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1 第 1 章 “回来了？”逸妍微笑着接过高凡的公文包。 “是。”那语气中满是疲惫。最近几天回来时他总是看上去特别累。 “洗洗手过来吃饭吧。马上就好！”逸妍帮他把外套挂好，转身进了厨房。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高凡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冲厨房里喊。 逸妍端着最后一道汤笑吟吟地走出来。“没什么。累了一天，先吃饭吧。” “最近工作很忙吗？每天都搞这么疲惫。” 高凡的反应显然慢了一拍，“嗯？对。忙——忙——” 气氛有点沉闷。逸妍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是不是再等等？她有些犹豫了。最近他大概太忙了。 “逸妍，我有话要对你说。”高凡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了筷子。 “其实，我，我也有话想要跟你说。”逸妍笑着抬起头。 “那你先说。” “你先说吧。我的不是什么大事。”逸妍压着心里的喜悦。 高凡顿了一下，低下头说，“我们离婚吧。” 逸妍的身体颤了一下，在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但她很快恢复了正常。高凡不敢看她，头看向一边。逸妍的眼睛里升起一阵雾气。她使劲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经平静如一潭湖水，看不见底了。“好！” 高凡猛地扭过头，直直地看着她。这次逸妍把头别向一边了。高凡只看到她那美好的侧脸。对，他一直最喜欢看她的侧脸。特别是当柔和的光打在脸上时，那上面写满温馨。他怔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不问原因吗？” “有必要吗？”逸妍撇过头，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吃饭吧。”说完逸妍低头闷闷地吃饭。 “她叫张晓烟。” “嗯。” “她怀孕了。” 听到这里，逸妍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非常响亮，吓了他一跳。“嗯。” “我想——” “她是做什么的？”逸妍又努力闭了闭眼睛，缓缓地问。 “原来是个幼儿园教师，现在辞了。” “几个月了？” “四个。” “她住哪儿？” “我，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逸妍脸上掠过一丝惨白的笑。“她来过家里吗？你们有没有在卧室——” 高凡低下了头。 逸妍的笑更苦涩了，她站了起来。“我去洗碗。”高凡抓住她的手，话还没出口，手就被逸妍甩开了。她的身体在颤抖。 “你去哪儿？已经这么晚了。”高凡从吃完饭就一直坐在餐厅那个座位上，烟吸了一根又一根。 “我出去住两天。三天后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说这些话时她并没有看他，说完她就拎着包急急出了门。 2 第 2 章 时值十月，天气已经转凉。出门的一刹那，逸妍感觉手脚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她的泪水随着关门声大滴大滴地滚落。她不去擦，任由它们滴落。不断掉落的树叶告知人们寒冷的消息，她缩缩脖子，感觉嘴角都在颤抖。走到离家远远的一个僻静处，她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高凡，你曾经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高凡，你曾说你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高凡，你曾说过要陪我到老。高凡，你曾说过……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哭够了，她慢慢抬起了头。眼前正站着一只黑色的猫。那双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只看到她内心深处。逸妍曾经很害怕看猫的眼睛，因为她觉得里面满是哀怨与惆怅。但现在，她却一下子喜欢上了那幽幽的绿色。愣愣坐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一丝恶心。她迅速起身，跑到垃圾桶那边干呕起来。那滋味好难受。一丝绝望再次拢上心头。于是汗水和着泪水再次滚落。 不能回妈妈那里，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唐岚、李嘉那里她也不想去。现在她谁也不想见。一个人寥落地走在街上，她感到一丝凄凉。那凄凉的感觉就像刚才那猫的眼睛，让人内心颤抖。 “逸妍？！”一辆车停在了她身边。她没听到，继续沉浸在那悲伤里。她承认，自己快要被击碎了。 “逸妍！”那车跟着他缓慢地行进，“逸妍！” 这次她终于被喊醒了。“韩总。”她愣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笑，“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了朋友那儿一趟。你，怎么了？”他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和手中的旅行包。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一个人走在郊外的路上？他眼里的卫逸妍是个谁都打不垮的女强人，做事风风火火，赢要赢得漂亮，输也要输得有尊严。可现在她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他的看法。他突然发觉得眼前这个人也有小女人的一面而已，有血有肉，会哭会笑。 “跟先生吵架了？” 逸妍摇摇头。她从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扯在一起，也从不跟同事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她在寻找一种平衡。 “想一个人呆着，还是要个人陪？”韩昊停了车。 “这附近有冰淇淋店吗？”逸妍放眼看看四周。这里是郊外，哪有一家店？她不知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上车！” “天冷了，少吃些吧。”韩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逸妍。在一个个冰淇淋相继倒下之后，她的表情渐渐有了温度。 “我不怕冷。”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听。说完才想起面前的人，她笑笑，那笑比刚才红润了些，“我喜欢冰淇淋。每次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想吃，而且吃完我就会感觉好很多。” “那你今天肯定很不开心吧？”韩昊扫扫桌上成堆的空盒。 逸妍笑笑，没回答他的问题。“韩总前几天跟我提的事情还算数吗？” “什么？”韩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外调的事？你不是已经拒绝了？” “还算数吗？”逸妍执拗地问。 “你真的没问题吗？我倒是还没来得及找其他人。” “一个月。”逸妍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个月后我可以到岗。” 说起外调这件事。逸妍还觉得有些对不起韩昊。从总部总经理助理调至分部做副总，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可硬让她给冷冷地拒绝了。人家本也是一片好意。 “你不是说你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没了。”说着逸妍感觉泪水又涌上来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在床上躺了一天，她有了些精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约了唐岚她们。 “离婚？”唐岚把刚喝到嘴里的酒全吐了出来，“你傻啦？放着又帅又有钱的老公不要你要离婚？给个理由先？” “他提出的。”逸妍叹口气。 “他傻啦？放着又好看又贤惠又能干的老婆不要他要离婚？给个理由先？” “那个人，怀孕了。”逸妍费力说完这句话，手开始颤抖。唐岚握住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想哭就哭吧。” “哭过了。”逸妍擦擦就要滑落下来的泪，摇摇头说，“以后不哭了。” 她们心疼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李嘉递给她一杯酒，“那就醉了吧。” 逸妍接过来，刚喝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全吐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干呕。李嘉一边慌忙顺着她的背，一边递过来一杯水。逸妍轻轻推开了，不断的干呕惹得她又流了一通眼泪。 “逸妍，你，你是不是怀，怀孕了？”唐岚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结婚五年一直没要孩子，偏偏现在……她的眼睛也蒙上一层泪。 干呕过后，她端起了刚才那杯水送进嘴里。 “几个月了？” “不知道，我前两天才感觉到。做了测试，是阳性。” “你不能跟他离婚！”唐岚气得柳眉倒竖，“你跟他结婚那会儿他有什么啊？你心甘情愿地跟他过苦日子，现在他发达了就要抛妻？不行！不带这么待人的！” “就是。逸妍，咱坚决不跟他离。那女人有孩子，咱还有呢？看他怎么说？他敢不负责任，我们告他去！我让大伟当你代理律师。”李嘉连丈夫都搬出来了。 “我可以养活自己，那个人连工作都没了。何况，他有今天不容易。”说着逸妍又哽咽起来。五年里，她看到了他的拼命和艰辛。不论寒暑，没日没夜泡在各种各样的图表里，参加各种会议。为了拿到一个项目，陪客户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哪怕有一点点私心，你就不会生活得这么累。你怎么就凡事都放得下、想得开呢？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失去的东西抓着不放又如何？毁掉它又如何？与其每日勾心斗角生活得痛苦不堪，还不如就此放手！“打掉。”逸妍淡淡地说。 本来就是想劝她打掉孩子。逸妍毕竟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拖着个孩子毕竟不是办法。可当她那么坚决地说出“打掉”两个字时，李嘉、唐岚的心还是一颤。“真的要打掉？”“逸妍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 “我是在他外遇之后怀孕的，还是在那张被他们弄脏了的床上。”说着逸妍的泪水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她浑身都在颤抖，“我怎么能要？怎么能要？”说着掩面大哭。 李嘉、唐岚也一个个哭得跟泪人似的。 3 第 3 章 “离婚？”宋少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高凡，“你有病啊？好好的离什么婚？” 高凡只一杯一杯地灌酒，不说一句话。 “兄弟，虽说‘男人总看着别人的老婆好’这句话是没错，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光我觉得你老婆好，就是我家那口子也一直夸你老婆好。你怎么就舍得离婚呢？”简易边说边摇头。 “我有外遇了，还怀了孩子。”高凡淡淡地说。 “我靠！”宋少军闻言便跳了起来，“哥们你够狠哪！” “那人比逸妍漂亮，比她能干，还是比她更理解你？”简易也瞪大了眼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按简易的话讲“三个人熟得化成灰都认识彼此”，怎么就没看出高凡会外遇呢？其实，三个人私下也是排过外遇排行榜的，可是高凡可不但没排在前面，可是连榜都没上的啊！虽说他长得是到处惹女孩子尖叫，但他不是那样子的人哪，更何况家里还守着个十佳老婆。人生啊！世事难料啊！ 高凡不断摇头。 “我说，你摇个屁头啊？既然那人哪一点都比不上逸妍，那你是哪根脑神经搭错了要外遇啊？我靠！居然还搞到离婚？”宋少军气得大跳，指着高凡便骂起来。旁边的人都侧目看着这边，以为他喝醉了再发疯。“看个屁啊！大爷我气着呢？都统统给大爷我转过脸去！”这下别人更确信他是疯了。 要说宋少军为什么这么气，那是有原因的。大学时他跟逸妍一个班，一进校就看上她了。可是逸妍对谁都是冷冷的，他一直没敢出手。坏就坏在那次脑子进了水，非要拉着高凡去看美女，本想很负责任地告诉自家哥们“我要追她”，可听到的确是这样的话。“少军，我要定了这个人。”这句话差点没把他给噎死。怪就怪在自己多考虑了那么一点点，晕着脑袋松了手，还颠儿颠儿地跑去给人家当伴郎。本来以为高凡会让她幸福，可谁知—— 简易死命把少军拖回座位还是压不住，干脆坐到了他腿上。可是简易的心里也很纳闷：“为什么呀？哥们儿你能讲讲吗？”原以为她们肯定会到白头的。 高凡闷闷地罐了一杯后，闷声说：“有一次我们吵架了——” “为什么呀？” “因为孩子。你知道我妈一直想让我们要个孩子。这件事我也跟她提过好多次。可她总是说再等等。那段时间工作上的事也不太顺，那次她刚说等做完手下的那个项目时，我就火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哪？”宋少军眼都红了，挣扎着要起来，简易死死地坐在他身上，就是不动，“她容易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事业心强的人！肯答应跟你生已经很不错了！项目做完，那不是不远了吗？你小子就等不了那一天两天？” “这我都知道。可是那天我真的很生气，喝了很多酒，然后……” “她缠上你了，还是你自愿要娶她？” 高凡愣了一下，低声说：“她有我的孩子。”脑子里却响着那句话，“如果你不要我，就是把孩子拿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他妈的就知道孩子！”骂完之后少军又想起逸妍。她个性一向要强，受得了这种打击吗？“逸妍现在在哪儿？” 高凡死命拽着自己的头发，叹口气道：“我不知道。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妈，你好点了吗？”看着妈那越发苍白的脸，逸妍忍不住想哭。 “好多了。你怎么晚上才过来？高凡呢？”妈颤巍巍地想要坐起来，逸妍赶紧上前扶她。 “他最近很忙，我自己过来的。在家闷得慌，想你了。”逸妍化了妆才过来的，她不想被妈妈看到那黑眼圈和满脸的疲惫。 “你要是有个孩子，就不闷了。”她叹口气，“真不知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是怎么想的，成天只想着工作，赚钱，买车，买房。要那些有什么用？有个孩子才是正经！你和逸飞要是都有了孩子，妈也不会闲到得流感！” 逸妍心中一酸，不知该说什么。 “姐，老妈又要孙子了吧？”逸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妈，这生孩子和谈恋爱结婚一样，都要看缘分，急是急不来的。您这整天看着我们干着急，不真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吗？” “你就整天会说些歪理！我？太监？我是你妈！”说着便咳嗽起来。逸妍死命瞪了他一眼。逸飞满脸堆笑，赶紧跨上前来，双手作抱拳状，“母后，儿臣错了，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言辞之恳切，真真让人听着舒坦。 “就你鬼！” 刚走到楼下，逸妍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宋少军。“hi,美女！”他总是这么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逸妍笑着走到他身边，“一起走吧。”她大概也猜得到他来的目的。 今夜不是很凉。风是轻的。 “真的要离婚吗？” “嗯。” “不能不离吗？” “嗯。” “他也不是故意有外遇的。”想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笨拙的话。话一出口，少军就直想扇自己的嘴巴子。 “不管故意还是无意，结果还不是一样？你不会要对我说‘他只不过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吧’？既然知道是错还去犯，而且之后还拿着这样的说辞当挡箭牌，不是更显得更无耻吗？”声音虽轻，但那话却足够让那些“犯了错”的男人汗颜。 “你们走到今天不容易，还是再……” “少军，什么也别说了。再说的话，我就不想再见到——”话还未说完，梓茉又感觉到一阵恶心，蹲到地上干呕，少军则慌了神。“怎么了？走，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搀她起来。逸妍推开他，使劲往下压了压，喝了口随身带的水，这才好了些。“没事，只是有点胃疼。今天吃了些凉的东西。” 4 第 4 章 听到开门声，高凡“腾”地站起来向门口跑去。“逸妍！” 两天不见，他似乎颓废了很多，胡子没刮，满身烟、酒味儿。逸妍苦笑一下，脱鞋进了屋。仅仅两天，这里已经不成个样子了：满地烟头、酒瓶，空气里也飘荡着浓浓的烟酒味儿。她忍不住咳嗽了两下，然后不顾高凡注视的目光，走过去开了窗。简单打扫了一下后她才回头看了看还愣在门口的高凡。高凡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逸妍身边，刚伸出手想抱抱她，逸妍躲开了，眉头皱了皱：“不要这样。” “逸妍，我——”他失望地看着据自己于千里之外自己的妻子，不，明天就是前妻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感到一种被刀扎了般的痛。 “我拟了份离婚协议书，看看没问题你就签个名吧。”逸妍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那份协议书。 看着看着，高凡的皱了起来。 离婚协议书 男方与女方于1998年4月认识，于2002年10月3日在a市民政局登记结婚，因性格不合致使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现经夫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一、男女双方自愿离婚。 二、夫妻共同财产的处理： 1存款：双方名下现有银行存款共#元，除结婚买房时女方所出#万元外均归男方。 2房屋：夫妻共同所有的位于xxx的房地产所有权归男方所有。 3其他财产：婚前双方各自的财产归各自所有，男女双方各自的私人生活用品归各自所有，赠送物原物归还（附清单）。 四、债务的处理： 双方确认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共同债务，任何一方如对外负有债务的，由负债方自行承担， 五、其他： 离婚后无论双方生活发生什么变化，均不再有任何关系。 六、违约责任的约定： 任何一方不按本协议约定履行义务的，对方应承担道德上、良心上的责任，经济上的责任视具体情况而定。 七、协议生效时间的约定： 本协议一式三份，自婚姻登记机颁发《离婚证》之日起生效，男、女双方各执一份，婚姻登记机关存档一份。 八、如本协议生效后在执行中发生争议的，双方应协商解决，协商不成，任何一方均可向xxx人民法院起诉。 男方：女方： 签名：签名： 年月日年月日 “为什么你不要求我做补偿？是我对不起你！”高凡颓然地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心里却重得像灌了铅。 “什么补偿？”逸妍淡笑，“我们两人的工资一直是分开存放的，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青春损失费吗？结婚五年乃至我们认识的八年你不跟我一样耗在彼此身上了吗？你不欠我！精神损失费？那是你赔不起、也无法赔的！现在的房子是你买的，我也不会要你一分！” “逸妍——”高凡望着她，虽然近在眼前，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越来越恨自己了。如果逸妍大哭大闹，要求他赔偿，发誓要把他弄到倾家荡产，也许他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她没有。逸妍是不会哭闹的人。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明天我们就能把证办了。” 逸妍收好协议书便起身要走。高凡拽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吃过了。”逸妍没回头，努力想抽出手。高凡的手更用力了，他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以后也许再没机会了。” 他们找了家极安静的中餐馆。 “喝酒吗？”逸妍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这毕竟是她真心爱过，现在还牵挂着的人。 高凡摇摇头，脸上现出些笑容，这是这两天来他第一次笑，“记得你总是告诉我喝酒伤身，让我少喝酒的。” “不是最后一次了吗？以后你记得还是少喝点，还有，烟也少吸点儿吧。”