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橄榄汁(h)》 Fiancée-未婚妻 “Hey friends!Wee to my Channel!” 收到更新通知的夏槐点开“Chris Wang”的最新视频,熟悉的intro music和开场白过后,镜头里那个短发微微卷曲的卫衣男孩,习惯性拨弄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刘海,开始认真介绍这个Vlog的主旨。 “今天我的好朋友Ewa和Amber来了Chicago,然后等等我会去餐厅跟她们汇合。不过跟她们见面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 “你们可能知道,我从大叁开始为了做一个专题研究就从学校搬了出来,一直以来我其实都是独居。但是前段时间我有一位朋友搬了进来,她也是我爸爸妈妈的好朋友,她的名字叫做Cinderella,今天她会跟我和Ewa还有Amber一起吃饭。不过她不想入镜所以你们可能只会听到她的声音。” 简短介绍后,画面一转变成Chris坐进车子的驾驶座,他望向镜头,笑道:“你手抖什么?” “我第一次拍Vlog。” 一道空灵清越的女声从镜头后传来,她的口语很顺畅,但口音明显能听出来英文不是她的母语。 “没关系,我相机有防抖。”话毕,Chris伸手过来拿手持器,男孩干净帅气的脸庞逼近镜头,下午叁点半的阳光打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抬眼对镜头后的人说,“你先系安全带。” 接下来全都是Chris掌镜,他轻车熟路地拍摄午后的街道和蓝天,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十几秒的空景后,镜头里出现了打扮亮眼的Ewa、Amber姐妹。Chris把镜头转到叁个人能一起入镜的角度,照例寒暄,并且为她们介绍新朋友。Ewa笑容不改,照旧跟Chris贴贴,手离他的腰侧很近,另一手去跟Cinderella握手,“我可以直接叫你Cindy吗?” “她不喜欢别人叫她Cindy,所以……”Chris停顿了一下,“或者你想学她的中文名字发音吗?” “Oh no,中文对我来说太难了!”这位越南裔的小姐姐扬起客套的笑容,然后转头问自己身边的妹妹,“Amber还是你想学?” 甜辣酷妹Amber也摇摇头,“我连越南话都不怎么会说,中文还是留到下次吧!” 在芝加哥读书的华裔Chris、在纽约生活的Ewa、Amber越南裔姐妹,再加一对在加州工作的韩裔Shawn、Thomas兄弟,这五位亚裔网红,是美国知名MCN公司Poppy-GALA全力培养打造的流量新星。 这五位Vlogger在外网的人气,都是百万点赞数和订阅量。 其中,Chris和Ewa对位“Best Friend”CP更是万人追捧,每次只要两人出现在对方Vlog中,评论区必是大呼好配,并且从各种细节推测两人是否已经在一起了。 而此次Vlog突然出现了一个同居的女性“朋友”,评论区必定是炸开了。 夏槐没有退出全荧幕,她继续往下看,后面的镜头就是几人在餐厅吃饭,主要是Chris和Ewa在说话,Amber偶尔接几句话,有别于以往点评菜色、分享餐厅环境等等日常的话题,这次可能是因为多了Cinderella,他们聊了一些关于母国的记忆,和语言学习方面的内容。Cinderella全程很少说话,偶尔开口也是因为坐对面的Chris问她某个菜好不好吃,她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It's good!” 这顿饭吃到尾声,一直斜斜靠在窗边,姿态慵懒的Amber突然打断正在和Ewa说话的Chris,“Your fiancée looks so elegant,unlike Ewa,you know she always……” 夏槐听到fiancée一词,忍不住心头一跳。 视频里的Ewa要对Amber大打出手——在互联网大方展示她们的互殴姐妹情,是这对姐妹独有的特色。Chris站在两人之间,笑意温柔地冲掌镜人挥挥手,“那这期Vlog就到这里啦!如果你喜欢我的视频,欢迎订阅我的频道!下期见!” 夏槐退出全荧幕,看到评论区被“fiancée”和惊悚的表情符号覆盖,有人猜测Amber只是在玩她的小把戏,毕竟她曾经为了给自己的视频增加点击量,称呼Ewa为Chris的女朋友然后再录一个澄清视频来故弄玄虚。也有人diss Cinderella的英文名好土,是自以为活在童书里的灰姑娘,和她不够纯正的口音和重复单一的“It's good!” 总之,就是清一色的不可置信和负面评论。 据统计,Chris和Ewa在各大平台的cp粉已逾百万。 这个视频一出,各大门户网站都因Amber轻飘飘的一句“fiancée”,将Chris和Ewa推上了热门。 Fiancée. 夏槐将这个法语来源词输入Google翻译,想要查找是否有另外的释义。 “咚咚咚!” 房间门被人轻叩,一道清亮的年轻男声在门外响起,“May I e in?” 夏槐有些慌乱地去关掉浏览器,那个翻译界面的结果只显示了叁个中文字:未婚妻。 没听到回应,一门之隔的男声再次响起—— “Cinderella?” Miss.Hsia-夏槐 Chris第一次听说他的父母要带他的“未婚妻”来见他,还是这个月初的事。 父母告诉他有一位他们的朋友即将到芝加哥的医学院做访问学者,他们知道Chris所在的Evanston离Chicago Downtown不远,就想请他雇人提前打扫一下他们名下的Townhouse,并且留意一下DHL的讯息,近期可能会有快递上门。 Chris满脑子都重复“What?What?What?” 好似电脑宕机后的弹窗声。 “所以你们忘了我大叁就搬到Townhouse,并且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这件事吗?” “哦儿子!既然你已经住进去,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房子本来就是打算买给你们作为婚房的!原以为槐槐不会来芝加哥,哪里知道她突然就联络我们,请我们帮忙找芝加哥的住所。主啊!一定是你的圣明,赐予Chris与槐槐这样的缘分!” 电脑从宕机变成了中病毒,弹窗声倏尔变作枪林弹雨,袭击Chris的大脑。 “等等妈妈!我必须打断你一下,请问什么叫婚房?”Chris突然就意识到,他的父母未必是忘记他本就住在Townhouse这件事,而是在有意撮合他和那个叫“huaihuai”的人。 “儿子,你忘记槐槐了吗?”这下就连向来严肃铁面的父亲都有些惊讶了,“她是你的未婚妻啊!二十年前我们带你回中国时,帮你找的‘媳妇儿’,你小时候我们还常提起,现在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What the hell! Chris对这离谱的状况感到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还没开口拒绝,他亲爱的妈妈再次发话:“不过没关系,下周五我们就会从Durham接槐槐过来,陪她住一个周末再走,顺便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因为疫情,我们也快有半年没见到你了吧?” 据Chris所知,他父母最近应该不在南部,能让他们专程跑去接的人,看来真的是很重视的贵宾了。无论无何,刻在他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和“孝心”,都不允许他妄下结论推拒父母的请求。 他甚至从叁楼打扫到二楼,清理出了叁间可供选择的客房,提前购置鲜花和蛋糕,并且贴心地订好了餐厅,只等他的父母,带着他传说中的“未婚妻”到来。 夏槐来的那天,芝加哥下了场大雨,Chris有一个无法改期的线上会议,就没有去机场接人。大门铃声响起时,他还没结束会议,他戴上无线耳机步伐仓促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阵飓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与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Chris用身体压住大门,在跟父母打招呼的瞬间,越过二位的肩头,看到了那个站在他们身后,正在摘口罩的长发女孩。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发丝拂过她嫣红的嘴唇,沾在她的人中上,她的鼻梁不像多数欧美人那样高挺带曲度,而是窄长平直,线条感流畅的直线,她的眼窝却比一般亚洲人要深几许,眼睛在两道弯眉之下好似花瓣的形状,不知道笑的时候会不会…… “Chris?” “Chris!” 妈妈和耳机里的partner同时呼唤他。 他忽略耳机,用没有抵着门板的那只手去接女孩手中的行李箱,他用许久没有说过的中文说道:“嗨!我是Chris!” “你好Chris,我叫夏槐。” 女孩开口,眉目舒展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软糯悦耳,语调带着他未曾听闻过的温柔感。 她在他握到行李杆时缩回手,被他妈妈热情地拉进门内,与他擦身而过时,发梢如他所愿,拂过他的鼻尖。他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山茶花香。 “Hey Chris!Are you there?!” Chris被破锣般粗嘎的吼叫声打断遐思,他轻触耳机,打开麦克风回应。 思绪却骤然在脑海中留下一道印记—— 这就是他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叁个字,自夏槐出现那天起,就变成了Chris朋友们对她的代称。 因为Chris在会议结束的那刻,就毫不避讳地跟所有人宣布,他有了一位即将同居的未婚妻,Miss.Hsia。 “但是,必须要强调的一点是,我希望你们不必太在意那个婚约,毕竟我和你妈妈,还有夏槐远在国内的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们能作为朋友好好相处。”Chris的爸爸王律师在餐点上来前,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夏槐来芝加哥前的生活背景,他的中文比在美国出生的儿子好太多了,难免想显摆一下,“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合则聚,不合则散’。槐槐,跟Chris相处的时候不用有压力,他是他,我和你温姨会一直是你的朋友!” “谢谢王叔叔,”夏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会尽量不给Chris添麻烦的!” “哦不会麻烦的!我喜欢跟朋友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Chris,你这个‘在一起’,在中文里可有两层意思,你说清楚些,不要让槐槐误会了!”Chris的妈妈温律师喜欢开玩笑,更喜欢捉弄她的宝贝儿子。 “妈妈我的中文,没有那么差!”Chris边说边有点脸红,他紧张地向夏槐投去目光,生怕被她看穿自己在母亲的打趣后,心中出现的幻想,“但是你中文很好,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谢谢你,Chris!” 到此时,夏槐脸上才露出Chris今天见到她以后,幅度最大的笑容。 她唇角上扬时,唇边露出两道清浅的梨涡,可爱又迷人。 那弯弯的笑眼下,真的出现了两道月牙—— 啊,他的未婚妻好像小龙女呀! Assumptions-假想游戏 在Chris很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住在姥姥家,当时的电视机还很大,像一个巨型的铁盒子,里面装满了光怪陆离的连环故事。在一部热映的电视剧里,有各种各样的妖怪和仙人,还有长着犄角得了疯病的东海龙王。电视剧的片名他早就忘记了,但他一直记得女主角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眼睛下面也有一对月牙,他们都叫她“小龙女”。 后来Chris回到美国生活,他父母是专为华人维权的知名律师,他们开的律所也会有一些中国学生来实习,或者工作。从小到大,他见过的中式美女何其多,却未曾见过有人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眼睛下面也有一对月牙。 直到二十一岁这年,他的父母说,是神的旨意,将夏槐送到他身边。 Chris望着夏槐的笑靥,心道:“谢谢主!” 但那样的笑容,Chris只见到了一次。 那之后的两周,Chris早出晚归,夏槐除了在WeChat上问了他一次垃圾车的时间,就再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他回家时也都很晚了,夏槐住在二楼,二楼的灯总是暗着的,好像她不曾出现过。 工作的事终于告一段落,Chris决定带夏槐熟悉芝加哥,并且认识一下他的朋友。正巧Ewa来芝加哥出差,他在征询过夏槐的意愿后,带她认识了Ewa和Amber。可惜Ewa和Amber跟他们吃完饭后,就去忙工作了,没有要跟夏槐做朋友的意思。 Chris隐约能猜出来Ewa不乐意的原因,但公司制定的“Best Friend”CP计划里,他并不是Ewa唯一的搭档,只不过人气最高的视频正巧是与他搭档。Ewa没了Chris,还可以找别人拍视频,效果是否欠佳也不是Chris要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最主要要考虑的人,是他那位总是呆在房间里不出门的未婚妻。 视频发布前,公司制作团队就再叁跟Chris确认,需不需要重新剪辑Amber的那句“Your fiancée”,Chris重新看了一遍,确定夏槐一根发丝都没有出镜后,Submit。 夏槐开门的时候,鼻梁上架着一副宅女标配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这样不修边幅就面对他——Chris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还是因为她全然不会在意他。 不过她哪怕是有点乱糟糟的样子,也好生动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今天天气很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边?” “你们去吧,我今天想呆在房间里。” 夏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Chris,说完觉得自己可能语气有些冷淡,又补充道,“我怕你要录Vlog,我在的话,总是要顾忌我不出镜这件事。” “我没有要录Vlog。” Chris紧盯着夏槐的神情,相比于前两周的神色恹恹,今天的她看起来没那么淡定冷漠,反而像在下意识地躲他。 或是,旁人。 会不会,夏槐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出门? Chris想再试试。 “今天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也不去了。” 在Chris的成长过程中,他鲜少会用到“如果你不,那我也不”这样强硬、又让人骑虎难下的语句。 这是他妈妈在他爸爸不愿意陪她去电影院,只想呆在家里看电影,而他妈妈坚持电影院才会有氛围时的话术——他很巧妙的,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了这招。 果不其然,夏槐叫住了一脸失落的Chris,请他等她半小时。 在她喊出“Chris”的那一刻,Chris心中站在悬崖边的小人,瞬间从自由落体运动,变成了刺激、但降落又回还的蹦极。 这次他感谢的不是主,而是他的妈妈,撒娇达人温双双女士。 Chris带夏槐去的海滩离他的大学很近,校园坐落在密歇根湖畔,自然风景很养眼。Chris还住在学校时,时常来这个海滩散步,看落日找灵感。 “我们来玩Assumptions about me吧?”Chris想用之前在Vlogger中火起来的回答“关于我的猜想”游戏,尽快拉进跟未婚妻小姐之间的距离,“一人一个Assumption,轮流问答,怎么样?” “好啊。”夏槐闲适地坐在沙土上,她穿了一条杏色的伞裙,可以遮挡住被风吹得有些冷的双腿,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略一思考后,假设性提问,“你很擅长摄影?” “Not really,”Chris习惯用英文,但是当他知道一个对他而言比较特别的词的中文时,他也和他爸爸一样,避免不了显摆,“我最擅长的相机是拍立得。” 夏槐看着他脖子上挂的富士instax mini 40,面上闪过一丝恍惚之态,但她随即将这抹郁色掩饰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喜欢Polaroid出的那种造型和颜色都很丰富的拍立得。” “哦这个啊,是Ewa送我的实习期结束礼物,”Chris低头看了眼垂在胸前的拍立得,然后随手举起来,镜头对着夏槐按下快门,“不过我爸爸倒是有一台Polaroid在上世纪70年代出的‘Super Colorpack’系列,是他拿另一台同年代的Onestep在二手集市换的。” 夏槐被他随手拍的随意程度震惊,整个人定在那儿欲言又止,Chris被她呆若木鸡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他把还未呈现影像的底片递给夏槐,“回去再看。” “好。”夏槐小心翼翼地把底片放进半裙口袋,“我都好久没拍照了。” “咔嚓!” 又是一张“随手拍”。 这不过这次,Chris的眼睛透过镜头捕捉到了夏槐正在低喃的侧影,与夕阳之间有局部的重迭,虽然逆光,但她雪白的肌肤会在底片映衬下显得更耀眼。 “我想知道,你在上大学之前,是一个很乖的人吗?”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上大学前一直被称作‘乖乖仔’,所以好奇你是否也是这样的。” 夏槐思索片刻,“我小时候很调皮,听我妈妈说,是全家人都跟在我屁股后面追着我哄我睡觉的那种熊孩子。” “那只是精力旺盛,”Chris耸肩,拿手指点了下自己的鼻尖,“真正的熊孩子是我这种会上房揭瓦的。” “那我不是,这么说来,我一直都很‘乖’。”夏槐浅浅笑了笑,“嗯,我一直以来确实都被贴上了‘乖乖女’的标签。” Chris望着夏槐,他觉得自己开启了一个不好的话题,让夏槐变得更难过了。 “你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对吗?”她问。 “对。”Chris觉得自己在离真正的夏槐更近,但,也有可能在远离,“比起跟朋友在一起,你更喜欢一个人吗?” 夕阳快要消失在海平线,海风送来海水的咸湿味,今天的游戏应该要到此为止了。 “我不知道。” 夏槐听到自己的声音。 低落,沉闷。她觉得自己好像蔫了的软柿子,从枝头落下,摔碎在地上,被人践踏过那般,黏糊糊的,稀巴烂。 “那你问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就回去了。” 夏槐偏头,看向Chris的瞬间,他又抓拍了一张被海风拂面吹乱头发的她。 她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了,他这种光明正大、信手捏来的偷拍。 “我想知道,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这题先跳过,不算。” “为什么不算?” “太简单了,无法让你了解真正的我。” “哪有答题人还嫌出题难度低的!我现在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到了啊!” “那我帮你想一个?” “不要。” “Come on! Cinderella!”Chris不叫夏槐的中文名,他非要叫她“Cinderella”,一遍又一遍,叫得脸皮薄的夏槐羞红了双颊,开始抗议。 “我可以知道,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吗?” 夏槐终于提出问题,但她迁移了被假设的对象 。 “你是……” Chris很想撒谎,但他做不到。 关于这个问题,从他第一眼看到夏槐时,心里就有了答案: “你是心事重重的月亮。” 也是住在东海龙宫里,温柔美丽,拥有很多很多珍珠和珊瑚的小龙女。 BattleRope-战绳 夏槐装了两口袋的拍立得底片离开了落日后,开始降温的海滩。开车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拿出手机,对准正在打方向盘的Chris。 “Hi!Chris!” “Hi!Cinderella!”Chris在等红灯时转过头,夏槐很少在人前使用手机,所以Chris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手机,作为一个3C爱好者,他一眼认出,“Wow!Google Pixel!” 夏槐用的是谷歌旗下出品的Pixel手机,自带原生安卓系统,被称作是谷歌“亲儿子”。夏槐当时买这款手机,是因为她想换一个可以用来拍Vlog的安卓手机,之杭就给她推荐了Pixel。 她换手机没多久后,之杭就去了纽约,等她再回来时,两人就不再是可以一起拍Vlog的关系了。虽然可惜又无奈,但夏槐深知,自她决定来芝加哥,一切都已无法回头。 车载音响里突然奏起一首轻快的英文歌,他们要去取披萨,车子驶过便利店时Chris减速,问夏槐想不想喝啤酒,夏槐摇头,“别以为把我灌醉,我就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哦?看来我猜得没错,未婚妻小姐果真有很多的秘密。” “我下去取披萨!” 堪堪停好车的Chris笑容灿烂地解开安全带,“我陪你一起。” 人行道下方的公园种着棕榈树,晚风将棕榈叶吹得沙沙作响,又在点亮的路灯下,留下一片影影绰绰的踪迹。取完披萨出来时,夕阳已经一点儿都不剩下,天幕变成轻薄的藏蓝色,Chris拎着炸鸡桶,突然喊了一声“Cinderella!” 抱着披萨的夏槐回眸,看到举着拍立得的Chris,不由失笑。 “月亮,出来了!” 干净挺拔的男孩朝着月亮升起来的地方,甩了甩自己手中正在显影的底片,夏槐顺着他的指尖,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和她背后缩成一小圈的月亮。 也不一定是月亮。 “拍立得能拍出月亮吗?” “能。” 夏槐凑近,“我看一下。” Chris有些得意,“幸好光线还没完全消失。” 找到月亮的夏槐伸手要把底片揣进口袋,却被Chris躲开。 “月亮是我的了。” 夏槐愣住。 她注视近在咫尺的男孩,他的瞳色本和她一样是黝黑的,此刻却明明赫赫,像穿行在幽静的山谷树林深处,才能看到的熠熠星光。夏槐不知这道光亮从何而来,但他灼热的视线,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还有为了靠近她而低头的幅度—— 这些都足以让她听懂,他说的月亮,是她。 因为他说,她是心事重重的月亮。 他还说,不过没关系,以后他要把全部的快乐,都分给她。 夏槐和Chris都不常吃高糖高脂食物,在这个碳水爆炸的夜晚,两人看着炸鸡桶里剩了大半的炸鸡,和披萨饼盒里的叁片披萨,面面相觑。 “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嗝!”Chris举起双手投降,“我后天还要回学校橄榄球队训练,虽然是替补,但要是被教练发现,至少加一百下Battle Rope。” “你竟然是练橄榄球的,好酷!” 虽然Chris看上去体格确实比她见过的不少亚裔男性要健硕些,但他平常哪怕在Vlog里也都穿一些宽松的卫衣,看不太出来他的肌肉有多结实。而且他肤色虽然称不上白皙,但是干净细腻,不似夏槐见过的肌肉发达男士标配的黄金小麦色。 像是猜到夏槐在想什么,Chris突然凑近,眉骨都快撞到夏槐的额角。 “你想不想摸一摸我的腹肌?”Chris大方地把他在家里穿的薄款宽松背心撩起来,“我撑硬给你摸。” 他与她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夏槐还没来得及拒绝或是接受,细密睫毛下遮掩着的视线,便正对上了他赤裸的腰腹。 夏槐霎时用手捂住眼睛,但她的余光早就替她赏阅了一番:人鱼线从壁垒分明的六块腹肌外下侧斜斜延伸,没入他扎紧的运动短裤里…… 她在嘴硬,“我没有说要看呢!” 还有,什么叫撑硬给我摸?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夏槐觉得自己耳根都有些发烫,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Chris这么“直爽”的男生,“你很常给别人摸腹肌吗?看上去流程很熟练嘛!” 话里话外,她都在表示她的不满。 “噗嗤!” 回应她的,是Chris爽朗开怀的笑声,“你生气了吗?” “没有。” “生气我突然撩衣服露肉?” “还好,就是有点突然。” “那,反正你都捂上眼睛了,看不到,摸摸总可以吧?”Chris精准无误地牵住夏槐的右手手腕,语气充满了哄骗,“你没说要看,是我在炫耀我有腹肌,所以邀你摸一摸感受一下的。” 夏槐想要挣扎,但是他分明也没用多大力气圈住她的细腕,她却像是被点了穴的女侠,任人宰割。 摸一下就摸一下呗! 就当上人体解剖课了。 指尖触及一片温热的肌肤,指腹下的触感软软的,根本不是腹肌,反倒像是赘肉。 夏槐蹙眉,难道刚才自己看走眼了? 指头往下轻轻一按,却摸到一个骨感的地方。 夏槐忍不住放手睁开眼,她的手仍然被他握着,位置却从说好的腹部换成了他的面庞。 她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仍停滞在他的颧骨处,亲密无间地相贴合。 从黄昏到黑夜,不变的是他眼底盛放的光芒。 他开口,再次说出让夏槐心惊肉跳的话语来—— “刚刚突然想到,万一被你摸硬了,要怎么办呢?” TakahashiMethod-高桥流简报法 “无聊!” 夏槐故作镇定地抽回手,转头一瞥,开了很久都无人问津的液晶荧幕,正自动播放着一部大尺度的电影,此刻衣衫半解的男女主正吻得难舍难分,暧昧声阵阵。 夏槐起身要离开。 原本各分两边坐在沙发上的未婚夫妻二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便一同紧挨着坐在右侧沙发椅上,楼梯在右手边,夏槐不想绕道去左边,再从正上演活色生香画面的荧幕前飘过,遂打算跨过坐在外侧的Chris——为了吃披萨,他们把桌子挪得很近,所以过道便窄得只能放一人通行。 “啊!” 伸长了腿的男人突然调整姿势屈膝,正在他身前要越过他的夏槐膝头被他轻轻撞了一下,失衡的瞬间她惊呼出声,娇躯不由自主地扑到了正坏笑着的男人身上。 夏槐的耳朵擦过他的下颔骨,下巴撞到了他厚实的肩膀,胸前那两团丰腴娇嫩的乳房隔着两层布料压在他硬实的胸肌上。 好软。 Chris想,要是他也能摸摸就好了。 而她那长裙覆盖着的双腿,也因为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扭转了跨越的姿势,收腿半跪在他的小腹边上。Chris两腿中间那团欲望在她悬空的腰肢下方,渐次勃发。 Chris想要深呼吸,稳住心神。夏槐的长发散在他脸上,盖住了他的视野。但他知道她两手撑在沙发椅背上,想要直起身。 他抢先掐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帮她抬起身子,远离自己的危险部位。 ——绝对不能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就这样起反应了。 “Cinderella,”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面庞,像初次见面时那般,带着山茶花的清香,“弄疼你了吗?” 他的声音轻柔低沉,一改平日上扬清亮的少年音色,他沉静地攫住她的目光,等待她回答。 夏槐想,他们今天未免也对视太多次了。 夏槐甚至在Chris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自己的身影。 