音乐厅效果的演奏环境。 得益于之前演奏会的默契合作,这次的录制也非常顺利,裴绾原本预留了整个周末的时间配合,没想到不到一天就提前完成。制作人对他们的表现更是赞不绝口,甚至连最初打算留作备选的曲子也当场决定一并收进专辑里。 裴绾对录音棚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结束了自己的任务便坐到控制室一边听尹钧河独奏,一边研究那些看起来十分复杂的专业设备。 中途制作人和录音师说要出去抽根烟,裴绾也没多想,谁知等了半天竟一去不复返。正暗自奇怪,却听见一首钢琴曲从录音室隙开的门缝流淌出来。 四周的灯光仿佛刹那间全都汇聚到了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少年身上。 他穿着一件清爽的白色毛衣,身姿端正如一棵挺拔的白杨,透过控制室的玻璃窗,还能清楚看见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如何自如地起舞飞扬。 裴绾轻轻推门走进去。 婉转而优美的琴声更加清晰,起初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挥洒,指尖一顿又转为一望无际的悠远绵长,缓缓诉说着如诗的爱恋。 音乐渐低渐弱,最后一个音符宛如一朵轻盈的浪花,随着悄无声息的退潮,沉寂入海。 尹钧河抬起头,微笑望向她,眼里的光比平日更亮。 “绾绾,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Playing Love》——《海上钢琴师》里1900为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即兴弹奏的名曲。 她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 船舱里的天才钢琴师正在为录制唱片而随手演奏,不经意抬眸,却见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女恰好在舷窗前驻足,习习海风拂过她的秀发,亦如那缕发丝拂过他的心。正是这无意的惊鸿一瞥,化作了他指下的怦然心动。 裴绾的思绪从那段经典的电影画面中拉回,怔怔看着面前目光热切的少年。 如果之前一直把宁昙的耳旁风当作玩笑,那么到此刻,她似乎无法再继续认为这只是他的异想天开。 拇指有些无措地在食指指节来回摩挲,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对方眼底那样沉重的期待。 终于,女孩无声一叹,朝他扬起唇角:“嗯,这部电影我重温过很多遍。” “原来你也喜欢这部电影。”他的眼神愈发欣喜而直白,“绾绾,其实我……” “钧河。”裴绾款款走过去,落座在他身旁,“你觉得,为什么1900直到最后都宁死不肯下船呢?” 尹钧河微微一楞,认真想了想道:“因为……他想追寻纯粹的自由,不愿踏上陆地去面对这个陌生纷扰的俗世吧。” 裴绾浅浅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解读。” “你不这么认为?” 裴绾抚上面前的白色琴键,喃喃道:“好像从来没人认为是他离不开那艘船。” “船?” 裴绾嗯了一声:“他在那艘船上出生和长大,它带他一起航行,一起靠岸,一起看遍海上所有的日出和日落,它陪伴他的岁月比任何人都要长,可最终他却不得不与它告别,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尹钧河若有所思,又对这个解读感到不可思议,“但那终究只是一艘船,他再怎么不舍也不至于为它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不。”裴绾轻轻摇头,“那就是他的家,是他的信仰,若是失去了那艘船,他的余生就再没有意义,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女孩的语声缓慢而坚定,尹钧河却听出了细微的哽咽,他不禁转头看向她,竟发现她也在看他。 那双清澈无瑕的眼眸此时正满含歉意,欲言又止地凝视着他。 尹钧河怔然回望她,觉得自己或许该说点什么,然而面对她这样沉静而洞悉人心的目光,好像任何掩饰都太过苍白。 他多希望当下的自己能够愚钝一些,或者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可她水雾弥漫的双眼就像一张柔软却坚韧的网,将那些暗生的情愫在尚未宣之于口的时候,委婉而坦率地拦在了她的心门之外。 他几乎是狼狈地撇开眼,握了握拳,鼓起勇气涩然开口:“如果……还有别的船愿意等他呢?” 第93章.告白 裴绾垂下眼帘,掩去眼底化不开的哀伤。 “没有那艘船,他就再也弹不出那样动人的乐曲了。” 就像离开了水的鱼无法呼吸,离开了土壤的花注定凋零。 而失去了他的她,是残垣,是断壁,是此生再不会泛起涟漪的涸泽。 少年眼里的光倏然熄灭,犹如一出精心排演的独角戏,未及开场便宣告谢幕。 沉默良久,他怅然一叹。 “那他一定是比任何人都深爱着那艘船吧。” 原来这种非谁不可的感情并非只存在于那些虚幻缥缈的故事里。 女孩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微笑点头:“嗯。” 纤纤十指摆上琴键,相同的旋律从她指尖再次响起,却又比刚才少年的演奏多了几许怅惘与悲凉。 一曲奏罢,尹钧河忍不住惊叹:“之前竟没听你说过你还会弹钢琴。” “小时候为了培养音感学过几年,后来专注练大提琴就渐渐生疏了,现在的水平也只够弹些简单的曲子。”裴绾腼腆地笑了笑,“这首是他教我的,他比我弹得好多了。” 尹钧河不禁纳闷,毕竟那日宁昙给他的印象更像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实在很难想象他还有这样的艺术细胞。 “我们的启蒙老师是邻居一对音乐家夫妇,丈夫是钢琴家,妻子是大提琴家,他从小在他们家学钢琴。我耳濡目染也总喜欢在一边旁听,他们见我很感兴趣就问我想学钢琴还是大提琴。” “所以你选了大提琴?” 裴绾莞尔一笑:“起初我是打算跟他一样弹钢琴的,但在听过老师们的二重奏后,一下子就被大提琴吸引了,它看起来那么笨重,却能表达出那么深沉细腻的情感。” 如果钢琴是四季更迭的浪漫乐章,那大提琴便是秋日的喁喁私语。它们就像晚风与落叶,薄暮与长河,无需渲染,相映即是一篇催人泪下的抒情诗。 “我当时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这两样乐器在我们手中也能演绎出像老师们那样唯美的旋律。” 尹钧河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原来她学大提琴竟也是为了他。哪怕她刚刚才与自己一起默契完美地合奏过,对她而言,恐怕跟完成一场寻常的演出也没什么不同。 归根结底,无非因为他不是他罢了。 “我以后能有机会听到你们的二重奏吗?” 裴绾却笑着摇了摇头。 “他曾经拿过不少奖,有天生的绝对音感,但并不会走这条路,那对夫妇后来也因为丈夫接受了汉诺威音乐学院的任教邀请,举家搬去了德国,自此之后他就很少再碰琴了。” “绝对音感?”尹钧河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惊讶形容,“那太可惜了,绝对音感可遇不可求,多少音乐专业的学生都羡慕不来,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就这么放弃不会觉得遗憾吗?” 裴绾闻言淡淡一笑,眸色皎洁如月,又似有细碎零落的星光。 “他说人生总有取舍,而他有必须肩负的责任,能让我随心选择想要的人生会比他自己得到任何东西都满足。” 尹钧河怔忪半晌。 或许连裴绾自己都没发现,当她谈起对方时,那双纯净的眼眸会变得出奇的明亮。 即使对方并不在场,他们之间也似乎紧紧连接着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容不下任何人的插足。 电影里的1900最终也没能向心仪的少女送出那张唯一的唱片。 而他也注定等不到她的回眸。 少年低下头,释然轻喟。 “绾绾,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女孩歪了歪头,弯眼笑起来。 “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仿若这场无疾而终的告白,从来不曾发生过。 青春是一本匆匆如风,未及细读便要老去的书。 并不是每个人年少的悸动都能写出称心如意的结局。 但历经岁月荏苒后再翻阅,即便是酸涩的青梅也能引人会心一笑。 多年之后,每当尹钧河重温,他都由衷庆幸,在他的这本书里,曾有一个女孩,以这样温柔的方式,留下了风清月霁的一页。 冬季天黑得格外早,裴绾和尹钧河走出录音棚所在的大楼时,外面的暮色早已被一片璀璨的街灯和霓虹点亮。 “宁昙不来接你吗?” 天色已晚,竟然都不知道来接女友回家,尹钧河对那家伙本就不算好的印象又打了几分折扣。 一束汽车灯光倏然照过来,两人偏过头,阶梯下不起眼的角落竟停着一辆形如坦克的庞然大物,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巨兽。 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从霸气酷炫的军用级越野车里迈下来。 “看来老天的确不打算给我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了。”尹钧河半开玩笑地说。 凛冽的冬夜里,男人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外罩黑色飞行夹克,比以往西装革履的板肃形象至少年轻了七八岁,看上去就跟四周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但周身沉敛又暗藏锋芒的气质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区别于那些还在象牙塔中阅历尚浅的男孩们的成熟与持重。 就像此刻,站在阶梯下方的人明明是他,立于更高处的两人却隐隐察觉到一股压迫感。 裴绾没来由地心头一跳,尽管她也没搞明白自己在心慌什么,不知所措地一把抓住了尹钧河的手臂。 “绾绾?”尹钧河不解地看向她。 男人一步步拾阶而上,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比身后那辆硬悍的雷兹瓦尼还要慑人的气场。 他的目光在她那只手上若有似无地滞留了一瞬,然后停在女孩那张忐忑又倔强的小脸上盘桓。 “钧河,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裴绾攥紧身边少年的胳膊,轻声开口。 “什么忙?” “站好别动。” “……”他也不是故意要动,就是不由自主老想往后退。 裴绾在男人灼热的凝视下也有些腿软,只觉尹钧河的衣袖都开始变得烫手。 心里分明想的是这次一定得强硬到底,甚至还考虑要不要再朝尹钧河靠近一点,可眼看他身影越来越近,小姑娘的腿却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过去。 实在顶不住那样锐利又无声的视线,最终还是悻悻松开了手。 第94章.交代 裴绾的手一收回,尹钧河明显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顺畅呼吸了,不禁怀疑自己刚才被掐住的根本不是胳膊,而是喉咙。 她若是再晚一刻撒手,他恐怕就该断气了。 等裴绎气定神闲地站到面前,他连忙把裴绾的大提琴主动递了过去。 “需要送你一程吗?” 男人笑容可掬,甚至还像个和蔼的长辈那样亲切周到,滴水不漏。 但不知为何越是如此,少年越感觉钻进脖子的寒风又彻骨了几分。 “不用了,我有个朋友的画廊就开在这边,我正好过去看看。”原本想着若是告白成功就带裴绾一起去逛逛,如今只能独自欣赏了。 裴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转头见小姑娘不安地垂着眼,宛如一只正在奋力刨坑准备把脑袋栽进去的鸵鸟。 他淡淡勾唇,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格外轻柔地摩挲。 “手怎么这么凉?” 裴绾悚然一惊,慌忙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又被哥哥无比自然地拢在掌中收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每次出门都不记得戴手套,总喜欢揣在哥哥口袋里,真是拿你没办法。”语气温柔得能活活将人溺毙。 “!!!”裴绾更加紧张地瞟向尹钧河,生怕他瞧出什么端倪,下意识想要挣脱。 但或许是裴绎的神态太过坦荡,无奈又担忧的表情看起来俨然是一个关怀妹妹的好兄长,尹钧河对他的举动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当初在机场就见识过裴绾有多黏她哥哥,裴绎又比她年长这么多,对妹妹这种如父如兄的体贴也不算稀奇。 裴绾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指尖却乍然一痛,她愕然抬眼,男人脸上仍然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含笑的弧度从嘴角到眼尾眉梢都完美得无懈可击,仿佛刚才那个在口袋里故意掐她的坏蛋压根不是他。 见妹妹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回自己身上,裴绎假惺惺地摸了摸兜里的小手以示安抚。 “怎么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诚惶诚恐的小姑娘,“哥哥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不达眼底的笑意让裴绾当即警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万分危险的边缘徘徊。 “怎、怎么会!”她赶紧狗腿地缠住他胳膊,满脸乖巧,“是因为哥哥今天看起来好帅好年轻,把我都看呆啦!” 裴绎眼角一抽,咬牙冷哼:“所以我平时看起来是有多老?” “……”糟糕,马屁好像拍到马蹄上去了。 尹钧河这才后知后觉,忍不住悄声问:“你哥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连旁人都看出来了,小姑娘愈发愁眉苦脸了。 裴绾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顺带把宁昙这个叛徒狠狠打了五十大板。 尹钧河爱莫能助地望着垂头丧气的女孩被男人拖走,一路磨着慢如蜗牛的步子,还不忘偷偷回头跟自己挥手告别,表情生无可恋得像是即将身赴刑场。 走到半途,她又拔萝卜似的试图把手从男人衣兜里拔出来,但不知裴绎侧首对她说了什么,就见女孩一个激灵,立马老实不敢造次。 到了那辆越野车前,她似乎还不放弃讨价还价,扭捏着不肯上车,结果被裴绎二话不说直接掐住腰塞了进去。 从背后看去,活像一个闯了祸即将被家长领回家挨训的小怂包。 同刚才坦然拒绝他的从容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莫名有点好笑。 兄妹俩在车上一路无话,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段回家路。 以往裴绎开车时,耳边总会伴着小金丝雀欢快的叽叽喳喳,比唱歌还好听。 而现在他的小金丝雀正坚定不移地盯着窗外,全程只留一颗蔫耷耷的后脑勺对着他。 裴绾从未觉得回家的路会如此煎熬,一颗心在车内诡异的沉默中七上八下。 焦躁之下,她随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There's so much that I can't see …… 大约是电台DJ与她心有灵犀,里面正十分应景地播放着她特别喜欢的《City of Stars》。[1] 此刻正是城市灯火最绚烂的傍晚,沿途川流的车灯与霓光就像一条逶迤连绵的光河,载着两人漂向未知的远方。 而他们,也不过是这茫茫银河中的渺小一粟。 Just one thing everybody wants There in the bars And through the smokescreen of the crowded restaurants It's love …… 电影的结尾,男女主的对视穿越了酒吧喧闹的人潮,饱含千言,却只字未语,仿佛已在心里与对方过完一生。 若他日再相逢,事隔经年,我将何以致候?以沉默,以眼泪。[2] 裴绾歪头靠在车门上,蓦然想起拜伦的这句诗,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人人都想拥有一份刻骨铭心的爱,却忘了世间诸多轰轰烈烈的深情,往往最难善终。 歌曲唱到一半却突兀地切了频道。 女孩总算把头转向男人,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困惑地望着他。 裴绎目不斜视继续开车:“这歌不吉利。”顿了顿他又清了清嗓子,干瘪瘪地解释一句,“他们分手了。” “……” 越野车终于驶入熟悉的雕花铁门,刚刚停在家门口,裴绾便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车门却“咔嗒”一声从内锁上。 她头皮一紧,本能抓紧门把手。 裴绎单手撑额,饶有兴趣地看着缩在角落的妹妹:“你是打算把自己粘到车门上吗?” 也怪他那天一时情难自抑,导致小家伙最近一见到他就像老鼠碰到猫,恨不得就地打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正如眼下,背对着他的小身子明显抖了抖,就是不吭声,似乎以为这样一动不动地装死就能让自己在他面前凭空蒸发。 “从刚才到现在都不肯吱一声,是打算再也不跟哥哥讲话了?” “……吱。” “……”裴绎好气又好笑,“你倒是很会审时度势。” 小脑袋总算颤颤巍巍地转过来:“你可不可以把门打开……” 男人似笑非笑:“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 —————————————————————————————————————————— [1] 电影《爱乐之城》主题曲 [2] 翻译自拜伦《When We Two Parted》 第95章.赌徒 该来的迟早会来。 可裴绾不死心,战战兢兢地问:“交交交代什么……”奇怪,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这么心虚?! “你说呢?” 小姑娘立即瘪起小嘴两眼泪汪汪。 “不许哭。”男人俯身过来捏脸威吓,“哭的话我现在就在这儿把你办了。” “!!!”居然连必杀技都不管用了! 