说着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菜。 他摆摆手：“不喝了，喝醉了就看不清楚你了。” 逸妍怔怔地望着他，笑了。这样的话，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吧？ 两人面对面，望着一桌菜，谁也不动筷子。 “这两天你住在哪儿？” “旅馆。” “习惯吗？”他知道她不喜欢住旅馆。 “还好。” “记得上次你说有事要告诉我——”高凡欲言又止。 逸妍愣了一下，努力控制了一下语调，用淡而又淡的语气一笔带过，“一些家常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 “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5 第 5 章 “最好不能。”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本来打算做完那个项目就跟他一起要个孩子的，所以一开始她才拒绝了韩昊的提议。 结婚五年来，逸妍并不是不想要孩子。可是每次想到有了孩子就要放弃很多工作机会，她就有些犹豫。自己的工作刚走上正规、做出点成绩，如果就此放手，她心里实在有些不甘。可是现在的企业哪里会考虑到个人生活问题。你结婚生孩子，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你要长期请假，那就是公司的事了。它不可能空着个位置等你回来。而且有了孩子，她根本无暇再放更多精力在工作上。逸妍想在那之前多做些事。自己辛苦努力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证明自己对别人、对这个社会还有些用处。如果早早的生了孩子，她就只能为家庭努力了。她跟高凡说过这想法，他也非常支持。可是后来他就渐渐改变了想法。“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了，我一个人可以养这个家。”他这样告诉逸妍。因为这件事，他们还吵过一次。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他明明说过理解她，可是却说得出“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的话。那次，她真的很伤心。 后来逸妍想了很久，决定养个孩子了。可就在她有了这个想法后，她突然发觉了一些不对劲。连着恶心呕吐了几天，她有些怀疑了。做了测试，当看到试纸变成阳性时，她开心地叫了起来。心里止不住地想如果高凡知道了会作何反应。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正式地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她才准备了那么丰盛的饭菜。可是现在不用了。孩子是有了，可婚也要离了。不管我要不要这个孩子，我都不会告诉他。告诉他又怎么样呢？看他为哪个孩子伤心，要哪个孩子吗？那样对谁都是个伤害。不知道的话他的日子许会好过点。 高凡的眼中写满痛楚。她真的这么决绝，一丝都不想留恋？对，他的逸妍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争什么，也不抢什么。她总是说“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留也留不住”。对于失去的东西，她总是迫使自己放下，然后努力去适应没有它的日子。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痛。以后，她就要开始努力适应没有他高凡的日子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认识你以来你教会了我很多，也给了我很多，是你让我拥有过去那段幸福的日子。” 说到这里两人又沉默了。这段话不仅没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反而让他更想揍自己一顿了。他追求逸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开始她并不理他，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天天翘课坐到她旁边听语音学、古代汉语的理科男生。在他为她做了很多，又耍了无数次宝之后，渐渐的，两人开始聊天。但她并不接受他。那时的她，对爱情和婚姻极度不自信，因为那个抛弃他们的爸爸。是他重新给了她信心和希望。她羞涩地点头答应嫁给他的那刻他抱起她对着老天大声发誓“我会一辈子爱她、疼她，给她幸福！”可现在…… “你很恨我吧？”他苦笑一下。 “你什么时候见我恨过谁？”逸妍性格极随和，似乎跟所有人都能成为好朋友。即使有人对她不好，她也从来不多说什么。她的心，似乎是珍珠做的，那么纯净。 他坚决要载她回家。看着他那乞求的目光，她同意了。“也好。今晚我就收拾一下，明天直接就可以离开了。”听她这样说，他的心里又是一痛。 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收拾，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得他很爱坐在这张沙发上看她忙来忙去。他笑言“她就好像一只勤劳可爱的小蜜蜂”。可是现在……搬到这座房子里已将近三年，这里到处飞扬着她的味道，充斥着她的身影，可随着她的忙碌，似乎一下子就全空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逸妍擦擦汗，望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一箱子衣物，一箱子书。“这个，”她拿着个小木制盒子走过来，“是你送给我的一些首饰，放这里了。”说着她轻轻放到了沙发前的几案上。 “既然都说是送给你的，还是带走吧。”认识八年，结婚五年，没成想我才送给她那么点东西！高凡环顾了一下整座房子，记忆开始延伸。逸妍好像送过我好多东西。西装，领带，皮鞋，衬衫，围巾……还有每年的新年贺卡，生日礼物。而她的生日我几乎每年都忘记。每当自己道歉时她总是安慰他、体谅他，“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很忙。不过是个生日而已。”记得每当宋少军、简易他们看到逸妍送给他的东西时都嫉妒的要命，说好命都让他一人给占尽了。 “没事，反正我也用不上。”她并不是很喜欢戴首饰，但每次买来时她还是高兴地雀跃。“我给你的那些你看着处理吧，我用不上。还有，你记得你经常用的东西都在哪儿放着吧？别老是找不到。我刚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领带在卧室右边的柜子里，西装在中间衣柜里，衬衫也是。右下角柜子里是鞋子。左边和上面的柜子都空了，你看着放些什么进去吧。对了，常备药都放到床左边小桌子的抽屉里了。还有——” “知道了。”他打断了她，眼角有些湿润，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会儿吧。”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听得进去那些？ 犹豫了一下，她坐了过来。 他伸手想帮她捋捋粘在额头上的刘海，她又躲开了。每次高凡要靠近她，她都会想起那个张晓烟。所以她害怕他靠近。 “告诉婆婆她们了吗？” 高凡摇摇头。因为不想告诉她其实妈妈正在家里乐得高兴。虽说她向来反对离婚，但当听到张晓烟怀了孕时，她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倒是老父亲，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老人年纪大了，你顺着点。找个机会慢慢跟他们说。” “嗯。你呢，告诉妈了吗？” “她在生病，我还没告诉她。等她好了以后再找机会说吧。” “告诉她是我不好。”高凡对岳母充满愧疚。他是对着她老人家承诺过的，要对她女儿好。 逸妍笑笑，没说话。 民政局。他们到得早，人不是很多，等了十分钟就轮上了。 工作人员是位四五十岁的阿姨。也许是职业习惯，她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后她又低头看了看他们的证件和材料。 “是自愿离婚吗？”语气中有颇多不耐烦。不知道谁惹到这位阿姨了，一大早心情就不好。 “是。”高凡犹豫时逸妍已经作了答。 阿姨扫了一眼高凡，接着问道：“离婚原因？” “性格不合。”逸妍的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异样。高凡低着头，没说话。 “怎了老是你回答啊？这位男同志，你不能说句话？”阿姨的眉拧成了“川”字，“为什么离婚？” 6 6 《我们离婚吧》6 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 第 7 章 高凡抬头望着她，目光有些闪烁，满脸愧疚。“性格不合”的理由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样的人她们见多了，当事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们都看得出来。顿了一下嗓子，她扔下了笔，摘下眼镜，皱着眉头盯着高凡。 “真不知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看着自己的老婆不好呢？你们也不拍拍胸脯想想，当初追人家时有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把握住了，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珍惜？怎么就那么不负责任？你就是再娶一个，过不了多久你还会来这儿！” 教训完高凡，阿姨又开始教训逸妍，“其实男人都这样，你也不能太较真。能不离就别离了吧，女人一个人毕竟不容易！”轮番轰炸完接着就开始集中轰炸，“你们真以为民政局是你们家开的，离婚是过家家啊？今天结，明天离，你们闲得很是不是？我们可累着呢？不仅身体累，心也累。看着你们我就着急！……”就在这位阿姨轰炸期间，他们后面那对等待离婚的人已经偷偷溜走了，大概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给您添麻烦了。麻烦您办手续吧。”逸妍淡然笑笑，澄澈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异样和动摇。 出了民政局，抬头看看天，已是萧索一片了。树上的叶子已落了一小半，冷风一吹，就簌簌地响起来。 看着手中的绿本儿，逸妍自嘲似的说道：“像不像我们大学时的学生证？” “逸妍——” “东西逸飞已经帮我运到旅馆了。我就不回你那儿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逸妍说完转身就要走。 “逸妍——”他攥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凉。 逸妍转身，看着高凡，嘴角挤出一丝笑：“不要以为我是特别大度的人，所以再婚时没有必要考虑要不要给我请帖。那份贺礼，我送不出手；祝你幸福的话，我现在也说不出口！”说完推开高凡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进门，高凡就接到了张晓烟的电话。 “什么事？”高凡最终还是接了。 “我都听妈说了”她已经管高凡妈叫“妈”了，“我会好好爱你！”她的声音里有种压制不住的喜悦。 高凡皱了皱眉。“没事我先挂电话了。” “人家已经五天没见你了，想死你了。你就不想人家吗？”那边传来阵阵娇滴滴而又委屈的声音。 “我还有事。”逸妍好像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怎么也听不顺耳。逸妍是个极害羞的人，高凡总是乐此不疲地逗她。 “逸妍，今天想我了吗？”接着他就能看到逸妍的耳朵已经开始变红了。 “没有。”她总是倔强地摇摇头。 “再说一遍？”他扑上前紧紧把她拦在怀里，在她耳朵边轻轻吹气。她痒得难受，又挨不过他的要求，只好点头承认，“想了。”同时脸色因害羞而变得通红。“那你呢？”尽管有些害羞，她总也会反过来这样问他。每当此时，他就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会将爱妻抱得更紧，温柔地说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张晓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再说吧。我累了，以后再联系。”不顾对方“喂喂”的声音，他卸下了电池。 看着空而冷的房子，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也空了。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内心深处甚至希望逸妍就在其中一间。每到一个房间，他都会缓缓地打开那里所有的柜子。梓茉是个爱干净的人，每个角落都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 书架已经空了一大半，有两个抽屉里已是空无一物了。他颓丧地坐到椅子上，手无意识地开着抽屉。有一个抽屉他拽了两次都没打开。低头一看，原来上了锁。——这是自己的抽屉。可是上次打开是什么时候呢？他记不得了。里面放了些什么？他也有些糊涂。还好，他还记得钥匙在哪儿。小心打开这抽屉，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尘封的记忆一样。 抽屉里放着几个他小时候珍藏的玩具，几本同学录，还有一本日记和一叠照片。他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日记本只有一本。而这本日记的故事是从认识逸妍开始的。 1998.4.10 今天少军兴冲冲地说要带我去看美女，我对发癫时的他一向是着力避开的。今天也不例外，可他就是不依，还说看完之后有很重要的话跟我说。我只好勉为其难。感谢上天！我居然答应跟他去了。在那里，我见到了逸妍。看到她的第一眼，我说：“少军，我要定了这个人！”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嘿嘿，听上去有些傻，也有些狂妄（少军这么说的），但那是我的真心话。 1998.4．13 今天翘掉高数去她们班。本来还在为怎么接近她而伤脑筋，谁知她坐在最后一排，而那附近，空着很多位置。我当时心一下子就开始怦怦直跳。上天助我！我坐到她边上，露出极其阳光的笑（我的感觉），以极其礼貌的语气自我介绍道：“我叫高凡，很高兴认识你。”可是她，居然没任何反应！那古代汉语课，上得我头晕脑胀，一觉起来，她早已经走了。 1998．5.10 太高兴了！在我第n次跟她说完同样的开场白后，她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正要对她笑，谁知她居然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还有，不要再往我桌上放可乐了！” 虽然有点憋气，不过，她总算跟我说话啦！于是我拖着少军去喝酒！ 1998.5.20 这几天，我跟她答话时她有时会回一两句。老班已经找我谈话了，警告我如果再逃课就取消我的考试资格。没想到追一个女孩子要付出这么多代价！只要能让她喜欢上我，怎么的都值啊！ 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是看到我，她从来不笑。郁闷！还有，她们的课实在是太无聊了，根本一句都听不懂！所以上课我总是盯着她看。她的侧面也超级好看！她肯定感觉到了，因为她的脸会慢慢变得通红通红！ 于是我又拖着少军去喝酒。 1998.5．27 今天又喝酒了，不过是一个人去的！ 我在路上拦住她，跟她告白。我鼓了n次勇气后才决定对她开口的。“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当我正要把花递给她时，她却撂下一句“无聊！”沉着脸走了。 1998.5．31 今天我又拦住了她。她又说了“无聊！” 少军说“告白一次不成功，正常；两次不成功，偶然；三次不成功，没戏！”我已经是第五次了，她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少军让我放弃，我揍了他一拳。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1998.6.1 “嘿嘿……儿童节快乐！”说完我递给她一颗糖。我知道这有点白痴，可还是做了。也许她喜欢呢！我是这样想的。后来想想自己的行为，真他妈逊！ “幼稚！”她说。 1998.6.7 感谢老天爷！雨下得真是时候。看到她冲进雨里，我抢过一把伞就跟了上去。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以为她要说感谢的话，赶紧挺了挺腰杆，谁知她竟然说：“我带了伞，不过我喜欢淋雨！”她说完这句话时我晕了晕。 不过她笑了！哈哈……她笑了。 1998.6.10 她今天精神不太好。老师叫她回答问题时她都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我小声告诉了她。哈哈……她又笑了。于是，我又拖着少军去喝酒！ 1998.6.13 当我第n次告白时，她有些犹豫了。不过这次不是生气，而是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不想谈恋爱！你找别人吧。” “那我们直接去领结婚证？”我说。反正我打算一辈子守在她身边，恋爱嘛，结了婚再补上。 她的反应超出了我的想象力——喷了我一身水。她生气了。 1998．6．20 终于有人肯帮我了！她朋友告诉了我原因。原来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逸妍，我这辈子要定了你。也一定会对你好，绝不让你哭！ 1998.8.11 天哪！我有女朋友啦！是真的吗？少军又打了我一巴掌，真的很疼！对着镜子看着被少军打红的脸，我嘿嘿地傻笑…… 1998.8.20 我跟她告白n次，说“我喜欢你”n次，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喜欢你！”每当我要求她说时，她总是满怀歉意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说不出口！”心里有些疼的感觉。 1998.8.25 “想了。”当我听到这两个字时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我吻她，虽然很害羞，但是她没有拒绝。那感觉，真的太美妙了！还有，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她的初吻！ 1998.9.1 今天我生日。看着逸妍送我的礼物那帮家伙都艳羡地红了眼。简易使劲擂了我一拳：“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我容易嘛我？！运气？我凭的是实力！ 8 第 8 章 1999.5.8 寝室里其他人都跟女朋友出去住了。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时，她生气了！真泄气！ 1999.6.1 她还是不够信任我！或者说还是对真正的爱没有信心！我理解。不过逸妍，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 2000.3.7 她终于肯带我去见她妈妈了。他妈妈很厉害，眼睛直盯着我看！还问了很多问题。我当时非常紧张，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做得功课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2000.4.6 爸妈见到逸妍都高兴地合不拢嘴。“真有你的！”老爸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她真的很乖！忙前忙后地帮妈妈收拾！我没看错人！ 2000.6．2 我终于找到工作了！逸妍高兴死了！非要拖着我去庆祝！ …… 2001.2.14 想了很久，我开口跟她求婚！她答应了！天哪！她答应嫁给我了！逸妍，我已经对天发过誓！我一定会一辈子爱你、疼你，让你幸福！ 2001.3.6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我心里烦得很，总是乱发脾气！逸妍每次都不吭声，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每次发完火，我心里就有些愧疚。她每次都说：“我理解。”然后告诉我一堆缓解压力的办法。真是我的好老婆！快快结婚吧！ 2001.8．9 我们今天看好了房子。逸妍坚持一人拿一半的钱！我会更加努力工作，将来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 2001.11.5 昨天接待客户时被灌醉了。 今天早上起来看到睡在我边上的逸妍，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在装睡，因为她的脸通红通红的。 “疼吗？”我重新躺下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 她点头，眼睛里有些雾气。 …… 2002．10.3 我终于把她娶回家啦！今天，她是最美的！少军喝醉了，到处发酒疯。还非逼着我对天发誓，要我一定要好好对待逸妍！废话！ 随着那些文字的流动，高凡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看到最后，当重新被拉回到现实中时，他又恢复了颓废！是自己把她推开的！高凡把头埋在腿间，浑身发抖！