她有些慌张地侧坐起来,她的心跳如擂鼓,然而她知道正常情况下人是听不到自己心跳声的,那是血液在冲流,血管在搏动。 “没有。我上楼了,晚安!” “好梦!” Chris对着夏槐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 第二天一早夏槐要去医学院找教授,而Chris要按照公司计划跟Ewa一起拍Vlog。Chris开车送夏槐出门,夏槐在车上还一直拿着ipad预演跟教授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简报。Chris觉得夏槐研究的东西听上去很有趣,便插话提问了一句,“那既然临床还没有很多应用,怎么证明理论是可以成功的呢?” “所以需要找医学院合作,请他们帮忙找病人、申请IRB,就是人体研究计划伦理审查……”夏槐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之前的导师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意帮我申请IRB,研究进行不下去,我只好求助今天要见面的教授。” “你的PPT做得真好!刚刚听你练习也很熟练,相信你今天会有好消息的!” “谢谢你的鼓励,Chris!” “说起PPT,你敢想象吗,我上学期有一门课程期末报告用了Takahashi Method!原因是我记错deadline,前一天半夜收到催缴初稿邮件才开始做。当天从同学们的反应看出来呈现效果还算不错,就连老师都难得一见的夸奖了我的PPT,但是她最后依然给了我B-。” “高桥流简报法?就是有位高桥桑开创的那种一页一行大字的报告模式?” “Yes!Yes!” 没想到夏槐竟然知道这个,要不是因为在开车,Chris真想手舞足蹈地给夏槐复演当天的情形。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不爱做PPT了吧?” 夏槐把ipad举起来,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下面是她的PPT,她小声笑道:“审美霸凌。” “哎!”要不是因为夏槐为了见教授精心打扮了一番,Chris真想揉一揉她的发顶,顺便捏一下她看上去就很滑嫩的脸蛋,“结束了跟我说,如果时间允许我就来接你。“ “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之后我有空就马上去考驾照!”夏槐下车前再次整理她本就规整的刘海,“谢谢Chris,拜拜!” 那个时候夏槐以为,她终于从过去的漩涡里走了出来,正在迈向崭新的人生。 直到Park教授听完她的报告,很遗憾地对她说,尽管之前二人线上meeting时,他对夏槐的研究很感兴趣,但是今天细听完才发现与他目前做的领域相去甚远,她的想法很好,但他的团队目前并没有要往这个方向发展。Park教授是夏槐大学专题老师推荐给她的,对方恰巧也认识她的原导师,遂问她,“我可以知道你不继续留在Aden实验室的原因吗?毕竟他是这个领域的先驱者。” 夏槐早知今天来这一遭,必定会被提出这样的质疑,她将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尽量说得公正没有偏颇,不会影响到她前导师的声誉。 尽管她早已是满腹怨言。 “OK,我大概了解了。”Park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夏槐,“或许你也可以考虑一下David,他是一位前途不可估量的助理教授,你的研究似乎是他所需要的。” 夏槐跟Park道谢,离开办公室时,才发现自己手心出汗,步伐都是沉重的。 她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人从南边踢到西边,现在又要被踢到北边。 明明这位Park教授,在她来芝加哥前,已经有了要收留她做访问学者的意愿,所以她才破釜沉舟,毅然离开了让她痛苦不堪的Durham。 只能怪自己思虑不周,太莽撞没能看出这位教授话中留有的余地。 夏槐路过一家便利店,不自觉走了进去。 她发誓,她只不过是想买一份热狗,但冰箱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瓶看上去过于吸引眼球,所以她不知不觉,买下一整排的酒,抱回家。 @Chris:收留伤心小狗 @看官大大们:五六日咕咕,下周驶至简介 Chris-耶稣基督的信徒 夏槐小时候有段时间住在一个酿酒世家旁的弄堂里,她妈妈喜欢凑热闹,总带着她去看人家酿酒,一来二去相熟了以后就开始同邻居打麻将、要酒喝。每次麻将打尽兴了,主人家就会用十年以上的陈酿招待夏妈妈,夏妈妈性格豪爽,主人家以酒会客自然与她意气相投,两家人大有“会须一饮叁百杯”的架势时,夏爸爸下班回来见状,抱起夏槐就往家里跑,还叮嘱年幼的夏槐,绝对不要学她妈妈,整天与人讨酒喝。 大概是因为妈妈太能喝,而爸爸滴酒不沾,夏槐时常夹在二位之间,一个要锻炼她的酒量叫她学喝酒,一个拦着给她偷偷兑成白开水。 这样错综复杂的“喝酒教育”下,导致夏槐自己也辨别不清,酒到底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但今天夏槐突然就觅出了几许,古诗文里一醉解千愁的深意。 她回到借住的房子后,为了将酒冷藏,第一次打开了一楼的冰箱门。 王叔叔和温阿姨在二楼的主卧里给她放了个小冰箱,她从南部搬家上来时,把她的快煮锅和其他厨具也一并搬了过来,所以前两周她几乎不出房门是因为她在线上订购食材后,可以直接在房间里解决叁餐。 在夏槐的概念里,一楼是Chris的领地,她是客人,不能未经他同意就随意走动。 或许是因为Chris的善意太显而易见了,又或许是夏槐预感自己即将离开,所以她变得没那么小心翼翼。 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用笔电给那位被称作是“前途无量”的David(助理)教授写邮件,斟字酌句,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日暮西沉,夏槐转头望向落地窗外时,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染成高饱和的紫粉色,说不上壮观或是罕见,但莫名让夏槐觉得心平气和。 她把信件寄出去后,才去取那些外包装五颜六色的酒瓶,之前放进去的时候没什么心思窥探,到这时才发现Chris的冰箱里很干净,侧边放了一盒鸡蛋、几瓶运动饮料和一些酱料;保鲜层里有几颗青柠和红彤彤的富士苹果,黑乎乎的是牛油果;冷藏柜里有一盒瑞士巧克力和一些开封过的奶酪 ,和几罐横倒了的希腊酸奶。中间那一排原本空空如也,现在放满了夏槐买的酒。 夏槐帮他把酸奶立起来,片状的巧克力和密封好的奶酪迭在一起放置。 做完这些,她自诩真有几分“未婚妻”的模样了。 可惜她马上就要走了。 水汽布满了酒瓶,夏槐对着夕阳干杯,冰冷的水珠甩到她脖颈上,她被冰得一激灵,喝一口,果然好冷,但是好爽。像把人泡进了充满汽水的浴缸里,寒气刺激过去后便是被气泡簇拥着的舒爽。她看到茶几上有笔和便签,撕下来一张,没头绪,喝一口酒,还是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等夏槐感觉到“浴缸”里的汽水变成酒精时,她已经整个人醉醺醺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想跟谁说说话,但是打开手机,翻遍通讯录,找个人倾诉还不如打开歌单挑首称意的歌来得容易。 她点了首乐队歌曲,一小段前奏后却飘来轻盈细腻的女声,唱的粤语歌,夏槐听不懂,半眯着的朦胧双眼努力睁大,发现自己点到了目标的下一首歌,《少女的祈祷》。 夏槐静静看着歌词滚动。 / 然而天父并未体恤好人 到我睁开眼 无明灯指引 我爱主 为何任我身边爱人 离弃了我下了车 你怎可答允 /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夏槐听不到自己声带发出的声音,但她听到自己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说—— “之杭,你怎么就舍得离弃我了?” Chris今天本来不打算回家,明天球队要训练他住回学校比较方便,室友也一直催他回去一起打游戏。他给夏槐打了个电话,无人应答。 他有些担心,就开车先回家一趟。 家里的灯暗着,二楼也没有亮灯,Chris以为夏槐还没回来,室友的催促电话又再打来,他只好回转,调头往学校开。 车子经过两个绿灯,遇到第叁个红绿灯时,是红灯。 他再次拨打夏槐的电话,依旧无人应答。 他没有再迟疑,打转向灯回家。 灯光亮起时,夏槐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Chris焦急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她下意识笑起来,像是在模仿他看到她时的反应,“Hi!Chris!” “你还好吗?喝醉了吗?”Chris伸手想要把夏槐拉起来,她却躲闪。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在做酒量测验!我现在的战绩是……六、七、八,八瓶了!我还想继续挑战!” 夏槐伸手去够剩下的酒瓶。 被Chris拦住。 他挡在她身前,像小时候每一次夏槐被妈妈勾得跃跃欲试,想要尝酒喝时爸爸的反应一样。 “你不要学我老爸,他太古板了,所以很辛苦,这样不好!”夏槐双手捧住Chris的脸,她打量他的五官,仔细又认真,然后得出结论,“不过这么一看,你跟我爸爸的长相是一个类型的,内双的眼睛,眉毛不粗也不细,但我爸鼻子没你的好看,你的鼻子有一个曲度,好像很贴切……唔,贴切这个词有点奇怪,你懂我意思吗?Chris。” 她的指尖从他的眉心,沿着他顺滑的鼻骨往下游离,点在他的鼻尖上,便不再往下。 Chris被喝醉酒的夏槐逗笑了,她清醒的时候可不会这么粘着他,说这么多话。 “你是还在玩‘Assumptions about me’的游戏吗?” “是啊!我还欠你一个问题呢!我要把它用掉!” Chris跟醉鬼协商: “那不可以还是问我中文名那种简单的问题哦!” “啊哦,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夏槐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俏皮又鬼马,像是一个即将施展魔法的小魔女,“那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感觉你又浪费了一个问题……” “才不是呢!”夏槐打断他,“这个问题,我已经想问很久了,因为‘Chris’这个名字太像个信教徒了!你爸爸妈妈都信仰耶稣,那你呢?你也是基督教徒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我不能说。”夏槐撅嘴,扬声重复,“我不能说!” “那你不能说,我也不能说。你就当我是好了!”Chris不配合她,他好像隐约猜出来一些有可能的原因,但他没那么了解夏槐,所以他不敢妄下结论。 “你耍赖!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还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耍赖,我只是觉得要公平些。毕竟我们是朋友,你不是我要回复评论的网友,不是吗?” 夏槐思考了一下,“那我还是先去睡觉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沙发上,捞起一个抱枕,双臂交叉环住抱枕和自己,闭上眼,“帮我关一下灯谢谢,晚安!” Chris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找来空调被帮她盖上,帮她关了大灯。Chris的房间在沙发的侧面,他打算先去洗个澡,然后今晚开着门睡,这样夏槐有什么动静他便随时都能发现。 他边洗澡边想,夏槐的不同寻常想来是因为研究受阻,她好不容易才搬来芝加哥,他不想让芝加哥也成为她的伤心地。洗完澡他擦着头发,绕过沙发时又看了一眼夏槐,她安稳地睡在对她来说十分宽敞的沙发上,他在地上铺了一层软垫,以防她摔下来。 夜色寂寥,Chris就着月光默默看了夏槐半晌,她的眉头紧蹙着,似乎梦到了什么糟糕至极的事。他抬手,像她抚摸他的眉心那样,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之杭……” 他听到她在梦呓。 他恨中文博大精深,有太多“zhi”和“hang”,而他知道的中字太少,让他连那个让她痛苦的人是男是女都辨不清。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Chris一怔。 他听到夏槐继续说道:“好羡慕你,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他抽回手——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小龙女的秘密应该要留在东海龙宫里,不能轻易被月光照到。 起身的瞬间,Chris听到身后传来衣料和空调被摩擦的声音,他慌张回身,只见夏槐正在往外翻身。 那一刹那,哪怕知道地板上还铺了软垫,他也只想奋不顾身地去接住她。 他快速伸手,好让夏槐可以跌入他的怀抱中。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或是人体在下坠时的加速度—— “嘶!” 接住夏槐的那刻,Chris听到自己的肩关节传来熟悉的“咔嚓”声。 他又脱臼了。 Arthur-弟弟 酒可真是个坏东西—— 当夏槐醒来看到佩戴着肩部固定器的Chris,她这才意识到她把事情闹得有多大条。 就算Chris打死不承认他肩膀脱臼跟她有关系,但夏槐还是在沉默中记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一些事。 例如她问了Chris他到底是不是基督教徒这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团。 例如她说他长得跟她爸爸是一个类型的,可能还对他的脸犯了花痴。 记忆的最后是她翻了个身,落入了一个有点硬,但很温暖的健身椅上…… 现在想来,那个被她在醉意中当成健身椅的东西,应该就是Chris不幸脱臼的肩膀了。 而让夏槐更愧疚的是,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的Chris竟然还端来杯蜂蜜水,给她解酒用。 “那你的球队训练怎么办?” “跟教练请过假,暂时不用去了。队医让我每周五到康复中心找他做运动康复。” 夏槐不无遗憾地想到,Chris有说过他六月毕业前有一场比赛可以上场,可是现在害他受伤,连比赛可能都无法参加。一想到这儿,她就在心中做了个决定,并且头脑一热把它说了出来,“不如由我来照顾你吧,直到你康复之前。” Chris瞪大双眼,“You sure?” “Yes!” “那我不会跟你客气哦!” “这样最好啦!” 于是夏槐开始频繁在一楼活动起来。 因为醒来时已经临近十点,她打算用现有的食材给Chris做顿brunch。她将烟熏叁文鱼正反面各煎叁分钟,切了牛油果和小番茄、生菜做沙拉,可惜Chris说他不太吃莳萝,不然夏槐学过一种用莳萝制成的沙拉酱,配上油醋味道十分清爽。做完沙拉,夏槐又做了道肉酱意面,洋葱爆香后连同剁好的碎肉一起翻炒,加上酱油、少许番茄酱调味,最后淋到煮软的意面上,大功告成。 Chris在吃饭前照例祷告,现在的他无法双手合十,只能闭眼说道,“谢谢主,谢谢辛劳做这顿饭的Cinderella,奉耶稣的名,阿门!” 夏槐不是第一次见他饭前祷告,她不曾质疑Chris的虔诚,只是她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在把自己当做“信徒”在遵守一些章程。王叔叔和温阿姨吃饭前的祷告大概要说两叁分钟,可是Chris通常叁言两语,就开动。还有周日,上次叔叔阿姨在芝加哥,还找了教堂做礼拜,Chris送他们一起出的门,却意外成为了第一个在群组回复夏槐消息的人。 是的,夏槐被热情的温阿姨拉进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群聊里。温阿姨时不时会在群里分享公众号文章和投票链接,夏槐起先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复,还是Chris的弟弟Arthur主动在群里说,“妈,你把夏槐拉进群里是为了多一个人看你写的公众号吗?” 温阿姨这才消停了些。 想到Arthur,夏槐就忍不住瞥了眼正用在左手拿叉子卷意面的Chris。叔叔阿姨来南部接她的时候,Arthur是一起来的,他正在读大学二年级,跟夏槐是校友。但Arthur之前从未出现在Chris的Vlog里,夏槐只是听爸爸妈妈说起过,王叔叔和温阿姨有两个儿子,所以第一次见到严肃高冷的Arthur,她以为他会是一个臭脸又早熟的弟弟。 但Arthur其实很热心,夏槐刚搬来芝加哥那几天,他还隔叁差五给她发消息,告诉她他哥哥的一些习惯和禁忌:Chris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不喜欢别人在他卧室吃东西,衣柜的衣服得要是迭起来而不是挂着的,这大概跟他喜欢玩乐高有些关联性。 当时夏槐觉得Arthur跟她说的这些事,她压根没有机会遇到,谁知她今晚不但要碰Chris的头发帮他洗头,还要进他房间帮他迭衣服、取衣服。 夏槐站在浴室门外,跟立在洗手台前的Chris在镜中视线相撞。她手里拿着他的睡衣和内裤,面上的红晕有些显眼。她今天给Arthur发消息说了她把Chris搞脱臼的事,Arthur给她的建议是,最好万事都顺着他来,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Arthur还没讲完为什么后果会很严重,夏槐就被在房间待了一下午的Chris叫去找东西了。之后Chris变着法子将夏槐留在一楼陪他,吃完晚餐要帮他浇花,浇完花要陪他看F1,夏槐想去拿手机,Chris就一脸真诚地盯着夏槐问:”你不喜欢看吗?那不然换成你喜欢的节目怎么样?” 终于折腾到十点,他打算要洗澡了,本以为他只要她帮忙拿个衣服、洗个头就好,但他现在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赤条条站在洗手台前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夏槐好歹也是有点医学背景的人,不会对着男人的裸体大惊小怪,况且如果她下意识去捂脸,只会被她手里那一迭衣物最上方的Chris的内裤盖住——这种恶俗桥段才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呢! “我要洗澡啊,难道你以为我只要洗头就好了吗?”Chris动了下受伤的右半边身子,只有前臂可以活动,脱衣服还行,洗澡洗头还有穿衣就很艰难了。 夏槐认命地关上了浴室门,把他的衣物放到柜子上,一言不发地走到浴缸旁边,开始调节水温放水。 心中循环默念:“非礼勿视。” Chris用舌尖舔了下略显干燥的双唇,他注视着夏槐的背影,眼底含着一道幽深晦涩的眸光。 而他想的是,“未婚妻小姐,你逃不掉的。” Date-约会 水放好了以后,夏槐要帮Chris脱掉辅助肩部固定器的吊臂带,她从他身后踮起脚尖帮他摘下来,动作生疏又紧张。 Chris感觉到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避开与他的身体接触。 “夏槐,”Chris第一次叫她的中文名,发音标准语调上扬,他在揶揄她,“你是不是第一次跟赤身裸体的男人近距离接触啊?” “……”夏槐抿紧唇,不理会他的调侃。 “你谈过恋爱吗?” 夏槐继续解他的吊臂带,她走到他身前,低头不语。 “我谈过两次呢!”Chris突然开始自爆情史,“一次是高中和一个金发女孩,她是啦啦队队长,很多人都喜欢她,但有一段时间每次训练完她都给我送水,送了一周后我们就去星巴克约会了——现在想起来好逊,高中生了,还去星巴克约会。” 吊臂带终于拿下来了,夏槐把它放到他的睡衣旁边,回身路过他时,他的视线追逐着她,还在继续自说自话,“第二次约会是球队训练结束后,我送她回家,分别前她亲吻了我的面庞。害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他边说边迎着夏槐沉静的目光走到浴缸边,精壮有力的长腿跨进水中,有水从边缘溢出来,溅到夏槐的T恤上,她毫不在意地将沐浴乳挤到打湿的浴球上,搓出泡沫,然后面不改色地摁住Chris没有受伤的左肩,开始用浴球搓揉他的肌肤。 “但是我和她在暑假开始前就结束了,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她是想利用我气她的前男友!我们是队友,那小子知道我在和啦啦队队长约会后,揍了我一顿,然后他们俩就和好了。” “噗嗤!”夏槐暂停了手上的工作,她忍不住笑出声,“对不起,这听上去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确实。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晚上没睡好吗?” 浴球擦过他的胸肌,夏槐下意识绕开他凸起的乳头,直攻腋下,嘴上还得应付他:“为什么?”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想利用我让她前任吃醋,她前任就在星巴克打工,可是我们去的那天他正好轮休了。第二次送她回家,她前任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亲下来前说了句‘sorry’……我说服自己把那个kiss当成礼节性的贴面吻,却忍不住躲了一下。大概是这一举动惹怒了她前任,所以他冲上来揍了我一顿,才导致我当晚满身淤青痛得没睡好。” 说这话时,Chris已经在夏槐的示意下背过身去,她小心避开他的右侧肩部,浴球顺着他的脊柱往下,停在他腰际。他的内裤在水下紧紧包裹住他结实的臀部,泡沫在水中晕开,遮挡住令人浮想联翩的部位。 夏槐又挤了团沐浴乳,手往前探,给他擦拭他掩在水平面下的腹部。 “就是这个地方!”Chris突然按住夏槐的手背,“当时被打得好疼啊……” 就算隔了一个浴球,夏槐也知道,她停在了他的人鱼线尾端。那一整块区域都硬硬的,像是故意在把肌肉绷紧、凸起来送到她手心让她感受一般。 不能再往下了。 夏槐抽回手,浴球到了Chris手中,她站起身,衣服中线、下摆都已沾湿。 “下身你自己够得到,我就不代劳了。”她背过身,俨然摆出甩手掌柜的姿态。 水声阵阵响起,Chris认命地抬起腿,边擦拭边接着说,“第二次就是大学了,是一个同课题组的加州女孩,下课后我们一起做报告,她说她想跟我dating,我答应了,于是她带我去了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很嗨的蹦迪吧,期间不知道被人摸了多少次屁股,甚至还有个男的想捏我的鸡巴,幸好被我及时发现制止了。” “从酒吧出来后她就不怎么理我了,她觉得我太放不开了。但我那个时候其实,对她还蛮有好感的,因为她是那种很会玩,学习又很好的聪明人。她也知道我刚开始做YouTuber尝试拍Vlog,给了我很多很好的建议。” 夏槐静静听着,哪怕是听到他说在酒吧被吃豆腐那段,也没有出声表示惊讶。 “她最后一次约我,是周日去野营,但正好那个周末我爸妈要来看我,我势必会跟他们一起去做礼拜,我以为她能体谅我,换来的却是她说‘你他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个基督教徒!’” “没过多久,我就签了Poppy-GALA认识了Ewa,公司为了把我们推上热门叫我们一起拍合作视频,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忙,也成为了很多人以为的‘Ewa’s boyfriend’,为了维持这种假象,我没有再和任何人约会过。” 夏槐听完了他的剖白,心想,这或许就是中美文化差异所在了……他那两段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是dating而已,都没有到确认关系那一步,却被他算在恋爱经验里——不过这也有可能是Chris本人的定义出现了偏差——毕竟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所以你真的是个基督教徒啊……”夏槐感慨。 “你听完,就这一个感想吗?”Chris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他与她说了半天,可不是为了传达这个意思! “呃,”夏槐转身,见Chris沾着满身泡沫趴在浴缸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去开启淋浴器,“那我贫瘠的感情经历可不够跟你交换的。” 泡沫被冲走,渐次裸露出他壮实的躯干。他胸肌没有厚得很夸张,但看上去格外有安全感。 “你有过喜欢的男生吗?” “有好感,但没有到喜欢。” Chris松了口气,好险她不是喜欢女生,不然他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那现在还有好感吗?” 夏槐摇头,“初中的时候跟同桌一起回家被他妈妈看到还以为我们俩早恋了,双方父母都被叫去学校,我妈气急败坏地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骂我眼光差喜欢了一个妈宝男,叫我别理里面那些傻逼了……哦这是我妈妈的原话。” “你妈妈真有趣!那后来呢?”Chris接过夏槐递来的毛巾,“你就再也没再好感过其他人了吗?” “后来我妈就给我转学到私立的国际学校了,很幸运遇到的朋友都很单纯友善,我在那里一直待到高中毕业,就来美国念大学了。”夏槐停顿了一下,“大学时有遇到一个很不错的留学生学长,但他有个老乡总把我当成假想敌,我不胜其烦,就把他们俩都删除了。没过多久,就听说学长交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是留学生圈里有名的网红。我在ins上无意间刷到了那个网红,便觉得学长也不过如此。” 听完这些,Chris心中最后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看来,之杭是个女孩。 舔乳沟(h) 对于受伤的Chris来说,脱衣容易穿衣难。 夏槐自觉履行罪魁祸首兼未婚妻义务,走到柜子前拿起那一迭衣服,置于顶端的便是他的平角内裤,她拎起一角反手往后递。 “你先拿着,等我一下。” Chris趁她背对自己,褪下内裤丢进脏衣篓,用喷头对准自己的叁角区,兴奋的小兄弟早已勃起,他用冷水冲了十几个来回,才带着满身寒气靠近夏槐,他接过内裤,艰难地单手撑开洞眼。大概是因为自己浑身赤裸,眼前就是背对着自己的未婚妻,Chris折腾了好半天才把不甘示弱的老二塞进裤裆里。 “好了。” 夏槐依言转身,她个子不是很高但也不矮小,平常穿鞋将将165,站在身高逼近190的Chris面前显得格外小鸟依人。她将上衣打开,摆好正反面,双手撑开洞眼。Chris乖巧得像一只黄金猎犬,弯腰俯身低头,一气呵成地把头从领口钻出来,睁开眼,视线正对上夏槐宽敞衣领之中,那道深邃逼仄的乳沟。 两团拥挤的乳肉泛着莹白透亮的微光,杏色绣花乳罩将她的乳晕和奶尖儿包裹起来,不让他轻易过眼。 但那条乳沟好像在引诱他犯罪。 全身的血液都疯狂上涌,叫嚣着,要他再把头低下去一点。 Chris抬眼瞥夏槐一眼,她正忙着调整袖口,在思考怎么才能把他受伤的手塞进去——因为要睡觉了,他不肯穿带扣子的衬衫睡觉,所以夏槐只能拿T恤。 她好像没有丝毫危机感——人形金毛判断完毕后,果断埋头…… 湿热的舌尖触及嫩滑的乳肉,轻抵一下便缩回。 没有被推开。 浅尝辄止不过是为了试探,这种让人血脉贲张的默许,换来的是他更大力度地舔弄,伸长的舌头一下子就舔进了乳沟里。 好深,好热。 舌苔上的味蕾尝到了饱满的乳房表面似有若无的奶味,细小的颗粒扫过窄长的乳沟,自上往下,行至半途通道变更窄,娇嫩白腻的乳肉鼓胀胀地相互挤压,圆润坚挺的弧度将灵活的舌头卡住,柴扉半掩、欲拒还迎。 灼热的呼吸喷射在她高耸的胸脯之上,两者皆是起伏急促,一呼一收,一吸一挺。 这种独到的默契令他愈发大胆。 