小家伙环顾这紧闭的车厢,唯恐他真会说到做到,缩了缩脖子,硬生生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颗金豆子又憋了回去。 只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裴绎对妹妹这种弱小无助求放过的惯用伎俩太过熟悉,强行忽略她瑟瑟发抖的小眼神,面不改色帮她回忆。 “你刚才牵了他的手。” “……”明明只是抓了一下胳膊而已! “你还靠他那么近。” “……”明明还没靠过去! “接下来是不是要跟他抱在一起了,嗯?” 竟然越讲越离谱,小姑娘好委屈,之前的那点心虚荡然无存,满心都是被哥哥冤枉的愤懑。 “就算抱一下又怎么了?我已经长大了,想牵谁抱谁都是我的自由!” 裴绎眸色冷冽,擎住她下巴:“再说一遍?” 裴绾心头一突,又怂成哑巴了。 小乌龟又蔫头耷脑地缩回壳里,裴绎没辙,只好拉拉妹妹小手:“我有这么可怕?” “哼!”裴绾赌气抽回手,噘嘴不理他。 小东西果然还在记仇。 男人直接退后座椅,把她整个人抱过来。 被迫跨坐到哥哥身上的少女惊恐挣扎:“你……你又想做什么?!” 裴绎无奈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什么都不会做,我保证。”虽然他倒是什么都想做。 裴绾双手抵在他胸膛一脸怀疑,显然对他的保证已经毫无信任可言,她才不会一而再再而叁地稀里糊涂掉进他的陷阱呢! “还在生哥哥的气?”裴绎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柔声道歉,“那天是我不对,我已经认真反省了,绾绾不恼哥哥了好不好?” 裴绾一听他提起那日就忿忿甩过头,脑中却还是不可避免回想起他是如何连哄带骗地把自己困在阁楼,再如何趁她无力反抗,将她抵在衣橱壁上胡作非为。直到裙底和内裤都湿淋淋一片,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泥泞,才被他剥成一只光溜溜的小虾米放进浴缸。 这还不算完,小姑娘入水后本已挣扎着躲得老远,结果男人长腿一跨,伸手一捞,不费吹灰之力就又将她锁进怀里又亲又揉,一边用那根仍旧滚烫的硬杵磨得她腿心又痒又痛,一边在她耳边用最撩人心扉的低音蛊惑:“宝宝最乖了,肯定舍不得让哥哥难受的对不对?你可怜可怜哥哥,我就蹭蹭不进去,好不好,嗯?” “……” 到最后,煮熟的小虾米被男人抱上床时已经连睁眼都费劲。 女孩板着小脸,却越想越难以控制面颊窜升的温度。 大掌讨好地握住放在胸口的小手凑到唇边轻吻。 “哥哥不是真的要欺负你,也没有不尊重你,我只是……” 太想她。 想她在他怀里撒娇时依恋的笑,想她被他亲吻爱抚时羞怯的明眸,想她为他绽放时娇软的吟哦。 想她的心只为他跳动。 想她的身体只能刻下他的名字。 想她的灵魂只会回应他的呼唤。 想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停驻在他一个人身上。 男人视线专注地描摹着少女清丽的侧颜。 原来他对她的渴望,早已入骨,在无数难眠的夜晚,单是想着她甜美的一颦一笑,就能被黑暗中滋长的执念,勒得心口生疼。 他的占有欲那样强烈,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若是被他的小金丝雀知道,怕是立马就要逃出笼子飞走了。 裴绎话说半截没了下文,却不知道在他走神的同时,小姑娘红彤彤的耳朵竖了半天,也没听他解释出个所以然。 本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心在他长久的沉默中渐渐发凉,眸子里的光也愈加黯淡。 他好像总是把她当成一只易碎的瓷瓶,习惯了捧在掌中小心翼翼密不透风地呵护,生怕哪里磕了摔了。 到了该放下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松手。 “哥哥,今天钧河给我弹了你以前教我的那首《Playing Love》。”裴绾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裴绎回过神,眉头渐拧。 女孩鼓足勇气将脸转回来面对哥哥。 “他真是一个浪漫的人,连告白都能想出这么艺术的方式。” 腰侧的大掌猛地收紧,车内的暖气似乎也骤降了好几度。 裴绎面容凝滞,刀削斧凿般分明的棱角此刻显得格外僵硬。 “你喜欢他?” 裴绾被他的力度掐得眉心轻蹙,却犟着脖子不肯泄露半分脆弱:“不可以吗?” 小腹隐隐传来熟悉的坠痛,她脸色苍白,偏又执拗地不知还在期待什么。 男人眼神陡然锋利,似一支要直透她瞳孔洞穿心底的箭。 “你喜欢他什么?” 裴绾不防他会这样追问,一时措手不及:“喜、喜欢他……他……”顶着他灼灼的逼视想了半天总算蹦出一句自认挑不出毛病的反问,“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裴绎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地蹦出隔叁岔五就被岑珂气得半死的宁昱,觉得自己大概也离心梗不远了。 他端起少女的下巴,指腹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意味不明地揉搓,眼底像一条无声湍涌的暗河,所有莫测的情绪都藏在她看不清的水下深处。 “看来你们坐在一起弹琴确实很开心。” 裴绾心下咯噔一跳,欲言又止。 她最怕他这样面无表情的审视,即使他的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将她亲密环抱的姿势,黢黑的深眸却已经渗出冷若冰霜的寒气。 “我是不是真的太纵容你了。”连一声叹息听起来都失望至极。 小姑娘垂下颤抖的睫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男人打开车门,把她稳稳放在了地上。 “你先回去吧。” 不待她反应,越野车便潇洒掉了个头,从女孩眼前扬长而去。 寒风中小腹的疼痛愈发难忍,裴绾在家门前缓缓蹲下,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砸落手背。 果然幻想就像泡沫,一戳就破。 假如她是一个赌徒,如今便是孤注一掷,满盘皆输。 第96章.臣服 家里没有人,裴绾痛得连上楼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捂着小腹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泡芙听到门响欢快地窜过来,却见小姑娘在那儿躺着一动不动。 “喵?” 它蹲在裴绾面前,毛茸茸的尾巴在她手边扫来扫去。 裴绾虚弱地摸了摸它:“抱歉泡芙,今天不能陪你玩了。” 泡芙好像看懂她现在很不舒服,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乖巧趴在一旁陪她。 裴绾沉沉阖上眼。 身体像被一个冷血的刽子手持着尖刃在腹中一刀接一刀地削筋剜肉。 明明是每个月都习惯受的罪,却从来不及此刻这样连呼吸都拉扯着断肠的痛。 可她偏要坐以待毙,清醒而无望地旁观自己如何一步步踏入这场泥足深陷的自毁中。 裴绾扯过一旁的靠枕抱进怀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大脑漫无边际地想着她下辈子绝对不要再当女孩了。 浑浑噩噩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紧攒的眉心,她以为是泡芙的猫爪子,迷糊地朝里侧身躲开它。 “猫爪子”又转而轻碰她的脸。 “别闹我了,我真的很痛。”女孩低弱的央求夹杂着哭腔。 “猫爪子”微微一顿,听话地收了回去。 一条毛毯冷不防罩下来。 裴绾吓得霍然惊醒,睁开眼看清俯身撑在她头顶的男人,那些飘摇的无助凄惶仿佛瞬间靠了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 “嘘——”裴绎伸出食指压在妹妹唇上,“现在不许说话。”免得她一开口又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若不是车开到半途想起今天是徐阿姨的休息日,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哪会知道这个小笨蛋竟敢背着他这么虐待自己?! 男人用毛毯将女孩裹好,打横抱起来送回卧室,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人,裴绾从刚才一直包着的泪再也憋不住,扑簌簌直往下掉。 等裴绎拿着红糖姜汤和暖水袋回来,就见床上的小家伙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像极了一只在森林中狼狈淋雨的小鹿。 “怎么不进被子里躺着?” 裴绾听到哥哥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傻呆呆望着他。 裴绎一见妹妹脸上挂满了泪,神色骤变:“疼得很厉害?”说话间坐到床沿,端着姜汤递到她嘴边,“乖,先把它喝了。” 裴绾难为情地吸了吸鼻子,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是走了吗?” “这么希望我走?”裴绎冷哼,不由分说把暖水袋塞在她小腹处,“等你喝完我就走。” 小姑娘讪讪张了张口没敢声辩,只好闷头喝姜汤。 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小腹,女孩煞白的脸色总算开始回暖。 她喝得很慢,每喝几口就不放心地偷瞄一眼哥哥还在不在,结果一杯姜汤都快凉了才喝到一半。 裴绎佯作不知,皱眉催促:“我煮得有这么难喝?” 小家伙连忙摇头,这才咕噜咕噜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完。 裴绎收过杯子放到床头,再回头就见小姑娘下巴搁在膝上,垂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说话,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观察他的动静。 舍不得他走,还遮遮掩掩生怕他发现。 可怜巴巴的小磨人精。 想气,偏又气不起来。 男人靠上床头把别扭的小姑娘拉进怀里,又扯过被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轻轻缓缓地揉。 “好点了吗?” 靠在他胸口的少女立马乖乖点了点头。 哥哥的记性好像变差了,竟然这么快就忘记刚才还说自己要走,但他不提,她更不敢问。 裴绾怏怏闭上眼,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坏孩子,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跟他划清界限,现在却又不由自主贪恋他的温柔。 她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他,慢腾腾地往远离他的另一边挪。 裴绎见状挑了挑眉,直接熄了灯,长臂一伸从身后将不安分的小泥鳅捞回怀里,继续给她暖腹。 “……”小泥鳅直挺挺地僵成小鱼干。 隔了半晌,终于放弃抗争,身子软下来。 两人都良久无言,就在裴绎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耳边响起小姑娘压抑的哽咽。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她都已经这样令他失望,为什么他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予她关怀? 小腹上轻揉的掌心顿了顿。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拥着她的手臂更收紧几分,薄唇悄无声息轻吻她的发梢。 “睡吧。” 桀骜不驯的男人总有千百种方法让女人服软低头。 可在心爱的小公主面前,再骄傲的国王也甘愿俯首称臣。 宁昱走上RINGS天台,推开其中一间包厢门。偌大的室内灯光调得极暗,他来回扫视了两圈才终于找到陷在阴影里自斟自饮的裴绎。 裴绎迭着腿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手支额,一手握着酒杯,远观就像一尊闭目沉思的古罗马雕像。即便走近了,在晦暗的光影下也难以辨清他此刻的神情。 宁昱看着他面前桌上摊着的一堆空酒瓶,一个劲咂舌:“你还来真的啊,上回咱们不是试过这招不管用吗?” 裴绎懒洋洋掀开眼皮,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朗姆。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有个人最近天天来这儿借酒浇愁,阿尧人又没在,怕你真把自己喝进医院,只好派我来舍命陪君子了呗。” 受不了眼前的黑灯瞎火,宁昱一通噼里啪啦摁亮包厢里所有的灯。 裴绎被乍亮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 “死不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宁昱没理,转回身竟匪夷所思地发现,裴绎居然在刚才一片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的昏暗中极其精准地将两杯酒倒出了全然一致的水平线……再瞧他倒完酒还不忘动作优雅地往两只杯子里加冰,一时还真有些摸不准这位爷到底醉没醉。 “哎我说你折腾这么久都没见人家回心转意,看来你这怀柔策略也不怎么奏效,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吧。” 裴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你缠了岑珂这么久,连人家裙角边都没挨上,又何必自讨苦吃?” 第97章.答案 宁昱一噎:“这能是一回事吗?我跟她又不是兄妹!” 裴绎选择性屏蔽他后半句。 “要我说,你们这样下去本来就没结果,绾绾倒比你清醒得多,你要真爱她为她好,现在就该趁早放手。” 裴绎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透明冰块浸在深棕色酒液里,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好似纯净玲珑的水晶。 “我若放手,她就真的要把自己彻底困死,再也不会出来了。” 宁昱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困死?” 裴绎垂眸转了转酒杯,浅酌一口。 “她这次期末成绩下滑了。” “……所以呢?”宁昱没懂,“下滑得很厉害?”小丫头一向品学兼优,裴绎还用得着操心她成绩? “落到二十名开外了。” “……靠!这也能算下滑?!”宁昱感觉血压要飙上来了,“你特么想炫耀就直说!”这要是搁宁昙身上,他能在家放一整天鞭炮! 裴绎没管他的跳脚嚷嚷,自顾自继续说:“那些药长期服用会产生耐药性,我咨询过医生,她最近情绪一直很低落,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啊?”宁昱总算明白他在担忧什么,“那怎么办?” “她们已经增加过剂量,但效果不太明显,现在又给她换了新的药。” 裴绎沉沉的目光从晶莹的冰块对上宁昱怔忪的眼。 “我不会让她的余生只能依靠无休止的药来维持风平浪静的假象。” 他的妹妹是喜欢跟哥哥玩捉迷藏的小姑娘,只是这回一不小心躲进偏僻的迷宫深处迷了路,需要他用更多时间和耐心找到她。 宁昱瞪着他哑然许久。 “你是说,她是因为这个才……?”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不管因为什么都没关系。”手中玻璃杯折射的光投进男人古井般深邃的眼底,“没人比我更了解,她有多需要我。” 宁昱半晌没说话,在他面前不停来回踱步。 “阿绎,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当初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裴绎仰头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平静勾唇。 “我的答案,从来就没改变过。” 他迷恋的,渴求的,挚爱的,自始至终唯有一个她罢了。 宁昱在他身旁坐下,猛地一口灌下自己那杯酒,长叹一口气。 “行吧,我也早猜到你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刚还一副郑重其事的正经样转眼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哎其实我都替你们打算好了,以后要掩人耳目也自有法子,比如让绾绾和阿昙办个假结婚,反正阿昙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这不正好给两边家里都好交代!” “……”这家伙居然还没放弃把他的小姑娘拐进宁家,裴绎冷漠一瞥,“你想都别想。” 宁昱气结:“这不就是为了堵人嘴挂个名嘛,你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怎么就不能想了?!” “挂名也不行。”她的名字,只能跟他的连在一起。 宁昱极度不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你现在认清也不迟。” “……” 宁昱不到黄河心不死,正暗自琢磨着怎么找机会从小丫头那儿下手,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涌进来一串姿色出众风情各异的女人,一时间整个包厢热闹得犹如百花齐放。 宁昱被围在面前的一圈姹紫嫣红晃得有点眼花:“呃,敢问你们这是……?” 领头的女人跟他们相熟,站出来笑道:“颖姐说哪有让裴少自己老在这儿喝闷酒的道理,让我们过来陪陪。” “来这么多人陪?!”宁昱啧啧称奇,转头对裴绎挤眉弄眼,“哎兄弟,你这艳福不浅啊,一个人消受得了吗?” 裴绎比他还犯晕,揉着太阳穴没眼看。 那女人娇笑道:“还不是因为裴少现在眼光太高,连颖姐都猜不透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只好叫我们多来几个,这总能让他挑到满意的吧。” 宁昱眼角抽了抽:“……你们颖姐考虑得可真够周到的。”忽然想起那位已经在庙里参禅悟道了小半月的兄弟,“她该不会对谢尧也这样吧?!” “谢少?那颖姐当然是最上心的了,但凡是谢少提的要求,她就没有办不成的,就连上次病倒,人还躺在医院,都不忘把那晚的场子安排好,还专门按谢少的喜好亲自挑了人作陪呢。” “……”这哪是上心,分明是添堵,这么兢兢业业奉献自我,还上赶着给金主推新人的劳模,放眼全燕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 难怪谢尧气得至今还不肯下山。 