接着“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脸上。 逸妍接到逸飞的电话时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什么？高凡爸妈在我们家？” 她拽了件衣服就奔出了门。 逸妍家。 逸妍妈妈和高凡爸妈坐在沙发上。姚文远远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逸飞则冷冷地靠在离客厅最近的门边。 “亲家母，真的很抱歉，都怨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孽子！”高凡爸爸满怀歉意地望着逸飞妈。而刚刚得知消息的她现在愣愣地坐在那里，眼睛望着前方，但似乎又什么都没看。 高凡妈瞪了他爸一眼，“说什么呢？什么孽子？” “妈——”看老妈半天没吱声，逸飞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老人家这才回过神来，回头望着逸飞，声音有些颤抖：“你姐呢？她，她现在在哪儿？”说着眼睛就湿润了。已经离了婚，她现在住在哪儿。 “在旅馆。”逸飞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妈，姐她很好！不用太担心。” “为什么？”这时她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怨念，回头盯着面前的两人，“他们为什么离婚？” 高凡妈把脸别向别处，不吱声。高凡爸则一脸愧疚地说：“是那孽子的错！他在外面有了女人，还，还怀了孕。”说完就低下了头。他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了一辈子，临了居然要代出轨的儿子来道歉。他心里实在堵得慌。 逸飞觉得妈的身体软了下去，赶紧扶住了她。远处的姚文急急地跑了过来，脸吓得煞白。 “妈，您没事吧？” “高凡人呢？”逸飞妈稳了稳神恨恨地望着眼前的两位，“他怎么不来给我个交代？都这么大了，还要父母出面吗？” 高凡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要不是死老头子硬拖着自己，她才不会来呢。看她那样子，高凡爸又瞪了她一眼，满脸涨得通红。“实在抱歉，对这件事我心里很愧疚，所以当面来跟您道个歉。高凡那孽子，我会让他来的。到时候，您想怎么打他骂他都行。我们——” 话还没说完，高凡妈就不愿意了。“哎，我说老头子，凡儿到底是我们的儿子啊！你这么说话算怎么回事？”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逸飞他们，“而且，结婚、离婚都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只怨一个呢？我觉得逸妍也有做得不当的地方吧？要不然凡儿也不会再找一个啊？亲家母，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如果晓烟没有怀孕，我也不会同意他们俩离婚。现在她怀了我们高家的孩子，我们总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吧？逸妍只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可晓烟只有那个孩子。而且凭良心讲，您觉得错就全在高凡吗？”说完还示威似的摆了摆腰。 “你——”逸飞早气得火冒三丈，可姚文死死地拉住了他。毕竟她是长辈，又是在自己家里，实在不能鲁莽。 “您说得对，我也有错。”听到逸妍的声音，所有人都吃惊地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逸妍已经站在了玄关处。 “逸妍！”看到她消瘦的样子，逸妍妈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直泻而下。前一次她来我就应该猜到了，她那次就不对劲。可我为什么没觉察呢？ 逸妍走到高凡爸妈对面坐了下来。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语气也极其平静。“我错在当初选择跟高凡结婚。要不是我跟他结婚，您老大概两三年前就抱上孙子了。” 高凡妈被咽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当初他们结婚，她可是乐意得很，见谁都夸高凡给她娶了个好媳妇。又聪明又能干。除了长相好，还有个好工作，而且家务活做得也很好。 “逸妍哪，是爸对不起你！”高凡爸心疼地望着面色苍白的逸妍。 “伯父，您别这么说。”逸妍对他挤出一丝笑，“我知道，您一直对我很好。天也不早了，伯父你们先回去吧。我不怨你们！” 送走他们，家里陷入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脆响打破了这片死静。 “妈——” “姐——” 逸妍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泪水也随之而下。 长这么大，这是妈第一次打她。 9 第 9 章 医院病房。逸妍的妈妈依旧没有醒来。 “病人心脏不太好，要时时保持心理平衡才行。”医生尽量“耐心”地询问着他们，但丝毫不掩饰眉宇间的责怪，“病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致情绪过度激动？” 坐在病床边的逸妍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爸爸走后，妈妈一人把他们姐弟拉扯大，这其间她付出的辛劳和汗水逸妍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发誓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可是现在，妈妈却因为自己而昏迷。想到这些，逸妍的泪流得更凶了。医生看她难受的样子，适时转移了那残酷的问话。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看得出这些年轻人都很紧张眼前这位昏迷的老人。这让他有些释然。 “逸妍！”当听到高凡的声音时，逸妍吃惊地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她看到了高凡身后的人，顿时她的疑惑变成了愤怒。 高凡愧疚地望着逸妍。他了解她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她有多爱她妈妈。高凡爸妈刚到家，老爸就给他打了电话，狠狠骂了他一通，他这才知道自己父母去过逸妍家。可是赶到逸妍家里时，邻居们就说；老太太刚被送去医院了。那时他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说。这时爸爸又打来电话，再次催他赶紧去登门谢罪。他将逸妍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就赶到了医院。 “都是我妈不好，请你原谅她。我——”高凡说话时逸妍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啪！”随着一声清脆，整个空气都凝结了。“这是替我妈，——还有她打的！”逸妍的眼里写满悲伤和愤怒，随着她的手指，高凡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张晓烟。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凭什么打他？” 高凡和张晓烟的声音同时响起。张晓烟没回答高凡的话，径直走到了逸妍面前，她那义愤填膺和“义正词严”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好像逸妍才是第三者，还是打了别人丈夫的第三者。 “你凭什么打他？”张晓烟再次发难。 “你说呢？！”逸妍直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语气已经又是极淡极淡了，但却让某些人心慌。 “我——”张晓烟语塞了，但她是那种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有理没理，都不会在人前低头的人，故而转眼间她的语气就又升上去了，“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是我的爱人，我们娘俩没同意，你有什么立场打他？”边说边得意洋洋地挑起了眉毛。 逸妍望着他们轻笑。原来人可以这么做！她想。高凡气得脸发青，嘴唇都在颤抖，低吼一声“闭嘴”！他的话音刚落，逸飞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呦！我早说现在世道变了吧？你看看，你看看，小三儿都敢这么闹了！”说着就走到了逸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是在示意她不要难过。逸妍依旧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逸飞凌厉地直视着高凡，说道： “高凡，你别他妈的找罪受啊！要不是我姐拦着，我早他妈的揍你去了。现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门了？！居然还带着她？！你有种！”说着就要上前打人。逸妍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也高了很多。“逸飞！不许乱来！” “姐——你——人家都上门示威来了，你还能忍？你是不是正常人啊？”逸飞真的被激怒了。他受不了逸妍现在的态度，看不过她心里的委屈！明明受了苦，却拼命忍着。他不准他姐难受！不准他姐受委屈！ “本来孩子的胎教环境就不好，如果我们外人再不帮忙营造一下和谐气氛，祖国的下一代岂不是完全被玷污了？逸飞，孩子看着呢，要注意言行举止。”随着这淡然中充满调笑和讽刺的声音，逸妍才注意到逸飞身边多了一个人。 明白过来的张晓烟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虽想撒泼，但毕竟人家“人多势众”，而且高凡现在看上去也没有一点战斗力，只好将眼泪噙在眼眶里，以便大家观赏。 “高凡。”听到病床上传来声音，逸妍逸飞赶紧跑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逸妍妈妈已经醒了。高凡也走了过来。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逸妍，会爱她一辈子的。”老人家说着说着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高凡羞愧地低下了头。“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还是你妈吗？”老人脸上闪过一丝苍凉的笑，“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看错人了。走吧。”老人的手无力地摆了摆。 高凡站着不动。 “走！”逸飞的语气很重，脸色极其难看，“快给我滚！” 他们走后，病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老人侧过脸，看着脸颊还有些红肿的逸妍。她缓缓伸出手，手指颤抖着抚摸那脸颊。“还疼吗？妈错了。妈不该打你。”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在妈妈面前，她似乎很少有那些“潇洒”。逸妍哽咽着，努力挤出一丝笑。“是逸妍惹妈生气了，该打！妈，您打得怎么一点都不疼呢？以后可要多吃点啊，这样以后逸妍再不听话了，您再狠狠地打！” “傻孩子！”妈的泪流得更凶了，“你什么时候没听过话呢？” 哭了一会儿，妈妈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她注意到了靠在门口的那人。看她疑惑的眼神，逸飞赶紧介绍。“妈，那是卢天悦。大学时我们社团的社长师兄。对了，他还去过我们家来着。” 逸飞经常往家里带同学，她哪里还记得眼前这个人是哪个。这时她的笑红润了些，语气也平复了很多。“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伯母，别这么说。”刚才卢天悦一直斜靠在门，静静地看着他们。现在听她这么讲，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是个外人。 “你同学怎么会在这里？”逸妍淡淡地问，眼光并没有投向卢天悦。 “我刚去拿药时，在大厅碰到了他。天悦师兄刚从a市回来。他的大学老师病了，所以专门过来探病。”听逸飞的语气，就知道他很崇拜这位师兄。 是个好孩子。逸飞妈妈笑了笑。这年头，父母生病了孩子都不一定能回来看看，更何况是老师。 高凡载张晓烟回了家。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的语气冰冷。 “婆婆说那家医院很不错，让我去那里做孕检。我刚检查完，看到你进来了，我以为你是来接我的，所以追着你过去了。对不起，我没了解清楚就跟了过去。”她在撒谎。可在高凡听来，似乎是自己的不是了。毕竟自己从未想过去接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今天孕检。听她那委屈的声音，高凡沉默了。 她做孕检不假，但跟着高凡的目的则不真。刚刚高凡妈给正在孕检的她打来电话，告诉她高凡来这家医院找卫逸妍，于是她就悄悄跟过来了。她知道高凡现在对卫逸妍还“余情未断”，所以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10 第 10 章 病房内的气氛稍稍好了些。 “逸飞说你住在旅馆？”妈妈的眼里满是心疼。 逸妍笑着点点头。 “你现在去把东西搬回家！”妈妈的声音中有了些严厉。 “我没事。那里挺好的，我明天再搬吧。”逸妍轻声说。 “不行！马上去搬回来！”妈妈的声音中有了些怒意，“明明有家，住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妈妈记得不知是什么原因，逸妍从八岁起突然非常讨厌旅馆，那时她的那种抗拒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她问过原因，但逸妍什么也不说，只勉强笑笑说那里条件太差，有奇怪的味道。逸妍什么时候为条件差叫过苦啊！从小就被送去去乡下外婆家读书，那里条件更差，但她从没抱怨过一句。虽然知道她在撒谎，但妈妈也没再追问过。 逸妍不喜欢旅馆的理由只有她自己说得清楚。 那年夏天，爸爸经常不回家，每次好不容易回家来了不是吵就是闹。逸妍虽然还小，但已略约懂了些事情。每次看到妈妈背着他们哭泣，她就好心疼。她决心把爸爸找回来。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逸妍看到了不远处的父亲。她高兴极了，高兴地跑了过去。父亲并没发现她，依旧匆匆向前走着。就这样，逸妍跟着他到了一家旅馆。正当她要跑上前时，一个比妈妈年轻些的女人从里面迎了出来。父亲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将那女人抱在了怀里，接着便是一场逸妍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画面。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激烈的亲吻。逸妍被吓傻了，怔怔地站在那里。激情过后，那女人看到了不远处这个呆住了的孩子。她的眼睛弯成一弯新月，嗔道，“都怨你，你看你把小朋友都吓着了。” “是吗？”说着她爸爸笑着转过了身。 没等他走过来，逸妍就跑开了。逸妍的眼神，袁泽辉一辈子都忘不了。从那天起，逸妍就非常讨厌旅馆。虽然经过时间的涤荡，她对旅馆的抗拒少了些，但每次看到旅馆两个字时，她心里仍然不是很舒服。 逸飞有些为难地看着大家。 “妈，我们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姚文回家熬汤去了，我若载姐姐去搬东西，这里就没人了。还是明天再让姐搬吧，好不好？”逸飞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行！”妈妈的态度很坚决，“我一个人没问题，你们去搬东西！” “这样吧，我载她去拿东西。”卢天悦主动请缨。 “这样不好吧？天悦你没事要忙吗？”逸飞是不愿麻烦别人的人。 “我向来不是忙人。”他有些自嘲道。 逸飞妈妈赶紧道了谢，并催促逸妍赶紧走。逸妍拗不过，只好跟着卢天悦出了医院。 逸妍坚持坐在后排座位上，两人沉默了很久。面对陌生人，逸妍总是话很少。 “刚才你为什么不——” “歇斯底里？”逸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对不起。”卢天悦笑笑。 沉默了一下，逸妍轻声答道：“我从不选择不能解决问题的方式面对问题。” 卢天悦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问：“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个饭？” 逸妍摇摇头。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心里一直都是满的，哪里还有饿的感觉。 当另一阵沉默降临时，逸妍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总，今天是在哪里？”逸妍淡淡地问。 卢天悦疑惑地望着她，有这样通话的吗？ “卢先生，麻烦你载我去天涯夜总会。” “不去旅馆了？”卢天悦说着已经调转了方向。 “处理完事情我自己过去。” “一个人可以吗？这么晚了。”卢天悦有些不理解，她这么晚为什么要去夜总会？从刚才她接的电话来看，应该是公司领导让她过去。让她去做什么？陪酒吗？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怕逸妍觉得自己冒昧，他加了句，“毕竟我答应了你母亲，所以我对你的安全负有责任。” 听他这样说，逸妍笑了，如实告诉了他。“不用担心。只是老板喝醉了要我去载他回家而已。” “这也是你的责任吗？”卢天悦对这个“韩总”不禁流露出了不满。哪有老板喝醉了还大半夜找员工当司机的？ “对。”逸妍简单作了答。 说到这件事，其中还有一段小故事。 刚毕业时逸妍到处找工作，但每次都被以“没有经验”为由给拒绝了。这对她不能不说是个打击。她不明白那些招聘单位为什么将经验看的那么重。人品、上进心这些她珍惜的东西在他们面前统统一文不值。 有家单位说的好：“人品？你说好就好吗？上进心？只要给钱，谁都会有的！” 所以后来去应聘她第一句话就是： “我是个应届毕业生，所以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所以如果贵公司只是按工作经验取人，那么请告诉我现在可以走了。” 有一次，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担任面试主考官的韩昊抬起了头，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如果我们不以工作经验取人，那你认为应该以什么取人呢？” “如果所有单位都以工作经验取人，那像我们这些缺少经验的人该从哪里获得机会积累一个经验呢？是不是因为‘经验’我们就该被所有单位拒之门外？”她不抱被录取的打算，所以干脆说出压抑了很久的想法，“经验固然重要，但并不是一切。性格、人品、上进心、工作潜力等等都是应该考虑的因素，而且我个人觉得这些比工作经验更重要。当然，人品、性格不是我说自己好就好了。但我认为，作为一个面试主考官，你们应当具备看人的基本眼光。而不能说出‘你说好就好吗？’这样失水准的话。每次都以‘缺少工作经验’作为理由，那也太肤浅了吧？深层次的东西难道就一点都不值得考虑吗？” 本来已经被面试搞得晕头转向的韩昊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逸妍。“你说的没错，但是卫小姐，用人单位有用人单位的考虑。如果有一个人我们一拿来就可以投入使用，而另一个人我们却要给她很长的适应期，你认为从经济效益出发我们应该用哪个呢？” “相信您听过‘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话吧？即使再有工作经验的人，她之前所在的单位跟贵公司也存在这各种不同，比如企业文化，比如经营机制等等。怎么能说他们就不需要适应期呢？我并不想压低有经验的求职者，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比我们有优势，但也无法接受用人单位简单地凭经验就完全否定我们。我觉得我们并不比他们差。” 听完她的话，韩昊又低头看她的简历，过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上大学前学过计算机吗？” “因为家庭条件关系（那时母亲一个人真的无法照顾过来两个孩子，只好把逸妍送到乡下。这样也可以减少一些上学的开支。），我初高中都是在乡下外婆那里读的，所以上大学前没接触过电脑。” “就她吧。”他对身边的其他两个人说。 “可是——她毕竟没有经验，而且还有其他面试者等在外面。结果还是再商量比较好。” 另一个人也点了点头。 “是我找助理又不是你们！”韩昊并没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逸妍。“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你就当是无薪实习。如果可以胜任，我们再进入试用期，正式录用后我会再补发你那两个月的薪资。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逸妍没有丝毫犹豫。她对自己有信心。 “如果试用期你不合格，我还是一样可以炒掉你。” “可以！” 