双唇亲吻乳沟两侧的嫩乳,舌头再往下探,像是要推开阻碍,嘴唇却往深处吸吮,将那些被迫让道的乳肉吸回来,不从口中泄露一丝一毫。唇齿间的空隙越来越少,乳肉逐渐塞满了口腔,香醇的奶味和少女清甜的体香交织扑鼻,他如醉如痴地在她的乳沟中逡巡。 仿佛这是他的领地,他用火热的舌尖、柔软的双唇占领了她不曾示人的高地。 “嗯~” 她忍不住了,嘤咛出声。 他的霸道掠夺皆因她这似喘似吟的一声止歇。 他抬头,她衣衫未褪,领口却大敞,半个乳房都被他舔得湿滑晶亮,整个人都热烘烘的,像是被按在壁炉边近距离感受柴火的炙烤。 那双漂亮无情的桃花眼此刻也是亮晶晶的,闪着缱绻纵情的火星。 “Chris,”她在叫他,“轻一点疼我。” 她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他的大掌,带领他往那两团他还没来得及揉捏的奶子上按去…… “!” Chris从睡梦中惊醒。 环顾四周,是他熟悉的卧室。 夏槐不在这里。 她此刻应在二楼安然深眠着,浑然不知楼下有人做梦,有她入梦,梦的是旖旎绯色,春光满室。 Chris低头,对着自己晨勃的性器苦涩一笑。 他回忆起昨夜雾气四散的浴室里,她不经意地垫脚挺身,那道夺目的乳沟在他下垂的视线中一扬,像是递到他眼下,供他赏光。 尽管他当即扭开下巴,强迫自己转移目光,但他的心神早已被那一瞥勾住,陷入情欲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大概是心中生了占有的执念,所以梦中,那漩涡漫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Chris生疏地用左手揉弄自己硬得发疼的阴茎,他之前已经没那么频繁晨勃,他还以为自己的性欲已经抑低到极致了。 可能是体质的关系,Chris的发育期从十五岁才正式开始。进入发育期后,除了身体拔高速度加快,新买的衣服很快就不能再穿了之外,最困扰他的就是遗精和晨勃了。遗精的状况在他偷看18+簧片学会手淫后便有所改善,但晨勃几乎是每天早晨都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 一开始,他妄想用运动的方式排解这种无处安放的欲望,但无论他训练到多累,一觉醒来阴茎都是翘着的。不过有些情况冲个凉水澡就没了,性欲稍许浓重时,撸半个小时也射不出来。 但是性欲归性欲,Chris还是很能把欲望跟感情区分开来的。情动不代表心动,心动也不是一定伴随着情动。Chris虽然没有受洗信教,但是他在某种程度上,出于父母潜移默化对他的影响,他一直对“性”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态度。 只不过,在夏槐出现的那一天,Chris对夏槐,除了一眼就心动之外,还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性欲。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莫名就开始沸腾燃烧,性器勃发硬起的程度,比他第一次看AV撸管时还反应剧烈。 前几次的晨勃,醒来他就记不清梦中那些朦胧交缠的片段了。 独独这次,视觉受到切实的冲击,他满腔热血都被夏槐无意识的举动撩拨得无法自控。只要一想到她领口下的春光,Chris就兴奋得想要跑十圈操场、甩两百下战绳,当然最想最想的,自然是将夏槐摁在身下,抱住她又香又软的身体,把他的头再次埋进她丰盈浑圆的乳球之间,舌头舔着她深邃的乳沟,手要放上去重重揉捏,还要把肿胀坚硬的阴茎插进她两腿间,与她融为一体…… “呃!” 在这样龌龊下流的遐想中,Chris握在手中的顶端倏忽就射出了浊白的精液。 一股,两股,叁股—— 这样猝不及防的剧烈射精,他连纸巾都来不及拿,不但射到了床铺上,就连地板上都沾到了。 然而沉浸在舒爽的余韵中的Chris早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单手抱 “一旦被Chris抓住把柄后,他会想尽办法让你不得不围绕着他转,只要你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他就会臭脸,一言不发直到你率先求和。” “他臭脸是真的臭脸,耷拉着嘴角,目光冰冷得好像谁都招惹了他似的,跟他对视还不如去冰窖里取海鲜。” 十叁岁那年因为用篮球砸中树屋,导致Chris搭建的鸟窝坍塌,里面一窝的雏鸟被压死后,被他使唤了大半个月的Arthur如是提醒夏槐到。 “他竟然是会冷暴力的那种人吗?”很晚才看到讯息的夏槐腹诽,“但他会臭脸这件事,听上去竟然有点可爱。” 夏槐自诩是一个很无聊且无趣的人。 但偶尔,她也会喜欢恶作剧—— 因为太想看Chris臭脸会是怎么样的,夏槐决定逗他一下。 第二天夏槐给Chris做完饭,就端着盘子说自己要回房间边做事边吃,Chris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还贴心地问她,忙的话要不要晚餐点外卖,夏槐没反对,但实际上她在房间里刷了一整天的综艺节目。 她故意笑出声音,如果一二楼之间隔音没那么好的话,她相信Chris一定会听到的。 时间来到了五点半,Chris截图给夏槐问想不想吃麻辣烫,夏槐知道他不太会吃辣,他竟然还选了一家华人开的麻辣烫——要知道,那家店是出了名的清汤都很辣的正宗四川麻辣烫。 “你伤还没好,不宜吃辣的吧?” “哦,我还以为我的伤已经好了呢。” 夏槐:这就开始了吗…… 夏槐认命地下楼,打开冰箱,里面已经被各种新鲜的蔬果鱼肉塞满。她皮笑肉不笑地嘴角上扬,暗中甩了一眼刀给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男人。 饭后Chris说他找了一部电影,想让夏槐陪他一起看。 电影的开幕已经被Chris跳过,两人关了大灯,各自占据沙发两边,一个盘腿坐得挺直,一个慵懒地斜靠着椅背。 画面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满嘴獠牙戴着血渍的惊悚面孔。 “啊!” 夏槐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到,尖叫的同时,人像弹簧一样瞬间发射到Chris怀中。 幸好今天她坐在沙发左侧,扑到的是Chris的左边胸膛。 她把头埋进Chris胸前,支支吾吾着问他,“你怎么没说看的是惊悚片啊?!” “你也没问啊,我不知道你会害怕sorry!”Chris用左手摸摸她凌乱的头发,用指尖帮她理顺,“不然我送你上楼,别看了?” “不行!”夏槐果断直起身,回头的动作却缓慢得卡成慢动作,“看到一半就溜不是我的风格!” Chris听着她怯怯的声音,心里笑得好大声——人菜瘾大,说的就是Cinderella小姐了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不断重复如下过程: “过去了吗?” “还没。” “还要多久?” “头被吃掉了。” “你不要描述!告诉我什么时候结束就好!” “好了结束了。” “啊啊啊!怎么还剩一堆头发在那里!” “头发你也怕?那今晚洗澡祝你千万不要掉头发。” …… 总之,夏槐算是充分领教了藏在Chris心中的小恶魔的威力。 她从小就害怕看恐怖片,因为无论是天多亮的时候看,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都会不断回闪白天看过的惊悚镜头。刚刚Chris说要送她回房间她不肯回去,也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电影结束后,夏槐还维持着依偎在Chris怀中的姿势,迟迟没有起身。Chris像是看穿了她的胆小,直接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夏槐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她下意识双手环住Chris的脖颈,两腿盘上他精壮的腰。 “啊,对不起。”夏槐缩回搭在他右肩上的手,“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上去。” “你确定?”Chris轻笑一声,“我怕你脚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话,就没人照顾受伤的我了。” “哦。”夏槐悻悻应声,然后又不甘心地说,“我那是因为高中时候同学在教室里放《咒怨》,教室电脑杀毒软件一直跳出来,我坐最近就上去关软件,我们的电脑是整个荧幕嵌在桌面下的那种,我哪里知道我低头看荧幕的瞬间,画面里会出现一个行李袋,中间拉链被拉开的同时出现一张突然睁开眼的女鬼脸……” “哈哈哈哈哈!”Chris笑得胸膛震动,要不是因为手里抱着夏槐,他真想拍手叫绝。 怀里的夏槐委屈巴巴的接着描述她当年的惨状,Chris稳稳抱着她,一台阶一台阶,平缓自如地拾级而上,好似单手抱着个洋娃娃一样轻巧。夏槐不是骨瘦如柴的体型,相反她胸腰比和腰臀比都很好,该丰腴的地方一点儿都遮掩不住,Chris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但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饭后散步,他妈妈说“槐槐这身材穿旗袍一定很好看”。 他不承认也得承认,当下他脑海中瞬间就yy出了夏槐身着一袭大红旗袍的模样,艳俗妖娆的颜色,却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衣领下方是个镂空的叁角形,叁角形的正中间,有一道深邃的细沟…… “咳!” Chris强行止住自己的遐思,他在房门口放夏槐下来,“我也先去洗澡了,今天没出门简单冲个凉,不用你帮忙了。晚安!” 说完,他逃也似的奔下楼。 他不想被夏槐看到,他因为她两腿缠上他的腰时,像子弹出膛般将裤子顶起一个小帐篷的裆部。 Semen-精液 Chris今晚硬了快一个小时,夏槐怕的时候就会紧紧抱住他,她挺立饱满的双乳隔着几层衣料贴在他的胸肌和手臂上,他硬生生忍住了不把她扑倒在沙发上的欲望,却在抱她上楼的时候,理智逐渐分崩离析。 她全身都软绵绵的,胸那么大,腰却如此细窄,也不知道要如何负载起那沉甸甸的重量。还有那两条腿,盘缠上来的时候,脚丫子还蹭到了他的脊椎骨,蹭得他腰眼发麻,以为自己要直接射出来了。 他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其实根本就没有在仔细听她的话了。 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了。 夏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撩拨起他的性欲? Chris边握着自己肿胀的性器舒缓欲望,边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有明确解答的——他都不确定夏槐是否也喜欢着他,没有确定对方心意之前莽撞坠入爱河并不是他的风格。 比起单向的爱慕与挑逗,他更希望得到回应。 然而让Chris始料不及的是,他要的回应,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收到夏槐发来的消息时,Chris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他反反复复阅读理解,对话框里那一句:“我今晚可以到你房间睡吗?” 那个下定决心后的“好”还没发送出去,门板传来敲门声。 “Chris……”夏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闻的哭腔。 Chris吓了一大跳,立马翻身下床,打开门,见夏槐抱着枕头和被子,嘴瘪成一条线。 “怎么了?”Chris牵住她的手腕,他的房间冷气有点低,夏槐一进屋就瑟缩了一下,他立马拿遥控器调高几度,拉着她在床沿坐下,“是害怕吗?” “嗯。”夏槐低着头,手里还抱着自己的枕头和空调被,“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女鬼出现的画面,有一种被视觉强奸的恶心感。而且房间好大,我开着灯也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那怎么不叫我上去?”Chris像在沙发上时那样,帮她捋捋头发,用这种小心翼翼的肢体接触方式,给予她安慰,“走下楼时不害怕吗?” “因为不想等了。”饱受恐怖片精神折磨的夏槐小声道, “走下来的时候觉得离你越来越近,就不那么怕了。” “这样啊,那你需不需要我抱抱你?” 夏槐被Chris温柔的嗓音抚平精神上的褶皱,她双手搂住他的腰,今晚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已经变得非常熟稔,下巴轻点,“要的要的。” 可惜Chris此刻只能单手抱她,而且因为今天他没让夏槐帮忙穿衣服,此刻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幸好夏槐抱住他的同时,撒手把枕头被子盖在了他腿上,才不至于太尴尬。 温存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夏槐的脑袋就从Chris的怀中抬起来,她衔着一泓秋水的双瞳扑闪着望向Chris,她悠悠启唇,像是海妖在歌唱:“我今晚可以在你房间睡吗?” Chris定住还在轻抚她背的手,身体僵硬得像是被石化了。 “You sure?” “我可以睡地板!我很喜欢睡地板的!” “不行不行,哪有让女孩睡地板的道理?不然我上去陪你吧,你睡床,我睡小客厅的沙发。” “不行!那样离我太远了!而且房间太大了,我还是会害怕的。” “那……” “就这么定了!”夏槐果决地从他怀里站起来,说一不二的样子跟刚刚躲在他怀中求安慰的模样判若两人,“我去找抹布来擦一下地板,你坐着就好!” “哎!” Chris揉揉自己的短发,掀开满是夏槐体香的那床空调被,果不其然,好不容易瘪下去的帐篷,又高高撑起了。 夏槐找到的拖把,吸水布和底部平面之间已经没了粘性,无法再持柄拖地,她索性从仅剩的粘合处把吸水布撕下来,当做抹布擦地板。 穿好睡裤的Chris看到夏槐手里的工具奇怪道: “哎怎么只剩下这个了?” “太久没用,没有粘性了。没关系,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妈也不喜欢用拖把,都是用抹布擦地板的。” Chris会每周请家政来打扫,一般清洁公司都会自备打扫用具,他也不怎么做家务,听到夏槐说拖把坏了以后他又去储物室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多余的了。还没走回房间,就看到夏槐跪在地上,从离床最远的衣柜附近开始擦,她穿的睡裤在膝盖以上,光洁的两条小腿俏生生贴在地面上,她没穿袜子,脚背白皙脚底透着健康的微红色。 “要不我来吧?”Chris绅士地去扶夏槐,“地上凉。” “不会啊,”大概是因为Chris默许了要收留她,夏槐对他笑得很甜美,两对月牙都漂亮地弯起,“我来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Chris哪能真放她一个人擦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要擦到哪儿,他就后退一步。地板本来就是干净的,夏槐也没有费力擦,只不过快收尾擦到Chris床尾那块地板时,夏槐发现几个白色的点状污渍。 “诶?这是油漆不小心溅到吗?”夏槐嘟囔,“擦得掉吗?” 她边说边伸手用力去擦拭,那些白色的星点比油漆颜色透明些,而且带着股不易察觉的味道,夏槐趴在地板上才将将闻到。 “!” 等Chris看清夏槐擦拭的那些白点是什么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堆脏话。 不等他出声阻止夏槐,聪明如她好像已经猜到那个可以被抹布擦掉、又沾在Chris床尾地板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Chris不喜欢有人在他卧室吃东西,包括他自己。” Arthur说过的话霎时浮现在脑海中。 夏槐在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什么东西时,双颊倏忽染上了红晕。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同时她手中的抹布也变得格外棘手。 她维持着跪趴的姿势,一动不动。 Chris破罐子破摔,赤红着脸用母语解释道,“Sorry……it's my semen.” “……” 夏槐:为什么要解释?闭嘴不好吗? Chris夺过夏槐手里的抹布,丢到浴室的垃圾桶里。他正要出去,夏槐走了进来,她要去洗手。 擦肩而过的瞬间,Chris突然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Cinderella,”Chris用他那双迷人又干净的眼睛攫住夏槐的视线,“现在你知道了,我根本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我也会手淫会自慰,会意淫女人的身体。” 夏槐被他摄人心魄的目光蛊惑,有些话不经过大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不必过于介怀。” “那你介意吗?” 夏槐疑惑: “我为什么要介意?” “你介意跟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年轻男性睡在同一个房间,介意他……把你当成自慰的对象吗?” KissGoodnight-吻安 “我不介意。”到了这时,夏槐反倒不怕尴尬了,“我相信你的人格,不会让你轻易失控。” “如果你会冒犯我,那只能说明,我看走眼了。” 潮湿的浴室, 逼仄的距离,冰冷的语言,还有各怀鬼胎的心情,在两人之间徘徊。 “Hey……” Chris笑得很无奈,他佩服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时刻,还能扯出笑容,“你明明知道,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夏槐直视Chris,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反观她的神情,淡定又真挚,让人无法质疑。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需要说得更明白,夏槐点到即止。 她知道Chris想跟她暧昧,想跟她拉扯。 她对“性”是好奇的,对Chris是有好感的。她不妨承认自己喜欢跟他肢体接触,喜欢他恶作剧式的骗她入怀,她很享受这些小把戏,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快乐体验。 但如果这些需要以“爱情”的名义才能进行下去,她暂时拒绝。 非得说理由的话—— 只因她是夏槐。 她是纹丝不动的乔木,是高高悬挂的月光。 她从不关心爱情。 怎可能动心? 这样的夜晚足以令人无心睡眠。 Chris听到夏槐被子翻动的摩擦声不断从地板上传来,他本就烦躁郁结,听到那些动静,他愈发胡思乱想,反思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不断被抛弃、被拒绝。 他真的对身边的异性来说,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明明网上就有很多人喜欢他、支持他,隔空给他送了很多很多爱意。 为什么就没有办法填满他呢? Chris有些难过。 “夏槐。” 他呼唤她姓名。 “嗯?”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喜欢睡地板吗?”他生硬地找话题,“这是善意的谎言,还是实话?” “是实话。”夏槐闭着眼说到,“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有压迫感,喜欢四面八方都是墙壁,把我围起来的狭小空间。这样我可以顺理成章地蜷缩成一团。” “那为什么是地板呢?” 其实夏槐也很喜欢Chris的床,两边都靠着墙,比楼上只有床头靠墙的大床有安全感多了。 但她要如何把这种觊觎说出口呢? “地板啊,转身是床榻,头顶有床头柜,脚踢不到的前方是书桌。” 夏槐停顿了须臾,“就是背后有点空荡荡的,衣柜离得有些远。” 话音落,夏槐听到床头灯被打开的声音,黑沉沉的视野被白光笼罩,只片刻,便有一片阴影投落下来,离她很近很近。 Chris从床上下来,他缓缓在夏槐身后侧躺下来。 夏槐正想睁开眼转身,却被Chris反手捂住了视线,阻止接下来的动作。 “嘘——” 夏槐不明所以。 他的左侧身体略微压到了她散落在地板上的长发,但只一下子,他就抬起了上半身。 他的气息快速靠近,夏槐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扑闪。 “Kiss Goodnight!” 吻落下的那刻,她睁开了眼睛。 仿佛隔着他的掌心,看见了他亲在自己手背上的晚安吻。 窗明几净,月光在悄然苏醒,洒落在木质地板上,留下道道清辉。 有风吹过树上的枝桠,花瓣簌簌扬落的声音,月亮也听见了。 Chris的低落情绪只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他就恢复原样,黏着夏槐要东要西,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夏槐还在等待David教授的回信,闲着也是闲着,Chris要她掌镜拍Vlog她也乐意帮忙。 这次Chris要拍摄的主题是关于他打橄榄球的经历,和一些运动受伤的处理建议。他选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拍摄,夏槐只要坐在草地上当个人形叁脚架就行。 拍摄接近尾声时,Chris对着镜头坦荡直率地说,“最后谢谢我的朋友Cinderella在我受伤期间照顾我,还有现在帮我录影。真诚感谢!” “You’re wee!” 夏槐帮Chris拍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拍摄。Chris入镜,不同于刚刚他拍摄自己Vlog时的认真严肃,他对夏槐的镜头笑得很放松。 “Hi! Cinderella!” “Hi! Chris!” “你在拍什么呢?” “生活碎片。” “Wow!这听上去是个很高级的中文词汇。” “我以为你的中文好到足够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所以我是你的生活碎片吗?” “嗯……应该说,你在我的生活碎片里。” “从属关系。” “不错。” “那我在属于你的生活碎片里,是不是约等于,我属于你?” “Come on! Chris!”夏槐被他这话油得起鸡皮疙瘩,幸亏他中文没有好到会说土味情话的程度,不然夏槐真的会原地爆炸,打个飞的逃离芝加哥,“Shall we stop here?” “Okiee……”他意犹未尽地卖萌。 “Chris!” Chris在夏槐气得要扔掉他的拖鞋前,拔腿开溜。 因为肩膀受伤,摆臂不协调的关系,他跑得东倒西歪,像一只折翼的火烈鸟。 夏槐把他的背影和芝加哥的落日拍进她的镜头里。她在这一刻,捕捉到了大自然给予人们的温柔与热忱。 夏天,就这样不期而遇地开始了。 该过去的,都已经停留在那个永远无法再回头的暮春与初夏交接之际。 夏槐想,她会继续好好生活,多拍一些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看的生活碎片Vlog——跟她的YouTuber“未婚夫”一起。 Hug-拥抱 夏槐收到David教授回信是在邮件发送成功后的第十天,这位教授抱歉地来信说邮件被归档到垃圾邮件,所幸他有在被自动删除前看到。信的主要内容表达了对夏槐研究议题的兴趣,并且告诉她恰好他的团队目前也需要跟医院有所合作。他正在努力说服Park教授与他达成合作,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上半年他的团队就会搬到芝加哥来。 夏槐听David教授的意思,应该是他已经收到芝加哥这边学校的邀请,并且也对她展示出了愿意接受她的信号。只不过经过被Park教授忽悠到芝加哥又无疾而终后,夏槐变得更谨慎了些。 现在她要面临的选择有很多。 她的学籍仍然保留在她母校,她在大二做专题学生时,学校推出了新的法规,本校学生可根据意愿提前修读所属学院下的研究所学分,如果打算在本校升学,将来可以直接做学分抵免。于是夏槐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决定留在本校继续读博。他们学院有五个系所,课程内容天差地远,夏槐听遍了五个系的课,最终对医学工程专业一位来自剑桥做机械手臂的教授研究团队很感兴趣,她得到专题老师支持后成功跨系,在母校的第五学年直升医工博士班。 可惜在夏槐得到学院录取通知后不久,那位剑桥背景的教授提前退休,夏槐兜兜转转只能去她前导师Aden的实验室做血液动力学相关的研究。但夏槐对此不甚感兴趣,她如今博士一年级,一切才刚刚开始,她打算重新做选择。 于是经历了一番波折后,夏槐离开了Aden实验室,她找了系上其他老师,包括一些有资格担任博士导师的兼任教授。结果无不例外,都是拒绝。 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位被教授赶出来的学生,尤其Aden在学术圈并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咖。相反,他很有人脉,如果他想让夏槐不好过,那她可能只有退学重考这一条路。但这就意味着,夏槐在大四时就修完的所有博班除论文以外的学分,全都作废。 对夏槐来说,最有利的做法,仍然是在本系找一位愿意做她导师的教授。 Park教授就是一位有着系所教授头衔的兼任教授,且他的年资符合系上收博士生的标准。最关键的是,他人远在芝加哥的医院,和Aden之间并无利益挂钩。然而当夏槐满怀希望地来,却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所愿。 现在David教授递出的橄榄枝其实也很诱人,假设他愿意收她做学生,一方面他只要能和Park达成合作,那么她在学校就有了名义上的导师,不用退学;另一个方面是,假设Park教授仍然不愿意合作,那么她可以尝试申请David即将跳槽的学校。芝加哥附近的名校就这么几所,说不定她还有机会跟Chris成为校友。 夏槐跟Chris说了自己的想法后,Chris建议她直接跟David教授面谈。 “可是他现在好像也不在西雅图,他发来的邮件定位是在纽约……难道我要再飞纽约一趟吗?” “相信我,这种事,面谈一定比线上meeting效果来得好很多,不然为什么之前你跟Park教授线上meeting得很好,面谈就告吹呢?我觉得不见得是因为面谈的时候你的表现不佳,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拒绝你,所以才把你叫来芝加哥。” 夏槐没听懂Chris的因果逻辑,“什么叫他一开始就打算拒绝我,才把我叫来芝加哥?” “从我的角度旁观,我感觉Park的目的是想把你介绍给David,但又无法强迫你或者直接建议你,他先跟你见过面,确定你的资质再决定是否要推荐给David。从David给你的回信看来,他是一位谦和友善的教授,听上去他和Park也是有合作意向的老朋友了,而且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明年会搬来芝加哥。你想,他们那样谨慎的学者,如果没有数据、没有和医院合作的准信,怎么可能会贸然搬走整个团队?所以我认为,如果David愿意收你,那么相信学校那边,Park应该会愿意帮忙。” Chris的话令夏槐茅塞顿开,有些事情她想破头也没觅出个所以然,却被他拨云见日。 “怎么了?”Chris见夏槐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看。 “就是觉得论人际交往这门课题,我真该跟你好好学习学习!” Chris被她的话逗笑,“Do you need a hug?” 夏槐也随着他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笑开,“For what?” “For I can give you a hug now!” 