没想到他们这帮兄弟混到如今竟然一个比一个惨,再一联想到某个心如铁石的女人,宁昱忍了又忍还是没抑制住胸中悲愤:“现在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心没肺啊!” 在场的一群女人莫名躺枪,不明白他究竟在声讨谁。 裴绎没兴趣听他们七嘴八舌,头疼地朝一堆锦簇的花团摆手:“跟你们颖姐说我用不着陪,都出去吧。” “哎等等!”宁昱脑子灵光一闪,视线在女人堆里挨个兜了一圈,挑中站在末尾的两个长相美艳身材惹火的女人,朝她们招招手,“你们俩留下。” 那两人受宠若惊,还有点不敢确定被指的人是自己。 毕竟她们才刚入行不久,原本还轮不上资格来顶楼陪酒,之前的目标也只是钓个小开当长期饭票,压根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撞大运,被冯颖点上来,还碰上了裴绎、宁昱这种年年霸占财富榜前列的钻石王老五。 他们这帮人随便一出手,自然不是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能比的,更别提长得还如此赏心悦目,这会儿被宁昱单独点名,不免又是激动又是惶恐,生怕哪里伺候不周,没接稳这张砸到自己头上的天降馅饼。 等其余人都退出包厢,宁昱把灯光调暗,朝裴绎扬了扬下巴,指挥她们:“你们都坐他身边去。” “你想干嘛?”裴绎冷冷乜他。 “你别管,给我老实坐那儿别动。” “???” 第98章.幼稚 两个女人看出裴绎不悦,战战兢兢挪过去,只是还没靠近,又被他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吓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昱一脸慈眉善目地打圆场:“没事!放心坐,他不咬人。” “……” 她们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裴绎皱眉盯着宁昱,倒要看看他究竟能闹出什么妖蛾子。 没想到他竟拉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裴绎条件反射要起身,被宁昱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说了不许动!” “……” 两个女人见他满脸不耐,赶紧陪着笑殷勤斟酒。 美酒在侧,美女作伴,但凡是个男人都未饮先醉了。 可裴绎想着自己好久都没见过小姑娘的笑脸了,只觉递到眼前的酒都变得索然无味。 趁他分神,宁昱往后退了几步,迅雷不及掩耳掏出手机,对着他们叁人“喀嚓”一声按下快门。 裴绎忍无可忍,咬牙问:“你到底在搞什么?!” 宁昱充耳不闻,举着刚发到朋友圈的照片向他邀功:“怎么样,拍得还不错吧?” 照片中的男人慵懒靠在沙发里,衬衫纽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两粒,更添几分撩人的风流醉意,左右环绕着两个性感美女,再配上暧昧的光线和角度,即便看不清他们究竟怎么回事,也足够令不明就里的人浮想联翩。 裴绎的面色已经堪比锅底:“马上给我删了!” “放心。”宁昱摆摆手,“我有数,这就只对你家那小祖宗可见,惹不出什么乱子。” 这要真在朋友圈广而告之,再经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发给媒体,明早盛通的公关部就有的忙活了。 裴绎一听脸更黑,气得酒都醒了大半:“这还不算乱子?!” 宁昱苦口相劝:“哎我跟你说啊,女人就不能太惯着,越惯越不把咱们当回事,你光自己在这儿喝得昏天黑地有什么用,有时候也得让她们有点危机感才懂得珍惜!” 裴绎拧眉:“你是在说你自己?” 宁昱权当没听见:“我跟你保证,不出十分钟,她绝对坐不住,电话立马打过来!” “……” 一刻钟过去,两个幼稚男人对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大眼瞪小眼。 “你刚保证的什么来着?” “啊这……一定是她没注意看手机!要不再等五分钟?” 一旁的两个女人堆在脸上的笑容已经僵得快要兜不住,她们舍得花大价钱做一堆医美塑形,辛辛苦苦把自己训练得一个媚眼就能勾得男人走不动道,可不是为了让这俩到嘴的馅饼把她们当空气的!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难懂。 两人憋闷地面面相觑,恰巧包厢门又被敲响。 其中一人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女孩,眼神不善:“你找谁?” 女孩对她的敌意视若无睹,甚至还淡淡笑了笑。 “嗐我说怎么能忍住不打电话呢,敢情是直接杀上门来……”宁昱洋洋得意,结果往门口一瞥看清来人,噌地一下从沙发弹起来,“小、小珂?你怎么来了?!” 岑珂走进来,冲裴绎笑得温婉大方:“我同学在楼下过生日,颖姐说裴总正好也在,我就上来给您打个招呼。”俨然一副时刻不忘尊敬老板的好员工,对宁昱却是吝啬得一个正眼都不给。 “同学?”宁昱登时满脸警觉,“谁啊?男的女的?” 岑珂依旧不理他,环视一圈包厢不经意地说:“听说这儿有一大帮美女,我还以为会很热闹呢。” 裴绎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自己手机上,盯着屏幕等到现在却始终一片漆黑,正准备朝那个尽出馊主意的混蛋磨刀霍霍,碰巧岑珂就主动送上门来。 他慢悠悠地将身体往后陷进沙发,手臂懒懒搭上靠背,笑得意味深长:“是挺热闹,可惜我这儿庙小只图清静,容不下那么多人,但还是抵不住有些人庙大,又空了太久,难耐寂寞。” 岑珂闻言目光在两个容貌艳丽凹凸有致的女人身上停留片刻,又轻飘飘地掠过宁昱,似笑非笑:“那还真是委屈他了。” 宁昱被她那凉凉的一眼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哎不是!小珂你别听他瞎说!”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岑珂微微一笑,转身拉开门告辞,“那各位慢慢玩,我就不多打扰了。” “哎你别走啊!”宁昱连忙火烧眉毛地追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他充满求生欲的呐喊,“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见她们都是围着裴绎转的嘛!我在里面可老实了,连她们一根指头都没碰,啊不!别说指头,就连眼睛都没乱瞟……” 包厢里的两个女人听得目瞪口呆,刚刚是谁在这儿信誓旦旦地说对女人不能太惯着,还得给她制造点危机感的? “……”本打算离开的裴绎当即被外面的噪音劝退,他可不想一踏出这个门就被人行注目礼。 自己跟那个打脸比龙卷风还快的丢人玩意儿绝对不是一伙的。 揉了揉抽搐的额角,又叹了口气,他朝门外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我想静静。” 在他身边气都不敢多喘的两人如蒙大赦,走前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请示:“裴少,要不要我们把宁少请回来陪你?” 裴绎皮笑肉不笑:“谁是宁少?我不认识。” “……” 紧闭的琴房内传来时断时续的大提琴声。 泡芙蹲在地毯上,瞪着裴绾手里那个会不断发出声响的神奇玩意儿,大大的猫瞳满是疑惑。 在连续多次走音后,裴绾抱着她的大提琴发起呆来。 这种频繁卡壳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的情况。 她甚至停下来给琴弓重新擦了松香,又反复校了几次音。 事实证明,并不是琴的问题。 心不静,则意乱。 “喵~” 那支会动的琴弓在泡芙眼里就跟逗猫棒一样有趣,伸出猫爪巴巴瞅着它。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玩。”裴绾同它讲道理。 “喵呜~”还挥舞着爪子的泡芙显然并没妥协。 裴绾只好把琴弓放到它够不着的乐谱架上,视线却不由自主再次移去了旁边的手机。 第99章.离别 “喵——” 泡芙还没放弃新发现的玩具,锲而不舍地把架子扒拉得摇摇晃晃。 裴绾烦躁地将手机倒扣过去,不允许自己再去想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干脆把泡芙抓起来往外走。 “你不许再待在这儿了。” “喵——!”蓝猫不服气地抗议。 “以后也不准你再进琴房了。” “喵……” 房门一开,小姑娘步子冻在门口,迈不出去。 泡芙趁机从她怀里挣脱,灵敏一跳又窜回了那边的架子。 刚还在照片中的男人此刻正倚在门边,听到响动转过头来,见妹妹呆呆望着他,挑眉问:“琴练完了?” 小姑娘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 裴绎偏头看了眼那只上蹿下跳的捣蛋猫,直接走过去拎起来丢到了走廊,然后迅雷不及掩耳把它关在门外。 “喵?”猝不及防被赶出去的泡芙一脸懵。 裴绾被他这一气呵成的操作惊得退了两步,小声讷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在……” 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是她自己亲手推开的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过问他的灯红酒绿呢。 “在什么?”裴绎漫不经心地问。 裴绾慌乱撇开脸:“没、没什么。” 裴绎直勾勾盯着她,见她故作镇定地不停梳理耳鬓的发丝,嘴角却垮得快掉到下巴,心下又气又笑。 想指望小鸵鸟自己把脑袋从沙堆里拔出来果然没戏。 “我回来拿钥匙,待会儿就走。” 钥匙? 裴绾心头一跳:“你……要去哪?” 裴绎慢慢走到落地窗边,俯视琴房正对的后花园。 花园长年有专人定期修护打理,即使是在万物萧条的冬季,从屋内望出去也是一片层次分明的园景。 此时已至早春,园中流水叮咚的喷泉和星星点点的夜灯映着错落有致的花木,细观之下才发现都已有了盎然的生机。 “你那天的话,我重新考虑了很久,我同意你的决定。” 裴绾一时愣住。 男人回过身,紧锁着她的眼眸低声说:“如你所愿,我们退回原来的兄妹关系。” 心脏像被扔进一只变形的易拉罐里反复挤压,快要喘不过气。 手心的指甲印陷得比掌纹还要深,裴绾却依然站得笔直,嗓音干涩地问:“你要去哪?” “暂时搬出去住,我想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重新适应,在此期间,还是避免见面为好。” 裴绾木然望着他,只觉他的声音像是从一个无比遥远的地方飘来,在她脑中荡起空洞的回音。 “当然,我永远是你的兄长,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需要,任何时候我都会来。” 他的语气那样淡然,仿佛在安排一件稀松平常的公事,抑或是在剖析一道易如反掌的数学题,将每一个步骤都拆解得清晰明了,甚至连一切未知的可能都考虑得妥当周全。 果决善断,雷厉风行,一如处理那些过往云烟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这其实才是他的风格。 裴绾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这样也好。 他终于不必再为她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 这样很好。 裴绎走近默不作声的女孩。 “好像很久没有听绾绾拉琴了。”他摸了摸她的头,依旧是她熟悉的宠溺模样,“想听你拉首曲子再走,可以吗?” 犹如娇养着金丝雀的国王,在将它彻底放飞之前,请它留下最后的鸣啭。 裴绾极力忍下鼻尖的酸涩,转过身坐回琴凳,拿起琴弓,摆好大提琴。 “你想听什么?” 他望着她,面色沉静如水,黑曜石般的眼睛盛满温柔而伤感的笑意。 “肖邦的《E大调练习曲》。” 搭上琴弦的手指一颤,裴绾怔然抬眸。 有人说,这首曲子是肖邦在即将离开祖国波兰时,向爱慕的女孩告别所作。 它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 叫做《离别曲》。 大提琴的音色天生忧郁,配上凄美的旋律,好似一只高贵而孤独的天鹅在清冷的湖面垂泪哀鸣。 琴声时而怆然,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如泣如诉。 裴绾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结束这首曲子的,只觉得停在琴弦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烧灼的刺痛感。 余音未尽,无人打破当下的静默。 她始终低着头,听见他从窗边折回身,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门口。 他握上门把手,背对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 但身后仍旧没有动静。 他终于垂下眼帘,打开门,淡声开口。 “绾绾,你刚才有两处和弦走了音。” 裴绾蓦然睁大眼。 房门再次“咔嗒”合上。 四周一片静悄悄,仿佛世间只剩下她这一座孤岛。 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豆大的泪珠终于一颗接一颗,砸在了颤动的琴弦上。 玻璃窗上倒映的少女失神般滑坐在地,埋首抱紧她的大提琴,任凭泪水无声将它染湿。 窗外夜色很美,月亮却被哭碎了,透过窗户撒下满地泪光。 她的脸颊久久未干,似乎是要将余生的泪都流尽。 从今往后她都不允许自己再哭。 唯有天空能替她流泪。 室内的灯忽然熄灭,无边黑暗中只有清冷的月辉守候着压抑低泣的少女。 裴绾惶惶抬头,竟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极低的叹息。 “傻孩子。” 未及反应,她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裴绾整个人僵在原地,连不断夺眶的眼泪都吓得悬在睫毛将掉未掉。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把大提琴从妹妹怀里抽走,将她更紧密地收拢在他的羽翼里。 “我要是不回来,怎么能知道有个小可怜偷偷躲在这儿哭得这么伤心?” 裴绾不敢回头,慌忙给自己擦泪,一边止不住抽噎一边固执嘴硬:“谁、谁哭了!我才没哭!” “哦?”裴绎强行扳过小脑袋,舌尖凑近她湿润的小脸轻舐,“那这脸上湿湿咸咸的是什么?” “!!!”裴绾惊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还这样亲我!” 裴绎无辜求解:“为什么不可以?” “你……你不是刚刚才同意分手的吗!” “谁说分手就不能复合了?”男人缠紧她的腰,满脸幽怨,“我已经让你分手了五分钟还不够吗?反正不能再多了,再多一秒我都受不了。” 第100章.彩虹 “???” 小姑娘傻眼,对哥哥的反复无常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想要掰开他的手臂。 “你!怎么就复合了!我都说过不爱你了,谁要跟你复合!”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裴绎把妹妹身子转过来,端起她的下巴肃然直视,“只要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发誓说你一点都不爱我,我们就真的到此为止,我马上就离开。” “我……我……”裴绾眼里还凝着泪,简简单单几个字堵在喉咙翻来覆去,硬是说不出来。 胸口闷得发慌,小狮子气急败坏:“你为什么非得这样逼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这样一再戏弄我很好玩吗?” 小家伙声音带了哭腔,裴绎却笑了,无奈亲吻她的额头:“自然是当我最爱的人啊。” 裴绾却越讲越伤心,已经顾不上再压抑一直埋在心底的委屈:“我才不是,你又不是真的爱我!” 裴绎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话都被赶到这份上,裴绾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根本不是真的爱我,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要这种自欺欺人的爱。” “……”裴绎脑仁嗡嗡作响,声调都快扬到天花板,“我不爱你?!”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爱她,她居然认为他不爱她?! 冥思苦想也没猜出的谜题,谁知是一道根本不成立的伪命题。 他心下呕血,偏偏对着这个自己娇养的小心肝打也不行,骂也不是,只恨不能撬开她又倔又硬的小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只是爱你妹妹。” 裴绎被她绕得很晕:“你不就是我妹妹?” 裴绾一哽,愈发气闷,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当年没有遇到那样的事,也没有生病,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裴绎神色倏然僵滞,笑意也渐渐淡下来。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 她所有的言行、思维、习惯,甚至性情,都有他潜移默化的烙印。 他们就像两面朝夕相对的镜子。 他有多了解她,正如她有多了解他。 裴绾戚然一笑:“你果然回答不了,或者是,不敢回答?” 裴绎总算想起宁昱当初的问题,眉头拧成死结:“是不是宁昱这么跟你说过?” 裴绾轻哂,笑意越加凄楚:“原来连宁昱哥都早看出来了。” 局外人一眼便看透,偏她还在一味执迷。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失落得只想大哭一场。 “……”这可真是越描越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裴绎顿时一颗头两个大。 见小姑娘心如死灰,挣开他起身要走,他心头一紧,行动比意志更快,不假思索一把将她拽回怀里。 “你放……唔——” 男人直接以吻封缄。 “怎么这么傻。”他恶狠狠地咬上女孩的唇,捉住小手按在自己胸口,感受掌下只为她跳动的心脏,“是不是要哥哥把心都掏出来给你才能明白,嗯?” 小姑娘被咬得呜咽噙泪,茫然忘了推拒。 “你以为我是在补偿你,迁就你?”裴绎抬起她下巴,目光如炬。 裴绾闷闷垂着眸不吭声。 “补偿的方式有那么多,我却偏要把自己妹妹迁就到床上,你当我是变态吗?”男人气得又咬了一口少女的脖子。 “呜……可你刚才明明就答不出来。”裴绾弱弱反驳。 “你真想听实话?” 她点点头,紧张兮兮地瞅着哥哥。 裴绎没辙,叹口气道:“的确是你想的那样……” 女孩小脸一垮,瘪嘴要哭。 “乖乖我还没说完呢。”裴绎哭笑不得,赶紧亲亲妹妹脸蛋,“可就算哥哥不跟你在一起,也不代表我不爱你啊。” 小家伙瞬间有点懵,眼眶里包的泪要掉不掉。 “我承认最初在一起,更多是舍不得你失望难过。” 即便无法预料一颗太年少的心能为他停留多久,也依然甘愿以她期望的方式来爱她。 “我当时觉得等你真正长大离开我身边,认识更多更好的人,迟早会改变现在的想法,到时我也不会强留你……”见妹妹小脸又要皱起来,裴绎又连忙贴上她额头,将她拥得更紧,“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对你根本放不了手。” 然而小姑娘仍然哭丧着脸,将信将疑。 “你放不了手,不是因为兄长对妹妹的责任吗?其实你也分不清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对吗?” “……” 对于这种不知道接下来哪一步就会踩雷的送命题,要是一着不慎,小心肝怕是彻底哄不回来了。 裴绎如临大敌,清了清嗓子反问:“那我问你,你分得清在你眼前的人是哥哥还是裴绎吗?” “……”裴绾张了张口,竟也被他问住,哑口半天。 “你看,你也不知道对不对?”男人用指腹擦干小家伙脸上残留的泪痕,“但我只要知道,不管是哥哥还是裴绎,绾绾爱的始终都是我,就够了。” 他的目光和手指都太温柔,就像春日纷飞的蒲公英轻盈拂过她的脸庞。 裴绾本已破碎成灰的心似乎又要复燃。 呆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那你难道从来都没纠结过,犹豫过吗……” “纠结什么?” 小姑娘低下头绞手指。 裴绎想了想,勾住妹妹小手,煞有介事漫声道:“嗯——我总是前一天想着绝对不准你离开我,过一天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我是不是不该继续勉强你,再过一天又反悔了,想想还是必须把你绑在我身边,这算纠结吗?” “……”狡猾的哥哥。 女孩瞪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脸颊逐渐发烫。 男人捧起小脸,凝视她的黑眸似一片深敛而浩瀚的海。 “绾绾,在你不知道的很早之前,甚至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更早以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连裴绎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每次回家,无论在哪玩耍的小不点一听见哥哥的声音就欢天喜地奔向他的时候。 或许是某个躺在草坪假寐的夏日午后,胸口莫名被压得喘不过气,醒来掀开脸上的书,发现是一团黏人的小可爱正趴在他身上酣梦的时候。 或许是妹妹的初潮毫无预兆到来,他手忙脚乱买完卫生巾,又恶补了一堆女性生理健康知识,开始意识到他的小娇娇原来是会长大的时候。 又或许是,父亲葬礼结束后,他在书房独自枯坐至深夜,她默默走进来,握住他的手,枕在他膝头,静静陪他到天明的时候。 人人皆以为是她一刻都离不了他,殊不知,他才是那个极度依恋她的人。 疲惫的时候,悲伤的时候,彷徨的时候,只要眼前出现她的倩影,他的世界就有了雨过天晴的彩虹。 第101章.情话 “真……真的吗?” 裴绾一瞬间好像整个人都被点亮了,惊喜地瞪大双眸,还不敢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男人失笑,捧起她的手贴在唇边。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接近你,更不允许有人比我更爱你,怕你觉得他们更好喜欢上他们,甚至幻想能把你缩小藏进我的口袋,谁都抢不走,如果你硬要跟别人走,我就把你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永远无法逃离,只能属于我。” 男人忐忑而专注地凝视着她,既怕她眼里流露出一丝畏惧或退意,又无比矛盾地将自己那些隐秘偏执的独占欲摊晒在她面前,等待她的宣判。 而小姑娘满脑子都被哥哥的甜言蜜语砸得晕乎乎的,连好奇的问题也剑走偏锋。 “要是有人比你更爱我呢?” “那就永远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你好霸道哦!”裴绾鼓起腮帮子瓮声咕哝,又羞赧捂住脸,“我……我才不会跟别人走呢!再不会有比哥哥更好的人啦!” 裴绎笑起来,他的宝贝一定是这世间最甜最软的棉花糖,一不留神就会融化在他的心上。 他挽起一缕少女的秀发,在她发梢落下虔诚的吻。 “绾绾,我爱你,比这个世界上所有喜欢你的人加起来,还要千百倍地爱你。” 她就像是生来扎在他心田的幼苗,在平凡漫长的岁月里细润无声地生根发芽,伸枝展叶,待他恍然回首,她早已悄悄开出一树铺满他心房的繁花。 裴绾望着眼前眉目深情的哥哥,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一朵阳光下的彩色泡泡,快乐得要飘起来,摇着他的衣袖央道:“再说一遍好不好?” 男人自然有求必应,用令人酥麻至极的磁性嗓音煨着她的耳朵。 “我爱你,宝贝,很爱很爱你,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以后哥哥每天都在你耳边说很多遍好不好?” 爱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教人万念俱灰,又教人涅槃重生。 小姑娘又哭又笑,反倒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也……也不用很多遍,一遍就好啦。” 裴绎轻咬她的耳珠低笑:“可是哥哥这么爱你,只说一遍怎么够呢?万一哪天我的小笨蛋又胡思乱想,以为哥哥不爱她了怎么办呢?” “!!!”心脏要阵亡啦! 裴绎托起妹妹娇羞的面庞,深深望进她清泉般明澈的水眸。 “绾绾,身为兄长,我本不该这样放任自己对你的感情,但我做不到那么无私高尚,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对别人动心,跟别人拥抱亲吻,以后还会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就心痛得要死掉了。” 小家伙正被哥哥哄得心头小鹿乱撞,听到最后一句立马叉腰:“什么死不死!你怎么又胡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说这种话的吗!” 裴绎搂紧妹妹的腰,埋首在她胸前,哀怨至极。 “可你不要哥哥,哥哥好伤心,想你想得呼吸都觉得痛,你却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绾绾难道一点都不想哥哥吗,嗯?” “谁说我不要你了!”裴绾猛地扑进哥哥怀里,哇哇大哭,“呜呜呜我其实好想你,每天都好想好想你,好怕你再也不理我,不管我了呜呜……” 小姑娘一头扎来的投怀送抱险些把毫无准备的男人扑翻在地,他连忙搂住妹妹稳住身形,心花怒放得很不动声色。 “那你故意骗哥哥,还说喜欢别人,这样是不是很不对?” “呜呜对不起……”小家伙愧疚地环住哥哥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比他还伤心,“对不起,那些都是假的,我……我一直都只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了哇呜呜——” 裴绎的嘴角快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一边给越哭越大声的小心肝擦泪,一边还不忘故作忧虑:“那绾绾以后还会再想着离开哥哥吗?” 裴绾使劲摇脑袋:“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 “那你要怎么保证?” “呜……要是我以后再惹哥哥伤心,就……就……”裴绾苦着脸,想不出该拿什么保证。 “就什么?” 她忽然急中生智:“就、就让哥哥把我关起来好啦!” “真的?”男人呼吸一滞,眸色幽深得令人心颤,“这可是你说的,下次要是再敢抛弃哥哥……” 裴绾连忙主动抢答表忠心:“才不会有下次呢,除了哥哥身边我哪也不去!” 唇边的笑意终于蔓延开来,裴绎心满意足把小心肝抱起来,放到一旁叁角钢琴的顶盖上坐好,双手掌着细腰,轻蹭她的鼻尖,呼吸纠缠。 “那你现在要不要亲亲哥哥?” 急于挣表现的小家伙果然听话地往他脸上甜甜啾了一口。 裴绎挑眉:“这就没了?” 女孩小脸微红,又羞涩闭上眼,凑近他的唇。 男人极力忍住想要立即攫取美味的冲动,继续问:“还有呢?” 见妹妹愣愣贴着他的唇,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懵懂,他不得不用舌尖在她唇瓣若有似无地暗示。 炽热的目光让女孩双颊更艳,她羞急抬手去遮他眼睛:“那、那你不许这样看着我!” 裴绎笑得纵容,任由那双小手挡住自己视线:“好好,我不看。” 裴绾这才大着胆子,伸出小舌蜻蜓点水似的一点点朝里试探。 结果刚把男人勾得心尖发痒就撂下挑子往回撤。 “小妖精,撩完就跑,谁教你的?”裴绎忿忿咬她一口,穷追不舍地扣住她的后脑,把半途逃窜的小舌又绑了回来。 “呜呜我……我才不是……”少女被吻得浑身发软。 “不是什么?” 女孩小声嘟囔:“才不是什么妖精呢。” 裴绎逗她:“怎么不是,绾绾就是一只调皮的小妖精。” 小妖精非常不满。 男人轻啄她气嘟嘟的小嘴:“不然哥哥怎么被迷得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呢。” “!!!” 今日份的情话严重超标,裴绾觉得有一列冒着烟的蒸汽火车,轰隆轰隆从她耳朵里呼啸而过。 第102章.原谅 男人趁机含住羞红的耳垂:“绾绾刚才说好想哥哥是不是?” 头昏脑胀的小家伙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哥哥也好想你,心肝,让哥哥看看我的宝贝有多想我好不好,嗯?” 耳畔的呢喃比刚才更低更哑,大掌握住她精巧秀气的脚踝暧昧抚摸,然后沿着纤直的小腿一路向上游入裙底。 眼看就要滑至腿根,却被妹妹慌忙一把按住。 “不、不要!” 裴绎莫名:“怎么了?” 小姑娘死死压住裙角不让哥哥碰,控诉地瞅他一眼,怯怯往后缩。 裴绎总算有点转过弯:“绾绾在害怕吗?” 裴绾委屈地蹬了蹬小脚丫。 裴绎福至心灵,赶忙把妹妹搂入怀里,亲亲她的额角顺毛:“对不起,乖乖,哥哥错了,忘掉我之前犯浑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会很温柔的好不好?” 小家伙趴在哥哥肩头撅嘴:“你那天在书房好过分哦,把我的裙子都撕坏了……” 裴绎立即端正态度自我批评:“嗯,确实很过分,哥哥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这样欺负我的小乖乖呢。”又讨好地亲吻妹妹白腻的颈项,“但我后来是不是给你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裙子,嗯?” 少女转了转眼珠,傲娇一哼:“我、我又不缺这些,才不会因为你给我买了新裙子就轻易原谅你呢!”她可是很记仇的呢! 裴绎忍着笑附和:“是是,我也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原谅,光买裙子怎么够,还得让哥哥学会怎么帮绾绾脱裙子,对不对?” “……”这就是他检讨出来的结论?! 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后背的拉链就被拉到了底。 男人径直将妹妹推倒在琴盖,顿了顿又抱她起来,扯过一条毛毯细心铺在钢琴上,这才重新把她压回去,体贴地说:“乖,这样不会着凉。” “???” “那绾绾现在是不是应该让哥哥好好练习了?” 若不是他的眼神已经直勾勾锁定女孩胸前乍泄的春光,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真像个虚心好学的模范生。 “呜呜不练习也没关系……”小姑娘手忙脚乱去保卫自己的裙子,结果不仅没拽住一片裙角,再眨眼连仅剩的文胸和小内裤都不翼而飞。 脱得这么娴熟,哪还需要什么练习?! 她欲哭无泪,只能灰溜溜主动求和。 “我我我已经原谅你了!”语气真诚得只差对天发誓了。 “嗯?怎么能这么快就原谅呢?”向来严于律己的裴绎笑眯眯地婉拒了妹妹的宽恕,甚至还自觉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至少也得把绾绾的每条裙子都熟悉一遍才算合格,宝贝你觉得呢?” “……”搬起石头砸了脚的裴绾想到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挂了多少条裙子的衣帽间,眼前一黑。 修长的手指挤入缝隙轻拨慢捻,两团绵软的雪球被拢在掌中把玩揉搓,顶端的红缨被唇舌调戏得异常敏感,一如她身下潺潺不绝的水帘洞。 “看来宝贝的确很想哥哥。”男人笑意轻佻,奖励似的衔入其中一颗白桃恣意吮吸,似乎恨不得将里面丰沛的汁液全都吸食出来。 “呜!不……”少女被刺激得浑身酥麻,感受到双腿被他打开,她艰难抬起无骨般的小手推拒,“不行!” 裴绎动作一滞,不由一口咬住嘴里的丰软,严重欲求不满:“怎么又不行了?” 小姑娘被咬得一阵哆嗦,软绵绵地解释:“不可以在这里……” 裴绎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钢琴……这是钢琴!”裴绾挥舞着小手强调,“钢琴是用来弹的呀……”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神圣的乐器呢! 裴绎哭笑不得,他的小心肝真是古板得可爱。 “可我现在不想弹钢琴……”他凑近女孩耳边,嗓音因暗涌的欲望染上沙哑,“只想弹你。” “!!!”小家伙脸色爆红。 假如她是一坛水,此刻一定已经原地蒸发了。 皎净明月之下,黑色叁角钢琴衬着一抹耀眼的白,白里又透着娇怯的粉,宛如墨池中一株沐浴着莹莹月光含苞待放的清莲,晃得男人彻底丢了魂。 她是最柔软娇嫩的白色琴键,只有眼前这位技巧卓绝的钢琴家才被容许用唇舌与手指为她谱写最浪漫缠绵的小夜曲。 他从她的耳根一路向下吻,沿着纤颈锁骨跋涉至挺翘的双峰,在两头的峰尖都留下湿热的印迹,又辗转至平坦的腹地。 晕乎乎的小姑娘隐约感觉他的吻似乎还在往下移,直到自己一条腿被架在了他的肩上,她疑惑睁开眼。 火热的唇舌正贴着她的大腿内侧流连忘返,看清他即将吻向哪里,裴绾惊得失声尖叫:“你你你要做什么!不可……啊——” 他终于抵达她的密林。 女孩本能地夹紧腿,扭身想逃,却被他一手扣住臀,一手挟住腿,在他眼前完全敞开。 身体好像窜入一条蓄谋已久的蛇,灵活敏捷地穿过丛林,寻到那处神秘的泉眼,极尽挑逗,乐此不疲。 “不、不要这样……哥哥呜呜哥哥救命……” 明明让她惊慌失措的人就是他,不假思索脱口求救的对象还是他。 裴绎被妹妹的依恋取悦,亲了亲她敏感的腿根,哑声低哄:“心肝,乖乖的别乱动,待会儿有的是你叫救命的时候。” 小身子一僵,抖如捣蒜,也不知是被亲的还是吓的。 男人愉悦勾唇,捧住她的臀,继续埋头汲取她的甜蜜。 “啊别……嗯……呜……” 那条蛇太狡猾,太清楚如何将她侍弄得骨软筋酥,娇喘连连。 少女抖得近乎虚脱,眼角不断沁出泪花,小手无意识攥紧身下的毯子,觉得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了。 “宝宝原谅哥哥吗?”他停下来,柔情万千地问。 “呜呜原、原谅原谅!”裴绾忙不迭求饶。 “爱哥哥吗?” “爱爱!” 裴绎满意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两瓣雪白的臀缝之间奏出令她颤栗的乐章,冷不防含上她脆弱的嫩核,用力舔吮。 “呜——” 淙淙清亮在女孩无法自控的震颤中倾涌而出。 第103章.惩罚 女孩眼神失焦地瘫在钢琴上,灵魂都几近出窍,犹如一朵被狂风摧折过的娇花。 她望着哥哥嘴角残留的可疑水渍,崩溃地捂住脸抽泣起来。 裴绎讨好地轻啄她手背:“怎么了,绾绾不喜欢吗?可是下面的毯子都湿了呢。” 小姑娘哭得更凶:“你、你怎么能这样!呜呜呜这也太……太……” 太羞耻了!她以后还怎么直视这架钢琴!再也没脸见人了! 男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向妹妹表白的机会。 “因为哥哥实在太爱宝宝,忍不住想把我的小乖乖含进嘴里,尝遍你浑身上下每个地方啊。”他伏在她颈间浅舐低喃,“绾绾的味道好甜,哥哥好喜欢。” “!!!” 认知再一次被哥哥刷新,满身通红的小虾米嘤嘤卷成一团羞臊的甜虾寿司。 害羞的妹妹也好可爱,可爱得他胯下更硬了。 下身挺立被解放出来,他却没急着闯入,反而极有耐心地在幽口来回磨蹭,撩得少女低吟不止,最后不得不主动往那处硬烫扭动。 “哥哥,哥哥……” “乖宝宝,要不要哥哥?”小心眼的男人显然还对上次被无视的问题耿耿于怀。 “呜……要!”小姑娘这回可诚实多了。 裴绎心都化了大半,强迫自己稳住心神:“那要哥哥做什么?” “要……要哥哥……呜……进来……”两条白生生的细腿在他腰际难耐地蹭来蹭去。 “嗯?”他极力忍住沸腾的燥意,“要哥哥的什么进来?” “要……”小家伙羞极了,无措地挠着他胸口呜咽,“嘤嘤哥哥不要欺负我呀……” 男人赶紧又亲又哄:“哥哥怎么舍得欺负我的宝贝呢?可是绾绾不说我怎么知道,小乖乖,你知道哥哥最疼你了,你说出来哥哥就给你好不好,嗯?” 女孩被欲望折磨得泪眼朦胧,跌入男人含情脉脉的眸,羞红着脸嗫嚅。 “呜呜要……要……要小哥哥进来……” 小哥哥? 裴绎愕然,随即扶额笑出声,连胸膛都笑得震动起来。 “我的心肝,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忍不住狠狠亲了两口妹妹的脸蛋,哑声调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的小哥哥到底小不小。” 裴绎一把拉过妹妹双腿缠上自己的腰。 “要轻轻地还是重重地进来?” “轻轻……” “嗯?”他作势要退开。 “呜……重重地……” “乖。” 随即一记深捣,尽根到底。 “啊……唔——” 唇舌相偎,骨肉相嵌,血脉相连。 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亲密无间。 仿佛生来就该以这样紧拥的姿势霸占彼此的一切。 他的肋骨,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少女上身躺在琴盖,下身悬在半空,迎接着男人此起彼伏的冲击。 “小哥哥小不小,嗯?” 小家伙哭唧唧:“不小不小!要被撑坏了呜……” 话音刚落,体内的粗长竟兴奋得又胀大一圈。 “它!它怎么还在变大?!”小姑娘被吓懵。 