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非无情种》 第1章 [聊斋幻梦之]《郎非无情种》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在非常古老的时代里,人间便有神鬼的传说。 有时候神与鬼怪之间是颇难区分的,有人说“仙即是神”,但也有人说“精与仙通”。但无论怎么分辨,怪、力、乱、神对人类而言永远都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人们天生对“神”怀有敬仰之心,除了内心的修行外,还有心灵的寄托;而对“鬼怪”的畏惧则是先天的排斥与害怕。 然而鬼怪都是坏人吗?这也不一定。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更古老的传说中,天地某个角落有处“灵幻家族”。据闻这家族内有着各样灵怪异物。有狐、鱼、花、还有画与琴,它们全都已赋予灵性在身,可谓成精。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由于缘份契合,机缘相近,于是决定在这儿落脚,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并将此地取名为“灵幻居”。 五个灵幻彼此为伴,就这么过了数百年,感情也愈加深厚。他们时常幻化成人形一道出外游玩,还各自取了名字好方便称呼,仿似兄弟姐妹,倒是恣意潇洒。 老大仇瑚,别名“男狐”,长相阴邪,聪明狡狯,沉迷武学。 老二绘漓,别名“画影”,柔顺甜美,为爱执着,精与文学、画作。 老三秦未央,别名“琴魔”,虽为魔魅,却外表斯文,善变难测,琴艺非凡。 老四花芸,别名“花灵”,灵秀艳美,敢爱敢恨,精通医理。 老五于荞飞,别名“鱼仙”,可爱淘气,爱捉弄人,谙水性。 他们五人之间究竟各自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有兴趣的朋友,别忘了翻开下一页-- 第一章 “芸芸,芸芸…” 一个小男孩不停追逐着跑在前头的可爱小女孩,这小男孩约莫十岁,小女孩约莫六岁,两个正追逐着前头的一个小布球。 “啊呀--”小女孩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又不慎踢到地上的石块,因而仆跌在烂泥地上,沾了一身黑泥。 “芸芸,你怎么了?有没有哪儿撞痛了?” 小男孩赶紧扶起她,拍拍她身上的泥巴,再伸手拭去小女孩颊上的泪水,泥巴和着泪水搞得她一脸黑,这滑稽的模样惹得小男孩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季哥哥…你笑我…”小女孩噘起嘴,清秀的脸庞已能明显看出长大后明眸皓齿的秀丽模样。 “季哥哥怎么会笑你呢?只是你这丫头的脸弄得又花又丑,好像戏班子里那个唱花脸的。” 听他这么一说,芸芸便憨傻地偏着脑袋,想着以前和娘到戏班里看戏的情景,那个大花脸的人的确是长得让人又害怕又好笑。 想着想着,可爱的芸芸也跟着甜甜地笑出声。 “好了,咱们还得去找你的布球呢!不知它滚到哪儿去了?”小男孩眯起眸子,直往远处张望着。 经他这么一提,芸芸突然惊慌地扁着嘴儿又哭了,“芸芸要布球,那是爹爹买给我的,芸芸不能丢掉啊!” “别哭别哭,哭了,季哥哥就不帮你找了喔!”拧拧她的小鼻尖,同样半大不小的季孟赫直对着她做着鬼脸,想逗她开心。 芸芸看了又咯咯地笑出声,虽然她眼睫上沾着泪,却笑得异常甜美,那天真可爱的模样深深刻画在季孟赫的心底。 他想,或许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这抹可人的笑靥。 季孟赫背起了芸芸,往布球滚落的方向走去,终于在溪谷旁的芦苇丛中发现了它。 “谢谢季哥哥,你找到我的球球了。”小小的人却将大大的布球抱紧在怀中,那模样还真是逗趣得紧。 “以后得小心点儿啰!来,季哥哥背你回家。” 芸芸手里抱了个布球,俯趴在他的背上,在他平稳的行走间慢慢睡着了。 季孟赫吃力地背着她,但他却一点也不嫌累,因为他已认定今生她是他的新娘,背自己的新娘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再累也要将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家才行。 背后贴着她温暖的脸庞,一股幸福的感觉如暖流般洋溢在心头,直到他长大仍忘不了… ※※※※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 十六岁的芸芸身穿素雅的粉蓝色绸裙,落落大方地走进屋里的大厅,一见到父亲,她便笑容满面地屈膝问好,“爹,您今儿个没出去啊?” “本想去北方看看,不过看天色阴沉,似乎就要起大风雨的样子,所以暂时决定不出远门了。” 杨皓望着眼前脂粉未施却明眸皓齿、清丽秀雅的女儿,心底直感慨女大十八变,不知何时她就要离开他,嫁做人妇了。 不过想想,小时她那淘气的脾性经过数年的调教,如今已成为今日这妍丽清秀的风采,不也是他的福气吗? “您是说,外头要起风下雨了?”她蹙起眉头,不信邪地绕到窗口往外头望去,“真的耶!天色一下子变得好黑喔!” “是啊!所以你娘刚刚去市集买了些东西回来应急,咱们三人今儿个就别再出门了。” 芸芸的眼珠子轻转了下,无奈地摇摇头,“不行,我答应季哥哥等会儿陪他到溪边钓鱼,我怎么能食言呢?” “傻丫头,天色变得那么阴沉,孟赫是不会去的。”杨皓笑睨着她,“你们感情这么好,那小子几时才来提亲呀?平时你们玩在一块儿,他可有对你表示些什么?” 瞧爹那副暧昧的眼神,芸芸可是困窘极了。 猛一跺脚,她羞红了双腮,“爹,您说什么嘛?我和季哥哥都还那么年轻,况且我们只是好朋友,哪像您说的那样呢?” 话虽这么说,她颊上突来的嫣红却显示了她心底的那份待嫁女儿心。 “好朋友?”杨皓摇摇头,“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每天跟着他到外头疯啊!连一丝姑娘家该有的气质都没了。” 他倒想看看他的宝贝女儿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我不管啦!人家就是要出去,回来再跟您说了。”云云拎起裙摆,开心地往屋外奔了出去。 杨皓看着她那雀跃开心的娇小背影,心头突然浮现一阵窒闷感,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般。 他随即摇摇头,扯唇轻笑。孟赫和芸芸两人定是情投意合,过两天他得把孟赫唤进府里问问他的意愿,如果孟赫也深爱着芸芸,那么他得准备将芸芸给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一想到这儿,杨皓便开心地笑了。或许再加把劲,明年他就可以抱到外孙了! 在他想得兴奋之际,外头突然想起了一声轰然的雷声。 他心口一提,立刻赶到屋外一瞧--糟了!天色怎么会阴沉得那么快?方才虽然乌云密布,可也没恐怖到这种境界啊! 杨皓立刻从屋里打了把油纸伞,迅速冲了出去,希望能够及时找到芸芸,可千万别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可他几乎找遍了溪畔一带,除了芦苇随风飘荡的沙沙声,以及大雨狂泄的恐怖景象外,他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杨皓心头的担忧愈来愈强、愈来愈重。 芸芸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何连孟赫这孩子的人影也没瞧见呢?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之际,突然看见季孟赫从远处急奔了过来。 “孟赫,芸芸呢?”见他身旁没有芸芸的影子,杨皓心头蓦然一提。 “杨伯伯,怎么…怎么是您?”他不停急喘着,“对不起,本来…本来我和芸芸有约,可家中临时有事分不开身,所以来迟了。” “那…这么说,你没看见芸芸了?”杨皓激愤地攫住他的双肩。 孟赫摇摇头,“没有,天色又沉又黑,我担心下大雨,沿路也一直在找她,可什么也没看见。” “真糟糕,从家里来溪畔的路也就这么一条,芸芸会上哪儿去呢?”杨皓快崩溃了。 孟赫的神情可不比杨皓轻松,“要不这样吧!杨伯伯,你我分头找,有了消息就到您府上会面。” “好,也只好这么做了。” 两人就这么分道搜寻。明明是大白天,天色却幽黯无比,加上视野又不佳,找人就变得非常吃力。 轰隆-- 震耳的雷声伴随着刺目的闪电而来,季孟赫还来不及撑开伞,惊人的豪雨立即倾盆而下,弄湿了他的脸,也溅奇+shu$网收集整理湿了他的衣裳。 混沌未明的天色再加上狂风骤雨打乱了他的视线,可他说什么也不愿放弃,非得找到芸芸不可。 突然,前方有个模糊的东西飘荡在他眼前,他眉头紧蹙,赶紧冲上前仔细一看--天哪!这不是他做给芸芸的纸鸢吗?这会儿怎么会勾在树上呢? 季孟赫的心不断地往下沉,他慌乱地在这范围内四处找寻芸芸的踪影,终于在一处水洼内看见了她! 她的身子一半浸泡在水里,手里抓着的就是那纸鸢破碎的翼尾。显而易见的,她就是为了要救这纸鸢才不慎掉进水里,脑袋却不慎撞到一旁的石头而血流不止。 季孟赫吓得赶紧冲上前抱起她湿漉漉的身子。这才发觉她的气息非常微弱。 当他一碰触她的肌肤,她立刻有了反应,徐缓地睁开眼。 “季哥哥…我没有把它弄丢…这是你做给我的,我一直很珍惜…”她气若游丝地说道。 “傻瓜,你管这纸鸢做什么!如果掉了,季哥哥会再做一个给你,你何苦那么傻?” 第2章 季孟赫淌下了泪,他抱着她渐趋冰凉的身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手绢,压住她不断流出汩汩鲜血的额角,身躯也跟着直颤动,“快别说话了,我抱你去给大夫看看,快…” “我…”芸芸想说话,无奈却浑身乏力,此时仿若有一道黑影直压进她的脑门,让她痛苦得睁不开眼。 “别说话,季哥哥会救你,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季孟赫不断的淌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芸芸苍白的小脸上。 感受到他的真情对待,芸芸微微地扬起嘴角,“季哥哥…我喜欢你…从小就好喜欢你…” 她想趁自己还有一丝说话的力气时,将自己的心意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她不想抱憾而终。 “芸芸!”季孟赫将她的小脸抵在自己的颊旁,“季哥哥也喜欢你,从没变过。”他边跑边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因为他已明显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急速的下降,冷得让他心慌意乱。 天哪!大夫在哪儿?怎么那么远! 季孟赫第一次觉得回镇上的路途是这般的遥远,他实在是愈走心愈沉;而偎在他怀里的芸芸仿若是听到这一生最美妙的话语似的,她满足地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那甜美的模样仿如化外仙子般美丽。 季孟赫低头望着她带笑的容颜,心头蓦地重撞了下! 她笑得如此绝美,眼眸却如此涣散-- 当他发觉有异,急忙顿下脚步时,她枕在他肩头的脑袋顿然滑落… “不--”季孟赫抱着她,颓然地跪倒在地,猛声哭喊道:“芸芸,你不能走…不能丢下我呀!” 可她仍甜甜的睡着,没有半点儿响应。 “老天呀!”他深抽了口气,“如果世上真有人灵之分,你一定要永远跟随着我,千万别与我分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两个永世不离分!” 就在这一瞬间,滂沱的大雨突然停了,挂在树梢的彩虹亮眼地闪耀着七彩光芒,却唤不回芸芸脆弱的生命-- ※※※※ 芸芸的死带给杨家不小的刺激,也因此,他们渐渐将怒气转嫁到季孟赫身上。 如果当初不是季孟赫约芸芸出去,她也不会年纪轻轻的便香消玉殒! 就因为如此,原本将他视为半子的杨家人开始慢慢地疏远他,继而不相往来。 他们将芸芸埋葬在她最喜欢的花圃旁,让她能天天与美丽的花儿为伴。 从此以后,季孟赫每天都会到芸芸的墓旁陪伴她,顺便说心事给她听。不过,要是被杨家人发现他在她墓旁徘徊流连,肯定会拿扫帚赶他走,也因此,季、杨两家的仇恨也愈结愈深了… 就这么历经了数百年,花芸因为天天与花为伴而修成了花精,可她对季孟赫的感情却从未减退,反而是愈来愈浓… ※※※※ “花芸,我想绣个香囊,可却少了红丝线,你帮我到城里买一捆回来好吗?我锅上现在炖着东西走不开,就拜托你了。”仇瑚的妻子玥儿跑进花芸的房里央求帮忙。 “当然好啰!”花芸笑了笑,伸手接过红线的线头,好去街上的绣线摊对比,“还需要些什么吗?我顺便带回来。” “不需要了。你买完东西可得早点回来,因为我煮了好吃的红烧炖鸡,虽然你们并不需要吃东西,但偶尔尝尝这种好滋味也是不错的。”玥儿开心地响应。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花芸漾出一抹最亮眼的温柔笑容,这才转身步出了灵幻居。 一到街上,花芸先去绣线摊上挑了玥儿需要的红线,而后将它细心地藏在袖袋内,回程时才慢慢欣赏着街道两旁贩售的小饰品。 突然,她被一个卖纸鸢的摊子给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它上头摆了一只让她永生永世也忘不了的蝶形纸鸢! 花芸快步地走向那个摊子,伸手将纸鸢拿了起来,紧紧地拥在怀中。 就是它!当初她就是为了救它才跌进水洼,甚至丢了小命,但她一点也不怪它,没想到居然能在几百年后见到它,她真的好兴奋、好开心啊! “姑娘,这纸鸢手工细致、质料又好,就算你三两银子,便宜卖给你了。” 花芸给摊贩这么一吆喝,这才回了神。 她欣喜若狂地问:“你可知道这纸鸢的主人是谁?” “姑娘,倘若你买了它,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摊贩笑意盎然地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做这只纸鸢的人在哪儿?我想去见见他。”花芸满眼的冀盼,她压抑不下逐渐加速的心跳,那鼓动的声响令她狂乱。 摊贩搔搔脑门,质疑地问:“姑娘非得知道这是谁做的吗?这下可难倒我了。” “这怎么说呢?” 他叹了口气道:“这东西我是向旁人批来的,哪会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花芸愣了下,口里喃喃地说:“这下该怎么办?我该去哪儿找他才好呢?” “我看…这样吧!既然姑娘对这纸鸢的来处非常好奇,倒不如月底去参观纸鸢大赛,到时一定会有不少来自各地的人参赛,姑娘也许可以从其中发觉谁才是它的主人了。” 摊贩笑了笑,见她恍神地凝视着远方不言不语,于是又问:“这纸鸢…姑娘还要吗?” “我要!就麻烦你帮我包起来了。”只要有找到季哥哥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至于你刚刚说的纸鸢大赛,是在何处举行呢?” “在隔壁泰山县的观音庙口。”摊贩边说边替她将那只纸鸢包起来。 “什么?观音庙口!” 糟了,像他们这些转化为人形的妖精最怕遇上观音大士,要是被她身边的仙童所见,准又会被耳提面命半天,三戒五申的不许他们做坏事。 唉…要见季哥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啊! “是呀!就是那儿。像你那么喜欢纸鸢的姑娘一定得去看看,我保证绝对值得。”摊贩说的口沫横飞。包好纸鸢后,将纸袋交给她。 花芸接过手,对他倩然一笑,“谢谢你,我一定会去看的。” 她手里拿着心爱的纸鸢,缓缓地往灵幻居的方向走,心中扬起无限的喜悦。当知道自己与季哥哥的距离愈来愈接近时,她又怎么能再无动于衷了呢? 花芸的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脚步也愈来愈轻松,脸上洋溢的幸福让街上每个人都感受得到,纷纷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但她一点也不在意,毕竟都过八百年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 花芸并没有将在街坊上所遇见的事说给灵幻居的同伴听,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遇上季哥哥,倘若到时并未如她所预期的那般美好,岂不是让大伙儿为她空欢喜一场? 然而她和往常截然不同的表现和脸上所表现出的喜悦,让灵幻居内所有的伙伴都察觉有异。 今天,绘漓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终于开口问了,“花芸,你怎么了?这两天总是看你眉开眼笑,是不是暗藏什么心事呀?” “这…”她脸儿一红,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 “我们是好姊妹,我可不允许你有事隐瞒我们。”绘漓蹙起一双细长的眉,表情薄含嗔意。 “我…是真的没事,难道你见不得我开心呀?”花芸娇俏地睨了她一眼,随即捧着满手的百合进屋。 “怎么会呢?我发觉你是故意隐瞒我们大家呀!”绘漓噘起小嘴,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以前咱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但现在你却变了。” “我变了?拜托…你该烦恼的是你老公有没有变心,而不是我啊!”花芸拿起一支百合,往绘漓的脑袋上轻敲了下。 “喂!会痛耶!”绘漓揉揉脑袋,“好吧!你不想说也可以,以后我会天天跟着你,让你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我的眼睛。” “行,那就等你的老公愿意放任你一天到晚跟着我再说吧!”花芸可一点儿也不相信她会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我…我虽然比较忙,可荞飞很闲,我可以请她替我监视你。” 绘漓怎会听不懂花芸的调侃?花芸老笑她与岚岳的感情深厚,经常不到太阳晒屁股不会起床。 可…这又怎么能怪她?是岚岳精力太盛,常弄得她腰酸背疼地爬不起来,如果要将这种错怪在她头上,还真是冤枉呀! “你别把脑筋动到荞飞身上,她有她的事。”花芸笑睨着她,“以前你不是这么多事的,难道嫁了人的女人全像你这个样吗?” “好啊!你取笑我,反正我就是好奇嘛!等你嫁人你就知道了。”绘漓不以为然地说。 “行行行,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再说,谁像你那么好命,能找到一个不嫌弃咱们身份的男人?”花芸嘴里虽这么说,心底却一直想着“他”,希望她与他也能终成连理。 “别说丧气话,我像你也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相信我。”拉住她的手,绘漓给予她最真切的祝福。 “谢谢。”她也漾出微笑。 “对了,月底邻县好像有纸鸢大赛,你要去吗?” 绘漓这一提,可是让花芸的心口又重重弹了下。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咽了口口水,花芸轻轻问道。 “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诧异的?”绘漓好奇地扬扬眉,“怎么了?瞧你紧张的。” “我哪有紧张?”她赶紧转身避开绘漓可怕的注视。 “对了,我记得前几天你也买了个纸鸢回来,哇…该不会你这丫头也对纸鸢有兴趣?”绘漓像是找到了知己,得意地说:“我就喜欢那玩意儿,所以对它的消息特别灵通啰!” 第3章 “哦!原来如此。”花芸松了口气,“对呀!我很喜欢收藏纸鸢。”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再邀荞飞和玥儿…对了,芊芊才刚嫁来咱们灵幻居,人生地不熟的,也带她出去逛逛吧!”绘漓开心地计划着。 “嗯…好。” 花芸心想,那天有她们的陪伴,可能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她真得很希望能再续与季哥哥的缘分啊! 第二章 泰山县本是个非常纯朴、静谧的小县,可今儿个却是热闹非常。 纸鸢大赛不仅吸引了不少孩子,就连许多小姑娘也齐聚在这儿,叽叽喳喳地评论着哪个才是最美、最会飞的纸鸢。 因此,当绘漓一行人赶到这儿时早已是人满为患,看到这样的情景,花芸的小脸上顿时写满了失落。 依这样的情形来看,她还见得到他吗? “哇…好美、好漂亮,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耶!” 荞飞却表现出与花芸相反的兴奋,眼珠子直被这些灿烂夺目的纸鸢给吸引了去。 “是啊!我从没看过那么多的纸鸢呢!” 一直住在山上的芊芊以往根本没有到市集逛的权利,多亏遇上了秦未央,否则她这辈子可能都要被姥姥控制了;而如今又能认识这几个闺中好友,她真的是开心得不得了。 “那边还多着呢!我们过去瞧瞧吧!”绘漓指着远处的纸鸢兴奋地咧开嘴儿笑着奇+shu$网收集整理,还拉着她们直往前走。 “绘漓。”花芸突然喊住她,“呃…你们先去看,我想在这儿多逛逛,待会儿再去找你们。” 她是担心若季哥哥要来见她,却见她周围那么多人而退了场,那不是很遗憾吗? “嗯,这样也好,那你小心点儿喔!”绘漓对她点点头,这才领着其他人往另一边走去。 如今只剩下花芸一个人了,她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多希望能见到她梦寐以求的人呀! 街上看热闹的人们熙熙攘攘地与花芸擦身而过,她不停观察着每个人的脸孔,因为她无法预知经过这几百年后,他的模样是否依旧。 本想往里头再走进点儿,可那儿靠近观音庙,使她有了戒心。 以往观音大士规劝她别留恋凡世间的爱恨嗔痴,但她始终不听劝,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仙不仙、鬼不鬼。 唉…爱情这种东西,又怎是要摆脱就摆脱得了的呢?花芸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在她惆怅地长叹一口气之际,眼前突然晃过了一个身影! 天啊!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她永远也忘不了呀! “季哥哥…季哥哥…”她露出一抹兴奋又激狂的笑容,迅速上前抓住这个男人胳臂,用力地转过他的身子,“季哥哥--” 花芸眸中含泪地望着眼前这个高挺俊秀的男人…没错,就是他!他就是她的季哥哥呀! 只不过此刻的他似乎更成熟了些,已没有了以往的稚嫩,是个真正的大男人了。