在夏槐收到David教授回信的这天,在Chris完成复健确定康复这天,他终于用双手,搂住了夏槐的腰肢,给予她拥抱。 夏槐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双臂用力地回抱他,她有些热泪盈眶,有些难以言说的快乐与感动在心间流连。 她想,她终于拥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哪怕他们之间,或许不仅仅只是朋友。 Lego-乐高 David教授非常高兴夏槐愿意专程飞到纽约去,与正在医院忙着收数据的他面谈,他跟夏槐约的时间是周五早晨十点,在院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Chris火速订了机票,他和夏槐两个人的。 他动作太快,甚至没等夏槐找来自己的信用卡付款,他就把所有琐事都处理好了。例如周叁上午的班机,他已经预约好了车子去机场,父母那边也联络好了,周叁他们可以来接机,接他们去住Chris从小长大在长岛的家。周四Chris要和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们见面吃饭,他想带夏槐一起去认识他们。周五他把一整天都空出来,陪夏槐去见教授,周六可以和Ewa还有去纽约出差的Shawn、Thomas兄弟二人见面一起拍Vlog,周日早晨可以陪爸爸妈妈去做礼拜,下午回芝加哥。 夏槐对Chris的办事能力叹为观止,觉得他非常可靠的同时,又不由感慨他的社交圈,真的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下。 她默默把机票钱转给Chris,去收拾衣物。整理完自己的,她又下楼,Chris卧室的门敞开着,他的行李箱已经被打开,他在浴室打包洗漱用品。 “Chris!”夏槐坐在房间地板上叫他,“需要帮你整理衣服吗?” 因为Chris受伤这些天,他的换洗衣服和每天要穿什么都交给夏槐打点,夏槐是一个对穿搭还算有些心得的人,她之前看Chris的Vlog,出镜时的穿搭大多干净得体,纯色居多。但是她那天看到他衣柜里有一件剪裁很棒的牛仔衬衫,他说他习惯了穿宽松的卫衣,牛仔的材质偶尔会让他觉得有些拘束。 且他有一个特别冠冕堂皇让夏槐无法拒绝的理由——他说牛仔裤和牛仔衫不够环保。 要知道,夏槐是一个从来不给购物平台评论,但是有且仅有的一条评论,献给了一个用纸袋装发夹的商家——因为她喜欢有环保意识的店铺。 “好呀!麻烦你了!” Chris的声音传来,夏槐的手邪恶地伸向那件牛仔衬衫,心想,买都买了,不穿才更不环保吧! 周叁,芝加哥晴,飞机起飞,Chris对着机舱外的云朵拍照打卡。 飞机落地,纽约乌云密布,Chris拍到了流动的雨滴和夏槐望向窗外的侧影。 贴心的父母早早就等在接机大厅,他们手中的鲜花和Lego十分显眼。夏槐从温阿姨手里接过那束郁金香,看到王叔叔手中的新款Lego,不由失笑,“所以Chris没有真花,但可以自己动手拥有模型花是吗?” 王叔叔:“Excatly!” Chris早已打开他的摄影设备在录影,他妈妈不满地出声,“Chris,不可以把我和你爸爸拍进去哦!” “好的,我有在注意!” 温阿姨揽着夏槐,小声问,“你有在关注他的YouTube Channel吗?” “有看,但他第一次把我剪辑进去后,我就取关了。”夏槐更小声地回答。 “咯咯咯……”温阿姨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很魔性,“槐槐,你可真是太好玩了!” “我可以说,彼此彼此嘛?” 夏槐觉得温阿姨没有长辈的距离感,她和王叔叔也一直强调要把他们当成是她的朋友,温阿姨总让夏槐想起她的妈妈,她和她妈妈的相处模式就是姐妹相称,无话不谈。 “那我好玩在哪里呀?” “好玩在……”夏槐故意停顿片刻,“我小时候跟着妈妈第一次来纽约的时候,你就送了郁金香给我和妈妈!” “天哪!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 “我记得很多很多事。” 温阿姨神秘兮兮地突然凑近夏槐,夏槐被她吓了一跳。 原来Chris爱搞偷袭这件事是跟温阿姨一脉相承的习惯。 “槐槐,你老实告诉我!” “嗯?” “你还记得Chris对不对?” Chris小时候住在长岛,他们家的房子靠近树林,冬天来临前的深秋,总是会有很多松鼠,往他们房子的一些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丢松果,囤食物。冬天时雪下得大的话,房顶还被厚雪压塌过一次,幸好那时候家里没人,无人受伤。春天是最舒服的季节,冬雪融化后,院子里飘着奶油草莓和各种咖啡红酒的香气,他热情好客的爸爸妈妈会在家举办一年一次的春酒,还有跟一些华人朋友们的读书会通常也是选在这时候相聚。 长岛的夏天,Chris就鲜少有印象深刻的事发生。他的暑假有时在中国的爷爷奶奶家度过,有时候要去日本的疗养院看外公外婆。还有一年,他半个暑假都在欧洲疯玩,他横冲直撞的把Arthur的乳牙都撞飞了。 他妈妈温双双女士在介绍夏槐后,总是时不时提醒他,“你跟槐槐小时候就认识,她第一次来纽约时你们俩整天都搂搂抱抱亲亲,她要飞走那天你哭得跟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妈妈,那个时候我多大了?有没有五岁?” “不止五岁了,你都快七岁了!你怎么会连快七岁时的事都没印象了?” “……” “不过槐槐说她也不记得,她说她甚至忘了自己到过的城市是纽约。她一直以为我们家在夏威夷呢哈哈哈哈!她太可爱了!” “你看吧,不是只有我一个不记得了。” Chris有些五味杂陈,他希望自己能回忆起哪怕跟夏槐有关的一丁点记忆,但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那段对大人来说都很珍贵的童年回忆了。 这次回长岛,除了要带夏槐“旧地重游”,Chris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他要把他小时候的作文本找出来! 因为他父母为了训练他的中文水平,小时候逼他每天都要用中文写日记。这个习惯从他五岁学中文,六岁会拼音写日记,一直持续到他高中毕业。 家里的储藏室里有叁个纸箱,都用来装他的日记本。而且对他来说,日记本并不包含什么隐私性,因为目的是为了锻炼中文能力,所以他很乐意公开自己的日常,偶尔甚至会在家庭聚会时当笑果拿出来供大家赏阅。 但一般真正被他朗读的,都是Arthur的日记本,Arthur比他小了两岁,中文水平跟他差了一大截,他的日记更是笑料百出。 与夏槐说这些事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他的养生父母已经躲在房间里边看电视边酝酿睡意了。Chris带夏槐淋了一小段雨,来到了房子后面仓库一样大的储藏室,破旧的储藏室只剩一盏昏黄的日光灯,Chris开着手电筒,仔细翻着那几箱熟悉又陌生的纸箱。 “幸好爸爸把它们放在货架上,不然真怕咱家这老房子漏雨,这些日记本就被淹没了!” “可是为什么不用防水的塑料箱装呢?” 闻言Chris一怔,“好问题。” 夏槐莞尔。 “天哪,我感觉我不该来的,现在真是太热了,Cinderella,你出汗了吗?” “今天下雨我倒不觉得热,就是有一点闷。” “是的……找到了!” 夏槐举着手电筒,看到踩在梯子上的Chris手里拿着一本封皮厚实的红棕色笔记本,尘埃在他洁白的T恤上沾染出一道道深灰色的印记,他的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灿烂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子就挥散了室内的闷热与冷清。 SummertimeSickness-苦夏 夏槐和Chris各自抱了一迭日记本回屋,Chris要找出幼年初初写日记时的记录,以查找他与夏槐在往昔岁月中的交集。他让夏槐可以在他的日记本中,任意挑选一个时期阅读。夏槐选了他高中最后一年的,也就是他最近的日记。 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两人在沁凉的书房里席地而坐,Chris从书柜里找出一台Marshall,造型复古的音箱确实也有些年代了,夏槐调试一番后过后用自己手机连上了音箱,她打开YT music播放了她的歌曲列表。 一段轻快的intro后,慵懒拖曳的男声应景的唱到:“雨一直下个不停……” Chris和夏槐相视一笑,Chris问:“这是彭磊的声音吗?” “对,是新裤子乐队的《过时》。” “这首歌很久了,我小时候就听过。”Chris知道夏槐一定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不妨多聊些,就可以多了解她些,“15年他们在中央公园的音乐节演出,我本来是和朋友去参加马拉松的,偶然看到Modern Sky的海报和熟悉的乐队名,我朋友喜欢小野洋子,我喜欢新裤子,于是我们在夕阳中看了整场演出。” “真羡慕你!我还没有听过他们的现场呢!之前是妈妈听他们的歌,我跟着听,后来我无意间听到Remix版的《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啤酒被开瓶器打开瞬间的气泡声、车水马龙里摩托飞驰而过的声音、拨号后不知道是被挂断还是被接起的声音……嘶哑怒吼的歌声仿佛成了这些声音的配乐。我好喜欢,那种聚拢了人间烟火气的生活碎片,用音乐的方式承载与传递。”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槐时而注视着Chris,时而抬眸沉浸在自己的表达中,她好像站在无垠宇宙的中央,把自己星球里种过的那些花、淋过的某场雨、朝露几点来晚霞何时走,一一细数。 Chris看着这样美丽生动的夏槐,她乏善可陈的温柔渐次被剥离,他走向她,而她也在敞开心扉接受他的靠近,他看见退却了单薄孤清的躯壳后,她依然窝在柔软又温暖的云端,以最舒服自然的姿态迎接他。 他惊喜得像是海底中的游鱼,望见月亮初升的模样。 “夏槐,”Chris双手捧住了她姣好的脸庞,这样的动作在前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过后,已经不算唐突,“音乐是你的开关吗?” “我不知道。”夏槐老实回答,“有的音乐会让我想到妈妈,她是我音乐方面的启蒙老师,有的音乐只是单纯的让我快乐。” “那如果让你用一首新裤子的歌描述我,我是哪一首呢?” “你要我必须现在就quick answer吗?” Chris想了下,“可是我也没听过他们所有歌曲,你容我全部听完再知晓答案吧——顺便给你时间好好思考!” “噗嗤!”夏槐乍然笑起来,“这好像又是在玩Assumptions about me!” Chris托着她下巴的手把她本没什么肉感的脸蛋,推挤得肉嘟嘟的。 好可爱的Cinderella呀!她可爱得令Chris好想送一条迪士尼风的公主裙给她,然后帮她准备一辆南瓜马车座驾,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王子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爱至极,足以迷倒众生。 思及此,Chris松开手,亦是开怀大笑,“Hey Cinderella!Wee to my Channel!” 夏槐不解风情地转移话题:“日记还看不看啦?” “不然各拿各的,回房间看?”再聊下去他又要激动得下面也跟着激动了…… “Fine.” 夏槐回到房间,她先看了眼手机,她妈妈竟然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是否抵达纽约。 她那个潇洒到有些没心没肺的妈妈,很少主动关心夏槐。夏槐性格独立,思想成熟,但她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妈宝女,很多事情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跟妈妈分享。 她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她妈妈立马接起。 “你好呀!”荧幕上出现一个烫着羊毛卷、素手端着咖啡杯的时髦女人,她那边正是上午,她的咖啡时间,“我远在纽约的宝贝!” “嗨妈妈!我在双双姨家里咯,我住的房间听说也是小时候你带我来做客时的同一个,你看看熟不熟悉!”夏槐用后置镜头带着妈妈扫视一圈,“那个书架我好像有点印象,当时就有那个陶瓷摆件了吧?” “那是珐琅彩!傻宝!”齐远葵女士笑着喝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问,“你是不是又苦夏了?消瘦了。” “可是我今天跟双双姨借秤,我体重还比去年这个时候上升了些。”夏槐用两个手指比了一点点的手势。 “那多亏你王叔和双双姨。”齐远葵瞥了眼在不远处挤眉弄眼的老公,“你爸说,幸好你没做YouTuber,不然做了那个手势的你就痛失韩国市场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夏爸爸夏津帆从一堆盆栽中探出脸,“槐槐,你别听你妈妈胡扯,我那是记挂着你呢!” “她整天跟王家那个小傻缺在一块儿,玩得可开心了,你有什么好记挂的?” “什么叫小傻缺,你再这么调侃王家大儿子的中文名,小心被王序知道了,又要跟你吵!” “他大学时连个温双双都对付不了,还想跟我吵?他是中文吵得过我还是英文会说的脏话比我多?” 见父母又一日叁餐般的频率斗起嘴来,夏槐觉得无奈又好笑,她打断二人的争执,“说起来,苦夏有英文吗?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吃不多,可是不知道双双姨和王叔还有Chris能不能听懂苦夏这个词,所以没解释。” 虽然Chris很不嫌弃地主动帮她“减负”了他妈妈夹给她的一堆菜,但是对于夏槐来说,今天她没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糖醋排骨,是有些失礼的事——只有这道菜是双双姨亲手做的。 “你说‘Heat stroke’就好了,反正你每年夏天都会中暑一次哈哈!”夏津帆嘲笑起他在夏天就变得“体弱多病”的女儿来。 “你巴不得女儿中暑是不是?”齐远葵剜了夏津帆一眼,转头对着女儿温言软语道,“你可以说你是‘Summertime Sickness’,他们应该就懂了。” “有道理。我老婆还是有点水平的!” “夏津帆同志,你倒是挺会吹捧你老婆的。” “小夏同志,你看我觉悟高不高?” …… 和父母闲聊了一会儿,夏槐心里惦记着Chris的日记本,假装打了个哈欠说自己要睡了。齐远葵哪能看不出来女儿的小心思,她神秘兮兮的避开夏津帆,把手机拿近了些,小声道:“哪怕是未婚夫也要记得做措施哟!拜啦傻妞!” “老妈!” 夏槐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远葵女士利落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夏槐气鼓鼓地把头躲进被窝里,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妈妈对Chris的称呼—— 傻缺。 哪有这么为老不尊的长辈啊!整天骂自己女儿是傻妞也就算了,难道女儿的未婚夫就可以为了“配对”叫“傻缺”吗?改天一定要找妈妈好好理论理论! 夏槐钻出被窝,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做。她坐起来,背挺直倚靠在床头,翻开她挑选的某一册“Chris日记”。 一打开扉页,看到雪白的纸张上,那竖列工整端正的中文,夏槐霎时明白了齐远葵女士给她未过门的女婿起绰号的缘由。 她对着那几个文雅的字眼,捧腹大笑。 #下章公布Chris.Wang中文大名 #齐女士行为不可取但谁让齐女士是丈母娘,就是那么嚣张 #私设过多,大家多担待 Rilke-里尔克 “王却之手札。” 扉页上的字是用毛笔写的正楷,字迹看上去老成遒劲,让夏槐有些意外。 不过她对Chris的大名有些疑问,到底是“王却”,还是“王却之”呢?叫“王却”跟“忘却”谐音,听上去有些惨,但若他大名叫“王却之”……那她这辈子是不是跟名字里有“之”的人太有缘分了一些。 她翻开内页,里面的字迹瞬间就变得潦草歪斜,与扉页那几字相比,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 开篇就是王同学的自暴自弃,讲他又换了新的日记本,他发誓这是最后一年写日记了,等以后上了大学他就再也不想写中文了。中文太难了,他写了十几年还是写得很难看。 几十页流水账作文后,出现了那个把他当工具人的啦啦队女孩,Chris写道:“我始终认为她并不喜欢我,我接受她的好意也是出自于一种虚荣心。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上帝会原谅两个不是真心相爱的人吗?” “Starbucks的春季饮料(我真的不知道中文该怎么说)好难喝,她东张西望,我心不在焉。我心里想的都是Arthur把我的PS4借走两个礼拜了,我应该要回来了。” “被亲了,被打了。亲是没真亲到,打却是真的被打了。不过没关系,漫画里即将逆袭的主人公也是这样的。” “春天过去了,夏天开始了,我要上大学了。” “穿错了Arthur的袜子,被他这个处女座嫌弃的眼神看伤心了。等我上大学去,我要塞半个行李箱的袜子和内裤,穿一天扔一套。拜托老爸不要再给我买CK了,真的很丑。” “AcFun好有趣啊!” “Bilibili要怎么念呢?bil,i,bil,i?那几个中文不认识啊。” 夏槐看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他上大学前就开始看中国的视频网站了,连A站和B站都知道,还把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写进日记里。 “今年的雨水好多,害我都不想出门玩。我再吃一块布朗尼,体重就要突破巅峰值了。我爸借我的b站账号发弹幕,我的观看记录里全是《铁齿铜牙纪晓岚》。他为什么不自己申请一个账号呢?” “量身高竟然又比上学期高了0.5in…我6.21ft了,这算是开学赠礼吗?” “风是指挥家,水珠在玻璃窗上奏出一个雨季。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长岛。” “好久没摘抄了,今天偶然看到一个Rilke的中文网站,我读的第一首中文译诗就是《盲女》,因为喜欢台湾画家几米的《地下铁》,他在这本画册的最后引用了此诗,所以我开始了解‘里尔克’。” 读到这儿,夏槐的思绪不由一滞。 日记本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页,她知道再翻过去,她可以知悉的关于Chris的过往,就随着这本日记和他的中学时代而终结了。她的心神都被Chris的那段话牵引,她既急迫的想要翻页,又迟疑着巩固自己心中垒起的高墙。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还是恐惧。期待的心情好似灰姑娘即将穿上那双万众瞩目的玻璃鞋,而恐惧源自深潜在神经末梢的、不想回溯的过去。 ——因为里尔克,也曾是夏槐和鲁之杭最喜欢的诗人。 夏槐最终并没有翻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面。 她不想知道Chris到底摘抄的是里尔克的哪一首诗,译者是谁,于几几年出版。 她不敢去翻开。 但此刻她却做了一个月以来,她最勇敢的事:她打开微信,消息栏下滑、再下滑,那句带着红色感叹号的话语出现了,她点进了对话框。 最后一句话是她发给备注叫“之杭”的人说,“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但这条消息并没有发送成功,因为她被之杭拉黑了。 在此之前她们打了近叁个小时的电话。 夏槐点进之杭的头像,她的朋友圈主页对她显示仍是一条横杠。 曾经不爱发朋友圈的之杭,发过很多条仅夏槐可见的朋友圈。她们是彼此的树洞,是从十二岁开始就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夏槐初中转学之后,她和之杭就短暂失去了联络,直到高中毕业那年,他们用同学录里留下的qq号重新联络上,即将远渡重洋的两人发现,他们竟然会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 更神奇的缘分在大学毕业那年,之杭申请上了夏槐他们专业的硕士,而夏槐之所以兜兜转转去了Park的实验室,是因为之杭选择了Park作为她的导师。夏槐那个时候想,漫长的博士生涯有之杭陪伴,或许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但谁也不会想到,半年后,夏槐和之杭便开始频繁起争执,直至一个月前,她们迎来史无前例的争吵,最终决裂。 起初的矛盾,源于之杭和夏槐学经历的不同,夏槐初高中念的国际学校,身边绝大多数都是外籍同学,所以很早就开始适应国外的学习与交友环境。上大学以后她很少和留学生圈子有所接触,不过这主要归咎于那个把她当成假想敌的学长老乡,她敏锐地察觉出有人在刻意抱团排挤她,因此她果断远离这些人。 而之杭就不同了,她的大学别说华人了,就连亚裔留学生都很少,因为同属于少数群体,所以大家都相互认识,尽量避免矛盾。 和之杭一起申请到夏槐他们学校的,还有一个香港同学。之杭屡次在电话中提及这个香港同学的奇葩事迹,但叁人第一次见面时,之杭却表现得与对方十分亲密。夏槐不解,之杭分明不是会虚与委蛇的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她讨厌的人亲近。 夏槐当然不会质问之杭,她那个时候自认为她是了解之杭的,之杭可能就是看对方到了新环境孤单一人,于心不忍。可单纯如夏槐并不知道的是,人的情感总是很复杂的,例如之杭虽然讨厌对方,但她依旧视对方为朋友。 这样的认知偏成为了后来,夏槐与之杭决裂的导火索。 #6.21ft约为189.28cm #关于之杭的解密随着王同学的最后一页日记来了,因为字数太多写不完了,下章见 SCI-论文 进Park的实验室半年后,夏槐隐约觉得Park对学生存在过度的掌控欲。 她和之杭做的是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向,也不在同一间实验室。她是已经修完课的博士生可以每天准时在实验室打卡,可之杭的学分还没修完,她传了课表在群组,将自己的实验尽可能安排在课程之外完成,但Park有时会不明原因的突然要找之杭,如果找不到她,就会带着讽刺的语气问“之杭的好朋友”夏槐,她去哪里了。夏槐如实回答之杭在上课,Park就会把原本要交给之杭的事,让夏槐去解决。夏槐也想替之杭分担一些,但一次两次之后,夏槐很快就发现Park让之杭做的事,是违背学术伦理的。 例如提前预测了实验结果,如果数据不吻合,就想尽一切手段让数据变得很“好看”。 夏槐还意识到Park把一堆本不属于之杭的研究题目,硬塞给她,简而言之,就是在压榨之杭。 硕士学生的年限较短,一般不会要求攻克一个艰深的课题,Park对其他硕士学生的学术规范也没有像他要求之杭那样,来得那么“严谨”。 有时甚至只是周会报告时,之杭的PPT页眉字体不如他所愿,他都会破口大骂。之杭是个心性极度坚韧的人,哪怕Park的要求再不合理,她也会用诚恳的态度接受、改正。 起先夏槐时常会主动关心之杭,希望她能跟自己聊一聊,她对Park的看法,哪怕只是听她抱怨一番也可以。但之杭每次都说她没事,然后云淡风轻地岔开话题。 夏槐的性格较真又正义凛然,原先Park没有将之杭的工作分给她之前,她不了解情况以为Park只是严厉了些。直到之杭去纽约出差,她去医院收数据期间,留在实验室的夏槐帮她开电脑远端时,无意间发现,原始数据和Park打算挂之杭名字发表的论文,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落差。 有一项数据被篡改了算法,得以令数据落在可信区间。夏槐连忙给远在纽约之杭打电话,告诉她论文有问题。这篇论文之杭将会是第一作者,发表成功后,之杭就会成为实验室第一个硕士学分都没修完,就可以论文口试的学生。学校的硕士学位需要修满24个学分,学生在修完必选的12学分之后即符合口试条件。大多数硕士生都是第一年把学分修完,掌握基础,第二年才开始正式定题做毕业研究。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之杭比夏槐更早就进了Park实验室,夏槐有一次听到研究助理在和博士后研究员聊天,说之杭跟Park之间做了交易,如果之杭一年就能发篇SCI拿到硕士学位,Park就愿意收她做博士。 夏槐知道Park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真的要帮助之杭才留她读博士。整个实验室他最喜欢但同时也最不在意的就是硕士生——一个可以毫无理由压榨的研究苦力,又不像大多数博士生具备独立的研究思路,可以任指导教授牵着鼻子走,谁不喜欢呢? 况且,一旦之杭成为他的博士,他就可以变着法的pua她,告诉她多亏了他这位导师,她才可以这么快就硕士毕业,她要是知道感恩就必须要听他的。 这当然不是夏槐的臆测,而是她在选择Park做导师前,跟一位叁年才硕士毕业的学姐打听到的。学姐说,Park对待博士和硕士的态度差别很大,硕士学生绝对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能按照他想做的边角料题目来,但博士就有空间自由发挥,因为能申上本校博士的学生基本都有实力,不仰赖于他来发paper。 夏槐原本侥幸地想,自己是博士,虽然是本校直博,但好歹专题生时期就发过一作了,Park应该也会碍于她专题导师和本校生的情面,不敢轻易拿捏她。可是直到Park迫害的人变成了之杭,夏槐才发现,所谓侥幸,不过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 夏槐想要扭转这让之杭处于劣势的局面。 她在电话里告诉之杭,只要她拿“篡改数据”这一点跟Park谈判,那么Park最晚也会在两年内就放她走,然后她可以去别的实验室读博。 “夏槐,你凭什么认为,Park把我那篇一作撤掉,我还能在两年内顺利毕业?我听他的,我一年拿到硕,不听他的就变两年,傻子才会去威胁自己的指导教授呢!” “可是之杭……”夏槐痛苦地凝噎,“这是学术造假啊!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但是你就要眼睁睁放任他这样做吗?一旦他投出去初审过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换了种算法,就叫学术造假了吗?!”之杭被这个词激怒,第一次对夏槐出言不逊,“你懂什么呀夏槐?你一个大半年都没什么进度的直博生!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种四下就早早进实验室的人叫板?!” “鲁之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槐被之杭的态度气到,她没想到她这么替之杭考虑,可是之杭不领情就罢了,还如此瞧不起她。 彼时夏槐自己的研究题目受挫,正是跟Park较劲的紧要关头,她不想放弃自己搭建了大半年的模型,但是Park觉得她好高骛远,她想要临床数据来求证,Park还没答应帮她申请IRB。 “之杭,我觉得我们现在都有些冲动,不如等你从纽约回来,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尽管夏槐有些委屈,但她知道一直以来之杭付出了比实验室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的努力,所以她说夏槐不配跟自己叫板,夏槐得承认,之杭说得没错。 在夏槐心中,之杭本就被她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她珍之慎之,从不随意对待。 但令夏槐出乎意料的是,之杭从纽约回来后,就跟她的香港同学同进同出,对夏槐尝试沟通的举动皆是屏蔽。一段时间过后,夏槐深深感觉到了疲惫。 但她知道,她和之杭矛盾的关键点,出在Park身上。 于是夏槐单枪匹马闯进Park办公室,做了或许称得上是她此生最糟糕、却也是她最不后悔的决定。 