男人一本正经微笑:“因为绾绾夸它,它太高兴了。” “呜呜呜……”谁夸它了?! 久违被哥哥填满的感觉,那样滚烫地,真实地,深埋在她体内,似要将他们一同融化。 令她禁不住想要落泪。 “哥哥……”少女泪眼婆娑,伸出手去描摹男人英俊迷人的轮廓,“我好爱你啊。” 裴绎一怔。 晢晢月光照亮了她眼眶里的泪,倒映着他面容的眸底是清澈而毫不掩饰的痴恋。 定是他叁生有幸,才得以拥有世间最美好的女孩,这般纯挚无邪的爱。 满腔欣悦与爱恋在心头千回百转,竟不知该如何诉说,最终唯有化作落在她湿润眼角的深沉的吻。 “我也好爱你,宝贝。” 她是纯真皎洁的水中月,在潋滟湖面若隐若现,引他沉沦。 是明媚妖娆的罂粟,在陡峭山崖摇曳生姿,诱他上瘾。 只有彻底地,完整地,永久地,将她据为己有,负罪的灵魂才能获得救赎。 他的爱太热烈,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动,每一次汹涌都来不及吞纳,就被他整根抽出,又在她毫无防备时悍然攻入。 “哥哥,轻、轻点呀……啊呜呜……” 裴绾怀疑自己快被撞散架了。 男人俯首含住将他晃得目眩神迷的雪团连吸带咬。 “小东西,刚才还要我重重地,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 许久未造访的秘境,似乎格外热情,每进一寸都被那层峦迭水,吞吐不绝的内壁绞得几欲登仙。 摄魂噬心的盘丝洞怕也不过如此。 男人爽得脊柱都在发麻,忍不住又是一通疾风骤雨。 裴绾捶小拳头抗议:“呜呜明明说的是要轻一点……啊……” 裴绎捉住肩上捣乱的小手亲了亲,轻而易举按住她手腕镇压。 “惩罚当然要重一点,你才会长记性啊。” “嘤?!”裴绾哀嚎,“为什么要惩罚我呀!” “你自己想想。” 小姑娘包着泪花:“呜我不知道……” 果真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裴绎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再干傻事,就要好好惩罚你的,嗯?” “……什、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打死都不能承认有这回事! “嗯?不记得了?”男人从善如流,“那就更得多惩罚一下了。” “……”刚才不是还说会很温柔的吗!大骗子! 情欲一旦开了闸,就像排山倒海的洪流,席卷至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势不可挡。 他托着她的臀大开大合,似乎恨不得将这段时日压抑的渴望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被压在哥哥身下的少女已经分不清是体内激进的硬物更炽烫,还是肌肤上游弋的唇舌更灼人,她无力地挣了挣被桎梏的手腕,想去攀他的脖子。 “哥哥……呜呜哥哥抱抱我呀……” 似乎越是神志涣散,她就越会这样无比依恋地软软唤他。 如同变回了初生的婴儿,只有置身于他的怀抱才感到安全。 耳畔的娇啼听得男人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热杵一颤,险些全部交待出去。 第104章.本性 谁又能拒绝这样黏人的小猫咪呢? 可怜这只小猫咪根本不知自己这种又甜又媚的撒娇会引发什么后果。 裴绎一把将她整个人抱坐进怀里,哄孩子似的低柔细语:“好好,宝宝乖,哥哥抱,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喉结却不断疯狂滑动,忍不住把她抵在钢琴边缘越凿越深,“命都给你好不好?” 太多的执念与爱欲难以言语,唯有用最原始的律动聊以解渴。 胯下一次比一次凶悍,眼尾随着抽送的加剧泛出似邪似魅的红。 窗外月色缱绻如水,亦如他目光深处令她怦然心动的温柔。 他扬起线条完美的下颌,按住她的臀,深深灌入。 娇弱的小姑娘哪里承受得住这般浓烈的狂潮,埋在哥哥脖颈娇泣。 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冷不防朝他脖子嗷呜一口咬下去。 “谁要你的命了!” 眉眼娇媚又气呼呼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勾得男人满脑子都在冒粉红泡泡。 “是是,不要我的命。”总算得偿所愿的裴绎在销魂的余韵中搂着小心肝轻颠慢摇,意犹未尽,“那哥哥的命根子要不要,嗯?” 调戏小兔子的后果是喉结又被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裴绎被咬得下腹一僵,喉间一阵闷哼:“这么喜欢咬哥哥?”他低喘着又整根戳了进去,语气宠溺至极,“那再给宝宝多咬咬下面,嗯?” “!!!”小家伙身子一抖,“你怎么又……?!” “宝贝,惩罚才刚刚开始呢。” 察觉情势不妙,小机灵鬼立马见风使舵:“嘤嘤哥哥你不疼我了吗……” 男人笑若春风:“哥哥有多疼你,你不知道吗?” 他拽过毯子裹住怀中少女赤裸的娇躯,抱着她往门口边走边入,次次到底。 “等……啊……等一下!你……你……要去哪?!”小姑娘被颠得声音破碎,眼看哥哥就要伸手开门,惊恐地拽住他衣领。 “嗯?怎么了?”裴绎明知故问。 “不要出去!”女孩生怕哥哥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紧张得把他的衣领都揪成皱巴巴一团。 “乖孩子,别乱动。”男人咬着小耳朵轻哄,“乖乖把哥哥喂给你的都含好了,一滴都不许漏出来,嗯?” “呜怎么可以这样……”小爪子胡乱挠他胸口反抗。 裴绎又微笑补充:“漏一滴就补一次。” “!!!”小家伙瑟瑟发抖,立即本能把腿夹紧。 琴房和卧室分别位于别墅的东西两翼,从这里回卧室需要沿着走廊到尽头转弯,穿过连接着弧形双楼梯的廊厅,再拐入另一头的走廊。 裴绾觉得此刻脚下的路就是一条布满地雷的荆棘,不知何时就会踩中引爆。 她心惊胆战得都快哭了,而衣冠楚楚抱着小树袋熊的男人却一路闲庭信步。 甬道因她紧绷的神经不断急速绞缩,逼得他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停下来,把她抵在墙上连连猛贯。 少女紧咬的唇间不断溢出压抑的呻吟,短短几分钟的距离硬是让他走得堪比西天取经。 总算眼巴巴盼到了卧室门口,他又坏心眼地将她压在门外狠狠捣弄。 “喜欢这样吗,心肝?” “不、不要在这里……我们进去好不好……”裴绾浑身酥软,声若蚊蚋,“哥哥求求你……” 然而她越是哀求,体内的硬挺就越亢奋。 “可是宝宝把哥哥夹得好紧,哥哥都走不动了怎么办?” 小家伙委屈巴巴:“明明是你要我含好的……” “这么听话啊。”男人低笑,捏了捏托在掌中的小屁股,“那怎么还淋得哥哥满手都湿了呢?” “!!!” 他笑意危险:“宝贝你说现在该补多少次?” 小怂包无计可施,苦兮兮地开始掉起金豆子。 “不要,不要在这里,哥哥我害怕呜呜呜……” 尽管脑海中无数次幻想着要把他的小娇娇蹂躏得又哭又叫,但当她真哭起来的时候,裴绎就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了,再哭哥哥心都要碎了。”男人连忙打开门,抱着妹妹朝浴室边拍边哄,“宝宝在怕什么,嗯?” “我……我怕失去你……”小姑娘额头贴着哥哥脖子啜泣。 不是怕被人发现,怕受人指点,怕遭人唾弃。 她此生唯一恐惧的,只有失去他。 裴绎愣了愣,不由抚上少女湿漉漉的脸庞,一寸一寸爱怜地吮去她的泪痕。 “傻孩子,哥哥永远都是你的,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等妹妹止住抽噎,他又邪声勾唇:“不过绾绾怎么越害怕就吸得越紧,想把哥哥的魂都吸干是不是,小妖精?” 小妖精羞愤捂住他的嘴:“你!你不许再说话了!” 裴绎笑起来,就算一句话不讲也照样能用那双情意绵绵的眸子将女孩看得羞怯无措。 撒娇的样子,耍赖的样子,气恼的样子,害羞的样子。 全是他日思夜想的可爱样子。 他的妹妹怎么这么乖,即便已经被兄长亵玩得哭哭啼啼,也依然软软偎在他怀里,任由他埋在她的身体恣意入侵。 他似乎总算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男人对调教年轻鲜嫩的女孩乐此不疲。 如果说掌控与征服是世上所有雄性的通病,那没有什么能比在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上随心所欲,更能满足他们恶劣的本性。 何况他一点一滴亲手调教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姑娘。 抑制不住心旌激荡,他一把扯落她裹身的毛毯,将她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按在身下耸动不止。 少女被撞得头晕眼花,翕张的小嘴只剩下细弱的咿咿呀呀。 再次纳入汩汩浓稠,他总算大发慈悲退了出去,把小心肝抱进淋浴间。 脚刚一触地,女孩就感觉像踩在棉花里,双腿打颤,摇摇欲坠。 男人及时揽住她,打开头顶的热带雨林。 身上衬衫瞬间湿透,水流顺着半透明的衣料勾勒出硬朗紧实的胸腹线条,精壮的手臂将她轻松围困,俯身拥抱她的躯体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气息。 犹如一面即将拉满,随时又要张弦的弓。 第105章.救命 小姑娘脑袋快烧糊了,除了眼前这一片若隐若现的性感腹肌,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氤氲水气中,男人笑着亲亲妹妹红透的脸颊,捉住小手放到自己衣扣上,喑哑蛊惑:“乖,帮哥哥解开,嗯?” 裴绾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力气解什么扣子?手指在他暗得令人心悸的目光下更是不听使唤,颤颤巍巍捣腾了半天才勉强解开两颗。 男人越等越焦渴,干脆自己一把扯开衬衫随手一扔,将她转个身压上玻璃门,吮吻她白皙光滑的雪背。 “宝宝,再来一次好不好?” “???”什……么?! 裴绾腿根发软,险些滑跪下去。 “呜呜不可以再来了……” 大灰狼嗓音低得不像话。 “乖心肝,就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嗯?” 嘴上还在无比耐心地征询,分身却已经不容拒绝地贴着臀瓣从后面挤了进来。 身前冰凉与背后火热夹击,贴在玻璃上的浑圆被压得变了形,头顶的巨大花洒不断冲刷着两人滚烫欲燃的肌肤。 一条细腿被他挂在臂弯里,让她得以更完整地为他展开。 这个姿势远比刚才还要可怕。 “哥哥……呜……不要了,太、太深了……” 男人舐咬她的后颈得寸进尺:“再深一点好不好?” “不不不可以……” “嗯?真的不可以吗?”疑问的口吻听起来分外无辜,“可是宝贝下面的小嘴好像在说可以。” “才、才没有!会坏掉的呜呜……” 他邪肆勾唇:“傻宝宝,哥哥怎么舍得把你弄坏呢,要是弄坏了,以后还怎么天天疼你。” 天天?! 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漫长的暗无天日,小家伙可怜兮兮讲条件:“可不可以不要天天……” “不可以。”裴绎残忍拒绝,又是一记深顶,“绾绾生来就是要给哥哥插的,不仅要从早到晚插着你,还要把绾绾的小肚子灌得满满的,像怀了哥哥的小宝宝一样。” “呜呜哥哥大坏蛋!我……我不要喜欢你啦!”裴绾恼得使劲去拧环在腰上的胳膊,还仰起脑袋试图咬他下巴。 可惜个子太矮,压根够不着。 男人对妹妹的“热情表白”深感欣慰,满眼都是愉悦的笑。 他拥住张牙舞爪的小可爱,主动将下巴递到她嘴边,以新一轮的狂烈攻势深情回应。 “嗯,我也爱你。” “……” 抽抽搭搭的嘤咛一刻未歇,羞得月亮都悄悄躲进了云雾里。 “呀啊……慢、慢点,我站不住了……” “那宝贝该说什么?” “……嘤?” “说点好听的。”他揉搓着她柔腻似雪的娇挺,循循善诱,“你知道哥哥想听什么。” 小姑娘茅塞顿开:“哥哥最好了,我最、最爱哥哥了呜呜……” “乖孩子。” 假如他是一柄利剑,她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剑鞘,彼此相嵌的每一厘,每一寸都契合得那样销魂蚀骨,天衣无缝。 等裴绎抵着小心肝尽情释放的时候,她早已失去意识。 然而好不容易叼进嘴的美味又哪里舍得轻易松口。 他舐吻着妹妹纤细的天鹅颈,恶劣地想,既然睡着了,那就不能算最后一次。 裴绾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而精力旺盛的男人竟仍然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驰骋。 “哥哥!你……呜呜不是说好最后一次的吗……” “这就是刚才那次啊。”大灰狼面不改色哄小兔子。 裴绾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成功被哥哥唬得一愣一愣。 小家伙半梦半醒,表情呆萌,愈发让男人肆无忌惮。 娇滴滴的少女虚软瘫在兄长身下,被翻来覆去开拓出从未抵达过的深度。 无论她怎样撒娇耍赖求饶,换来的只有更凶猛的掠夺。 朦胧月辉似一层鲛绡,笼罩着床上十指交扣的抵死缠绵。 一波接一波的灌注早将女孩的小腹撑得隆起,心底那头贪婪的野兽却依旧欲壑难填,叫嚣着誓要将她细细嚼烂,层层浇透。 直到她似乎再也不堪摧折,他才终于鸣金收兵。 “宝宝真乖,把哥哥喂给你的都装满了。” 他餍足地亲了亲白白嫩嫩的小肚皮。 “哥哥今晚不出去了好不好?” “嘤嘤不……” “不然我们继续?” “……” 小姑娘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地想,原来他先前那句有的是她叫救命的时候……是认真的! 裴绾一觉睡到中午被饿醒,累得睁不开眼。 全身更是酸软得像被狠狠碾轧过。 虚弱掀开眼帘,入眼便是男人赤条条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脑袋在哥哥下巴处拱了拱,又仰头亲了亲他的喉结,弯眼窃笑的样子像只偷到腥的小猫咪。 可转念想起自己昨晚被他欺负得惨兮兮,又气咻咻地凑回去咬了一口。 “下次跟哥哥撒娇也可以咬咬别的地方。” 男人冷不丁的轻笑把小猫咪吓了一跳。 “!!!”他从哪里看出她在撒娇了! 小家伙哼哼唧唧不肯承认。 沉睡在少女体内的巨物随着男人的苏醒迅速昂首,她这才迟钝地察觉到异样。 两人不着寸缕,紧密相拥。 而他居然真的就这样把她搂在怀里,塞满了整整一夜! 小脸红艳欲滴,裴绾决定趁哥哥看起来还不太清醒,赶紧逃离,可惜刚开始往后撤,就被裴绎健臂一收。 “又想跑哪去?” 沙哑的低问惹得小姑娘声音都在哆嗦:“哥哥,该……该起床了,我饿……” “哦?饿了?”他随手握住一团绵软,懒洋洋地揉捏,“看来昨晚还没被哥哥喂饱是不是,嗯?” 被侵占一整晚的秘道又湿又软,稍稍一碰便是淅淅沥沥,勾得那根硬挺很快又兴奋起来。 还有什么能比一觉醒来,就已经陷在小心肝的温柔乡里更惬意的事呢? 他扣紧她的臀瓣,不由自主身随意动,时深时浅,时轻时重。 “呜!你怎么还不出去!” “因为宝宝里面太舒服了,哥哥舍不得啊。”男人整张脸埋在她双峰间,孜孜不倦地啃舐。 裴绾不死心,扭来扭去跟哥哥较劲。 好不容易半截身子爬出床沿,还来不及撑起身,就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拽回身下,从背后再次闯了进去。 “嘤——” 第106章.奖励 小家伙被撞得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倒在床上。 男人扯过枕头垫在她腰下,唇舌从后颈顺着脊柱蜿蜒到腰肢,将小姑娘舔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又酥又痒。 “心肝,再给哥哥插会儿,就一会儿,你乖乖的很快就好,嗯?” “我才不信……嘤好深!轻、轻点呀呜呜——” 大掌移到少女被填满的小腹,摩挲那根昂扬的形状,那股禁忌而变态的满足感又开始在心底疯狂滋长,语气听起来却十足怜惜。 “小可怜,好不容易把哥哥喂的都吃进去,又要被撑满了。” “……”如果此刻她手上有一卷胶带,一定会把他这张满篇荤话的嘴给封上! 眼看情势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小姑娘当即软下嗓子。 “嘤嘤哥哥哥哥,惩罚还没结束吗?我已经知道错了呀……” 她不提,他倒是都忘了这茬。 “是吗?”裴绎此刻全副心神都在身下那紧紧吞裹着他的狭小幽径里,揽着她换了个平躺的姿势,心不在焉地问,“真的知错了?不会再犯了?” “嗯嗯!”裴绾头都快点掉了,使劲睁着大眼睛生怕哥哥看不清她此刻极其真挚的眼神。 可惜男人视而不见,将她抱在身上继续顶弄。 女孩本就四肢乏力,被顶得软绵绵地不断娇哼,听见没安好心的哥哥又开始给她灌迷魂汤。 “那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表现也不错,哥哥决定再给你发点奖励。” “!!!” 裴绎戳了戳小河豚鼓起的腮帮子,似笑非笑:“你好像对这个奖励不太满意?” 小河豚瞬间蔫气,很是能伸能屈:“……嘤嘤满意满意!” 男人笑得柔情似水:“那以后哥哥每天都这样奖励你好不好?” “呜呜呜……” 愁眉苦脸的小姑娘趴在哥哥胸口欲哭无泪,奖励太多也是会有负担的! 所谓床上一时爽,床下火葬场。 接下来的一整天,大金毛都巴巴黏在妹妹身边低声下气。 他一边小心翼翼给小心肝揉腰,一边又亲又哄:“宝宝,哥哥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你喊停就停,不生哥哥气了好不好?” “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每次都骗我!”裴绾直到现在还双腿虚软,气哼哼走到咖啡机前,一骨碌往里抖了一大堆咖啡豆进去,“而且……而且你还故意吓唬我!” 男人亦步亦趋贴上去。 “我什么时候吓唬你了?” “你给徐妈提早放假也不告诉我,害我昨晚在走廊一直担惊受怕……” 男人一脸无辜:“嗯?那样不是更刺激吗?” 小家伙跺脚炸毛:“……哪、哪里刺激了!” “唔……绾绾不喜欢在走廊吗?”裴绎一边摸摸妹妹脑袋顺毛,一边若有所思,“那今晚换个地方,楼梯怎么样?” “我才不要!” “嗯?楼梯也不喜欢?”他遗憾叹口气,又极好商量地说,“没关系,反正家里这么大,我们多试几个地方,就知道绾绾喜欢哪里了。” 最好能在每个角落都把他的小心肝尽情疼爱一遍。 男人美滋滋地想。 “!!!”大色魔哥哥! 裴绾化悲愤为力量,恶狠狠地对着咖啡机一通捣鼓。 “喏!”她端着新鲜出炉的咖啡举到哥哥嘴边,“你把它喝下去,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一杯纯正的意式浓缩,无糖无奶,堪比中药。 见小家伙一脸狡黠地盯着他两眼冒光,裴绎只好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啜饮一口。 “怎么样,苦吗?”裴绾歪头笑嘻嘻地问。 裴绎面不改色:“不苦,甜的。” “???”女孩睁大眼,“怎么可能?” 她不信邪地收回杯子亲自抿了一口,小脸立马皱成苦瓜。 “你骗人,明明就好苦!” “是吗?可我觉得很甜啊。”