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光（1v1 h）》 第一章你以为的初遇不是初遇 六月的天，风是热的，暖风肆虐，吹落一地的梧桐花，吴珺关了遮阳伞，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凉风扑面而来，心中因天气炎热带来的沉闷散了几分。 店铺不算大，生意却异常火爆，她随便点了杯加冰的奶茶，视线无意识落在正在制作奶茶的男店员手上。 骨节分明，手指细长，很好看。 吴珺默默地欣赏。 他背对着她，戴着店里统一的藏青色工作帽，制作奶茶的动作十分利落，他拿着奶茶，转头道：“35号。” 嗓音温柔，富有磁性。 视线往周围的人打量，重复一遍：“35号。” 吴珺看清他的脸，呼吸几乎停滞，愣愣地看着他。 时间把他打磨得更成熟了，她也是才发现，她似乎很多年没有听过他说话了。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灼热，男店员看了她一眼。 吴珺蓦地移开视线，那杯35号奶茶被人取走，她发现他转过身，才又继续地望着他的动作。 她是40号，排到她时，男店员递上奶茶，温和一笑，“要加微信吗？” 吴珺心跳加速，故作淡定地接过奶茶，“不加。” 扭头就走，毫无拖沓。 男店员诧异地挑眉，笑了。 “张烈，干嘛呢，生意都快挤爆了你还撩妹？！”另一个男店员忙得手忙脚乱，气急败坏道。 “来了。” 吴珺住的小区距离奶茶店不远，她到家，打开空调，渐渐回神。 算起来，张烈现在应该在上大学，怎么会在奶茶店工作？ 她需要知道。 下午六点多的时间，能拨通冯仁淑的电话。 “喂，珺儿，打电话有什么事啊？”嗓门很大。 “外婆，吃过饭没有？” “没呢，刚打完牌，哪顾得上煮饭？” 其实不用问，吴珺也清楚。 冯仁淑电话那头传来猪的“哼哼”声，“死猪，爬开点，哎哟，粮食都洒了！”冯仁淑的声音听上去远了些。 吴珺又随口问了几句，扣着手指头，不经意提起张烈，“外婆，今天我遇到张烈了，他在奶茶店上班。” 冯仁淑还没反应过来，“张烈？哪个张烈？” 吴珺解释：“四姨姥姥的孙子。” “想起来了，他怎么跑抚江市去了？他比你小吧？” “小两岁。”吴珺没听到她想知道的，反倒是替冯仁淑解惑。 “之前你大表姨和表姨夫出去旅游，出了车祸，你表姨夫腿都差点没了，花了不少钱。”冯仁淑叹了口气。 吴珺想起了小时候温柔待她的大表姨，张烈家是表姨中最富足的，城里有两套房子，还有一辆车。 所以，张烈在奶茶店上班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她喝了一口奶茶，想起张烈递给她时的手，修长有力。 很甜。 四年级的小学生是不太安生的，吴珺在台上谆谆教导，一眼看出哪些在魂飞天外。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吴珺按熄，“同学们把题目齐读一遍。” 下课铃声响了，吴珺拖了十多秒，个个就跟屁股被针扎了似的，根本坐不住，“下课。” 听到久违的两个字，他们脸上的喜色根本按耐不住。 走廊上小学生在疯跑，差点撞到吴珺，她提醒孩子们注意，这才有空摸出手机，是韩希发的微信。 谢露是她大学的学妹，社团认识的，关系不错。 珺珺，学校外的奶茶店小哥，【图片】【图片】帅吧？ 抚江师范大学就在张烈所在的奶茶店对面，吴珺不用点开图片都能猜到是他。 但她还是点开了。 第一张图片有点糊，他偏头，往杯子里加小料，依稀能看出五官。 第二张图片就清晰许多，他有点迷茫地看着镜头，脸部线条流畅，菱角分明，漆黑的眼睛似乎能穿透照片，看进吴珺心里，她忘记了呼吸，拇指长按保存了照片。 帅。 她回复。 珺珺，下班之后我们去喝奶茶吧【调皮jpg.】，你知道的，我社恐。 吴珺看着谢露回复的这一句，手指悬空在手机键盘上，落下，回复。 好。 吴珺的心情更好了。 吴珺和谢露相约在店外，谢露打着伞，穿着长裙，化了淡淡的妆，她看见吴珺，老远就招手。 格外引人注目。 吴珺突然想起谢露说她自己社恐，笑了。 老远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甚至更好，吴珺扫视周围，几乎都是光鲜亮丽的女学生，有的在偷拍张烈，张烈也不恼。 “帖子昨天突然火了，大家都是来看帅气奶茶店小哥哥的。”谢露对吴珺说。 张烈在收银，“你好，喝点什么？” 吴珺点了两杯普通的珍珠奶茶。 张烈抬头，淡淡一笑：“是你啊？” 吴珺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点好单，她退到一边，手悄悄放在心脏处，“扑通扑通”，比平时快。 位置早就没有了，吴珺和谢露是打包带走的。 第二章五天的勇气一朝消散 谢露挽着吴珺的手，嘴里尽是对张烈的赞美之词，没有注意到吴珺的心不在焉。 奶茶里冰已经化完了，杯子外还残留一颗一颗的水珠。 镜子里，卸下口红的吴珺打量自己，还算白的肤色，五官周正，和当年那个土包子般的小女孩相差甚远，可还是不够。 张烈太耀眼了。 她配吗？ 眼神黯淡，吴珺关上了折迭镜。 张烈的样子在她心里渐渐明晰。 她抿唇，做了决定。 “我是吴珺。” 起码，他得认识她。 张烈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注意到了吴珺，这是她来的第叁次。 都在下午五点左右。 她穿了白色的裙子，还化了妆，微卷的长发披在腰间，不玩手机，安静地站在角落，显得落寞。 算起来，周一到周五，吴珺天天来，小学放假时间早，她每天回到家后，化了妆，换了裙子，只为点一杯他经手的奶茶。 她发现点单的位置多了一张字条。 写着不加微信！！ 吴珺偷偷笑了。 其实张烈工作很忙，她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奶茶店外写了招聘，工资是按工作量提成计算，吴珺说服自己，张烈太穷了，需要她贡献销售额。 本来在专注看张烈的吴珺被排队中一个女孩子吸引住了目光，因为她好看有气质。 她穿着张扬，腰肢纤细，扎着丸子头，青春活力，脸上笑意盈盈，眼里充满了爱意，顺着视线往过去，是看的张烈。 和其他的女生不同，眼神中不是仰慕，吴珺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张烈在收银位置，排到她时，不顾张烈的那句“你好，请问喝点什么？”她微微低头，目光停留那张写了“不加微信！！”的字条上。 她笑意增大，抬头对张烈说：“看来我的男朋友很守夫德哦。” 撒娇的语气。 声音不大，距离收银台近一些的位置才能听到。 张烈讶异，随即反应过来，宠溺地捏了捏女孩子的脸：“盈盈？你怎么过来了？” 被唤做盈盈的女孩子骄傲地撇了撇嘴，“当然是给你惊喜了。你这么忙，上班消息也不回。” 语气委屈巴巴的。 原来张烈有女朋友。 张烈叫另一个男店员帮忙收银，又问他女朋友要喝什么。 他侧着身，精心制作那杯属于她女朋友的奶茶。 吴珺四周的声音变得模糊，只有眼前的两人，他们熟稔亲昵。 空调就在她旁边，吹到了她心间，好冷。 她恍然间想起还在抚江六中的事，她和他同在一所高中，张烈高二，她高叁。 发展落后的抚江六中在她高叁那年终于拥有了支持夜晚文艺表演的设备，秋风瑟瑟，台上在唱《黄河大合唱》，台下的学生大多垂着脑袋玩手机。 抚江六中晚上有夜宵，同桌无聊，突然想起是夜宵时间，陪她一起去吃。 “走嘛，我请你吃两串蟹排，好吴珺。”她晃着吴珺的手，脸上是肉痛的表情。 吴珺拿她没办法，答应了。 “你吃蟹排还是炸土豆？”同桌问她。 “我不吃。”吴珺摇摇头。 她们来的时候比较晚了，食堂的人不多，吴珺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等她。 玻璃窗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节目换成了舞蹈节目，音乐很嗨。 吴珺撑着脑袋，眼神放空。 她从来都是看客，小时候农村的月队表演，她比谁都积极，第一个搬上小板凳，盼着那些叔叔阿姨表演，导致她现在对文艺表演不感兴趣，但相比上课，却是有趣得多。 “吴珺，给你买的最爱的蟹排，不要太感动。”同桌拎着好几小包夜宵，朝她走来。 吴珺盛情难却，一口一口嚼着蟹排。 坐她对面的同桌感概夜宵的美味，吴珺话少，听着她讲。 吴珺不经意看见两个穿蓝色汉服的学生，一男一女，她被汉服吸引住，大袖衫上绣了一只狐狸，裙子渐变，裙摆绣了一圈的莲花，仙气飘飘。 女生长得很精致，化了妆容，男生也化了，他极力抿着唇，眼角有忍不住的笑意，喂着女生吃他手中的串儿，女生咬了一口，一脸莫名地看他，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摸出纸巾，细致地为女生擦嘴角的油渍。 再看他们穿的一模一样的汉服，分明是统一的表演服，现在只有他们俩，就像扎眼的情侣服。 食堂窗口里的两名阿姨同样看着他们，嘴里说着什么。 吴珺的蟹排拿着都忘了吃，同桌叫她：“吴珺，看什么呢？” 她看到了穿着蓝色汉服的他们，感叹道：“哇，好甜啊，他们好般配。” 吴珺咬了一口冷掉的蟹排，说得小声：“是啊，很般配。” 坐在台下，吴珺看到了高二十一班表演的汉服舞蹈，十来个人，灯光照耀，起舞翩翩，她只能看到张烈和那个女孩子，身姿交错，他的手抬起女孩子的下巴，随后一松，各自舞着，眼神相接，他们好似要用眼神把对方揉进心里。 那个表演，彻底留在吴珺的记忆中。 张烈拿上做好的奶茶，递给她，宁宁不乐意了，“我要冰的！” “温的对身体好。” “是啊，弟妹，张烈都是为你好。”另一个男店员没见过这位“盈盈”，脑子转得快，抽空帮张烈说话。 盈盈又嘟囔几句。 吴珺没在继续听，攥紧太阳伞，走了。 她再也不来了。 这头的张烈瞟到吴珺离去的背影，笑意不散，安抚地摸摸宁宁的头。 第三章很高兴认识21岁的你 “吴老师，再见。”小女孩朝吴珺挥挥手。 “再见。” “拜拜，吴老师！明天见。”是班上最调皮的小男孩，就属他最高兴。 “再见，吴老师。” “再见。” “……” 余晖下落，整片天残留橙黄色，吴珺的脸上渗出了汗，校门口最后一个孩子被接走，她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回家。 公交站牌。 约莫20岁左右的女孩子瞪着旁边的小女孩，嗓门有点大：“下次别让我来丢人了！” 小女孩低着头，眼尖看到了吴珺，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吴老师。” 女孩子顿时收敛了脾气，也招呼了一句：“吴老师。” 女孩子叫韩宁，旁边小女孩是她亲妹妹韩希，上四年级，吴珺租的房子刚好和她们家是一个小区，遇到次数多了就认识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回去？” 四年级放假早，按理说早该回去了，吴珺虽然也教四年级，但是和韩希所在的并不是一个班，况且她还回办公室收拾了一阵。 “考试成绩不是下来了嘛，韩希考了倒数第叁，今天来接她，她班主任把我留下来谈话了。”韩宁说完又瞪了韩希一眼。 韩希仗着有外人在韩宁不敢凶她，此时还向她做鬼脸，得意洋洋。 韩宁气得心脏剧烈起伏，拽着她就要开打，吴珺赶紧去劝她，恰巧公交车也来了，这才算了。 “吴老师，我和你一起坐。”韩希坐了过来。 吴珺以为她害怕韩宁要打她，点点头。 “吴老师，我要和你说个秘密，你把头伸过来。”韩希的婴儿肥还没褪去，一脸凝重，显得可爱极了。 吴珺想笑，但忍住了，天天和孩子打交道的她很有职业操守，于是皱了眉，故作严肃，凑到她嘴边，声音都温和了几度：“那你讲吧。” “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让我和吴老师一起坐吗？”韩希的声音很小。 “不清楚。” 吴珺是真不知道。 “因为姐姐喜欢上了一个好看哥哥，我帮忙要的微信哦！”韩希整张脸都写满了骄傲两个字。 吴珺感慨，现在的孩子真的越来越早熟了。 “那和姐姐一个人坐有什么关系呢？” “抚江师范大学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公交车的语音播报响起。 韩宁下车了。 “她让我和吴老师一起回家。” 公交车发动，韩希看见了一个店铺，小手急切地往那里一指，“吴老师看，就是那个奶茶店，好看哥哥在里面上班。” 原来韩宁喜欢的人是张烈。 店铺一晃而过，有一群隐隐约约的人影。 谢露说，自从知道张烈有女朋友之后，帖子再次爆火，来的女学生没有更少，只有更多。 自从见了张烈的女朋友后，吴珺再也没有在抚江师范大学站下车，从这站下车是进小区侧门，路程远一点。 “韩希，你刚刚说，好看哥哥给了你姐姐微信？”吴珺的声音淡淡的。 “之前姐姐带我去喝奶茶，看见好看哥哥她的眼睛都发光了，就像奥特曼。”韩希手舞足蹈，夸张比划着奥特曼眼睛放激光的样子，有点滑稽，然而吴珺笑不出来。 “姐姐让我帮忙加微信，说姐夫就靠我了，哼，姐姐这么凶，才配不上好看哥哥，但是姐姐说，她保证以后天天让我喝到奶茶，于是我就拿着她的手机去了。” “人好多，我排了好长的队，我对好看哥哥说，好看哥哥，我姐姐想加你微信。好看哥哥指了指收银台上的字条，笑着问，小朋友，知不知道这四个字念什么？我说不知道，我成绩可差了，好看哥哥要是不加微信的话，姐姐回去要打死我的。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好看哥哥才加了微信。” 私心里，她相信张烈不是有女朋友还撩拨其他女生的人，或许是小孩太会缠人了，所以不得不答应她。 “好看哥哥有没有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吴珺问。 “姐姐问过了，他没有女朋友。” 前面的车窗打开，尽是冷风的车厢里窜进一股热气，发丝飞扬。 呼吸停滞了一瞬，是自己的。 她乱了。 周末，吴珺不爱出门，早晨人少，只有少数的老年人在锻炼，她裹着一身睡衣跑楼下扔垃圾。 有人来了。 他穿着深蓝色的休闲短袖，还搭了黑色工装裤，柔顺的头发，熟悉的脸庞，身姿挺拔…… 是张烈。 吴珺不想以一身睡衣的邋遢形象打招呼，重点是，她没洗头发，没洗头发也算了，头发还没梳，乱糟糟的。 就算吴珺再淡定，此刻也想一走了之了。 但距离拉近，他们好歹也见过几面，她硬着头发上了：“你好啊。” 张烈：“……你是？” 好吧，打招呼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张烈反应了几秒，恍然大悟：“是你啊。” 他笑了。 牙可真白。 吴珺漫不经心地想。 “你怎么会来这里？”吴珺问他。 “我给一个小朋友补课。” 吴珺特别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嗓音柔软。 “韩希吗？” 张烈走的方向是七栋。 “你认识她？”张烈惊喜道。 “她是我们学校的。” “所以你是老师？” “……”吴珺不知道话题怎么偏到这里了，虽然知道他没有女朋友，但她没有去过奶茶店，还是十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见他。 “对。” 为了避免话题终结，吴珺又主动问：“奶茶店不忙吗？” “时间还早，和奶茶店时间不冲突。” 也是，现在才八点多，奶茶店大多十点才开门。 “你是阅安人吧？口音很像。”张烈问她。 吴珺惊叹于张烈的敏感，分明她前两次和张烈说的字都不多。 “没错。” 张烈没再接着问她怎么会来抚江上班，浅尝辄止就好，关系还没到那地步。 吴珺注意到张烈看了眼手机，主动说：“你去吧，有空再聊。” 下个有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先走了。”张烈礼貌示意。 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清晨的阳光还是温和的，张烈逆着光，等着她的回答。 “我是吴珺，”顿了一下，说：“王字旁的珺。” “我叫……” 吴珺打断他，“我知道。” 张烈疑惑扬眉，一如奶茶店初遇。 “你叫张烈，你很出名的。” 吴珺笑得拘谨。 张烈也笑了，带了点玩味。 他转过去的背影融进阳光里，干净修长。 吴珺无声道。 很高兴认识你，21岁的张烈。 第四章喜欢孩子的你 宿舍里。 “谭子新，你又不关灯！”张烈几乎是吼出来的。 被叫做谭子新的人嬉皮笑脸，俨然就是奶茶店的另一名男店员。 “张烈你最好了～”语调婉转，听得张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滚滚滚。” 关了灯黑漆漆的，张烈睁眼看天花板。 “睡着了吗？”他在黑暗中问话。 奶茶店只有他和谭子新两个男店员，偌大的房间只他们两个住，倒是占了便宜。 “没呢，我倍儿精神！” “谭子新，没计划换个工作？” “你还不了解我那点儿文化？工资高一点的也就去工地，工地我干烦了。” 他16岁出来打工，进厂服务员工地什么都干过，最终在工地安生了四年，在奶茶店也干了快一年，起初来这里也是因为待遇好。 “走一步算一步，那句话叫什么？哦，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忧虑。”谭子新一向乐观。 张烈思绪混乱，想未来，想盈盈说的话，又莫名想到了吴珺。 “谭子新，你记不记得经常来店里买奶茶的女生？” “为了见你天天来买奶茶的女生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一个？”谭子新说话依旧不着调。 张烈“啧”了一声，继续描述：“就是之前我以为她想加我微信的那个女生。” “她啊，怎么了？莫非你看上了？！”谭子新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没有。” 谭子新恍若未闻，说话变得有点含糊不清：“要说的话，她还挺耐看的。” 张烈没关注，“我在辅导小朋友的小区里碰到她了，她也是阅安人。” “很正常啊，两个市挨得不远。”话更加含糊不清。 “我只是觉得，她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话音刚落，谭子新的鼾声四起。 张烈震惊，骂了一句：“我擦，猪啊。” 六月底，小学陆陆续续开始期末考，小学生年龄小，大多没有复习的概念，全靠着平时的学习，炎炎夏日，在考室吹着风扇，在考场里奋笔疾书。 解放的不止他们，还有老师。 吴珺用不用的塑料袋大概遮了下办公室桌子，两个月的假期，容易积灰。 她在网站上找暑假补课的工作，几天了，毫无音讯，没有工作的日子太清闲了，她需要自己忙起来。 早晨，吴珺起床，打算简单做个小面当早餐，习惯性开灯，“啪”，灯没亮，她拧着眉关了，又摁，灯还是没有变化。 本以为是没缴电费的她再开客厅的灯，灯亮了。 好吧，得去找物业人员帮忙了。 吴珺认命地换了睡衣，找了个灯饰点买了替换led灯。 她抱着装led灯的纸盒子往家里走。 “吴珺？” 背后的声音带了点不确定，她没听过几次，却记得清楚，是张烈的。 吴珺抬头，见着眼里带了点惊喜的张烈，他拉着韩希的手，而韩希拎着一大包零食，笑得嘴角都快裂到天上去了。 “吴老师！” 吴珺笑得极具亲和力，点点头以示回应。 “我就说是吴老师吧，”韩希嘟着嘴，又说：“吴老师的背影好看，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吴珺没忍住，笑得更开，夸了句：“嘴真甜，说完看了眼张烈，没成想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她故作镇定移开视线，脸上开始发烫。 “你要去哪里？”张烈扫了眼她抱的纸盒子，他上次看到吴珺扔垃圾的地方，显然，她现在走的方向并不是要回家。 “家里灯不亮了，找物业换一下。” 吴珺独居没多久，女人必备的生活技能之一换灯泡她还没学会。 “家里有备用灯吗？”张烈思酌了几秒，问她。 “我拿的就是，才买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换。” 他不太清楚找物业换灯需不需要另外花钱，可能是节俭惯了，也可能是因为对她莫名的熟悉感，总之，话说出口了。 吴珺怀疑自己听错了，张烈说，他要去她家？ 她用几秒回想家里的卫生，还有方方面面，很好，没毛病。 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好。”她说。 “我先送韩希回家，你等我几分钟。” “好。” 吴珺看着他们的背影，韩希拎着的大袋子因着她蹦蹦跳跳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张烈牵着她的手，偏着头对她说着什么，把韩希逗得咯咯笑。 他特别喜欢孩子。 一直都是。 PS：说一下，这一章男主的性格看起来变化很大哈，是因为谭子新的性格，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面对谭子新时，男主就是有点小暴躁滴 第五章正所谓爱屋及乌 吴珺高叁那年的春节，年味淡去了不少，大年初叁回家过年的人就走了一半。 “珺珺，还没收拾好么？”冯仁淑在楼下吼着，嗓门大得吴珺心里发慌。 “马上！马上就好了。”吴珺纠结地选着手里的衣服。 红色还是青色的好？ 红色喜庆，可是过于张扬，她不喜欢太多人注视的感觉。 青色不显眼，可是张烈会注意到她吗？ “我先走了哈，你像只乌龟似的。” “我来了！”吴珺仓促间选了青色的那件。 大年初叁去她大表姨家拜年，路程不远，她可以自己去的，只是她怕狗。 小时候那条凶残呲牙咧嘴的狗对她狂吠，痛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下楼后，冯仁淑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 “我说你，别说吃饭，就是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以后搞快点……” “……” 哪有这么说自己外孙女的？ “知道了。” 吴珺和冯仁淑来的时候确实晚了，大表姨家亲戚众多，来了个七七八八，各路亲戚寒暄，“怎么来晚了？” “还不是珺珺，天天睡到中午起，今天本来都不想来的，都是我生拉硬拽……” 吴珺在心里吐槽一句，我哪有。 大表姨穿着光鲜亮丽，对冯仁淑亲切问候几句后又说吴珺，“珺珺长这么大了，真是一年一个样，以后街上见到都认不出来了。” 吴珺腼腆地笑了，她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她喜欢大表姨，但常年不在一起相处，时间早已把她们曾经的熟稔消磨殆尽。 她闲着无聊，拿出手机玩，冯仁淑瞧见又开始数落她，“手机时刻都不离手，哪有这么好玩哦。” 其余亲戚有的倒苦水，有的安慰。 “哎哟，我家的也一样。” “年轻人都这样。” “……” 吴珺索性收了手机。 大表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众人说：“年轻人和我们没有话题，也只能玩手机了。” 吴珺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大表姨还是和以前一样体贴。 几摄氏度的天气让人瑟瑟发抖，她找了个火盆边烤火。 水泥坝子上，有个眉眼精致的小男孩在那悠哉悠哉地走，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小孩。 吴珺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一向不喜欢孩子，但这个小男孩实在是长得太乖巧了，惹人爱。 临近饭点，大约七八桌人，天气阴沉，大表姨家担心下雨，把菜都摆到了屋里头，菜陆陆续续上了桌。 吴珺在火盆边烤火，等待其他亲戚落座，一抬眼就看到了张烈，他两手端着穿了蓝色棉服和休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与衣服裤子完全不匹配的绿色偏破旧的毛线棉拖，头发有点长了，微微盖住了他的眼睛。 吴珺心砰砰跳。 他会看见她吗？ 要是他打招呼，她该怎么回应？ 然而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吴珺感到失落，但又心满意足。 真好，抬头就是他的身影。 吃过午饭，吴珺主动去收菜洗碗，冯仁淑夸她终于懂事了一回。 她有私心，她想多看看张烈，可她没见到他。 吃过饭的亲戚该走就走，该聊天就聊天，饭桌上的人寥寥无几。 吴珺端着菜，又看见了吃饭之前看见的小男孩，她朝他笑笑。 小男孩不理会她，“咚”地一声关了门。 只差两步就跨出门的吴珺：“……” “小朋友，你开门让姐姐出去好不好？”吴珺手里还端着菜，好声好气地哄他。 小男孩充耳不闻。 吴珺只能把菜放到饭桌上，试探性地开门，小男孩立马就“啊啊”叫，嗓门尖得吴珺心里发毛。 她看了看小男孩的表情，合理怀疑她要是强行开门他能立马哭出来，之前对他的好感顿时归零。 无奈之时，瞧见楼梯走下一个人，运动裤蓝色棉服，不就是张烈吗？ 她急中生智，才想起另外还有一道小门，脚下溜烟，跑着走，不敢回头，慌得没有心思思考他有没有看到她。 再度看见张烈是在快回家时。 吴珺被小孩子的哭声吸引视线，就是关门不让她出门的那个小男孩，他哭得惨烈，眼睛像水龙头打开一般，无止无休。 他坐在凳子上，蹲在他面前的是张烈，他眼里充满了心疼，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抽了几张卫生纸，轻柔地擦掉了小男孩脸上的眼泪，“别哭了。”张烈抱起小孩子，自己坐在凳子上，轻声哄他。 吴珺打心里觉得，张烈是真的很有耐心。 而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小男孩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PS：提问：为什么从小吴珺讨厌小孩子，但是长大后却做了教师这个职业呢？ 知道你们猜不到。 不完整答案：1、心态转变 2、你猜呀 第六章美色当前，宜图之 张烈送韩希没花多少时间，返回后主动帮吴珺拿灯，吴珺看他坚持，就给他了。 她开了门，屋内敞亮，收拾得还算整洁，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凉拖鞋，淡紫色为基调，还有一些字母做点缀，鞋码偏大。 张烈多看了眼她的穿的拖鞋，和她刚拿出的那双极为相似，是同款。 吴珺注意到了，有些尴尬地解释：“家里没有其他拖鞋了，将就穿穿吧。” 很少有人来她这里，她没有多备几双鞋，而且这两双鞋还是她刚来在学校实习的时候买的，买一送一，便宜实惠。 张烈点头表示理解。 “你先坐吧，要不要喝点水？不过我家只有白开水。”吴珺礼节性地问他一句。 “不用，”张烈扫视客厅的灯，问她：“哪里的灯需要换？” “厨房。” 吴珺带他去厨房，灯的位置高，张烈找了两根凳子迭起来，看起来不太安全。 她说：“不然我还是找物业的人来换吧。” 张烈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强硬得不容改变，“我能换，不过可能需要吴老师的帮助。” 张烈让吴珺帮的忙就是扶凳子，还有帮忙递新买的led灯给他。 他关了电闸，用螺丝刀拆卸固定灯底部的螺丝，吴珺做得专心，牢牢拉紧凳子，不容它偏移毫米，眼也不眨地盯着张烈的动作。 看着看着眼神不受控制地看着张烈，他侧着头转动着螺丝刀，下颌线清晰，头发好像短了，眼睛炯炯有神，还有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再往下，是突出的喉结…… “吴老师？” 吴珺恍然回神，和张烈对上视线，疑惑发问：“嗯？” “帮忙递一下灯。” 吴珺镇定地递了灯，尽管张烈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好像能洞察人心，仿佛在说，我已经看透你了。 她心里头慌得不行，暗自懊恼，怎么会看他看得走了神！实在是丢脸。 为了让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吴珺找了个话题：“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上大叁，大学放假早，就来了奶茶店打暑假工。” 吴珺松了一口气。 只要在上学就好，说明大表姨家还能供他上大学。 接下来的问题顺理成章：“那你为什么会来抚安上班？” “吴老师知道我是阅安人？”张烈动作都停了，直直地俯视她。 上次他只问了吴珺是不是阅安人。 吴珺后悔，早知道就不说话了，大脑快速运转，“我猜的，上次你不是问我吗？” 张烈“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继续，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他接着说：“奶茶店赚钱赚得多，还包吃包住。” 吴珺终于明白了缘由，也觉得那家奶茶店的待遇还不错。 “你们一天叁顿吃珍珠吗？”她开了个玩笑，说出来又觉得像个冷笑话，不过还好，张烈笑了。 低沉的笑，笑得她的心发痒。 换灯接近尾声，张烈踩着凳子下来，说了句：“借一下吴老师的肩膀。” 没等吴珺反应，他的手搁在她的肩膀上，借力一跳，平稳落地。 夏季炎热，张烈松手后手掌的热量似乎还残留在她肩上，吴珺仿佛忘了呼吸。 “吴老师刚才问我两个问题，我也想问问吴老师。” 张烈的眼漆黑，黑得吴珺有点不敢对视。 “奶茶店吴老师为什么一直看我？” 吴珺知道张烈是问第一次她在奶茶店看他那次，她现在彻底不敢看他，脚趾尴尬得都抓紧了。 多年后的再见，不是两个人的久别重逢，只是再次相遇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狂欢，任由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长得很像我的高中同学，我和他几年没见过了。” 她编了一个理由。 张烈信了，沉思那位高中同学肯定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关系匪浅。 因为那个眼神深情又沉重，就像生怕他再消失一样，所以她一直看着他。 而他也忽视不了那个眼神。 “刚才我叫了好几声吴老师，可吴老师看着我走了神，不知道吴老师在想什么？” 吴珺脸上的温度极具升高，她以为，刚刚的事情已经过了，张烈怎么还会提起？ 她能想什么？她想他长得真好看，话能说出口吗？不能。 两人的距离无意识拉近，他发现，她的鼻尖有颗小小的棕色的痣，张烈绕有兴趣地看着吴珺的脸变得通红。 他就像扳回了一城般，笑得有点肆意。 他承认，谭子新说得不错，她是长得挺耐看的。 吴珺攥着手机好久了，呆呆地看着微信上新添加的好友页面“我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备注是张烈。 他们最后的对话以张烈不再追问为结束，他主动加了吴珺的微信，说有事可以找他。 他们加了微信！ 和韩宁的相遇实属巧合，小区附近有一个菜市场，韩宁被家里人安排买菜任务，没怎么买过菜的她毫无经验，对菜价一无所知，在菜市场看见吴珺几乎把她当做了救星，两人于是结伴而行。 回去路上，韩宁蔫蔫的，看上去心情不好，或许是太久没有找到倾诉的人，或许是吴珺刚帮过她，于是她问吴珺：“吴老师，买菜你有经验，那追男生有吗？” 吴珺清楚她问的是追张烈。 她摇头，问：“是奶茶店的男生？” “你怎么知……”话没说完，她想到了什么：“韩希说的吧。” 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吴珺没回答，又接着说：“吴老师，还有一个多月他就回阅安了，我为了让他给韩希补课，还骗他说我以前成绩不好，考的专科。但你知道吗？我在抚江财经大学上学呢。” 吴珺了然，心里佩服韩宁的勇气。 她随意地甩着塑料袋里的菜，眉头皱得高高的：“要不是我劝说他我家里有人，还付他辅导费，否则他都不愿意来。” 经过韩宁的话，吴珺确定了两点，第一，张烈是个有分寸感的男人。第二，张烈是真的缺钱。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吴珺说。 她好像更加喜欢他了。 第七章买一送一的奶茶 烈阳落了山，谢露约吴珺去抚江师范大学里散步，吴珺想着毕业后也没再去过母校，就答应了。 谢露挽着吴珺的手，提议边喝奶茶边逛，此时的奶茶店沐浴在余晖下，金灿灿的，人少了很多，破天荒有了空位，吴珺放下包，问了谢露要喝的奶茶，然后去收银台点单。 “你好，请问喝点什么？”张烈认出了吴珺，机械的语气变得熟稔随意许多。 吴珺点了叁杯奶茶，两杯一样的，还有一杯谢露要喝的。 工作量不大，奶茶很快就做好了。 “78号奶茶做好了。”张烈看向吴珺，显然知道78号就是她。 吴珺拿到奶茶，从里面取出一杯，递给张烈，“请你的，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张烈微微扬眉，充满了诧异和不解，愣了几秒，想起上次帮她换灯的事情。 “买一送一？”他笑了，问她。 这次换成了吴珺疑惑，张烈歪了下头，视线停留在奶茶菜单上，示意吴珺看。 只见奶茶菜单上明晃晃的大字“买一送一”，还加了一个火爆的符号，好巧不巧，吴珺买的两杯一样的奶茶就是做活动的这款，她翻出手机的支付信息，果然，只付了两杯奶茶钱。 “我没看到……” 吴珺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她是真的没注意到四个大字和支付信息。 制作奶茶的谭子新闲了下来，见证了事件全程，也认出了吴珺，他看不下去了，决定帮帮吴珺：“我说张烈，怎么老喜欢逗这个小妹妹呢，看把小妹妹急得，”又对吴珺说：“你别管他，我保证他把奶茶喝得干干净净的。” “要你说。”张烈怼了他一句。 想到谭子新说的话，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小妹妹？谭子新是不知道，吴珺起码得比他大个两叁岁。 他的眼睛瞟了眼吴珺，她看起来确实年轻，跟个在校大学生似的，扎了低马尾，额头两侧有碎发修饰，显得温柔恬静，穿了高腰上衣，修饰了身体轮廓，胳膊挺细，还有略微露出的腰，白得发光…… 他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 吴珺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记得自己，而且他和张烈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女孩子被夸年轻谁能不高兴，但吴珺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已经毕业在工作了。” 