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吧?”男子扯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在下不姓季,姓连,连凯。” “连…凯…”她吃惊地往后退,无法接受她所喜欢的季哥哥居然不认识她了。 老天,这带给她多大的冲击呀! “对,在下叫连凯。”男子眸光闪烁地瞅了她半晌,才道:“难道我跟你的季哥哥真的那么相似?” “呃--”掩下眼睑,她转过身,“对不起。” “瞧你这么伤心,是怎么了?”男子眯起如晶玉般亮灿的双眸,关心地望着他那张纤柔的容颜。 “没什么,是我不好,对不起。” 微微颔首,花芸便打算离开,可她心底有两种声音不停地冲击着-- 你明明是我的季哥哥,为什么不认得我?我该主动告诉你我俩的关系吗? 可若是你不承认,还笑我痴傻呢?那我又该拿什么面目对你?如何再继续未来的生活? “姑娘请留步。”连凯走上前,对她魅惑地一笑,“我猜你也是来这里欣赏各色纸鸢的,有没有喜欢的?” “嗯…我还没仔细看过,公子是参赛者吗?”她试问。 如果过了几百年后,他仍对纸鸢有兴趣,那表示他生命中还有一丝丝以前的影子了。 “哈…我哪有那么好的本事?”他率性地摇摇头。 “哦!”她失望地垂下脑袋,“那你是对纸鸢有兴趣啰?” “不是,我是被迫让一个小鬼头给拉来的。” 连凯英姿飒爽地大笑起来,这时突然从他身后溜出一个小脑袋,“爹,你说要买给我的纸鸢呢?” “宛儿,待会儿爹就帮你买,要是等不及的话,就先叫林管家带着你去挑吧!他宠溺地揉揉小女孩的头发。 光听见那一声“爹”,花芸的心顿时碎成了一片片,原来今生的他已有家室了。她…还有精力再等下一辈子吗? 一辈子近百年,多一份的等待,就是用数不尽的泪水堆砌而成的煎熬啊! “不要!林管家就会说我选得太花俏。”才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既漂亮又可爱,看得出未来定是让众人梦寐以求的美人胚子。 “可爹有朋友呀!”小女孩看看花芸。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花芸不想破坏他们父女赏纸鸢的兴致,赶紧道别。 “阿姨,你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宛儿的娘自她出生时便过世了,所以她自小就希望有个娘,如今见花芸美得像仙女,她好希望这仙女就是她娘喔! “呃--这…” “是啊!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一道走吧!”连凯疼宛儿,自然顺着她的话说。 “那…那好吧!”花芸见小女孩张大着眼,一脸期待的表情,于是答应了她。 “哇…太好了!”宛儿开心地拉着她的手,一边爹爹,一边花芸,宛似一个有爹有娘的幸福小女孩。 一直到交叉路口,见着了林管家,连凯便命林管家带宛儿去挑纸鸢,还嘱咐不论她喜欢哪个都可以买,这才让宛儿心甘情愿地跟着林管家离开。 而趁这空档,花芸便问道:“嗯…有件事我想…” “你是想问内人的事吗?”他恣意一笑,像是早就猜透了她的心事。 花芸吃了一惊,“对,我是想知道,因为我看宛儿的反应,她似乎把我当成了…呃--” “当成娘是吧?”他狂野一笑,低头对住她一双清亮的眼,“我内人在生她时血崩去世了。” “哦!真抱歉,我不该问这些。”花芸不好意思地垂下脸,“我想我该回去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呢!” 他的眸光充满了诱惑,直让她的心儿跳跃不休,所以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定会在他面前出糗。 “朋友?”他眯起眼,大胆探问,“男的?” “不,是一群女人。”花芸尴尬地转移目光,直搜寻着前方是否有绘漓她们的身影。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他轻扯出一抹笑意。 “不用。”花芸蓦地抬起眸,深情地注视着他,“后会有期了。”说着,她便转身离开。 而目送她远去的连凯嘴畔的笑意竟加深了。自从妻子去世后,他过惯了游戏人间的生活,什么样的女人没遇见过? 凭她…他有把握能钓上手。 若非今天带着宛儿在身边,他老早就将她拐上了他的床。 撇撇嘴角,他收回视线,随即转了方向,那潇洒率性的模样毫不掩饰地引诱着路人的注目。 而躲在街角看着他的花芸,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走远。 转过身,她无神地走在路上,周遭汹涌嘈杂的人们和她成了明显对比。 绘漓远远地便瞧见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的花芸,连忙走过去轻拍了下她的背脊。 “啊!”花芸吃了一惊,不禁低呼出声。 “是我。”绘漓绕到她眼前,瞅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神色,“怎么了?瞧你魂不守舍的。” “我哪有?”花芸赶紧别开脸,可一想起“他”,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 “别骗我,我早看出来你最近不太对劲,刚刚不是答应我会来找我们,为何让我们等那么久?”晶灿的瞳眸滑过一道流光,向来精明的绘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骗得过去的。 “我是因为遇上熟人了。”花芸咬着唇,低垂着眉睫,目光淡淡地扫过方才与连凯说话的地方,心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狂涛思念。 “熟人?”绘漓眼底出现了暧昧。 “你那是什么眼神?唉…不理你了啦!” 花芸自知瞒不过绘漓,可在如今思绪纷扰的情形下,她根本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所以还是先回避这个话题的好。 “那我就不逼你了,不过…等你想说时,可别忘了我喔!”绘漓拉住她的手,“我们会幻化为人形,都是为了某些牵绊,在牵绊未解除之前,都是非常需要朋友的。” “嗯,我懂,如果我解开心底的结,一定会告诉你。”花芸往身后看了看,“咦?玥儿她们呢?” “她们各自买了一大堆纸鸢回去了,改天咱们灵幻居都可以开个纸鸢大展了。”想到这儿,绘漓不免掩唇一笑。 “是啊!我们还可以一块儿到后山放纸鸢呢!”想到这儿,花芸才又重拾欢笑。 “好,那就明天一块儿去。” “就那么说定了。”不一会儿,两个姑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个热闹的街道上。 ※※※※ 花芸一手拿着纸卷,另一手控制棉绳那头的纸鸢,看着这只蝶型纸鸢愈飞愈高,她的心情也随之高昂。 第4章 她咧开小嘴,开心地笑着,那快乐无忧的神情,就连树上的鸟儿看了也会随着她高歌呢! 拉着纸鸢,她慢慢地往后退,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人。 “啊…对不起,我…” 没想到,她瞧见的竟是宛儿。 宛儿同样张着小嘴对着她笑,“你就是上次那个阿姨吗?” “对。”花芸的目光往四周瞄了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呢?没人陪着你吗?” “有,是林管家陪我来的。”宛儿噘起小嘴,“他老得根本跑不动,才跟了我一会儿,就坐在树下睡着了。”说着,她小小胖胖的手便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榕树。 “哦!”花芸往那儿望了望,然后才蹲下身,轻轻抹去宛儿脸上的脏污,“那你就不该跑那么远,这样太危险了。” “但老在那地方放纸鸢真的很无趣嘛!”宛儿皱皱鼻子,稚气的脸上更增添几许可爱的味道。 “那…这样好了,我陪你玩一会儿,等一下你就得和林管家回去喔!”花芸心疼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好啊!我喜欢阿姨陪我玩,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好寂寞喔!“宛儿拉拉纸鸢,小手突地一顿。 “寂寞?”她好奇地蹙起眉,“为什么?” “爹常常不在家,一天到晚忙着做生意,那天会去看纸鸢,还是人家缠了他好久他才答应的。”宛儿圆亮的大眼底难掩失落。 花芸正要说什么,林管家却跑了过来,“小小姐、小小姐…你可别乱跑,刚刚找不到你,可吓死老奴了。时间不早了,可以回去了吧?” “哼!宛儿翘起嘴儿,“我才玩了一会儿,不想这么早回去。” “宛儿,不能对林管家那么没礼貌,再怎么说,他都是长辈啊!”花芸拧拧她的鼻尖,而后又说:“快跟林管家回去吧!” “阿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突然,宛儿哀求地抓着她的手。 “什么?”花芸吃了一惊。 “是呀!这位姑娘,上回在庙口,我也看到你和我们家少爷相谈甚欢,老奴也请你来我们连府做客好吗?” “林管家,我喜欢你。”宛儿开心地拉着林管家的手。 小孩就是这样,只要遇上高兴的事,刚刚讨厌的人一下子又会成了好朋友。 或许是想见他的私心作祟,才想了一会儿,花芸便答应了,“嗯…多谢你们的邀请,那我就打扰了。” “耶…好棒喔!”宛儿兴奋地拍着小手,而后兴高采烈地拉住花芸的衣袖,踩着快乐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 来到连家庄,花芸间接知道原来连凯在半年前才从北方搬来这儿,以往是以木业的商务为主,来到江南则将事业重心转移到纺织上。 才半年的时间,他已在江南各地开了数家布庄,而分布在这一带的布商更是多得不计其数。 宛儿本来吵着要等爹爹回来,可等到天都黑了,她的小脑袋愈垂愈低,最后竟躺在花芸怀里睡着了。 “花芸姑娘,真不好意思,小小姐一直缠着你,让你那么晚还不能回去。我看天色晚了,你就在这儿住一宿吧!”林管家见宛儿睡了,连忙靠过来对她客气地说。 “我可以回去的。”花芸笑着响应。 “这样不好吧?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谁敢惹她这个灵妖呢? “我看这样吧!小小姐交给我,我抱她回房后再送你回去。”林管家伸出手打算接过宛儿。 “有我送她进房好了,这样抱来抱去会吵醒她的。”花芸想了想又道:“林管家,你去休息吧!真的不必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她便要将宛儿抱回房,却正好遇上刚进门的连凯。 “你…”见到她,连凯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没想到家里竟来了稀客,林管家,你该早点儿通知我才是啊!” “这…是花芸姑娘…” “不怪林管家,是我不让他通知你的。”花芸不忍见林管家被数落,于是赶紧替他解释。 “哦!”连凯笑了笑,这才又道:“林管家,你先退下吧!” “是。”林管家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花芸发现他又以上次那种炽热的眼神端详着她,让她的小脸蓦地臊红了,“宛儿睡了,我正要送她回房。” “来,让我抱吧!”连凯趋近她要接过宛儿的身子,可当两人的手互相接触之际,他倏地转过手心握住她的。 “呃--”花芸瞠大了眼,难解地望着他。 “没想到林管家会在我之前得知你的芳名,知道吗?我心底有股好浓的酸意。”连凯的嗓音柔柔软软的,直刺激着花芸的心。 她赶紧低下头,小脸羞烫得紧,却噎凝无语。 “现在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姑娘的芳名?”他魔魅的眼一扬,直望进她轻颤的瞳心中。 花芸深吸了口气,连忙回开眼,不明白这个“季哥哥”为何与从前的他差那么多?以前的他正直憨厚,可现在不但油嘴滑舌的,还拥有一双会放电的眼睛。 “我姓花,单名一个芸字。”她说了自己的名,希望能看见他脸上顿悟的表情。 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是他了然的微笑,“嗯…好名字。” “刚刚宛儿直吵着要等你回来,又不肯回房里等,就在这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只好转移话题。 看着宛儿甜美的睡容,花芸虽然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但是依旧忍不住将心底的话道出,“宛儿这种年纪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疼爱,你经常为了公事留连在外,这对她来说是很可怜的。” 连凯眉头一蹙、脸色一敛,勾起了抹冷笑,“这种话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听人对我说过了。” 望着他那冷漠的表情,花芸的内心突然浮起一阵梗塞,“很抱歉,我想是我多事了。既然你回来,那我也该回去了。” 他那邪诡的表情让她觉得好陌生。不过,他毕竟已不是她以前的季哥哥了,她必须赶紧抽身,以免沉陷在这个不该属于她的男人陷阱中。 “等等,我送你。”连凯一个箭步便挡住了她的去路,举手投足间蓄满了猎人的气势。 “不用,反正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她连忙拒绝。 灵幻居是属于他们这些“非人类”的隐秘场所,她绝不能让他这个“人”介入其中,免得给她的伙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倘若是从前的季哥哥,她相信他绝不会为难他们,但此刻的连凯却陌生得让她无法揣测他的心思,所以她不得不对他提高警觉。 “这么说…你是对我有戒心啰?”他嘴角微勾,露出危险又诱人的笑意。 花芸抬头望着他,发现他脸部的轮廓有着太多的冷酷线条,已不带有以往的温柔和朴实,有的只是功于心计的尖锐。 在人世与妖界旋荡了数百年,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她已能够从他的表象中猜透了他的心思。 “真的不用了,宛儿待会醒了没见着你,一定会不开心的,你还是留下陪她吧!” “等等,花芸姑娘,”他腾出一只手抓住花芸的皓腕,“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他眯起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我--” “是有关宛儿的事,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留下来听我说句话。”连凯眯起一双狭长的眸,静待她的答案。 眼看他抱着宛儿良久,而宛儿也因为不舒服直动着浑圆的小身子,于是她便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你还是快把宛儿抱进房里,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他弯起嘴角,随即又道:“等我,可不准溜了,我马上就回来。” 接着连凯便迅速将宛儿抱进房里,为她盖上被子后又重新回到了大厅,当他瞧见花芸还待在原地,蓦然松了口气。 “请你快告诉我宛儿怎么了?”见连凯回到大厅,花芸立刻起身,一脸担忧地问。 “是这样的,宛儿她…自从一出生就有病,或许是因为她娘体质差,连带影响了她吧!”说到这儿,他不免重叹了声。 “可我看宛儿很活泼啊!一点也看不出她身体有恙。”花芸惊愕不已。 “那是因为病没发作,倘若一发作,她就会脸色泛白、胸疼不已,”连凯叹了一口气,“大夫说那是心病,只能控制却不能痊愈。” “那…我又能帮什么忙?”花芸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虽然她有一身精湛的医术,但从没跟他提过,如今他告诉她这些,还真是让人疑惑。 “我的意思是…宛儿很喜欢你,你能否住进我府里替我照顾她?如果你愿意,要什么报酬我都愿意付。”他对她这么说。 “我不要什么报酬,如果我真愿意帮你,也是因为我喜欢宛儿,你这么说,仿佛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似的。”花芸顿觉心口发闷。 “你别生气,我乃生意人,每每开口就让人觉得俗气得不得了,铜钱味太浓,还请姑娘包涵。” 他谦和地扬眉轻笑,照这情形看来,好像倒变成是花芸反应过度了。 她顿时红了脸,回转过身,尴尬地说:“很抱歉,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不过我做事向来钉是钉、铆是铆,绝不能含糊的;而且,人格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不希望我带给人一种势利的感觉。” “哈…花芸姑娘你太谦虚了。我说过这错在我,与你无关,是我直言直语没顾虑你的想法。” 他率性地露出一抹自负又灿烂的笑容,谈吐间充满了魅力,“对我刚刚的要求,不知花芸姑娘决定了没?” 第5章 花芸愣了下,显然有些无措,“这…” “记得姑娘刚刚说过,若是答应也是为了宛儿,如果你真能为宛儿同意了我的恳求,那么在下定是万分感激。”他恭敬地对她鞠了个躬。 “你别这样,无需对我行如此大礼。”她吓得赶紧道:“好,我答应你考虑就是。” 连凯闻言,突然咧开嘴,“这真是太感谢姑娘了。” “不用客气了。” “那么姑娘今晚就在这儿暂住一宿,明儿个再回去吧!记得和府上的人说一声,东西带不带无妨,我这儿全部可以为你买新的。” “连公子,我还没做出决定呢!”蹙起一对柳眉,花芸顿时陷入了两难中。 连凯是她找了好久的男人,可如今邪恶的他让她害怕,虽然想离开他先冷静一下,可她还当真放心不下宛儿。 闭上眼,她偷偷地扪心自问,对他,她当真没有感觉吗? 其实,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太过强烈,发现他并非心目中那个温文儒雅的季哥哥时,那种无措与痛苦让她强迫自己离开他。 可离开了他,她的心是否能得到平静? 她知道不能,否则此刻她也不会陷入两难中。 “花芸姑娘,再下可是非常真心地恳求你,当然如果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便强留。” “嗯…好吧!我答应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宛儿,直到她身体状况稍微改进了些,我再离开。”或许当初她会学医就是因为此刻的宿命,这可是任何人强求不来、排拒不掉的。 “那真的太感谢你了!”连凯忘情的握住她的手。 花芸顿时羞红了脸,她赶紧抽开手,支支吾吾地道:“我这就去看宛儿,天一亮我就先回家准备行李。”对他微微点头后,她便快步离开了大厅。 直到她走后,连凯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幽炽了。 他眯起眸,对于这个亮眼的女人,他势在必得。 第三章 当花芸对灵幻居的伙伴们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大伙儿全是惊愕万分!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会答应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去照顾他女儿?” 鱼仙于荞飞十分惊讶,但除了震惊之外,她还有着深深的不舍。 想想灵幻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单身的人了,花芸这一走,她还能找谁说话呢?无论到哪儿都可看见一对对卿卿我我的爱侣,可真是羡煞了她呢! “我是想,既然我懂医术,又恰巧有人需要我,而且那小女孩又跟我合得来,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受病痛之苦,所以思量许久才答应的。”花芸作着解释。 “唉…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笨。这天底下的大夫又不止你一个,对方既然是个布庄大老板,自然可以请到不少名医。”连秦未央也不禁对她的决定不表赞同。 “可我…” “够了,你们就别再逼花芸,既然已答应人家,那就让她去吧!我们能做得也只是请她多小心,多照顾自己,何苦老对她泼冷水呢?” 老大仇瑚终于开了口,这倒是平缓了在场那股诡谲的气氛。 “谢谢你,仇瑚哥,我一定会早点回来,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请你们大家放心。”得到仇瑚的祝福,花芸的心情不禁也放松了些。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随你了,反正你说的连家庄就在咱们镇上,要去看你也很容易。”绘漓也道。 “嗯,那我走啰!”花芸拿起她使用了数百年的医袋,缓缓走出了灵幻居。 “仇瑚,你有没有发现,花芸有心事却不肯吐露?”望着她的背影,绘漓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芊芊走向他们,“最近我常看见她摸着一只纸鸢发呆,该不会上回咱们去参观纸鸢大赛时,她发生了什么事吧? “哎呀!你们这两个女人,何必猛猜人家花芸怎么了?管好自己的老公才要紧。”仇瑚带笑地拍了下她俩的脑袋。 “喂!仇瑚哥,我们的老公要人管,那你呢?”绘漓双手叉着腰问。 “呃、我…我那么好的男人还需要管呀?不用了。”他嘻嘻一笑,随即起身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儿?”两个女人同时叫住他。 “我要去吃我们家玥儿帮我煮的红烧牛肉。”他得意地扬扬眉。 “嗯…我看这样吧!改天我抓只狐让她下锅,你说怎么样?”绘漓得意不已地对他甜腻一笑。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唉…我不理你们了。”仇瑚无奈地摇摇头。他虽身为狐族统领,可遇上这两个刁钻的女子,可是头疼万分啊! “芊芊,我门走吧!”绘漓突然央着芊芊一道出去。 “去哪儿?”芊芊不解地看着绘漓。 “抓狐呀!” 绘漓对仇瑚扯出一抹妩媚的笑意,而后便拉着懵懵懂懂的芊芊走出灵幻居。 “绘漓姊,我们为什么要抓狐?”芊芊刚嫁来这儿,还分不清他们各自的本尊是什么。 “炒来吃呀!一块一块地咬下来,多香呀!”绘漓故意这么说。 “狐肉好吃吗?”她可没吃过,这可是头一回尝试。 “还不错吧!就是骚了些。” 瞧她们渐行渐远,仇瑚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当然知道绘漓不是去抓狐,而是想去探探那个连家庄的底细。 