看她一直“可以可以”的，韩昊突然得意地笑了笑，故作严肃地问道：“如果我因为应酬喝醉了酒，不管什么时候，时间有多晚，接到电话时你都要负责开车送我回家。接受吗？” “可以！”逸妍一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知道自己必须珍惜这个机会。否则不知何时她才能找到一个职位。 后来逸妍问过韩昊为什么当场决定录用她？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韩昊笑着摇摇头。“你那番话只是让我觉得好玩儿而已，当然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因为我又重新看了一下你的资料。你有没有注意到，大学期间你的计算机成绩是直线上升的？”说完还又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我的眼光向来不错的。” 至于最后的那个要求，本来是韩昊的玩笑话，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韩昊觉得好玩儿，所以有一次半夜喝醉了就恶作剧似的给她打了电话，谁知逸妍还真就来了。之后，韩昊还真的每次喝醉了都找她。所以逸妍只要深夜接到韩昊的电话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11 第 11 章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天涯夜总会。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卢天悦也下了车。 逸妍摇摇头。“谢谢你，我送老板回家后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说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还看得出来吗？”她笑着指指左脸颊。 卢天悦笑着摇摇头，“不大看得出来，挺好的。” 逸妍有些不放心，轻轻将头簪拔了下来，只见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泻了下来，卢天悦不禁看怔了。逸妍没注意到卢天悦的表情，自顾自地整理着头发。这样子逸妍感觉好了许多，她跟卢天悦道了谢，就要转身。卢天悦突然喊道：“我叫卢天悦，29岁，家住a市，未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资还不错。” 逸妍错愕地回头，好奇地望着他。愣了五秒，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显出一丝温和的笑。“知道了。” 知道了？卢天悦对这个答案颇为不满，但又不知该怎么“批判”，怔了两秒钟，他笑道：“那，你复述一遍。” 逸妍又错愕了，但时间极短。她转过身，看向逸飞的这个同学，眼中含笑。“你叫卢天悦，29岁，家住a市，未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资也不错。复述的没错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是她装傻还是我有病？卢天悦笑着拍拍自己的额头。大概是自己有病吧，他想。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段话，谁都会认为他有些毛病的。她又不懂其中的缘故。 逸妍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韩昊所在的包厢。 刚推开门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闻到了浓重的烟酒味儿。只见韩昊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的沙发上，身边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陪酒女孩儿。看到推门进来的逸妍，其中一个人有些错愕。另一个人则大方地冲逸妍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去推闭着眼睛的韩昊，嗲声嗲气地嗔道，“韩总，您的美女助理来了。” 韩昊努力坐直，还未睁眼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逸妍，你来了？” “韩总，可以走了吧？”这是她一贯的开场白。 “过来喝一杯。”韩昊冲她招手。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 看逸妍站着不动，他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呵呵……”说着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好，回家。”说着将一叠钞票放在了沙发上，临了还不忘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脸。那女孩儿故意扭动着身体，娇嗔地呵呵直笑。在这种场合，逸妍总当这些人是透明的，只冷冷地看着，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走后，那个刚来的女孩儿便好奇地凑到了另一个人身边。“刚才那个冷美人是谁啊？你刚说她是助理？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韩总的情人吧？” “切！什么情人？就是助理，很纯的工作关系的那种助理。”被问的人边数钱边回答。 “我不信！现在哪个老总身边的助理啊秘书啊会是干净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她干嘛这么晚了还跑来接他？而且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冰得都能把我给冻死了。”说着还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妹妹，我刚来时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那人把钱收好后，坐直腰板开始“教育新人”，“可是就连莲姐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两人绝对关系单纯，你说还能是怎样？而且就算韩昊有那心，人家还没那意呢。她之所以来接他，是因为他们有言在先。这些是韩昊清醒时跟莲姐说的。” “那他老婆就没吃醋？年轻漂亮的助理那么晚送自己的老公回去，她就不起疑心？” “你想得倒真多！”她说着敲了敲那个新人的脑门儿，“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老婆好像是没什么激烈反应，不然这习惯也不会坚持四五年啊！小傻瓜，别想了，走，还有客人等着呢。” 说到这里，补充一段小插曲。韩昊的太太吴云岚不仅不嫉妒、不怀疑逸妍，反而对她很感激呢。 韩昊之前有过三四个助理，但要么是被韩昊“炒掉了”，要么就是被她吴云岚“吵掉了”。逸妍进公司第二天，吴云岚就私下找过她。 当然她对逸妍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毕竟逸妍比她年轻，又长得很不错，加上之前的阴影，所以她对逸妍是板着脸的。 当知道来者是韩昊的妻子，再看她看自己时难看的脸色，逸妍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 “韩夫人，你好。”逸妍的称呼让对方有些满意，“我叫卫逸妍，是韩总的新助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她跟之前的那些人有些不同。她的随和、纯净的态度让吴云岚觉得舒服了些。在问了逸妍一些情况之后，她的脸色越发好了。 “卫小姐你最讨厌什么？”她呷了一口茶问。 “肥肉和破坏别人幸福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逸妍还是自然地作了答，丝毫没有一丝做作和假意。 “肥肉我也不喜欢，太腻。”吴云岚笑言，“但是为什么讨厌‘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呢？”她的表情里满是质疑。她认为逸妍是投其所好。 逸妍不希望自己工作时陷入类似的尴尬，也不希望被人在这方面误解。她认真地看着吴云岚，没有想要隐瞒什么。“我父亲抛弃了我们。” 就这样，吴云岚对逸妍的防线全线解除了。 为了防止日后的猜疑，逸妍告诉她她答应了韩昊的那个“奇怪的要求”。吴云岚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说：“这样我就可以时时知道他在哪里了。以前他喝醉了时总是不回家，我找都找不到。卫小姐你送他，我反倒更放心。” “我只是打工挣份工资，不想多牵扯别人的私事。更何况我的演技很差，所以韩夫人，我不会是你的或者韩总的‘眼线’。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十分清楚，请你体谅。” 逸妍的助理生活很安稳，这让同事们惊讶不已。暗地里猜测了几个吴云岚与卫逸妍的过招版本。 把韩昊安顿在副驾驶座，递给他一瓶水后，逸妍转身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 几口冷水喝下去，韩昊清醒了些。“卫逸妍，我只是批准你可以一个月后到任新职位，可没批准你这一个月不用做我的助理！” 逸妍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韩总，最近有些事要忙，所以有阵子没去上班了。后天我会去公司。” 韩昊想起了上次见逸妍时的情景，轻声问：“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跟你先生的问题解决了吗？” “离婚了。”逸妍淡淡地说。 韩昊倒是吃了一惊。高凡他是见过的，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也很爱逸妍。为什么突然间？即使发生什么事，难道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吗？说离婚就离婚，也太快了！ “韩总，我该怎么跟您太太说？”逸妍指的是他醉酒这件事。 “不用解释。”韩昊摆摆手。 “要是她问起呢？” “她哪里会问？整天只顾着照顾那贼小子，哪里顾得上我？”韩昊的话酸溜溜的。 逸妍笑而不言，继续开车。 12 第 12 章 “又麻烦你了。”把韩昊扶进屋后吴云岚照例送逸妍出了门。 “应该的。”——逸妍的一贯台词。 “真搞不懂他。每天都告诉他喝酒伤身，可怎么念叨都没用，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怎么会天天有应酬呢？再说了有应酬也可以不喝酒啊。”吴云岚对韩昊喝酒这件事一直很头疼。 “韩夫人，”逸妍冲她眨眨眼，“韩总吃儿子的醋了。” 吴云岚一怔，旋即意会了逸妍的意思，脸上挂满了笑意。“他这个人哪！跟自己的儿子吃哪门子醋啊？你知道，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整天坐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总感觉太空虚。可是每次辅导晓海学习时，我就特别有成就感，总感觉自己还有些用处。也许是有些忽略了他吧。” “把您的想法说出来，相信韩总会理解的。”逸妍笑着道了别。 妈妈的情况并不糟，姚文照应着。逸飞和逸妍都上班去了。 天翔集团。 “你终于来了！”韩昊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逸妍。 “对不起，韩总，这段时间耽误了好多工作。我会加班完成的！”逸妍对工作极其认真。 韩昊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前段时间的工作我已经找人做了。放心，没积压的公务。” “那，我今天从哪儿开始做起？” “这星期的日程表还没排出来，你安排一下吧。对了，昨天接到邀请，明天晚上参加市企业家协会举办的酒会。以往你都是跟高凡一起去的，今年恐怕要变化一下角色了。希望你能调整好状态。” “我需要去吗？”逸妍一向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以往都是高凡拖着她去的，说大家都带舞伴。他不能放着她在家浪费资源。已经离了婚，自然不会再跟他一起去。除此之外，她找不到要去的理由。她又不失企业家。 韩昊自然知道她的所指，笑着站了起来。“云岚明天要参加同学聚会，撇下我了。所以——”说着他伸出了手，邀请道，“卫小姐，可不可以做我的女伴？”说完还不忘强调道，“云岚点明我只能带你去！”看逸妍有些犹豫，他又加了句，“这是工作！你不是一向公私都很分明的吗？你总不能看着自己老板因为孤身一人而被拒之门外吧？其他人我倒也能抓一堆，但若被老婆大人知道了，不仅我死，就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也活不成了啊！拜托！有点爱心！嗯？”他还真得双手合十做祈求状。 逸妍只好答应了。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会带那人去吧？逸妍突然想。 还没下班，唐岚、李嘉就把她从公司劫走了。 “什么？你要调到a市去啦？”唐岚一脸难以置信。逸妍一向恋家，曾说要一辈子呆在妈妈身边好好照顾她的，但转而有些明白了。“难道，是因为高凡？你想逃避？” “逸妍，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更何况错的是他不是你！”李嘉扯着她说教，“你跑了算怎么回事啊？” “不算逃跑吧。”逸妍笑笑，“只是突然想出去走一走。妈妈现在身体还好，家里有逸飞和姚文，我放得下心。只是两三年而已，我会再回来的。” “孩子，”唐岚有些难以开口，“还准备打掉吗？” “嗯。”逸妍的脸色有些苍白，说出这话时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市企业家协会，是政府直接推动成立的一个非官方协会。 成立目的：增强本市企业之间的联系，疏通交流渠道；联合建立企业形象，争取打开更大的市场。 日常事物由协会成员组织接洽，而一年一次的酒会，初衷就是为了加深大家的私人交情，很少直接谈及生意，所以气氛相当轻松。 韩昊和逸妍到达时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他们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轰动。毕竟是俊男靓女组合，想不招眼都不行。更何况这是韩昊第一次撇下老婆单飞，这在稍微了解些情况的人看来实属难能可贵。而他的女伴居然是他的助理，早就听说这位助理是“作风严谨到吓人”的冷美人。更何况她之前一直是跟高凡一起来的，夫妻感情也很不错，这次怎么会跟韩昊搭档了呢？正在众人猜疑纷纷之时，高凡带着张晓烟走了进来。除了酒会，大家也大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看看张晓烟和她的肚子，也就明白了几分。只是大多数人都有些纳闷，高凡怎么找了个看上去哪里都比不上卫逸妍的人？随着目光自觉地从他们身上移开，逸妍的心放松了一点。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知道有些事不宜过度关注。韩昊面带微笑，将她的手轻放在自己臂间，带着她向里走去。 “逸妍，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从见到逸妍那时起，韩昊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韩昊对逸妍是极有好感的，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打破的。对卫逸妍，他知道自己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不过这样他也觉得挺好，至少可以看着吧。说实话，这次是他老爹韩董点名让逸妍去a市担任副总。他自己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进去吧，我们？”张晓烟主动挽起了高凡的手。高凡这才回过神来。 没走几步，只见韩董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逸妍有些眼花，那不是卢天悦吗？卢天悦看到她时脸上闪过一丝笑。 “臭小子你怎么比我还晚？”韩董哈哈笑着死命拍拍自己儿子的肩，韩昊疼得龇牙咧嘴。在自己老爹面前，他就像个孩子。 “韩董好！”逸妍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小子今天面子大啊，逸妍居然肯做你的女伴？”韩董打趣起人来是可怕的。“我儿媳妇呢？你甩了她还是她甩了你？” “老爹你说呢？”韩昊眨眨眼。 “可怜的孩子！”说着摸了摸韩昊的头，语气里颇多怜悯。逸妍倒是正常，见怪不怪了嘛。可卢天悦则愣在了那里。看他那样子，韩董又是一阵笑。笑过之后才做介绍。 “这位是我们在a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卢天悦。”介绍完卢天悦，他接着介绍韩昊和逸妍，“天悦，这个呢，是我的傻小子——韩昊。”说着又“锤”了韩昊两下，“这位是他的助理卫逸妍小姐。逸妍就是我分给你的副总。放心，她的能力很强！会帮你很大忙的。” “谢谢韩董，我也这么认为。”卢天悦脸上的笑更开了。世界真奇妙，他想。 “卢总好。”逸妍礼貌地打了招呼。心里则不禁感叹道，这世界真奇怪。 “爸，你太太——我妈呢？”韩昊没看到自己老妈，不禁心生疑窦。 “我老婆——你妈说‘什么破酒会，没意思！’干脆把我甩了跟几个老太太健身去了。”说着还做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逸妍不禁乐了。果然是父子俩，一对活宝。 “卢总也没带女伴吗？你们怎么进来的？”韩昊好奇地看看周围，都是男女搭档啊。“不是规定必须带女伴吗？” “要带女伴的规矩可是你老爹我这个副会长制定的，当然只是对你们有限制作用啦。天悦跟着我，自然也进得来啦。” 没十分钟，老爷子就把他们晾一边儿“找乐子”去了。三个人便站在一边聊天。 “没忘记我吧？”卢天悦笑眯眯地看着逸妍。 “卢天悦，29岁，家住a市，未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资也不错。”逸妍笑笑。 “你们认识？”韩昊吃了一惊。哼，看那小子的样子就不纯。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本来舍掉我的好助理我就不愿意了，现在怎么总感觉把美女送到狼窝里去了。 “卢总是我弟弟的师兄，之前见过一次。”逸妍对韩昊做了解释。 是三次。天悦在心底叹了口气，但脸上却依旧笑眯眯的。 13 第 13 章 “逸妍姐，没想到你也来了。”张晓烟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极品女人！卢天悦皱皱眉。女人见多了，可还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 啊~！除了怀有身孕，她还比逸妍年轻点儿。天！终于找到第二个可以接受高凡出轨的理由了！韩昊不禁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可困扰他很久了。他是那种凡事追求有个说法的人。这几天他一直在想高凡外遇的理由。可怎么想都想不通。守着那么漂亮贤惠的老婆。他怎么会搞外遇呢？这太匪夷所思了。如果说男的总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那最起码也要锅里的东西更好吃才行吧。现在多个说法，在他看来，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逸妍微笑着转过身，望着眼神里颇有几分得意的张晓烟。“你好。” “逸妍。”高凡站在稍远的地方，不自然地笑笑，目光让人猜不透。逸妍冲他笑笑，没说话。 “逸妍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还对这个问题锲而不舍。对啊，在她眼里，逸妍一不是企业家，二不是某个企业家的太太或者女友，根本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逸妍是我的女伴。”韩昊抢在逸妍前面发了话。一脸谦虚地笑着。卢天悦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心里就不爽，但还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戏剧”。 “你是——”张晓烟好奇地看着韩昊。 “这是我的名片，请指教。”韩昊姿态优雅地掏出一张精装名片递给张晓烟。扫了一下名片，张晓烟心里有些堵得慌。这卫逸妍倒是挺有本事的嘛。这边刚离婚，那边就钓上金龟婿了？韩昊的公司比高凡的响亮得多，而且这个人还比高凡更有些成熟的男人味儿，另外还有那么点风流倜傥的味道在里面。可是张晓烟就是张晓烟。她装作不以为然地把名片放到手袋里，满眼含笑地望着逸妍和韩昊。“没想到逸妍姐也有这等本事！” “晓烟！”高凡向前走了两步，拽住了她的胳膊，想带她离开。 “哪里哪里。”韩昊眉毛一挑，嘴角微扬，“逸妍要是有小姐你千分之一的功力，现在恐怕还是高太太，又或者，会是韩太太，甚至更高一点也说不定。” “你——”张晓烟被噎得满脸通红。她大概没想到男人也有这么毒的嘴，更没想到那张嘴会毫不掩饰地攻击自己。 卢天悦和逸妍都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暗斗。