男人忍着笑,把小姑娘圈在臂弯里,俯身舔舐她散发着咖啡香气的诱人唇瓣,“只要是绾绾给我的,就算是黄连也是甜的。” “!!!”小姑娘根本招架不住,勉强抬手去挡他凑上来的唇,“你、你不许再亲了!” 裴绎又趁机亲亲妹妹手心:“可是哥哥太喜欢绾绾,忍不住想亲亲我的宝贝啊。” “你已经亲很久了……”嘴巴都被亲肿啦! 小姑娘红着脸咕哝。 男人眼底笑意更深,揽紧小可爱,含入她的耳珠:“那还是亲不够怎么办?” “……”不怪她意志不坚,只怪糖衣炮弹威力太强! 裴绾捂住耳朵负隅顽抗:“我可没说要原谅你……我、我还没忘记你昨晚的照片呢!” 照片? 裴绎茫然想了想,总算记起那张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照片。 “那都是宁昱的馊主意。”他赶紧抱起小心肝放到吧台上,拉过小手放在心口发誓,“我在那里可老实了,连她们一根指头都没碰……不,就连眼睛都没乱瞟……” 讲到这里他不禁顿了顿,隐约觉得这段说辞似乎有点耳熟。 小姑娘撇撇嘴:“哥哥你好笨哦,也不想想要是宁昱哥的主意这么管用,他还会至今都没追到岑珂姐吗?” 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 智商猝不及防受到质疑,裴绎竟然无法反驳,并且还觉得好有道理。 “不过岑珂姐意志好坚定哦,不管宁昱哥怎么软磨硬泡都不为所动。”裴绾坐在吧台上晃着腿,笑得格外天真烂漫,“不像我,要是有人对我这么有毅力,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家了。” 裴绎顿时脑中警铃狂响:“什么有毅力,那就是脸皮厚,谁要是这么一直缠着你,绝对是图谋不轨。” 显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些日子是如何死缠烂打的。 “可是他每天都会送她很漂亮的花耶,能坚持一件事这么久也很不容易呢。” “……”他的小姑娘这么好哄,以后不会被人随便拿点花就拐跑了吧? 看着妹妹满脸艳羡的表情,裴绎越想越紧张,不由冷嗤:“订个花能费多少力气,替他跑腿送花的才最不容易吧,谁要是给你送束花就能把你感动了?” 裴绾眼珠转了转,皱起小鼻子,满腹惆怅地感叹:“反正又从来没人送我花,想感动也没机会嘛。” 裴绎怔忪一瞬,哑然失笑。 小机灵鬼铺垫这么一长串,原来是在跟哥哥撒娇呢。 不过仔细一想,妹妹从小到大都被自己严阵监护。在他身边的时候没人敢轻举妄动,在学校又有个替他严防死守的宁昙,别说是送花,连根草怕是都没人敢送。 其他女孩能享受的被追求的乐趣,他的女孩也必须有。 “那哥哥给你送花好不好?” “真的吗!”小猫咪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吧台跳进哥哥怀里笑眯了眼,就差背后翘起一条欢欣的小尾巴。 裴绎低笑着亲亲小可爱的发顶。 “嗯,所以昨天的不算数,哥哥重新来追你怎么样?” “……咦?!” 第107章.追求 关于如何追求女孩这项重大课题,毫无经验的裴绎首先放弃了咨询某个不靠谱的狗头军师,尤其那位兄弟自己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打开了搜索引擎。 网上的建议五花八门。 有说送小动物讨女孩欢心的,裴绎想了想家里那只上蹿下跳的蓝胖球,直接略过。 有说带她看电影吃烛光晚餐的,裴绎不屑,太没新意。 有说给她买口红香水的,裴绎拧眉,他家小姑娘已经够招人了,成年以前不准用这些玩意儿。 再往下看,画风就变得越来越诡异。 有人洋洋得意炫耀,那种不谙世事的学生最容易糊弄,随便买几个名牌包就能哄着去开房。 而后面居然跟着不少人点赞附和。 紧接着还有评论补充,对付这些小姑娘用不着太上心,欲擒故纵忽冷忽热就能让她们捉摸不定牵肠挂肚。 裴绎忍无可忍,气得直接扔开手机。 这都是些什么渣男套路! 他家宝贝这么单纯,将来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若是被这种混账盯上可怎么办! 裴绾以为哥哥那天的话只是心血来潮的戏言,毕竟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谁的恋爱是倒着顺序谈的。 但显然裴绎有他自己的倔强。 于是,当他在不久后的满月夜晚,牵着妹妹推开她卧室的法式落地玻璃窗,走到外面开阔的大露台时,小姑娘瞬间被入眼的花海惊得呆立当场。 整个露台不知何时摆满了一片她从未见过的玫瑰花。天鹅绒般的深紫色花瓣像夜色中薄纱遮面的神秘少女,在月光下散发着浓郁诱人的甜香。 “喜欢吗?” 男人从身后将她圈进怀里。 哥哥竟然真的送她花啦! 裴绾兴奋仰头:“这是什么花呀?” “路易十四玫瑰,它的花语是——”裴绎俯首亲了亲妹妹的额头,“我只钟情你一个。” “!!!”他是怎么做到每天的甜言蜜语都不带重样的! 小可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我可以摘一朵放在床头吗?”她低下头羞答答地问。 裴绎失笑,下巴轻轻蹭她发顶:“当然可以。” 小家伙欢呼一声,兴冲冲地奔进房间找来一支浮雕玉石花瓶,小心剪下一朵玫瑰插进去,又拿着花瓶在床边柜左右摆弄半天。 裴绎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只是送你几朵花就这么开心?” “嗯!”小姑娘盯着布置好的花一个劲儿傻笑,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呢! “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唔……想要哥哥!”女孩笑嘻嘻地钻进他怀抱,仰起纯真明媚的笑脸,“可我已经有啦!” 裴绎觉得自己有点把持不住了,勉强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绾绾,你是不是忘记我在追你了?” “嗯?”裴绾挠挠头,又浑不在意地抱住哥哥的腰,贴在他胸口拱来拱去,“那恭喜你现在已经追到啦。” “……”甜蜜暴击。 男人极力稳住快被冲昏的头脑,掌住撒娇的小脑袋,狠心拒绝。 “不对,你不能这么快就答应。” “咦……为什么?” 操心的老父亲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男人追你的时候,你不能太快答应,得慢慢考验他,太容易得手的话,他就不会珍惜你,明白了吗?”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歪头问,“那你会不珍惜我吗?” “当然不会,你是哥哥最珍爱的宝贝啊。” 女孩弯眼笑起来:“那就不用担心了嘛!” “……” 老父亲十分感动,然后更加忧心了。 没过几天,他又派人从拍卖会拍下了一顶月桂叶钻石冠冕。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裴绾回到家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精美首饰,惊奇地问。 裴绎取出冠冕,稳稳戴在她头上,少女如墨的乌发将钻石的璀璨光泽衬得愈加耀眼。 “嗯——”他勾起女孩的下巴,笑意深浓,“是让我家小公主开心的日子。” 少女娇羞又有点纳闷地眨眨眼:“可我每天都很开心呀。” 裴绎很欣慰,她的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他执起她的手,俯首轻吻:“那你愿意永远这样开心地做我的小公主吗?” “好呀!”小可爱立即兴高采烈扑进哥哥怀里。 “……”竟然这么容易又上钩了。 男人扶额,把妹妹举到同自己平视的高度,皱眉问:“怎么这就答应了?” 小姑娘呆住。 “不……不是你问我的吗?”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告诉过你得慢慢考验的吗?” “……”哥哥好难搞哦。 她满不情愿地撅嘴:“那要怎么考验嘛!” “比如,你可以对我提各种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裴绎信心十足,就算妹妹想要星星,他也能给她把陨石弄来。 小家伙立马朝哥哥伸出双手:“那我要亲亲抱抱!” “……不对。”裴绎无奈,“这个不算。” “嘤嘤……”裴绾作势要哭,手脚并用挂在哥哥身上耍赖,“哥哥说话不算数,我就要亲亲抱抱!” “好好,没有不算数。”裴绎没辙,只好抱住小心肝,边亲她脸蛋边耐心引导,“乖,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提一些更有难度的要求,宝宝再想点别的好不好?” “唔……呃……嗯……”黏在哥哥怀里的小树袋熊纠结着眉头直犯难。 裴绎也不催她,抱着妹妹由她慢慢想。 小脑袋蓦地灵光一闪,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比发间的钻石冠冕更闪耀。 “还要举高高!” “……” 第108章.考验 裴绎深感对妹妹的教导任重而道远。 思来想去,又带她飞去了位于加勒比海的私人岛。 这座岛是当年裴父送给裴母的订婚礼物,婚后的每年冬天,他们都会到这里度假。 在裴绾出生以前,裴绎也曾随父母一起来此,度过许多美好的少年时光。可惜自裴母去世后,他们一家就再未登岛。 空置多年,小岛始终被管理得井井有条。裴绎走下游艇,目之所及的码头栈桥、椰林步道和不远处那几栋海景别墅依稀还是当初的模样。除了明显比从前更繁盛茂密的植物,一切仿佛都还停留在静止的昨天。 物是人非,最是引人唏嘘。 裴绾见哥哥站在栏杆边久久不动,默默觑了一眼他的神情,忽然朝着前方的银白色沙滩奔去。 “哇——这里就是爸爸向妈妈求婚的地方吗?”她跳上一架搭在海中的秋千,踩着水花荡起来,“好浪漫呀!” 眸底怅然转瞬隐匿,裴绎循声望去。 女孩闭着眼面朝天空,秀发与裙摆随着秋千的腾空自由飘扬,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迎风飞起来。 他沿着海滩慢慢走过去,深深凝望秋千上的少女。 “绾绾。” “嗯?”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不点,携着灿烂的阳光与海浪将他远去的年少也一同带了回来。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浮上笑意。 “没什么。” 只是突然想牢牢抓住她的手,怕她从眼前飞走了。 管家和佣人在他们到达后便离开了小岛,整座海岛只有这对蜜里调油的兄妹,每天开着游艇出海钓鱼,坐在甲板看海上夕阳,在星空下的海边牵手漫步。 就像他们的父母曾经执手相伴那样。 夜晚海风渐凉,男人从背后罩住衣裙单薄的少女,薄唇贴在她耳边低问:“冷吗?要不要回屋?” 裴绾先是摇摇头,眼珠滴溜溜一转又改了口,使劲往他怀里钻。 “好冷哦,但是有哥哥抱着我就不冷啦,嘻嘻!” 裴绎哭笑不得,揪了揪她的鼻子:“你这么主动,到底是谁在追谁?” 裴绾不服气:“女孩就不可以主动了吗?” “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一个男人总是让喜欢他的女孩主动,只能说明他没把她放在心上。”老父亲时刻不忘进行恋爱警示,“我的绾绾只需要待在原地等哥哥来找你就行了。” 谁知小家伙比他还心急,忍不住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男人失笑:“很快了,宝贝再等等,嗯?” “……”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裴绎的追求之路还是漫漫其修远,毫无进展。 裴绾严重怀疑这根本不是在考验他,而是在考验她。 当晚睡前,裴绎靠在床头浏览杨特助发来的工作汇报,小姑娘找来一本书摆在他腿侧,翘着小脚丫趴在床上,装模作样翻了几页。 见男人浑然不觉,她大着胆子隔着睡衣戳了戳他的腹肌。 裴绎毫无反应。 她有点失望,又打开头顶的移动遮光帘,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屋顶,枕在他腿上数星星。 分针滴答滴答转了半圈,她都开始犯困了,哥哥依旧还是那副岿然不动的专注神态。 但小可爱还没气馁,干脆收起书,一骨碌钻进他臂弯,纤纤玉指在他胸口画圈圈。 “哥哥哥哥,你都看它好久了,它有这么好看吗?有我好看吗?” 怀里冷不丁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无辜又期待地望着他。 再顽强的定力也撑不下去了。 男人瞬间乱了呼吸,手里的平板电脑直接掉床上。 他强迫自己屏息静气,捉住挠心的小手,亲了亲她水嫩嫩的脸蛋。 “当然是我家绾绾最好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定是她的表现方式太隐晦,裴绾认真总结。 隔天去沙滩,她又穿上一套清新可人的薄荷绿比基尼,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结果,裴绎极其不解风情地抓起自己衬衫强行给妹妹套了上去。 小姑娘大受打击。 “你不是说过我下次到海岛可以穿比基尼的吗!” “是可以,但我没说能单穿。”再不给她遮件衣服,他下腹某处就要硬得爆炸了。 “???” 男人把小磨人精抱到腿上,一心要将她身上的扣子从头到尾扣得严严实实。 奈何小家伙忿忿不配合。 兄妹俩一个仔仔细细系扣子,一个紧随其后一颗颗地拆,忙得不亦乐乎。 裴绎只好箍住她手腕,抵着她额头威胁:“再不听话,就要打你屁股了。” 裴绾压根不怕,娇滴滴环住他脖子,胸有成竹。 “哥哥才舍不得呢。” “……” 裴绎喉头滚了滚。 “嗯,哥哥是舍不得。”大掌掀开衬衫,“但你的小哥哥可不一样……”胯间躁动贴上娇嫩的臀瓣示威似的挺了挺,长指挑起她底裤边沿,悠悠往下勾,“它说挨打就得脱光了打。” “嘤!”好羞耻! 小姑娘迅速裹紧衬衫,缩进哥哥怀里,安静如龟。 “哥哥哥哥,我最听话啦,不要打我呀。” 男人捏了捏软乎乎的小屁股,手感弹性十足。 他唇角微扬,低低地笑:“还敢继续勾引哥哥吗?” 小家伙弱弱举白旗:“不敢了呜呜……” “晚上也能乖乖睡觉,不再淘气吗?” “呜呜能……” 第109章.答应 第110章.面对 第111章.勇气 第112章.感谢 第113章.遗嘱 第114章.重病 第115章.公主 第116章.奶油 第117章.愿望 终章.金丝笼 在裴绾左转转,右绕绕的瞎指挥下,裴绎背着小心肝逛遍了整层楼才回到卧室。假如不算上中途险些碰翻摆在走廊的一只清朝乾隆年制的掐丝珐琅彩瓷瓶,撞歪挂在墙上的一幅塞尚的印象派风景画的话,这趟探险旅程基本还算顺利。 小姑娘一通玩闹过后,开始犯起困来。 心猿意马的男人趁她反应迟钝,又成功哄着妹妹泡了个无限回味的鸳鸯浴。 等伺候小公主穿好睡裙,吹完头发,躺进被窝,她已是昏昏欲睡,却还不肯乖乖闭眼,强撑困意央着哥哥给她讲睡前故事。 男人侧卧着一手撑额,一手轻拍怀中的少女哄她入睡。 “从前,有一只大灰狼和一只小灰狼……” “咦?不是大灰狼和小绵羊吗?” “呃……这是另一个故事。” “那小绵羊去哪了……”女孩担心地问,“不会是被大灰狼吃掉了吧?” “……”如果他现在说是,她会不会被气哭? 裴绎清了清嗓子。 “好吧,那从前,有一只大灰狼和一只长得像小绵羊的小灰狼……” “???”裴绾噘嘴嘀咕,“怎么还是小灰狼?” 裴绎笑着点了点皱起的小鼻子:“因为她是大灰狼的小宝宝,当然是小灰狼啊。” “……” 似乎一时也指不出究竟有哪里不对,裴绾懵头懵脑听着哥哥的新故事,很快就要睡过去。 “绾绾。”他忽然轻声唤她。 “……嗯?”小家伙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跟哥哥在一起,每天都有过得很开心吗?” “嗯!” “就算我们接下来有很长时间分隔两地,哥哥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也不会觉得委屈吗?” “嗯!” “那……”他垂眸凝视她,“会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 裴绾睁开眼纳闷想了想,隐约记起这个问题,不久前崔南溪好像也问过她。 彼时一群好友聚在崔家的天台花园开烧烤派对。 露天投影里正直播着一场电影节颁奖典礼,尹钧河作为表演嘉宾上台,演奏本届提名影片的主题曲。 不出当初宁昱所料,以尹钧河的颜值和实力,凭借一部青春电影的客串,再配合专业团队的宣传造势,甫一亮相就俘获了万千少女的心。而原本小众的古典乐,也因为专辑封面上那张俊秀又略带忧郁的脸,突然就变得不那么晦涩,一经发售就迅速冲上各大热销榜。 现场的镜头与灯光都为他聚焦,导播十分懂事地切了个大特写,清隽的侧颜和专注演奏时低垂的长睫毛,立即引来荧幕前一众女孩的惊呼。 显然海德的女高中生们也未能幸免。 而被冷落在一旁,吭哧吭哧围着烧烤架忙活的男生们十分不满。 “嘁,不就是弹个钢琴嘛,一个个跟没见过帅哥似的,肤浅!” “有本事你们也派一个去国际大赛拿奖,上颁奖典礼表演啊!”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这儿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嘛!”宁昙抖腿冷哼,“那些什么国际大赛的奖杯她从小就拿到手软,是吧绾绾!” 等了好一阵,却听不见回应。 “绾绾?绾绾……?诶她人呢?!” 女生们笑作一团。 “那是人家绾绾的本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崔南溪爬到更高处的屋顶上,幸灾乐祸俯视两方互怼,又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闺蜜。 “绾绾,你当初拒绝宁昱哥的提议,并不是因为怕跟学业冲突,对吧?” 裴绾一怔,视线从前方如梦似幻的舞台和行云流水的演奏移到她脸上。 “其实是为了裴绎哥吧。” 出道成名既意味着能走上更华丽的舞台,也意味着生活将随时面临被窥探的风险。 裴绾低下头,没有说话。 “绾绾,你会觉得遗憾吗?” 裴绾无言片刻,而后平静叹息一笑,朝后躺倒。 “南溪你看,这头顶的星星有那么多,可并不是所有星星都必须成为最耀眼的那一颗。” 那些没那么闪耀的星星也总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南溪,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了,我有一直陪伴我的哥哥,有你们这些关心我的朋友,将来还能有我热爱的音乐事业,上天已经对我很眷顾了。” 即使星光比别人微弱一些也没关系,她的身畔,早已拥有太多足以照亮她的明灯。 “我哥哥曾经说,人生总有取舍。” 春夜的微风轻柔撩起少女的发梢,她静谧的笑容隐没在四周嬉闹欢笑的人群里。 “世上一切东西都有它的价码,人还是不应该太贪心,什么都想得到的话,代价未免太沉重,对吧?”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幸福若太完美,难免易碎。 “什么遗憾呀……”裴绾打了个呵欠,又往哥哥怀里钻了钻。 裴绎俯首轻吻她粉嫩的脸颊,大掌覆上小手十指交扣。 “比如别的女孩都能拥有被世人见证和祝福的婚礼,我的绾绾却没有。” 小姑娘嘟囔着纠正:“有婚礼呀。” 裴绎愣住:“什么时候?” “就在岛上那晚啊。”她实在太困,眼皮越来越沉,软软糯糯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了……” 那一晚的夜空作证,星辰为伴,海浪奏响神圣庄严的婚礼进行曲,月光为她披上皎洁的新娘头纱。 从他把那枚戒指戴上她无名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嫁给他了。 裴绎怔忡好半天,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他的宝贝怎么这么好哄,竟然对男人一点要求都没有。 万幸妹妹是被他养在精雕细琢的笼中时刻珍惜爱护,否则不知会被多少花言巧语的狂蜂浪蝶,手指稍稍一勾就拐走了。 但他似乎忘了。 乖巧娇弱的小金丝雀看似柔若蒲苇,实则坚如磐石。 即便长大后会时常好奇地飞出笼子去看世界,但只要他远远牵一牵系在她脚踝上的线,她就知道该回家了。 若伸来的不是他的手,谁又能轻易将她收入掌心呢。 万圣节彩蛋 一卷秋风,满地斑驳。 泛黄的银杏树叶随风散落,在道路两旁铺出一片灿烂的金箔。 裴绾所在的海德国际学校小学部通常下午三点下课,之后是各种丰富的课后兴趣活动。 而高中部下课比小学部晚一小时,从下课铃响的那一刻起,裴绎就必须以超高的效率,处理完作为学生会主席的事务,再赶去对面接妹妹回家。 比起刚放学时的熙熙攘攘,此刻的校门已冷清许多,偶有三两个小学生有说有笑地结伴而出,在门口挥手道别后,便跟着等候的司机上了保姆车。 “这俩小孩今天怎么这么慢,全校人都快走光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宁昱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耐心即将告罄。 裴绎瞟了一眼腕表,决定进去找人。 两人经过学校的艺术剧场,正要转弯去教学楼,拐角处冷不丁冒出一坨黑影,一头撞到宁昱腿上,又被反作用力弹开,一屁股坐地上。 “哎哟!” “……” “啊,抱歉抱歉。”宁昱连忙把那小孩拎起来,待看清眼前竟是一具人形骨架,瞬间惊得撒手,“妈呀这什么玩意儿!” “……哥。” 这玩意儿还开口说话了。 宁昱定睛一瞅。 “阿昙?!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宁昙兀自拍拍屁股上的灰,对于他哥的大惊小怪很是嫌弃。 “这我们班万圣节舞台剧的演出服,刚才一下午都在彩排。” 宁昱这才记起来,这是海德小学部的传统,每年万圣节,学校都会组织游园会,各班还会表演舞台剧,并邀请学生家长们出席观看。 再看一眼自家弟弟的打扮,他眼角抽搐:“所以,你演的是……” “这都看不出来?骷髅啊!”宁昙叉起手臂,满脸骄傲,“你知道我们班多少人想演这个角色吗,最后就只有两个人抽签抽到了,怎么样,很酷吧!” “那你在剧里主要是——?” “哦,就全程一人站一边守门,啥事不用干。”主打一个轻松陪伴。 “……你怎么不干脆演个门呢。” 这届小孩怎么这么没追求!他记得他们当年可是人人都抢着演吸血鬼来着! 兄弟俩说话间,依然没等来裴绾的身影,裴绎禁不住问:“怎么就你一个,绾绾呢?” “她走太慢了,在后边呢。”宁昙突然压低声量,“我可是专门来事先提醒你们,待会儿千万别提舞台剧的事,更别问她演的是什么。” 宁昱不解:“怎么,难不成她是另一个骷髅?” 话音刚落,一颗圆不溜秋的金灿灿的南瓜灯出现在剧场门口。 裴绎和宁昱注视着那颗南瓜灯蔫耷耷地拖着小短腿,慢吞吞挪到他们跟前。 好……好萌。 可瞧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两人默默交换一下眼神,貌似有点棘手。 毕竟他们左看右看,也没看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 裴绎在妹妹面前蹲下身,笑着摸摸她的头。 “是谁家的小南瓜这么可爱啊。” 结果——精准踩雷。 “才不可爱呢!”小南瓜重重跺了跺脚。 裴绎摸不着头脑,把她抱起来,问:“哪里不可爱了?” “胖胖的,圆圆的,一点都不可爱!”裴绾瘪嘴嘟囔。 那多可爱啊…… 但面对妹妹那张沮丧的小脸,裴绎话到嘴边,没敢说出口。 “是么,”他清了清嗓子,铆足劲夸奖,“可哥哥觉得绾绾一点也不胖不圆,是最漂亮可爱的小朋友。” 小耳朵狐疑地竖起来。 “真的吗?” “不信你问他们。” 宁昱立马按住宁昙脑袋,兄弟俩整齐划一,连连点头。 裴绾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评判他们的可信度。 “比女巫还可爱吗?” 宁昙觉得做人还是得实事求是:“那倒也没……唔——唔——” 一记眼刀扎过来,宁昱赶紧捂住弟弟那张不要命的嘴,然后迅速将他拖出校门。 “你看,大家都觉得我们绾绾最可爱。”裴绎收回目光,笑眯眯地说。 然而小家伙情绪依旧很低落:“那也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哥哥坐在台下都看不到我了。” 裴绎总算摸到点门道。 “你是担心哥哥看不到你?” 裴绾垂着眼,怏怏点了点头。 原来问题竟出在这里。 “怎么会呢,只要绾绾出现在台上,哥哥一眼就能看到你。”他贴了贴妹妹额头,软声哄道。 “就算台上有很多南瓜灯,也能看到我吗?” “当然,不管绾绾在哪里,哥哥都能感应到。” 成功被顺了毛,小不点终于高兴起来,挺直腰板,霸道要求:“那你不要看木乃伊。” “好好。”木乃伊有什么可看的。 “也不准看狼人。” “是是。”这究竟是个什么群魔乱舞的剧? “更不许看女巫!” 听起来这应该才是重点。 “嗯,我谁都不看,只看绾绾。” 表态无可挑剔,小南瓜很满意,弯起眼在他怀里蹭蹭。 “哥哥。” “嗯?” “我没有演到主角,你和爸爸会失望吗?” “当然不会。”裴绎很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裴绾低下头,无意识地戳弄自己身上圆滚滚的南瓜裙。 “我同桌也没有演到主角,她爸爸知道后就说没时间来看演出了。” 裴绎拧眉,这家长是怎么当的,打击自家孩子不说,还连带影响了他家宝贝的心情。 “宝宝,无论你演什么,我们都是你最忠实的观众。任何角色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如果一场戏里只有主角,没有配角,那就成了自说自话的独角戏,大家看了也会觉得很无趣,对不对?” 裴绾眨了眨眼,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本,绾绾是自己的主角,也永远是哥哥人生里最重要的主角。”他抱着妹妹朝校门外走去,“你只需要把这次演出当作一场游戏,开开心心去玩就行了。” 可惜六岁的小朋友还难以领悟太过深奥的安慰,反倒略带苦恼地叹气:“那我能当两个主角,哥哥却只有自己那一个,好孤单哦。” 裴绎失笑。 歪头思索一阵,她很快又想出办法,喜滋滋地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哥哥也当我的主角,这样我们就都一样啦!” 凉风顽皮地摇晃树枝,一片银杏叶悄悄降落在头顶,化作了小姑娘发间一枚金黄的发夹。 裴绎望着妹妹天真烂漫的笑颜,只觉心间都溢满了金秋的暖阳。 裴绾见哥哥一直盯着自己脑袋,奇怪地问:“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哦,是一只毛毛虫。”裴绎面不改色回答。 “!!!”裴绾惊恐得眼睛瞪老圆,抱头抓狂,“毛毛虫?!我不要毛毛虫!哥哥快把它弄走呜呜呜……” 他又一本正经观察。 “唔,好像看错了,不是毛毛虫。” “???” “那那那是什么!”她紧紧扒住哥哥脖子,一动不敢动。 沉醉的夕阳酿红了天边的云。 晚风拽住时光的衣角,让它慢些走。 银杏树下的少年缓缓而笑。 他抬手拈下那枚金叶,定在小不点的鼻尖,隔着薄如蝉翼的叶子,投下轻柔的吻。 “是秋天。” 裴家兄妹问答特辑 1. 请问你的名字? 裴绎:裴绎 裴绾:裴绾,我的名字是哥哥取的呢(弯眼笑) 2. 两人的年龄差是? 裴绾:哥哥比我大11岁哦 裴绎:……(并不是很想承认) 3. 性别是? 裴绎:我想这应该不难看出来吧(冷漠脸) 裴绾:(捂嘴笑) 4. 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裴绾:唔……乖巧?(歪头) 裴绎:温和? 众人:你们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5. 对方的性格? 裴绾:哥哥超温柔体贴,超有耐心 裴绎:在我身边很乖很黏,我不在的时候就……(笑) 众人:这下明白你们的误解从何而来了 6. 两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裴绎:她出生的时候,在医院 裴绾:(囧)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裴绎:小小软软的,抱她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怕弄疼她 裴绾:人家还是小婴儿,怎么记得?(理直气壮) 8. 当时对对方的想法是? 裴绎:要好好守护她长大 裴绾:小婴儿能有什么想法(摊手) 9. 当时有想过你们会发展出现在这样的关系吗? 裴绎:我看起来,很像个变态吗? 裴绾:(埋头笑) 10. 那么是什么契机让两人决定在一起的呢? 裴绎:看文不就知道了 裴绾:(继续笑) 11.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裴绎:只要是绾绾,哪一点我都喜欢 裴绾:我也是! 12. 讨厌对方哪一点? 裴绎:不是刚才回答了吗?(皱眉) 13. 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裴绎: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我和她更完美契合的人吗? 裴绾:(害羞捂脸) 14. 怎样称呼对方? 裴绾:哥哥 裴绎:绾绾,宝贝,乖乖,心肝,宝宝,小…… 裴绾:可以了可以了(慌忙捂住哥哥嘴) 15. 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裴绾:不用再多啦! 裴绎:唔,好像还没听绾绾叫过我的名字 裴绾:咦?! 裴绎:要是今晚能听到绾绾这么叫我就好了(意味深长) 裴绾:!!!(警觉) 16.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裴绎:唔,那还挺多的…… 裴绾:大色狼(认真脸) 裴绎:…… 17.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送? 裴绾:平时逛街如果看到适合哥哥的袖扣、领带之类的配饰,就会买给他 裴绎:只要觉得是她会喜欢的东西,都会送给她 18. 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裴绾: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裴绎:一样 19.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裴绎:为什么会存在这种问题? 20. 你的毛病是? 裴绎:爱操心吧,但没办法,自己养的孩子,不管长多大都不可能不操心 裴绾:比较执拗,有时容易钻牛角尖 21. 对方的毛病是? 裴绾:总是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我不是小孩子啦 裴绎:体力不太好,得加强锻炼(正经脸) 裴绾:……(头顶冒烟) 22. 两人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裴绎:这还用问? 23. 两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裴绎:(愣) 裴绾:呃,在我们家岛上? 24. 那时候两人的气氛怎样? 裴绾:唔,温馨? 裴绎: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约会过(思索) 裴绾:咦,那不算吗?! 25.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裴绎:我居然没带绾绾正式约会过(瞳孔地震) 裴绾:(懵) 26.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裴绎:够了,下一题 裴绾:(偷笑) 27. 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裴绎:惊喜 裴绾:保密 28. 会为对方吃醋吗? 裴绾:哪、哪有……(嘴硬) 裴绎:没必要,但不影响我会 裴绾:!!!(呆) 29. 你有多喜欢对方? 裴绾:当然是最最最爱哥哥啦 裴绎:视若珍宝,爱逾生命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裴绎:一撒娇或者掉眼泪就没辙 裴绾:温柔注视我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可以 裴绎:真的什么都可以?(微笑) 裴绾:!!!(脸红)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裴绾:哥哥说过他不会呀 裴绎:她是我的(答非所问)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裴绾:嘤嘤哥哥说过他不会!(哭哭) 裴绎:这种蠢问题是谁想出来的?(抱起妹妹摸头亲亲)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么办? 裴绎:不存在这种情况,我们会一起从家里出门 裴绾:有道理 34. 对方性感的表情? 裴绾:专注工作的样子,给我讲题的样子,出门前系领带的样子,唔还有……哎呀实在太多啦(羞涩) 裴绎:可爱也是一种性感(笑) 35. 两个人在一起,对方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是? 裴绾:把我抱在怀里,贴着我耳朵讲话的时候 裴绎:眼里只装着我的时候 36.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裴绾:跟哥哥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幸福 裴绎:她幸福,我就会觉得很幸福 37. 两人之间有过矛盾吗? 裴绾:分手那次算吗? 裴绎:不算,我们没分过手(强调) 裴绾:哦,那就没有 38. 都是些什么矛盾呢? 裴绎:不是说了没有么(倔强) 39. 之后如何解决和好? 裴绎:……说来话长,去看文吧 40. 如果下一世只能做兄妹或恋人二选一,会选哪个? 裴绾:为什么只能选一个?(要闹了) 众人:这个问题就是这样设置的啊 裴绎:那让问题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众人:…… 41.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裴绾:每天都觉得被哥哥爱着(甜蜜) 裴绎:(满意) 42. 对方是如何向你表达爱意的? 裴绾:哥哥随时都会向我表达,不管是行动还是语言 裴绎:从她看我的眼神,我就能知道 43. 你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裴绎:向日葵,我的绾绾要永远开在阳光下 裴绾:康乃馨! 裴绎:??? 众人:这好像是送父母长辈的花吧 裴绾:对呀,哥哥悉心照顾我长大,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我也要送给哥哥(感恩) 裴绎:…… 44. 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裴绾:有啊,但早就被哥哥发现了(对手指) 裴绎:有,不过她也已经知道了 45. 你的自卑感来自? 裴绾:想快点长大,变成能帮哥哥分担的大人 裴绎:得多了解一些她和同龄人喜欢的东西,不然怕她跟我待久了会觉得无趣 46. 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裴绾:只有最信任的几个朋友知道 47. 特别想看对方穿什么衣服? 裴绾:想看哥哥穿回高中制服,要是能假扮成高中生,跟我一起去上学就更好啦嘻嘻 裴绎:(沉默) 裴绾:哥哥你没有想看我穿的吗? 裴绎:咳,有,但说出来,可能被消音 裴绾:…… 48. 最喜欢对方身上哪个部位? 裴绾: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又温柔,哦对了还有手,哥哥的手很温暖有力,每次牵着我都会很安心 裴绎:(盯着妹妹的胸) 裴绾:……当我没说! 49. 最希望对方做到的事是? 裴绾:健康长寿,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不分离 裴绎:幸福快乐,可以自由地做任何想做的事,过她喜欢的生活 50. 觉得与对方的爱能否维持永久? 裴绾:能,比永久还要久!(超大声) 裴绎:嗯,就像她说的这样(宠溺笑) 番外.礼物【1】 93pe.com 新年伊始,裴绎便率领着由盛通集团高管、专业顾问和律师组成的商务团飞往美国。 纽约刚下过一场大雪。 天刚蒙蒙亮,铲雪机已经开工,只为了赶在早高峰前,清理掉道路上的积雪。 曼哈顿下城的华尔街上,西装革履的人们手捧咖啡,步履匆匆。在度过了弥漫着肉桂香气的圣诞和新年假期后,又投入到了崭新的忙碌之中。 而路过的商店橱窗里,仍悬挂着温馨的彩灯和槲寄生装饰,恍惚给人一种节日尚未到来的错觉。 裴绎一行人下榻的纽约广场酒店位于第五大道的黄金地段,与中央公园隔街相望。 这幢历经百年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见证了无数名流的传奇和风华,是纽约上东区的经典历史地标。 亦是,盛通集团此行的收购标的。 经历了前期长达半年的竞价,交涉,尽职调查和多轮博弈,双方在最后这场谈判中,都表现了十足的诚意。 最终,盛通集团以6.3亿美元的价格,从卡塔集团手中收购该酒店的全部股权。同时,将保留现有酒店管理方费尔蒙集团的经营管理权,并与其达成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此前,盛通集团在伦敦和巴黎也陆续收购了多家历史悠久的知名酒店,并非为了直接经营,而是为海外资产布局,配置的地产投资。 而裴绎看中的,正是它们之于这些城市,无可取代的时代地位和价值。夲伩首髮站:712t.com 签约完成后,裴绎出席了卡塔集团ceo为他设的招待晚宴。