这个小女人就是这样。绘漓身为灵幻居的大姐,对底下的弟妹总是付出许多的关心,倒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唉!得向人家多学习点。 ※※※※ “你来了?” 连凯一瞧见花芸,连忙趋上前帮她拿过行李与医袋,“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好派马车去接你。” “我说过,不用麻烦了。”她微微一笑,“宛儿呢?” “她在房里,正由师傅教她识字呢!连凯又提议,“走,昨晚你都陪着宛儿睡,现在我带你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那就麻烦你了。” 花芸跟在他后头走着,眼眸胶着在眼前宽广俊挺的身材上。他比以前的季哥哥还高,或许已为人父的他带了股让她难以抵抗的男人魅力吧! 直到了门外,他突然转过身,看见的,便是她打量着他的失神眼光。 蓦地,他笑了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又想起了他?” “他?”花芸微微愣住。 “是啊!就是那位有福气的季哥哥。”他眯起一双深黝的黑瞳,语气中带着某种暧昧意味。 “你说笑了。”她害羞地别开脸。 “一直能让姑娘惦记在心底的男人,我认为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他花言巧语地说。 “你…你这么说,我倒不知该怎么响应了。”她的脑袋愈垂愈低。 “难道你听不出我的意思?”他眯起眸子逼视着她。 “我…” 她的心为他英俊的面貌而蠢动,可又担心心思诡邪的他对自己有某些不正常的心思,毕竟他与她所认识的季哥哥相差太远了。 “他是不是不要你了?”突地,连凯问道。 “不!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而是她命薄没办法得到他。 “无论怎么样,相信我,我绝不会比他差的,只要你跟着我,我会好好疼爱你、珍惜你的。”他魅眼一扬,徐徐缓缓地说。 “我想,我是该离开才是,你另外找照顾宛儿的人吧!”抿了抿唇,她浑身发热地说。 “不--”他大胆地搂住她的纤腰,“是不是我的话吓着你了?” “不是,是我承受不起。”想推开他,可他的力气猛得紧,怎是她能抗衡得了的? “别挣扎,否则你会弄痛自己。”他的语调嘶哑,手掌邪恶地往上移,狂热的气焰猛喷拂在她的颈侧。 当花芸感受到那粗实的掌心划过她的胸前,那战栗又带着激动的感觉让她几乎昏厥。 “不可以--”她用力掰开他的手,回头瞪着他,“你不是他,为何要这么对我?” “芸芸…” 这声呼唤凝住了她的心,也僵住了她身子,花芸愣愣地看着他,“你…你喊我什么?” “我喊你芸芸。”他肆笑了声,“怎么?是不是他也这么喊你?” “别说了,别再说了!”花芸捂住耳朵,拼命压抑住胸口间激起的狂澜。 “为什么不能说?我喜欢你,如果他不要你,我可以接收你啊!” 这仿似施恩者的口气,让花芸又气又恼。 “你说什么?接收我…”话语中带着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会答应帮他这种可恶的男人。 “是我说错话了吗?”他肆笑了声,眯眼与她愤怒的仇眸对视。 “对,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没必要巴结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往后退了步。 “呵…你之所以答应我,难道只是为了宛儿而已?”他眯起的眼底充满了调侃,似乎已将她视为为了“他”才留下的女人,不但如此,还是个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蠢女人! “好,既然你认为我别有所图,那我走好了。” 眼看行李被他挡在身后,要拿还得经过他那关,她干脆那些东西全不要了,只求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赫然转身,她推开房门直往大门处走;连凯没料到她会有这一着,被她这动作给弄得傻住了。 “嗯!芸芸…”连凯提声喊着她的名字。 花芸根本不打算停下脚步,不料这时候宛儿竟跑了过来,一头撞上花芸的身子。 “啊…” “小心!”花芸一把扶住宛儿娇小的身子,着实心疼她那么小、那么可爱,却没有母亲的疼爱。 第6章 “阿姨,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刚刚我就听林管家说你来了,我还以为他骗我呢!” 宛儿一见到她,可真是开心得不得了,圆圆的脸因为这笑容使五官全兜在一块儿,还真是逗人得很。 连凯停下脚步,双臂环胸地凝睇着她们。他扯着笑容,自然|qi|shu|wang|有把握宛儿能够留下她。 “可是阿姨等会儿就要回去了。”对她有着一份歉意,花芸极小声地说。 “为什么?”小脑袋不解地一偏,两串珍珠似的泪水已在宛儿一双圆亮的眼眶中流转着。 “我…” “你不喜欢宛儿吗?”小孩子第一个感觉就是喜欢与不喜欢。 “不是,是因为阿姨有要紧事,真的得走了。”蹲下来,花芸拾起水袖,轻拭宛儿颊上的泪水。 “你芸阿姨没事,只是在生爹爹的气。”突如其来的,连凯的声音自她们身后响起。 “为什么?爹是不是骂阿姨了?”宛儿拧起眉,直对着他狠狠一瞪。 “冤枉呀!我没骂她,而且我想疼她,就跟疼你一样。”连凯走向她们,伸手打算扶花芸站起。 “你不要碰我!”花芸用力挥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宛儿,你看见没?她不领情。”他对宛儿眨眨眼,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姨,我爹想疼你,你为什么不要?”童言稚语让花芸听得傻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这…你爹只能疼你,不能疼别的女人。”想了想,花芸也只好这么解释,希望她能听得懂。 “不对,我爹除了我,还有许多女人要疼呀!像那个春雪儿,我就很讨厌她。” 宛儿毫不掩饰的话语除了让花芸诧异之外,就连连凯也吃了一惊。 “宛儿,你别胡说!”他立刻出言吓阻。 “我才没胡说!那个春雪儿每天都把身子弄得香喷喷的,好难闻喔!”宛儿还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宛儿,你真太不懂礼貌了!”这下连凯居然想伸手打宛儿。 花芸见状赶紧上前挡下他的手,“你疯了?宛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对她动手?” “呜…”宛儿吓得大哭出声。 “林管家。”连凯拔声一吼。 “是,我在这里。”林管家闻声,连忙赶了过来。 “把宛儿带下去。”他眯起眸,回过身道。 “好,小小姐,你爹很忙,别闹了,快跟我来。”在林管家的软语劝说下,宛儿只好跟着他离开。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花芸怒视着他,眼底有着不竭,“你不是很疼她吗?干吗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她一张嘴乱说话,我只是训训她而已。”他软化了口气,回头对她笑道。 “小孩子不会乱说话,是你--” 不知怎么的,她突觉心底一阵阵紧缩与痛楚,原来今生的他是个花心大少! “是我怎么?”凝起一丝笑痕,连凯欺近她,丝毫不闪避她那双怨怼的仇眸。 “我没资格批评你的…你的…但是你也不能拿不好的生活习惯来影响宛儿。”她的嗓音禁不住梗塞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他不如她记忆中的那个正直清朗、拥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季哥哥? “哦!我是做了什么坏事?”他凝唇一笑,深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 “你如果要再娶,也得先问问宛儿的意见,千万别随便找个宛儿不喜欢的女人回家。”虽然情爱不可理喻,但他已为人父,总得为孩子着想。 “那么…我想请问你,谁适合我呢?”连凯淡淡地抛下这句问话,眼光有着惯有的幽冷。 “呃…”她被他这个问题给问傻了。 “是你吗?”一张极具男性化的脸庞勾勒出一丝笑影,表情中的揶揄直让她心口狂舞不已。 “我…我没那个意思。”干吞了口唾沫,她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哈--”他的黑瞳中闪着意思不怀好意的光芒,“不知你还走不走了呢?” 花芸深吸了口气,强硬地说:“你为别的女人打她,为了宛儿,我不走了。” “是为了替那个小丫头监控我吗?”他微眯着眸子,让她分辨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算是吧!”她假装坚强,可失了调的嗓音却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紧张。 “好,很好,我欢迎你随时来监控我。时间不早了,你是该先回房歇会儿了。”他随即朝她的房间伸手一比,“请。” “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讲清楚。”走了一步,花芸突地停下脚步。 “请说。”连凯抿唇一笑。 “以后未经我同意,你不能随便进入我的房间,这点要求你能答应吗?”试着大胆地与他对视,她故意不逃避他灼热的注视。 “这…”他迟疑地抠抠浓眉。 “怎么?你不肯答应吗?”脸色瞬变,花芸的一双柳眉倏然拧起。 “答应、答应,我怎么会不答应呢?”呵呵笑了两声,连凯慢慢踱向她,“你真的很疼宛儿”? “当然,那么可爱的孩子,任谁都会疼的。”她不会掉进他所设的陷阱中。 “要不然,你是不会答应住进来的对不对?”扣住她的肩膀,他坏坏地抵着她的额头,眼带幽魅。 “你放开我!”花芸抖着肩,极力想甩开他的桎梏。 “答应让我疼,我可以为你甩掉其他的女人,嗯?”用力挟住她,他一点儿也不后退. 闻言,一股气直往花芸脑门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用力推开了他,“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 “这么说,你不领情啰?”他的目光突地一紧. 想他连凯从北到南,哪个女人他得不到?并非他风流,而是自动送上门的花儿,他怎么忍心往外送? 可唯有这个小女人,竟然不把他对她的好当作一回事,不过这不打紧,他会慢慢引她上钩,或许愈难钓的鱼儿愈可口吧? “哼!”她用力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过脸不看他。 她的心底五味杂陈。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可他居然如此的可恶,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她宁可不要遇上今生的他,甘愿再等下去! 想着想着,她心中的酸楚便不由自主地自鼻头泛开,哽住了她的声,也浸湿了她的眼。 “行,你放心,我也不会逼你太急,终有一天…我会等到你自愿地投怀送抱。”他牵动嘴角,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累了,想回房歇着,告诉宛儿,晚点我会带她去放纸鸢。”说完,花芸便逃开似地离开他眼前,直奔她房里。 连凯黑眸一暗,冷睇着她那纤柔的背影,突地撇撇嘴角,对她更有着一股手到擒来的决心。 ※※※※ 隔日一大早,花芸便趁连凯不在、宛儿又要习字的空档,回到了灵幻居。 原本她心里就已经很苦闷了,可一回到屋里,居然瞧见所有人都在,而且还围着一张圆桌吃饭,不由得鼻腔一阵浓热,站在门口便哭了出来。 面对大门的秦未央一抬眼便看见早已哭红了眼、却不敢哭出声的花芸,在他的印象里,她向来是个冷静聪慧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是让她如此失控地流泪呢? 秦未央眉头一蹙,起身轻喊了一声,“花芸!” 闻声,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大门,每个人被花芸那两行清泪给弄拧了心思。 “花芸,快进来啊!你怎么站在大门口呢?”身为大嫂的玥儿赶紧趋向前,拉住她的小手往圆桌的方向走。 花芸先是走了两步,但随即又摇摇头。 面对这些熟悉的伙伴,她真不知该如何将心底的疙瘩说出来。不说,她心里难过;说了又怕让大家挂心,还真是为难啊! 她用衣袖拭了拭泪,不想让这些人看见她心底的悲伤,“没事,只是来这儿的路上,眼睛被沙子吹的。”她刻意隐瞒。 “你别说谎了,咱们灵幻居里的人没一个会说谎,有什么事就说吧!”仇瑚倒了杯酒,走过去递给她,“若真说不出来就喝杯酒,微醺之下或许你会全盘托出。” 他知道花芸因为习医,因此平日滴酒不沾,所以他能想见这么一杯酒绝对足以让她放松心情。 “好,我喝。”花芸仿似铁了心,拿着杯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倒。 当那热烫的酒液划入胸腔而渐渐往下沉时,再次激出了她眼眶中的泪。 大伙儿关心地望着花芸,平时总流露着沉静智能的她从没有这般脆弱的表情,心底仿佛暗藏了非常巨大的心事。 “好了,酒也下了肚,可以说了吧?”仇瑚这才开始询问。 其实,他早已发现花芸神情有异,之所以不像绘漓她们那般积极的探询,是因为他始终相信她有足够的智能处理自己的事。 然而如今看来,是他太看得起她了,女人一旦碰上感情的事,就会变得非常软弱。 “我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我…”说着,她竟哽了声。 “别急,有话慢慢说。”大伙儿安抚道。 “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心头很乱,甚至嫉妒你们为何能遇见完全符合数百年前记忆的爱人,唯独我所遇上的他,除了那张皮相外,其他几乎是大相径庭,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到这儿,花芸又免不了黯然神伤。 “你确定他就是你心底的那个人吗?有没有可能是弄错对象?长得相似并不表示就是同一人呀!”秦未央开口劝说。 “我也乱了…真的乱了…”她无法抚平心头不安的思绪,对于未来,她更是茫然得不知所措。 第7章 “我看这样吧!那儿就别再去了,好好静一静,或许对你未来的决定有帮助。”绘漓不忍见她就这么愁容满面的过日子。 花芸没辙了。回来也好,可是…她放心不下宛儿啊! 唉!是她作茧自缚吗?一个无关于己的小孩居然令她如此牵挂,是前一世的缘分未尽,还是自己根本摆脱不了那个酷似季哥哥的男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大伙儿在一起有多好呢!现在少了你,我们这几个女人做什么事都嫌没劲。”玥儿走上前,颇认真地说。 “谢谢你们,我懂你们的意思,但是…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回来,因为那里有个小孩子需要我,我已经答应他要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小孩子?”大伙儿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别误会,那是连凯和他前妻所生的小孩,今年已经七岁了。” 光看他们震惊的脸,花芸便知道他们一定又胡思乱想了。 “可那孩子是他的,关你什么事啊?”于荞飞蹙起眉,脸上挂着不解的神情。 “他终日只将心思放在事业上,无心于家里,也无心于那小孩,她实在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一想起宛儿的天真活泼,她便不自觉的弯起唇,温柔的笑了。 “唉!这只能说是前世中下的孽债,还是让花芸回去吧!”仇瑚以大哥的身份说道。 想当初在他认识玥儿的时候差点魂飞魄散,也是花芸尽其所能地救了他一命,对于她,他有着千万恩情,自然不希望她难过。 看着他们都给予自己适时的帮助,花芸禁不住笑了,“能回来跟你们聊聊真好,看看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干嘛那么急呢?一起用饭嘛!这全是玥儿的杰作喔!” “不了,宛儿下课的时间就要到了,我答应她待会儿带她去市集走走,不能言而无信。”对每个人歉然一笑,花芸这才点点头,离开了灵幻居。 可灵幻居里的所有人都轻松不下来,于是仇瑚道:“未央,以后有空尽量在连家庄附近走走,若发现有异,得尽快回来通知我们,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让花芸受欺负。” “放心,这个我懂。” 第四章 花芸才刚回到连府,便察觉出气氛不对。 当她找到了宛儿,竟发觉她一个人坐在庭院的小亭子内,趴在桌上噘着小嘴偷偷哭泣着。 她心下一惊,赶紧加快脚步趋向前。 “宛儿,你怎么了?”捧起她的小脸,花芸担忧地望着她。 “爹爹他…爹爹他又将那个春雪儿给带回来了,还将她留在府里住。”她鼓起腮帮子,小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愤怒,“我最讨厌那个坏女人,她每次一来就会霸占爹爹,连我要找爹,她都不让我见他,芸姨,你帮我赶她走好吗?” “哦!”花芸皱起眉头,“能不能告诉阿姨,那个春雪儿住哪儿呢?” “他们就住在后苑里,有时候爹一去那儿就好些日子不会回房,我想去找爹,林管家又不敢带我去,好讨人厌。”她气得跺了下小脚。 花芸听在耳里,不禁也跟着心烦意乱了。自己的季哥哥搂着别的女人亲热,甚至于住在一块儿不回房,她心底又何尝好受呢? 可此刻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评论他的是非?只能说时不予我,上天实在是对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啊! 想着想着,她的鼻头不禁泛红,心痛也随之加重。而且,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明明知道宛儿身体不适,为何就不能拨空陪陪她,硬要搞些风花雪月的事?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芸阿姨,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宛儿抓住她的手,靠在她胸前,“我好喜欢你,你做我娘好吗?” 闻言,花芸大吃一惊,她目光灼热地望着倚在胸前的小脑袋,“我可以疼你,当永远爱你的阿姨,可当娘…” 她的眉头忽地一皱,因为发觉宛儿的小脑袋居然愈来愈沉。 “宛儿…宛儿…”花芸赶紧掬起她的下颚,望着她那张泛白的脸蛋,一双小手直抵着心窝,已是呼吸困难。 “阿姨…我胸痛。”宛儿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不!”花芸立刻抱起她往自己房间冲,而后将她平放在床上,找来医袋,拿出几根细针,灸进几处重要的穴位。 花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的喘息似乎缓了下来,这才稍稍放心了。 “宛儿,好些了没?”看宛儿张开了眼,花芸轻声探问。 “嗯!我好多了…”她弯唇笑了起来。 “那就好。”花芸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阿姨,是你救了我,你是位大夫啊?”呼吸正常之后,小丫头的话也多了,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对,我是个大夫。”花芸顿时热泪盈眶。 “你好棒喔!阿姨。”宛儿仰慕的眼光充满敬意。 “好了,别尽顾着说话,睡一会儿吧!这样身体才会快些好。”花芸轻柔地抚弄着她的脸颊。 “好,我是想睡了。”宛儿疲倦地揉揉眼睛。 “我会陪着你,放心地睡吧!” 花芸轻声唱着摇篮曲,直到宛儿睡着了,她却是愈想愈生气,终于忍不住冲出房门,直接找上了林管家。 “林管家,请问后苑怎么走?”好不容易在偏厅遇见他,花芸立刻趋上前问。 “什么?后苑!”林管家似乎有点踌躇,“花芸姑娘,你是要…” “我要去找你们家少爷。”她直言不讳。 “可是…” “他不肯让外人打扰他吗?”冷着脸,她对连凯的做法愈来愈不满,“难道宛儿也是外人?” “小小姐?小小姐怎么了?”他暗吃一惊。 “她胸疼的毛病又发作了,所以我要找他好好谈谈。” “可是,我…”林管家抠着后脑勺,陷入两难中。 说了必定会惹少爷生气:可不说,小小姐若发生什么事,要有谁来承担后果呀? “林管家!”见他踌躇了好久,花芸无奈地深吸口气,“好,你不说也行,那我自己去找好了。” 丢下这句话,她便猛地回身,林管家见状,立刻拔声喊道:“等等啊!花芸姑娘,我告诉你好了。” “那你快告诉我。”花芸这才微微一笑。 “你从后门出去,往右一拐,就会看见一处花园,后苑就是那儿了。”林管家伸手比了比。 “谢谢你,林管家。”她对他颔了首,快步朝后苑走去。 一到了那儿,她这才发现这儿的花园真是漂亮,可见他在这里的建筑与设计上耗费不少心力了。 唉--光他这奢华的个性,又跟她心目中的季哥哥差异甚远呀! 往里头再继续走,竟发现迎面来了个娇艳的女人。那女人一瞧见花芸,便凝起了眉头,“你是谁?怎么可以私闯我的地方?” 见到她,花芸的心坎也随之一沉,心底已有了了然,她…她就是宛儿口里的春雪儿? “很抱歉,我是来找连凯的。”双手抵着心窝,她尽量让自己说起话来能够平稳一些。 “哦…找凯呀!”春雪儿勾勒着嘴角,眯眼看着她,“你是谁?找他做什么?没重要的事别来打扰。” “他女儿发病了,那算不算重要的事?”花芸着实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 “他女儿?”春雪儿嗤鼻道:“哼!成天有人伺候着,会有什么事?你少多事,快滚--”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宛儿的病发作了,差点儿出事,这怎么能说没事呢?”她真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态?“宛儿不是别人,而是连凯的女儿呀!” “宛儿是宛儿,关我什么事,你别啰嗦,再不走,小心我赶你出去。”春雪儿仿似泼妇骂街。 “你…” “什么事,不过睡个午觉,那么吵!”说着,连凯已出现在她们两人身旁,倚在花栏旁,慵懒地说。 “宛儿她--” 花芸想说什么,却被春雪儿给插了话,“这女人无理取闹,这是我的地方,她硬是赖着不走。” “我才不想来你这里,只是我找不到他!”被逼急了,花芸居然流出了泪。 “别哭了。”他眉头一扬,勾唇肆笑着,“是不是宛儿又告我状了?