逸妍一脸平静，眼睛深得如一潭湖水，看不出一丝波纹，而天悦的眼神里则写满玩味的感觉。 “你无聊！”张晓烟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 韩昊听完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无聊？”他忍住笑，“说到这个，我哪里比得上颠儿颠儿地跑来见男友前妻的你呢？”见逸妍颜色沉了一下，韩昊没说下去。他笑着轻拍逸妍的肩，“sorry”他打了个自己的个性手势表示歉意。逸妍轻轻摇摇头。卢天悦向前跨了一步，“若无其事”地把逸妍往自己那边拉了拉，说了句“服务生。”——只见一个服务生端着茶水从逸妍身后走过。其实她刚刚站得地方反而离服务生更远些。就这样，韩昊的手从逸妍肩上滑了下来。韩昊大大方方地冲卢天悦笑了笑，但眼神里却有些肃杀之气。好你个卢天悦，逸妍又不是你的。要论关系，还是我跟她更近吧。居然还搞小动作？这人出手够快的啊，转眼他想。高凡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有些落寞。 沉默了一下。“极品女人”再次发话。“你们刚才聊什么呢？那么热乎。”人脸皮厚了果然可怕！ “工作。”韩昊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怀孕的年轻女人”。她似乎不赢点儿什么回去誓不罢休！ 张晓烟觉得自己可算逮到了机会。“我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家庭最重要。要是把家庭都丢了，工作也做不安心！女人嘛，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眉。高凡的脸阴沉沉的，可她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旧一脸笑意。 逸妍笑笑，终于发了话。卢天悦将目光投向逸妍，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在等待一番高论。记得逸飞说过，逸妍的口才是一流的，只是不轻易露出来。这次，或许有机会见识一下。他想。 “是啊。”逸妍缓缓地说道，“谁能否认能培养出一个人格健全的博士生的全职妈妈的人生就没有价值呢？三十年后，我期待看到张小姐相夫教子的结果。您可以带着培养出来的博士生和事业腾飞的先生来找我，对了，另外，记得带上你的结婚证，希望那时您的另一半会还会是眼前这位高先生。也许到时候，我会相信你的‘贤妻良母’‘相夫教子’论也说不定。” “你——”张晓烟被气得不轻，甩手走了。 “为什么是博士生？”他们离开后韩昊忍住笑，好奇地看着逸妍。 “啊？我说的是博士生吗？”逸妍淡笑，“只是随口说的，没有原因。” “高！”韩昊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女人个个不能小觑啊！别看平时文文静静的，发起飙来可是了不得的。如果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一贯手段，不值得说道。那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较量可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卢天悦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不好受。逸飞说过，逸妍不被逼到某种程度是绝不会说出一句让别人不舒服的话的。而且每次说了这样的话，她不仅不会放松，心里还会更加难过。虽然只是望着逸妍的背影，可卢天悦却觉得自己看到了逸妍的落寞。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本来想吃点东西的，可是一走到餐桌边，逸妍就觉得一阵恶心。那甜腻的味道让她受不了。 “没事吧？”卢天悦赶紧跑了过来，想扶她。逸妍甩开他的手向卫生间跑去。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所以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一阵阵干呕。豆大的汗珠滚落脸庞，将她的脸洗得更苍白了。 “你怀孕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怎么无处不在？逸妍有些头晕，赶紧冲了些凉水浇脸。 “你怀孕了！”她还在叫。 “如果呕吐都是怀孕，那男人也可以生孩子了。小姐你没听过胃病吗？”逸妍没再搭理她，拖着脚步走了出去。 刚出门卢天悦就迎了上来。“你没事吧？”看到逸妍出来，他松了一口气。刚看到张晓烟进去，他急坏了，正想去找人进去看看，逸妍就出来了。她看上去很累，脸色也很难看。“还好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逸妍轻轻点了点头。 “卫逸妍胃不好吗？”张晓烟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嗯？”高凡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看她吃得很少，随口问问罢了。看来她似乎不是那么好养的人哪。”她慌忙掩饰，而语言犀利就是她的杀手锏。这样高凡反而不会疑心。 果然，高凡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到闪出些笑意。“除了肥肉，她没有什么忌口。身体也很好。”逸妍你真太好养了！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沉浸在回忆中的高凡没注意到张晓烟越来越难看的脸。 韩董和韩昊聊得很欢。卢天悦则被一个美女强拉去跳舞了。本来想拒绝的，可韩董居然搀和了进来，说“本来就该男士请女生跳舞，人家都来请你了。再不去，太没风度了吧？”天悦看看韩董，看看逸妍，叹口气，任由美女拖着他走了。逸妍静静地站在一边，她与这些场合向来有些不合。她是喜静的人。 “逸妍，”韩董笑眯眯地瞅着她，“饿了。去帮我端些吃的来好吗？” “可以！”逸妍笑笑，向餐桌那边走去。 韩昊的眼神随着逸妍移动。 “你小子！”韩董又“捶”了他一下，“贼性不改！” “老爹别可别冤枉我！我可是——逸妍，小心！”韩昊的脸变了颜色，向前奔去。卢天悦听到叫声，迅速冲了过去。刚才虽然在跳舞，但是他的目光一直随着逸妍。就在逸妍摔倒之前，天悦从侧面拉住了她，稍微一用力，便将逸妍揽在了怀里。只见逸妍手里的餐盘“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想做什么？”韩昊一脸愤怒地瞪着张晓烟。 “我，我不是故意的。”张晓烟结巴地辩解。 “我看到你伸出脚的！”韩昊的脸阴沉得可怕。 14 第 14 章 高凡难以置信地地盯着张晓烟。“是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心好像被人扎了一刀那样生疼生疼的。刚才，他就那么眼看着逸妍向前倒去，根本来不及去扶。要不是那个人——高凡并不是认识卢天悦——逸妍还不知会怎么样？他紧紧拽着张晓烟的手，张晓烟不禁痛得叫出了声。“不是，不是我。我，我——”看着高凡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慌了。 卢天悦感觉怀里的逸妍全身都在颤抖，心里不由得一酸，他没说话，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这时逸妍轻轻推开了他，转身看向张晓烟。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在微微颤抖。张晓烟不敢看她，但又不肯别开目光。那样更显得自己心虚，这是她的逻辑。于是，她迫使自己迎上逸妍的目光，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啪！” “你！你居然打人？”张晓烟捂着左脸，一脸“委屈”地看向高凡，“她打我！”高凡没看她，而是紧盯着面色苍白的逸妍。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她是那么好的人，可为什么却要承受这些？高凡向逸妍伸出手，他突然很想把逸妍揽在怀里，想逸妍在他怀里放声哭一场。逸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我有话跟她说，麻烦高先生站远一点。”听到这话，高凡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逸妍往前走了一步，凑到张晓烟耳边，声音有些哽咽。“这样，我就没孩子了，对吧？”说着，眼圈就红了，泪水也开始打转。她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我打算拿孩子说事，你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做着你的第三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流产了，高凡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把他的孩子害死了，他，还会再看你一眼吗？”听到这里，张晓烟不禁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说完逸妍转身看着韩昊他们，惨然一笑。“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拨开人群，没走两步，她的身体就软了下去。卢天悦一个箭步冲上去赶在她倒地之前抱住了她，吼了句“快叫救护车！”便抱着她跑了出去。 医院病房。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病床上。 “妈——妈。”不知哪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逸妍摇摇头，看向四周。远处，一个孩子颤颤巍巍地向她走来。他好小好小，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逸妍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不禁软了下来。 “你是谁？”逸妍仔细地辨认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 “妈——妈。”那个孩子又娇娇地叫了一声。那声妈妈简直叫到了她心里。她张开双臂，想抱抱他，可是怎么也够不到。 “妈——妈。”那个声音真得好甜好甜。等逸妍向他跑过去时，那孩子却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不要走！”逸妍痛苦地大叫，“求求你，不要走。求你！” “逸妍。” “逸妍。” “姐。” 听到叫声，昏昏沉沉的逸妍费力睁开了眼。她看到了围着自己的一圈人。妈妈，逸飞，卢天悦，韩昊。愣了愣神，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 一看到妈妈焦急的脸，逸妍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妈——妈。”她紧紧拽着妈妈的手，全身都在颤抖。那声微弱的“妈妈”让所有人心里都酸痛酸痛的。 “妈妈，”逸妍紧紧攥着妈妈的手，眼里满是愧疚与绝望，“我有了孩子，可是我却一直不想要他。怎么办？现在他不要我了。怎么办？妈！” 其他人都悄悄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俩。 听了这话，妈妈扑到逸妍身上嚎啕大哭。“逸妍，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妈没照顾好你！”在她看来，都是她的不幸福毁掉了女儿的幸福。“逸妍，”妈妈抬起头，擦擦泪眼，一边哭一边笑，“不要担心，孩子还在，你的孩子还在。” 逸妍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宝贝，我再也不放开你了。对不起，我一直想毁掉你。你知道吗？刚才的事，让我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出生就要面临毁灭！不仅你的坏妈妈不想要你，别人也不想你活下来。你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面对这些，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不要你了。求你，不要不要妈妈，好吗？ 第二天逸妍坚持出了院。 韩昊办公室。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坚持让你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韩昊懊恼极了，神色憔悴，他已经自责了一晚上了。 “韩总，是我自己太逊了，给大家添了麻烦，不关你的事。”逸妍笑笑。 “我已经跟老爷子说了，取消你去a市的人事安排。” “为什么？不行！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打算提早到任的。” 韩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到那儿你就是一个人了，工作重不说，你还怀了孕，怎么吃得消？不行，不能去！” “我们公司好像从来没克扣过产假吧？”逸妍笑笑，“那还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公司的业绩？” “当然不是。只是——”韩昊怎么能不担心呢。她到那边就要事事靠自己了。她是很坚强，可如果身体都照顾不好，光有坚强也没用啊。 “有我呢，不用担心。”卢天悦突然推门进来，吓了他们一跳。 就是有你才更放不下心。韩昊恨恨地想。她现在这个状况，可容不得你再插一脚进来。他太了解逸妍。如果这时候卢天悦扯进来，只会让她更分神。她需要时间疗伤，而时间的久暂和能不能重新好起来，谁都说不准。 见韩昊露出更加担忧的表情，卢天悦很是受打击。这小子怎么好像就是看不上我？！他嘴角轻扬，淡淡地说道：“我昨天表现不是很好吗？”是啊，昨天要不是他，逸妍的孩子一准儿就没了。不过他不说这事还好，一说韩昊更加自责了。为什么不是自己在第一时间到逸妍身边呢？ “韩总！”逸妍见他不发话，有些着急了。“我一定要外调！” “那，好吧。”韩昊看不得逸妍恳求的眼神，只好答应。 “今天就出院，身体没问题了吗？”逸妍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卢天悦一起离开了公司。谁也说不上卢天悦为什么来总公司，为什么不一会儿又跟逸妍一起走了。逸妍现在的心情来不及思考这些。 “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卢天悦仰望着天，笑问。 逸妍淡笑，答道：“傻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你一个人去a市，我有些不放心。”卢天悦想了半天，也没找到更好的说辞。 “韩总刚跟我说过几天他也要去一趟a市，让我搭他的车。我已经答应了。” 这小子怎么老是跟我作对啊？！我们头一次见面吧？可是无冤无仇的啊！卢天悦对这个韩昊越来越头疼了。这个将来的董事长，可有他受的了。可是既然逸妍已经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也好。我先回去，帮你打点一下住的地方。” “那就太谢谢你了。说实话，我正为这个事发愁呢。只有一个要求，离公司近点儿。不需要太大，能住个人就行。” 逸妍家里又是愁云一片。 “我不同意你去a市！你不准去！”妈妈一听说逸妍要调工作立马就急了。本来她就舍不得孩子，更何况逸妍现在还怀着孕。 “妈——”逸妍撒娇似的晃着她的胳膊，“我真的好想去那里，只是两三年而已。而且又不太远，我随时可以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随时去看我。” “不行！”妈妈毫不为她的可怜相所动。 “妈——”逸妍边说边看逸飞和姚文。 “妈，”姚文笑着坐过来，“姐想去，您就让她去吧。出去了也好散散心不是？什么时候您想姐了，可以随时让逸飞载你去她那儿啊！” “就是就是。”逸飞也插话了，“妈，你也知道，高凡不知道姐怀孕的事。在一个城市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旦他知道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他那个极品老娘你又不是没见过！别到时候又搞得鸡飞狗跳。那姐就连个清净日子都没有了，怎么能给您生个健康小外孙呢？” 被他们这么一说，老人家犹豫着同意了。 三点的咖啡厅，一片幽静。 接到电话后犹豫了半天，逸妍还是来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可是听到那低沉带着伤感的声音，她感觉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逸妍！”一看到逸妍高凡就站了起来，看逸妍一脸疲惫，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轻声说了句，“坐吧。” 两人各自对着自己的咖啡，想着各自的心事。 “你，”高凡终于开了口，“好些了吗？我去医院，他们说你已经出院了。没事吧？”那天他本来也跑到了医院，可是被韩昊给推了出去。 “哦。还好。”说完这几个字，逸妍不吭声了。 “你打算怎么办？”高凡幽幽地望着她。 听到这句话，逸妍抬起了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什么打算？难道跟你高凡离婚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凡的脸涨得有些红。对啊，婚都离了，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呢？更何况，逸妍一向是个自强的人，这么问只是更刺痛她而已。他把一张□□轻轻推到逸妍面前。“这个，收下吧，是我欠你的。” 逸妍冷笑。“我说过，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还是不要拿这个来侮辱两个人了。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自己留着用吧。” “你为什么总这么——” 15 第 15 章 “倔？！”逸妍笑笑，“卫逸妍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 “我后悔了，真的好后悔好后悔！”说着他抓住了逸妍的手，一脸歉疚地望着她，“逸妍，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至始至终都是爱你的！我现在都快不能呼吸了，每天都感到头好痛好痛。每天都想见你，想看你笑，想听你说话。逸妍——！” 逸妍的眼圈红了，泪水也溢到了眼角。她努力抑制着，不让它流下来。她使劲掰开高凡的手，望向窗外。从落地玻璃上，她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幽幽地传到了高凡耳中。 “我曾经以为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你明明知道我做了多大努力才克服了父亲抛弃妻子留给我的阴影决定跟你在一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我很爱你，可是，”逸妍顿了一下，一行泪水悄悄滑落脸庞，“你还是背叛了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明明知道我是个追求完美的、倔强的人。可是，你还能残忍地说出你后悔了这样的话。”又是一行泪，她伸手擦了擦，“何必呢？”说着她转过脸来，静静地望着高凡，“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会努力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毕竟，我爱过你。珍惜自己现有的，别再伤害第二个人，好好过日子吧。”说完，逸妍起身离开了，没有一丝犹豫。 韩昊载着逸妍找到卢天悦说的那所公寓时，卢天悦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这是一所很漂亮的居民小区。逸妍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卢天悦带着他们进了三楼的一座房子。两室一厅。采光度非常好，整个客厅都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望着装饰一新的房子，逸妍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该有的都备齐了，甚至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是一样不缺。阳台上甚至还有一堆婴儿玩具和一叠育婴指南。 逸妍回头望着卢天悦，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逸妍的表情，卢天悦舒心地笑了笑。“满意吧？快看看还缺什么，我马上去买！” “你小子！”韩昊一拳头打在他身上，接着附到他耳边悄声问，“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吧？” 毕竟男人了解男人嘛。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天悦看看逸妍，看看韩昊，嘴角微扬，满脸含笑。