谭子新咋舌，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张烈看着好笑，把吴珺递给他的奶茶往收银台里推，“我收下了。” 吴珺的眼睛都亮了，就像装了颗星星。 亮得张烈险些不敢对视。 谢露在空桌等了一阵，见吴珺和张烈的表情有异，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去抚江师范大学的路上缠着吴珺不放，非得她说个前因后果。 吴珺说了之后，得到了谢露的分析结果：“珺珺，我保证，他一定对你感兴趣。” 谢露说得一本正经，吴珺摇头，“我们，应该算是朋友。” 她们已经进了学校里，抚江师范大学地理位置不偏，距离市中心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暑假大多是外来人员走动，还有少数考研的学生留在学校奋战。 抚江师范大学地势平坦，植被茂密，郁郁葱葱，她们坐在树荫下的凳子上。 谢露蹙眉，开始谈自己的未来，“珺珺，我以后能做什么啊？” 她今年大学毕业，实习时找的工作不喜欢，愁着换工作，现在还是无业游民一枚。 吴珺帮不上忙，她原先当老师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家里人认为教师是铁饭碗，假期多，退休还有工资，她没有意见，一干就干了一年多了。 她劝说谢露找自己不排斥的工作，喜欢是最好的，当然也要考虑工资问题。 当今社会，工作供不应求，找到适合的工作难如登天。 吴珺喝着奶茶，想到张烈喝的奶茶和她是同款，心里甜得冒泡。 “我好像对他动心了。” “嗯？”吴珺说得没头没尾，谢露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珺珺，你总算是动了凡心。” 吴珺高中没谈就算了，大学竟然也没谈，恋爱经验为零，作为吴珺的好学妹兼朋友，她得好好出谋划策才行。 谢露极力鼓励吴珺追张烈，还分享了许多恋爱小技巧。 “听明白了吧？”谢露问她。 恋爱小白吴珺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慎重点头，原来谈恋爱还有这么多讲究。 第八章请你吃顿饭 吴珺纠结地捏住手机，屏幕常亮，显示在张烈的微信聊天页面。 大拇指在按键上停顿，迟迟没有落下去，她在床上滚了几圈，皱着眉爬起来，下定了决心，打字。 我请你吃顿饭？为了感谢你帮我。 谢露的话说得她心痒痒的，第一招就是加深和张烈间的了解，她想来想去，最终找到一个拙劣的借口：请他吃饭，弥补奶茶的买一送一。 上次买的奶茶不算。 她又添了一句。 吴珺闭眼，身子又倒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借口太烂了，张烈一定不相信，而且他上班忙，哪有空和她一起去吃饭？ 拿起手机，解锁，她蹭地一下坐起来。 张烈回消息了。 他答应了！ 吴珺激动得手发软，暗暗唾弃自己，她也太不争气了，可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下来。 他们要单独在一起吃饭了。 他们定好了时间地点，张烈提前找店长请了假。 “张烈，你说你有什么事，还需要请假半天。”谭子新就像个好奇宝宝，问了张烈好久。 他清楚张烈是阅安人，在抚江压根儿没熟人，于是不需要张烈回答，谭?福尔摩斯?子新已经破了案。 “是上次的小妹……小姐姐约你吧？”本想说“小妹妹”的谭子新想到吴珺说她在工作的事情又改了口。 “不是。”张烈否认。 以谭子新的性格，要是知道会吵他一天的，烦人。 “记得吃好玩好啊。”谭子新的眼神戏谑，就跟没听见张烈的话一样。 张烈表示：“……” 好吧，否认也没用。 他们相约在火锅店，店名遒劲有力，充分让人相信，它很正宗。火锅底料的香味充盈在店铺中，散发在每个角落。 店铺生意很好，空调的作用不大，每个人吃得大汗淋漓，但，这才有味道。 吴珺提前订了位置，她到的时候张烈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她被他的穿着吸引，他几乎一身的黑，黑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加上他帅气的脸，整个人是禁欲的。 有靓丽的女孩子偷偷看他，张烈装作没看见。 “怎么来这么早？”吴珺落座，问他。 “我习惯提前十分钟到。”张烈招来服务员点餐，把菜单递给吴珺。 “你先点吧。”吴珺摆摆手，不接菜单，她请客吃饭，哪里有她先点菜的道理。 “女士优先，别谦让了。” 吴珺接过菜单，没再坚持。 服务员端来了热腾腾的锅底，表面厚厚的一层辣椒与花椒，开了大火，慢慢等待。 “真没想到你还会换灯。”吴珺用筷子搅拌蘸料，感叹了一句。 “难不成你学的电气专业？”她大胆提问，眼睛因为自己的猜想而瞪大了一点。 张烈笑得无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电气工程专业不学换灯。” 吴珺放下了搅拌的动作，思量了一瞬，这……倒还真没人说过。 “我学建筑，”为了避免吴珺对建筑专业的误解，主动解释了一句：“简单来说就是设计建筑的造型。” “听说建筑的就业前景很好，就是太累了。”吴珺看了看张烈的眼睛下方，竟然没有黑眼圈，不太符合她对这行的了解啊。 服务人员端菜上桌，两人帮着挪空地。 “先画后玩，用不着熬夜的。”张烈说。 “怎么想到学这个专业的？”吴珺好奇。 “灵光一闪吧。” 他高中过得马马虎虎，第一志愿几乎没多想，填了又刚好录上院校的王牌专业，所以也没想过转专业。 “你呢？放假两个月，怎么不回阅安？” “抚江这么大，有空了当然得转转。” 吴珺对面有一桌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表情为难，被另外几个推着，她们戏谑地笑，眼神往他们这边看，笑声是充满着恶意的。 那个女孩子最终被推了过来她看看远处几个偷笑的女孩子，脸色涨红。 “你好，我玩游戏输了，能不能抱抱你？”她对着张烈说，眼睛甚至不敢看他。 张烈有些意外，转过头看向那群笑容得意的女孩子，瞬间明白了。 “不好意思，回去告诉你的朋友，我女朋友会介意的。” 说完，张烈温柔地看着吴珺。 显然，吴珺坐在张烈身边，多数人都会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这个女孩子的朋友还让她来抱张烈，摆明了是要看她的笑话。 吴珺有些承受不住张烈的眼神，羞涩一笑，陪着他演戏。 女孩子听了都快哭了，看了一眼那群女孩子，犹豫地要不要走。 “小妹妹，她们不值得你把她们当朋友看待。” 吴珺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断被欺负，不断被羞辱，可还是巴巴地跟着人家。 女孩子踱步几个来回，终究还是回了座位。 “我以为你会帮她。” 锅里已经沸腾了，火锅底料的香味充分散发出来。 “希望她能早点看清。”张烈喝了一口水，放了一些肉类进火锅里，又说：“太傻。” 吴珺心里一颤，张烈明明说的是那个女孩子，她却有种自己被评价的错觉。 第九章他不和她玩 火锅滚烫，尽管有空调的加持也依旧炎热。 他们没再聊天，安静地享受这一餐，买单时，吴珺不经意地看张烈，他正用筷子一点一点拨出肉上面的大蒜沫，慢条斯理，极有耐心。 吃大蒜的味却不吃大蒜。 吴珺买单时，收银台的服务员却告诉她已经买过了。 “不是说好我请客了吗？”吴珺问他。 主要是张烈还在上学，况且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比不上小时候了。 “吴老师，我在打工，吃饭的钱我还付得起。”张烈一脸无奈，“吴老师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下次请。” 下次。 多美好的词。 让入睡前的吴珺心里都甜滋滋的。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那年她六岁，过年还是一件让人期盼已久的事情，鞭炮声噼里啪啦，饭桌上尽是可口美味的菜，人声喧哗，小吴珺乐得开花，在大表姨钱若萍家追着一只城市里回来的狗疯跑。 “珺儿！吃饭了，还在乱跑什么？”冯仁淑坐在席上，扯着大嗓门叫着吴珺。 “哎呀外婆，等会儿嘛，我一定要摸到它！”小吴珺气喘吁吁，坚持不懈地追着狗。 “赶紧过来，大过年的想被揍吗？”冯仁淑见小吴珺不听话，板着一张脸，作势就要起身去灶台那处取棍子。 小吴珺眼珠子一转，察言观色，顿时放弃了追狗，不情不愿地往冯仁淑那桌挪着走，目光还追随着那只狗。 狗子浑身白毛，穿了一身衣服，可干净了，发觉小吴珺没再追它，它抖了抖蓬松的毛发，昂着头，翘起尾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真好看，可惜没摸着。 小吴珺扁了扁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看你，汗都跑出来了，等会儿要感冒……”冯仁淑皱着眉，解着小吴珺的衣服。 小吴珺的注意力早已从狗身上转到了菜上面。 那盘炸鸡腿，看起来好好吃，我要把外婆的一份也吃了，嘿嘿。 晚上吃饭的人少了一两桌，小吴珺不在意，她只知道，过年能和小伙伴抓螃蟹，还能玩过家家，太有趣了，她好想天天都过年。 冯仁淑忙着搓麻将，连晚饭都没吃，小吴珺习惯了，有漂亮的大表姨管着，自己一个人也乖乖地吃了饭。 意外的是，大表姨居然还带了一个好看的小孩子，他穿了一件可爱的小棉袄，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哭不闹，低着头自己吃饭。 “珺珺，不记得了？这是烈烈呀，去年你们还一起玩过。”钱若萍注意到小吴珺打量小张烈的眼神，试图唤起她的回忆。 小吴珺实在想不起来。 “大表姨，这是你生的孩子吗？”小吴珺问钱若萍。 钱若萍忍俊不禁，小说的话听着像大人说的，偏偏又是稚嫩的嗓音，听着难免有些违和感。 “是呀，大表姨给你生的弟弟。”钱若萍逗她。 “才不是。” 他都不叫她姐姐。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除了小张烈一句话都不肯和小吴珺说话以外。 “姨妈还要打通宵？那珺珺怎么办？” 直到钱若萍接了一通电话，满脸忧愁地看着小吴珺，她突然意识到，她今晚好像没有住的地方。 “珺珺啊，外婆今晚不回家了，你今晚和大表姨一起睡好不好？”钱若萍蹲下身子，与她小吴珺齐平，摸着她的手。 “好。”小吴珺答。 她就这样住在了钱若萍家。 饭后钱若萍忙着收拾，拉过小张烈，苦口婆心地说道：“烈烈，带着姐姐一起玩，妈妈要去忙了，不许欺负姐姐哦。” 小张烈看了眼小吴珺，又看了眼她的衣服，紧紧攥着钱若萍的衣角，嗓音软糯，拒绝道：“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 小吴珺站得笔直，她不理解，怎么会有小孩子不愿意跟她玩儿，她分明惹人爱得很。 “烈烈，你看，姐姐很想和你一起玩呢。” “她好脏，我不和她玩。”小张烈傲娇地开了口，抱着钱若萍的大腿，不愿意松手。 “……” 小吴珺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对比小张烈一尘不染的小棉袄时，又酸又涩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彼时的她不知道，这叫做羞愧。 她心里难受，但没有哭出来，努力憋了憋，把眼泪挤了回去。 “烈烈！你说什么呢，赶快给姐姐道歉。”钱若萍凶小张烈，又柔声哄着小吴珺：“烈烈他不是这个意思，珺珺不要听他的假话好不好？”说完瞪了一眼小张烈。 小张烈接收到眼神，意识到钱若萍生气了，小声地对小吴珺说对不起，虽然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小吴珺大度道。 钱若萍见两人重归于好，放心去收拾了，小张烈刚惹了钱若萍生气，不敢黏着她，于是留下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我们去抓螃蟹吧。”小吴珺兴奋提议。 “不去。”小张烈蔫蔫的。 “……哦。” PS：小吴珺：妈宝男 小张烈：才不是（傲娇愤怒脸） 第十章吃蒜味不吃大蒜 钱若萍忙完回来时，老远看见小张烈坐得端正，小吴珺就没那么老实了，凳子太高，腿够不着地，双腿就那样晃着，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是个能轻易安分下来的孩子。 晚上。 钱若萍带着两个孩子上床睡觉。 她解着小吴珺的棉袄，小吴珺颇为不好意思，遮遮掩掩，不让钱若萍脱掉。 钱若萍哄着她：“珺珺，睡觉不脱衣服可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小吴珺磨蹭一阵，终归不阻拦她了。 钱若萍脱掉棉袄才发现，小吴珺穿得是真多，里里外外加起来竟然有五件衣服，厚厚的一层。而且她穿的棉毛衫也不合身，衣袖长度在手腕往上几寸，看上去也是几年前的款式。 钱若萍叹了口气，心疼地摸摸小吴珺的头。 老年人带孩子终究比不上妈妈，把孩子裹得跟个球似的，衣服也破旧。 小吴珺疑惑地盯着钱若萍，不懂她的意思。 但头顶传来的温热触感真好，她还从没被人摸过头顶呢。 那些年农村家里床都不大，勉强还能挤下钱若萍叁人，担心两个小孩掉下床，她睡了床外侧。 小张烈闷闷地睡在最里边，睡得笔直。 自从这个所谓的姐姐来了，他都不能和妈妈挨着睡了，她不好，她是来抢妈妈的。 钱若萍临睡前又替他们俩盖好了被子。 钱若萍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小吴珺知道，她睡着了。 小吴珺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身子，她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腿都僵了。 “你不要碰着我了。”旁边的小孩低声说道。 她抢走了他的妈妈，他讨厌她。 小吴珺一惊，她以为小张烈已经睡着了。 “我没有。”她也压低了声音，反驳道。 “我们中间是有叁八线的，超过了我就……就……” 小张烈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惹得小吴珺好奇问他：“就什么呀？” “反正不能超过。”小张烈吐出一句。 “哦。” 小吴珺听话地又离他远了些，这样一来，她更加贴近钱若萍怀里。 是温暖的。 来到新环境的小吴珺迟迟没有入睡，想到白天的趣事，又想到不喜欢她的小张烈，还有温柔的大表姨。 猛地，一只小小的手臂和一条腿搭在了她身上，下一瞬，整个身子都挨紧了她，小张烈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梦话：“妈妈。” 小吴珺一动也不敢动，她转过头，小张烈的脸近在咫尺，她还能闻到洗完脸后大表姨涂在他脸上的宝宝霜香味，他身上的热量不断传递给小吴珺，身体软软的，香香的。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在想，小张烈明天起床不会怪她超了叁八线吧？她到时候要说，是他自己非要抱着她的…… 第二天早，小张烈完全忘了昨晚说过的话，甚至差点忘了小吴珺的存在，他愣了两秒，伸着双手要钱若萍穿衣服裤子。 冬天的早晨雾气笼罩，寒气逼人。 钱若萍帮着小张烈挑大蒜，小张烈也皱着眉，用筷子扒拉菜上面残留的大蒜沫，小吴珺看得惊奇，“大表姨，你们在做什么呀？” “弟弟不吃大蒜，我给他把蒜沫挑一挑。” “炒菜的时候不放不就好了吗？”小吴珺灵机一动。 钱若萍摇头，“弟弟的怪毛病，吃蒜味不吃蒜，而且呀，总不能为了弟弟以后大家炒菜都不放蒜了吧？” 小吴珺思索半天，回味一会儿，发觉小张烈的习惯是挺独特的。 快到中午时，冯仁淑风尘仆仆地赶来接走小吴珺，小吴珺依依不舍，叁步一回头，冯仁淑开玩笑：“不然你就留在大表姨家好了，做他家的女儿。” 小张烈的表情从开心转为凝重，忧心忡忡地看看钱若萍，又看看小吴珺，心里盼着她赶紧走，再也别来了。 小吴珺深知不可能，跟在冯仁淑屁股后边走了。 背后的小张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高高兴兴拉着钱若萍的手进门去了。 一觉醒来才七点半，吴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她很少梦到张烈，梦里的经历又是她最宝贵的一段回忆，试图再睡过去，感受钱若萍温暖的手，看看她温柔的脸庞，以及幼时对她不待见的小张烈。 吴珺刷着牙，想着小张烈可爱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时候她多羡慕张烈，有那么好的妈妈。