唉…小女孩的话,就别放心上了。” “不是宛儿说了什么,而是她病情发作,我赶来这儿是希望你去看看她,关心她一下。”望着春雪儿的红唇一撇、含着冷笑的模样,花芸心头更痛了,“我言尽于此,去不去就随你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跨进这里一步!”说完,她便将头一转,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喂--” 连凯伸手想喊住她,却被春雪儿给拦了下来,“那女人就会说话吓唬你,想想宛儿已多久没发病了,你可别上当。” “别这么说,我还是得去看看。”他拨开她的手。 “不要嘛!你答应过人家,睡醒后还要再给人家一回的…”春雪儿抓住他的胳臂,徐徐往下滑,经过他的腰际,而后往他胯下一抓。 “别急,下回来再补你嘛!”拍拍她的脸颊,连凯也跟着离开了这儿。 “凯…” 春雪儿气得一跺脚,咬了咬下唇,心忖,如果这个女人还要这么缠着连凯,她定要豁出去,与她力争到底! ※※※※ 当连凯跟着花芸来到宛儿房里,就见宛儿又抓着胸口,不停地在床上翻滚着。 “糟了!”花芸脸色瞬变,赶忙对连凯说道:“快,你将我的医袋拿来!” “医袋?” 第8章 连凯愣了下。 “就在我床边。”她用下颚点了点床边那只灰色袋子,“快点!” “哦!”他立刻将医袋拿了过来。 花芸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棉布,打开后里头插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细针。看着她抽出其中几支针,对准穴位插进宛儿的皮肤,接着又为她把了脉,并唤来林管家,拿着她所写的药方抓药去。 直到宛儿沉沉睡去,花芸才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长吁了口气。 “没想到你居然会医术。”他眯起眸,再看看宛儿那张沉睡的小脸,“看来,我留你下来是留对了。” “我不需要你来奉承。”瞪了他一眼,她为宛儿盖上被子,“我们出去吧!别吵她睡觉。” “可是宛儿她…”连凯仍不放心地蹙起眉。 “她没事了,药抓回来后记得让她按时吃药,这样病再次发作的机率会大大降低。”她回头对上他的眼,“我不是你在玩女人的时候替你照顾宛儿的代替品,她真正需要的关心该是你给的。” “你又要说教了。”他轻轻摇头。 “算了,不说了。” 花芸迅速转身走出屋外,连凯也快步跟了出来。 “刚刚那个女人是…”他支吾了一会儿,却没了下文。 “不用跟我解释。” 说她不在意是骗人的,可她现在心情异常的沉重,心中的苦涩紧紧地绑缚着自己,让她好难受。 连凯走到她面前,掬起她的脸蛋,“先不谈别的,关于宛儿的病,我真的要对你道声谢了。” 见他的态度转为正经,她也不好再执著于自己生气的理由上,“不用客气。” “还生我的气吗?”他吁叹了口气,眼神转为迷惘,“我妻子过世七年,而我又是一个需要女人的正常男人,娶妻容易,可真要找一个对宛儿好的可不简单。” “你不用替自己找理由。”抓住他的手指,她实在很不喜欢他动不动就碰她的轻浮举动。 “真是个小器鬼。” 花芸就是讨厌他老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明明是他做错事,弄到最后却变成是她吹毛求疵。 他可知道,当她目睹他与其他女人关系甚密时,她心底有多痛苦?多沉痛? 等待那么久,无奈等到的居然只是他的“无情”而已。 “等一下宛儿就会醒来了,希望你能多陪陪她。”说了这句话后,她便打算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其实她并不是累,只是不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你的房间被宛儿睡了去,我看,你就在另一间房休息吧!”连凯大胆地握住她的手,状似恳切地说。 看着他握着自己的大手,她的心渐渐热了起来,想当初季哥哥也是这么握着她在草原中奔跑,追逐着纸鸢、布球… “瞧你又想哭了,我可不想让你来我这儿老是被我弄哭。来,去睡一觉,心情就会好了。” 连凯这般温柔的言语仿似蛊毒般的一寸寸融化花芸的心,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恍惚,于是她倚着他的肩,缓缓跟着他到另一间屋子。 直到进了屋,他扶着她的肩压她坐上床榻时,她才蓦然惊醒。 “呃…你可以出去了。”他就坐在她身侧,用一种魔魅的眼神望着自己,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撞。 “别这样嘛!”连凯如火般的瞳心直瞅着她的容颜,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要做什么?”在他恶意的欺近下,花芸浑身燃起了一丝丝的炽热感。 “我知道你喜欢我,终有一天,我会战胜‘季哥哥’在你心底的地位。”他带着笑缓缓说道。 “你别这样,我想…” “嘘…好久没喝点儿小酒了,陪我喝一些。”说着,他竟然走到屋外击了两下掌,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恭敬地对他屈膝行礼。 “来壶玫瑰酿。”他说道。 “是。” 丫鬟一离开,花芸立即上前拉住他,“谁要陪你喝酒了?我现在想休息,再说,宛儿她…” “宛儿有林管家照顾,煎了药他会喂她喝,我想不会有事的。”连凯一点也不在意她正在发怒。 “你不可以这么说!”她觉得好害怕,为何他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难怪宛儿小小年纪就郁郁寡欢的。 “别这样,要不…我答应你,待会儿喝了酒就去陪她,嗯?”他眼底闪烁不诡的星芒。 这时丫鬟送来玫瑰酿,连凯接过手,便示意丫鬟离开,然后将装着酒壶的玉盘置于圆几上。 “你做什么?我可不喝。”花芸转过头,对他有着满怀的不谅解。 “小酌一些,没问题的。”他从玉盘上取来酒壶与两只杯子,徐徐将它们斟满。 “我看你还是自己喝吧!我不奉陪了。”她想出房,却被他的一只壮臂给挡了下来。 “做什么?”她挣扎地想抽回手。 “不想喝没关系,陪陪我嘛!”说着,他便用力握住她的玉腕,执著酒杯将她带上床。 “你别碰我!”她气闷地对着他吼道。 “别这么爱生气,这样的女人没人疼喔!”他狂肆地一笑,随即将杯中的酒液豪气地往喉头一倒。 他五官深沉,刻划着某种霸气与狂热。在花芸恍神地往着他之际,他竟然俯头贴上她的檀口中,将酒液缓缓灌进她口中。 天,这是什么?怎么那么难喝!甚至比仇瑚哥给她喝的还要烈上百倍! “唔…”花芸痛苦地皱起眉头。 “怎么?好喝吧?”邪恶的连凯终于离开她的唇,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自己的唇瓣。 “咳…你这是什么酒?好…好难喝…”她边咳边顺着自己的胸口,没想到他那一口的量还真多! “这可是道地的玫瑰酿,香醇怡人,哪会难喝呢?”他的黑眸闪亮如黑曜石,直放射出魅惑的颜色。 “我所知道的玫瑰酿应该非常爽口才是,为何会这么烈…” 糟了,她已觉得脑子发眩,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你所说的只是普通的玫瑰酿,而我手上的玫瑰酿,可是放在地窖近二十年的烈酿呀!” 这些年来他靠着这东西不知迷醉了多少女人,它可是他的宝贝呢! “难怪…”她根本不会喝酒,这东西简直要她的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却一直没机会,”连凯看着她醺红的俏脸,“你身上为何总会有股迷人的花香呢?” 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混合着酒味,还真是令他心生向往,而且,她这味道不同于一般女人身上的人造香味。 “我…”花芸抚着额头,力持镇定,她不能睡,绝不能睡呀! “芸芸、芸芸…”见她就快不行了,连凯的嘴角不禁浮上一层邪气的笑痕。 “别碰我,我要去看宛儿。”双掌触上他的胸膛,她拼命地想起身,可他却乘机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的身子拉贴近他。 “呃--你这个混帐,走开!”她直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忘了吗?我是你的季哥哥呀!”他放柔声调,有意无意地诱惑着她,大手揽上她的身子,不诡地揉弄着。 “不…不可以,我的季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不会的…”她突地使出所有力量推开他,而后摇摇晃晃地往屋外走。 连凯并未阻止,只是眯着眼,看着她那颠簸的步伐。 她告诉自己,她得离开,一定得离开!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可当她走着走着,脑子却愈来愈沉,鼻间尽是让她受不了的酒味,直到了门际,手才扶上门闩,她却一个支撑不住,身子蓦然往下滑-- 第五章 花芸身子一滑,竟然就倒进连凯的怀里。 “唉…何必那么固执呢?”长臂撑住她的身子,大掌扣住她的柳腰,绽放在他唇边的笑容足以用诡魅来形容。 “头好疼。”她强力想撑起自己,可却脱离不了他。 “来,那我们到床上躺躺,你就会舒服点儿。”连凯将脑袋昏沉的花芸送上了床。 “呃…”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脑子的疼痛才稍稍减缓了些,“好舒服…我好像睡…” “好,我们睡吧!”连凯缚住她的身子,低头亲吻她细腻的芳颊,天…她还真香,那香味真不是普通的好闻。 “好热…”一个转身,她想推开他沉重的身躯。 “来,那我为你解开衣襟。”接着,他便动手褪下她的丝质外衫。 当衣衫褪落,他发现里头贴身的亵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显现得更美了。 “好美的身段,”他喟叹道。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用力一扯,她那间单薄的亵衣瞬间从中裂开,胸前的凉意让神志模糊的花芸不安地动了下,剧烈的头疼让她忍不住紧蹙起眉宇,主动趋进他怀里,想借由他宽广的胸膛取得一些暖意。 “没想到你也会诱拐我。”连凯冷嗤了声。火样的目光直望着不停地在他怀里钻动的娇小身影。 “呃…”细碎的吟哦带着深深的醺意,吐纳中除了她那自然的茉莉香气外,还有着玫瑰香露的味道。 连凯简直就要醉了,连忙将她娇小的胴体紧贴着自己,大手轻柔地抚上她滑腻的肌肤。 当他的手搂上她的腰际,往下触及她的亵裤绳带时,他的心跳也不禁加速,体内也缓缓地被烘热了。 这时,花芸皱起眉头,勉强将眼睛打开了一个缝,隐隐约约的,她仿若看见一个男人的黑影徐徐地往她的身子靠近,最后压在她身上。 “谁…” 她直觉地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可她根本拿他硬实的身躯没办法,为何她的脑子会这么沉…又为什么她会使不出力来? 第9章 “乖,看着我,我是连凯…”暗影中的男人徐徐开口。 当花芸一听见“连凯”这两个字,身子潜意识地发出了颤抖! 她拼命地张开眼,可她却连撑起身子的力量也没有,只能张着一双朦胧的眼。 这时,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热力,“记得我吗?就是你最爱的季哥哥。” “季哥哥…”花芸身子一紧,泪水蓦地淌下,震慑住了连凯的心。 “你就这么爱他?”他赫然对她低吼,“他当真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语气中显露出些许的醋意。 “季哥哥--季哥哥--” 看见这情形,连凯惊疑的脸孔马上覆上了一层暗影。 “该死的!难道他对你当真就这么重要?” 连凯嘲弄的嗓音低哑地响起,嘴角更是狂妄地勾起了一个不屑的弧度,脸部表情更带着几许愤慨。连带的,他手上的动作也跟着粗暴,不再温柔。 花芸睁大了眼,这股疼痛已让她彻底清醒了。她直瞪着眼前恶魔般的脸孔,心口不断地泛着疼,“为什么…既然你已有了女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她悲伧地问。 连凯的嘴角霎时勾勒起一抹笑痕,“因为我要征服你,征服你那自以为是的态度。” 花芸眼眶里的泪水随着他狂妄的动作而洒落,可那因磨弄而产生的快慰却又不是她抵挡得住的。在他熟稔的技巧下,她禁不住脱离了现实,直奔向情欲的巅峰… ※※※※ 花芸六神无主地走在庭院里,为自己方才淫荡的模样感到羞愧不已。 现在就连去见宛儿她也觉得提不起劲,如果最信任她的宛儿知道她也爬上他她爹的床,该会如何想呢? 最好笑的是,她居然不恨他,或许她早把他当成心目中温文尔雅的季哥哥了吧? 问题是,他并不珍惜她的好,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其他无数个女人… 要到何时,他才会恢复成以前善良体贴的季哥哥呢? “花芸姑娘,小小姐醒了之后,直喊着要找你呢!”正在她思绪纷飞之际,林管家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哦!她的情况如何?”花芸关心地问道。 “一切都很稳定,刚刚还说肚子饿呢!我正要命人去弄点儿粥来。” “好,那我马上过去。”摇摇头,她刻意甩掉纠结于心的不安,快步朝前迈进。 一进房里,宛儿看见她,立刻开心地喊道:“芸阿姨!” 花芸带笑地走了过去,揉揉她的小脑袋,“看样子,小宛儿好像已经好很多了。” “嗯!谢谢芸阿姨,我愈来愈喜欢你,也更加崇拜你了。”爬到花芸身上,她可爱的小头颅直在她胸前钻。 “为什么要崇拜我?” “因为你是个女大夫,好棒喔!”她直拍着手,笑得甜甜的脸上已找不到发病时的脆弱。 果真是孩子,生病与康复的模样还真是差了好多。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喔!”花芸揉揉她可爱的脸颊。 “真的?好好好,我要学。” 玩儿开心得直叫着,可一抬头,突然看见花芸颈间的斑斑吻痕,于是好奇地问:“你这里怎么了?” “什么?”花芸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 “红红的,好像被虫虫咬的。”宛儿甜甜地说。 突然,花芸想起连凯刚刚老是在她身上乱吸乱吮,那红印肯定是被他给弄的! 她不禁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没错,是只非常大的虫子咬的。” “那一定是只臭虫,下次让我看到,我一定要把‘它’打死。”宛儿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重哼。 “什么?你不可以这么说!” 天哪!这话要是让连凯知道,肯定会骂她乱教小孩。 “我才没乱说,爹爹曾说,要是看见臭虫一定要告诉他,他会把它给杀掉!”宛儿又问:“那虫虫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爹抓耶。” “不用了,早跑掉了。”花芸已被她问得招架不住。 “哦!真没意思。”宛儿噘起粉嫩的小嘴,又问:“芸姨,你知道我爹在哪儿吗?他是不是又在春雪儿那里?”她的声音有些哀伤,“他一定不知道我病了。” “错了,你爹爹有来看你,之前你发病时,他就陪在你身边喔!” 尽管花芸也不赞同连凯的做法,可她更不希望他在宛儿小小的心灵中种下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真的?”宛儿的眼睛突然发亮。 “当然,你爹很紧张,直到你睡了才离开的。”花芸轻揉地抚弄她那头晶亮的发丝。 “嗯!我好高兴,爹果然是爱我的。”宛儿的希望不大,要的只是份亲情罢了。 “当然,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花芸浅浅地笑着,那温柔的脸庞缓缓熏热了宛儿的心。 “可他更爱春雪儿。”在宛儿心里,她永远忘不了她父亲的花心。 见她这般,花芸也不免伤心。想想自己刚刚在床上的模样,不就是另一个春雪儿吗? “不会的,我保证他爱的是你,千万别乱吃醋。”花芸做着保证。 “如果我爹爹爱的是你,我一定不会吃醋。” 宛儿的话着实让花芸下了一跳,更染红了她一对粉嫩双腮。 “宛儿,这话可别乱说。”她羞赧得转过脸蛋。 “我才不是乱说呢!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当我的娘喔!”小孩子就是这么直接。 “什么啊!别再说了好吗?”这下花芸更不知所措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做我的娘好不好嘛?”宛儿圆胖的小手握住花芸的,闪亮的大眼写满了憧憬。 “不行,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花芸摇摇头。 “是不是还要我爹答应?那我这就去找爹…”想着,她便急着跳下床,这动作却把花芸给吓坏了。 “别去!”花芸赶紧拉住她,找借口想转移这小丫头的注意力,“你想不想听故事呢?” “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果真,花芸成功地转移了宛儿想去找连凯的念头。 “好,那阿姨讲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好不好?”花芸脑子转了转,突然想起她与季哥哥的“故事”。 “嗯,这个好,我没听过耶!我要听、我要听!”宛儿兴奋不已地坐直了身子,已准备洗耳恭听了。 花芸笑着搂住她,思绪仿若回到了从前,悠扬如琴的嗓音缓缓道着:“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她娓娓诉说着这段过往,说到喜悦处她会微笑,说到伤心处她会流泪。 这一幕却让正要进门看宛儿的连凯所瞧见,他赶紧闪身往外,贴在墙边听着她所说的那段故事… ※※※※ 好不容易哄宛儿睡着,花芸正欲回房休息,却在半路上遇上了连凯。 “你…”见着他,她不由得心生紧张。脑海里无可避免地又闪过两人白日在房内缠绵的一切,心底顿时起了尴尬,却也恨他脸上那抹事不关己的笑容。 莫非…他当真连一丝丝过往的记忆都没有? “怎么了?那么怕我?”他挂着浅笑走近她。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凭什么那么对我?”花芸噘着嘴,心底更有着几丝诉不出埋怨。 “因为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他扯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你就是这么自大。”她的眼睛微热,“既然喜欢我,又为何要与春雪儿在一块儿?你的做法让我很难过。” “何必这样呢?那人拥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让你为正室。”连凯对于自己的风流可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要的是惟一的爱。” “什么?惟一?”突地,他放声大笑,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就好像尖刀般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让她疼痛不已。 为何他是这样的男人?只顾及自己的需求,却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等待已久的心。 “不是惟一,我不要。”闪过他,她准备离开。 “等等,还记得你说给宛儿听的故事吗?”连凯拉住她的小手。 花芸微愕了下,定住了身子。 “芸芸与季哥哥的故事。”他扯着笑绕到她眼前,眯起眸子望着她那对震惊的眼。 “你在外面偷听?”她气恼地鼓起腮帮子。 “没错,你们之间的故事的确感人,可后来你干嘛诅咒自己死了,还成了妖精?” “呃…”她楸着衣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居然掠过一道狭光,“我只是编故事,你管不着吧?” “我是管不着,可我猜想,该不会是你那位季哥哥死了--”他脸上凝着深沉笑意。 她倏地打断他的话,“你胡说,他没死--”他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呀! “好好好,不管他是死是活,但他不在你身边总是事实吧?所以我奉劝你忘了他,接纳我才是正确的抉择。”他冲着她佞笑道。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 花芸想揭穿这个事实却又噤了声,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说了只是让他取笑嘲谑罢了。 “我就是什么?”他绽出笑痕,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算我没说,我真的好累,让我回房好吗?”闭上眼,她眉心轻蹙,顿时觉得身心俱疲。 “也好,早点儿歇着,明儿一早我带你和宛儿去坐船游江。”好像他已决定了一切,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花芸正想拒绝,脑海却突然掠过宛儿孤寂的身影,如果因为她的拒绝让此行作罢,她岂不成了剥夺宛儿与父亲同游的刽子手? 第10章 唉…这男人可真是奸诈狡猾,明知她会拒绝,才拿宛儿来施以引诱。 “要去的时候再派人来叫我。”丢下这话,她便旋身离开他眼前。 连凯笑望着她局促不安的神情,这回他不但要她的身子,还要掠取她的心! 第六章 宛儿好开心、好兴奋啊! 乍听爹爹主动要带她去游江,而且来回就是数天,那就表示这几天她都可以天天看见爹爹了! 只不过…那个讨厌的春雪儿是不是也会跟着一道去呢?如果她也去的话,那她就不去了,她宁可留在家与芸姨作伴,也不要看见她老是拉着爹爹,做着一些好恶心的事情。 “宛儿,你在想什么?我们要去搭船啰!” 见宛儿一个人坐在房间的门槛上,双手支着下巴,嘴儿翘得老高,连凯便笑着趋上前问道。 “我不想去了。”宛儿小小的头颅懒洋洋地埋入曲起的双腿间,看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连凯抿起唇,不明白地问:“刚刚你听爹说要带你游江,你不是开心得直跳着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个样?平日你老说爹都不带你一块出游,所以今天爹可是心血来潮想带你去玩个几天,你怎么还生气呢?” “您才不是要带我去呢!”她往旁别开脸,皱拢着小鼻子。 “爹既然说是要带你去,又怎会食言?别多心了。”伸手轻抚着她拢起的鼻尖,连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抚弄着她细长的发丝。 