“逸妍，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听到这话，逸妍愣在了那里。韩昊则无奈地扶了扶额，好小子，果然够狠！看来背后做了不好功课啊。 “对这里我很满意，麻烦你了。那个，布置这里的花销是多少？呆会儿我付给你。还有麻烦你告诉我房东的联系方式，我付给他房租。”逸妍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不糊涂，前后想一想，她大概也猜得出卢天悦的心思。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她结过婚，还有孩子。她相信是自己太多心了，可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现在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要跟卢天悦划出界限。 卢天悦坐到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抱胸，笑答，“这个单元三层的两套房子都是我的。你要找房子，正好我又想出租房子。而且，我对房客的要求比较高，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租给你比租给其他人更让人放心。你放心，房租方面好商量。我考虑了很久，”说着他还真煞有介事地又皱了皱眉，仿佛真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就算你一个月100块好了。”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看看逸妍，“是不是有些高？价钱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逸妍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韩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这小子，真让人无语！他这个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现代人在演古装戏，看着煞有介事的，可是，在任何一个有点智商的人眼里都——太假了！ “太高了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天悦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脸竟有些红，“那，五十？”说着还真伸出了一个巴掌。他倒是演得挺投入，大概不一会儿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是戏里，哪里是戏外人间了。 “那个，”逸妍努力稳了稳心神，伸出一个手指，“一千吧。”这里是市中心，房价肯定很高。逸妍上大学时曾经跟同学合租过房子，在郊区，地方也很小，还四五百块钱一个月呢。她不想欠他什么。要不是怕面子上过不去，她都想另找地方了。 “天哪！那我，我不是发财了？”这回轮到卢天悦瞪眼睛了。这个卫逸妍，怎么这么较真？开完玩笑，他认真地看着逸妍，“我答应逸飞会好好照顾你。你要是这样见外，我还怎么再见逸飞？” 看逸妍一脸尴尬，韩昊插话了。这臭小子，心思太细，不是好对付的。他现在更加担心逸妍了。可他毕竟也是一番好意，不好一味把他打到心思不正的位置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有卢天悦，韩昊确实放心不少。要是这小子“洁身自好”一下，远远待在逸妍两米外的地方，他就更放心了。“逸妍，五百吧。大家以后都是同事，别太见外。” 逸妍只好答应，但坚持要付一半的装修费。谁都看得出这房子装好后就没住过人。 虽说只是分公司，但这里的气派丝毫不比总公司逊色。加上这里的地价较总公司那边低，其面积甚至超过了总公司。这让韩昊又惊喜又“嫉妒”，直嚷嚷着要跟卢天悦换位置。卢天悦没理他，径直带着逸妍到了副总办公室。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造的？”卢天悦的目光一直随着逸妍转，害得韩昊咳嗽了一遍又一遍。这小子！怎么这么遭人“嫉恨”？那炽热的眼神，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用不用！”逸妍赶紧摆手，“很好了。我没什么讲究，是个地方就行！”卢天悦把所有事情都做到了完美，这一点看他自信的表情就知道。 韩昊再次以嫉妒的目光现世。他左看看右看看，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说，卢总，我们换换工作环境吧。你去总公司提升一下能力，我来分公司体验一下基层。我家房子可比你的大，是独立别墅。你现在的房子我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住。给你占个便宜，不用补差价。怎么样？” 看他那认真劲儿，卢天悦当真了，差点急了眼:“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逸妍发话了，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去总公司多好啊，你可以得到更大的施展空间。韩总无所谓了，反正他迟早是董事长。可是对你而言，机会实在难得啊！” 韩昊听了哈哈大笑，向逸妍竖起大拇指，得意地冲卢天悦眨眼。 逸妍插什么话啊！卢天悦满脸黑线。她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还是我做得太隐晦了？“你真的想让我走？”他看着逸妍，“这里你们俩都不熟悉，业务上不去可怎么办？” 韩昊正要说话，逸妍就开口了。她看看韩昊，回头冲天悦笑笑。“也不是让你走的问题，是觉得能去总公司对你来说是个机会。至于业务，我相信韩总！他能力一向很强。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将来还怎么继承总公司？至于我，能力目前还不怎么行，但跟在韩总身边，提升的机会还是有的。” 韩昊笑得更开了，直冲逸妍点头眨眼。“还是逸妍有见地啊！”他大发感叹，“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俩还是蛮有默契的，相信顶起这片天还是可以的。” 听到他这话卢天悦都要抓狂了，爆出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我不走，我妈妈在这边。” “哈哈……”这次不止韩昊笑了，逸妍也笑得直不起腰。他也太可爱了！ 韩昊心里为把卢天悦搞得快要疯掉而得意非常。看来他也不怎么聪明嘛，“妈妈在这边？！”也忒搞笑了点吧。 韩昊此次来分公司，考察业绩是幌子，主要是想把逸妍安排好。这么多年的搭档，他对逸妍“很有感觉”（韩昊原话），但是他始终不敢、也不想跨越那条线。他清楚得知道那线背后是什么。逸妍的个性他太了解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理智，也更想守住那条线。每天看着她，有时还可以跟她说说心里话，就挺好的。逸妍是个让人信得过的人。所以韩昊有什么心事总会告诉她。他对目前跟逸妍的相处方式感到满意。他和吴云岚也是大学恋爱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两人吵过，也闹过，但感情却并没有怎么变。韩昊最大的优点是能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说他去夜总会，即使他与那些陪酒小姐调笑，甚至摸摸她们的脸蛋，但尺度也仅限于此而已。他需要放松，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放纵。人活一世，总要坚持些东西。因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在他看来是不值得的。也正因为这样，吴云岚才相信他。即使闹，也仅限于在某种框架内闹，绝不会太过分。韩昊也清楚这一点。她把韩昊的两三个秘书“吵掉”，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但若不是韩昊，那些秘书又怎么能那么快离开。韩昊不是轻易放弃原则的人，更不是怕老婆的人。在与女人的关系上，他似乎更喜欢保持轻度暧昧，但那些秘书似乎不那样想。他知道，她们要的不只是暧昧。云岚闹，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免费电影了。之后就“炒掉”她们，算是让云岚消气。两人似乎都满意这种相处之道，随着岁月流逝，感情不但没减反曾了不少。这从他吃儿子的醋上就可以看出来。也是，过去儿子没出生时，每次回到家，他进门就会紧紧把她揽在怀里，笑问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然后再打情骂俏一番。可现在，云岚说现在忙不过来，让他下班后自己开门，不要再按门铃了。累了一天，本来想抱抱她或者亲亲她的，可她呢，只顾着照顾儿子，根本不理他。有时他缠得紧了，她还会板起脸来，说什么孩子在呢，影响不好。这话能把他噎死。每当这时，他就恨恨地看儿子一眼。可当儿子颤巍巍地走过来，娇声娇气地叫“爸爸”时，他又开心得找不着北。 逸妍对韩昊是有了解的，所以才会做他的助理做了这么久。逸妍从心底感激韩昊，当初毕竟是他给了自己工作和信心。在她眼里，韩昊就是一位师长。韩昊也清楚这一点。想了想，他觉得也不错，自己也就渐渐自居师长之职了。卢天悦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逸妍能有个爱她的人是好事，可那人是卢天悦吗？韩昊在想这个问题。更何况，凭他对逸妍的了解，逸妍大概很难再接受其他人了。这个卢天悦，对逸妍看上去是挺用心的，可是，他还是有些无法肯定。逸妍毕竟离过婚，现在还有孩子。而他卢天悦呢，现在不仅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还是年轻帅气的王老五。他对逸妍，会有多少真心？而这真心，又能维持多久？他实在没有把握。当知道逸妍将和他搭档时，说实话，他有些不愿意了。逸妍决不能再受伤害！所以他坚持要把逸妍送到这边。来之前他就做好了随时带逸妍回去的打算。 “找我什么事？”卢天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韩昊回过神。“侃。” “关于逸妍吧？说吧，有何赐教？”卢天悦来之前是有准备的。 韩昊笑笑。好小子！悟性挺高嘛。 韩昊走时，把逸妍留了下来。 16 第 16 章 第二天逸妍就上了班。一进公司，她走到哪里，人们的眼光就会跟到哪里，不时地还伴随着一阵阵窃窃私语。美女副总的传说早半个月前就流传开来了，现在好不容易真人现身了，不好好看看怎么行？这让逸妍很不自在。她不是习惯于生活在众人目光中的人。 刚到办公室门口，卢天悦就迎了上来。“早。昨天睡得好吗？”一大早他精神不错，满脸阳光。 逸妍点点头。正要推门进去，又听见他说，“昨天我回家收拾东西（这几天光顾着安排逸妍的住处，他自己的东西还没全搬到那边），妈妈非要我陪老爸下一晚上棋。今天早上赶回去时你已经离开家了。比我到得晚，你是坐公车来的吗？”说着脸上还真是写满了歉意，好像接逸妍应该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一样。 逸妍怔了怔，勉强笑笑。“卢总，这些都是您的私事，不用向我报告。而且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我自己认得路。没有什么事，我去工作了。”说着逸妍指指办公桌。 卢天悦眼看着自己发的信号被屏蔽了回来，心下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一脸平静。“对了，逸妍。我表弟今年大四，学的是行政管理，现在正在联系实习单位。我觉得他还不错，就把他安排了过来，给你当助理。事先没跟你商量，不知你这里有没有问题？” 逸妍笑笑。“卢总不是说了他不错吗？我没问题。” “他毕竟没什么经验，可能一开始做得会不太好。我担心——”他的话还没完，逸妍就开了腔，“谁不是从没经验做起的呢？只要有上进心，我相信一样可以把工作做得很好。”逸妍想到了大学毕业时的自己。记得在求职被拒绝时，她发过誓，将来自己要是打拼开了，招聘新人时就只招应届生，只要人好，踏实就行。 “那，一会儿我把他的履历给你。”见逸妍不介意自己的安排，天悦放了心。 “不用了。又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卢总通知他来上班就好了。”逸妍说着进了门。天悦也跟了进来，还轻轻带上了门。 “他叫袁杰。我已经通知他今天上班了。我把他交给你了。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自会收拾他！”没看出来卢天悦居然是个“恶毒表哥”。“对了，逸妍，你不要‘卢总’‘卢总’的叫我，听着有点别扭。就叫我天悦吧，卢天悦也行啊！” “在公司里还是正式点比较好。”逸妍边说边思忖，难道他不用工作吗？怎么闲到一直拖着她聊天？ “那私下呢？”卢天悦觉得逮着了“突破口”，脸上飞过一丝得意的笑。 “你是总经理，我是员工，这到哪儿都变不了！”逸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副总要处理的事情比那时做助理多得多，也复杂得多。逸妍刚上任，对这里的经营情况还不太熟悉，决定先摸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自己的助理还没到，又是个生手，一开始也不太指望得上，于是她自己从卢天悦助理那里找了一大堆资料来看。 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了。逸妍抬起头，扫了来人一眼。该人居然是一身休闲装，还戴着个顶嘻哈的帽子，耳朵上还排着一排耳钉。她皱了皱眉，继续看自己的资料。见逸妍根本不答理自己，刚现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愣了一下，他径直走了过去，坐到逸妍对面，还未开口就先跷起了二郎腿，接着一边晃一边自我介绍，“boss，我是袁杰，你也可以叫我jack，是你的助理。” 逸妍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始终皱着。 袁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全身不再乱晃了。“boss?” 逸妍的语气冷冷的。“我叫卫逸妍，不是什么boss。你也别叫什么卫总之类的话。要么叫我的名字，要么就叫‘副总’！还有，这里是公司，你是来上班，不是来摆酷！今天回去买套像样点的衣服，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样的打扮。还有那些耳钉，还有你那帽子。下了班你怎么玩儿随你便，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最后，”逸妍看着他的眼睛，极其严肃，“你今天上班迟到了五十三分钟。这种状况今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说着把那堆资料推到他面前，“现在麻烦你去把这资料送到总经理助理那儿，十五分钟后我还有别的事情麻烦你，希望你在那之前回来！” 卢天悦办公室。一阵阵唠叨与愤怒响彻整个空间。 “我本来还想为自己能有那样的美女boss欢呼一下的，谁知竟然是个母老虎？！”袁杰已经絮叨十多分钟了，“哥你没看到她那眼神，我在她眼中，简直一文不值！我的衣服不对，耳钉不对，帽子也不对！简直气死我了！”说着拳头“乓”地砸在了桌子上，接着就看到他疼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甩手，但嘴巴依旧没闲着，“哥，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个帮手？赶快炒掉！架子太大了！我在学校可是学生会主席，谁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么你就给我换个工作！反正我可不想受她的□□！……” 整个过程中，天悦的脸上都挂着微笑。袁杰控诉到激动处气得直拍桌子瞪眼睛，而这时天悦脸上的笑容总会更大。 “哥，你一直笑个什么劲啊？！”袁杰控诉了半天，终于注意到了对面天悦嘴角始终挂着的笑，“你怎么没一点阶级情感？我是在诉苦啊！拜托你，拿出点态度行不行？” “好！”天悦终于开了口，也收起了笑容，“你要么就继续做你的副总助理，要么就走人！您是学生会主席嘛，哪儿找不到好工作啊，是吧？你去看看哪家公司会让你这么一副打扮？去看看哪家公司准许你迟到五十三分钟？”说着他脸上又闪过一丝笑，这逸妍，有时候真的很可爱！“你要是能找到，就另谋高就去吧。你哥我这里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我告诉姨夫说你是为了争取着装自由才愤而辞职的就行了。” “卢天悦——”袁杰气得脑袋冒烟，直想骂人，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他一直把卢天悦当成亲哥哥来看待，视他为自己的偶像，所以习惯了在天悦面前扮演弟弟的角色。即使再气，他也发不出什么彪来。正在这时，天悦的助理敲门进来了。“卢总，卫副总刚打来电话，问袁先生是在您这儿还是跑回家去了？” 居然认为我会逃跑？也太小瞧我了！袁杰的头都要气炸了，两只胳膊在空中乱舞着，好像被风吹得迷失了方向的叶子，杂乱无章。“卢天悦！这事儿以后再说！我要去受那个母老虎□□了！我要是被吃了，看在我是你弟弟的份上，记得给我收尸就行了！”说着站了起来，摔门出去了。 袁杰脚刚迈进逸妍的办公室，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你又迟到了六分钟。”袁杰黑着脸，没说话。现在的年轻人，只能供着，可不能冲他们摆脸看，不然你就要受着他那副臭脸了。可是逸妍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他那张臭脸一样，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对a市熟不熟？” “从小长到大，你说呢？”袁杰还是一肚子火气，干脆发泄在了对话里。 “你有驾照吗？”逸妍依旧没看他那张脸。 “拿到两年了。”他的话里透出些得意。在学校，大二拿到驾照的人还不是很多，无怪乎人家牛哄哄的了。 “你熟悉车子吗？” “有事吗？”袁杰的语气充满挑衅。 逸妍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算了，只要在工作上有点样子，对上司的态度如何，私下如何，一概不关我的事。“我刚订购了一辆车，麻烦你去帮我开到公司来吧。顺便去办一下牌照。我刚查了一下，今天大概可以搞得定。牌照的号码你自己看着选就行了。路上小心点儿！” 袁杰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圆了。买车？十几分钟就买了辆车？他不相信。“你付车钱了吗？” “已经打到对方卡上了，你去取车就行了。下午下班前回来就行。” 本来还想着中午带逸妍出去吃一顿大餐，谁知一推门，逸妍已经叫了外卖。她一边吃一边还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根本没注意到进来的卢天悦。 “要不要这么虐待自己啊？”卢天悦坐到逸妍对面，微微向前探着身，瞅了瞅她的饭盒。 逸妍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着了。她抬起头，看着笑眯眯的卢天悦面无表情地说道：“卢总，大白天装鬼可不好玩儿！” “我？鬼？”卢天悦笑得浑身颤抖。是你自己太没戒心了！ “卢总，找我有事吗？”逸妍没等他笑完就发了话。 天悦极力忍住笑。“别吃那个了，没什么营养价值。走，我们一起出去吃！” “这个就挺好啊！”逸妍看看天悦，看看盒饭里的内容，“什么都有，怎么会没有营养呢？你自己出去吃吧。” “一个人吃没意思，算了。下次一起去吧。”天悦平日里也是吃工作餐的。 逸妍起身从放在沙发脚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盒东西，丢给天悦。 “你为什么叫两份？”难道是专门给我的？卢天悦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笑，可这笑还没扩散就被吹得烟消云散了，在烟未散尽，云未飘完之前，他又忍俊不禁了。“原以为我现在可以吃两人份的，可好像还没到时候。” 想到袁杰，天悦不禁四处瞅了瞅，问逸妍，“袁杰呢？我怎么没看见他？该不会真跑了吧？” “我让他帮我取车去了，顺便把牌照什么的办一下。”逸妍边说边低头继续翻看资料。 卢天悦愣了一下。“干嘛那么浪费？反正我们住在一起，早上一起上班不是很好？” “邻居！”逸妍强调了一句。可不是什么住在一起。“注意用语！”她就是不想面对卢天悦说的那种一起上班的情况才买车的。她现在在试图跟他画出一条鲜明的界限。 “反正这里又没别人。”卢天悦满不在乎地笑笑。逸妍的心理他猜得到，也正因为他清楚，所以才更不安。她似乎刻意在跟他划界限。这让天悦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当时，卢天悦的手机响了。听完电话，他没了刚才的嘻嘻哈哈。“袁杰的电话，车让交警给拖走了。那边说让车主去取。” “那我现在去一趟。”说着逸妍就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卢天悦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 “你知道交警大队在哪儿吗？我送你！”不由分说反手拉住她就往外走。他可不想听逸妍说出可以坐出租车或者问路之类的话。逸妍拼命要挣脱他的手，可是她越用力，卢天悦抓得越紧。逸妍红了脸：“卢天悦！放手！” 