Hannah-鲁之杭 “老师,抱歉没有跟您预约时间,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跟您沟通,可以耽误您五到十分钟吗?” Park严肃地盯着夏槐看了几秒钟,他深邃的蓝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Sure, You please.”Park示意夏槐可以坐下说话。 夏槐对他回以一笑,从容入座。对于夏槐来说,Park一直是位高瞻远瞩、颇有学术见地的教授,可惜他不是位对所有人都称职的导师。 “老师我很感谢您愿意让我在实验室,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题目。”夏槐开门见山,“但我今天想要与您聊的话题,是关于Hannah的实验结果。“ “Cinderella,我想你是不是弄错重点了?你进我实验室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别的学生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如果你因为我在找不到Hannah的情况下,分了些任务给你,而认为你可以就此插手Hannah的研究,那么你想错了。” Park在夏槐还没有与他深入交谈的前提下,堵死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 可是,对于夏槐来说,如果她必须要勇敢的,不计后果的做一件事,那么她想,必定就是眼下了。 “老师,我一直很敬重您,但是Hannah的实验结果与前文所述方法是不吻合的,我知道您见多识广,可以让期刊编辑也抓不出漏洞,但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原始数据和结果之间的落差并不如paper所示。” “首先我声明,你说Hannah的数据有问题这件事我并不知情。”Park的神情仍然肃穆冷静,但他的关心泄露了他的心虚,“那么你说的证据在哪里?你先交给我看看。” “在确定您没有把paper submit之后,我会email到您的邮箱。” “你在跟你的指导教授谈条件?”Park开始蹙眉,“你不信任我吗?你觉得我身为教授、Hannah的计划主持人,我会犯低级错误让自己和学院蒙羞吗?” “老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Hannah,我当然相信您会帮助她顺利拿到学位,但如果她的成功之路是错误的,不仅仅作为她的朋友,作为实验室同仁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好了,Cinderella,我想这是Hannah自己的事。不妨告诉你,paper我会等这个月底她修改完才交出去,这期间如果你觉得你的‘好友’的数据出了什么问题,请你们私底下解决好再来找我。我是你的指导教授,并不是你的垃圾情绪容纳桶。” “抱歉老师,谢谢您的告知,那我先出去了。” 一场无果的谈判结束。 夏槐从Park办公室出来时,衬衫后背已然汗湿。 她路过之杭的实验室,之杭正专注地对着电脑荧幕整理她的论文。夏槐敲门进去,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用英文对之杭说,“Hannah,你今天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实验室?” 鲁之杭有些讶异,夏槐从来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她很少在公共场合如此大声的说话。 “怎么,你有事要找我吗?” “对,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可是我今晚跟Rina约好了要一起吃饭。” Rina就是之杭母校那位香港同学。 夏槐被她拒绝了很多次了,她脸色有些不悦,“有关你的实验,不是私事。如果你离开实验室没时间,那请你在离开前来我的办公位找我,我只耽误你五分钟。” 说完这些,夏槐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那一刻,夏槐的感觉很微妙。她心里有一个代表“之杭”的小人,她在自己的脑海中看到那个小人打开了一间小黑屋,将自己关了进去。 夏槐从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会如此灵验。 之杭拉不下脸跟夏槐在实验室聊数据的事,两人选择远离学校,提早到她和Rina约好的餐厅去谈。夏槐在美国读书这些年,鲜少与之杭来吃这种需要预约的餐厅。之杭还化了妆,换上漂亮的洋装。 夏槐的dress code是她日常穿去实验室的一套白色休闲西装,不够formal,但至少没有在餐厅门口就被服务生因为着装不符就拦下来。 “我和Rina说过了她可以晚一点来,本来预约是7点,现在是6:45我们提前入场,足够你和我说完你想说的话了吧?”鲁之杭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拘束的夏槐,她觉得夏槐现在的模样很可笑,“真是奇怪,以前我像个假小子似的,被你夏大小姐带去餐厅吃饭,我还觉得自己好乡巴佬啊。今天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 本就因为着装略觉气短,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夏槐听到之杭话中的揶揄和敌意,她有些震惊。之杭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这样无礼的话。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之杭,你的论文数据,修改了吗?” “你说我从纽约回来后的吗?正在double check。” “不,我说的是你从Park那里拿的陈燕学姐做过的那个data,那才是你的硕论对吗?” “那篇都要发出去了,我修改完discussion就看编辑怎么说了,但是因为投的那篇……你也知道,审稿人大概率就是系上那几位。” D大在生物医学领域研究非常突出,有着世界顶级的专家团队,这意味着很多稿件也会如雪片般飞向那些大牛。而之杭的硕论数据,来自卫生部的研究计划,哪怕是盲审,那些大牛也能从title就看出来,这是Park团队的研究。学术界这些弯弯绕绕,夏槐以前并不知晓,但是进入Park实验室后,她才见识了许多所谓“潜规则”。 “之杭,我想告诉你,我认识陈燕学姐,而且我看过她的硕论,她花了叁年时间做出来的研究,你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得到了比她更显着的成果,是有问题的。我目前并没有跟她说过数据有问题的事,但如果你要听Park的话,替他在计划截止前背黑锅,那么我也会用我的方式阻止你们。”夏槐站起身,“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所谓正义感。” 夏槐更不想虚情假意地说,自己都是为了之杭才这么做的。 她只是觉得,人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她已然知道他们造假,还是建立在学姐的数据基础上……她不想连学姐也被卷进这个风波。 “如果你们不处理好这件事,我就会把这件事告诉陈燕学姐,并且从她那里取得真实有效的数据作为证据。” “你在威胁我吗夏槐?” “是。”如果你认为这对你来说,变成了威胁。 “那你尽管去吧,快去跟陈燕学姐打小报告,让远在中国的她飞来美国,质问给她写推荐信让她进研究所的名校导师,为什么要拿她的数据去造假?” “之杭!”夏槐突然就觉得之杭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夏槐想劝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为了一篇论文毁了自己的前程,“陈燕学姐在毕业前帮了你很多忙,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夏槐,我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说我造假?” 夏槐忍无可忍,起身离席。 #为了交代清楚之杭line的前因后果,努力快进剧情中 #但是只能说,之杭变坏是有原因的…… #下章还要公布一个“爆炸新闻”(如果我能写完的话,稍后就见分晓 Anonymous-匿名举报者 “夏槐?”夏槐走出餐厅时,一个穿着红裙的浓妆女人迎面叫住她,“Hannah约的人果然是你,你就穿这样来餐厅?” “Rina,我并没有跟她约在这里,是她嫌外面热要提前进来餐厅吹冷气。” “原来如此。”Rina趾高气扬地打量夏槐的穿搭,“我还以为你们老中都这么随意呢……” 夏槐本就被之杭弄得火大,现在就连她的香港同学,都用“老中”这种话来调侃她……她听之杭说过,这人似乎是个港独——但为了和之杭亲近,她在之杭面前从不谈论政治。如今她仿佛知道夏槐和之杭撕破脸,所以毫不遮掩了。夏槐很反感这种人,姑且不论政治立场这些,单就她吃饭一定要定高档餐厅这种虚荣又自以为精致的行为,足以令夏槐作呕。 “Rina,”夏槐向来是温柔的,但她不是软弱,“你的偏见,除了能证明你的愚蠢,别无二用。” Rina摘下墨镜,瞪着夏槐的目光凶狠至极。 但夏槐丝毫不惧,反倒轻蔑一笑。 “还有,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说你爸爸某一任情人为了讨好你专程飞去法国给你买的包,你难道没有自己偷偷找人鉴定或是对过编号吗?若你明知是假的还拿出来炫耀,可真是……” 丢人现眼。 夏槐没有口出恶言,她只是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就恶心得想吐。当时Rina因为瞧不起出身清贫的陈燕学姐,天花乱坠的聊各种奢侈品,把“狗眼看人低”体现得淋漓尽致。夏槐不想听她说话,直接拉着学姐去挑甜品吃。 那个时候的之杭,还会跑来跟学姐抱歉,说Rina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 如今之杭和Rina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里,夏槐怅然若失。 然而裂缝既已出现,又怎可能消无声息的自动愈合。 相反,情感上的裂缝最终导致的结果,大多是走向决裂。因为在和之杭的友谊里,努力修补想要填满空隙,重归于好的人,只有夏槐一个。 春末的一个午后,夏槐从系上领材料回实验室,路过Park的办公室时,听到他暴怒的吼叫声,把夏槐吓得打了个激灵。等夏槐回到位置后,她听到博士生们在窃窃私语。一个熟络的博后走过来,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夏槐,“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勇敢!” 夏槐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上午研究伦理官来过了,说是收到了匿名的举报,Hannah的研究数据涉嫌造假,因为跟卫生部的研究计划有关,所以她的实验全部停下来,先接受调查。” 夏槐“噌”地站起来,她奔向之杭那间实验室,之杭已经被行政人员带走接受审问,剩下的人都表情各异的看着夏槐。一脸看好戏的人中,只有一个夏槐的本科学弟走了过来,他现在是Park的专题学生,他了解的内情也不多,但他知道夏槐不是会“出卖”朋友的人。 “Cinderella,其实我觉得Hannah不会有事的,顶多paper发不出去没办法一年内毕业而已,你不用过于担心。” “Lion,你有看到Hannah最新的数据吗?有修改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这几天她都在实验室忙碌,应该是,修改了吧。” 没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夏槐心里七上八下的。跟学校举报这件事一定不是她做的,如果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之杭的数据有问题,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陈燕学姐了。 夏槐尝试联络陈燕学姐,但学姐并没有立马回复她。 在之杭回到实验室前,夏槐才看到学姐说,“夏槐,就算你和鲁之杭关系再好,发生这种事,你也不应该包庇她。” “学姐对不起,我只是想先劝说她修改,她如果真的执迷不悟,我当然不会隐瞒你。” “希望她能吸取教训吧。” “学姐,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夏槐的消息发出去,却显示自己不是对方好友……学姐直接把她删除了。 夏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学姐显然也很聪明,她将自己完全择了出去。剩下的后果,都将由倒霉的夏槐来承担。 后面的事对夏槐来说,便像是被按下了快捷键。 Park保下了之杭,并声称论文还没有被接受,不存在造假事实。这个实验被丢给了博后去完成,之杭的题目换成了她和纽约医院合作做的case——这原本是她博士才要做的。 Park把夏槐叫去了办公室,只字不提之杭的事,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夏槐,他不会帮她申请IRB,她的模型他不认可,请她另寻高就。 夏槐从事发当天就做好了Park会把她劝退的准备,换实验室是她意料之中会发生的事——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夏槐不想再跟着Park做他无法指导她、但她感兴趣的研究。 然后夏槐就搬离了实验室。在此期间,之杭没有回过她的消息,也没有到实验室来跟她道别。夏槐知道,她成为了别人眼中的“anonymous”,这个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父母得知她在学校的遭遇后,对夏槐的做法表示支持之余,顺便联络了王序和温双双夫妇,请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夏槐。这对夫妻听说夏槐在联络远在芝加哥的兼任教授,便动了要撮合大儿子和夏槐的心思。两家父母一拍即合,王家夫妇去D大接人,夏家夫妇负责给夏槐洗脑,让她率先接受她其实有个“未婚夫”这件事。 夏槐对自己爸妈的神奇脑回路见怪不怪,但能有个借口顺理成章地逃离现在的环境,对夏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多个未婚夫,说不定更是好事一桩。 出发去芝加哥前,王叔叔和温阿姨带夏槐去泡温泉,开导她要学会享受人生。 同行的还有Arthur,因为Park实验室的事闹得很大,他这个大二生也有所耳闻。夏槐和他聊了些内幕,她陈述这些事情时,口吻平淡冷静,像是已经毫不在意。 “真奇怪,明明你做了最正确的事,却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Arthur说到。 “或许吧,但之杭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因为Park想要赶在研究计划截止日之前把paper发出去,他就不会一直pua之杭,还给了她一年硕士毕业的空头支票。” “如果研究计划截止,没有发paper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会影响下一次申请计划的成功率,所以一般一个计划至少要发一篇,才能保证下次申请有保底的信用额度。” “做学术真复杂。” 夏槐在Arthur的感慨中,轻轻笑了一下,“人跟人更复杂。” “我可搞不懂。” “我本来也,不想懂的。” 夏槐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之杭。 “你其实知道是Rina告诉陈燕学姐这件事的,对不对?” 之杭也是开门见山型的说话风格,夏槐想,或许正因此,她们才会成为好朋友吧。 “我无法自证清白,因为陈燕学姐把我好友删除了,她没有说是Rina,但这件事很好猜。那天离开餐厅时我遇到了她,并且言语刺激了她,而你跟我闹不愉快后,肯定会把事情原委告诉她。她知道我是为了学姐才嘲讽她,她既想要破坏你和我的关系,又想让学姐疏远我,告诉学姐这件事,再借她之手让我跟你决裂,而匿名举报的嫌疑还可以全推到我头上,一石叁鸟,她何乐而不为呢?” “怪不得她也一直劝我,要么全听Park的,出了事让他解决,要么就背着他把数据改回去。”之杭叹气,“我还在犹豫,研究伦理诚信官就找上门了。” “你……”夏槐本不想问,但她那时还是无法不关心之杭,“后面的case Park有跟你说大概几年可以做完吗?” “一年当然是不可能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 曾经她们无话不谈,如今却只剩下就事论事的拉扯。 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学术,夏槐感觉自己泡汤有点太久了,她裹了浴袍回房间,边走边跟之杭说自己在泡温泉,之杭便顺着她的话题陪她聊下去。 “感觉很久没有这样的对话了,真好。”那时的夏槐还沉浸在这种美好之中,并未察觉出异样。 “是啊,我前段时间都和Rina玩,你应该不高兴了吧?” “我不会因为你跟别人玩得好就不高兴,我没那么小气,我只是不喜欢Rina,她总是在挑起对立,还很喜欢用‘老中’这种词来称呼我们。” “你都不是中国国籍,有什么好在意的。” 鲁之杭轻飘飘的,说出了一句令双方都一滞的话。 夏槐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鲁之杭却因为自己终于能若无其事地把这件事说出来,而感到轻松。 “难道不是吗?你瞒了我这么多年,不累吗?现在我替你说出来,你就不用再一直觉得愧对我了。”鲁之杭的嘲哂里充满了愤恨,“毕竟,你要一直假装不知道我是小叁生的孩子,也挺辛苦的。” ABC-美宝 夏槐的父母皆是留美的高材生,她出生在她母亲齐远葵女士拿到博士学位的前一年,所以她一出生便是美国国籍。与此同时,因为她的父母皆在高校,一位是学生签一位是工作签,而非定居美国的状态,所以她被承认拥有中国国籍。 十个月大的夏槐随母亲,持等同护照效益的中国旅游证回到中国,此后十六年间,除了她必须每隔五年更换有效期限将至的旅游证赶赴美国之外,她并没有在美国长久居住过。 但在夏槐即将升入大学前,她面临一个抉择——如若要赴美读书,那么她大概率无法保留她的中国国籍,如若留在中国,她就要放弃已经拿到的offer。当时因为这个国籍选择的问题,夏槐给各大领事馆、D大行政人员写邮件,来来往往四十几封邮件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为了她梦寐以求的offer留美,但不主动放弃中国国籍。 对于夏槐来说,她十五岁之前是没有所谓“国籍之分”这样的概念,她到十岁去美国换证的时候,都把面试当成一种升学考试,母亲教她怎么说她就怎么回答,她并不真正懂得那些问题背后的意义。 直到十四岁被转学去国际学校,父母才给她解释了“为什么她没有身份证”这件事。 发现之杭的秘密,也是在那一年。 夏槐去原来的初中取学籍表,她听到学务处的老师在聊八卦。 “一个么是顶级高材生家里的美宝,一个么想做美宝都做不成。” “美宝”,是有些人对于为了“高考移民”在美国出生的孩子的“戏称”。 “这夏槐以后也不太可能留在中国,你看她那个行为处事,以前你不说我就觉得怪怪的,怎么一个十二叁岁的小屁孩,会在课堂上因为老师要让学生罚站,而跟老师吵起来的。那美国佬不是最讲究人权了吗?” “就连来取张学籍表,这ABC都要打电话过来说‘老师我跟您预约一下’!欧哟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片哄笑声后,又有一道尖细的声音破开这热闹的场面。 “那你怎么知道,鲁之杭她爸妈当初想去美国生她?” “她妈是鲁晓花啊!我们市有名的地陪!哦她那是正经的本土导游,还上过电视台那种。后来跟了富豪,就做全职太太了……不对,全职小叁。” “啊?她妈做小叁?” “是的呀,人家正房太太还在美国,她为了上位想去美国生孩子逼人家离婚,结果还没飞去美国孩子就生下来了呀!那么有钱人家生个女孩又不值钱的……” “砰!” 夏槐一脚踢开了学务处的大门。 她怒不可遏地盯着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个尖牙利嘴的刻薄中年女人面前,“说够了没有?!” “你、你……” “刚刚你所说的话,涉及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隐私权法,以及学校行政事务处置法。你既然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权,从中知晓我母亲的职业是律师,那么今天你在这间办公室所谈论的内容,都将成为我的监护人起诉你的呈堂证供。” 才十四岁的夏槐,哪怕是为了增强说服力临时胡诌了些法律知识,看上去也盛气凌人,一下子就喝住了那些无聊又自私的大人。 “我怎么就侵犯你的隐私权了?我不过是……” “好了!不要说了!”带着齐远葵一起走进来的校长打断了那位女老师的话,“赶紧给学生家长道个歉,把学籍表拿出来就行了!” 校长都来了,学务处老师为了保住饭碗,态度立马转变: “对不起夏槐妈妈……” “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想夏槐也不情愿起诉你,我认为她真正需要的,是请你不要再散播有关于她和她的朋友的谣言。”齐远葵接过学籍表,拍拍了夏槐,“是吗夏槐?” “是的,我也不需要道歉,请不要再将此事扩散出去就好了。” 这件事,后来成为了夏槐和妈妈之间的秘密。 夏槐因为自己被用来和之杭作比较,心中有愧一直不敢再联络之杭。高中毕业后,也是妈妈鼓励她,夏槐才重新与之杭取得联系。夏槐从来没有跟之杭说过自己的国籍,一方面她觉得这件事很复杂,很难解释清楚,另一方面,她明了之杭心中有一个痛点,这来自于她的妈妈鲁晓花。之杭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打视频电话,也从来不说“妈妈”这个词。 夏槐以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是种保护之杭的善意,就像她在Park实验室时那样。 然而对之杭来说,并非如此。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善良?”之杭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避开跟家人有关的话题,成天跟我装疯卖傻谈论什么摇滚乐、里尔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妈是个摇滚明星吗?你想要炫耀你妈妈但又要顾忌我的时候,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个大善人?” “之杭!你不可以这么说我!”夏槐义正辞严地纠正之杭,“我对你的情谊你只字不提,却反过来嘲笑我的善良?善良没有错,错的是你无法正视我的心意的内心!” “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之杭切换成吊儿郎当的口气,与她早年寸头打耳钉一副假小子模样时很像,“所以我才会跟Rina玩得到一块儿,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妈妈,也不过是她爸爸诸多情妇中的其中一位罢了。但她可以坦然地说,‘我妈可不是小叁,我妈是我爸一辈子不结婚的女朋友!’” “……” 后来夏槐跟之杭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丑话。 当她们不认同彼此,再也说不下去时,夏槐主动说,“之杭,既然你如此讨厌我了,那么就请你暂时离开我吧。” “正有此意。” “与我做朋友,却一直害你自尊心受伤,真是抱歉。” “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夏槐沉默。 “夏槐,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就算挽留,也没有用吗?” “没有用。” “那……” 夏槐的那句“再见”没能说出口,之杭利落地挂断了这场由她主动开启的漫长的谈话。 后来夏槐为了让自己走出这段友谊带给她的阴霾,尝试发了一句话给之杭,但之杭已将她拉黑。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诗人说的是怀才不遇,夏槐道的是少时相逢晚,如今一拍两散。 因为想起了和之杭的那些过往,夏槐在黑夜中无助地叹息。 她讨厌这样优柔寡断,裹足不前的自己。 “你是,心事重重的月亮。” 就连相识不久的Chris,都一语道破她的哀愁。 Chris。 一想到他,夏槐就觉得浑身有如过电般,有些眩晕。 诡异的酥麻感在心尖蔓延——他就像是她在苦楚中沉浮时,骤然起效的安慰剂。 “叮!” 消息提示声传来,夏槐点亮荧幕,看到上面显示: Chris:天气好闷,我睡不着。 Chris:好想吻你啊。 自第一次一起睡地板Chris隔着手背跟夏槐kiss goodnight后,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不同形式、不分场合地cue到那个晚安吻。例如夏槐问他料理里要不要加蒜,他会说不要,理由是加蒜的话他们突然接吻会有味道;例如他去复健回来夏槐帮他洗澡,靠得太近时他也会叫夏槐离他远一些,不然他会忍不住想亲她…… 之前种种,夏槐都当他在开玩笑,还算招架得住。 但他突如其来的讯息,打乱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防。 这么明目张胆的求爱,未免也太来势汹汹。 “我要去客厅喝水,需要帮你送冰块吗?” 夏槐在暗示他,欲火焚身的话冰块是不错的选择。 Chris没有回复,但夏槐确实有些渴了,她去厨房倒了杯水,温度偏温,不知怎的她自己也有些心烦气躁。大概是因为今天想起了之杭,一桩未平,又来个煽风点火的Chris。 她往自己的玻璃杯里加了些冰块,含一块在嘴里,转身的瞬间被突然出现在冰箱前的黑影吓到。 “唔!” 嘴里的冰块,从舌尖被吓到了舌根。 夏槐被冰得舌头发麻。 “要帮你吗?夏槐。” 夏槐半张着嘴哈气,她不理会罪魁祸首,她要去水池把冰块吐掉。 “要帮你吗?Cinderella。” Chris再次重复。 与此同时,他用已经恢复自如的双臂,将夏槐困在了长形餐桌和自己的怀中。 等夏槐看清楚他眼底的掠夺和霸道,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中,长岛的寂夜在月光下一览无余,Chris借着月亮清冷的光辉,找到了夏槐娇艳的红唇。他迅速果决地低头,得偿所愿地吻住了她。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冰块吻 Chris炙热的双唇含住夏槐有些冰凉的唇瓣,舌头长驱直入,一瞬间便触及那块化了一半的冰块。 她的口腔清凉湿润,而他的舌头又热又燥,将冰块卷到自己舌尖的那刻,Chris发出舒爽的喟叹声,“嗯~” 夏槐被他的声音吓得一瑟缩,舌头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要钻回洞里,偏就遇上了后撤中的庞然大物。Chris略显粗粝的舌背死死压住夏槐的舌头,想象那是他本人,紧紧覆在夏槐身上。那样亲密无间的贴近,又涵盖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宣示——他已成功深入她的腹地,将她占为己有。 但这种仅停留在唇舌的亲密,对Chris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他把手臂横亘在夏槐的腰肢后,逼得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抬高下巴,迎合他霸道入侵的深吻。 