宛儿不但长得漂亮机灵,更有一头令人称羡的柔细发丝,有时夜里就着夜光瞧,都还以为那是条银河呢!那闪亮剔透、光洁滑柔的秀发,真让他爱不释手。 “爹最会骗人,每次都说是要带人家去玩,后来才知道你要带的人还有春雪儿,她都对人家好凶,宛儿好怕…所以不想去。” 瞧宛儿那满腹委屈的可怜样,连凯看在眼底,还真想把春雪儿给喊过来训斥一顿。 “你弄错了,我这回除了带你去之外,的确还带了另外一个人,但那人绝不是春雪儿。”捏了捏宛儿的脸颊,连凯扯开一抹俊帅的笑容对着她笑。 “不是春雪儿?那会是谁呢?”宛儿晶璨的大眼灵活地转了转,随即又失望地说:“就算不是春雪儿,你也会带其他的女人,反正她们没有一个会对宛儿好,人家说不去就是不去。” 她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就想折回房里。 连凯摇摇头,只好快步跟上,“如果爹告诉你,这次的女人你一定满意,你相信吗?”他潇洒地倚着门框,看着满脸嗔意的宝贝女儿。 “可我不想知道。”宛儿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兴趣也没。 想她爹爹平日就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她看得眼都花了,哪会知道他这回又喜欢上谁了呢? “要不要猜猜看?”连凯扯着笑,望着她那张怨嗔的脸儿。 “不要。” 她连那些妖女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猜嘛! “当真不要?”连凯低下头,偷窥着宛儿脸上那冷漠的表情。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嘛!爹,您就不要问了,好吵耶!”宛儿索性趴在案头,一双柳眉蹙得好高。 “唉…好吧!既然咱们宛儿这么说,那我也只好告诉你芸阿姨,说我们取消这趟游江之旅,要她别准备了。”他勾着嘴角,随即旋身就要跨出房门。 “爹--您等等--”宛儿赶紧飞奔到他面前,阻止他继续往前走,“您说什么?您邀的人是芸阿姨?” “没错,就是芸芸。”他耸耸肩,故意长叹了声,“你爹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说动你芸阿姨一块儿出游,可没想到这回换你不肯,那我也只好取消了。” “不--”宛儿赶紧拉住连凯的衣袖,原本的坚持瞬间消失不见。 “我去我去,爹,我答应您一定去,您别去告诉芸阿姨取消什么的,因为我好喜欢她。”她非常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意愿,“如果以后爹去哪儿都是带着芸阿姨的话,我也绝不会再生气了。” “这么说--宛儿也同意爹追求芸阿姨啰?”连凯蹲下身子平视她的眼。 “当然了,如果爹娶芸阿姨,她就是我娘了,如果真是这样,不知该有多好呢!”在她的小脑袋里,已经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好,爹爹一定会尽最大力量来感动芸阿姨,你说好不好?” 连凯心思一转。如果利用宛儿来打动花芸,这方法或许能奏效也说不定啊! “好好好,如果爹爹答应让芸阿姨做宛儿的娘,我一定会帮您的。”宛儿神情雀跃,方才神情中的阴霾已一扫而空。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连凯笑意盎然地点点她的鼻尖。 “那爹爹等我一下,宛儿去拿纸鸢,咱们可以在船上放|qi|shu|wang|纸鸢啊!”说着,她便冲到床头,翻出上回在纸鸢大赛上所买回来的可爱纸鸢。 一看见那纸鸢,连凯的眉头便不自觉地紧锁起来,因为它让他想起了花芸对宛儿说的青梅竹马的故事。 将这纸鸢带去,不就等于让花芸又一次思念起她的“季哥哥”了吗? 当宛儿手拿纸鸢冲回连凯面前时,却发现他板着一张脸,于是偏着脑袋问:“爹…您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啊?” 连凯摇摇头,随即握住她的小手,“没事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芸阿姨吧!” 他微微一笑,敛下心底的那份梗塞,带着宛儿一块去找花芸。 ※※※※ 长江沿岸碧草纷飞、江水辽阔,一座精美的画舫缓缓从中滑过,吸引江边不少游客的目光。 连凯倚在船边,轻摇纸扇,浑身散发着一股飘然的闲雅,目光浏览着四周佳景,心头不禁感叹造物主之伟大。 这时,宛儿手持纸鸢的细棉绳,向他跑了过来,“爹,您瞧,它飞得好高啊!这江上风大,以后我都要来船上放纸鸢,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芸姨答应嫁给爹,以后咱们天天游船也没关系。”他轻笑说。 “宛儿喜欢芸阿姨做我的娘,也喜欢放纸鸢,所以我一定会劝芸阿姨嫁给爹爹的。” 连凯闻言仰头大笑,就在这时,他突然瞧见花芸站在另一头,双腮泛红地偷觑着他们,于是他转向宛儿道:“你去找林管家,爹有事想跟你芸姨说。” “说什么?说您想娶她当新娘子吗?”宛儿的眼珠子蓦地睁大。 “没错,所以你不能在旁边调皮捣蛋。”连凯顺着她的话说,还宠溺地笑了笑。 “那好,宛儿马上离开,让您跟芸姨说话,不过您一定要达成目的,不要让宛儿失望喔!” “是,我的小公主。”说完,连凯这才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缓缓走到花芸身边。 当花芸一瞧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立即羞赧地转过身,躲避他那对灼热的目光。 “听见我和宛儿刚刚的谈话了吗?”他故意试探。 “我什么也没听见。”花芸的脑袋愈垂愈低。 这男人说话怎么那么直?就算她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啊!再说,他这个风流男人居然以为带她出来游船一次,她就会笨得答应嫁给他了吗? 真是太小看她了! 对于感情,她别无所求,仅有“专一”两字,如果他办不到,她宁可舍弃今生的季哥哥,寻求下一辈子的再次相逢。 “你要装作没听见也没关系,不过我明白你心里有数。”他缓缓走近她,大胆地搭住她的肩,“瞧见没?这江水是如此之美,两畔林花如此多娇,咱们不要说一些破坏好心情的话,可以吗?” “我也没跟你吵啊!是你老爱提那些让人…让人…” “让你脸红耳臊的话,嗯?”他逼近她,望着她双腮的红晕,醉人极了。 “哼!谁会你脸红?少臭美了!”她噘起小嘴,露出调皮的神采。 “哈…算我说错话,这样可以吧?”连凯将手搭在她肩上,怎么也不肯放,而另一手则握住她的腰,拇指轻轻抚揉着她的腰窝。 “呃…你别这样,让宛儿看见了可不太好。”花芸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心里不安极了。 “宛儿巴不得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母亲,所以我想她是乐见其成。”连凯丝毫不以为意道。 “可是…我不想成为你和春雪儿之间的破坏者。”话语中浅浅露出她心底的沉痛。 “你怎么又来了?就算我现在没有别的女人,等我娶了你后再四处风流还不是一样?”他逼近她问:“你喜欢作假的我,还是现在就把一切公开地摊在你眼前的男人?” “这--”花芸自知口才不佳,根本无法与他的舌璨莲花相比,只好撇开脸儿不说话。 “怎么?生气了?”掬起她小巧的下颚,连凯眼露精光地望着她。 “我可以答应你常与宛儿为伴,但要我与别的女人分享你,我办不到。”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便想离开,“我去找宛儿。” “喂…你这是何苦呢?”连凯用力地将她拉回身畔,近距离地看着她,“别忘了你已是我的人。” “你…”说起这个,她不觉委屈地濡湿了眼,“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不恨你吗?” “你会恨我吗?我倒觉得你乐在其中。”他愈说愈让人愤怒。 “那是因为我--” “因为你爱我?”他五官俊美的脸庞贴近她,直瞅着她眼中跳跃的火花。 “你强词夺理!”花芸闻言,已是怒眉高耸。 “是我强词夺理吗?如果说得更直接些,那是因为我有张与你季大哥相似的脸,所以你移情到我身上。” 第11章 连凯话语说得轻松,可心头却硬生生地梗了个死结。他发誓定要从她心中将“季哥哥”三个字摘除,从此只放得下他一个。 “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无聊的话?我对他的感情比金石坚,若非你就是…”花芸住了口,差点儿又把天机给说溜了嘴。 唉…想她花芸修行了数百年,除了行医做善事外,从不曾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为何老天就不会成全她这一点小小的心愿呢? 让他忆起从前吧! “若非我如何?”他眼神一黯,话语带刺,“若非我与他神似吧?还不承认我刚刚说的就是实情?” “你走开!我不想理你了。” 明知与他的这段感情岌岌可危,只要一点点外力因素便可全盘瓦解,可她仍无法勉强自己为了拥有他而受任何委屈。 “唉…你这个小女人就是这么别扭,春雪儿就不会管我在外头风花雪月的事。”他僵着脸,声音十分冷鸷。 闻言,花芸的心被掏空了,“好,那你回去找她好了。” “你!”他不禁火冒三丈,“你不要不识好歹,能让我连凯看上是你的福气,你懂不懂!” 本以为玩过她的身子,他就会对她失了兴趣,却没想过品尝过一次后,他反而对她割舍不下。所以他发誓,占有她柔滑的处子身还不够,他还要占有她的心,等厌倦了,再一脚将她踢开! “那么很抱歉,算我不识好歹,就请你别再纠缠我了。”连凯的这番话够狠,使她难过地踉跄数步,下意识地捂胸口,转身逃离… “芸芸…”顿悟自己说错了话,想换回已经太迟。 不过,依他自大的个性,绝不可能向她低头认错的。 算了,女人嘛!哄个几句不就又会重回自己身边了吗?他颇有自信地笑了笑。 ※※※※ 花芸走在船板上,看着另一头的宛儿手拿着细棉绳操控着纸鸢,那景象仿似又回到了从前… 待梦醒了,才发现身边的他已变了样,一股无法排解的落寞浮上了心头,让花芸禁不住吁叹了口声。 “芸阿姨,你和我爹说完话了呀?” 眼尖的宛儿立刻朝花芸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希冀,“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呃…什么谈得怎么样了?”面对人小鬼大的宛儿,花芸只好装傻。 “你肯不肯当我娘啊?”宛儿带着笑说。 “什么?”她没料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会问得那么直接。 “芸阿姨,你当我娘嘛!”宛儿小小声地恳求着,这可让花芸不知所措、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候,林管家来替她解了围,“花芸姑娘、小小姐,船已靠了岸,少爷说这附近风景不错,可以下船走走看看。” “宛儿,想去吗?”花芸笑着问她。 “好,我要去,还想扑蝴蝶玩呢!”兴奋的事一来,小小年纪的她马上就忘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快去吧!” 只要能让这小丫头忘了刚才的话题,要她做什么都行,何况只是扑蝶呢?再说她便是朵粉玫瑰,最容易诱蝶上钩的。 下了船后,花芸左右张望了下,却不见连凯的踪影。 奇怪,他不下船玩,会去哪儿呢? 她不得不暗骂自己,明明说好不想他、不念他,可转瞬间又在寻找他的身影,见不到他,她的心头还会有点失落呢! “芸阿姨,来这边,这里有好多粉玫瑰喔!”宛儿兴奋的嗓音从远方飘了过来。 花芸拎着裙摆走了过去,果真看见她的“同类”整片在江边坡地上绽放,真是美极了! “咦?我发觉这些粉玫瑰的香味与阿姨的好像喔!”宛儿先是嗅了嗅花儿,又往花芸身上闻了闻。 “呃…可能我姓花,所以带着点儿花香吧!”她牵强地一笑。 “嗯,我想也是。”宛儿天真地信以为真。 “你不是想扑蝶吗?那儿有两只在飞耶!”花芸对于蜂、蝶一向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不一会儿,便发现不远处有两只结伴飞舞的彩蝶。 “哇…好美,我们快去看看。”宛儿拉着她的手便往前走,可突然在半路听见一阵阵男人的呻吟声。 “阿姨…”宛儿吓得抱住她。 “别怕,我们去瞧瞧。”花芸将宛儿拉到身后,慢慢朝发声处走近。蓦地,她发现一个男子全身是血躺在一处沟壑中。 “这位…这位公子,你怎么了?”花芸秉持着医者的义务,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我刚才不注意…从上面滚了下来。”男子挣扎着想爬起来。 “那么高啊!”宛儿闻言往上一瞧,“难怪你会流那么多血。” “来,我帮你。”花芸上前帮忙搀扶他站起,“你跟我回船上吧!这伤一定得上药才行。” “不了,我得去找我妻子,她在上面一定快急坏了。”他着急地说:“我得快点儿去找她…” “你伤得那么重,不可以走动。我看这样吧!你随我们上船,通知你妻子的事我会再请人去处理。”花芸苦口婆心地劝,实在是他的伤太重,已不能再乱动了。 “那…怎么好意思…”男子道。 “没关系,我也可以叫我爹帮忙喔!”就连宛儿也聪明地没开口道。 “谢谢两位姑娘…”像是放了心,男子道完谢便昏厥了过去。 得知花芸和宛儿将那个受伤的陌生男子给送上画舫,立刻引起了连凯的不悦。 未经他的同意把伤患送回船上就算了,她居然还自作主张地请林管家到山上寻这个男子的亲人?!她当他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吗? 见花芸不眠不休地待在那人身旁照料着,更是觉得烦郁不已,可为了自己的形象,他又不能驱赶那人下船。 哼!还真是呕啊! “咳咳…” 好不容易,那个男子终于清醒了,他一张开眼,嘴里立刻喊着“小梅”。 这可能是她妻子的名字吧?花芸连忙出声安慰,“公子,我们已派人去找你的妻子了,你放心,她一定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在一旁听见“妻子”两字的连凯这才放宽心,原来对方早有妻室,这么说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男子这才忽然想起他滑下山坡,被眼前的这位姑娘搭救的一切。于是感激地道:“真是谢谢姑娘,不知姑娘的尊姓大名,在下季孟赫将永记于心,奖来定当回报。” 当他将“季孟赫”三个字说出口时,花芸不禁怔楞住了。她哑着嗓,喃喃问道:“你…你说你叫什么?” “在下季孟赫,季节的季、孟子的孟,赫赫有名的赫。”他再一次说道。 花芸听着听着,居然淌下了泪。 这情况看在对方眼中可是万分不解,但连凯却能料到七八分,因为这男人姓季! “姑娘…” “没事,是我太激动了。”甩甩头,花芸赶紧送上微笑。 她不禁开始打量起他,眼前的男人名字与季哥哥一模一样,可长相就差了许多,到底他是不是她的季哥哥呢? 天啊!一个是长相相似;另一个则是名字、个性相似,长相却又不同于季哥哥的季孟赫。 究竟谁才是她的季哥哥呢? “好了,我看你也累了,快去睡吧!”连凯拉住她的手,随即又转向季孟赫道:“你先歇着,我带她回房休息。” “好,麻烦你们了,真不好意思。”床上的季孟赫点点头。 花芸被强拉至门口时,仍不时回头看着他,心底出现的,居然是一种未知的忐忑。 直到了外头,连凯才用力将她转过身面对自己,“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把他当成另一个‘季哥哥’了?” “我…我不知道,我全乱了!”花芸突然觉得头好疼。 “他是有妻室的人,你还想怎么样!”目光如炬的连凯狠狠地攫住她迷茫的眼神。 “不--不要问我!”她现在只想静一静,“你走开!” 如果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才是她的季哥哥,那她该怎么办?她不但将身子给了眼前的男人,就连心也一点一滴地落在他身上啊! 没想到她等了那么久,居然找错了人,更离谱的是,当她付出了一切,真正的男人才出现在她面前,这叫她情何以堪哪! “不要问你?那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连凯眯起眸子,瞪着她那惊愕的表情,“我真是不明白,那个季哥哥到底是谁?是不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你四处找代替者?只要与他有一点儿关系的,你都可以纳为入幕之宾?” “啪--” 花芸瞧他那副骂红了眼的模样,忍不住地甩出一巴掌,可当这一巴掌甩出去后,她却又后悔了。 “你居然敢打我!”连凯捂着脸,凶狠地瞪着她。 “我…对不起…”花芸看着自己的手,发觉它竟然隐隐地颤着抖。 “好…算了,我看这次的游江作罢,咱们打道回府!”连凯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便挥袂离开了她。 那冷绝的背影,让她傻了好久、好久… ※※※※ 果真,在连凯的一声令下,画舫返回岸头,最失望的莫过于宛儿了。 她嘟着嘴儿,一直到了大厅,才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宛儿,别哭了,是芸阿姨不好,改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花芸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对于宛儿,她更是深感抱歉。 “不要不要,我讨厌爹爹,他说不骗人的,可是又骗人家。” 宛儿不断地抽噎着,直到连凯进了屋,她便冲上前捶着他,“我讨厌爹爹,你骗我!” 第12章 “够了!宛儿,不是爹要骗你,而是你的芸阿姨不合作,若是要骂要打,你也该打骂她才是。”连凯火大了,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顾虑到花芸的感受。 她楸着心口,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流下。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芸阿姨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 “是,在你心底大家都是对的,唯独我错,这样行了吧?”连凯的火气忽然整个燃起,吓得宛儿倒退了好几步。 “够了,你不要将火气发在小孩身上。” 花芸拉过宛儿,“你别理你爹,快先回房去,我会好好跟他说。” 在她的安抚下,宛儿的眼泪还含在眼眶中,就转身跑了。 “你还真会做人,把我的女儿唬得一愣一愣的。”冷声一哼,连凯转过身,冷凝的目光对着窗外。 “我没这意思,我只是…” “别说了,你那个季哥哥打算要我怎么处置,继续让他住下吗?”连凯回过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带走他。”花芸咬着下唇。 “为了他,你舍得丢下宛儿?” “我没要丢下宛儿,只是…他比宛儿更需要我照顾。”花芸咬了咬下唇,扬睫瞪着他那张冷酷的表情。 “那你要我收留他,直到他伤好了?”他眯着眸问。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宛儿,还可以照顾他。”她边小小声地说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是要我做大善人?哈!”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嗤冷的笑。 “这对你而言并不困难。”花芸走到他跟前,以一双期待的眸子看着他,“季公子受了重伤,根本不适合搬移得太远,所以我请替你多收留他几天吧!” “季公子、季公子!我看你巴不得喊他季哥哥,如果他没受伤,你肯定恨不得现在就躺在他床上,对不对?” 他邪恶的语气让花芸心痛,鼻根不禁又泛出酸意,她哑着声音说:“你不要让我再甩你一巴掌…” “可以,你甩呀!我可以保证,我会立刻将那个姓季的扔出连府外,管他是不是伤重得快死了,全不关我的事!”他狠戾地说。 “你怎么可以--” 花芸正要辩驳,林管家突然跑了进来,打断了他俩的争执,“少爷、花芸姑娘,我找到那位季公子的妻子了。” 说着,门外便徐徐走进一个相貌平凡,看起来却相当贤惠的女人。 “我听说我丈夫被你们所搭救,真的是非常感谢。”女人进屋后便跪在连凯与花芸面前。 “这位嫂子,千万别这样,救人是应该的。”花芸赶紧扶她站起,“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叫阿梅。” “阿梅…”连凯轻哼,“这下可好,两朵花可以以‘姐妹’相称了,希望那位季兄本事够强,应付得了。” 闻言,花芸僵住了身子,但她仍带着笑扶起阿梅,“他就爱开玩笑,别理他,我请林管家带你去见你丈夫。” “谢谢你。”阿梅奇怪地看了连凯一眼,这才与林管家往后头走去。 直到她离开,花芸才忍不住地走到连凯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非得让我难堪不可?” “我以为我说到你的心坎里,你会很开心才是。”连凯扬起一丝激狂的笑容,“别装了,花芸,再装就不像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深抽了口气,“他已有妻子,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念头?” “这么说…倘若他尚未娶妻,你就会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自动送上身子了?”他说着极度偏激的话。 花芸深吸了口气,“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事实可以证明一切。” “那我拭目以待。” 轻扯了一抹鄙夷的笑容,连凯就这么步出大厅。远远地就听他向下人吆喝着,“今天晚膳替我送到后院,没事别来烦我。” 这些话实在刺耳,但花芸也只能劝自己别放心上,毕竟春雪儿这号人物并不是她现在才知道的呀! 虽然这么想,可心底为何还会有酸楚的感觉呢? 挥去沾在睫上的泪,她还是去客房看看季公子的伤吧! 第七章 走出客房的门,花芸轻轻地将门掩上。 想着方才她在为季公子上药时,他与阿梅之间那鹣鲽情深的模样,对于他们,她也只有祝福了。 尽管他极可能是她的季哥哥,可他既已有了妻室她又怎能自私地前去相认?再说,他也不见得认得她,就像刚刚,他不也一直礼貌性地喊着她花姑娘吗? 而且,说穿了,她心底有了连凯,再也放不下第二个男人,他不认得她也好。 