逸妍的话音刚落，卢天悦紧接着就松开了手，转身笑眯眯地看向她。“以后你就这么叫就行。别老卢总卢总的了。什么时候改口叫‘天悦’就更好了。”说完脸上就显出一副不羁的笑容。 逸妍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接话。 17 第 17 章 交警大队。 逸妍刚进大院就看到了袁杰。那位大少正在以十分少爷的姿态跟一个交警大吼大叫，手舞足蹈。“我只是去买了一包烟，车子停在那里还没五分钟呢，你们凭什么拖我的车？再说了，我停车又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你凭什么要罚款？喂！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做警察了不起啊！那么多案子破不了，整天揪着小老百姓不放！什么公仆？！”这念头，能见到能跟警察这么拽的人实在难得。 “你的精气神儿倒是很足嘛。”卢天悦对这个表弟向来没有办法。太嚣张了！到哪儿都想惹点事。 袁杰回头，看到卢天悦和逸妍正往这边走来。卢天悦对袁杰来说无所谓，反正他常见到这种场面。看到逸妍，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在她眼里，我又被看扁了吧？想到这里袁杰就有气！这边光顾着尴尬了，也忘了跟人家交警大叫。 逸妍仿佛没看到他似的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径直到了那位警察面前。她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卫逸妍。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跟逸妍礼貌地握了手，那位被骚扰了二十分钟的警察说话了，“你就是车主？因为您这是新车，没牌照，不好确认。加上最近好多新车被盗，所以我们不能不认真办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来了就行了。可这个人，”他指指袁杰，“太无理取闹了。他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一些。”人交警也是个小伙子，能容忍到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逸妍脸色微红，一脸歉意。“实在抱歉。他还年轻，不太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边袁杰听到不乐意了。还年轻？不懂事？他的脸渐渐有了些猪肝色。正要反驳，卢天悦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凛冽的目光的注视下，袁杰最终低下了头。卢天悦走上前去，跟交警握了手。“同志，实在抱歉。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有什么责任我来负。” “没什么大的责任。”交警听了这么多道歉的话，心情好了很多。刚才真憋坏他了，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毛头小子骂。不能动手吧，还不能还口。当警察难，当交警更难！他心里微微叹口气，但还记得自己的职业道德，语气依旧平稳，“缴个罚单就行了。” “多少钱？”逸妍说完看了看卢天悦，“这是我的车！我付就就行。” 卢天悦载着逸妍去办了牌照。因为有认识的人，所以很快就办了下来。 一回到家袁杰就开始炮轰逸妍。 “爸妈，你们不知道我那个老板。长得倒是不赖，可是脾气太臭吗，简直就是个母老虎，母夜叉！啪！（文件夹被甩在了茶几上！）”…… “五十三分钟？亏她说的出口？！啪！（一拳砸在了沙发上！）”…… “居然打电话问天悦哥我是不是跑了。居然那么小看我！气死我了！啪！（杯子碎了）”…… “现在的警察都臭拽得要死！啪！（电视被关掉了）什么破节目，整天报这个案子被破了，那个案子被摆平了。全是放屁！那帮臭警察，只会乱给人定罪，扰乱社会治安！”…… “天悦哥居然也不帮我说话！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他还年轻，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操！我年轻？我不懂事？她哪知眼睛看到的？”…… 整个家里到处回响着愤怒的抱怨。 “老袁，”袁杰妈妈低声对丈夫笑道，“小杰可很久没跟我们说过这么多话了。每次回来都闷在房间，说他一句他还生气，一副爱理不理别人的样子。今天他说这么多话，我都怕他口渴。” 丈夫一脸严肃。“这臭小子，就是欠抽。你看整天都拽上天了。有个人刺激刺激他也是好事。就他那副打扮，你还真就让他去天悦那里上班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妻子撅起了嘴，不愿意了，小声嘀咕道：“你都管不了，我更管不了了。” 丈夫一瞪眼：“还不都是你惯的？我觉得那个什么卫副总倒是不错，正好替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爸！”袁杰急了，“我是你儿子，不是阶级敌人？哎，怎么就没一个人同情我？” 刚来这儿的头几天，妈妈每天都打电话来，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问这问那，唯恐逸妍在外面受了苦。逸妍每次都要花好大功夫解释一下她的饮食起居才能让她放些心。 卢天悦每天都早早到楼下，等着逸妍下楼，然后两人一起上班。逸妍的车在前，他跟在后面。要是有可能，他也会追上前面的车，两车并行，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逸妍。本来还打算一起乘车上下班的，谁料逸妍的动作比他还快！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尤其是两车并行的时候，他可以很清楚到看到逸妍的一举一动，这样就很有好。倒是逸妍，总觉得怪怪的。卢天悦主动承担起了应酬等一切“饭桌”交际，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饭局，所以下班时两人很少同路。 每次晚上回到家，卢天悦都会不由自主地往逸妍那边看一眼。很多时候，逸妍早已经睡了。逸妍睡觉很轻，每次都能听到卢天悦半夜回来开门的声音。之后有较长一段时间，她就睡不着了。有好多点名让她去的应酬卢天悦能揽的都替她揽下了，这多少让她有点歉疚。 这天休息，九点钟逸妍刚爬起来就听到了敲门声。看到门外的人，逸妍愣住了。她是谁？怎么会一口一个“姐”的叫得那么甜？还没等逸妍反应过来，来人就拖着行李挤进屋去了。“姐，你这里太漂亮了。呀，那个花瓶真好看！”那人自顾自地欣赏着整个房子，丝毫没注意到逸妍满脸的疑问。既然不自我介绍，那我就自己问吧。看她是个听实在的女孩儿，逸妍关上门走到了客厅。 “请问，你是——” 那女孩儿这才将目光转到逸妍身上。她微笑着，眼睛笑成一弯月。“姐，俺叫陈佳。是你的保姆。”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姐，你真的很漂亮。” 逸妍更搞不明白了。“那个，”她比划着，“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请保姆。” “不可能！”来人一口咬定，“姐是叫卫逸妍吧？”得到逸妍的确认后她的语气更加肯定了。“那就没错！俺就是找你。” 逸妍更加糊涂了。“可是我真的没给家政公司联系找保姆啊！” 看逸妍的表情，陈佳愣了两秒，难道真是找错了？可是突然，她一拍脑袋，眼睛放光，满脸笑意，急急地说道：“不是姐找我的，是大哥去我们那儿联系保姆。难道大哥没跟你说？”说完还一脸不相信地望着逸妍，“你们不会是反悔了吧？我们的工资要求不高啊！而且大哥看上去挺有——” 没等她说完，逸妍就打断了她：“等等！什么大哥？哪里来的大哥？” “大哥，就是你丈夫，俺卢天悦大哥啊！”陈佳好奇地打量着逸妍，“姐，你是不是跟俺开玩笑？咋你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啊？你还没——” “等等！”逸妍伸手制止了她的话，揪揪头发，她被彻底搞晕了。“卢天悦？是有这么个人，但他不是我丈夫！”卢天悦到底在搞什么？逸妍有些抓狂了。“而且，你走错了。他住对面！”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逸妍转身去开门，边走还边摇头。只见门外卢天悦正一脸微笑地斜靠在门边。看到逸妍穿着家居服，斜扎着头发，一脸慵懒的样子，他不禁愣在了那里。逸妍没顾得上看他的眼神，淡淡地说道：“你请的保姆到我这里了，你领她回去吧。”说完指了指站在客厅里的陈佳。陈佳这时也看到了卢天悦，不禁撒欢跑了过来。“卢大哥，是你叫我来这里吧？为什么姐姐说我走错了呢？” 看两人的样子，卢天悦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请保姆是他私下的决定，逸妍并不知情，也难怪这么惊讶了。他径直走进来，顺便还往里推了推逸妍，把门带上了。“外面冷，进屋说话。”说着他径直到了客厅。“你住那间，先去把行李放进去吧。”卢天悦一句话就打发了她。逸妍走过来，坐到他对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吧？你以后活动会不太方便，有个人照顾我才放心。”卢天悦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听他这样说，逸妍呆了一下。“我不需要！你让她去你那儿吧。”逸妍喜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可不行！不管怎么样要等你生产后再说！”卢天悦前所未有的在逸妍面前展示了他的严肃，“你整天除了上班，还要照顾家里，打扫，做饭……你知不知道孕妇该好好休息？而且万一你哪里不舒服，身边有个人总不会错。听话！” 那句“听话”又让逸妍不舒服了一阵。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有些晕！卢天悦似乎对她的事很不客气啊。如果就这么把那保姆送走，逸妍觉得自己太不领情了！毕竟他是为自己着想。看她不说话，笑容再次绽放在卢天悦脸上。 逸妍当天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那个小保姆，人确实挺好，整天乐呵呵的，逸妍看着她心里也开朗不少。她特能干，从不闲着，什么活都抢着做。除了逸妍这边，还每天跑到卢天悦那边打扫。可坏就坏在她有些热心过度，活儿是干了不少，但话也没少说。 “姐！你咋把哥赶到那边去了呢？难道是因为怀孕，要避免同房？”说话时，那眼睛眨巴的是星光乱闪。她才多大啊，这话都说的出口。 “我跟他没关系！”逸妍已经重申了很多次。但她却总是不厌其烦地这么说，逸妍只好一遍遍跟着“不厌其烦”地解释了。“陈佳，最后一次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生气了！”逸妍的目光从书上移到陈佳脸上。 “怎么会呢？俺觉得你俩很般配。俺娘说结了婚的人都有夫妻相，俺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们有那东西。即使你们不是现在不是两口子，将来也会是。”看逸妍的脸真的变了颜色，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姐，哥对你真的很好！俺虽然只见过他两三次，但俺看得出来。” 逸妍无奈了，低头看书，任凭她聒噪。 “你不知道，他去我们公司找保姆时可好玩儿了。”陈佳边择菜边陷入回忆，脸上笑得只看得见牙，“他跟我们头儿说要最好、最细心、最会照顾孕妇的保姆。听了这话，俺们头儿就把王哥叫来了。”听到“王哥”两字，逸妍的头稍微抬了抬。保姆也有男的吗？陈佳无视逸妍的目光，仍自顾自地回忆着，“卢大哥一看到王哥，确认他就是俺们头儿推荐的人时，把刚喝道嘴里的茶全喷了。”说着陈佳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次连牙都看不到，只剩下一张血口了。“他可逗了当时。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嗯，嗯，他看看我们头儿说‘您耍我呢吧？’哈哈……”说着陈佳又狂笑不止，逸妍的嘴角也动了动，但并不觉得有多好笑，继续看书。“头儿赶紧告诉他，王哥确实是保姆。你不知道，他真的是我们那儿最能干，最会照顾人的人。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可卢大哥不愿意了。‘我是给孕妇找保姆，怎么能找一个男的？’头儿知道他误会了，呵呵直笑。‘他是同性恋，没危险！’王哥笑着点头承认。可卢大哥还是不愿意。哈哈……”一阵狂笑席卷过后，陈佳接着讲述那背后的故事，“卢大哥说，‘那可不行，等到了家里他就是双性恋了。’姐你听明白了吗？”陈佳这才看了看逸妍，“我刚开始还不明白，我们那儿的小李跟我解释了半天我才弄明白。”说着她居然蹲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继续笑。逸妍淡淡地看看她，不知道这事儿到底哪里好笑。 过了一会儿，陈佳又开工了。“俺一见你就知道为啥大哥那样说了。后来头儿才说让俺来的。卢大哥当着俺的面给俺以前的雇主一一打了电话，那时俺还有点儿不高兴。因为俺觉得他不信任俺哪。后来想想，也就想通了。他是担心你嘛。再说现在不可靠的人也多！” 吃饭前小保姆跑到逸妍房间继续絮叨。“姐，要不叫大哥过来一起吃？” “不用。”逸妍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快被她搞疯了。这个小保姆，也算是极品了。要知道能让逸妍无奈到发疯的人至今还没见到呢。 “大哥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啊！人多了才热闹嘛。我刚去那边打扫，大哥那里什么都没有。厨房里只有一副碗筷，冰箱里都是方便面和面包。不是说吃那个不营养吗？……” 逸妍愣了一下。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虽然逸妍被这个小保姆搞得有点烦，但卢天悦却越来越高兴了。看到逸妍正在摆碗筷，他赶紧走过来，抢过她手中的东西。“你坐那儿，我来！” 逸妍一个人静静地填着饭。她并不饿，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总是迫自己吃不少东西。小保姆菜炒得有点甜，逸妍实在吃不下，去冰箱那边拿了一袋话梅来吃。冰箱里现在填满了酸的东西。卢天悦关切地望着她。“不合胃口？” 逸妍摇摇头，拿起一颗话梅含在嘴里。 陈佳见状一拍脑门子，这“乓”地一声吓了逸妍一跳，总那么敲，不疼吗？“哎呀，我给忘了。我妈说过，孕妇喜欢吃酸的东西。姐，下次做饭我多放点醋进去。对了，还要清淡一点儿。还要少放糖……”小保姆自顾自地想着，怕记不住，还去拿了纸笔来，边想边记。看她那认真的样子，逸妍忍不住笑了。 吃过饭，三人坐在客厅吃水果。小保姆接着白话。“哥，你以后就过来吃饭吧。反正怎么都是做一次。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这孩子！逸妍心底叹口气，关心得也太多了吧？ 这孩子！卢天悦笑笑，是个好孩子！见逸妍不开口，他冲陈佳笑笑，“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挺好！” 陈佳见逸妍不做声，干脆开了口。“姐，你说行不行？你不觉得一个人吃饭闷得慌吗？” “不觉得。”逸妍又往嘴里放了颗话梅，“我很喜欢一个人。” 陈佳听她这么一说，不做声了。心里还有些难受。不是说人要好客的吗？她怎么这样说话啊？卢大哥听了心里多不舒服啊！逸妍人很好，但对人总是淡淡的，给人一种距离感。卢天悦笑笑没说话。 陈佳有午睡的习惯，坐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聊了会儿公司的事，逸妍就睡着了。最近逸妍总是感觉特别困，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一样，而且逮哪儿哪儿能睡着。看她蜷在那里静静的样子，天悦的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他蹲到逸妍面前，静静地望着她。这时的逸妍跟他之间的距离是最短的。他享受着这个时刻。也许是睡着不舒服，逸妍动了动，眉头也皱了起来。天悦小心地把她抱进了卧室。把她安顿好后，天悦坐到了床边，这样的时候，能有多少呢？他不想立刻离开。眼睛的余光瞥见床头的照片时，卢天悦的心揪了一下。那是一张合照，当然，男主人是高凡。照片上，两人面对面站在一个很美的地方，高凡环抱着逸妍的腰，深情地望着她；逸妍的脸上写满了幸福。逸妍，你，没忘记他么？他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望望逸妍，走了。 这是逸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对高凡，在知道他出轨时，逸妍已经死心了。可是那毕竟是她真心爱过的人，是给过她快乐和幸福的人。想要彻底忘记，谈何容易？照片是她今天收拾东西时从书里掉出来的。看到这张照片时，逸妍的眼眶湿了。这是他们度蜜月时的照片。看到它，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快乐的时段。今昔往昔，不由得人不伤感。本想撕掉的，对于回不去的东西，逸妍不想再留下什么印记。她不喜徒生伤感。陈佳突然进来叫她吃饭。她随手将照片放在了床头的桌上。 正睡得昏昏沉沉，电话响了。 “喂，”逸妍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 “姐，想了很久，还是打算告诉你。那个，”逸飞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那个，高凡——” “要结婚了吧？”逸妍苦笑一下。 “姐，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所以——”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逸妍知道他怕自己想不开，“我不会因为这些想太多的。你了解我的。是他告诉你的？不会是让我送贺礼吧？”逸妍的笑有些僵硬。 “是那个女人。”逸飞的话里满是火气，“她居然打电话到家里，说希望你能去！我给她骂回去了！” “没想到她也有天真的一面。”逸妍起身站了起来，头有点晕，感觉有些站立不稳，她又坐回床上。“既然都说了，也不好没有任何表示。逸飞，你知道宋少军吧。我把他公司的地址给你，你帮我把礼金给他。让他转交高凡！” 看到高凡，宋少军起身就走，简易死死拉住了他。“少军，大家都是兄弟！别这样！” “我没这样的兄弟！高凡，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还有，我也不会去你那个什么狗屁婚礼！居然还好意思给我请柬？真他妈的！”踹了一脚桌子，宋少军一跳一跳地走了，简易怎么拽也拽不住。 看着他走掉，简易冲高凡不自然地笑了笑，“他的脾气就这么臭！你别放在心上。” 高凡点点头表示理解，顿了一下，他对简易说，“其实，你不想去也不用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简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情反倒有些不自然起来。“别这么说！”他拍拍高凡的肩，“该去还是要去！其实，大家都希望你过得好！” 18 第 18 章 没听完陈佳的话，天悦就急急地跑到了这边。他调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轻轻敲了敲逸妍的门“逸妍，该起床了。”可是，没有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儿，他又敲了敲，尽力压抑着语气中的焦急，“你已经睡了一下午了。”还是没有声音。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那张合影，他有些急了，敲门的声音跟着重了起来。 “有事吗？”逸妍被砸醒了，赤着脚开了门,依旧一脸睡意。 望着站在面前的逸妍，他脸上的焦急渐渐消退了下去，语气温和，“还没睡饱吗？” 逸妍打个呵欠，笑笑说：“还差一点点。” “你，没事吧？”卢天悦这才注意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睛。 看他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逸妍微微低下了头，淡然答道，“可能是睡太久了。” “为什么？”越过逸妍，天悦的目光落到了一些碎片上——是那张照片。 “什么？”看着天悦的目光，逸妍明白了他的话，尴尬地笑笑说，“哦，那个啊！觉得留着挺没意思的，就撕了。” 天悦把她拉回房间，随手关了门，神色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的表情就不对。 “前夫要结婚了。我觉得有必要感伤一下，所以象征性地流了两行泪。”受不过他追问的眼神，逸妍开起了淡淡的、并不好笑的玩笑。 卢天悦一怔，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他将逸妍拥入怀中，轻轻说道，“没事！有我在。” 逸妍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说过不再哭的，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天悦轻抚着她的背，听任她的发泄。她需要这样哭一次。 逸妍近乎自语地说着话。“我跟他说过他结婚时不要通知我，我跟他说过我现在说不出祝福的话。好痛，”逸妍呢喃着，泪水潸然，“心真的好痛！” 天悦将她抱得更紧了。“逸妍，会好起来的。”一个被爱人伤害过的人，即使表现得再坚强，她也无法轻易走出来。