冰块还在他的舌尖,他甚至不需要把舌头伸回自己口中,冰水就湿答答洇开来,顺着他探入的舌尖,滴入她的咽喉。 “嗯……嗯……”夏槐被冷得忍不住吞饮那些融化的冰水,她不自觉发出暧昧粘稠的吞咽声,听得她自己都耳根发红。 Chris的身体早已起了反应,原本像小山丘一样抵在夏槐肚脐处的性器,因她含糊的呻吟而变得更加肿胀,像是在对她施力,但其实不过是他硬得想要穿破衣物,进入她。 好软,她真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Chris吻得太深,压得太紧,令夏槐随着他的俯首而向后下腰。Chris单手撑住桌子,一手圈住她,将她与冷硬的桌角隔开。 直到夏槐的后脑勺都快贴到桌面,她抓在Chris肩膀上的手颤颤巍巍地拽了他一下,Chris才察觉到她快坚持不住了。 他搂着夏槐利落地转了个身,两人跌跌撞撞地迭在一起,她后撤他前进,等到她的背脊贴上冰箱门有了倚靠,他愈发肆意地贴紧她,与她的唇舌缠斗。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他的舌头甚至可以在她口中直上直下地进出,像是在模拟性交。 哪有人第一次接吻,就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夏槐实在有些换不过气了,拍了下Chris的小臂。 谁知Chris以为这是一种信号。 她在暗示他可以继续。 他兴奋得直接用两手托住了夏槐的臀部,将她整个人往上一颠。 “啊!”夏槐吓得当即将两腿盘到他的腰侧,幸好她的声音被他的口腔堵住,音量降了大半,不然可能把Chris睡在楼上的爸妈都吵醒了。 Chris绕过餐桌,边走边亲着夏槐,像是一秒钟都不肯放过她。 夏槐被他抱得晕头转向,唇舌都由他掌控,她被吻得神魂颠倒,那种熟悉却从未被填满过的酥麻感复又涌上来,她用双臂紧紧搂住Chris的后颈,她也不想跟他分离。 Chris一脚踢开夏槐的房门。 他直奔她才离开不久的被窝而去,吻得难舍难分的当头,却被夏槐偏头闪躲了下。他不解地亟亟追过去,听到夏槐从喉咙间溢出来的轻斥,“门!” 又娇又媚,宛若春莺啼啭。 Chris分出一脚,脚后跟一抵,门就被带上了。 夏槐还没确认好门有没有关严实,眼前的景象已然天旋地转,她被Chris放倒在床单上,他跪在床边,往上扣住她的双手,继续专注地吻着她。 不知吻了多久,冰块早已全然融化,口腔的温度因为不断摩擦而上升,来不及吞咽的涎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溢出来,沿着下颌角要往夏槐的耳后流去。 “嗯、Chris……”夏槐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叫着他的名字求饶,“休息一下,好不好?” Chris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委屈:“你不是会换气吗?为什么要停下来?” 夏槐用指尖截住持续往后滴的涎液,她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要找纸巾去擦掉这水渍。Chris才不让她浪费时间,他伸出舌头吸吮她的指尖,只一下就换到她的下颔。他吐出舌头一下一下,帮她舔舐掉分不清你我的水渍。 “呃、轻点、哈哈哈……你是狗狗吗?别舔、痒!” Chris来回舔了几下,双唇便又回到夏槐唇边。他还是喜欢跟她接吻的感觉,好喜欢好喜欢,这种感觉过于美妙,令他流连忘返。 那天夜里,不知道Chris跟夏槐到底吻了多久,反正唇齿交缠已经不适用次数来计算。 Chris被夏槐赶到楼上去睡,他硬着阴茎怎么都睡不着。半夜又偷偷跑下来叁次,钻进夏槐被窝里与她亲吻。夏槐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忘记,却怎么都忘不了自己被Chris吻得舌根发麻的感觉。 第一次赶他回房,他才走到自己房门口就折返。 “夏槐、我还要亲!刚刚都是我主动的,这次你先把舌头伸出来好不好?” 如他所愿后,第二次赶他走,他去厨房倒水喝,看到夏槐没喝完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又满上。怎么都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索性取了冰块含在嘴里。 夏槐本来已经在酝酿睡意,突然被冰凉的嘴唇吻醒,她睡意全无地推搡伏在她身上索吻的Chris,“好冰、不要给我……” Chris胡搅蛮缠的本事也是一流,他把冰渣喂给夏槐,又虚情假意地说,“舌头是不是冻坏了?我帮你吸一吸就热了!” “你能不能也用你的嘴唇吸吸我的舌头?刚刚只有轻轻一下子,但是好舒服……” 他把昏昏欲睡的夏槐弄醒,又用孜孜不倦的亲吻将她吻得困顿。 夏槐凭借着最后的理智叫他出去,他终于消停了一会儿,回房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潜进了夏槐的房间。 “我实在是硬得睡不着,Cinderella,你行行好,再给我亲亲吧!我不碰你别的地方,手也不乱摸,只要让我射出来就好。” “再吸一次!最后一次!说不定吸完我就射出来了呢?” “含得重一些,太轻了我都没感觉……唔、别咬!” 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最后一次,也不知道他硬了多久,反正夏槐坚决不允许他的魔爪伸进她的被窝里。她隔着一床被子都能感觉到他两腿间那股炙热坚硬的力量,要是今晚真的让他得逞,那她可能叁天都下不了床了——毕竟只是接个吻,他都能缠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夏槐还没清醒,就感觉有一股热气喷在自己脸上,接着便是湿濡滑腻的舌头在自己脸颊上舔舐的触感。 还比昨晚舔得更用力了。 夏槐忍无可忍,这次无论他怎么哄她,都不给他亲了! 夏槐闭着眼,偏头躲开扰人清梦的舔舐,扬声道:“Chris!别闹了!” Croissant-牛角包 睁开眼的瞬间,夏槐绝望地想,她还不如闭眼一辈子都不要睁开呢…… 只见脸上还敷着面膜的双双姨,双手抓着一只黄金猎犬、也就是大金毛的狗头,阻止它再次扑到夏槐床上舔她的脸。那狗被她粗鲁地后拽也不恼,仍是吐着舌头,用湿漉漉的黑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夏槐。 隔着那张面膜纸,夏槐都看出了双双姨的尴尬。 “早上好,双双姨……” “Sorry啊槐槐,你房间门没关好,朋友送Alice来托我照顾几天,这家伙竟然自己闯进你房间了……”双双姨欲盖弥彰地举起双手,“我发誓,刚刚偷袭你的不是我家Chris!这家伙还在房间呼呼大睡呢!” 夏槐一脸欲哭无泪。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她和Chris发展到哪一步了。 等双双姨带着那只叫Alice的金毛离开了,夏槐才如梦初醒般冲进盥洗室。 镜中,容貌鲜妍姣好的女人发丝凌乱蓬松,微肿的双唇颜色格外娇艳,水润光泽的状态,仿佛贴了一晚上的唇膜。 夏槐恼丧地打开水龙头,用清水不断冲刷自己面庞和嘴唇。 半晌后,舌头麻得痛感都便迟钝的夏槐,对着洗脸盆压抑着嗓音轻吼道—— “Chris你个害人精!” 夏槐走出房间时,Chris已经坐在地板上逗弄Alice,见夏槐路过却无视他,他故意用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对Alice抱怨道:“听说你刚刚偷亲我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这么色呢Alice!我的未婚妻只有我可以亲知道吗?就算你是女生也不可以哦!” “哥,你也太小气了吧!”从玄关进来的Arthur无意间听到这段话,赶紧把快被秃噜皮的Alice从他哥手里解救出来,“我们Alice只是想要跟漂亮姐姐亲近一下!是吧Alice?” Arthur也回来了,他这段时间在曼哈顿实习,夏槐有在群聊里看到双双姨叫他带一家她喜欢吃的牛角包回来。 “槐槐,快来喝咖啡,还有你双双姨最喜欢的面包店的Croissant,Arthur大清早人肉快递回来的。” 王序叔叔招呼夏槐去餐桌,夏槐看到靠近冰箱的那个位置,心里就有些发怵。她在王叔叔的左手边坐下,她现在看到王叔叔,满脑子都是Chris的日记本里描述的,那个借他B站账号看《铁齿铜牙纪晓岚》的中年宅男形象。 还有早起就敷面膜的双双姨,真是不愧于Arthur给她起的“面膜侠”的绰号。 夏槐正低头往牛角包里加奶酪,桌子上摆的是蒜味的,她不是很喜欢蒜味奶酪,单吃牛角包她更不喜欢,正用面包刀往里塞,Chris在她身畔坐下,手里拿了一罐蓝莓果酱。夏槐弄完她那份后,Chris把他加好果酱的牛角包递了过来。 “嗯?” “换一下。” 夏槐小声道谢,然后听到Chris在跟王叔叔说,明天早上想喝粥。 “喝粥不错,中式早餐,我们家也很久没吃了!” 习惯早起的Arthur举手,“那我明天溜完狗顺便买回来?” Chris点头,“等等把menu发群里,提早点。” “你赶时间吗Chris?” “明天夏槐要面试,我陪她去。” Chris的这句话引起了全家人的注意,他亲爱的妈妈率先表扬了他,“儿子,你终于表现得像个绅士了。” 王爸爸也表示赞同:“看来让你们住一起真的可以学会相互照顾对方,夏槐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Arthur给夏槐比了个赞。 Chris心想,我以前表现得是多没耐心,不就是礼拜的时候不陪你们听完全程嘛! 今天夏槐的行程是要跟Chris去见他的几位好朋友,任劳任怨的Arthur负责做司机,送他们到达目的地后,Arthur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的主场。 Chris和朋友约的是一家画廊,最近有以为装置艺术家的展览,Chris进去前填写了一些拍摄须知的资料,他照例要拍Vlog。夏槐不打算跟着他的摄像头走,今天他带了手持器可以自己拍,两人在进场前就分道扬镳了。 夏槐对装置艺术一窍不通,她妈妈早些年去国外演出的时候带她看过一些,她除了对草间弥生的南瓜雕塑有印象外,其余大多是过眼即忘,没什么体会和心得。夏槐最喜欢的是版画和简笔画,跟她的穿搭爱好一样,都是走朴素极简风的。 说起穿搭,夏槐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牛仔连身裙,想到刚刚出门前,Chris说自己要去漱个口,等他上车时,穿的竟然是夏槐帮他偷偷塞进行李箱的那件牛仔衬衫。 两人的牛仔布料都是偏藏青色的,剪裁简约又线条感流畅,并肩站在一起,乍一眼看还以为是情侣装。夏槐倒是没料到自己的小恶作剧竟然会带来这样的巧合,她打定主意等等一定要避这点Chris的摄像头,被拍进去再要求他剪掉会影响他的素材。 夏槐刚想给他发条讯息,就听到旁边路过的两个华人打扮的女孩子音量不小地尖叫起来,“那是Chris吧?!” “淦!好帅啊!” “真他妈贼拉帅!皮肤看上去好好,好干净啊!” “啊!他好像看过来了?” “卧槽卧槽!他真的走过来了!” 不知道为何就落荒而逃的夏槐,在走向另一个展厅前,心中的os是:多么优美的中国话啊!贼拉亲切啊!他要是不走过来,她说不定还能跟俩姑娘认识认识! Persil-洗衣液 Chris被两个认出他的留学生叫住,分别满足二人的合照要求后,Chris发现自己的未婚妻不见了。而两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的问他和Ewa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Chris的解释依旧是“We are best friends”,不管观众或者粉丝接不接受,营业cp就是营业cp,Chris不想再多费口舌——他急着找夏槐。 夏槐不在画廊的主要展厅,她坐在讲解室里看视频介绍。Chris找来时,她已然昏昏欲睡。昨晚被他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被金毛Alice舔醒,夏槐觉得自己今天整个就是蔫了的葫芦。 说不定葫芦都比她好点儿,至少有根藤拽着不怕落地,不像她,想打个瞌睡都得一手托腮一手撑手肘,既不雅观又显得很没文化。 一只手突然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向另一侧,夏槐下意识环住身边人的腰肢。在他坐下来前,她就闻到了Chris身上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和她的牛仔裙用的是同一瓶洗衣液。 “Chris。” “嗯?”他在单手调节自己的相机,想回看一番自己刚刚的拍摄内容。 “下次换一款洗衣液吧,Persil的味道对我来说太浓了,我喜欢带柚子花香气的东西。” “好,都听你的。”Chris收起相机,牵着夏槐站起来,“要不要带你去个地方好好睡一会儿?他们还没那么快结束。” “你的followers走了吗?” “不清楚,你躲我怀里就不用担心被发现。” “我可没那么神经。” 夏槐揉揉朦胧的睡眼,松开手让Chris带路。Chris走在前面,穿越过人山人海的主馆,绕过一间耳室,来到一个楼梯口。他回头,不由分说地握紧夏槐的手,他怕她因为太困,踩空楼梯。 夏槐没想到Chris可以禽兽不如到这种程度—— 她因为他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他说带她去休息,却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突然将她抵在墙上,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朝她狠狠亲来。 夏槐连闪躲都慢半拍,让他毫无阻碍地得逞。她张着嘴,舌头被拖曳到他口中吸吮,他真的好喜欢舌吻,用嘴唇含住她软软的舌头,或轻或重地吸吮,还发出又色又轻微的“滋滋”声,好难缠好粘人。 嘴唇玩够了,就换舌头。 他用自己的舌尖从她的舌尖,沿着她的舌苔一路往舌根而去,时不时就卷起舌尖轻抚一下她的上颚,好似毛笔笔尖舔在砚台表面,来回摩擦。 夏槐那么不怕痒的人,都被他弄得津液四溢,小舌四处躲藏却无处可逃,她好怕自己在外面都被他吻到牵丝。 画廊里人来人往,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走下来楼梯间。 夏槐紧张地捏着他肌肉紧实的小臂,她恨自己太过自觉,任他予取予求。 唇齿交缠的游戏又被Chris主导,他在夏槐餍足的轻哼中,听出她对这个吻的满意。他极尽温柔地缓慢从她口腔中退出自己的唇瓣,见她双唇嫣红湿润,他强压下再次攻城掠地的欲望,轻轻啄了一口作罢。 楼梯间安静通风,夏槐和Chris在最后一阶坐下,夏槐抱住自己膝盖,头顶抵在墙壁上,眼前是封堵的白墙,身侧是紧挨着她的Chris,她闭上眼,在心中暗自浅笑。 他还记得她睡觉喜欢四面八方都是墙壁这件事啊! 午后一点半,Chris最好的朋友毛佳朗带着女朋友Mia姗姗来迟,他是画廊这次展览的承办人,所以最后才出现在展厅后的草坪聚会。 夏槐补完觉已经精神很多,Chris在和朋友们谈天说地,草坪上没有遮阳伞很晒,夏槐躲在树荫下,不断在脑海中模拟明天即将到来的面试,有可能的回答。 毛佳朗和他的女朋友一出场,就变成了全场焦点,Chris像只猴子似的抱住不比他矮的毛佳朗,手握成拳与他问候的同时,目光循着光影找到了待在暗处的夏槐。 “Cinderella!”Chris冲夏槐挥挥手,示意她快来。 夏槐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简单整理下仪容,施施然走到Chris身旁。Chris介绍毛佳朗给夏槐认识,夏槐笑得既不热情也不过分生疏,她听到毛佳朗在问Chris观后感,她心中直打鼓。就像小时候被老师抽点站起来回答问题,越是眼神逃避,老师就越会点到你。 “那Cinderella觉得呢?”毛佳朗和Chris笑起来的感觉有些类似,Chris是干净明朗,而毛佳朗更温暖柔和些。 “说实话,我起初并没有看懂。但讲解室的影片拍得很不错,讲解通俗易懂又不会流于表面,只是一直循环播放,有些催眠。” 毛佳朗爽朗地笑起来,“你知道影片是谁拍的吗?” 夏槐懂得这种反问里的显而易见,“Chris?” “Bingo!” Chris在未婚妻面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平常Vlog拍多了,比较能体会旁观者视角。” 兄弟二人又开始相互彩虹屁,夏槐觉得这种模式的相处很特别,比刚刚听Chris一位朋友说他老爸又做了哪间公司的顾问,然后把那笔钱作为奖学金设立在了哪所学校有趣太多了。 临走前,毛佳朗托他的女友Mia偷偷塞了一个礼物盒给夏槐,夏槐问Mia这是什么东西,Mia说她也没看过,但是听毛佳朗说是个好东西。夏槐下意识晃了晃盒子,听上去不像是装了什么小玩具或者安全套,但她又从Mia神秘的笑容中,隐约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回到长岛后,夏槐打开礼物盒,一个圣诞红的蝴蝶结绸带中央,绑着一个U盘。 夏槐用电脑打开U盘,里面有一个近1G的视频档案。 要是色情视频,看了也就看了。就怕是关于Chris的色色的东西…… 夏槐把视频保存到D盘,决定明天面试完,再打开这个“盲盒”。 Moveon-翻篇 跟David教授见面那天是个好天气。 夏槐终于在学术方面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拍即合。David教授非常欣赏夏槐,他问夏槐唯一一个无关学术的问题,就是问她是否擅长团队合作,夏槐回答得中规中矩。临别前David给她的答复是,“希望我能尽快搞定Aden,我们芝加哥见!” 夏槐受宠若惊——David的意思是,他愿为说客,请Aden成为夏槐在D大的指导教授,这样他就可以共同指导她完成她的博士论文。 送走David后,夏槐兴奋地给Chris打电话,问他在哪儿。Chris说他去放疗中心找毛叔叔了,毛佳朗的爸爸是这家医院的放疗中心主管,夏槐跟他约在医院一楼大厅见。 却不想,在要离开咖啡厅前,夏槐迎面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之杭。 自夏槐离开Durham,两人再无联系。这一面,猝不及防,又似乎合情合理。 夏槐一直都知道,之杭合作的是纽约这家医院,来见David教授前,她也考虑到了,会见到之杭的可能性。可真的见到了,夏槐脑海中闪现的第一句话,便是当时两人分道扬镳前,之杭在高档餐厅里说的那句“今天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 跟一个说她“不过如此”,毅然决然将她拉黑的人,还有什么好寒暄的呢? 夏槐曾经为这段友谊伤神痛苦过,可是她知道,自从之杭打定主意说出她妈妈的事,两人之间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鲁之杭看上去也没有要和夏槐打招呼,她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憔悴不堪。 擦肩而过之际,之杭冷不丁开口叫住夏槐。 “你是打定主意了要做灰姑娘,嫁进豪门吗?” 若是从前,夏槐应当会辩解反驳,她虽然叫Cinderella,但并不是什么灰姑娘,王家对夏家来说,也并不是豪门。 “别傻了之杭,你再如何刻薄或是言语攻击,都已经伤害不到我了。” 夏槐漠然往前,她知道她必须move on,她不会若无其事地走,也不会再等待挽留,里尔克说,“你须领先于一切离别,仿佛他们,全在你身后,像刚刚逝去的冬天。因为许多冬天中有一个无尽的冬天,使你过冬之心终究捱过。” “再见,之杭。” Chris比任何人都关注着夏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夏槐在见到他时,已全然没了电话中的喜悦感。 “我有点想喝酒,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你想去酒吧还是回家喝?”Chris觉得的夏槐有些危险,他有些担心她,索性替她做了决定,“我带你回家喝。” “那就可以喝醉了。” “你是酒鬼吗?”Chris听到她说可以喝醉,感觉自己脱臼完才好的右肩隐隐作痛,他不客气地勒令她,“今天有我在,你别想乱来。” “……” 两人买完酒回到家,Arthur也在家,说爸妈跟朋友聚餐,把Alice也带走了。家里变成了年轻人的天下,订外卖、玩switch,喝酒反倒变成次要的。 最刺激的是Arthur不胜酒力,在一罐啤酒下肚后,搂住他哥假装要说悄悄话,最后却没忍住笑意,直接喷了Chris一耳朵啤酒,Chris差点被他气死。无奈弟弟是亲生的,他只好狼狈不堪地站起来去换衣服。 夏槐想,幸好Chris不是有洁癖的处女座,不然今天Arthur就算血溅叁尺她也救不了他。她正胡思乱想着,Arthur突然把脸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看半晌,蹙眉道:“你不信教吧?” “不信。” “那你也知道Chris其实没受洗信教吧?” “知道的。”夏槐有些奇怪Arthur怎么想到聊起这个话题,“那你受洗了吗?” “嗯……”Arthur小声说了句,“可是我好想去约炮。” “?”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弟弟和哥哥一样爱说虎狼之词。 “听说做爱很刺激,你和Chris体验过了吗?”Arthur像是漫无目的般随口问问,并不期望得到答案,他自顾自接话,“我到现在都没遇过喜欢或是心动的女孩子,也没体验过性冲动,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gay……” Arthur似乎真的把夏槐当成了略年长他几岁的家人,喝醉后才敢把自己不能宣之于口的疑惑道尽。 “那你对男生就会有性冲动了吗?” Arthur摇头,“也不会。我对身边的女孩子没有心动也就不会有什么欲望,男孩子……我觉得最帅的同性是我哥的好朋友毛佳朗,但一想到和他牵手亲吻之类的画面我都起鸡皮疙瘩。之前高中的时候Chris带我看过簧片,他很容易就硬了,我却没什么感觉,亚洲欧美的都看过,甚至有些猎奇的也看了,但我觉得很……就是感觉很奇怪,男女之间为什么非要做那种事才能取得快感?” “说实话我之前也是这样觉得,我还怀疑过自己是性冷淡。” 夏槐瞬间找到了共鸣,她觉得这个家里若说有谁跟她特别有共同语言的话,一定是Arthur了。两人的家庭环境和处事方式有很大的相似性,比起也曾离经叛道过一阵子的Chris,夏槐和Arthur才更像是纯正的“乖乖仔”,循规蹈矩地长大,容易知足物欲很低,对外物并没有什么过度好奇心和占有欲。 “唉,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看GV,就被Chris告状,要求爸妈把家里的wifi换成未成年人访问模式,所有十八禁网站都进不去了。” 夏槐忍俊不禁,“他带你看AV,又不准你看GV,什么逻辑?” “他说他不想看,但是我想让他陪我看,他就那么干了。”Arthur无奈摊手,“等到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立马去下载来看!” “你要不要这么乖啊?”夏槐笑起来,“你都上大学了,现在又住外面实习,没有网络限制了!” Arthur挑眉,“我的终极目的,是拉着Chris陪我一起看!” “咳咳!”换好衣服的Chris听到未婚妻和弟弟谈笑风生,他有些吃味地轻咳几声,插入话题,“王茄子你要找我看什么?” Arthur一抱枕朝他哥丢去,“都几岁了!还叫我绰号!” “茄子弟弟!” “瘸子哥哥!” 在这对兄弟互喊绰号的幼稚打闹中,夏槐终于推测出了二位的中文名: Chris,王却之。 Arthur,王且之。 王叔温姨还真是对连词情有独钟。 环腰 把喝醉的Arthur送回房间后,Chris追问夏槐,Arthur是不是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 “也没有很奇怪,他询问了我一些对于‘性’的看法。”夏槐自然是不敢明讲,Arthur问了她有没有和Chris做过。 “这小子,好像在烦恼自己的性取向。”Chris对待这个话题比较严肃,“说实话,我身边的LGBT朋友们大多中学时代就在玩约炮软件了,他们基本早就确定自己的取向,并不会以此为烦恼。” “他是信教徒,高中又读的男校,跟你情况不太一样,所以难免会比较晚开窍。” “我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Arthur的姐姐。”Chris危险地眯起双眼,“你对他比对我有耐心多了。” 夏槐开始警惕地后撤,“你不要借题发挥。” “好啊,那不如我们言归正传,”Chris深邃如墨潭的双眸攫住夏槐古井无波的双眼,他非要用自己的力量,在她的眼中拍打出涟漪来,“之前问过你,介不介意跟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年轻男性睡在同一个房间,你说不介意,说你相信我的人格不会冒犯你,那……不如今晚我们来测验一下,如何?” 这段话听得夏槐“瞳孔地震”,她慌乱地去拿酒瓶,想掩盖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的脸。Chris眼疾手快,握住了夏槐覆在酒瓶上的手。他定定地望住她,用摄人心魄的目光告诉夏槐,他在等她的答案。 “这里是你家,我怎么可以跟你睡一个房间?”夏槐顾左右而言他。 “我爸妈今天不回来,Arthur也已经醉了。”Chris顺势握住夏槐柔软的手,将她拉近,“就睡一个房间,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冒进。” 虽然之前也睡过同一个房间的地板,但当时他肩膀受伤行动力为负数,况且,那时候的Chris,还不是个亲吻狂魔——这两天一有时机就被Chris摁住疯狂舌吻的夏槐欲哭无泪地想到。 “你真的只是想测验一下吗?” 其实夏槐觉得这种测验根本无意义,他如果真的想跟她做,都同意睡到一个被窝里了,夏槐也不会反抗到底的;如果他今晚忍住了,也不过是想证明他有多尊重她,好更顺理成章地进行到下一步。 “嗯,给你时间考虑一下。”Chris以退为进,“我先回房间洗澡,晚点来敲你门,如果你锁门,那我就懂你意思了。” 夏槐当然不会锁门了。 这种有人抱着睡,又不用担心没做好心理准备突然被肏的好事,她当然要好好体验一把。 她甚至洗完澡都没打算穿内衣,反正被考验的人又不是她。 夏槐在酒精的微醺中,渐次起了睡意。不知睡了多久,一只大掌突然钻进了被窝。 男人温热宽厚的手摸到了她因姿势而被撩起的睡衣之下,那段赤裸的腰肢,动作强势又猛烈,像是蓄谋已久。 夏槐瞬间被惊醒,她犹如惊弓鸟一般挺直蜷缩着的背脊,以躲避那只探进她衣服下摆作乱的大手。 他危险的叁角区悄然靠近,贴上她被睡裤和内裤包裹着的翘臀。那只手转了个方向,指尖就她在她凹陷的腰线上,虎口处都没完全张开,他就完全握住了她腰肢。 此刻他若狠心将她下半身的遮掩褪去,他一挺身,便能贯入她两腿间的小穴,与她乳水交融。 但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不是故意为自己设置考验,而是想层层递进,精准而平缓地与她合而为一。 “Cinderella,”他的热气喷在她耳畔,“你睡得好熟,可我硬得很难受。” 夏槐有点懵,“你已经睡进来有一段时间了吗?” “嗯,”Chris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肩颈处,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改为用臂膀环住她纤细的腰,他的性器仍然坚硬地抵在她臀后,让她知道他有多硬了,“怕吵醒你,在被子外睡了会儿,但想抱着你睡,就试着环住你的腰……” 后面的事不用他多说她也知道了。 他没料到她的衣服睡乱了,一碰就碰到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本就肿胀的阴茎直接顶到睡裤被撑起。 “那,”夏槐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甜糯柔软的关切,“你想做吗?” “不知道……”Chris羞愧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脖子,他不敢亲她的唇瓣,若是亲到那里,那他一定就会失控的,“想做是肯定的,但是你今天有点喜忧参半,我不想让你再不开心。” 