可是,自从那天起,连凯便住进后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避开她,但她心里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落… 就这么的,她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后苑门外。 一思及那日春雪儿的咄咄逼人,她便无法再举步前进,强迫自己收敛住一颗想他的心,转身想往回走。 “站住!” 不知何时,连凯居然出现在她身后,以一股冷然的嗓音喊住了她。 花芸愣了下,随即转过头,双眼闪着兴奋,“你…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呢…” 她眉眼间的笑意连凯并非看不出来,只不过,只要那个季孟赫待在府里一天,他便无法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更奇怪的是,对于花芸,他有的应该只是征服的欲望,可为何当他目睹她对那个姓季的男人殷殷关切时,便会不由自主地火冒三丈,心头还有一股陌生的酸涩? 尤其这几天来,他虽然日夜待在春雪儿身边,可无论何时眼前都会浮现她的身影,甚至在睡梦中,也会梦见她和季孟赫一块儿离开了! 但那天他对她说了狠话,话既已说出,要收回已非易事,要他开口向她道歉,说正格的,他办不到! 因此,他只好在自己折磨自己的情况下度日,成天窝在后苑喝酒,连布行也管不了。 但又有谁知道,借酒消愁还当真是愁更愁呢! 有时,他会扪心自问,为什么在得知极可能会失去她之后,心情会有这么奇怪的转变?以往的洒脱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见我?我又不是你的季哥哥。”他冷哼一声,“再说,上回你被春雪儿奚落得还不够吗?现在居然又跑来她的地盘,到时被骂得体无完肤,可别说我没劝你。” 连凯隐敛着心事,过去的嘻笑表情已不复见,留下的只是肃穆深沉,和满心解释不清的寂寥。 “我现在是在门外,可没踏进她的地方,就算她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她。” 花芸在人间与精怪的世界里往返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或妖没见过?怎么会怕一个春雪儿呢? “算了,我看你还是快说正事吧!别以为光说想我,或给我灌灌迷汤,我就会原谅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来这儿的目的当真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好久没见着你,心里挂念你,所以才在不知不觉地走来这儿瞧瞧。” 花芸眼神深幽地望着他,希望不再从他眼底看见嘲弄和鄙夷,但她还是失望了。 “我可是过得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关怀,你还是把这份心拿去给那位季公子吧!”他背转过身。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季公子出现以后,你整个人就改变了?我不过是救了一个人而已,你何必老生我的气呢?” 他可知道他的每一句讥讽,都像割在她肌肤上的残酷的剑痕,痛得她浑身发麻。 他却别开眼,不再说话。 “连凯,”花芸深叹口气,“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看见我就会激起你说出不合身份的调侃吗?既然这样,那我不会再来了。” 她正欲转身,却听见春雪儿讥冷的讽笑,“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贱丫头。” 花芸立即回眸,瞪着春雪儿高傲的脸,“请你说话客气点,难道你这么讽刺别人,自己就会觉得很快乐?” “挖苦别人的感觉我是不知道,但挖苦你我却觉得特别高兴、特别兴奋。” 春雪儿走向连凯,双手搂紧他的肩,将脑袋轻轻搁在他的心窝,两人亲密的关系已超出了花芸能接受的程度。 花芸想漠视这种逐渐侵蚀心头的疼,但眼睛的酸涩却愈来愈严重,为避免泪水在他们面前淌落,她只想快快逃离! 脚步才刚跨出去,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便突然传来。她赶紧捂住鼻子,震惊地问:“那是什么?” 连凯挑眉一闻,才道:“哦!可能是花匠正在后花园里喷洒除草剂吧!” 听他这么说,花芸的脑子已愈来愈沉重,吸进鼻子的居然是会要她命的毒物! 不,她不能再留在这儿,这回她真的要走了! “哼!这女人还真是没用,才说她几句就受不了,你有没有瞧见她刚刚那副样子,好像快死了呢!” 春雪儿忽而掩嘴大笑,可连凯压根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因为他已感受到花芸方才的不正常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那么苍白?就是就算是听了春雪儿这些话也不至于这样啊! 难道…她对那些除草剂的味道适应不过来? 他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她?可过去一瞧,不就摆明了自己的心态吗? 两种念头在心底僵持不下,搞得他神经紧绷,好像张满了弓弦,就快要崩断了似的。 偏偏他身旁的春雪儿又嘲谑地扬起秀眉,讥刺地说:“那种女人就会装模作样,瞧她刚刚逃开的样子还真像西施捧心呢! 第13章 真是恶心极了。” 她可是对花芸有着非常深的敌意,自从知道前些日子连凯游江没带她去,反而带着花芸。她便一肚子不舒服,为此事还跟连凯大吵一架呢! 还好连凯告诉她,带那女人去只是为了满足宛儿,这才让她放宽心。 “你说够了没?嘴巴就非得这么毒辣吗?当初收你进府是因为看你乖巧伶俐,也颇能善解心意,可现在你独霸欲这么强,只会让人反感!” 他的心情已经够乱了,耳边还要听她这种尖锐的言语,更是惹得他火气上扬。 春雪儿愣了下,望向他那闪着点点火光的幽黯双眸,这才试问:“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跟我生什么气?难道你喜欢那个贱女人?好啊!那你去找她,别来找我了。”她猛地哭了出来。 依她的经验,每每只要使出这招便屡试不爽,连凯接着定会搂住她,软语安抚她。 可这回连凯却张大了一双眸子瞪着她,“你能不能多留点口德?再这么跋扈嚣张,小心我会把你赶出府,所以你最好克制一些!”说着,他便快步离开了后苑。 当他慢慢朝花芸的房门口接近时,竟发现里头散发出阵阵的玫瑰花香! 连凯诧异地扬起眉,他是知道她身上带有一股香味,却从没感觉那么浓烈过,难道房间里头插满了花儿? 他伸手想打开房门,却又听见花芸传来脆弱虚软的声音,“别进来…求你别进来…” 连凯身躯一震,直讶异她怎么知道他正要来看她? “芸芸,你怎么了?”他站在门口喊。 “没…没什么,我好像病了,所以你别进来,我怕我会传染给你。” 躲在床上的花芸身形已经渐渐消逸,就快要转为一朵粉色的玫瑰花了,就算她施以最大的力气,也克制不住形体的转变。 “你撑一下,我待会儿就请大夫过来看看你。” “不用…不用了,我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花芸哽着气,不停调匀体内混乱的气息。 只可惜她不会功夫,无法迅速奏效,就怕她还没有转为人形,他已冲了进来。 “可你这样支撑得住吗?”他心底涨满了不安,“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不--求你千万不要…不要进来,否则…否则我真的会走,走得远远得。”花芸气喘吁吁地说。 “为什么?不,不看看我不放心。” “不行…”她哽了声,表情已是痛苦不堪,“我现在全身发疹,变得好丑…我不想让你看见。” “我不在意。”他要开门,却发觉她居然将门上了锁。 “可我…我讨厌你,就算病死,我也不要见到你!”为了阻止他,她强忍着心痛说出这种话。 闻言,连凯身躯猛然一紧,眯起眸子对着门板,“你…你居然这么说?” “对,你赶快滚--”花瓣无力地落下一瓣,就像她战栗不止的心逐渐龟裂了一样。 “那你想见谁?季孟赫吗?”连凯一拳击在墙上。 “我…谁都不见…” 不行了,鼻尖还有着那除草剂的味道,她…她就快死了! 花芸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儿,她得走…得离开…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虽然恨你,但也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地方。我还是去找大夫过来,等你病好了,就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吧!”丢下狠话,他满心愤怒地离开了。 花芸心碎了,想趁他折返之前离开,可她真的没有力气。 用力撑起自己…可她又一次倒下,直觉眼前一团晕黑,她终究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紧跟着连凯前来的春雪儿不禁好奇地走到门外瞧了瞧。 她心底直觉奇怪,为何这个女人抵死不开门呢?就算是有病,让人瞧瞧又会怎么样? 该不会暗藏着什么秘密吧? 想着想着,她心底想解开这秘密的欲望也益加强烈,于是她决定进入一瞧。于是她立刻找了只大锤子,往那横闩用力敲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工夫,门闩松了,她用力将门一推,竟发现里头空无一物,何况是人呢? “怪了,这大门锁着,窗口又那么小,她是从哪儿出去的?”春雪儿到处找了找,连屏风后也没放过。 “啧…这是怎么回事呢?”她蹙起了眉头。 这时,春雪儿突然瞧见床榻上落了片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不对呀!咋门连府没种这种花,为何会在她床上找到这种东西?”再低头闻着上头的味道,还带着幽幽清香,根本就像是刚摘下的! 深思了一会儿,春雪儿的目光陡变犀锐,于是她赶紧将那花瓣收入衣袋,踩着愉悦的步子,轻松地离开了。 ※※※※ “花芸,你还好吧?” 秦未央预知她将遇险,于是潜进连府,在紧要关头将她救回灵幻居。 “未央哥…”她张开眼,首先瞧见的便是他,接着是站在身后的芊芊、仇瑚和绘漓。 “可有哪儿不舒服?刚刚未央已为你运了气,保住你的人形了。”绘漓担忧不已地说。 “谢谢大家,我已经好多了。”伸手拭了拭额上的汗水,花芸轻喘了声,可体力还是很差。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仇瑚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身侧,谨慎的问。 “是我疏忽了,我不知道我附近居然有人用除草剂,我一闻到那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她扶着痛楚不已的额头。 “你也太不小心了!”秦未央深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觉得如何?我看你脸色还是好差。”芊芊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傻瓜,我们是不会生病的。”秦未央摸了摸芊芊的小脑袋。 “那她是…” 秦未央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又说:“她的元神太虚了。” 元神?“糟了!”花芸突然叫了声。 “怎么了?”大伙都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的元神花瓣不见了!”她着急地不断运息,可总有口气提不上来。 “不见了?”大伙儿震惊地张大眼,因为他们不是人,支撑人形的就是靠元神的力量呀! “那我赶紧替你回去找找。”绘漓说着就要走。 “等等,绘漓姐。”花芸立即喊住她,“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找。” 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不小心铸成的错,怎能再让绘漓去涉险呢? “你可以吗?”大伙儿担忧不已。 “我可以的。”花芸笑了笑,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柔美,“何况也只有我能察觉自己的元神花瓣流落何方。” “我看,让未央陪你一块去吧!有个男人保护总是比较好。”仇瑚对她此去的情况不甚乐观。 “这…不用了。”她赶紧拒绝,“他那个人很容易猜忌,我不希望再让他误会了。” “要不然…我去也行呀!”芊芊也道。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得来。”花芸忙着下床,表情轻闪过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尽管如此,她仍不愿让别人为她担忧,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处事原则。 “既然你坚持,那就凡事小心了。”仇瑚说完,便拔下数根头发交给她,“若遇上危机,就把这头发混着柳枝沾上你的血,便可暂时化解。” “谢谢你,仇瑚哥。”接过发丝,花芸对大家道了谢,“元神花瓣我得尽快找回来,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颔首微笑之后,花芸走出灵幻居外,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唉…为什么我们要结成良缘都得吃那么多苦呢?”看着这一切,绘漓不禁摇摇头。 “我相信她一定能苦尽甘来的。”秦未央对向来聪颖的花芸充满了信心,只不过在得到美好果实前所受的苦,她必需得独自撑下去才行。 第八章 回到连府的花芸才刚踏进门,就被宛儿飞奔而来的身影扑上,可身子已不似从前健朗的她,却被这一撞给摔到了地面。 “芸阿姨,对不起,宛儿不是故意的。” 宛儿赶紧从她身上爬起来,见花芸仍躺着爬不起来,脸色还特别苍白,不免吓得大叫:“爹--爹--” 正因花芸突然消失而心神不宁的连凯一听见宛儿的叫声,立刻从大厅奔了出来。 一见到这样的情况,他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回来了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见她小脸苍白,额上、鬓边冒出涔涔汗水,他心疼地又说:“你知道我刚刚将大夫请了来却见你跑了,我有多生气吗?” “我…我…”花芸撑着站起身,“你不是叫我…滚吗?” “我…” 他哽了声,却听见宛儿大哭了出来,“哇…是我不好,我以为芸阿姨不要我了,正想到门外等等看,竟看见姨回来了,所以一开心就冲向姨,没想到会撞得姨摔跤。爹,是我错,你别叫阿姨滚啊!” “呃…爹没要你芸阿姨滚啊!” 他随即转而对花芸道:“以后就别再提那事,算我失态,你就好好养病吧!” “阿姨,你一定要住下,要不然宛儿会伤心,是我撞得你生病的。”宛儿说着稚气的话。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本来就不舒服,才会这样的。”花芸虚弱地一笑,“我现在好多了,你们别担心。” “不行,我还是得叫林管家再去请大夫来一趟。”连凯蹙着眉头说。 “不…不用了,”花芸紧张地摇了摇头,“我刚刚把过自己的脉,只是贫血而已,所以出去吃了些东西,现在好多了。” 第14章 “既然这样,你就快去躺着,我再让人炖点儿补品。”连凯急切地说。 “爹,那我去厨房告诉他们好了。”说着,宛儿便往厨房跑。 “宛儿,不用…”花芸想叫住她,可却无力喊出声。 “还说不用?我看你面色好差,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不会多照顾自己一点?”他索性抱起她,“走,我抱你回房。” 花芸望着他,心头突现一股浓热,“你…你不气我了?” “我为什么要气你?”连凯的脚步突地一顿。 “因为我对你说讨厌你的话,其实我…” “别说了,我知道那是气话,就跟我要你滚是一样的道理。”他撇嘴一笑,竟发现自己以往的狂傲不见了。 “那你还恨…恨季孟赫吗?”她轻轻地问。 “算了,他是病人,我不会在意。”眉头紧蹙,他不禁深吐了口气,“其实…其实过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连凯,”花芸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起看看他…毕竟他是我的病人,我--” “你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顾得到别人?”连凯的眉头又轻轻拧起,语气瞬间转为冷冽。 “可…”他的拒绝让花芸不敢再说下去。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重视的人是他,尽管他的性情火爆易怒,但光那张熟悉的脸就让她不得不心动。 喜欢他或许是因为它与“季哥哥”长相神似吧!可情感的陷落,又怎会是想转移就能转移的? 于是,就在两人的沉默中,她任由他抱着回房,当他放下她的身子,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季孟赫的客房外。 “你…你真好!”她感动地笑了笑。 “是啊!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对方房门外,我的确是个滥好人。”连凯冷冽的脸庞一阵抽搐,灼灼黑眸中蔓延着一股复杂沉重的痛楚,只是他不愿明说。 听他这么说,她心情瞬变低落,“那算了,我回房了。” “喂…”将她抓回怀中,“进去看看他的伤,别逗留太久,知道吗?” “嗯!”偷偷一笑,她便缓缓步进房里。 望着她那纤细柔美的背影,连凯深不可测的黑眸不禁又罩上一股他从未察觉的心疼。 直到花芸从房里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嗯…进步很多,况且他有阿梅的悉心照料,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了。”她坦然地说。 “不吃醋?” “吃谁的醋?”她不懂。 “阿梅。”他的目光冷肃。 “不会的,我看他们夫妻情深,我可是衷心祝福他们。”笑了笑,花芸举步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连凯无语地跟着她进房里,可才踏进屋里,花芸赫然大叫,抚着胸口不停狂喊,猛地,她又朝墙面撞去。 “你怎么了?”连凯吓了一跳,紧紧拉住她。 “好痛!”她抓着胸口,已是汗流浃背。 糟糕,看样子,有人拿她的元神去施法了。 “要不要紧?我抱你去看大夫。”连凯担忧地要抱起她,可她却不断摇头。“去…去帮我到外头折一截柳枝,快…” “柳枝?”他不解。 “对。快一点儿,我快撑不住了…啊--”胸口又一次重击,让她扑向桌面,这一撞还真不轻。 连凯不放心她,却又不得不离开,于是他很快地奔到外头,摘了根柳枝进屋里,这时花芸趴在地上喘着大气。 “要我怎么做?” “给…给我…” 她接过柳枝,从衣袋拿出仇瑚的头发,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柳枝与头发上。不久,她苍白的脸色果真慢慢转好。 眼看她这样的转变,连凯心底不禁起了疑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才刚有休息的机会,她脑海里一片凌乱,哪能说什么借口与理由呢? “你瞒着我什么吗?”他将她用力拉近自己。 “别这样,我好累…”花芸虚软地呻吟着。 见她这般,连凯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巧地将她抱起,“先休息吧!晚点儿我再来看你。” 花芸窝在他的怀中,对他的体贴感到欣慰。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季哥哥好像,希望她可以就这么依偎在他身上,直到永远… ※※※※ 见花芸熟睡后,连凯这才离开她的房间,正打算趁这空档到布庄看看,却被春雪儿在半路拦住了。 “凯,你怎么那么忙?早上你骂了我后就没来找我了,让人家好伤心喔!”她开心地紧抱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没事别来前面吗?”连凯用力掰开她围住他腰际的手。 “哼!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那个姓花的就可以住在这儿,我却连来也不能来?”她气得鼓起腮帮子。 “那又如何?”他不耐地睨着她,“要不这样吧!你搬去她房里,我让她去住后苑。” “你…哼!”她猛一跺脚,“人家又不是这个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他的语调冰冷。 “好嘛!说就说。”她媚眼一扬,嗤笑道:“凯,说正经的,你想不想知道花姑娘的来历?” “她的来历与你有关吗?”连凯飞扬狂放的脸霎时一僵。 不可否认的,春雪儿这句话让他想起刚刚的情景。花芸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何会发生那种玄怪的事? “至少与你有关。”春雪儿微勾的嘴角暗藏玄机,“如果我请你和我去个地方,你肯不肯?” “和她有关?” “没错。”春雪儿不怀好意地点点头。 “好,我跟你去。”他倒要看看这个春雪儿在玩些什么把戏? “那就跟我来吧!保证不会让你后悔的。”春雪儿细眉一扬,随即拉着他的手往府外走。 直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脚下,连凯终于忍不住问:“我很忙,还得赶到布庄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别急嘛!已经到了。”说着,她便朝附近的一间小屋走去,上前轻叩了下门环,过了不久,一位穿着道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道长,我带连少爷过来了,现在可以进去吗?”春雪儿笑道。 “请。”道长往内一比。 连凯提防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徐步跟上。可一进屋内,他却看见案上放了盆水,里头照映出的人影竟是花芸! “我懂了,原来你们正在施法害人?”他一双厉眼直瞪着那阴邪的道士。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在关心你耶!”春雪儿拿了一片花瓣,“你问问这是不是她身上的香味?” 