而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妈妈的模样。 剧场一： 几年后：吴珺：叁八线。 张烈紧紧搂住她，头埋在她的锁骨处，装傻：什么叁八线？ 剧场二：小张烈VS大张烈 小张烈：别抢我的妈妈（哭唧唧） 大张烈：我妈就是你妈（讨好脸） 第十一章再见，抚江 吴珺找工作的事情有了着落，是给一个五年级的女孩当家教。 工资一般，还因为吴珺是老师的缘故多涨了一些。 和张烈的分别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吴珺正在收拾准备去小朋友家做家教，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显示是王铃就皱了下眉，但还是接听了。 “喂，妈。”吴珺的声音很淡。 “珺珺，七月份了，你说，上次你打电话来是什么时候？”王铃质问她。 吴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辩解不了。 想起上次打电话还是在叁个月之前了，她向来话少，打电话总是不知道该聊什么。 “最近有点忙。”谎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 “现在总该放假了吧？阅安的娃娃都玩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你呆在抚江做什么。”王铃听上去不相信她的托词，感到不满。 吴珺不答话了。 王铃也不管她说不说话，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少言，自顾自道：“以前填志愿就让你不要填这么远，你非不听，我看你以后找的丈夫都是外地的，这女儿啊，嫁远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就当完全没了这个女儿，以后我和你叔叔得靠谁？” …… 她继续碎碎念，吴珺听过多次，也在心里反驳过无数次。 阅安市和抚江市高铁不过两个小时，王铃却依然接受不了，王铃提到的叔叔是她的后爸，一直供她上学，从高中到大学毕业。 “我看你在抚江也没正经事，还花钱，暑假给我回来。” 之前她在阅安上学，超过叁天的假期都回家了，但这次，她不想回去。 “妈，我在这边找了家教的工作。”吴珺拿工作当挡箭牌。 “我看你就是不想回来，怎么？长大了？不听话了？算了，你还是回阅安找工作吧，这边离家近，还有熟人可以帮忙。”王铃一锤定音。 “妈……”吴珺刚开了一个头，王铃就打断了她：“好了，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断绝关系。”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吴珺迟疑地拿下手机，页面已经变成了手机屏保。她没有再次打过去争辩的勇气，于是再次妥协，她对王铃，似乎永远都不能说不字。 吴珺想学美术的那年是高一，阅安六中的艺体发展得不错，有很多学生靠着艺术考上了更好的大学，彼时王铃和吴珺的叔叔刚谈恋爱没多久。但吴珺的叔叔已经“懂事”地给吴珺交学费了。 “妈，我想学画画。”她考虑了很久，还是试着和王铃提议。 心里发誓，如果那个叔叔愿意帮她交学美术的钱，她愿意有工作后一分不少地还给他。 “画画？你自己看你画的是什么样子。”王铃给了她一个眼神。 “可是教画画的老师说我画得好，有天赋。而且学画画高考还能加分。”吴珺小声反驳。 “你能考上大学都不错了，还想着加分呢？” 吴珺听得有些难受了。 她想说，她没有那么差，但对上王铃要吃了她的眼神，她没敢说了。 王铃的话还在继续：“你还不知道那些老师啊？都是骗你的。只想让你花钱，再说你不知道家里穷？吴珺啊吴珺，你太自私了。” 王铃的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脑中不断回放这句话，眼眶顿时变得酸涩，她艰难地答了一声：“我知道了。”接着恍若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回了自己卧室，她再也坚持不住，捂着被子哭，绝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自那件事以后，吴珺没要求过任何事情。 “喂，不好意思，我来不了了，你们可能需要另外再找个家教老师了。”吴珺给家教的那户人打电话。 “对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好，谢谢。” 那户人表示理解，说好的补课一个月，现在态度不错，还愿意给吴珺之前的补课费用。 电话的第二天，吴珺退了房子，把多余的行李寄了快递，拎着一袋衣服走了。 高铁上，窗外的景象一瞬而过，吴珺收回眼神，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他们只能算认识，她走了没必要和他说。 她抿了抿唇，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 再见，抚江。 PS：这是一个小可怜女主。 再插个题外话，最近没更新是因为我追剧去了，嘿嘿，马上就大结局了，我就能安心码字了，你们信我！！ 我能否推一下剧，《祝卿好》，小甜剧，下饭不错哦。 很高兴我再次登录上来发现没有掉收藏，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没发现，总之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不好意思，我的话有亿丝丝的多，嘿嘿 第十二章分享黑暗的童年是救赎 “珺珺，你辞职了？！”手机视频里的谢露膛目结舌，嗓门大得王铃织毛衣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眼睛瞥了吴珺一眼。 吴珺捂住了听筒，小声道：“等会儿跟你说。”然后走进了卧室。 松开手，谢露的声音传了出来：“辞职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谢露，我是昨天才回到家的。”吴珺解释道。 她前天忙着收拾，昨天又奔波了一阵，晚上才给她发的消息。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妈让你回来的？” 家里隔音不好，叔叔在上班，只有她和她妈两个人，此刻客厅安静，她说的话恐怕她妈都能听见，只能小声暗示谢露：“我过几天再和你说。” “对了，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她转移话题。 谢露叹了口气，看出她的意思，想到自己的工作，愁眉苦脸的：“我还在家啃老呢，我爸妈都不待见我了，天天嫌我烦。找工作的app都要被我翻完了，杳无音讯啊……” 吴珺听得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你还笑！” …… 挂了视频，吴珺打了一串字，大意概括了发给了谢露，惹得谢露发了一大段词语批判王铃，最后反倒是吴珺去抚平她的怒火。 吴珺出客厅时，王铃依然打着毛衣，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我问了我朋友，他说只要你通过编制考试就可以保证你可以进旭德小学。这段时间呢就好好在家准备考试。” “知道了。” 夏季的炎热达到了高峰，在家的日子沉闷无趣，吴珺看网课背书背烦了，给人发了条消息。 回阅安了没？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几秒，出现了几个字。 回来四五天了。 吴珺挑眉，她只是随口一问。 回来怎么不找我？ 你不是在抚江嘛，我打算过几天去找你的。 吴珺敲下一行字。 我在阅安。 这次那边回复很快，发过来几个？ 电话里不好说，吴珺直接约她明天见面。 明天有空？吃个饭吧。 好。 她俩一拍即合，约好了烤肉店见面，吴珺先到，找了位置等她。 余光扫到有人过来，抬头一看正是她在在等的人，孙千然。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按理来说最适合甜美淡妆，她却画着欧美浓妆，穿着性感火辣的短款衣裤，引来烤肉店里的人频频侧目。 她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大大方方和吴珺打招呼：“珺儿，好久不见。” 她自从知道吴珺的外婆这样唤她之后也渐渐这样叫她，也直接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快坐下。”吴珺喜色难掩。 当年那个羞涩少言的女孩已经出落成明媚大方的美女了，过去的影子早已所剩无几。 孙千然落座，两人点好了菜。 她托着头打量吴珺，眉眼温和，却因为带着笑意多了几分味道，这是一张没有攻击性的脸，她感叹，“珺儿，你又变好看了。” 她和吴珺快叁年不见了，每次见她都能发现她的气质变了不少。 吴珺的脸开始升温，“你才是，现在是大美女了。” 她和孙千然的友谊属于很久没见却依旧熟稔那种，而且彼此之间很少联系。 孙千然听了哈哈大笑。 “千然，你怎么回来了？”吴珺好奇。 孙千然和她一样，都讨厌阅安市，讨厌到骨子里。 19岁的孙千然对她说，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这辈子她不会再回阅安了，那时的吴珺哭得稀里哗啦，尽管不舍，但不会说让她留下来这种话。因为她知道孙千然心里留下的创伤。 现在的她依旧佩服那时孙千然的决绝与坚持，她胆小极了，什么也不敢做。 孙千然撇撇嘴，“嗯”了几秒，“我回来参加老不死的葬礼啊，昨天埋的。” “你爸他死了？”吴珺愣了一瞬。 孙千然点头：“老不死总算老死了，可是不容易啊，”她端起杯子，“珺儿，在这个大喜的日子，让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吴珺还处于呆愣的状态中，拿起杯子，孙千然把杯子轻轻一碰，一饮而下。 高一孙千然和吴珺被安排成为同桌，最初两人的性子都内敛寡言，时间长了才关系好转，有了属于两人的小秘密，吴珺才知道，孙千然是不幸的，她有个家暴的爸爸，被他买来的妈妈受不了偷偷跑了，她爸爸之后变本加厉，打得更凶，她家那边的村子落后，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那时的孙千然悄悄撩起她的校服，展示出她的手臂，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小时候老不死的还把我吊起来打，喝醉了还拿刀还追我呢。” “千然，他现在还打你吗？”吴珺喉咙酸涩，问她。 孙千然摇头，“没有，他现在不敢了，怕我去告他要坐牢。”说完她又哼了一声，眼神变得凶狠，“他要是现在还敢打我就杀了他，大不了去坐牢。” 孙千然也知道了吴珺的小秘密，她说她妈生了她后不管她，和她爸一起去打工，实际上却是去玩，把她丢给外婆。而她外婆又是个喜欢打麻将的，上学要走7公里路，还要爬山，山上有好多坟，她好害怕，诸如此类。 两个受过原生家庭伤的孩子互为依靠，相互取暖。 高叁下学期，孙千然因为付不起学费辍学，去了发展先进的京州市打工，自此两人分离。 PS：恢复更新啦 第十三章再见面，不会退缩了 烤肉店的服务员上好了菜，她们决定自己烤。 “那你爸的房子怎么办？”吴珺翻了一下肉，问孙千然。 孙千然的指尖在杯口点了几下，面露嘲讽，“叔父等这天可是等得比我久，留给他吧，省得和我闹，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他。” “说起来，你为什么在阅安？”孙千然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她和吴珺联系不多，但彼此之间清楚对方大概的生活走向。 “你知道的，我妈不喜欢我离她们太远。”吴珺垂下眼眸，闷声道。 “所以让你回来上班。”孙千然用的是陈述句。 从吴珺的口中，她了解到，吴珺的妈妈掌控欲极强，导致吴珺的性格软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懦弱。 孙千然没有劝说她，无奈地感叹一句：“珺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反抗她啊。” 吴珺沉默，夹起熟透的肉，放进孙千然的碗中，“吃吧。” 她们聊着近来发生的事，吴珺寻了个空，插了话，“千然，我遇到了张烈。” 孙千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微微睁大了眼：“你暗恋的那个人？” 她们之间没有秘密，吴珺曾经和她聊起过张烈，但孙千然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只活在吴珺的回忆中。 直到高二下学期，她与吴珺还是同桌，早读时分，书声琅琅，不苟言笑的班主任背着手，绕着学生们的书桌走过一圈又一圈，此时叁叁两两的学生聚集在教室门口，他们的肩上都戴着红色的象征着清洁部门的红布条。 阅安六中的部门只有高一学生能进，显然，教室外的一群人都是高一的学弟，其中一个人鹤立鸡群，十分醒目。 对大部分学生来讲，学习枯燥乏味，他们的存在引起了高二学生的注意，朗读声变得微弱。 “珺儿，外面有帅哥。”孙千然埋下了头，企图用桌上堆迭的一大摞书遮掩。 “啊？”吴珺停下读书的声音，脑袋往窗外看去，这一看就收不回目光。 她很久没见过他了，尽管是在一个学校，相见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张烈在和旁边的一堆伙伴说着什么，身姿挺拔，唇边带着一抹笑，桃花眼呈弯月状，眸中带笑，看人的眼神真诚无比。 等班主任再次快绕过教师门口的位置时，张烈找准时机，冲班主任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打扰一下，清洁部检查卫生。” 他略微低了头，看上去对班主任恭敬无比，班主任表面严肃，实际上却是好说话的，不会为难他们的工作，高冷地应了一声。 他此刻才意识到读书声小了许多，嚷道：“早上没吃饭吗？声音大点！” 读书声顿时大了起来，只有好多女生还是偷偷打量低年级帅气的学弟。 张烈目不斜视，在教室里绕圈子，仔细搜罗角落里遗忘的垃圾。 “珺儿，很少见你这样啊。”孙千然依旧埋着头，低声道。 张烈走到哪里，吴珺的视线都跟到哪里，几乎是失神般地望着他。 “千然，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张烈。”即使是说着话，吴珺的眼睛也没有挪开半分。 “原来就是他啊，珺儿，眼光不错嘛。”孙千然膛目结舌，再次打量张烈，默默点头。 经过检查清洁一事，张烈在校园中迅速走红，校园墙上多是要他个人信息的，后续如何，吴珺不得而知。 孙千然听了吴珺在抚江的事情，感慨万分：“珺儿，我向来相信缘分，你和张烈之间，从来都不缺缘分，到底缺的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明白。” 她倒了一杯饮料，对吴珺说：“珺儿，下次不要再退缩了。” 吴珺思索一阵，点头：“千然，如果和他真能再见面，我会的。” PS：回忆杀无了。 第十四章缘分再次眷顾她 孙千然离开阅安那天再普通不过，烈阳依旧，吴珺送她到机场，她扶着行李箱，距离吴珺几步路，转身笑着说，“珺儿，结婚叫我，我会回来的。” 吴珺顿时绷不住了，满心的不舍化作泪水，眨眨眼，尽力憋着。 “我走了。”孙千然挥手。 吴珺含着泪珠点点头，也朝她挥手。 她毫无犹豫转身，推着行李箱前进。 阅安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回头，除了吴珺。 吴珺抬头，小区的梧桐树结了一团团黄褐色的果实，沉甸甸的，她忆起奶茶店旁的梧桐树，阅安和抚江气候相似，相必梧桐树也已经结了果。 天气预报提示今天多云，温度十五度，九月份的教师编制考试她顺利通过，一切都在提醒着她已经秋天了，而躺在微信列表里的那个账号始终安安静静的，她期待的红点始终没出现。 她说，再见面不会再退缩，可是，连再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运送物资的车到了半路突然下起了雨，到达目的地后，大家匆匆忙忙穿好备好的雨衣。 “各位同学，带好物品，轻拿轻放。”梳着高马尾，穿着红色马甲的女孩子在车下指挥。 他们来自阅安大学的志愿者协会，协会一学期组织几次志愿活动，譬如孤儿院看望孩子，养老院陪伴孤寡老人，这次则是来到市里偏贫困的旭德小学，车里全是给孩子们的文具书包等。 一波的学生把物资搬下车，再由另一波搬去学校里专门空出来的教室里。 雨下得急，一颗一颗砸到地上，密密麻麻，溅到来往学生的裤腿上，一片水渍。 领导保安也来帮忙搬，护着孩子们的东西。 “张烈，纸，擦一擦。”指挥众人的女孩子从兜里摸出一包纸，递给他。 张烈愣了一瞬，没有拒绝，接过去说：“谢谢。” 