夏槐愣住。 喜忧参半这话,从Chris口中说出来,令夏槐的心像是泡进了蜜罐里,甜蜜的汁液就要将她淹没。她囫囵吸了口气,做了个决定。 “你真的忍不住的话,我也不会不开心。”夏槐略微偏过下巴,“你要亲亲吗?” Chris被她可爱又认真的模样逗得轻笑一声,“要是亲亲的话,就真的忍不住了。” 他又在她锁骨处啄了一口,动作亲昵又色气,一触即离,亲得夏槐倒是有些欲罢不能,想让他多多亲吻她的肌肤,那带给她一种强烈的疼爱感。 她既想翻过身去跟Chris面对面相望,又担心她的臀部离开他正努力克制着的性器,会适得其反。 正迟疑该如何动作,Chris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悠悠然道:“你别动就好,我们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 “今天为什么,后来又不开心了。” “我遇到了之杭,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夏槐经历过今日的自我和解,已能坦然对Chris说出自己的心结,“但是因为一些矛盾,我们绝交不做朋友了。今天看到她,我却突然就释怀了。她没有我,看起来并没有过得更好,反而想通过言语攻击我,显得我变成了她以为的那样。” “幸好这个人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Chris上下摩挲夏槐的手臂,以示安抚,“你上次喝酒也是因为她离开了你不和你做朋友了吧?” “是的,但是今天喝酒是庆祝我,终于翻篇了!” “恭喜你!夏槐!” “谢谢,可我还是会难过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夏槐停顿了一下,“我不曾对她恶语相向,她却说我是灰姑娘,想要攀上高枝。”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你叫Cinderella吗?” “因为你爸爸妈妈来学校接我那天,司机开的是辆Phantom Tranquillity.” Chris闻言一怔。 “以我爸妈的财力,应该有能力买下一辆,但……我也没见过你说的车,所以难保不是他们租赁或是跟朋友借的。” 夏槐也是一愣。 “不过这不重要,他们就算开的是辆南瓜马车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很感谢了。” “怎么说?” “因为把我的Cinderella载回家了啊!” “哼,你也觉得我是灰姑娘咯?”夏槐乘胜追击,“你想自比王子吗?自恋狂!” “我只是觉得,对我来说,你是唯一能穿上水晶鞋的人。” 夏槐被他的情话土到,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深处漫起的、无处可逃的眷恋与喜欢。 她转身,正对上他,郑重其事地叫他:“Chris.” “嗯?” “我没穿bra。” 玩奶(h) 话音将将落下,潜伏在被子下的那只手猛地捏住夏槐的右乳。他骨节分明,用来抓橄榄球的大手,此刻满满当当,握了一掌心的乳肉。 “呃!” 夏槐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呻吟出声。 “弄疼你了吗?”过于激动的Chris没留意手下的力度,他当然不至于太大力,但他和夏槐体型力量悬殊,对于他来说的轻轻一握,对夏槐来说可能就是被捏痛了。他略微张开五指,将她弹软的乳肉轻轻覆住,掌心替代五指渐次施力,以免再将她抓疼,“这样可以吗?” 夏槐没眼看他。 其实他抓的第一下就很舒服,但是因为动作太迅猛她没招架住,才被刺激得叫出声的。现在她被他隔着睡衣轻柔地揉捏,丰腴饱满的奶子在他掌下挤压变形,她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却无意间瞥见Chris正垂眸,专注地摆弄自己的手掌和她乳房之间的位置,一会儿虎口卡在她乳下,令她单薄的睡衣勾勒出她乳头凸起时浑圆小巧的形状,一会儿收拢五指,试图将她的半球整个包住。 “好大啊,Cinderella……”Chris幽幽地叫着她,喟叹,“我这么大的手都包不住,是不是衣服太厚了,我伸进去摸摸,好不好?” 夏槐的反应与那个他吻了她一夜的晚上如出一辙——不阻止,便是 默许他自由发挥。 Chris从她衣服下摆伸进去,沿着平坦的小腹往上,拇指率先摸到了那片被他抓得微热的肌肤,他摁了摁那沉甸甸的乳房下缘,手感比隔着布料摸舒爽千百倍。他上瘾了一般,用每根指头都轮流摸一遍她整个奶子,拇指拨弄、食指轻挑、中指按压、无名指一点一点地抖动、小拇指抵在奶尖儿上,跟乳珠比大小。 也不知道他是哪学来的技巧,还是无师自通的本事惊为天人,夏槐正要去攥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继续这样“作弄”她,耳畔倏忽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 “Cinderella,你下面湿了没有?” 汨汨流淌许久的春水受不住这般垂问,慷慨地自两腿间溢出,夏槐咬了下唇瓣,忍耐住无端蔓延的空虚感,不予回答。Chris还在专心把玩她一边的乳房,夏槐忍无可忍地伸手攀住他后脑勺,倾身递上自己落空许久的吻。 “嗯……” 宁愿承认自己是被他吻出声,也不想现在就承认自己被他摸着奶子,就快要高潮了。 她从未如此疯狂地用舌头绊住他的舌头,想让他闭嘴,想让他用另外一只手不要再自慰,换成塞进她的小穴,帮她揉按抚慰一番。 但她又要如何开口呢? 她的好胜心比那个骄傲矜持的自我还霸道,他说了不会冒进,她选择相信他的前提,就是不做率先开口的那个人。 他不进,她偏要勾引;他不退,她也守节不让。 看谁有本事打破僵局。 Chris从夏槐强势的吻中,领悟出了她的些许怨念。她惯常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此刻却抓着他扎手的短发,鼓胀胀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肌,限制了他手掌的自由范围,唇舌紧紧吸吮他的舌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覆在自己阴茎上揉捏的手,自下腹抽离,他想解释自己是因为硬得发疼想要缓解一下,才在这时自慰。可她缠着他深吻,他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滴挂在下颌,脸颊因为她的索取染上一层红晕,他被她吻得淫靡不堪。 他也很想边深吻,边捏爆她的奶子……但他怕她生气,将他赶出去,连抱着一起睡都不让了。 他不再容忍她任性的勾引,伸手捏住她下巴不给她吻,一道透明细长的银丝从两人的唇瓣间被拉扯出来,他曲指去擦,却被她启唇含住指节。 温热湿润的小舌在口腔中含弄他的指节,她咬住他的食指不让他撤退,望着他的眼神可怜无辜至极。 仿佛在说,肏我吧Chris。 可她就是不发出声音,让他听到。 他什么都懂,所以哄着她说到,“Cinderella,我真的很硬了,你不要再玩我了,好不好?” 夏槐重重咬了一口他的指腹,然后吐出他的指头,与他无言地对峙。她的双眸湿漉漉的,清澈又灵动,Chris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猛扑,将她压在身下。 和被子同时被无情的掀开,还有夏槐的睡衣。 Chris像疯了似的伸出舌头,来回舔舐夏槐的乳沟,双手从她乳根开始推挤,将她的乳肉一齐往中间挤压住他湿濡的大舌。他的舌头被细腻软绵的乳肉包裹住,她带着奶味的体香源源不断地飘入他鼻腔中,他感觉自己尝到了比梦中还美妙的滋味。 嘴唇开始毫无章法的在她的乳肉间吸吮,他想要学她含住自己的指节那样,狠狠含住她的乳肉。可牙齿才轻轻抵上去,还没施力,他就预感到会留下牙印。舌头裹住了颤栗的乳珠,他围绕着乳晕的位置打转盘桓。 “疼。”夏槐想故技重施去抓Chris的头发,慌乱中她捏住了他的耳朵,“不许用咬的。” Chris吐出口中的乳肉,可怜兮兮地抬眸望着她说,“是你太嫩了。” “不能只给舔,不让吃吧?”说话间他已然俯首,继续享用属于他的盛宴。 白腻的奶子在他的手中、口中,变幻形状与角度,供他赏玩。夏槐看到自己两个浑圆的半球上,布满了水渍与浅淡的牙印。奶尖儿也肿成嫣红的圆果,恢复不成平整的圆锥形。 她的花穴早已湿泞不堪,蜜液浸湿了内裤,湿哒哒地粘在腿心。 他的硬物持久紧绷着,抵在她的肉丘上,一下一下轻轻撞击。 她缩回腿,想要逃撤,退至中途便被他抓住脚踝,往他性器所在的地方狠狠一拉—— “啊!” 掩藏在肉丘下的那道缝隙之中嵌入一根粗长火热的阴茎,隔着重重布料,他将自己的顶端塞进了花穴的入口。 真切的插入感刺激得夏槐阴唇痉挛,内壁在穴口异物的入侵中下意识收缩,喷涌出剧烈的水花。不是高潮,却胜似高潮。 Chris呆望着躺在他身下,双唇红肿,眼角染上点点绯色,神态迷离魅惑的夏槐,举棋不定的摇曳心旌,终于在这刻回了神。 他将禁锢在夏槐腰间的两层布料扯了下来,丢到地板上。 夹腿(h) 解下自己的短裤,轮到脱掉内裤时,Chris手上的动作突然怔住。 他失态地用英文低声咒骂,“我忘记买套了。” 正要伸手帮他的夏槐,两手停顿在半空中,神情也是如被雷击般凝滞。 “要不然……”他尴尬地扯了个笑容,“我去我爸妈房间里找找?” “你疯了!”这种事一定会被发现就算了,他无所谓她还要脸呢,夏槐捂住脸,“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几天就快到生理期了。” Chris闻言,肉茎都激动得一跳。 内射。 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却将在此夜被他喜爱着的未婚妻准予。 “Cinderella……”他吻住她纤细的脖颈,低喃,“我真的很想,但我知道我不该……” 夏槐以为他要就此作罢,谁知他的手倏忽探到她的穴口,花缝被他的指尖破开,他摸到她淫水四溢的穴内,浅浅抽插。 “这也太紧了,”Chris艰难地伸入第二根指头,“我不替你扩张,你怎么吃得下去?” 夏槐本就敏感,在摇摇欲坠的高潮边缘,他的手离开乳房后,隔着内裤顶弄的那一下撞得她头皮发麻,撤离后下身的空虚感一直挥之不去。眼下他一只手指进来就把她插得酥麻入骨,再加一根,刺激得没见过“世面”的她魂飞魄散,直奔顶端。 “啊啊啊!” 夏槐的第一次高潮体验,就如此轻巧地在Chris的指尖倾泻而出。 Chris紧盯着她高潮后,潮红的脸颊和起伏的胸乳,她的奶珠也随着情潮激荡后发抖的酮体颤动着,原来中文黄书里说的“玉体横陈”,是这样一番景致。 好美。 夏槐急促地喘息,仿佛搁浅在岸边的游鱼,急需水分和氧气。 他却像无边的浪潮,仍在将她往岸上拍。 被紧窄的内壁吸住手指的Chris,一点儿也不想撤出来,那湿滑水润的触感让他舒爽又忧虑——没戴套的话,他会不会一进去就射了? 正浮想联翩,还想在夏槐体内搅动的Chris,手腕突然被夏槐抓住,她惊慌地瞪大眼,手指抵在唇上要他噤声。Chris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声,竟然是他爸妈回来了。 夏槐的房间在一楼,而Chris的房间在二楼,Chris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他下楼前把门和灯都关上了。 “孩子们都睡了吧?” 是Chris妈妈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肯定睡了……”低沉的男声是Chris的爸爸,“我们也快回房吧老婆!” “死鬼!”Chris妈妈的尾音消失在夜色中。 等门外彻底安静后,终于硬得再也忍不住的Chris把性器释放了出来。他握住海绵体根部,对准夏槐的腿心,垂直插了进去。 “呃、Chris……” 他并没有直接插入她体内,而是将阴茎插入夏槐的两腿间,要她夹紧双腿,靠与她嫩滑的大腿内侧,还有沾着淫水的花唇不断摩擦,来获取快感。 “慢一点、要蹭破皮了!” 夏槐被他托起双臀,身体呈臀桥的姿势悬空,以利于他的性器可以毫无阻碍地在她的两腿间深入浅出。他十指张开,捏着她丰腴挺翘的臀肉,眼中带着凶猛的戾气。 “轻一点,Chris!”夏槐轻斥他,说完又有点心虚,“又不是我害的……” “刚才就说他们房间肯定有,你不让我去找。” 他气得有点想笑,这荒唐又尴尬的局面,她是已经餍足了,可他这不上不下的,她怎能放任不管? “那你要是去找了,现在不就正好被抓包?” “夏槐!”他气得直呼她中文名,“你不想明天被我往死里肏,你现在尽管再说!” 夏槐悻悻地吐舌,卖力地用腿根夹紧他火热的肉棍。 也不知他像个打桩机似的在她两腿间钻了多久,夏槐都快抽筋了,下意识用手去摸他的性器——她的皮肤已经被摩擦得没了知觉,感受不出他现在到底有多硬。 “啊!” Chris被她那么一捏,本就在兴头上的他直接射了出来。 第一股出来时,夏槐被黏了一掌心。 她想躲。 目光和Chris的眸光在半空中交织,他狼变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若是敢现在就抽离,他今晚就要在全家人都在家的深夜里,肏死她。 夏槐被震慑住,接住了第二股。 他抖动的阴茎好烫,连带他射出来的精液,她都觉得是烫的——哪怕她的医学知识让她谨记精液的温度比体温还略低一些,但那一刻她的感官带给她奇妙的认知,让她误以为精液是滚烫的。 第叁股从她指缝间溢了出来,她都不确定是她的手太小,还是他射得太多。 离谱的是,竟然还有第四股。 夏槐很想捏住Chris的龟头,摁住射精孔,问他到底射够了没。 但她不想今晚就被干死在床上,所以她选择闭嘴。 “你好凶啊!” 一切都清理干净后,夏槐才有恃无恐地控诉到。 “原来男人在床上是这个样子,长见识了。”夏槐用指尖戳着Chris的胸肌,一字一顿地说,“像变了个人似的。” 情欲冷却后的Chris装傻充愣,“是吗?那我本来什么样?” “本来像男版的Alice,喜欢缠着我亲亲,一给亲亲就停不下来。” “那现在呢?” “现在是吸血鬼,恨不得把我榨干。”夏槐还想到一件事,“哄着我的时候,我是Cinderella,吓唬我的时候,就变成了‘夏槐!’哼,男人!” “那你猜我现在想哄你还是吓唬你?” Chris邪恶的手又钻进了夏槐的衣服下摆,握着她的奶子爱不释手地揉捏。 “我猜你现在是想自讨苦吃!”夏槐任他乱摸,“反正等会儿硬了又做不了的人不是我!” “……” #不是故意卡肉 #真的怪Chris没上楼偷避孕套 Flirtingskills-调情术 第二天一早,Chris大摇大摆地从夏槐房间里走出来,宿醉后起晚了的Arthur和他迎面撞上,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半晌,Chris抢先开口,“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你们俩约会带上我,不合适吧?” “当然不是只有我和Cinderella,还有Ewa、Shawn和Thomas他们。” Arthur挑眉,“你要带夏槐和Ewa一起录Vlog?” “Cinderella不会出镜的,我会让他们录影的时候也小心不要把她拍进去。” “我觉得有些不妥,但如果夏槐自己情愿,当我没说。”Arthur耸了下肩,“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Chris把手里调好的蜂蜜水递给他,他在等热水开,家里很少有人喝热水,Arthur不用问也知道他是烧水给夏槐喝的。 昨晚折腾到半夜,夏槐好不容易适应了Chris睡觉也要抓着她奶子的魔爪,安稳入眠,睡意正酣时翻了个身,感觉屁股湿湿的,起初以为是跟Chris睡在一起自己身体太敏感了,梦里都在流水。拿了纸巾去擦才发现不对劲,起床去换裤子,把Chris也吵醒了。两人合力把床单换下,Chris去楼上拿了自己的床单换上,抓紧时间睡了没几个小时,天亮了Chris的生理时钟把他叫醒。 他做了杯热可可给夏槐,她喝完以后还是有些神色恹恹,Chris想着不然就不带她去跟Ewa他们见面了。夏槐却坚持起来化了个全妆,盖住略显憔悴的面色,出发。 Shawn和Thomas与夏槐是第一次见面,他们见到夏槐与Chris并排站在一起,都忍不住发笑,“Chris你的未婚妻和你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的现实版。” “谢谢,形容得很形象。” Chris并不介意被称为野兽,他是业余运动员出身,这对他来说是褒奖。而他的未婚妻夏槐,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beauty。 “Ewa呢?” “公主殿下不是每次都会迟到吗?”Thomas回答完,又对夏槐解释道,“Ewa最喜欢别人叫她‘公主殿下’,天生臭美的女人。” “你说谁臭美呢!” 举着自拍杆的Ewa终于出现,她亲切地与夏槐打招呼,显得自己颇有‘公主殿下’的风度。夏槐还没习惯这些Vlogger们随时随地就会出现的镜头,就算戴了口罩和帽子,她也尽量避开摄像头。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大家!” 等人都到齐后,Chris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他打开一个美颜相机,找出自己的特效收藏栏,大家好奇地围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脸都变成了固定的卡通人物。Chris是海绵宝宝,Shawn是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Thomas是美队,Ewa是花栗鼠……夏槐走到手机前,她的特效是盘起长发穿着淡蓝色公主裙的灰姑娘。 虽然知道这是某相机的广告,但大家还是很配合地用这个特效合照留影,好朋友们“久别重逢”的戏码终于过去。 接下来大家就要各拍各的素材,公司已经提前帮他们策划好时间轴,Chris的部分除了开头的广告植入,就是在尾声的临别感想。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留意夏槐,游乐园里人太多了,太阳也很晒,他担心她会中暑。 夏槐倒是没那么娇贵,她生理期痛经反应并不严重,玩过山车都没问题。 但是因为她不想入镜,拍过山车素材的时候,Chris就不能陪她一起了。夏槐和一个扎脏辫的小姑娘并排坐,转过头发现Ewa坐在Chris旁边,紧挨着他调整GoPro。Chris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他还在和Ewa讨论哪个视角拍两个人才不会都很丑。 昨天夜里还缠着自己贴贴,差点跟自己为爱鼓掌的粘人大金毛,突然去吃别人家的狗粮了——就是此刻夏槐心中的感想。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Ewa举着摄像机和Chris在录影,夏槐不好过去打扰他们。 只见Chris一脸无奈地笑着,不断说着“Come on!” “猜猜他们在拍什么!”Thomas背后灵一般在夏槐身后出现。 看了Chris这么多期视频,夏槐对这些网红的套路也算有所了解,“当我的好朋友有了未婚妻后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哇哦!你是会占卜吗?” “他们俩演技有点假。” “那你可能不了解Ewa,她想做的事只会比她演出来的更过分。” 夏槐勾唇浅笑,“我对雌竞这种戏码不感兴趣,Ewa要是真奈何得了Chris,他们早就如cp粉所愿公开恋情了。” Thomas有些意外地看着夏槐,“有意思。” 夏槐被他那略带深意的打量弄得有些不爽,以她跟韩国男人打过交道的经验来说,他接下来可能要孔雀开屏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Thomas总是举着摄像机,不断cue和夏槐在说话的Chris一起入镜。夏槐躲着摄像头,自然就落了单。Thomas故作善解人意地叫她走到他举着摄像机的那只手同侧,这样就会变成Ewa和Chris走在一起,夏槐和Thomas兄弟二人走在一起。 Chris不太想让夏槐走去前面,但当下是Thomas掌镜,公司有规定合作伙伴要相互配合,他想要保护夏槐不入镜的话,Thomas的方法确实更妥当。 中途遇到需要排队的项目,Thomas非要挤到跟夏槐一排,Shawn作为哥哥比较稳重,主动站到夏槐旁边替她隔开弟弟。Thomas还想跟夏槐搭讪,Chris却撑了一把伞走过来,把夏槐拉到自己的伞下,离这几位一段距离后,他才松了口气。 “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Chris站在夏槐身后,二人的体型差导致他的背影可以将夏槐纤美的身形完全遮挡住,他不想再让别的男人对他的未婚妻虎视眈眈。Thomas那个海王可没什么下限,“兄弟妻不可戏”这种最基本的道德观都别指望他会有。 “伞是哪里来的?” “Ewa那儿抢来的,她那个小黑妞本来也不怕晒。” “干嘛这么说她,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夏槐真心实意完,话锋一转,“她刚刚在跟你玩Flirting skills?” Chris被夏槐的机智吓到,“你不是一直在前面吗?怎么知道的?” “就是刚好看到她让你帮她撑伞,然后突然用手抓住你手臂的一幕。” Chris觉得夏槐的目光有些平静得可怕。 “我躲开了,所以才顺走了她的伞,来找你。” 可怜的Chris,鼻子都被晒红了,还高举着出卖色相换来的遮阳伞,倾斜向他未婚妻的那侧。 “嗯,谢谢你来找我。” 这句“谢谢”一出,就听得出来未婚妻本尊真的在生气了。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呢?” “今晚你回自己房间睡吧。” Chris内双的眼睛惊讶成欧式双眼皮,“我申请换一个。” “把刚刚被挽到的那只手剁了。” @Thomas:想开屏的时候哪管那是兄弟的未婚妻 @Ewa:哭,我的调情术变成了Cinderella的反杀技 @Chris:我是可怜的大金毛 @夏槐:那你应该睡狗窝。 @看官大人们:谢谢支持,但明日事忙可能得咕咕(以及,肉在本周五之前奉上 Cinderella-灰姑娘 下午的水上项目夏槐没有跟着一起,她正好有点累了,找了个咖啡厅休息。没了那几个随时随地举着摄像机的YouTuber,夏槐一个人玩手机反而更自在。她看到Ewa的ins限时动态更新了一张她和Chris他们叁人的合照,两人一如既往的挨得最近,笑容灿烂舒展。 夏槐其实并没有很介意Chris和Ewa亲近这件事。 她妈妈齐远葵女士曾对她说,“一个没有异性朋友的男人是不健全的。” 这话虽然讲得有些以偏概全,但中心意思很明确——一个整天只混在男人堆里的男人,没有跟异性相处的经验,能指望他会对另一半多好多尊重呢? 根据夏槐自己的观察,恰恰越是优秀的男人身边,围绕的异性朋友越是优质。Ewa本人除了经营YouTube频道之外,还在纽约一家颇负盛名的会计事务所工作,她也才比Chris和夏槐大了一岁左右,履历却丰富得人眼花缭乱。所以才有本事吸引上百万的人关注,并且成为他们公司签约的第一个亚裔YouTuber。 况且,Ewa对Chris的一言一行,大多是出于剧本策划和临场发挥,不能说一板一眼,但确实看不出来她对Chris有什么额外的小动作和粉丝所谓的“带着爱的眼神”。而Chris的表现除了配合,就是真诚,他有自己的尺度把握,并且从来不会主动越界,这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只是非常有默契的熟识已久的朋友。 但是夏槐没想到,她的“不介意”火速就被打脸。 离开游乐园前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坐摩天轮。 偶像剧里男女主角一个座舱,在最高点亲吻,祈祷永远在一起的桥段在现实生活中很难被实现。甚至,男女主角也有可能被工作人员用围栏一把隔开。 Chris欲哭无泪地看着被工作人员塞进前一组座舱的夏槐,脸上只剩下“生无可恋”四个字。Ewa和Thomas却很开心,两人一坐进去就开始玩游戏,摄像机环绕的环境下,Chris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盯着前方座舱里的夏槐。 夏槐和一个叁口之家一起搭乘摩天轮,她全程都在专心看风景,偶尔帮这一家人拍照,他们也会帮她拍。那对夫妻看到另外一个座舱里拿着摄像机很是闹腾的四人组,笑着问夏槐,“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夏槐淡笑着回道: “我未婚夫在里面,那些是他的朋友。” “哦,那一定是一直朝我们这儿看的那个高大的小伙子了!他看上去真可爱!” “谢谢!” “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坐摩天轮呢?多可惜呀!” 夏槐开玩笑道:“没关系我是Cinderella,所以不可惜。” ——他总会找到我的。 “孩子,祝福你们!” 夏槐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结束这个话题。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Chris和夏槐的目光方一对上,他就越过人群,拉起她就跑。 夕阳下的游乐园里,慵懒的人们神态各异,唯有这对外型出众,牵手狂奔的男女,步伐急促又坚定,紧握的手心沁出汗珠,琥珀色的黄昏艰难地从相扣的指缝中出逃,裙摆也在随风飘摇。 像私奔一样。 跑向那个无尽的夏日。 曾经夏槐跟之杭说,她不喜欢“我们的一生只经历那一个夏天,其余的都是和它在比较”那句话。她觉得人生可以拥有很多很多个美好的夏天,不用去作比较。 被Chris牵着手,在游乐园里穿行时,夏槐突然又想起了这句她并不认同的话,好像在用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叫她撤回她的不喜欢。 但假使真的要票选一个最最独一无二的夏天,夏槐觉得此时此季,应当就是。 回到车上吹了好一阵子冷气,夏槐才不解地问,“刚刚为什么要逃?” “他们太可怕了!”Chris摇头苦瓜脸状,“串通好了跟我玩游戏,围殴我一个我当然敌不过,输了就死命惩罚我。” “他们叫你干嘛了?” Chris在车上倒了一肚子苦水,从水上项目开始数落那叁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如何给他设圈套,如何引起他的好胜心入局,又是如何输得他在摩天轮上想跳舱逃跑。 车子一路驶过纽约的大街小巷,从前夏槐对纽约没什么记忆点,如今却有了Chris眉飞色舞,同她讲话的画面。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夏槐对于这座城市的眷恋感,始于驾驶座上那个快乐明朗的大男孩。 他好像落日洒在第五大道上,铸就了所有金碧辉煌。 他自顾自说了半晌,讲到尾声时声音逐渐变小,夏槐温柔地接话,“那Ewa惩罚你做什么了呢?” “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气,我就告诉你。” 夏槐不理会他卖的关子,直接点开Ewa的ins找线索。 于是她就看到一个满版的Chris,对着镜头说话。这段视频是无声的,但是任谁都能轻而易举地辨别出来,Chris说的是,“I Love You”。 车子驶进菩提树林立的平坦柏油路,再下一个入口进去,就是Chris在长岛的家了。 夏槐突然鼻子里出气,冷嗤一声。 本就由欢乐转为紧张的气氛,更是倏忽降到了冰点。 “我可以解释,其实我说的是……” “王却之。”夏槐突然叫了Chris的中文名,“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在中国,会被骂‘不守男德’的!” “什么?”Chris显然完全没听懂夏槐说的“不守男德”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翻译成英文让我知道意思吗?” 夏槐两手环胸,表情跟上午淡定说“今晚你回自己房间睡吧”的夏槐,是完全不一样的气场。 Chris终于知道事情闹大条了,车子停稳后,他亟亟下车追向夏槐。夏槐面色铁青地摁下门铃,仿佛不是回家,而是要去拿行李的。 “Hey夏槐!”Chris用胸膛顶住家里的大门,“不如我们先单独去家后面的树林里聊一聊,怎么样?” “聊什么聊?月黑风高的,你一个大男人单独拉我去小树林,居心叵测吧你!”夏槐生气后讲中文一点儿都不迁就Chris的理解能力,甚至故意飙成语。