连凯拿过手,凑上鼻尖一闻,心下猛然一震。 “怎么?很像是不是?”春雪儿肆笑,“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花灵。” 他倒抽了口气,“花灵?!” “对,所以她身上才会有迷人的花香。”春雪儿眯起一双细长凤眼,“上午她回到房间之后,不是怎么也不肯开门吗?” “你跟着我?”连凯利眼一眯。 “还好我跟着你。”她扬眉又说:“你离开之后,我就将门闩撬开,里头什么也没有,就只剩下这片花瓣。” “不可能,我还是不相信!”他拼命摇头。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她望向道长,“道长请。” “不用了。”连凯立刻阻止,就算花芸不是人,他也不忍心见她受这样的折磨。 “连凯!”春雪儿不服气,“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这花瓣我带着了,该怎么做我自有主张。”知道他们是依凭这花瓣作怪,未免他们故技重施,还是别还他们的好。 “啊!不可以,还我…”春雪儿冲上前想抢下。 “别胡闹了!”说着,连凯便一闪身,离开了这间诡异的屋子,徒留下满心愤懑、气得直跺脚的春雪儿。 ※※※※ 连凯手拿着花瓣,不禁想起那日花芸告诉宛儿的故事结尾--她最后变成了妖精。 天啊!难道这是真的? 当他一推开花芸的房门,却见她已坐在床上等着他。 “你…你知道了?”她掩下眼,偷觑他脸上刚硬的线条。 “你怎么知道?”他声沉如鼓地问。 “我已闻到我元神花瓣的味道,能还给我吗?”花芸忍不住地涕泪涟涟。 “莫非你真不是人?” 望着眼前有呼吸、有心跳、模样纤弱的女人,说什么他都难以相信她居然是个花灵! 难怪以往只要一接近她,必然会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原来是这个原因! 花芸凝眸望着他,感觉到他的情绪中居然没有一丝丝波动。难道他心底根本没有她?所以,她是人,是妖,都与他无关? “没错,我不是人,这些春雪儿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只要一想起春雪儿的作为,花芸就不由得心生愤怒,为何她非得将她逼上死路不可呢? 她虽为花灵,却从未害过人,老天爷应该看得到,为何要让她吃这种苦?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人鬼殊途,人和灵也一样,你知不知到你侵入人类的生活中是种多大的罪孽?” “我知道,但我既已练成人形,便有在人间来去的自由,我没害过人,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罪过。” 她仰头望着他脸上的鄙夷表情,心痛他对她的不谅解,“求你把花瓣还给我,只要我一拿到它,就答应你马上离开,不会在踏入你的生活。” 第15章 “等等,有几件事我得弄明白。”连凯趋紧她,不容她逃避他的问题,“你…你已经几岁了?”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几百年的道行了。 她幽幽抬起头,缓缓说道:“八百岁了。” “什么?八百岁?”连凯还真不得不暗吃一惊,“那么…你来到人间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找季哥哥。这些年为了找他,我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所以那天我才回去看纸鸢大赛。” “可是,你却很不幸地遇见了我,而非你的季哥哥?”他孤傲的脸上有着一抹阒黑的颜色,声音更是低沉得吓人。 “我没这么说,当时会遇上你真的让我吓一跳,你们不仅外貌相似,就连身材也一个模样,我一直以为终于找到…” “哈,没想到我居然会碰上这么荒诞离奇的事。” 说话的同时,连凯的嗓音里也含着几许浓愁,“那另外一个季孟赫呢?莫非他才是你的季哥哥?” 如今他终于了解她对那位季哥哥的感情有多么执著,绝不是他所能够代替的。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先找到了你,我就认定了你。”花芸紧紧抓住他的胳臂,以非常专注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他才是你的季哥哥呢?”连凯阴沉的表情让空气刹那间蒙上了一股窒息的气氛。 “我…我还是会选择你…” 但花芸随即又摇摇头,忍住了呛鼻的心酸,“不过,我只是个鬼,无论我选择谁都不会长远的。能再一次看见你,我也该心满意足,不该再强求了。” 他的眸光倏紧,随即从衣袋内掏出那片花瓣递给她,“拿去吧!仔细收好,别再被人给夺了去。” 花芸接过手,激动地哭了出来,“谢谢…我会小心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又问:“现在换我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吧!” “既然知道我是个妖灵,为什么你不怕我?”花芸抬起幽缈的眼,望着他冷峻的面容。 连凯冷冷地勾起嘴角,避开眸子,“那么美的妖精,我又何需害怕?” 瞧他那不屑的面容,花芸的心又狠狠地紧揪住,“没事了,我先走了。”说着,她便掀起被褥,打算离开。 连凯立刻将她压回床头,表情有着一股邪佞的意味,“你戏弄我那么久,怎能说走就走?”他的目光落在她浑圆的胸口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欲火。 “你…”她的小脸写着恐惧。 “在你离开之前,我只想再尝一次和精怪欢爱的滋味。”他的双眼倏然紧眯,低柔的嗓音无情地传达着让她心痛的讯息。 “不--”花芸想逃开,但元神才刚附体,她尚未提气运行,身体还弱得很,哪有力气推得开他呢? “别装模作样了,还记得上回你在我身下声声吟叹,每一声都是如此激情、魅惑,可见你爱极了这种激狂的运动。”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火红的眼闪过一丝邪恶兴味。 连凯那侵略性的眸光让花芸心慌不已,她正想逃避,哪知道他却用力将她拉近,狠狠撕碎她身上的衣物,放肆地打量着她的身子,眸光逐渐转为浓热。 “哈…想不到一个妖灵的身段比人类的还美,这将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经验了。”他脸上的笑痕是如此犀锐。 “不…不要…”她拼命地想逃开,因为他眼中的厉光让她害怕。 “别想逃,我要将这难能可贵的经验仔细记下,以后可以说给我那些狐朋狗友听,让他们羡慕我。”他的唇角扬着一抹诡笑。 他的话让她产生极度强烈的羞辱感,泪水锁不住地从眼眶淌下,“就算我不是人,也不容许你这么戏弄我--”她拼了命地想推开他,然而却是力不从心。 “为什么不能?女妖留在人间,不就是要让人这么戏弄的吗?”他咧开嘴,笑容十分激狂。 “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害人…”她张大泪眸泣诉。 “但你害了我!”连凯露出一抹令她头皮发麻的笑容,“若不是你,我会陷入如今这种处境吗?” 若不是她,他就不会陷落在深陷感情泥沼后,才发现对方不是人的痛苦深渊! “我…我可以走。以后你就当作不认得我。”她哽着声,含着泪,望着他那张铁青的面容。 “好,那你就快滚!”他突地露出邪恶笑容,“不过在这之前,你得陪我一夜。” “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要…啊--” 她热汗涔涔,在他这种邪恶的撩拨下,她全身已经是止不住地轻颤,发热… “舒服吧?”连凯脸上挂着肆笑,可心底却是异常苦涩,他怎么也无法承受她是个花灵的事实。 多少女人求他怜爱,他都不屑一顾,却偏偏爱上了一个花灵! 可笑,真实可笑!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收不回那遗落的心,还想永远地拥有她,这可能吗? 所以他恨!他恨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记着,我叫连凯,不是你的季哥哥!”随着话语甫落。 狂肆的律动,粗吼低吟的爱语不停地回荡在屋内,花云紧抓着他的肩,闭上眼,咬牙承受他一次比一次蛮横的攻掠,直至天堂方休…… 第九章 花芸心碎地在连凯眼前收拾着行囊,她已准备离开连府。 拿着行李,她缓缓走向他,“在走之前,我能不能去看看宛儿,跟她道声再见,要不然我怕她会…” “不用,她不会再想你,也不会再找你,我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原因。你以后也别太接近她,免得她被你身上的妖气所伤。” 连凯残忍地说着,每一句都足以挖空花芸的心,让她疼痛难忍! “好,我不会去打扰她。”敛下眼,她又道,“那我…我可以去…” “去看你的季哥哥吗?”他轻扯出一丝狎笑,“还好他不记得你,若是记得,那可真是苦了他。” 花芸一脸怔茫,不明白他的话中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是他知道他的芸芸早就被我这个冒牌者占领了,他会怎么想?再说,若让他知道你不是人,这打击可更大呀!哈…”那狂妄的笑声更是让她难过得难以自处。 “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 听他一席话,才让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等了那么多年都是惘然! 就算她等到他、找到他又如何?他们终究是人妖不同体,能奇#書*網收集整理有什么结果?她不像仇瑚、绘漓他们有这般好运气,能做的也只有在一旁祝福他了。 “我走了,但希望你还是能留他到伤势痊愈。”这算是她最后的要求了。 “嗯!”他别开眼不看她。 走出连凯的视线,她也不再多语,在出府之前,还是决定前往“季孟赫”的客房里见他一面。 阿梅一看见花芸,连忙上前感谢地道:“花芸姑娘,真是很感谢,我丈夫的伤已经快完全好了。” “那就好,药吃完了吗?” “快吃完了。” “那我再为他换帖药,以后照这药方拿药,我相信不出半个月,他的身体状况定能回到从前。” 花芸步入屋内,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季孟赫。说也奇怪,若他真是季哥哥,为何她对他没有一丝感觉呢?反倒是对连凯…只要一见着他,她便有着无法言喻的心悸。 再为他把了下脉,又开了新药方,将药方交给阿梅,“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但连少爷答应我会收留你们,直到季公子伤好为止。” “什么?你为什么要走呢?” 阿梅不舍地问。 “嗯…外出太久,我该回自己的家了。”花芸眼底写着无奈。 “那么花芸姑娘能否告诉我你府上哪里?等外子病好了,我再与他一块登门道谢。” “不用了,只要你们一切平安,这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轻轻一笑后,花芸便拾起步子离开。 阿梅亦在她身后喊道:“阿梅也祝福花芸姑娘一切幸福美满--” “谢谢…”花芸听在耳里,心里却是异常清冷,不过,她还是对阿梅还以一个最幸福的笑容。 但愿,她的幸福快来临… ※※※※ 自从花芸走了之后,宛儿可是大哭大闹好一阵子,搞得连凯火气上扬,连骂了她好几天。 为什么她要这么烦他呢?可知他同样也是烦郁得不得了,好几次都不知该怎么对她说才好。 偏偏宛儿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就会数落他的不是,根本不能了解他的苦闷,和梗塞在胸口的疼痛。 “凯…你怎么了?那妖精走了不是很好吗?你就不必再被她的妖法给控制了。”春雪儿又跑来前厅,为连凯沏了一壶茶。 “你别啰嗦!”花芸离开后,他后苑连一步也没踏进去过,见了她更是头疼得不得了。 “我…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这么对我?”春雪儿薄嗔道:“而且,你已连着好几天没来找人家了。” “最近我忙。”他无意宠她,“你可以回后苑了,别来烦我。” “凯…” “够了!” 他忽地一吼,令她气得直咬唇。 “爹、爹…”宛儿这时正好走进大厅,一见到春雪儿,便对她皱皱鼻子,“你来做什么?为什么就会缠着我爹?” “喂,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春雪儿气得叉腰,“告诉你,如果你爹娶了我,那我就是你后娘了,你要是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那我就…” “那你就想怎么样?” 第16章 宛儿才不怕他,“你要虐待我吗?” “天呀!你可是连家大小姐,我哪敢虐待你呀!”春雪儿跑到连凯身旁,抓着他的胳臂说:“人家只是想教她,可不敢骂她呀!” “哼!谁要你教?” 宛儿不等他爹回答,便冲到她面前,“我最不喜欢你了,我有芸姨教,根本不需要你。” “芸姨?”春雪儿提高嗓音大笑,“她不过是个妖精,接近你不过是要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还这么--啊…” 一个耳光突地掴在她脸上,吓得她尖嚷起来。 “你居然对我女儿胡说八道?”连凯阴鸷着双眼,“花芸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和宛儿心里都有数,从今天起你给我滚离连府,永远不要踏进我的地方一步!” “凯--” 春雪儿大吃一惊。 “滚!” “好,你那么无情,那我也不用再对你虚与委蛇了,我就不信我会找不到别的男人!”她突然又转向宛儿,“你这个小克星,当初不就是因为生你,你那个短命的娘才一命归阴的吗?” “我…” 宛儿顿时变了脸色。 “哈,你娘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以前我就担心被你给克死,才不敢要你爹娶我。”春雪儿疯狂地大笑。 “你说够了没?要不要我再送你一拳?”连凯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往后一推,“再不走,小心我让你好看!” “好,我就看你和那个妖精会有什么样的好结果!”春雪儿大声咆哮了几句,便快步走出大厅。 “爹…真是我害死娘的吗?”宛儿抚着胸口,觉得好疼…好疼…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连凯见她脸色陡变苍白,紧张地问道:“宛儿,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爹…”她呼吸争促,“我好想…好想再见芸姨一面…” “好,我这就抱你去找你芸姨,你一定要熬过啊!”说着,连凯便将她抱起,直往外奔去。 虽不知她住在哪儿,但他相信,有法力的她应该能知道他们在找她吧! 她一定能感应到的… ※※※※ “花芸,你怎么了?” 灵幻居里的人全围在一块儿吃饭,却见花芸突然震了下,再也不说话,让坐在她身侧的于荞飞纳闷不已。 “我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连凯他们出事了?”她心急如焚,连坐也坐不住了。 “你也真是的,那种男人你还挂在心上做什么?”绘漓摇摇头,忍不住想念她几句。 “我也知道,可他真的有事,绝不是我多心。”她放下筷子,走到一旁端坐着,手比莲花指,开始凝神细听-- 远方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而且愈来愈近… 天啊?究竟是谁?是谁在喊她? 那感觉…像是她的“季哥哥”,可…他会来这里吗? “不行,你们慢用,我出去看看。” 她慌慌忙忙地就要走到屋外,却被仇瑚给阻止了,“等等,你要去哪儿?不准去!” “仇瑚哥!”她惊愕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谁在找你,所以不许你去。”仇瑚的道行是他们之中最高的,自然有办法查出那人是谁? “告诉我,是谁?”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 “不让你去,又怎会告诉你。” “你怎可以--”花芸一跺脚,“不管如何,你愈是阻止,我就愈想去看看,你如果不让,我…我会与你动手。” “花芸!” 他深抽了口气。 “仇瑚,就让她去吧!你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辈子的。”秦未央上前拉住仇瑚,随即对花芸使个眼色。 花芸对秦未央点点头,便闪过仇瑚冲出灵幻居。 到了外头,她凭感觉往前走,约莫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她居然看见连凯抱着宛儿在前面狂奔着。 “连凯!” 她上前喊了声。 “芸芸,”连凯定在原地望着她。隔了数日,为何心底的悸动还是那么深?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抱着宛儿呢?”挥去他在她心中所造成的伤害,她快步走向他。 “宛儿的病又发了!”他深吁了口气,“刚刚抱她去给大夫诊治,大夫居然说她时间有限,而她要见你。” “什么?”花芸震惊不已,“那你是怎么找来这儿的?” “我也没了主张,在乱无思绪下,只好凭着感觉乱走了。”他深深地注视着她。 “来,让我看看她。” 差点又被他那火热的眼曈与沉重的男性气息融化,花芸赶紧低头看向闭眼沉睡的宛儿。 执起她的小手轻按脉搏,花芸的眉头渐渐轻蹙起来。 “怎么搞的?她的病情不该恶化得那么快呀!”她错愕地抬起脸。 “还不是春雪儿,她说话刺激了宛儿。”他重重地闭上眼,后悔当初没将春雪儿的性情摸清楚,还将她接进府害了宛儿。 “她说了什么?” 花芸震愕地问。 “她说…她说宛儿是克死她母亲的凶手。”连凯目光一紧,气得浑身一阵冷颤。 “春雪儿怎么可以这样!”花芸看宛儿脸上血色全失,于是又道:“走,跟我回去,我们会想办法救她。” “你们?” “对,我们全都不是人,但都是善类,你…怕吗?”她凝眸望着他。 “芸芸…”他想道歉,想告诉她他这阵子的思念,可见她冷涩的表情,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敛下眼,转身往前直走,而连凯只能低着头,对着紧闭双眸的宛儿问道:“你说,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跟着花芸走了一段路,连凯看见前方有个隐密的山洞,进去后才发现里头还真是别有洞天。 清澈见底的浅蓝色胡泊,周围植满了柳树,正在蔼蔼春风中吐露出新芽,而高大的默树在风中摇曳着,还洒了一地默叶。 走到默树后方,连凯便看见刻着“灵幻居”三个大字的匾额,高挂在一间别院的大门口。 别院使用疏落的竹篱围出一个大院子,竹篱上爬满了各色铜铃花,而里头传来阵阵古琴声。 走进居里,连凯便看见一个长相斯文、身材颀长的男人手拿一把琴,正在院中的一角弹奏着-- 琴音飞扬,像狂奔不止的流泉湍急地越过山涧、穿过密林,最后淌过平缓的河床,缓缓流动…时而豪情万丈、时而轻快婉转… 直到琴音突止,秦未央才抬起头,“芸,这位是…” “他就是连凯。” 花芸面无表情地望着连凯,“他是我二哥秦未央,他是‘琴魔’。” 她等着他脸上出现害怕的神情,可意外的是他脸上非但不见惊愕,反而对秦未央颔首道:“秦公子你好。” “你女儿救不回来了,你不用再动我们花芸的脑筋了。”远远一望,他便能感觉宛儿气息愈趋虚弱、凌乱。 连凯心口重重一震,“真的没救了吗?” “未央哥,我不准你这么说,我一定会救好宛儿的。”回身向连凯抱过宛儿,“走,跟我到我房里。” “花芸--”秦未央扬声喊道,可她却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进。 这时,秦未央不禁想,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出去见他了。 老天!就救救她,救救她的感情吧! ※※※※ 将宛儿放在床上,连凯见她气息已缓,忍不住着急地问:“宛儿当真没救了吗?” “不,我一定会尽力救她。”花芸从她房里的药柜中翻出各式药材,甚至连最珍贵的天山灵芝也派上了用场。 “你是不是也认为…很难了?”他倒退了一步,即便已有心理准备,却仍无法接受宛儿将离开他的事实。 “是很难,但我不会放弃。”边说边将灵芝磨成粉,她眼底专注的神情让他动容。 “我来。”拿过她手中的钵,他帮她做着磨粉的工作。 “宛儿得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如果…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先回去,等宛儿伤好了,我就会将她送回去给你。”花芸面无表情地说,好假装自己心灵的平静。 可实际上平静了吗?不,只是更为波涛汹涌。 “芸芸,”他一把攫住她的肩,“你看我曾几何时表现出害怕的模样?我不怕你,当然也不会怕你的朋友,当初生气,只是气你的欺瞒,你懂不懂?” “我…我不是蓄意的,若我说了,你会信吗?”她哽了声,全身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是不信。”阒沉的眼闪出一丝热焰。 “所以我能说吗?”连凯眼底射出一道激烈的神采。 “别再说这些了,快看看宛儿的病情要紧。”花芸逃避他的问题,拿过灵芝粉便要喂宛儿服下。 可东西一下肚。宛儿却立刻吐了出来,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呕出了血,苍白的脸陡变潮红,可突地又静止不动。 “宛儿--”连凯的脸色大变。 “不妙!”再把了下她的脉,花芸的泪水也跟着狂流而下。 “怎么了?”他紧张地扳过花芸的肩。 “没救了…她的心跳没了…”她嗓音破碎地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蓦然张大眼,“我有办法了,一定可以救回宛儿。” “什么办法?”连凯急躁地问。 花芸没再回答他的话,只见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过了不久,她的头顶上慢慢升起一片花瓣… “这不是你的元神吗?你要做什么?”连凯仿似已有了某种预感,震惊地望着她。 “我只是个妖,活着也没用,不如救宛儿,她是那么可爱,一定可以替我好好活下…” “花芸你…不--” 连凯想阻止却已经太迟,花芸已将元神花瓣击入宛奇#書*網收集整理儿印堂之中。 第17章 他紧紧抱住她,双眼沁出热雾,“傻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爱宛儿,更爱你,所以不舍得看你伤心难过,所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宛儿的命,更想要向你证明,妖灵也是有善类的。” 