那女孩笑了笑，走去和其他志愿者聊天。 张烈扯出一张纸，剩下的都给了他舍友，舍友朝他挤眉弄眼，“啧，怎么就没有女孩子给我纸呢？” 张烈和姜盈盈分手的消息传出去后，有多少女生表白，献殷勤，但张烈不为所动。 他摘下雨衣帽子，擦掉脸上的雨珠，瞥了他一眼，“不要就还我。”作势要拿回纸巾。 舍友退了好几步，讪笑：“开个玩笑嘛。” 张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予理会。 另外的任务是辅导孩子们的学习，领导带领他们去教室，来的人多，分散在不同的教室，正是下课的时候，孩子们叽叽喳喳，热闹异常。 “同学们，哥哥姐姐们来帮你们学习，有不会的题要主动一点问他们。”领导一发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听完乖巧地点头。 张烈和舍友，以及另外几个同来的志愿者被指定在五楼的叁年级教室中，领导一走，教室恢复吵闹，大胆一点的孩子问他们：“哥哥姐姐，你们几岁了呀？” 有了一个孩子的带头，其他的孩子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哥姐姐，你们是哪里人啊？” “哥哥姐姐，你们结婚没有？” 志愿者们：“……” 一个脸上充满婴儿肥的小女孩走到张烈身边，张烈蹲下身，听她讲话。 小女孩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哥哥，你真帅。” 张烈无奈地笑了，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声问她：“有没有不会的题，哥哥可以教你。” 张烈辅导了几个孩子，天气转凉，教室里的窗户紧闭，有些闷。 “张烈，你干嘛？”舍友问他。 “上厕所。”他没好气地回他。 舍友没再理他。 上厕所也算，透气占主要。 教学楼对面刚好是一颗约有几百年的香樟树，几乎紧贴着墙壁生长，郁郁葱葱，掉了不少叶子。 他跟着感觉找到了厕所，循着之前的记忆返回。 “本文主要讲的什么内容呢？老师给同学们几分钟的时间……” 声音有点耳熟，靠着楼道的窗户开了一半，张烈看到了吴珺，两个月不见的她变了一些，但具体变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记忆回溯到抚江。 “之前总来的小姐姐怎么没来了？”谭子新奇道。 张烈认真做着奶茶，没答。 吴珺已经好几周没来了。 他们交集不多，有微信也不好问。 张烈望着吴珺之前坐过的位置，陷入沉思。 他在心里说道，不过是常客突然不来了罢了，有些不习惯很正常。 他回过神，吴珺的声音还在继续：“讲得很好，有没有要补充的同学？” 她及腰的卷发剪到了肩膀处，板着一张脸，下面的孩子被她的样子唬住，一个一个乖乖的，坐得笔直极了。 张烈想到害羞少言的吴珺在上课时竟是这样，对比起来让他眼里染上了笑意。 注视的目光忽视不了，吴珺原以为是领导视察，抛去目光顿时愣住了。 她以为她只能过年再见到他，没想到她很幸运，缘分再次眷顾她。 吴珺露出开心的笑容，卧蚕明显，眼里亮晶晶的，装满了惊喜。 她笑得猝不及防，她这次笑得比张烈见以往见过的笑格外不同，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她。 那笑容一击即中，在张烈脑海中残留许久。 PS：虽然断更很久了，但还是得解释一下，之前考了一个试，现在回归啦，虽然不能保证日更，但我坑品很好的，绝不弃坑，嘿嘿。 张烈：说好的下次请吃饭，你怎么就跑了??? 第十五章关于伞的三两事 吴珺稳定心神，忽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继续开始上课。 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了，吴珺收拾了回办公室，转过教室门见着张烈在走廊里等她。 张烈说不清楚他等在外面的意图，思酌几秒，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珺抱着书，明显怔了一瞬，她以为他会问她怎么会在阅安，“快两个月了。” 张烈算了算，刚好是她没来奶茶店那段时间，又问她：“旭德小学的发展前景比抚江那边那个更好？” 吴珺垂下眼眸，掩住她眸中涌动的情绪。 张烈是清楚的，旭德小学在阅安市排不上号，甚至需要慈善家的资助，加上抚江经济发展更比阅安好几分，因此对于吴珺的选择有些不理解。 他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听到她说：“阅安是我家乡。” 张烈舔了舔唇，目光锁定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 空气安静了。 他不信。 吴珺抬眸，瞧见他快干透的雨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轻声道：“你在这里等一等。” 抱着书走去了办公室。 无力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张烈承认了。 他介意她的不告而别。 她来时带了一把伞，拿给张烈：“给你。” 见张烈没动，吴珺把伞再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段位置，添了一句，“我有两把。” 张烈这才接过。“下次还你。” 吴珺违心答应。 她不缺伞，缺的只是和他的接触。 有那么一秒，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志愿者大队走时，人人套着轻薄的雨衣，独独张烈撑着一把伞，格外显眼。 “哪来的伞，给我也遮一遮。”舍友嬉皮笑脸，身子已经迅速地钻到了伞下。 张烈无计可施，给了他一个眼神，伞往他那边偏了偏。 他转过头，五楼的走廊上有一群小孩在跑，还有的趴在走廊杆上，身躯小小的，连杆的高度也达不到。 “看什么呢？”舍友好奇，也探头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什么。” 舍友纳闷。 走廊上，吴珺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雾气四起，背影已经模糊。 白茫茫的雾气中，有隐约的人声响起：“张烈，能借借你的雨伞吗？”指挥的女孩子问。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的。” 女孩子有些呆愣住了，张烈神色语气都抱歉极了，她以为，温柔绅士如他，不可能会拒绝。 “好的，谢谢。”女孩子还是礼貌答谢。 天气放晴，张烈看了课表，视线移到桌边那把淡黄色花纹的伞上面，那天还湿漉漉的伞已经晾干被收得整整齐齐。 找到微信列表里的动漫天空头像，备注是吴老师，点击发送信息。 下午还你伞，有空吗？ 吴珺看到消息时正在做下午上课的ppt，拿起手机回复。 两点多有一节课，你叁点半过来吧。 张烈敲下一个字。 好。 张烈是校外人员，保安不让进，还是吴珺去校门口拿的伞。 “我忘了保安不让进……”吴珺解释。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让他在校门口等，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小事情。”张烈把伞递给她，“谢谢你的伞。” 吴珺接过去。 手轻轻摩挲齐整的伞面，伞已经还了，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迟疑开口：“那，我进去了？” “吴老师，我下了课送你回去啊？”令张烈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来人长相周正，穿着衬衫，一丝不苟，拿着一把黑色钥匙，约莫叁十岁的样子，走到吴珺周边站定，看着吴珺，显然是在问她。 “江老师，不用了，下午的课我已经上完了。”吴珺回绝。 “这是？”江老师看向张烈，眼含询问。 “他是我朋友，来给我送东西。”吴珺解释道。 “这样啊，”话锋一转，江老师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白领导在群里说上完第四节课要开会，你家远，回去该晚了。” 吴珺犯了难，她来旭德小学没多久，开会开了不少次，偏偏领导啰嗦，时间能拖到快六点去，六点，公交车寥寥无几了。 张烈微不可察地蹙眉，他不喜欢面前的江老师，不管是他对吴珺的各种熟稔，还是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江老师该上课了吧，快到时间了。”吴珺提醒他。 “哦对对对，”江老师看了一眼表，进校前急匆匆又说一句：“开完会一起啊。” “吴老师为了家乡来这么偏远的学校上课。”张烈说。 从江老师的话中不难听出，吴珺的家距离学校很远。 吴珺讪笑，莫名感受到张烈有几丝不爽？ 应该是错觉。 那天以张烈借给吴珺他闲置的小电驴为结束。 吴珺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现在？ 深夜里，张烈辗转反侧，床咯咯作响。 “张烈，你睡不着啊？”旁边床的舍友迷迷糊糊问他。 “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唔……想不明白明天白天再想吧，还有课呢。” 张烈安静下来，脑子却是精神得很。 吴珺到底有没有坐江老师的车回家？ PS：咱们的男主有没有很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六章这个秋季是甜的 吴珺收拾了包，加快步伐小跑出校门。 张烈在小电驴旁懒散地站着，手叉在衣服兜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放学的孩子们。 吴珺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去叫他：“我们走吧。” 张烈在微信上说，今天抽了空把小电驴骑过来，得知吴珺今天教学任务繁重，主动要把小电驴骑到学校，顺便送她回家。 吴珺本想推辞，但旭德小学到阅安大学距离比她家到阅安小学更远，于是应承下来。 她牢牢拽着小电驴后方的坐垫，一幕幕的景色急不可耐往背后跑去，张烈开的速度适中，凉爽的风穿透她的衣服，有些冷。 发丝被吹得乱七八糟，甚至遮了眼睛，吴珺腾出一只手捋了捋，但下一瞬立刻打回原样，索性放弃，任由它乱飞。 她颓废地想，一副美好的画面就让散乱的头发毁了。 头发长度足以扫到张烈的脖颈，时不时地，像惑人的妖精一般。 一只手蠢蠢欲动，轻轻拉住张烈的衣服。黑色的棒球服，禁欲极了，凉意从指尖传达到身体。 没发现。 另一只也悄悄伸了过去。 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吴珺别过头，视线游离在飞逝的景色中，却是抑制不住地笑了。 小心翼翼攥着手里的两块布料，如视珍宝。 打脸来得太快。 一个急刹车，吴珺条件反射往前扑，撞到张烈背上，双手自然用力，把张烈的衣服往后拽。 原来是红灯。 “手，轻点。”张烈掩着笑意。 吴珺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爆红，温度急剧上升，“不……不好意思。” “没关系，”张烈看了一眼后视镜，顿了几秒，又说：“为了安全，我不介意吴老师搂着我。” 吴珺脑子懵懵的，无力去思考平时的称呼在此时似乎是否变了味道，她小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张烈亲口说的。” 吴珺坐在后座，全然看不见张烈的神情，他笑得肆意张狂，毫不掩饰。 当吴珺切切实实搂住了张烈的腰，温暖代替了凉意，流淌在她心里，这一刻，她竟然想靠在他的背上，贪婪地拥有。 “左转还是右转？”红灯进入倒计时，张烈问她回家的路线。 “右转。”吴珺呆愣愣地回答。 一切都像她做的一场梦。 搬出去的事情计划了许久，吴珺和王铃提过，但被一口否决，发生转机那边是吴珺骑着小电驴发生了小车祸。 很平常的一天，下了班她骑了小电驴回家，正是高峰期，阅安市对电动车和机动车没有分道，通通都挤在一条道上。 其他的小电驴贴着汽车走，她看得胆战心惊，不敢效仿，始终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前方距离一拉大，急着回家的一辆汽车抓着了机会，往吴珺前面挤，恰好吴珺也往前开，事故就发生了。 吴珺第一反应是疼，接着看了看小电驴，左侧伤损严重。 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原样了。 好在吴珺只是皮外伤，汽车主认了错，要送吴珺去医院，又出了小电驴的维修费。 小电驴骑不了了，吴珺让车主人把它拉去了最近的修车店后去了医院。 检查出来只是皮外伤，车主人松了口气，付了医药费又主动送吴珺回家。 “哎呀，这是怎么了？”吴珺回到家，王铃看到她额头上包扎的伤口，以及一瘸一拐的走姿惊呼道。 “一辆小汽车蹭到了。”她解释。 “赔了多少钱哦？”王铃问她。 她就知道，王铃会提到钱的事情。她吸了一口气，回答：“受伤的钱，还有修小电驴的钱。” “没有其他的？”王铃继续问。 吴珺摇头。 “哎哟，你这个娃娃，万一后续还要花钱怎么办？你就让他给跑了，真是年轻不懂事啊，不多要点钱，到时候要你后悔的。” 或许是受伤了心情不好，吴珺烦透了王铃的见钱眼开。 于是她不再说话，任由她说。 “早就跟你说过，骑小电驴不靠谱，现在好了，受伤了！我看借你小电驴的朋友也是不安好心！”王铃开始数落。 提到了张烈，吴珺忍不住开口：“妈，朋友借我小电驴有什么错，早和你商量过了，我要搬出去，你始终不愿意。” “你这娃娃，是不是要说今天的事情怪我咯？” 吴珺冷着脸，不回答。 长久的不说话显然就是默认，王铃气得发抖，嗓门继承了冯仁淑的，大到隔壁都能听见：“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自己走，明天就搬出去，省得我看见心烦！” 说完走进卧室，啪地一声巨响，门被带上，与此同时，吴珺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她就是想哭。 PS：我摊牌了，我想看他们谈恋爱，在床上做爱。 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十七章晃的不是她的腿，是心 吴珺蜷缩在被窝里，被子盖住整个身体，呼吸尽数喷洒在被子里，温度缓慢上升，她吐出一口浊气，探出头，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 小电驴坏了，她需要给张烈说一声。 打字。 对不起，我把小电驴骑坏了，还在维修。 点击发送。 过了几分钟，张烈回了消息。 没关系的，闲置久了功能有退化是正常的。 吴珺收起手机键盘，久久没回。 张烈正要放下手机，吴珺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搬个家？ 明天是周六，他有空的。 张烈没有去想她为什么要突然搬家，她有事找他帮忙，他很高兴。 嗯。 “咚咚咚”卧室门敲响。 吴珺没说话。 “吴珺，事情你妈都跟我说了，你妈这人你也知道，嘴硬心软，说的都是气话，不要和她置气了，饭做好了，先出来吃饭。”声音是吴珺后爸的。 王铃是低不下头的，后爸就成了这个圆场的人。 “叔叔，房子我找好了，明天上午就搬走。” 吴珺没打算去开门，隔着卧室门和她后爸交流。 “明天就搬？明天怎么搬？腿都受伤了。”吴珺后爸的声音急了一些。 “找了朋友帮我搬，你不要担心，饭我就不吃了。” “哎……”吴珺后爸的话被王铃的嗓门盖住：“搬！让她搬，留在家索性气我，走了我多活几年！” 吴珺早知道的，王铃听着她和她后爸的谈话。 再次把头埋进被子里，听着卧室门口的脚步声渐远：“我说你也是，和自己女儿生什么气……” 吴珺充耳不闻，在找房App上找起房子。 吴珺起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厨房还温着饭，这才恍惚想起睡梦中迷迷糊糊好像听见她后爸敲了敲她的门，让她醒了记得把饭吃了。 她后爸人还算不错，是个软性子，平时对王铃诸多包容，只是吴珺和他相处不多，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对着镜子换了药，比起昨天，额头的伤口结了痂，不过肿了一些，腿上的痛意倒是更强，她不得不庆幸叫了张烈来帮自己。 吃过饭，吴珺不慌不忙收拾行李，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不麻烦，她让张烈吃过午饭再过来，时间不急。 张烈到的时候吴珺发消息告诉他楼层：“本来该去楼下接你的，但我腿脚不便，劳烦你自己找了。”末了还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以示歉意。 等到张烈见到她，完全没想过她伤得这么重，再联想到昨天她说小电驴骑坏的事情，蹙眉问她：“骑小电驴摔的？” 