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饶是Chris没一下子全听懂,他也知道夏槐在说他不安好心,“你能不能……” “Surprise!” 大门被人从身后打开,靠在门板上的Chris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落入彩带和金纸飞扬的“入场庆典”中,被喷得满头“好彩”。 “热烈欢迎我们的Chris夫妇入场!!!” 在温双双女士兴奋高昂的欢呼声中,Chris像是在上摩天轮前被迫和夏槐分开时一样,脸上写了满版的“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猜猜温女士要庆祝啥 #没有追妻戏码的肉它不香的。 OliveJuice-橄榄汁 事情发生在这一天的早晨,Chris和夏槐出门后,剩下的叁位闲着无事,决定来大扫除。 温双双女士率先在洗衣机里发现了沾了血迹的床单,那个花纹和图案没记错的话,是夏槐房间里的。若是单就因为这一点,还不足以使温双双女士浮想联翩。 妙的是王序没在Chris房间里找到要换洗的床单。 于是温双双女士在夏槐敞开门的房间门口,看到了屋内,夏槐整洁的床上铺着Chris的深灰色床单。 再然后,温双双女士开始在脑中上演各种小剧场。 Arthur在他妈妈即将打视讯给夏槐妈妈聊八卦前,阻止了她。 “妈,你是要跑去跟人家妈妈宣扬,‘喂喂喂我儿子轻薄了你女儿,我好得意啊’,是吗?” “小鬼,瞎说什么呢!”温女士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你有什么内幕消息,赶紧报来!” “我能有什么内幕消息,他们俩都被你们送去同居了,睡一间房不也很正常?再说了之前我哥受伤,都是夏槐照顾他的,两人应该很容易就培养出感情吧?” “有道理,崽!”温女士拍了拍Arthur的肩膀,“但是现在我们是当作不知道好呢?还是……不行,我们得让你哥知道知道我们知道了,好让他不准欺负槐槐!” “妈,你在说绕口令吗?” 当Chris在玩水上项目的时候,收到他妈发来的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儿子,爸爸妈妈很喜欢槐槐,并且衷心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祝福你们!” “妈,你是怎么猜到我要跟Cinderella告白的事?” 长岛家中,温双双女士对着Chris的自爆简讯,拍着大腿仰天大笑。 “你妈我是谁!地点想好了吗?” “等等在摩天轮上就说!” “好嘞!儿子加油!回来妈妈给你放礼花庆祝!” “别……万一失败了,不就很丢脸?” “那不然这样,如果失败了,你就自己开门回家,如果成功了,你就按门铃给我一个signal,你们一进来我们就给你们放礼花,怎么样?!” 后面Chris被他的伙伴们折腾得压根没机会看手机,离开游乐园后在轿车上,实在不是一个告白的好场景,下车后他又急着跟夏槐解释,根本没有时间回复他妈妈,他压根连摩天轮都没和夏槐一起坐这件事。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夏槐怒按门铃,温女士带着老王小王,大闹乌龙。 尴尬。 Chris尴尬到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礼花放了,祝词说了,但本该是佳偶天成的一双妙人脸上,却明晃晃写着“怨偶”两字。 “那个,爸爸妈妈,Arthur晚上好,你们吃了吗?” 温女士见夏槐难掩郁色,心中暗叫不好,“我们还没呢,你和槐槐呢?” “我们也还没呢,那不然我们先开饭了?” 王序也看出两个孩子的异样,赶紧招呼夏槐进门吃饭。 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Arthur感觉自己干吃米饭吃到要消化不良的时候,夏槐突然给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下动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夏槐。 “别干吃饭,王叔叔做的鱼香肉丝真的很好吃。”说话间,夏槐把目光投向王家父母,“谢谢王叔温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都不想回Durham了。” Chris听到夏槐提及“Durham”,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但是我仔细想过了,我不可以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David教授一人身上。我毕竟还是D大的学生,如果芝加哥那边Aden教授还是不愿意做我名义上的指导教授,那我还是得回到D大校园里,另谋出路。”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芝加哥了,是吗?” Chris泠然开口,眼底的愠怒压得夏槐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刚刚边吃边想,也不知怎的就把气话说出口了。但她留了些回还的余地,没把话说死。 Chris这冷不丁的质问说出口,夏槐连退路都没有了。 他的视线紧迫盯人地死咬着她不放,仿佛她敢说是,他大有掀桌离席的架势。夏槐亦是不甘示弱地与他对望,她的眸光清澈,没有杂质,却清冷淡漠极了——她又变回了高高挂起的月亮。 就在两人对峙时,王序发话了,“吃饭就先不说这些了!” “夏槐,你真的不打算回芝加哥了,是吗?” Chris像一根锲而不舍的鼓棍,敲打着以这个问题为名的木鱼。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一次,夏槐赶在温姨打算打圆场之前,点了点头。 这下,就连Arthur都看出来,夏槐是在赌气了。 可偏生Chris没看出来。 偏生就他一个,气得食不下咽,匆匆把碗里的米饭扒完,他就上楼回房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躲起来一个人哭了啊?”温双双女士用她特有的脑洞打破餐桌上的僵局。 “随他去吧!”王序在心底暗骂,傻小子。 随后夏槐也吃完了碗里的食物,礼貌地跟叁位道歉,起身回房。 她点开手机,画面还停留在ins,她看到Chris的头像周围亮起彩色的光圈,他更新了限时动态。 夏槐换成小号点进去看。 Chris转发了Ewa tag他的,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视频,上面写着,“Truth in the next video!!!” 她冷笑都没力气。 退出了app。 只可惜,夏槐没有用她的大号点开Chris的账户,不然她就会看到那个仅她可见的“挚友动态”里写着一句话: To my Cinderella: I just said ‘Olive Juice’ from my lips. #揭秘:因为念“Olive Juice”和“I love you”时,唇形很像 #Ewa的flirting skills 是为了作者方便点题(笑 Grapefruit-西柚 Chris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夏槐已读他发的挚友圈。他一个人生着闷气,哪怕冷静过后,知道夏槐是在赌气,他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可他又是个不愿意将矛盾暂时搁浅的人,他在房间里踱步,急得团团转。 十分钟后,他抱着枕头薄被下楼,从客卧找出了一张榻榻米,他把它铺在夏槐房间门口,躺下来,支着一条腿面朝窗外,打起了盹。 夏槐半夜起来换卫生棉,要不是因为她若有所觉地朝地板看了一眼,不然她差点就要踩到在她房门口打地铺的人影了。 Chris堵在她门口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她半夜落跑,她一打开门他就醒了,但他故意不睁开眼,假装自己睡着了。果不其然,夏槐以为他睡得正香,就蹲了下来。 她的呼吸很轻很轻地打在他赤裸的胳膊上,像蒸拿房里的水雾一样温吞,却引人发热。Chris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好想亲亲她。 然而夏槐并没有停留多久,她似乎只是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睡颜,便从他脚边绕过,去洗手间了。 在这期间,Chris纠结了好一会儿,自己是继续装睡,还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夏槐被窝里,她要是抗议他就说自己是来暖床的。 啧,大夏天的暖床,会不会太热情了些? ——Chris为自己的厚脸皮感到害臊。 “你打算在这里装睡到什么时候?” 回房看到Chris仍然一动不动躺在地板上“摆烂”的夏槐忍不住出声,她知道Chris是在跟她服软求和,但这未免也太折煞她了。显得她很小气不讲理,故意给他吃闭门羹似的。 “你不是说,今晚要我回自己房间睡吗?”Chris也不装了,撑起身坐起来,腹肌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透过单薄的背心显现出来,他抓了把凌乱的短发,表情有些苦恼,“可我怎么睡得着啊?” 夏槐蹲下身,要坐在地板上,却被Chris攥住手腕,往他睡过的榻榻米上一拽。软垫上残余着他的体温,他用薄被盖住她的腿,两人呈九十度夹角各自占据一边,用这种诡异的方式促膝长谈。 Chris亲口给夏槐解释了“Olive Juice”和“I Love You”在念的时候唇形相似这件事,然后小小抱怨了一下他发挚友圈给她独一人看她却没有理会这件事。 “你不会用你账号follow我了吧?”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知道你就是Cinderella,所以我很谨慎的!”说完Chris才反应过来,夏槐可能忽略了一件事,“ins不用关注对方就可以发仅对方可见的挚友圈。” “还可以这样子啊……”夏槐想起一些往事,“我和之杭之前共用过一个账号,那个帐号里发的都是我和她的丑照。” “听上去比仅你可见的挚友圈更方便。”Chris不打算偏移重点,他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我先跟你说抱歉,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我觉得你的生气来得有些突然。” “可能是因为生理期,激素影响了情绪,那我才要说抱歉。” Chris摇摇头,“不是直观意义上的情绪反馈,更像是被我触及了心事,很别扭的感觉。” 别扭。 他形容得非常到位。 夏槐反思自己当下为什么会气昏头,就连他的解释她都不想听呢? 因为他说,“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气,我就告诉你。” 夏槐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要挟,仿佛在勒令她,“我已经要你保证不生气了,你知道真相后就要无条件退让,不可以生气。” 她不是一个强势刁蛮的人,但他假设了她一定会生气的前提,这种假设让她不悦。 如果可以直接说,就好了。 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百转迂回,各自瞎猜。 夏槐跟Chris沟通完,Chris反过来安慰她,“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你果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生气。” “我下次会注意的。”夏槐深知自己也有问题,不能是Chris一味忍让,“对不起,用了一些偏激的中文说你。” “例如不守男德?” 一回想起这段,夏槐就尴尬得十根脚趾都蜷缩起来,她轻拍了Chris一记,像在撒娇,“不要说了啦!” “好,”Chris大度地将这一页翻过,凑近她染上两朵红晕的脸蛋,“May I kiss you?” 夏槐缩着下巴后退,“No……今晚没有心情。” 意料之内的回答。 Chris耸了下肩膀,起身收拾床铺,临走前他专注地看着夏槐,真挚地说: “那我明天再问一遍。” 周日是Chris答应了要陪父母做礼拜的日子。 王序和温双双见他春光满面地去开车,便知他和夏槐应该已经和好如初了。出门前夏槐还在睡觉,她本身也不是信教徒,大家就没有打扰她的睡眠。 临近中午要回家前,一家四口去超市采购,Chris问夏槐想吃什么,她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他给她挑了一袋新鲜饱满的西柚。温双双看到Chris给夏槐买的西柚,神秘兮兮地问儿子,“你知道grapefruit的中文是什么吗?” “葡萄柚?”Chris知道夏槐喜欢吃这个,芝加哥家里的冰箱,因为她这个爱好多了一股清甜的香气,Chris不喜欢葡萄柚的酸涩,还跟她提议过能不能换成甜橙。 “是西柚!” “哦,别称。”Chris毫不在意地去挑他喜欢的甜橙,还挑到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丑橙子,他举起来给不远处的Arthur看,“看!橙子长了乳突肌!” Arthur还没看清楚他哥手里的橙子,就看到他们家母上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给他哥后脑勺来了一铁拳。 “傻冒!你真的没救了!” “妈妈!我都多大了!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殴我!我要跟爸爸说你家暴!” “好啊,那你让王律来跟我打官司啊!” 闻声赶来的王序第一时间站好阵营,“温律,息怒!” 回家后,温太后没收了Chris那一袋“葡萄柚”,只挑了两颗看上去红润可爱的丢给他,让他去送给夏槐。 夏槐在树林里晒太阳,连日来的阴天剥夺了她每日在阳光下看书的习惯。她爸爸说,自然光照在书页上,文字就变成了带着光影的记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在树林里看书,树影幢幢,伴着风的形状掠过泛黄的书页,哪怕不阅读内容,美好的风景也已令她大饱眼福。 “Cinderella!” Chris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他一手拿了两颗西柚,一手拎着他们俩的午餐,健步如飞地向她走来。 “送你。”Chris谨遵母上大人教诲,先把西柚塞到夏槐怀中,她没接好,西柚被她手里的诗集夹住,他手忙脚乱地道歉,要去帮她拿一个西柚,夏槐抱着书连带西柚一起躲开。 Chris粲然笑开,“Come on,我帮你拿一下而已!” 夏槐望着他的笑容,也绽放出一道温柔又灿烂的笑容。 Chris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两道月牙,又出现在了夏槐清秀的眉毛下,上面一对笑眼,下面贴着一对卧蚕。 “I want two grapefruits!”夏槐俏皮地把两颗西柚举起来,考验Chris对“谐音梗”的理解力。 “OK,”聪明如Chris终于明了他妈妈要他只送两颗西柚给他未婚妻的深意,“You want two 西柚!” “But I want to see you!” 温暖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长岛这片茂密苁蓉的树林里,在这对相视而笑的男女手边,翻开的书页上写了这样一首诗—— 他的微笑轻柔优雅 像旧象牙上的光 像乡愁,像一场圣诞夜的初雪 落在黑黑的村庄,像一块水苍玉 纯然被珍珠环围,像月光 在一本心爱的书上 《里尔克诗全集》陈宁(Dasha)译 #就在明天! 吃(h) 夏槐和Chris回到芝加哥那天,夏槐就收到了David教授的回信,说他已经和Aden教授达成合作,Aden教授也非常乐意做夏槐在D大的指导教授,具体事宜她可以email或者与Aden教授面谈。 夏槐快乐得想要尖叫。 只可惜,那个她想要第一时间分享喜悦的人,回学校训练了。 晚上夏槐和Chris视讯,他在学校的宿舍是一个套间,他有独立卧室,看上去并不是很宽敞,所以床也有些窄。因为毕业典礼推迟了半个月,所以Chris还有机会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中上场。 “那你要注意受伤过的手臂,不要过度训练。” “放心,队医对我的情况很熟悉,他会看顾好我的。”辛苦训练了一整天的Chris终于有时间躺下来,好好看看他才两日不见的未婚妻,“你一个人睡在Townhouse,会不会害怕?” “有一点。我房间空旷得有些吓人,我其实更喜欢你房间的空间感,紧凑又有条理的感觉。” “那你去我房间睡吧,以后那也会是你的房间。” 夏槐没有推辞,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觉得Chris的房间很有安全感。她举着手机下楼,Chris那边静默半晌,夏槐下楼梯时忘记开灯了,她叫了声“Chris”,他的应答声隔了几秒才传来。 “我在。”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我下周一要回学校办事情。” “还不确定,教练请了讲师,周四或周五听完课我才能回来陪你。” 说这段话时,他的声音有些喘,他那边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他把手机放在床铺上没把镜头对着自己,夏槐以为他在健身。 “好吧,”夏槐终于在他床上躺下来,举着手机仰角看自己有点古怪,但是再坐起来也会突兀,她只好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了。” “哎别挂电话,”Chris急忙叫住她,“我桌上有一本朗文字典,你可以把它放在枕边架手机,这样我就可以看着你入睡了。” 夏槐依言照做,她把字典放在床沿,调整好距离让自己入镜,然后侧躺着阖上眼。手机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房间里再次回归静默后,夏槐突然启唇:“你在干嘛?” “我在手冲。”Chris如实交代,“你不是已经发现了?” 夏槐紧闭双眼,轻笑一声。 片刻后,Chris似呻吟般叫了声“Cinderella”,继而闷哼一声,将他浓重的欲望倾泻而出。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压着嗓音轻哼,勾得夏槐面红耳赤的那一刻,她本该渐次收歇的经血突然汹涌地奔流,像是在回应他的喷射。 周四的晚上月明星稀,Chris在芝加哥的夜幕中,回到了Townhouse。 他按了门铃但夏槐没有来开门,于是他自己开门进去,正在换鞋,才洗完澡,裹着浴巾的夏槐湿哒哒地赤足跑出来。 “Chris!” 夏槐全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诱人——湿发垂落在圆润赤裸的肩头,白腻高耸的奶子被裹紧的浴巾挤出一条深长的乳沟,跑动间半个乳球都随之晃动,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把浴巾给撑爆了。浴巾只到大腿根的长度,根本遮掩不住她浴巾下两条细长的美腿。 Chris甩开挂在肩头的旅行包,在夏槐奔来前叁步并作两步走,伸手一把抓住她细窄的腰肢,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胸前。 他将她托得高高的,以便自己一抬起下巴,就可以吻到她。她配合地垂下脖颈,捧住他的脸伸出舌头,与他津液相缠。 夏槐的湿发滴着水珠,沾湿了Chris浅蓝色的T恤,口中的甘露也被渡到他口中,湿润了他的唇舌。大概是太久没有这样热烈刺激地亲吻,夏槐没亲一会儿,就有些喘。Chris抱着她慢慢朝沙发踱去,行走间她的臀部下沉几许,触及他胯下那处硬物,差点以为他系了皮带扣。 他侧坐到沙发上,一条腿放在地上,一条腿摆在沙发上,让跪坐在他身上的夏槐,两腿可以夹住他一边的大腿。 “嗯~” 夏槐被亲出喉音,她抓着Chris的T恤下摆,指尖不自觉钻进去,摸到他的腹肌。Chris索性两手交叉,自下而上抬起,T恤就被他甩落在地上。他脱衣服的时候,夏槐双手撑在他的胯骨上,臀部微微往后挪。他结实的大腿肌肉也是硬梆梆的,顶得她肉丘有些发酸,夏槐想调整一下姿势。 Chris一把摁住她腾空的蜜桃臀,“跑什么?” 没了T恤可以抓,夏槐只能扶在他的双臂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漂亮得像是衔了星光。她冲他弯了弯眉眼,嘴唇被他吻得嫣红水润,还说出勾人的话来,“不跑就要被你吃进肚子里啦!” 甜软清越的声音入耳,Chris血脉贲张地将夏槐放倒在沙发上,他欺身压上去,隔着厚厚的浴巾揉捏她弹软的乳房,“那你乖乖的,让我吃好不好?” 他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像初次握着她乳房时那样莽撞,但或许是浴巾缓冲了他的手劲,隔靴止痒不是他的风格,他解开夏槐蔽体的浴巾,手指拢住她丰盈的乳肉,一下一下揉弄。 唇舌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番景致,他吻着吻着,舌尖便滑动到了她的下颔,细颈,锁骨,胸脯,乳沟。他故技重施,两手推挤乳缘,让香甜柔软的奶子裹住他湿滑的舌头,明明是他在吃她,却演变成她的乳肉争先恐后地递送到他口中。 “Chris、Chris……”夏槐难耐地呢喃,“轻点,啊!” 他将她的乳珠吞进口中,整个奶尖儿都被他吃到嘴里,夏槐被吓得颤身求饶,“不要那么急,慢一点……” 他赤裸的背脊上沁出一层薄汗,他用指尖去探寻夏槐的花心,还没拨开布料,就摸到了一手粘腻的汁液。他变本加厉地吞咽夏槐的奶子,仿佛她的蜜液,是他的催情剂。 “啊、不要……”夏槐被他挤进花径的手刺激得尖叫连连,她的呻吟并不尖锐,而是婉转轻盈的娇喘,“呃、嗯嗯……Chris,不要,太深了!” 太,深了? Chris眯起眸光,手指缓慢地退出来,就在夏槐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时,他倏忽旋进,往她敏感的凸起处重重一摁。 “啊!!!” 夏槐的指尖陷进Chris的手臂,她似哭泣般娇吟,额角黏着的发丝被汗珠沾得更湿。Chris抽出被浇湿的手指,用浴巾擦拭掉她情不自禁、喷涌而出的体液,他将她再次抱起来,走向玄关处,被他丢在地上的旅行包。 #下一章还在码 套(h) 自从和Chris在一起后,夏槐的身体就变得有些过于敏感了。 她以前看小黄文和AV的时候,都是要隔很久,去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裤上有透明湿黏的体液,但她鲜少在当下,大脑和身体就有直观的性奋感。 因为不曾真正意义上性起过,所以夏槐没有自慰也没有高潮过,性对她来说,尚且在自我摸索阶段。然而跟Chris擦枪走火这两次,她几乎是被他的指头深入抽插没几下,就高潮了。 被他吻着的时候,下身也会一注一注的,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蜜液正在溢出甬道,打湿内裤。 Chris让夏槐知道,原来她也是会发情的。 摒除了好奇心、探索欲,仅仅只是被爱欲驱使,投入他怀中。 高潮后的夏槐有些粘人,她埋头在Chris的肩颈处,掩饰自己的羞赧。他又抱着她走来走去,他身上的汗也在行走间滴落,夏槐试探地伸出舌尖,勾住他背上一颗摇摇欲坠的汗珠,舔卷入口中,她尝到了他咸涩的汗味。 “Chris,”她有点迟疑,“我头发还没干……” 正抱着她蹲下去,拉旅行包拉链的Chris动作一滞。 结合她刚刚舔了一口自己汗水的举动,Chris直接拆穿她的小心思,“你是嫌我身上有汗味是不是?” “嗯……不臭,但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执意要拉开旅行包的Chris心想,他就知道她餍足以后,就没那么容易让他得逞了。 他轻哼一声,不理会她的建议,将塞了满满一旅行包的东西抖落在地板上。 四四方方,带着反光的小盒子铺了好大一块空间——夏槐看着各种品牌的避孕套,叹为观止。 “你这是去性爱商店批发了吗?” Chris扬手一挥,一整个背包的避孕套终于都被扔了出来。他略带得意地跟夏槐炫耀,“我买了四箱,拆了快递盒都混在一起了,我们可以都试试。” 夏槐有些害怕地撅起嘴,“这也、太多了吧……” 刚刚还有心情调侃他的人,被他一手抱在怀中,像蔫了的喇叭花似的收拢花瓣,趴在他肩头小声道,“不然你还是,先去洗一洗吧。” Chris无奈嗤笑一声,放下她,终是起身。 等Chris冲完澡,只穿短裤走进自己房间时,他冷色调的床被上,他美丽温柔的未婚妻穿吊带睡衣,正坐在床边研究他带回来的避孕套。他感觉自己才被凉水冲淡些的欲望,又在一瞬间热烈扑腾了起来。 他随意地在她身畔坐下,双手撑在她身后,下巴抵着她肩头一起研究外包装上的说明。夏槐被他没有擦干的头发弄得有些痒,她丢开小方盒,接过Chris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 他的头发长了些,摸上去没以前那么扎手了。夏槐感受到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胸口,灼热却缓慢。夏槐知道,他在努力压抑自己,以免吓到她。 “你还湿着吗?”Chris问她。 “嗯。” 夏槐摸着他的头发,他跟她的体型差实在有些过分,她需要跪直上身,才能够到他的发顶。他的呼吸变作嵌在她双乳间的细沟里,逐渐急促起来。 “Cinderella,May I kiss you?” 夏槐垂眸,望见他一片赤忱镌在眼底。 她答非所问,“你第一次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我生理期第二天。之后的每一天,哪怕在视频里,你也会这么问。” “但你没有一天说了‘Yes’。”Chris亲亲她的脸颊,“我只好隔空飞吻,只好假装你默许我。” 他就要亲到嘴唇,夏槐却扬起嘴角,自顾自接话,“今天是我生理期结束的第二天。” Chris一怔。 夏槐却已经埋头在他后颈,柔软的胸乳贴在他紧实的胸肌上,两颗心扑通扑通地轰鸣相撞。 Chris激动地抱着夏槐在床上滚了两圈,他们在冰凉的墙壁前停下来,Chris在上,夏槐抬眼,有些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那天晚上在视频里,我就是看到这个视角的你,撸了不到十分钟就想射了。” 仰躺的视角,像是蓄势待发地伏在她身上。 而现在是切切实实的,将她笼罩在身下。 Chris褪去自己的内裤,粗长火热的性器拍打在夏槐的小腹上,事到临头,她才开始真的害怕。那晚惹怒了他,他说要将她往死里肏,到这时夏槐才把此话当真—— 他单是把那巨物插进她的小穴里,恐怕她就半条小命都没了。 熟悉的长指驾轻就熟地伸入花径中,已经高潮过一次的甬道水泽丰沛,一插进去就湿淋淋的,他大胆加进去第二根、第叁根。第叁根她就有些受不住了,曲着腿想要夹紧他的手臂阻挠。 他高大的身躯压住娇小的她,叁根手指被紧窄的花穴死死夹住,她缩着屁股又想逃。 “Cinderella,别怕。”Chris吻着她抚慰,“我会尽量不弄疼你的。” 夏槐当即想反驳他,以他的尺寸,怎么可能不弄疼她? 她祈祷自己不要撕裂成两半就好。 叁指齐齐退出,等待已久的顶端抵上了穴口。 夏槐听到Chris又在喊她,“Cinderella、Cinderella”,语调温柔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话外音。她被这道声音蛊惑,渐渐放松身体,将自己的两腿打开,以尽可能舒展的姿态迎接他的进入。 Chris缓缓沉身,臀部下压,龟头破开夏槐的花唇,将炙热巨大的阴茎,插入夏槐的阴道中。 “嗯——” 夏槐打开着的双腿忍不住收拢,她湿滑温热的甬道被他撑开,她正要去咬下唇,却被Chris狠狠吻住。他的停顿令空虚感陡然蔓延,夏槐梨花带雨般掉泪,又痛又舒爽的滋味让她欲罢不能。 眼泪落到唇边的那瞬,Chris迅速而有力的一挺身,贯穿了夏槐。 #Chris:上次谁让我偷避孕套来着?这次本人自备一背包。 #终于赶在零点前遵守诺言吃到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