短短数天,她的元神已两度离身,况且刚才他为了将自己的元神打入宛儿体内,几乎用尽她仅存的力量。 “不!你不能丢下我,失去宛儿我会伤心难过,失去你我更会痛不欲生,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跟你一道。”他的语气好沉重。 “不可以…你有宛儿要照顾,她还那么小…再说,就如你所言,我即便不消失,你我也不可能在一块儿。”他抚着胸口不停喘息,最后的精力也将耗弱。 “芸芸--不--你不能死…你不能离开我--”连凯见状放声大吼,这叫唤声可是将灵幻居里其他的伙伴都引来了。 大伙儿全冲进花芸的房里,见她被连凯紧紧搂住,脸色已趋苍白,似乎已能猜着她做了什么傻事。 “把她交给我。”仇瑚立即冲向前,打算抱住花芸。 “不…我不放,我要和她永远在一块。”连凯目光如炬,直瞪着要和他抢花芸的仇瑚。 “你若不把她交给我,她可是当真没救了。”他语气急促地对连凯说。 “这么说你有办法救她了?” “我们也只有试试了。”抢过花芸的身子,仇瑚便将她送进于荞飞房里。 连凯正准备跟上,却是被秦未央阻止了,“好好照顾你女儿吧!她的情况如果好转,我会通知你的。” “等等,那如果情况不好呢?”连凯喊住他。 “那你最好赶紧滚开这儿,别让我们看了恨你。”撂下这句话,秦未央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大伙儿都走了以后,连凯愈想愈急,愈想愈闷,用力的一拳击向墙面,满心的悔恨却无处发泄。 他想见芸芸!无论她肯不肯原谅他,他也要当着她的面忏悔,亲口告诉她他有多重视她,多爱她… 第十章 可惜,不管仇瑚怎么运气,如何用药,花芸仍是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般躺在那儿动也不动。而其他人全都聚在一旁,紧张地望着仇瑚为她所施行的每一种急救方式。 “仇瑚哥,花芸到底有没有救呀?”于荞飞看花芸的脸色始终没有改变,而仇瑚也用尽了各种方法,看来情况可能不妙。 于荞飞掩面痛苦,伤心欲绝的模样立刻引来其他人的感伤,大家也都因此湿濡了眼角。 “我看,还是去把连凯叫来吧!”仇瑚站了起来,满怀沉痛地走向窗边,神情里尽是无奈。 既然花芸最惦记的人就是连凯,他又怎能在她最后的时刻不成全她的心愿? “仇瑚哥!”绘漓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震惊,“别那么早放弃嘛!我求求你再试试,你可是我们里面办法最多,道行最深,又对医术有研究的人,要是你说没办法,那花芸还有救吗?”说着,她便冲向仇瑚,抓着他的手臂拼命摇动着。 “绘漓,你冷静点,如果真有办法,仇瑚早就救她了,你就算是再吼再叫,也唤不回花芸的生命啊!”她的丈夫都朋岚岳,立刻抓住了她。 “还不快步去叫连凯!到时候可会害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办法见。”仇瑚沉声一吼。 于荞飞这才旋身飞奔出去,她的泪水不停地流着,直冲到了花芸的房间,看着忧心如焚的连凯时,她已抽噎得没办法说话了。 当连凯瞧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却已能猜着了大半。 “是不是花芸她--花芸她--” “你快过去看她,否则就快没机会了。”于荞飞拉着他就往外冲。 一路上连凯的神情紧绷,一股莫名的心痛侵蚀着他的心,但他仍强制着自己冷静,跟着于荞飞去见花芸。 当一进入屋内,便发现里面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男人的脸上全是僵硬的线条。女人的脸上则沾满了泪水。 他的心不禁开始慌了,但他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强忍住沉重的心痛,望着床上那病恹恹的人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你这女人,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死、不能离开我,你怎么不听话?”他举起她的手抵在额上,男儿泪再也止不住地淌落。 这时绘漓便朝大伙儿使个眼色,于是他们全数退下,好留给他们两个有情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芸芸,我说过你要是丢下我,我就会跟你去,难道你不相信我会说到做到?”他眼底满是坚决的神情,握着花芸的掌力愈来愈重,恨不得能捏融了她,将她深深地嵌入心坎。 “你说宛儿需要照顾,但我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她真能醒来,我想林管家也会替我好好照料她…”他伤心欲绝地抱着她,“醒醒…你醒醒呀!” 可等了好久好久,只见她脸色愈来愈苍白,除此之外,连一点转醒的迹象也没有。 “你真的要舍我而去?”他嘶哑的嗓音问,“好…那我也不再等了。” 他眼尾一闪,便看见圆几上一个女红蓝内有把小剪,于是将它取了来。 “芸芸,为了向你道歉,更为了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我决定跟你去,你千万得等着我…可别让我找不着你啊!”当他眼角的泪滴落的同时,他已高举小剪,用力往自己的心窝刺下-- 鲜血突地喷出,渲染了花芸的身上、脸上。 连凯抢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轻轻拨开她的发,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微笑着,“我就要来了,你一定要等我…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季哥哥,我也要向你证明我比他…更爱你…” 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他便趴覆在她身上,心口淌下的血印上她的心口,透过肌肤、透过衣物,缓缓地注入花芸的心窝… ※※※※ “季哥哥…纸鸢飞得好高啊!那个是你的,那个是我的…”小芸芸兴奋地指着天空,而季孟赫一手操纵两只纸鸢,还低头对着她微笑。 “芸芸乖,快去将那件小披风披着,刮大风了。”他温柔备至地说。 “我不冷,我喜欢看季哥哥放纸鸢。”她张着小嘴,笑得眼睛眯成弯月。 季孟赫就在这一瞬间看傻了,手上的纸鸢因而飞掉了一只! “季哥哥,我的纸鸢…我的纸鸢…”小芸芸放声大叫,看着它再也不回头地飘远了,泪水也不禁落了下来。 “不哭、不哭,芸芸的纸鸢没了,季哥哥的给你好吗?”他赶紧蹲下来,将手中的另一只线团交到她手上,“是季哥哥笨,你就原谅我吧!” “芸芸不怪季哥哥。”她抹了抹泪,“我更喜欢季哥哥亲手做给我的纸鸢。” 看着她睁着一双圆亮的眼,充满祈求地望着他的神情,他笑着摸摸她那张红苹果似的脸庞,“好,季哥哥答应你,一定做一个最漂亮的纸鸢给你。” “真的?季哥哥最好了。”她开心地直鼓掌,“那我要花蝴蝶的,嗯…还有瓢虫的。” 兴奋之际,她一个不留神,手中的棉线居然离了手,只见纸鸢往高处直窜,这可吓得芸芸又哭了。 “回来…我的纸鸢…”她拼命跑、拼命追,季孟赫眼看不对劲,便跟在她身后追着她,可芸芸竟然愈跑愈快,快得竟让他跟不上了-- “芸芸…慢点儿跑,等等我…”他举起手大喊道。 可她却加快了速度,甚至与她的距离愈拉愈远,那种感觉好像他就快要失去她了! “不要…芸云,别追了,季哥哥答应做好多好多纸鸢给你,你要几个就做几个,你别再追了--啊…小心前面!”他一声惊喊,因为他瞧见芸芸前方不远处有个深不见底的崖谷! “回来!芸芸,不要--不要--啊…” 连凯猛地坐直身子,心口直狂跃着,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这种梦,而且这印象是那么的真实,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 莫非…他真是芸芸口中的季哥哥,若不是,他又怎会想起这段童年过往?更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影像也渐渐袭上脑海,慢慢地…那段属于芸芸和季哥哥的故事他全想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他和她原来真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可恶的是他居然忘了,他居然什么也不记得,还用不屑的口气耻笑她! 对了,芸芸呢? 印象中,她救了宛儿,反害得自己性命垂危,可…他不是刺了心窝要与她一块儿死吗?怎么还好好活着? 他赶紧撕开上衣一瞧,这下更让他看傻了眼-- 他的胸前完好如初,连一点儿刀疤的痕迹也没有!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有人在戏弄他吧! 对,这灵幻居的人每个都有法术,说不定是他们救了他,又在他身上施了法,才成了现在的状况。 可芸芸呢?她在哪儿?就算是救不回来,也得让他见她最后一面,他要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季哥哥啊! 爬起身子,他步出这间陌生的房间,来到当初花芸所躺着的屋内,可里头却空无一人! “芸芸…芸芸…”他拉高嗓音唤着她的名字,却全然没有半点儿响应,就连其他人的踪影也没看见! 那宛儿呢?她应该还在吧?不知她现在病况如何了? 连凯赶紧转身往宛儿的房间跑,可屋内一样是不见半个人影。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的人全去哪儿了? “芸阿姨--纸鸢飞得好高,快点儿--”突然,他听见宛儿叫嚷的嗓音远远地传了过了。 第18章 他快步朝那儿走去,却发现与宛儿在一块儿开怀大笑的就是花芸。他错愕得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爹!”宛儿一看见他,便朝他跑了过来,“爹--您好会睡喔!一睡就睡了五天,叫都叫不醒。” “什么?我睡了五天!”他难以置信地瞠大眼,直望向还在放着纸鸢,开心雀跃的花芸。 “对呀!我们等了好久,等得都烦了,所以出来放纸鸢解闷。”宛儿笑眯了眼,那笑容就像是蜜糖罐子被掀开了,四周弥漫着甜甜的味道似的。 “你们等得…烦了…” 这是什么话?他们非但不为他的昏迷不醒而紧张,甚至还在这儿玩得那么开心,这…这算什么呀? 他气不过得走向花芸,“芸芸、芸芸…” 可花芸却不理会他,依然故我地在那儿放着纸鸢,还装作没听见似的连甩都不甩他。 “芸芸!”他用力转过她的身躯,狠狠地望着她,“你为什么不说话?又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花芸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人家又没欠你什么?何必那么凶呢?宛儿,我们到那边去玩。”她转身喊着宛儿。 “宛儿,你自己去玩,如果你希望芸阿姨能当你娘,就别来捣蛋。”他对着宛儿沉声道。 这句话的确深具威胁,宛儿闻言立刻笑开了嘴,她对连凯说:“那您别让我失望喔!”对花芸耸肩一笑,宛儿便往回跑了。 “喂…宛儿…” 连凯强制性地将她拉到一边的树荫下,“你真的就那么无情,你知不知道你病时我有多担心?” “我病了?”她疑惑地锁起眉头。 “是啊!宛儿病重,你为了救她,将元神给了她啊!”他迎视着她质疑的眼光。 “你胡说什么?宛儿好好的,哪儿病了?”她用力推开她,“你这做爹的居然说这种话触自己女儿的霉头!” “你…你说什么?”他往后移了一步,“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只记得你狠心地把我赶走,还对我说出那么可恶的话。算了,我也想通了,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敛下眼,花芸紧闭的双唇轻轻一撇,强挤出一抹无所谓的表情。 如今,连凯才终于发觉,他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她全忘了! 是因为死而复生的关系吗?不过,还有其他人可以替他做证。 “对了,仇瑚、秦未央他们呢?” “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出去旅游了…咦?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花芸对他的话愈来愈存疑。 完了!他已不知该如何解释那天发生的事了。 他昏迷了五天,那就表示五天前他们明明还在这儿的,怎么可能在半个月前就出外旅游? “我…”他该怎么解释呢? “不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花芸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叫住,“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宛儿是怎么来这里的?” “那天下雨,我听见外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出外一看,才知道你和宛儿就站在外头淋雨,一见了我你就昏了过去。”花芸好奇地打量着他,“难道你真被雨给淋昏了头,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了?” 他闭上眼细想。该死!究竟是谁忘了一切? “你才刚醒,就该好好躺着,不该出来吹风的。饿了吧?我去弄点儿东西给你吃。”就算再恨他的无情,却依然无法对他视若无睹。 “芸芸。”他又唤了她一声。 可她并没有理会他,依然踩着急急的步子离开了。 连凯心头五味杂陈,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离谱的事,可问题是,他该拿什么来让她原谅自己呢? ※※※※ 一转眼又是好些天过去了。连凯非但没走,还像在这儿落地生根了般,把他在连府的公事全搬来这儿处理,这情况真是让花芸不知该说什么好。 更气人的是,他就在她房里住下,害她得到于荞飞房里睡,可想想他们就快回来了,她总不能一辈子跟荞飞挤一张床吧! “喂!看样子,你是吃定我了?”花芸来到自己房间,又发现他正在她案上检视账务,于是噘起小嘴,双手叉腰地对他吼道。 “我住下又有什么关系?”他对她眨眨眼,这小女人的怒火他可没放在心上。 “话不能这么说,人妖殊途,本就不该在一块儿,难道你不怕被我给影响了?”她顺着他曾说过的话说。 “你还是记恨对不对?”连凯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他走向她,“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做得到。” “我从没恨过你,你别胡思乱想,要不早就撵你出去了。”望着他的英挺面容,花芸仍然会心生蠢动。 其实他说的没错,人妖交合对他的身体会产生极大的伤害,可他是男人又不能不做精力的发泄,可要她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她办不到! “我明白,因为你对我仍有情。”他轻浅一笑。 “我…”她对他的情又怎是三言两语可交代的?可又怕说了,他就更不会离开。 “怎么?你无法否认了吧?”他肆笑了声。 “才不,我…我喜欢的是季哥哥,不是你。”说出这句话,她心底直跳着不停,真怕又因此激怒了他,再次说出让她扯心撕肺的话。 “你很爱他?” “当然。”她翘起嘴角,用力地往旁一噘。 “如果你永远找不到他呢?”眯起眼,他语气浅淡地问。 “那就算了。”她深吸了口气,“一直以来,我从没想过我与他之间的差异,总以为找到他就能与他厮守一辈子,是你的一句话敲醒了我。” “芸芸,你别听我胡说八道。”他用力攀住她的细肩,脸孔有着强烈的紧绷。 “你不是胡说八道,我们妖灵与人类谛结就是犯了天规,不但我们将受罚,你也会折寿的。”说到这儿,她已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别哭了,芸芸。”见到她的泪,他的心不禁狠狠一揪。 “我才没哭。”她用力抹去泪水,“我希望你能快点儿离开这儿,明天一早就带着宛儿走吧!” “如果我偏不走呢?”连凯压低嗓音问。 “你…你无赖!” 要他走,她已经非常难过了,他竟然还要惹她掉泪! “我就是无赖,就算要死我也不怕,反正你我本是一体,上天在八百年前分开了我们,现在我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们。”他笑着睥睨着她,“愿不愿意陪我一块儿冒险?” 犹豫了会儿,她摇摇头,“你可曾想过,若得罪了天帝,被惩以永不得相见的罪行,那我又怎么受得了?” “天帝不会那么狠,也没道理这么做!”他激狂地喊道。 “你对天庭之事不了解,天规不得冒犯呀!”她强忍住满腹心酸,“回去吧!关于宛儿,我会向她解释的。” 才转身,她却听见他在她身后喊道:“芸芸不哭…纸鸢飞了没关系,你要多少,季哥哥就做多少!” 花芸愣住了,久久不敢有任何动作,可她心头直跳着,身子也不断发出颤抖。 “是要花蝴蝶的还是瓢虫的?”他哽着声音,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悸动,眼底已酝酿出丝丝的浓热。 “你…你想起来了?”花芸回头看着他,泪水已然溃堤,她狠狠地扑进他的怀中,“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好开心。”她已兴奋得语不成句。 “芸芸,对不起,让你苦等那么多年,是我差劲,不但认不出你,还忘了你我过去的一切。”他将她搂得又紧又牢。 “所以,我的感觉没错,在我心底,你就是我的季哥哥,尽管那位季公子与你同名同姓,我仍无发对他产生一点点的心动。”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又爱乱吃飞醋,真是委屈你了。”他潮湿温热的双唇缓缓吻上她的檀口。 爱恋的滋味缓缓袭上彼此心间,甜腻的火舌交叠缠绵着;花芸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他的后脑,将自己的唇递得更深,让他完全的占有,直到天色渐暗,他们才在这绵长的吻中分开。 “今后你我不再分开,我们一块生活好吗?”连凯暗哑地要求。 花芸却猛然推开他,“不--” “我是你的季哥哥,只想守着你、保护你。”他心口一揪。 “你要我说多少次?这不但是天帝不准许,你我也不是同类,我是灵妖,你不能太接近我。”花芸伤感地说着,“不过,我一样会永远惦记着你,不会忘了你。”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会不会伤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牺牲都可以,你不用顾虑我。”连凯火热的眸直接望进她泫然欲泣的瞳心深处。 “别这样。”她苦恼地抱着脑袋。 “好,既然你要我走,那就再与我温存一次。好吗?”他不再逼迫她,只做出最后的要求。 “这…”她掩下脸,“我说了阴阳交合,会让你--” “我不在乎。”连凯紧紧抱住她,并将她送上床,“过了今晚,我马上就走。” 花芸闭上眼,让他为她褪下衣服,爱抚她娇娆柔嫩的身子… ※※※※ “芸芸,”连凯轻抚她的发,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对不起,我得带你走,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么做。” 刚刚他从花芸房里找着了一味迷魂散搁在她的茶水里,趁两人欢爱过后,他趁她疲累将睡之际唤醒她喝下,果真,那杯茶水让她慢慢地熟睡了。 他抱起她直往外走,“我带你回连府,晚点儿我再请林管家来带宛儿。 第19章 从今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块儿。” 连凯心口温热着,虽是使了计,但只要能将她押在身边,即便是被她恼、让她怒,他也心甘情愿。 走出灵幻居,好巧不巧的,居然看见仇瑚一行人从前方走了过来。 他们面带微笑,仿似已在这儿等他多时。 “你们…”连凯提防地后退了几步。 “谁准你带她走的?”仇瑚开了口。 “她本来就是我的,而且也是我的人,我有权利带走她。”对于眼前这几个似魔又似人的男女,连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但就算再无措,他也不会放花芸离开自己。 “你问过她愿意吗?” 仇瑚看着被迷昏的花芸,眼眸瞬眯,随后伸手朝她一指,她便缓缓张开了眼。 当她意识到当下的处境,立刻挣扎地下了地。 “老天,我怎么了?”看见仇瑚带笑地望着她,她更诧异了,“仇瑚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我怎么会在这儿?” “芸芸,对不起,我想带你走,所以对你下了药。”连凯只好开口道歉,“但不论你愿不愿意,我还是要带你走。” “什么?你动我房间里的药?”花芸蹙起眉。 他沉重地点点头。 “我说花芸,你愿意跟着他吗?”秦未央上前问道。 “我…我想,可是不能。”她悲哀地垂下小脑袋。 “如果可以呢?”秦未央扬起眉。 “那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呀!”花芸忽然感到疑惑,“我是不可能离开的,天帝绝不会任我嫁给一个人类,你为何这么问?” 秦未央对仇瑚笑了笑,“我看这样的考验可以了,也算是替花芸整了这个小子。算他有良心,愿意和花芸一块儿死,真情又一次感动了天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倒是连凯为之激动,“你们知道…你们知道那件事吧?” “对,我们不但知道,而且花芸的暂时失忆也是我们动的手脚,为的就是惩罚你之前对她的伤害和折磨。”仇瑚走向花芸,“把眼睛闭上。” 花芸听话地闭上眼,仇瑚便在她额心一点,她顿时轻摇了下,眼前霍然一片明朗。 她蓦然张大眼,转身望着连凯,“我想起来了…是你…你在我面前剖心告白,因而救了我!” “芸芸!”连凯握住她的手,“请你答应,跟着我好吗?” “可是…” “放心吧!天帝已答应芸芸与你共结连理,不过,你得像岚岳一样,经常带着老婆回来灵幻居喔!”绘漓拉着岚岳,两人情深意浓地对望了眼。 “这是当然。”连凯兴高采烈地大笑。 “为了庆祝你们大团圆,我们今天狂欢一日如何?”玥儿建议道。 “行,我举双手赞成。”于荞飞开心地拍着手。 “好,那就回去吧!” 于是,仇瑚一行人率先走在前面,连凯则握住花芸的手尾随在后。 两人相偎相依的身影迤东而行,是如此缠绵多情、刻骨铭心…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