吴珺几乎没见过张烈这样的表情，严肃中带着一点……生气？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努力抿掉唇角的笑意，胆子一大，竟存了几丝逗他的心，吴珺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发生了个小车祸。” “小车祸？”张烈反问。 吴珺见着他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憋不住笑：“我开玩笑的，是一辆小汽车抢道，不小心蹭到小电驴了，一点也不严重。” 张烈的眼神在她的伤口扫射，似乎在问：“这还不严重？” “真的，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吴珺义正辞严。 张烈没争论，只是不再让吴珺搬任何东西。 她租的一辆搬行李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最后剩的是一件小物品，吴珺抱着那件东西，眼睁睁看着张烈。 他搬得出了汗，额前的碎发湿成了几缕，张烈抬了抬下颌角：“你怎么下去？” 吴珺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太笃定，犹豫地说：“走下去。” 张烈猝不及防笑了，恰好额头上的一颗汗水流下来，滑过眉尾，再到脸颊，最后滴到地板上。 他说：“等你走下去，拉行李的师傅该加钱了。” 吴珺带着不敢有的幻想，呆呆地问他：“所以？” “所以，我背你。” 他的眼睛闪着光，一眨不眨直视吴珺，逼得她点了头。 吴珺在张烈背上的时候还觉得不真实， 可散发着热意的背提醒着她，是真的，张烈在背她。 她没有离他太近，但就这样，她已经满足了。 “手臂，离我的脖子远一点。”张烈开口。 “哦……”吴珺以为他不想她碰他。 “脖子有汗。”张烈添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 吴珺忍不住笑了。 腿因为下楼梯而一晃一晃的，荡漾着的，还有她的心。 吴珺找的房子交通比较便利，方便上下班，简单的两室一厅，家具齐全，拎包入住。 张烈把吴珺背上楼，又把行李搬到楼上，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回家了，说家里有事。 吴珺慢腾腾收拾着，房东送了一些吃的过来。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和她邻户，为人和善，可能是儿女不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个说话的人，一直和吴珺聊着天。 吴珺不是个爱说话的，只能听她讲从前的租客和她的儿女，偶尔插上几句。 晚上她才得空来想张烈家里的事情，没等想出个结果来，或许白天太累，她不一阵就睡着了。 第十八章欠着欠着就是一辈子 梦里，一只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脸，她的胸，以及两腿间…… 吴珺醒来，刷牙时蓦地想起自己做的春梦，脸上温度急剧上升，她羞耻地阖眸。 这要她怎么面对张烈？ “珺儿，和你妈吵架了？” 中午时分，冯仁淑打了电话过来，吴珺猜到就是为了这事打的，果不其然。 “没吵架，就说了两句。” “不是我说你，你妈那么大把年纪了，这些年也不容易，你该多体谅她。” 自从吴珺长大后，冯仁淑对她的关爱增多，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的女儿王铃。 “嗯。”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找了水果刀削苹果。 “你妈的脾气是随了我，心直口快，她现在也后悔啊，你不知道，她今天早上还哭着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吴珺应和一句。 “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哪里比得上家里，再说了，还花钱。”最后一句声音小了一些。 吴珺听到了，头疼地揉揉眉心。 “外婆，我不会搬回去的。” “珺儿啊，你怎么越大反而越不听话了？”冯仁淑痛心疾首。 又是熟悉的这句话，它仿佛有着不一般的魔力，每当吴珺有略微出格的行为举止，它就会出现在她耳边，像极了一个魔咒，惩罚她的所作所为。 她不想受它的摆布了，于是转移话题：“外婆今天还不慌着去打牌？” “也对，我看看几点了。”电话那头安静了十多秒，吴珺估摸着她外婆应该在看手机上的时间，或许是离手机老远，眯着眼睛尽力地看，脑海中的画面竟有些久违的温馨。 冯仁淑的惊呼打破了她的想象：“哟！快一点了，好了好了，珺儿，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嗯，拜拜。” 拿下手机一看，页面早已变成了手机壁纸。 吴珺笑了。 她的外婆呀，是一辈子的赌鬼了，输了不少钱，但没事，余后的数年，她会养着她。 吴珺不好直接问冯仁淑大表姨的事情，张烈昨天走得急匆匆，于情于理她都该问问。 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没有回复。 吴珺打开了微信消息提示，找了部影片打发时间。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钱若萍端着饭菜，喂着病床上的男人。 “我是摔着了腿，不是手。”男人强调。 “这下知道摔到腿了，看你下次还自己拿东西了。”钱若萍既心疼又气恼。 “那肯定是不敢的。”男人讨好地笑笑。 张烈站在一旁，深觉自己是多余的。 昨天接到他妈的电话，哭着说他爸在家摔到了腿，他就赶着上了医院，还好伤得不严重，住几天院治疗就可以痊愈了。 “烈烈，你明天有课是吧？”钱若萍终于想起了她儿子。 “有。”建筑学的课程多。 “那赶紧回学校，我这里有你妈就够了。”张父冲他摆摆手。 他在这里的确没用，就坐了车回学校，上了车才看到吴珺发来的消息。 打字回复。 已经没事了。 “滴滴”声音加震动，手机页面亮了，显示有微信消息，吴珺解开手机锁，打字问他。 帮我搬家的忙该怎么算？ 又是一声“滴滴”响。 你道过谢了。 上次把张烈累得满头是汗，她实在是无法就这么简单地算了，又敲字回复他。 不够，如果你想不到那就先欠着。 “滴滴” 那就欠着吧。 那就欠着吧。 吴珺无声地念了一遍，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消息，唇角微勾。 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变得丝丝缕缕，永远都断不了似的。 PS：短小章。 吴珺的春梦各位就自己脑补了，晚安 第十九章追人送花的俗套路 阅安大学。 志愿者协会刚开完例会，张烈在回寝的路上，猛然间，肩膀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压制，拽得他整个人往下弯了些。 他不耐转头，原是志愿者协会的人，似乎还是一个专业，可他记得，他和他不熟吧？ 男生大喇喇勾住张烈的肩，外人看来，俨然是好兄弟，但他低了张烈快一个头，这样的动作格外的吃力滑稽。 他没个正形，嘻嘻哈哈：“张烈，上次借你雨伞的女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啊？” 此言一出，张烈想起来，上次辅导孩子的教室中还有这个男生的存在。 “当时在走廊上，我看见了。”男生又说了一句。 张烈清楚了他的意图，抖了抖肩膀，把男生的手拍了下去，仔细地打量他。 长得是一般了点，矮了点，但会穿搭，性格也讨喜，吴珺内向话少，和他倒是互补。 男生注意到张烈的目光，以为他替他朋友相看，忙着推销自己：“哥们儿，我这个人优点多多，最好的一点就是专情，你朋友和我谈啊，不亏。” 男生还在得意洋洋展现自己，张烈皱眉摇头：“可惜了，我朋友不喜欢单眼皮的男生。” 男生愣住，张烈已经越过他走了。 谁知道吴珺喜欢什么眼皮呢？总之，张烈表示他现在心情很好。 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直到吴珺发消息问起一个人。 宋铭说，你把我介绍给他了。 张烈收到这条消息的第一秒满头问号，下一秒回想起那个单眼皮男生，莫不是他就是宋铭？ 吴珺那头又发来一张照片，还有叁个字，他送的。 照片点开是一束绽放的百合花。 吴珺头疼极了，这已经是送花的第叁天了，最初保安打电话让她去校门口拿花，她还纳闷，到了校门口核对了姓名，发现是陌生号码和署名，本要拒收，送花的快递员苦着脸，非要她收下不可。 于是她招摇地抱着花回了办公室，引起同事的惊叹与八卦。 吴珺通过手机号搜索到了一个微信号，昵称是S，为了防止不放不通过好友申请，她特地备注，旭德小学吴珺。 好友通过，一句问候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美女老师好，我是张烈的同学宋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小铭。 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找着话头就要和吴珺聊起来。 如此才有了吴珺发给张烈那句话了。 吴珺知道张烈没有，如果介绍了，以她对宋铭这两天的观察，他恐怕早就添加她为好友了。 张烈理清了头绪，原是宋铭抹黑他！ 愤愤打字。 别听他瞎说。 收到这条消息后久久无声，吴珺正要按熄手机屏幕，那头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他在追你吗？ 吴珺回复一个“嗯。” 自从宋铭表露这方面的意思后，吴珺斩钉截铁地拒绝过很多次，可他生性乐观，毫不气馁，吴珺就想着等她周末时，约他线下见个面，把事情说通。 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取消，又出现…… 循环了约半分钟，吴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他在迟疑。 所以是不是他终于要朝她走来了？ 张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什么也没回，放下手机，心里郁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不就追人送花嘛，谁能看上？ PS：周末，吴珺和宋铭线下见面， 张烈：？？？还真发展上了？ 张烈小时候的傲娇属性逐渐展现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章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宋铭开车到达旭德小学门口时下午两点多，他对小学生的放学时间不了解，只能根据过去自己还是孩子时的记忆推测。 学校外一二年级的学生已经放学了，游走的行人不多，保安亭坐了两叁个保安，一个男保安看他往里面瞅，穿着精致，发型丝毫不乱，与周围格格不入，不像是来接孩子回家的，老远冲他喊道：“做什么的？” 宋铭走进保安亭，一只手搁在亭子的窗户槽上，懒散地斜靠在亭子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男保安有些老了，不懂潮流，又不是女保安，不会因为他所谓的帅气姿势而害羞，就那样隔着窗户槽脸色不好地看着他，宋铭见多了这副场景，突然一笑，笑得和善极了：“哥，我不是接朋友回家嘛，我这人心又大，忘了她什么时间下班了。”说着从兜里递给保安一包烟。 保安的脸色没有和缓的迹象：“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翻开一本记录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宋铭伸长了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本貌似记录了在校老师姓名的本子：“吴珺，还不是女朋友，追着呢。” 保安食指沾了沾舌头上的唾液，继续往下翻，“怎么不打电话让她出来找你？” 宋铭一副你懂的样子：“电话不接，微信也拉黑了。” 保安没看他，自顾自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拉黑不接电话。” 话音刚落，宋铭眼睛一亮，手指遥遥指着记录本某处：“这里，吴珺。” 保安找了一阵，感叹：“还是你们年轻人眼神好啊。” 猛然间，不轻不重的力道拍打了宋铭的肩，轻柔的嗓音中带着疑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宋铭聚精会神，完全没料到旁边有人，当即吓到要跳起来，身子往后退了两叁步：“啊！” 吴珺看过宋铭发的朋友圈，远处看着半侧脸像他，而宋铭也提过要来学校看他，又怕认错人，纠结一分钟，她还是过去打招呼，但没想到把宋铭吓得不轻，自己被他的举动也吓得愣了几秒。 宋铭的心还咚咚跳，缓了缓，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吴珺，此刻的她像森林里的一头鹿，懵懂单纯，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他回想起自己的反应，懊悔极了，给她的第一印象怎么会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呢，于是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装什么都没发生，伸出手：“你好，第一次线下见面，我是宋铭。” 吴珺也反应过来，视线往下，宋铭只能看见她的睫毛抖了抖，嘴角似乎……笑了？ 她还没和人这么正式地握过手，正经得令人发笑。 下一刻，她的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抬头微笑：“你好，我是吴珺。” 一触即离，吴珺手指了一家奶茶店，示意去那边坐坐：“找我有事吗？” 旭德小学地处偏远，奶茶比不上市中心，店铺外看上去有点破损，可是那里她能想到附近最好的地方。 宋铭懂了她的意思，跟上她的步伐：“不能只收花，也得看看寄花的主人啊。” 目睹了全程的保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景，纳闷道：“不是说是他朋友？怎么才认识？” 宋铭全然不知尴尬为何物，一直说着话，吴珺应和他一句，他能讲十句。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踌躇着和他聊花的事情。 奶茶喝了快一半了，吴珺寻了个空隙，“宋铭。” 正在认真吸奶茶里的珍珠的宋铭抬眼：“嗯？” “不要再送花了，影响不好，我也没有做你女朋友的打算。”吴珺表面镇定，两只手的手指已经搅和在了一起，分明是她拒绝人，心里惴惴不安的却是她。 “我当什么事儿呢，小事，花嘛，不送就不送，至于女朋友，不喜欢就不喜欢，当交个朋友不行？” 宋铭的表情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气急败坏，反而是他看她严肃的模样，还开她的玩笑，仿佛她小题大做一般。 送她回家的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吴珺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如他口中说的一样，她是一个决绝的人，如果他对她还有心思，那她宁愿和他不做朋友。 下了车，宋铭从后备箱提出两大袋零食，迎着吴珺疑惑的眼神解释：“给孩子们的，还有你的。” “学校不让老师发零食给学生。” “不让啊？”宋铭思考了一会儿，把两大袋零食递给她：“那就全给你了。” “少带一点作为奖励应该可以。” 宋铭买的都是包装好的零食，出问题的几率很小，更何况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有点重，你慢点提。”宋铭走之前嘱咐，潇洒地朝她招招手离开。 幸好吴珺租的房子有电梯，不至于太费力气，洗漱完的吴珺拿出相机给两袋零食拍了照，破天荒发了个朋友圈。 感谢宋好心人送给孩子们的奖励【图片】 第一个点赞的是孙千然，接着是宋铭，他评论了不谢不谢【抱拳emoji】，还有王铃…… 吴珺发朋友圈没有设置好友分组的习惯，王铃会给她点赞说明有想和好的意思，吴珺当没看见。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她还是没有看见那个人的点赞。 为什么发这条朋友圈？ 因为她存了试探的意思。 张烈看了吴珺的微信文案，姓宋，再看照片，是给孩子们送了零食。 