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裴总,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上午十点召开,费尔蒙那边的意思是,您能否给媒体提问环节多预留一些时间,毕竟这次收购的是纽约着名地标,媒体都相当关注,来的人会很多。” 天黑后,又下起了雪,而酒店内始终温暖如春。 裴绎顺手取下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想起裴绾送他这条围巾时,踮起脚尖往他颈项挂的模样,不由弯起嘴角。 赶在年关前将收购协议敲定,他终于能安心去伦敦,陪他的小姑娘过春节了。 为了这桩交易,他忙得连圣诞和新年都没法过去陪她,这回怎么也得好好补偿。 “可以,再多十分钟,足够了。” “明白。还有,《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都在联系我们,想约您做个专访。” “专访就不必了,若是有关收购的话题,让他们直接在发布会提。” “好的。另外,walton先生想邀请您到他长岛的宅邸聚会,我已替您预留了后天晚上的时间。” ericwalton与裴绎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校友,也是校网球队的队友,两人关系很好。 他的家族是美国着名的零售业大亨,但他本人无意参与家业,而是创立了一家对冲基金。 如今,他们一个管理着庞大的上市公司,一个在华尔街风生水起。即使毕业多年,远隔重洋,也依然保持着长久的友谊。 “不用等后天,就明晚吧。”裴绎当即决定。 杨特助将老板一路送到皇家套房的专用电梯口,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明晚,我想您应该不会有时间,还是后天比较合适。” “……”到底,谁才是老板? 裴绎思索半天愣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时间。 但杨特助这么多年在工作上从未出过差错,看他一脸笃定,裴绎还是选择相信他的专业。 “我明天除了去发布会,还有其他什么安排吗?” 杨特助淡定颔首,深藏功与名。 “这得等您回到房间,才能知道了。” “???” 电梯门缓缓打开,裴绎走进套房。 一个巨大的黑金礼盒,摆在客厅中央。 礼盒足有半人高。金色缎带绑成的精美蝴蝶结,静静躺在顶端,等待他的揭幕。 裴绎眼皮一时七上八下,心道,杨特助要是真敢给他搞出什么不该有的‘惊喜’,他的职业生涯,就该到头了。 伸手扣了扣盒面,似乎没什么动静。 他勉强松了口气,这才扯掉缎带,掀开盒盖。 只朝里瞥了一眼,整个人便当场定住——一堆云雾似的软纱簇拥中,身穿雪白羊毛针织裙的少女,睡得正香。 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他的小金丝雀,飞回来了。 这个惊喜,的确可以有。 裴绎脱下大衣,俯身将她从盒子里捧出来,动作轻柔,但还是弄醒了她。 “唔……哥哥?”小姑娘揉了揉眼睛,趴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咕哝,“你怎么才回来……” 距离上次去伦敦看她,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可她一开口却是这样寻常,语气里带点撒娇的嗔怨,倒似两人从未分别。 而是她一直在这里,等他归家。 男人目光软如冰雪消融。 “抱歉,哥哥回来晚了。”他亲亲她的额头,顺手摸了摸她不及膝盖的裙角,不赞同地拧起眉,“怎么穿这么薄,还这么短?” 说话间,已经拿起自己的大衣罩住妹妹全身。 “我不冷。”裴绾企图挣扎。 裴绎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不由分说把大衣裹得更紧了。 “听话。” “……” 有一种冷,叫做哥哥觉得她冷。 “什么时候到的,等我很久了么,肚子饿不饿,晚饭吃过了吗?” 问题太多,裴绾只捡了最关键的回答:“吃过啦,杨特助帮我安排的。” 裴绎哼笑:“他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背着我办事了。” 难怪刚才在楼下,表现这么可疑。 “是我拜托人家的,你可不能找他麻烦!”裴绾扳正哥哥的脸,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冲他眨巴眨巴,“而且,在这里见到你最可爱的妹妹,你难道一点都不惊喜吗?” “……嗯,很惊喜。”男人低声笑出来,“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再把自己装进盒子里了。” “为什么?” “里面空间太小,容易缺氧。”裴绎抵上她额头,蹭了蹭小鼻尖,“要是把我最可爱的妹妹闷晕过去怎么办。” “!!!” 裴绾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盒子闷晕,但很确定,她又被哥哥的蜜罐砸晕了。 厚脸皮夸自己最可爱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但再听他特意强调一遍,就要找不着北了。 “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裴绎捧起小脸,轻啄她嘴角,一会儿亲亲左边,一会儿又亲亲右边,“想我了?” 亲完一通,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家长。 “学校假期不是都结束了,你翘课来的?” “才没有,我有跟教授请假的。”裴绾立即低眉顺眼,满脸乖巧状,“我跟她说,我和我哥哥相依为命,他辛苦养我,供我读书,自从我到英国上学,就只剩他一个人在家,他觉得很孤独,想我想得都思念成疾了……” “……”仔细琢磨,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小家伙越说越起劲,还十分沉浸地拎起哥哥袖口,擦擦眼角。 “……哥哥希望能在生日那天见到我,像我这么懂事的妹妹,怎么能不满足他的心愿呢,所以就拜托教授放我几天假啦。” “嗯?”男人听到这里,讶异挑眉,“生日?” 裴绾嗔他一眼,长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又把自己生日忘掉了!” 番外.礼物【2】 裴绎的生日在一月。 这也意味着,是每年春节前最忙的时候。自从他接手集团以来,就再也没空在意自己生日。 裴绎闻言一怔。 “是今天?” 裴绾摇头,把手机上的屏显时间指给他看。 “还有1小时27分,就迎来你三十岁的生日啦!” “……”倒也不用,专门提醒他这个岁数。 或许因为他的小姑娘尚在青春活泼的年纪,对于岁月的流逝,他并没有多少真切的实感,反倒常常以为,这是离他还很遥远的阶段。 年少总觉光阴漫长,原来三十年的人生,一晃眼便过去了。 好在,这其中的十九年,都有她与他共度。 “哥哥!”她搂住他脖子,在他唇边印上一枚香吻,笑吟吟邀功,“你的礼物已经把自己打包好空运过来啦!” 娇娇软软的妹妹贴在怀里,还主动献吻。 简直受宠若惊。 不待她撤退,便将她狠狠嵌入胸膛,用力回吻过去。 原本心疼她千里迢迢飞过来,想让她早点休息。 却被她甜甜的一个吻,撩得心潮澎湃。 他微微喘息着,捏了捏细软的腰肢,嗓音低懒。 “那,我可以提早拆我的礼物吗?” 女孩耳根悄悄泛红,凑近他的喉结亲了一下,又迅速把头埋回他怀里。 男人眸色转深,猛地将她打横捞起来,径直朝卧室走去。 套房有三间卧室,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床最大的这间。 窗外大雪纷飞,床头亮起的暖光如冬夜里的火焰,将彼此的呼吸点燃。 小姑娘乖巧跨坐在男人怀里,不知不觉,唇舌又缠连到了一处。 针织裙的长度堪堪只够包裹住她的臀,贴身的剪裁更加方便他尽情探索玲珑的曲线。 她在他的掌中浑身发软,眼眸也变得湿漉漉的。 男人吻了吻她的水眸。 “现在,该从哪里开始拆我的礼物呢?” 女孩的脸更艳了,羞赧牵起他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纽扣上。 裴绎目光随即顿住。 今晚的她,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缓缓勾唇:“宝宝自己拆给哥哥看,好不好?” 浓密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小姑娘攥住纽扣,眼神游移。 “那……你先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裴绎只当她是害羞,欣然配合。 然而,当他再睁开眼,发现怀中羞涩的妹妹变成了一位性感的兔女郎时,他就有些后悔刚才闭眼了。 低胸露背的黑色蕾丝连体内衣,配同色领结,头上还戴了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 男人的魂都被眼前的小妖精勾走了。 这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以往也不是没哄过她玩一些小游戏,但妹妹年纪小,接受程度有限,他也舍不得勉强她。 出乎意料,在三十岁即将到来的这一天,他的福利待遇,突然迎来了质的飞跃。 “哥哥?” 兔耳朵又随她歪头疑惑的动作,一晃一晃,晃得他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犹豫好久才下定决心选了这样大胆的设计,就是为了给哥哥惊喜。 可见他一动不动,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不说话。 难道,是她猜错了,哥哥并不感兴趣? 裴绾垂下眼,怯怯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哥哥,你……不喜欢吗?” 声音绵软得像忐忑无措的小奶猫,听上去快要哭了。 他的小心肝根本意识不到,此刻的她,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强。 身上为他装扮着情趣意味十足的内衣,委屈失落的表情却依旧那么娇憨无邪。 真是,不知该怎么疼她才好。 男人暗自一叹,拥紧不安的小兔子,亲吻她的额角。 “喜欢。”喜欢得要命。 他的嗓音低哑至极,也温柔至极。 “原来我的礼物,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啊。” 他笑着抬手拨弄她头上的兔耳朵。 小兔子红着脸嗫嚅:“你不是说过,想看我穿什么黑丝内衣,戴兔耳朵么。” 他含入她的耳珠,继续调笑:“那我还说过,想把你绑在床上,你也答应?” 裴绾双颊发烫,却罕见地没有反对,只是小声支吾。 “也……也不是不行。” “什么?” 这回轮到裴绎愣住了,黑眸直勾勾锁定她。 女孩如今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 “那个,就是……”被哥哥盯得不敢对视,小脑袋埋进他脖颈拱了拱,“哥哥想对你的礼物做什么都可以哦。” 怦怦——怦怦—— “不过!”她又抬起脸,在他耳边悄悄申明,“是仅对这次生日有效的特别限定哦。” 胸腔内传来越来越剧烈的跳动声,像是整颗心脏即将炸开。 裴绎理了理妹妹耳鬓的发丝,轻咬她的耳垂。 “是么——”低沉的笑声钻入耳中,“那我可得抓紧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了。” 大掌贴上精致的蕾丝,像隔着一面神秘而魅惑的黑纱,抚摸底下凝润如脂的白玉。 他衔住她的锁骨,细细吮舐,手伸向臀后,却意外碰到了一团绒毛。 “嗯?这是什么?” “是……是尾巴。”小家伙扭了扭身子,有点难为情。 片刻惊讶后,笑意溢出了眼底。 “真可爱。”他亲了亲她的脸蛋夸奖。 男人貌似对妹妹的尾巴产生了极大兴趣,将毛团捏在手心里不住把玩。 直到怀里的小姑娘揪住他的领带,表达抗议。 “哥哥哥哥,不要玩人家尾巴了。”圆圆的尾巴都被他玩扁啦! 裴绎忍住笑:“哦,那想让哥哥玩什么?” 裴绾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 男人气息越渐炽热,一只手覆上娇软的双峰,慢条斯理地揉搓。 “玩这里怎么样?” 轻松剥开半遮半掩的低胸蕾丝,露出洁白挺拔的浑圆。 “乖孩子,自己捧起来,喂给哥哥,好不好?” 少女咬了咬唇,羞答答托起两只白晃晃的饱满。 男人呼吸渐沉,似被脖子上的领带扼住了喉。 他虔诚地埋入乳间,细嗅她的芳香。 犹如干渴的猛虎,在娇艳欲滴的蔷薇面前,匍匐低头。 然后,倏地一口咬上去。 “呀——” 小姑娘被激得一阵颤栗,眸中不自觉漫上一层水光。 “呜呜哥哥轻点嘛……” 裴绎舔了舔妹妹,以示安慰,进而换成令人更加难耐的吸吮。 这下小心肝彻底软得一塌糊涂,再也无力抱怨。 他顺势将她推倒,压在身下,释放出昂然的欲望,挤入乳缝。 番外.礼物【3】 “哥哥……?” 女孩睁大眼睛,嘴唇微微张着,傻傻望着近在咫尺的滚烫器物,眼里的雾气更浓了。 男人的喉结也滚动得愈发快了。 他伸出拇指,按捻那片引人无限遐想的唇瓣。 “宝贝,你再这样看着它,哥哥就要忍不住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了。” “???” 小姑娘依然一脸懵懂。 拇指微微插入她的口腔,目光流连在逐渐湿润的唇上。 这么粉嫩小巧的嘴,他都不敢想象,若是乖顺含住他的时候,该有多销魂…… 但终究,再如何肖想,也还是舍不得。 根植骨髓的疼爱,注定胜过始于本性的欲望。 他默默一叹,转而握住那对椒乳,用力夹紧分身。 “还是先做点不那么过分的好了。” “……” 良久之后。 斑斑缕缕的浓浊自少女的乳沟蜿蜒到小腹。 男人居高临下,欣赏着自己在妹妹身体留下的艳丽画作。 “我的小兔子被弄脏了,真漂亮。”他俯身吻上小嘴,喃喃低问,“还想让哥哥继续玩吗?” “呜——” 小家伙根本不敢去看那一滩狼藉,抓过一只枕头挡住脸,在床上打滚儿。 他趁机把她翻过身,薄唇印上女孩光洁的背脊,亲吻至腰窝。 “乖宝宝,别害羞,哥哥想听你自己说,好不好,嗯?” 裴绾向来招架不住这样酥麻入骨的诱哄。 忸怩好一会儿,才听见蚊蚋似的声音从枕头里飘出来。 “想……想让哥哥,继续玩小兔子呜呜呜……” 说完就再也不肯把脸抬起来。 正吻着少女后颈的男人顿了顿。万般柔情在心间迅速膨胀,发酵,继而从唇角化开。 修长手指扣住颈间的暗纹领带,朝下松了松,眉目间的温度愈发灼人。 “怎么办,我的小兔子这么可爱,我都有点不忍心把你绑起来了。” 嘴上说着不忍心,领带却已被极其利落地单手扯下来,缠住了两只纤细的皓腕。 “……”哥哥果然是大骗子! 小心肝皮肤娇嫩得很,他不敢缠太紧,只将领带松松绕了两圈,简单系了个结。 最后还不忘认真叮嘱:“待会儿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哥哥,嗯?” 女孩软软应了一声,趴伏在他身下的模样很是乖巧,惹得某处又再次硬得发疼。 他拍了拍翘着尾巴的小屁股,示意她撅起来。 手指探入腿心,挑开连体内衣底部的暗扣,不紧不慢地逗弄。 小姑娘立刻跟着哆嗦起来。 “啊……” “呵,还是这么敏感。”裴绎轻笑着,手上加重了力道,“小兔子乖乖,还不把门打开?” “啊嗯……” 一双细腿在他的注视下,颤颤悠悠地敞开。 大量莹液随着一览无余的风光流泻出来,浸透了整片蕾丝花边。 还未进入,就已湿成这样。 男人呼吸滞了一刹。 “小兔子要吃胡萝卜吗?” “要……” 他却抽回了手,将指尖带出的晶莹涂抹上勃发的巨物。 “那就自己来。” 裴绾霎时心如擂鼓。 他甚少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却莫名让她浑身热得快要烧起来。 “可是……人家趴着看不见嘛,哥哥不能帮帮我么……”她回过头巴巴瞅他,磨磨蹭蹭想耍赖。 男人眉头一挑,钳住她的腰肢,扶住硬器抵在门口。 “哥哥都递到嘴边了,能不能吃进去,得靠自己。” “……哼。”卖萌居然也不管用了。 小家伙只好摇起尾巴,蹭着他的火热,一点一点往内吸纳。 甬道仍旧那么紧致,好在已足够湿滑。 面颊羞如桃花的女孩跪趴在床上,慢吞吞地咬合,咀嚼,含咽。 总算嵌进半截,她却开始喊累,还闹着要哥哥抱。 “……” 身后的男人被绞得喘息越来越急促。 可他的小兔子,还在偷懒。 实在熬不下去了。 他无奈亲亲妹妹调皮的后脑勺,喑哑叹息。 “心肝,你吃得太慢了。” 小兔子哼哼唧唧反驳:“人家已经很努力了……啊——” 沉入深处的瞬息,汹涌的热潮从四肢百骸汇入下腹。 身下的少女忽然失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尖叫着—— 泛滥的热潮,将他淹没。 裴绎眸色骤暗,眸底一簇幽火欲燃。 “看来我的小兔子实在饿太久了。” 两个多月,六十九个日夜。 确实太久了。 久到,短短一个生日,怎够满足。 男人的驰骋,像不断加鞭的快马,迅疾又凶猛。 所有积压的欲念,都随着那条被解放的领带,冲出禁锢。 “呜……哥哥,慢、慢点呀……” 撞击一下紧接一下,不仅没慢,反倒更快了。 “啊……太快了呜呜……” 被束缚的双手随着大幅度的律动本能地挣扎起来,手腕上的领带渐渐松散。 但他无暇注意,只顾埋头征伐。 少女的娇吟时断时续,起先是婉转的嘤咛,后来变得细弱,夹了哭腔。 每一声都像软绵绵的丝线,一根又一根地,缠住了他的魂。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腰部动作加剧,灭顶的快感从脊柱袭来,他重重凿进来,低低闷哼一声。 两只兔耳朵剧烈抖动起来,女孩攥紧手边的领带,迎接了今晚又一轮源源不竭的灌溉。 低喘未平,他暂时撤出来,把瘫软如泥的小心肝抱进怀里,打算替她解开桎梏,才发现领带不知何时已经松了。 而细白的腕间,竟现出了几道浅浅的勒痕。 “乖乖,弄疼没有?刚才怎么不告诉哥哥?” 他不免自责,捧起妹妹的手腕察看,小心翼翼地揉。 裴绾还在发呆。 恍惚摇摇头,待回过神来,又将小脑袋黏到他胸口蹭蹭。 “好疼嘤嘤嘤,要哥哥亲亲才会好。” 裴绎失笑,俯首亲吻她的细腕,万分怜惜。 他又变回了最温柔的哥哥。 裴绾窝在他怀里,仰头痴痴看着他,仿佛能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哥哥,生日快乐,不是生日的每一天,也都要快乐哦。” 女孩身上吻痕密布,印迹凌乱。 褪落的蕾丝内衣半悬在腰际,摇摇欲碎。 兔耳朵也累了,朝两侧蔫蔫地耷拉下来。 而她的眼里,却盛满了星星。 只对他发光的星星。 他垂眸去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恨不能在心口剜个洞,把那些星星全都藏进洞里。 “没有什么会比我的绾绾,更能令我快乐的了。” 低笑的嗓音,混合着他特有的磁性共振。 “小兔子喜欢哥哥喂的胡萝卜汁吗?” 男人顶了顶坐在胯间的小姑娘。 “喜……喜欢,呜……” “那哥哥再多喂一些,好不好?” “嗯——” 星光轻轻晃动起来,像窗前簌簌飘过的雪花。 她又被他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