预感是宋铭，为了确定，机智的他从志愿者协会翻出了宋铭的QQ，点开头像，“他的QQ空间”里新发了说说，配图是旭德小学大门口，还有两张自拍，时间是今天下午。 结合起来，确凿是宋铭。 隐隐约约能看见宋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张烈头一次担忧起自己的长相，从小到大，凭着这张脸，他受了多少优待，连食堂阿姨就会多打一勺肉给他。 确定的这一刻，张烈的心突然慌了。 有些事，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他若再不往前一步，他怕自己会后悔。本想慢慢看清自己的心，却在这一刻被逼得承认。 你动心了。 你就是吃醋了。 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吴珺的笑颜，暗自吐槽：桃花真多。 张烈没有点赞这条朋友圈。 第二十一章总是被他撞见窘迫 吴珺早晨起来看到微信多了两条消息，除了谢露发的一条消息，还有评论圈点的赞，点进去还是谢露。 手指一滑，翻到谢露的语音。 珺珺，下次见面我请尊称我谢老师，咳咳。 谢露装腔作势的清嗓，喜滋滋的语气听得吴珺发笑，语音还在放。 我找了个舞蹈老师的工作，咱们勉强勉强也算同行了。 吴珺模仿她的腔调，发语音。 还请谢老师多多指教【抱拳emoji】 发完了收拾去学校。 吴珺周四的课不多，带的两个班加起来也就叁节，如今的孩子课程丰富 ，不止有语文数学这些基础课，每周还增加了两叁节兴趣课。 上午领导临时通知她，要她帮忙带其他一个班的语文课，起因是原本的语文老师突然生了急病来不了学校。 一天上五节课，吴珺还没试过，前四节课一切正常，最后一节课在下午，吴珺带领孩子们朗读古诗，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生理期到了。 她脸色立马不好了。 她体寒，每次来大姨妈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不多，高中有一次，疼得倒在厕所边，最后还是男同学帮忙背了去的医务室。 因此，她常常会备止疼药在身边，倒霉的是，放在办公室的止疼药吃完后她忘了准备，只剩家里有了，可她现在坚持不到回家的时候了。 她凝神，注意力放在课本上，极力忽视小腹传来的坠痛感。 下课了。 吴珺如释重负，抱着教科书急匆匆小跑回办公室，此刻的办公室除她之外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全然没注意到吴珺。 她趴在办公桌上，摸出手机，查看上课时振动没看的消息。 小电驴修好了吗？ 张烈发的。 她没有更多的情绪，整具身躯被疼痛填满，伸出手艰难地打字回复。 修好了，在我家，有空我骑过去还你。 张烈眼看着吴珺误会他，脑中就跟乱七八糟的毛线一样，理也理不清。 分明是找机会和她聊天，说出的话却像催她还小电驴。 他打字回复。 我不慌着要。 旭德小学没有医务室，买不了止疼药，她这种状况，坐公交回去不现实。 张烈总是能撞见她的窘迫，此刻的她，别无他法。 现在就骑走小电驴吧。 吴珺打字。 手心出了冷汗，小腹的疼痛感在加剧。 看到回复的张烈：？？？ 张烈难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吴珺又发了消息。 骑来接我，路上买点生理期止疼药，可以吗？ 张烈的心情小雨转多云，答应了立刻动身。 吴珺得到回复后搁下手机，脑袋垂在办公桌上，闭目默默忍受疼痛。 吴珺提前和校门口的保安知会了一声，在张烈进来时没有阻拦。 张烈到办公室时只有吴珺一个人，被她的神态吓一跳，她面前放了一杯水，额头上挂满了冷汗，无精打采地撑着脑袋，眼睛半睁，看见他来勉强地笑一笑：“你来了。” 他第一次见女孩子来大姨妈这么严重的，难以言明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她这么难受，但始终没有催过他。 如果是姜盈盈…… 张烈没再想，边放下手中装得满满的塑料袋边问她：“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 吴珺摇头，看着他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买了这么多。” 不只有止疼药，还有一大袋红糖姜茶。 他撕开包装，把止疼药递给她，吴珺接过，端着杯子中的热水一饮而尽。 药经过热水的洗礼，部分融化在舌尖，苦涩得让她皱了眉。 “杯子给我。”张烈伸手。 吴珺意识到他是要帮她泡红糖姜茶，她没有逞强，给了他。 她几乎是痴痴地望着张烈背着她接水的身影。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浓郁的红糖姜茶味道飘在空气中，吴珺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嘴里被暖暖的气息包裹，小腹在姜茶流下的瞬间变得暖暖的。 “走吧。”吴珺简单整理了包。 “等你的身体缓一缓吧，我没有急事。”张烈找了个凳子坐下。 他心知肚明吴珺的用意，无非是麻烦了他，担心他赶时间，她太懂事了，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吴珺就又坐下。 “宋铭来学校了？”张烈问。 “他给孩子送了些零食。” 他看见了朋友圈，但没有点赞，是不是说明她的试探有用？ “没说其他的？”张烈又问。 吴珺见他表情没有异样，就像随意一问。 “还夸我了。” 嗯，她瞎掰的。 张烈：“……” 他只能暗道宋铭油嘴滑舌，索性打开手机看，不说话了。 吴珺盯着他垂下的头偷笑。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映射在墙上，渐渐往下，投在两人衣服上，尽是金黄，定格瞬间。 PS：他们终于要谈恋爱了，可真难写啊 第二十二章不是梦 秋季天黑得早一些，他们穿梭在即将昏暗的道路中，风呼呼拍打着耳朵，吴珺缩着头，躲在张烈宽阔的背后。 小腹的痛感减弱了点，她呆呆地望着周边的风景，难得没有其他的心思。 “能自己上去吗？”张烈坐在小电驴上，问吴珺。 “可以的，今天谢谢你了。” 如果没有他，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珺。”张烈唤她的名字，语气郑重。 “我们是朋友，不要和我客气。”他又说。 “好。”原来是说这个。 吴珺微微笑了。 “晚饭吃什么？”张烈问她。 “点外卖。” 以她的状态，自己是做不了的。 吴珺看着张烈取下小电驴的钥匙，长腿一伸，下了车，他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说：“外卖不安全，也不健康。” 他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往小区里走：“走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给她做饭吗？ 吴珺忍着笑容，跟上他的步伐。 最终，他们吃的不是饭，原因是吴珺家里没有足够的菜，最终两人吃着没有配菜的清汤小面。 饭后，张烈在厨房洗着碗，他系了她平时的围裙，一举一动令她安心极了，心里有股莫名的冲动。 “张烈，我拒绝宋铭了。”她说。 张烈的身影僵直了一瞬，继续冲洗碗。 吴珺见他没有反应，疑心他没有听到，可他的反应不会骗人，或许是她的判断错了，张烈对她没有想法。 鼻子酸涩，眼眶慢慢凝聚眼泪，她眨眨眼，眨走她的误判，连带着小腹的疼痛也加剧，她的手抚着小腹，仿佛能缓解痛感。 张烈在厨房收拾完出来时，吴珺没有异样，他坐在沙发上。 气氛凝滞，吴珺打破寂静：“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有课吧？早点回去。” “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想我们的相知相识，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张烈前所未有的认真。 吴珺对上他的眼神，竟让她有丝心慌。 “吴珺，我喜欢你。” 吴珺的脑袋就像突然放了一场烟火，炸得她找不到北，又像是喝了酒，脑子里晕乎乎的。 “我知道这个表白很不正式，但都是我真心实意想要说的，宋铭的出现让我彻底认清了我的心意，我怕再晚一步你会答应他，吴珺，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一刻，吴珺多年的暗恋有了回应，天知道，她曾无数次想象这个场景，天知道，她多想搂着张烈的腰，吻着他的唇，与他缠绵缱绻，毫不掩饰她对他的爱，宣誓：你是我的。 现在，幻想中的场景切实的发生了，摆在她的面前。 张烈确定，吴珺对他有好感，可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他不敢确定。 他既期待回答又害怕，她的沉默让他发慌。 吴珺还是没有回答。 她行动了，搂着张烈精瘦的腰，唇急切地覆上他的，她没有经验，胡乱地舔舐亲吻。 张烈惊得头条件性地往后仰了一点，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一手按住她的头，另外一只手攀上她的腰肢，闭上了眼，引导着她，在她唇上吮吸，轻轻舔舐。 吴珺不满，舌头急切地撬开他的齿关，张烈感受到她热烈的举动，虽然不解，但极具耐心地与她的舌头交缠，对比吴珺的疯狂，他像是冷静的。 这一发现令吴珺难受，再加上他娴熟的技巧，还有脑海中他和姜盈盈亲昵的举动，她轻轻咬了咬张烈的唇，他只当是小情趣，没当回事。 “我爱你。”吴珺迷迷糊糊地说。 没听错，不是我喜欢你，是我爱你。 张烈心头一震，睁开眼，唇相离，吴珺气喘吁吁，唇微肿，上头水光潋滟，他蓦地看见她的眼角。 挂着一行泪。 张烈瞳孔微缩，吴珺却笑了，有些魅惑。 他皱眉，不知为什么，心痛的感受席卷他的全身。 他用手抹掉泪珠，视线下移，他又看到了鼻尖那颗棕色的小痣，吴珺的脸泛着红，他凑近了，舔上那颗痣，又亲了亲，他偏爱这颗痣。 张烈把吴珺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别哭了。” 他不问她为什么哭。 格外温情。 吴珺听着他的心跳，把他的腰抱得紧紧的。 是真的，不是梦。 第二十三章休闲的归家生活 大姨妈来的第二天，吴珺后悔了，昨夜还大胆的她一去不复返，她开始担忧，如果张烈知道他们是远亲会怎么样。 结果是分手还是彻底远离她，她胆怯了。 思虑再叁的她给张烈发了消息。 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如果今年过年后，你依旧想让我做你女朋友，那我们就在一起。 看到消息的张烈满头问号，回复，什么意思？ 昨夜还在拥吻，今天突然变了卦，还让他不要联系她。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张烈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甚至请教了室友。 室友细细分析，得出结论：她把你当备胎。 张烈不理会，渐渐变得平静，再次给吴珺发了消息：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的目光停留在他给她的备注上，吴老师，指尖点了点，变成了吴珺两个字。 吴珺穿了一件毛衣，躺在床上，空调静悄悄散发着热气，温暖整间屋子，春节进入倒计时，孩子们准备着期末考。 宋铭没有再送过花，和她在微信上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朋友关系。 两个多月，吴珺没有联系他，他也是，她偶尔发发朋友圈，能看到他的点赞，这时，她总是会后悔她的决定，想收回她说过的话。 她逼着自己冷静，就算她能坦然面对大表姨，表姨夫，一众亲戚，他呢？他能接受和名义上的表姐在一起吗？ 和王铃的和好顺其自然又十分诡异，王铃有作为大人的尊严，没有道歉，她也没有示弱，转折点就在几天前王铃的那通电话。 “放了假就回去，你外婆她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的，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想你了，再说除夕夜做饭哪里忙得过来？”王铃早早安排好了吴珺放假的事情，这原本也是她打算的，就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问一答，草草结束。 都说农村的空气好，吴珺没有感觉，她想，可能是因为农村绿化好，全是树给他们的错觉，不过，相比城市，农村的夏季的确没有那么炎热。 她搭上回老家的客车，所到之处越来越来熟悉，车程两个小时，山路十八弯，绕得她下车时都是晕乎乎的状态。 大门紧闭，没有人。 还好她早就猜到了，放下两大袋年货，从背包的内侧取出钥匙开了门。 毛茸茸的触感滑过小腿，吴珺低头看，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它不认生，头亲昵地蹭吴珺的小腿，细声地喵喵叫。 吴珺摸了摸它的头，引发它更加急促的叫声，她以为它饿了，猫碗里还剩了一半的米饭，还有一点肉的残渣。 “不要挑食。”吴珺教育它。 坐了一阵，蚊子闻着味道而来，攀上吴珺裸露的小腿，胳膊，涂了六神都不管用了，逼得吴珺去了楼上。 在闷热的楼下待了几个小时，太阳即将落山，吴珺下楼放了被关了一天的鸡鸭，找了粮食喂它们。 看着一地的鸡屎鸭屎，吴珺认命地拿起铲子，做了一回铲屎官。 夏季的天黑得晚，吴珺煮完米饭已经七点多，她又去地里择了菜，柴火烧得正旺，冯仁淑总算回了家。 “珺儿回来了呀，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我还说嘞，家里的门还是开着的，慌得我呀。”冯仁淑一手搁在饭桌上，气喘吁吁地说。 吴珺没有和冯仁淑讲，就算讲了也没区别，比如，她不会提前结束打麻将回家。 “你妈上次打电话说除夕晚上才回来。” “她不是每年都这样嘛。”吴珺不以为意，又往灶火里添了两块干柴。 “你妈工作忙，你叔叔也一样。” 吴珺不可置否，或许是吧，她工作忙，明明身处阅安，却只有过年才回家，就像小时候她生下她之后不管一样，美其名曰要上班养她。 夏夜蝉鸣，凉风习习，她们把菜放凳子上，坐在庭院里吃饭，聊着发生的趣事，小猫馋嘴，眼巴巴望着她们，不断地叫着，吴珺丢给它一块肉，总算消停了一阵。 蚊香的缕缕清香飘散在空气中，渐渐与吴珺小时候的记忆重合，那样美好。 第二十四章梦醒了，碎了 吴珺和冯仁淑做好了年夜饭，王铃和吴珺她叔叔提着大包小包珊珊来迟。 冯仁淑生王铃那时正是国家刚颁布计划生育初，严得半夜有人偷听墙角，就为了听有没有小孩的哭声，举报了得点钱，甚至有的已经怀上了，村干部派人去人家里凶神恶煞的讲怀孕的坏处，小到威胁拆家卸屋顶，大到上升到国家层面，说得孕妇涕泗横流，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因此那些年出生的多为独生子女，其中就包括了王铃。 早些年还有吴珺的外公，后来得了急病去世了，过年也就变成了四口人。 冯仁淑盼了好久，饭桌上问了王铃的工作，又聊聊村里的事情。 旧电扇咯吱咯吱地在他们头顶摇着，挡不住他们热切聊天的欲望。 将近半夜12点，一阵阵的烟火喷在天空，绽放在黑夜中，溅出一片光亮，听着砰砰响，已经是舒心极了。 又是新的一年。 不熟的和熟的人都在祝新年快乐，比如谢露，孙千然，宋铭，韩宁，还有张烈，吴珺一一回复。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按照惯例，起了大早，去给老祖宗和观音菩萨烧香放鞭炮，冯仁淑理着香烛，嘴里念叨：“观音菩萨啊，每年都给你放了鞭炮，今年还是要保佑我打牌多赢一点啊……”，点燃后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地拜了拜。 要是吴珺小时候的话，她还会让她跟着她拜，保佑她的学习。 初一初二，走了亲戚。 大年初叁。 “烈烈，帮着外公搬桌子。”钱若萍炒着锅里的菜。 亲戚朋友们来了一部分，温度低，大多坐在隔壁屋里烤火，聊天声夹杂着嗑瓜子的声音，闹哄哄的。 张烈的外公费力地搬桌子，张烈小跑过去：“外公，我来吧。” 他弓着身子搬出积了几层灰的木桌，轻轻松松扣在肩上，跨几步放在屋前的坝子，拍了拍肩上的灰，又洗了干净的毛巾，擦了木桌，干干净净。 坐在隔壁屋的亲戚看见了这幕，笑眯眯地夸奖他：“张烈好勤快啊，还帮着外公做事嘞。” 围成一圈烤火的亲戚朋友都看过来，是一致的打量和夸奖。 “是诶，上大学了懂事了。” “张烈现在大几了？” 张烈硬着头皮听完，不时地点头回答。 “大叁。” “大叁啊，那快毕业了，学的什么专业啊？” “建筑。” “学建筑好啊……”亲戚开始科普建筑专业在社会上的就业方向。 张烈擦完桌子，溜走做其他事情了。 以前他很少回来过年，就是烦人多被人问的环节，有时呆在他奶奶家，那边走亲戚走得少。 上午十点多。 手机振动振醒了吴珺，是冯仁淑打的：“珺儿，快下来了，要吃饭了。” “好。”吴珺眯着眼睛，白天的光刺着她的眼。 王铃和吴珺的叔叔昨天夜里赶回了阅安市，吴珺的叔叔初叁要上班。冯仁淑八点多就去了钱若萍家里帮忙，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吴珺躺了几秒钟，慢慢回神，今天能见到张烈了。 他会知道一切了。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起床穿衣。 乡间的小路杂草丛生，吴珺穿了长裤，草割到她的脚踝，留了血痕，庆幸是冬天，没有蛇。 拐个弯，张烈外婆家就在眼前。 坝子上有人坐着等开饭了，筷子和碗已经摆好了。 没看见张烈。 没到饭点，吴珺踌躇几秒，去了烤火的地方。 钱若萍端了一碗瓜子和糖，刚好撞见她，笑得和善：“珺珺来了，快坐下烤火。” 话音刚落，亲戚七七八八的声音接了上来。 “原来是吴珺，我就说眼熟。” “现在是不是在工作了？” 声音不小，吴珺唯恐张烈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惴惴不安。 “对，刚工作。” …… 直到吃饭，吴珺也没看见他，她坐了最偏的一桌。 一桌的小孩子被人抱在怀里，他哭着要挣脱，大人不耐，吼他。吴珺无视耳边的苦恼声，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恰好余光一扫，张烈端着菜，朝外走来。 与她记忆中慢慢重合，高叁的他眉目间尽是懒散，现在柔和许多，唇边带笑。 一桌一桌地上菜，他走过来了。 吴珺抠着手，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看他。 手上的菜递完了。他转身回了厨房。 吴珺吐出一口气。 一桌的小孩还在哭闹，耳朵自动消音。 他又端着菜出来了。 倒数第叁桌。 倒数第二桌。 只剩最后一桌了。 吴珺缓缓吸气，吐气。 张烈眼睛随意一扫，瞳孔放大，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珺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对视着，吴珺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有人接过张烈手中的菜，放在桌上，钱若萍打趣张烈：“看你过年还不回来，不认识了吧？吴珺啊，二姨姥姥的孙女，你表姐。” 表姐？ 他喜欢的人是他表姐？ 张烈脑海中白茫茫一片，快要算不了这笔账。 所以这就是他觉得她面熟的原因？ 他看着吴珺躲闪的目光，瞬间明了。 怪不得第一次奶茶店相遇她看了他这么久，他还用这个和她开玩笑，她早知道他们俩是亲戚。 还有两个月前她说的话。 吴珺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心里想的都是张烈的眼神，充斥了震惊，最后他没有看她，转头走了。 她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了，碎了。 第二十五章从来都不是梦 饭后。 打牌声啪啪作响，人声交织，还有隔壁屋烤火的亲戚，聊天声时大时小。 张烈收着残羹剩饭，路过隔壁屋，不经意听到谈话，他驻足不前。 “吴珺都开始工作了，我们都老咯。” “是啊，以前还是个奶娃娃，长在麻将馆里。”说到这里，她降低了音量：“是个命苦的，她妈从小不管她就算了，尿在背篓里了她外婆也不管，晚上就睡麻将机上。有天晚上，她还打着手电筒来找她外婆，小孩子嘛，害怕，她外婆打麻将打了通宵，那孩子第二天吃了包饼干就自己上学去了。” “小时候那瘦得，我还和她外婆开玩笑，说，不要把娃娃给养死了哦。”她笑着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快啊。” 张烈没再听，端着碗进了厨房。 学校里追他的人不少，家里不缺钱用，钱若萍从小对他就好，他爸工作忙，不善言辞，是传统中行动多于言语的父亲，他的生活顺风顺水，除了大学那场车祸，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 吴珺是坚强温柔的，她就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事实上，她只是吞掉生活的苦楚，经历让她蜕变成如今的模样。张烈没受这些苦，他几乎不敢想象幼时的吴珺是怎样度过的。 她的童年缺爱，她说她爱他，但她给了他反悔的机会，她要他考虑清楚，她不过是，想要他坚定不移的爱。 张烈的心口想被一只手狠狠攥着，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席间吴珺的目光盘旋在他脑海中，但他只顾着自己，才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不安，他的转身一定让她十分难过。 火光倒映在吴珺的眼睛中，一闪一闪，她掩着门，露了道口子，避免二氧化碳中毒，拿了根木棍，怼在烧得正旺的柴火里，不一阵，木棍烧起来了，往灰里一插，灭了。 她吃过饭回来，晚饭不打算去，她不想再看见他，以后都不想。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可他的背影还是灼伤了她的心，他的选择没有错，只能怪他们有血缘关系。 一颗泪珠滴在柴火上，“啪”地一声，火熄了一秒，嚓嚓作响，又燃起来。 终究是舍不得的。 门猛地被推开，吴珺抹掉泪水，抬头看向来人，外面光亮刺眼，他逆光而来，身影虚了边，她愣住。 张烈喘着气，扫到她湿润的眼，还有凝成几缕的睫毛。 吴珺怀疑她病了，她怎么还能看到张烈半蹲在她身边，抹了抹泪痕，听到他说，珺珺，别哭了。 他只会叫她吴老师，吴珺。 可温热的触感告诉她，是真的，张烈来找她了。 吴珺鼻子一酸，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着他，没有哭声。 脆弱的眼神看得张烈心都要融掉了，他坐着和她平齐，揽她入怀，哑声道：“是我来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出了声：“你没有抛弃我……” 热泪滚到他的肩上，激得他心口发热，他勉强地笑笑，尽管她看不到，“我不会放手了。” 吴珺紧紧抱着张烈，生怕他逃了。 两个多月的等待是值得的，她的心总算放下了，这个男人，是她的。 “张烈，吻我。”吴珺松开手，直视他，语气毋庸置疑。 此时此刻，只有他的吻才能让她安心。 张烈很少见到她的强硬，或许，这才是更加真实的她，他喜欢她这样。 他吮吸她的唇瓣，舌尖在上面轻扫舔舐，吴珺滑腻的舌头探了出来，是进攻的信号，张烈任由她的胡作非为，为了上次的经验，吴珺显然懂技巧了许多，舌头追逐着张烈的舌头，交缠，又在他口中乱闯，有“渍渍”地水声从两唇间发出，已是意乱情迷。 战线转到张烈的唇上，她像是舍不得品尝这块“美食”，一点点地吸，轻轻地舔，嘬了几口，慢慢往下，在凸起的喉结上吻了两下，牙齿轻咬。 张烈吞了口水，喉结往下一缩，吴珺抬起头迷茫地看他，张烈声音哑得可怕：“别亲了。” 吴珺依旧迷茫，他接着说：“小心我忍不住。”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轻轻一撩拨就会有感觉，更别说吴珺这样明目张胆地挑逗。 她反应过来，红了脸，规规矩矩地贴在他胸膛前，抱着他的腰。 “珺珺，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张烈问她。 “见过。” 吴珺想起那段记忆，不止见过，还睡过呢。 “我记不得。” “那时候你还小。” “珺珺，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张烈又问。 她知道他是问她小时候的性格，却答： “我长得可漂亮了。” 张烈听了墙角，知道她小时候瘦，瘦得跟架骨头似的，能有多好看？ 他没拆穿她，嗯了一声。 “你小时候在哪里上学？”他像个好奇宝宝，吴珺一一回答。 …… 格外温情。 PS：开始心疼一个男人就完蛋啦，反过来，男人也一样。 后面开始甜甜日常了，就要吃肉了，所以，涉及到一个问题，如果看过我其他的文就知道，我写肉略微低俗，和文文有点不搭，可不写不行，性和爱不能分开，性能促进感情，所以就勉强看看啦，我也不知道我写肉到底香不香…… 第二十六章恋爱小日常 吴珺在家里过了一个整年，初十之后，她回了阅安市，回城那天，冯仁淑装了大包小包的咸菜腊肉要她带着，边装边抱怨吴珺没有车子。 冯仁淑送她到镇上坐车，车发动时，吴珺看向车窗外，冯仁淑挥着手向她道别，脸上尽是不舍，她头发花白，身躯微微佝偻，吴珺感触，外婆是真的老了。 她也朝她挥挥手，说，拜拜。 冯仁淑看出口型，重重地点头，挥手的动作更加用力。 车子远去，冯仁淑的身子渐渐化成一个小小的点，转个弯，消失了。 寒假张烈找了饭店收银的工作，大年初叁，家里拜了年他就回了阅安市上班。 饭店位置在高档区附近，菜的价格都不低，待遇不错，工资可观，一个月休息四天，早晨十点上到晚上十点，只有早晨，午休和睡前才能联系吴珺。 对于热恋期来说，这点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吴珺租的房子距离他的饭店不算太远，张烈骑小电驴十多分钟就能到，吴珺提议他搬到她的房子住，两室一厅，刚刚好。 诱惑就在眼前，张烈自然是答应了。 吴珺看着谢露发来的消息红了脸，脑海中出现不该出现的画面。 什么？你们还没啪啪啪，不是我说，张烈他到底行不行啊？ 她打字回复。 发展没那么快，我们讲究自然而然。 接吻是他们从开始谈恋爱开始最亲密的接触，张烈一旦快失控就会停下动作，格外有分寸。 谢露又发来消息。 我还说约着出去玩呢，谁知道寒假生意这么好。 放假吴珺正清闲，谢露却是忙的时候，假期学跳舞的孩子更多，从早到晚都不停歇，吴珺和张烈在一起的第二天她就发了朋友圈，表明自己谈恋爱了，如此重磅的消息，谢露晚上才看到，凌晨还在盘问吴珺事情的来龙去脉。 闲聊几句，已经是临近中午，吴珺放下手机，炒了几道小菜，她厨艺不精，张烈不在意。 饭店的午休时间比较长，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半。 十二点四十几，张烈准时回来吃饭，他身上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吴珺伸手抱住他，头正好抵在他的胸膛上，张烈抚摸她的头，无奈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衣服脏。” “饭煮好了。”吴珺仰着小脸，眨眨眼睛。 张烈的目光停留在她丰满的唇上，他怀疑她在引诱他，他低头吸了一口，揽过她的腰肢，“吃饭。” 饭后是午休时间，他们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分别，吴珺想到谢露发的消息，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张烈。” 张烈回头，“嗯？” 吴珺鼓起勇气，脸上温度开始攀升，有些不敢看他的反应，“我想和你一起睡。” 张烈顿了顿，他们的进展太快了，几天的时间，他搬到她家，现在，又要睡在一起？ 他的迟疑让吴珺慌了片刻，又有几分委屈，他是她的男朋友，一起睡觉怎么了？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 纯睡觉而已。 张烈笑出声：“这话不该是我说吗？” “那你要不要和我睡觉嘛？”吴珺撒娇。 张烈盯着她的眼睛，吐字：“如你所愿。” “你真暖和。”吴珺抱着张烈，感慨道。 男人阳气重，随时散发着热，对吴珺这种寒气重的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一阴一阳，极为互补。 张烈睡觉穿得薄，吴珺的手臂搭着他的肚子，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服，温度传达到她的手臂上。 他有腹肌，属于不太夸张的那种，正好是吴珺喜欢的，她的手轻轻动了动，滑到腹肌上，装作不经意地碰了几下，吴珺偷偷笑了，手感极好，她还想摸。 她的手又戳了戳，张烈出了声，“睡觉了，乖。”吴珺吓了一跳，看向他。 他闭着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里有着疲惫，吴珺反省了自己，趴下靠着他的肩膀，回想他哄她的语气，闭眼回答：“好。” 张烈困意全无，软香温玉在怀，她身上有一股独属于女人的味道，挑战着他的极限，想得越多，下方那处越有挺拔的趋势。 好一阵，吴珺的呼吸逐渐平缓，张烈又才入了眠。 第二十七章狗是最可怕的动物 路灯明亮，行道树枝叶繁茂，遮了大半的光，隐隐约约从叶子里挤出来，照在地上，投在过路的人身上。 他们晚饭吃得有些撑，临时决定出来转转。 租的小区附近有个小公园，晚上十点多的时间，跳广场舞的大妈早已收了场，还有一些大人小孩闲散地分布在各处。 他们找了凳子，吴珺把头靠在张烈的肩膀上，张烈的脸贴在她的头，伸手摸了摸她的手，问她：“冷不冷？” 夜晚温度低，一说话都能哈出白色的气体。 “不冷。” 吴珺这样说着，张烈把她的手塞进兜里，手瞬间被温暖包裹，吴珺蹭了蹭他的肩膀，享受这一刻。 吴珺偏着头，视线和远处一位阿姨牵着的大狗对上，那只毛发蓬松的大狗顿住了，尾巴慢慢垂了下来，她僵直了身子，心叫不妙。 大狗下一瞬咧着嘴，尾巴翘得高高的，冲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力度大得主人都拉不住，“豆豆！慢点跑！停下来！” 吴珺心下发凉，往张烈身上靠，几乎要跳到他怀里：“张烈……有狗！” 张烈护着她，如临大敌，见她神色恐慌，安慰着她：“没事的，我在这里。” 谁知大狗冲过来只是亲昵地蹭吴珺的腿，还试图把前肢搁在吴珺大腿上。 主人喘着气，训斥了它几句，又对张烈说：“豆豆调皮，就是喜欢美女，不咬人的。” 吴珺都不敢看它，快哭了：“张烈，快，把它弄走。” 张烈少见她情绪起伏这么剧烈，和狗主人说：“阿姨，我女朋友害怕，能不能把它牵走？” 主人使了力气，把它牵走，“豆豆，走！你吓到姐姐了。” 狗狗的尾巴都不摇了，收回了舌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吴珺，但耐不住狗主人的训斥，耷拉着耳朵离开了。 吴珺埋在张烈怀里，缓了好几分钟，张烈笑着问：“这么怕狗？” 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闷声回答：“嗯。” “以前被狗咬过？” 一般的人怕狗最多敬而远之，像吴珺反应这么强烈的并不多见。 “对，咬过……”吴珺迟疑了，继续说：“小学的时候，我那时不爱讲话，融入不进一起上学的同伴们，最开始，他们只是放学不等我，后来，他们说，我没有爸妈。” 张烈听得皱起了眉，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她很少主动提起，他只知道，她父母离婚，和妈妈的关系不是很好。 “有一个同伴家里养了狗，那天放学，我在路上，他站在我面前，身后跟了只凶神恶煞的狗，见了我就卯足了劲地叫，我腿都软了，同伴看了我的表情，得意地笑，命令那只狗来咬我。” “它咬的我的小腿，我现在还记得有多痛，血淋淋的伤口，清晰的牙印，我瘸着腿回家了。” 至此以后，她最怕狗了。 吴珺说起这些语气表情都是平静的，张烈怜惜地揽紧她的腰，轻声问她：“后来呢？” “后来外婆带我去同伴家里闹了很久，要他们出医药费，同伴家里理亏，拿了那笔打狂犬疫苗的钱。” 张烈原以为他会听到一个和狗斗智斗勇，最终不幸狗咬伤的故事，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伤口在哪里？”张烈松开她。 吴珺撩起裤子，指尖点了点某处。 有淡淡的印记，几个小坑，可见当时被咬得有多狠。 张烈的指腹盖在上面，摸了摸，声音轻柔：“乖，不痛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吴珺红了眼眶，她懂了。 吴珺吻了他的唇，哽咽：“张烈，谢谢你。” 谢谢你穿越时间安慰那时的吴珺，哄着她，抚平冯仁淑那时不顾她的疼痛只想着要钱的伤痛。 张烈的手擦过吴珺的脸，擦掉不存在的眼泪，“他们会有恶报的。” 吴珺恍了神，长大后她才知道，她的同伴们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暴力。 想起了长大后他们笑着说的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喜欢逗你玩欺负你。 他们做过的事情以开玩笑为结束，不怪吗？可他们的行为留下了消不掉的影响。怪他们吗？似乎也不对，他们还小，对那段记忆甚至都是模糊的。 吴珺想，人是往前走的，过往的伤痛，就让它随风吧，她有张烈，最好的张烈。 PS：暴力太可怕……不管是校园暴力还是网络暴力等等 悄悄说一句，珺珺和孙千然都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