只要她肯发泄，情况总会好起来的。 平静下来的逸妍又是淡淡的了。“谢谢你！”她淡然地看着天悦，“放心！我会生活得很好。” 天悦的心情顿时低落了好多，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疼惜。“逸妍，你需要另一个人给你幸福，而我希望——” 逸妍笑笑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怎么再相信？”这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天悦。 慢慢来吧，天悦努力说服自己。她需要时间疗伤。 晚饭前。气氛一如既往。 望着这么一大桌子菜，逸妍有些发愁。陈佳没看她，自顾自地唠叨着，“我妈常说浪费粮食是造孽。哎，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在这儿这么浪费，她非骂死我不可！种地多不容易啊，可进了城，我怎么也学会浪费了，整了这么一桌子饭菜。逸妍姐，咱们吃得完吗？”说着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逸妍身上。 这丫头不是一般的鬼！逸妍彻底无奈了。天悦一直自顾自地看着电视，不答声。逸妍看看屋里的另外俩人，一个装作若无其事，可却满脸悠哉；一个的目光似乎长在了自己身上，非要拿到她一句话。 逸妍选择了弃权。“你自己找个人来帮着吃不就行了？我没意见。”陈佳赶紧冲天悦眨眼睛。谁知道天悦仿佛没看到，关掉电视，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晚上还有些合同要再看一下。”说着就往外走。陈佳急得直瞥逸妍。逸妍犹豫了一会儿，赶在天悦开门之前开了口。“那个，一起吃吧，反正也吃不完！不过——有个条件，你要吃完！不然——她妈妈会骂你的！” 天悦止住了脚步，转身时挂着一脸为难的表情。“那个，好像有点困难。”他指指那桌子菜，不过接下来就说道，“不过，我会尽力的！” 吃饭的时候陈佳的嘴一直没闲着，整座房子就能听见她一人儿在说话，在大笑。她不了解下午发生的事，一脸泰然。“姐，你应该多动一动。也就是你们城里人常说的，要锻炼锻炼。整天呆在家里对胎儿不好！俺嫂子怀孕那会儿，不仅没吃啥好的，还整天下地干活儿。要不是拖拉机跑得快，俺那侄子就生在地里了。可——”她这边还没完，逸妍已经把刚喝到嘴里的汤全喷了出来。还好她转身快，不然那一桌子菜，就可以打包到垃圾桶里了。 “咳咳咳……”这一下呛得够狠，逸妍咳得泪都要流出来了。天悦扔下筷子就蹲到了逸妍身边，不住地拍着她的背。“还好吧，你？” 逸妍顾不上回答，还在一个劲儿咳嗽。陈佳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下去才感觉好了点儿。她咳得全身无力，趴在了餐桌边角。“陈佳，以后说话可不可以等我把饭咽下去？”看逸妍一脸恳求的样子，天悦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佳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姐，俺刚才说了那么一堆，意思就是吧，你要多锻炼锻炼，就是走走也成，对孩子绝对有好处。你不知道俺那侄子，长得可壮实了……” 逸妍绝望地看着卢天悦。“今晚，拜托你将她带走。以后让她去你那儿住吧。” 卢天悦不同意了，一脸正直地看着逸妍。“那可不行。我个人作风很严谨的。怎么能和一个女孩子同住呢？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与其继续听那小妮子唠叨，逸妍宁愿下楼走走。 “一个人在那儿瞎转看着多傻。”天悦自认借口很有说服力，乐呵呵地走在了前头。 来这儿之后，逸妍从没来过楼前的花园。时间虽已寒冬，但还是可以看到绿意。塔松、万年青、松树……默默维护着这片生机。花园中间有个小池塘，虽然面积不大，却也五脏俱全，有假山，有亭榭，有小桥。花园里有不少人在。小孩子自顾自地玩着古老或现代的游戏，大人们则聊着天。看到逸妍和天悦，很多目光集中了过来。“怎么不认识？”“是新搬来的小两口吧？”人们耳语着。 “就是好！”一对老人经过他们时不禁感叹连连，“你看这小两口儿，看着多般配啊！” 逸妍赶紧解释：“阿姨，我们不是夫妻。” “是吗？”那阿姨的声音大了起来，疑惑地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又转脸看着老伴儿。“难道是我的判断出问题了？你看，他们俩看着就是一对儿嘛。”她的老伴儿笑而不言。卢天悦跟那老爷子一个样子，只是笑。 “那你们是——”阿姨还是有些不相信。 “同事！”说完逸妍又好死不死地加了句，“他是我弟弟的同学，所以也可以说我是他姐姐！” “哦~！”老人家恍然大悟了，可是边走还在边嘀咕，“老头子，看来我是真得配老花镜了。我怎么就看着他们像两口子呢！” 卢天悦那边早就收起了笑脸，一脸冷峻地跟在逸妍身后。我是要给她时间疗伤，可不是给她时间跟他发展姐弟感情！卢天悦的脸阴沉着。有些事必须得说明白！“我是逸飞的师兄，不是同学！” 逸妍没回头，边走边说：“这不一样嘛。” “不一样！”天悦跟上逸妍的脚步，与她并行着，“还有，你不是我姐，我也不是你弟弟！”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点重。逸妍权当没听出来，“卢天悦，29岁！明明就比我小啊！你即使不愿意也没辙。” “半年，只差半年！”天悦疾走两步堵住了梓茉的路。 “双胞胎也分大小吧？小半年也是小，这是改不了的事实！”逸妍淡淡地望着他，“做我弟弟有那么委屈吗？” 卢天悦真得生气了，脸色阴沉地盯着梓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弟弟，你也永远别想当我姐！”撂下这句话，卢天悦甩下她上楼了。刚走出两步，他又旋转了回来，站到逸妍面前，神色严肃地说：“卫逸妍，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高凡！” 逸妍发着愣的当儿，卢天悦已经上楼了。 接到韩昊的电话，卢天悦有点纳闷。“什么事？” “逸妍呢？为什么我联系不到她？”韩昊的声音有些急。 卢天悦有些郁闷。“找她你干嘛打我电话？” “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我又不知道。不问你问谁？你不是房东吗？固话？” 不一会儿韩昊又打来电话，没等天悦开口，那边就吼起来了。“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去？那个自称保姆的人说逸妍跟你一起出去还没回来，你在家，她——”没等韩昊说完，卢天悦就扔下电话跑了出去。 花园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他跑了个遍也没看到逸妍的影子。卢天悦又冲去停车场。已经十点半了，她会去哪儿？卢天悦看了看表，猛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岔路口那么多，他根本不知要从哪里找起。想起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卢天悦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 逸妍享受这种陌生的感觉。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作一个陌生人，以陌生的眼光打量着陌生的一切。这种感觉是最轻松、最惬意、最没有负担的。也许自己最适合逃避，逸妍笑。每当不开心时，她喜欢自我放逐或自我封闭。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安静。在安静时，她可以很快冷静下来，并能以最快的速度对人与事做出取舍。所以当高凡说要离婚时，她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家，宁愿去让她不舒服的旅馆，一个人默默地思考。 这里的冰淇淋也很好吃。望着面前那一大桶芳草冰淇淋，她感觉到了满足与幸福。时间虽然很晚，但这里的人依然很多。大家都是成群结队来的。有朋友，有家人，有恋人……逸妍边吃边欣赏着周围人脸上的笑意。有冰淇淋在的地方，总是有快乐。 “好吃吗？”听到声音，逸妍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逸妍望着天悦。 “路过。”天悦轻描淡写地掩盖了自己的刚才的焦急与现在的兴奋。从窗外看到她时，天悦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没想到她喜欢吃这个。 韩昊的电话不知是第几次响起了。天悦坐到逸妍对面，终于接了电话。“……在我边上。”说完这句话天悦把手机给了逸妍。“韩总。” 逸妍疑惑地指指自己，天悦点了点头。逸妍擦擦手，接过了电话。“……我只是在外面走了走……怎么会有事？……韩总什么时候见我出过事啊？……吃冰淇淋啊！……你知道了？我没事，其实高兴的时候我也喜欢吃。……我真的没事！……韩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云岚姐没烦你吗？她可是说过最喜欢你的简单利落……好……好……知道了……不会的……bye！”收了线逸妍把手机推到了天悦手边。 韩昊比自己更了解她。天悦想。“刚才，对不起。”天悦笑笑，“不该对你那么说话的！” 逸妍笑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会自动屏蔽掉，所以你没必要感到抱歉！” 高凡的婚礼。 不知为什么，张晓烟坚持要选在同一家酒店，让高凡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可是眼下这场景，却跟那时全然不同了。高凡的朋友和同事也来了几个，但却没有宋少军和简易。倒是张晓烟的亲戚、朋友来了一大堆。站在门口迎宾的新郎新娘显然各怀心事。看高凡失神的样子，张晓烟皱了皱眉头，但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碰碰他，嗔道：“凡，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开心点嘛。” 有不省油的女儿就有不省油的妈。张晓烟妈妈早早地就来到了酒店，站在大门口就给高凡来了一顿下马威。 “要不是怀了孕，我才不会同意她急着跟你结婚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我的宝贝好，我要考察过才知道啊！不过即使你们结了婚，我还是会继续我的考察的！” “我们晓烟从小没受过苦，你可要担待着她。洗衣做饭之类的活儿，你勤快点。她毕竟小一些！” “你是二婚了，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应该花更多心思在我们晓烟身上才是！” …… 亲家母的唠叨让高凡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碍于脸面，除了脸色难看些，她倒是比平常安静。高凡爸坐在一个角落，提前喝起了酒。 看到宋少军和简易，高凡有些意外。他笑着向他们走过去，可是他们却径直先到了签到处。 宋少军看都没看高凡，低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也写上了逸妍的，接着冷冷地抬头，把其中一份礼金直接交给了高凡。 看到签名，高凡大惑不解。“少军，这是——” “你不就是想要这份礼金吗？”少军的眼里写满轻蔑，“高凡你他妈的还真不是东西！逸妍都走了你还不甘心，居然还能拐弯抹角地联系到她，跟她要礼金？真，真他妈的！”说完就笑了起来，那笑里，满是嘲讽，“我还真不知道你高凡是这么个人！认识你真他妈的瞎眼了！” 转身时高凡拽住了他。“你说——我没——”高凡的情绪有些不稳，“逸妍——她——她去了哪里？他们说——说她辞职了——她家人，她家人都不想看见我——我找不到她——你——” “我怎么样？”宋少军重又转过身，看着高凡，“我也找过她，可是她不见了。”他的神色有些落寞，但转而又恢复了冷漠，“要不是逸飞坚持给我这个红包，让我交给你，我他妈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来！你也别他妈的三心二意了，是你抛弃了她，现在你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还是守好眼下这位吧！”说完甩开高凡拽着自己的手，走了。 这时简易走过来，拍了拍高凡地肩。“不管怎么说，恭喜！我公司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看高凡脸色阴沉地走过来，张晓烟选择忽略，继续微笑着招待陆续到来的客人。高凡一把抓住她，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去找逸妍的家人？” 张晓烟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反倒镇定下来了。她做这件事之前就想好了应对工作。“我也是为了我们，”她的眼里升腾起一丝雾气，“婆婆说过，再婚时如果能得到前妻或前夫的祝福，婚姻就会幸福。凡，我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对，可是我真得想跟你一起幸福地生活！” 19 第 19 章 袁杰是窃笑着掂着脚尖进来的，末了还不忘反锁了门。看他那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天悦皱了皱眉头。“发神经啊？两个大男人，干嘛锁门？丑话说在前头，你就是像我表白我也不答应！我没那兴趣！” 谁知听了卢天悦的话袁杰非但没生气，反而带着那一脸窃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卢天悦对面，半趴在桌子上，一把拉住了卢天悦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就开始乱蹭，嘴里嗲声嗲气地叫着“天悦哥哥！”卢天悦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甩瘟疫似的甩开了袁杰的手，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 “哈哈哈……”袁杰看他那戒备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久，才坐了下来，正经了半分，“哥，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别开我玩笑哦！”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儿。 “臭小子！”卢天悦一巴掌从袁杰头顶甩过，这是他吓唬袁杰的一贯手段，不过好像越来越不好用了。“到底什么事？干嘛跟做贼似的？” 袁杰嘿嘿笑了两声，身体往前凑了凑，一脸神秘地望着卢天悦，“哥，你喜欢boss，对吧？” “那跟你做贼有什么关系？”卢天悦极其自然地默认了下来。本来他就是司马昭，也就不怕别人看出他的“贼心”来。 见他这么坦诚，袁杰倒是愣住了。“哥，boss好像怀孕了。人家有家有室有孩子，你凑什么热闹？”袁杰前段时间就隐约看出卢天悦对逸妍的心思了，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趁着休息时间，赶过来求证。 “我喜欢她既不违反法律也不违背道德！”卢天悦放下手中的资料，态度开始严肃起来。 袁杰又傻了，两秒钟后忽然像发现外星人一样瞪着眼睛，指着卢天悦大叫。“哥，哥！那，那孩子是你的？boss是你的，你的情人？”怪不得你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背后有猫腻！可是袁杰想不通逸妍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听到他的分析，卢天悦露出了笑，转而又有些失落，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如果是那样倒好了！” “啊？”袁杰听到这句话又石化了两秒，“那——是——哦——boss离婚了？”现在年轻人的脑子相当好使。“哥，除了对我太严格，boss是还不错，可是她离过婚，还有孩子，你真的不在意？” “臭小子长大了！”卢天悦笑笑，问题问得这么尖刻。“如果我说不介意，你会相信吗？” 袁杰摇摇头。本来嘛。“哥你现在可是帅哥级钻石王老五，想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应该都不是问题，偏偏看上boss，说跟谁人家都不会信啊！” 天悦认真地看着袁杰的眼睛：“可是，我真的是认真的。”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是她——” “不接受？”袁杰接了下去，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就是愿意，她还不一定会接受呢？” “为什么？”这正是卢天悦一直想解开的疑问。 “具体的说不上来，”袁杰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具体的答案来，“就是觉得她不会答应。其实哥，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不一定要做恋人吧？做朋友也不错啊！” “除了她！”卢天悦回答得很坚决。 见他真的认了真，袁杰反倒不再说什么劝阻的话了。“既然都说到这地步了，那我就支持你吧。但是你不能不考虑阿姨的想法。他们不会接受的！” “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卢天悦依旧一脸认真。他也想过爸妈知道这件事后会作何反应，但是从不把它当回事。外在的因素不足以作为他放弃逸妍的理由。 “要是boss不接受呢？哥，你能坚持多久？”袁杰的语气里有关切，有质疑。 卢天悦不说话了。这问题，他回答不了。 “早就知道你搞不定！”袁杰笑笑，“虽然看得出你的心思，但是哥，追女生，是要有手段、有方法的！你整天默默地守在一边，最多深情地望人家两眼，有什么用？哥，我帮你？”他这才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现在是休息时间，他就是怕往来人员繁杂才锁的门。你想啊，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在各个办公室一循环，一传十，十传百，逸妍早晚会知道，这样将会十分不利于他开展工作。【——袁杰逻辑之一】。可谁知自己的好意被人生生给抛了回来。 “做你自己的事，别给我找麻烦就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天悦很干脆地拒绝了送上门来的“好意”。 袁杰是说到做到的人，虽然好心就那么被人无视成了驴肝肺，但是他却并没有气馁，暗暗开始行动。 “boss，”——现在逸妍对这个称呼已经无感了，说了很多次，但是他总说别的称呼叫不出口，直接称呼姓名太没礼貌。逸妍只好放弃。——袁杰带着外卖进了办公室，“一起吃吧？一个人太闷。” 逸妍指指对面的座位，点头同意了。 “boss，我最近表现还好吧？”若要与人交流，先要取信于人。【——袁杰逻辑之二】 逸妍点点头。“还不错。”不再迟到，工作也渐渐上了手，确实值得肯定。 “boss，我觉得上司和员工吧，就应该多沟通，这样才能加深了解，加强友谊啊！彼此熟悉了，就可以更好地搭档啊，对吧？”这话不是一般的废，谁都看得出他在为某些事做着铺垫。 “有话说话！”逸妍喝口水，看着一脸笑眯眯的袁杰。 “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跟boss你聊聊天。”袁杰看她疑惑地打量着自己，赶紧将话题做了轻描淡写地处理。 “你今天工作做完了吗？”逸妍觉得他这么无聊是闲的。 “不做完敢来要求跟您聊天吗？”袁杰依旧笑眯眯的。看来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交锋，他渐渐成了“五好员工”。 “聊什么？”看他那调皮的样子，逸妍笑了。这个袁杰，有时候跟逸飞很像。 “我们刚认识没多久，可交流的话题不太多，”袁杰故作苦恼，摸着脑袋仔细想了起来，“聊事情的话我们之间有代沟，不容易达成一致意见。聊事不行，那咱就聊人吧？可是——我认识的人boss不认识；boss认识的人我又不认识。该聊谁呢？啊~！”突然他一敲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卢天悦！对，卢天悦！我们都认识他，就聊他吧。” 逸妍对袁杰似乎没有设防，居然没把他的那番反常逻辑打入诡异行列，只淡淡地说，“我跟他认识也没多久，没什么好聊的。” 眼见要冷场，袁杰赶紧点火来救。“就是因为不了解才更要聊啊！boss你想啊，卢天悦是你的boss，如果你对他了解的多一点，对你的工作也有帮助啊。我跟他熟，我揭秘，你听！也许哪天他为难你了，你就可以拿手中掌握的资料威胁他，对吧？”说着还举起了右手，以示忠心可表。 逸妍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思维，没表态，只好奇地看着他。好像这小子有点反常，可她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袁杰自认拿到了通行证，立即开讲，并且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任凭逸妍怎么看表，那小子全部忽略掉。袁杰讲坛从今天开始就成为午后专栏了。 难得今天没有应酬，下班前卢天悦照例先到了逸妍那边。 “哥，你来得正好。”袁杰看到卢天悦欢喜地奔了过去。毕竟办公室不是操场，没奔三步就到了头。只见他满脸堆笑，以极其诚恳的态度抬眼望着天悦，“哥，我几个哥们儿来这边玩儿，我借你的车玩儿几天哪。” “不准！几个毛头小子开什么车？”卢天悦当场拒绝。 真是不上道，就这样还想追boss？袁杰作扶额状。算了，还是指点一下吧。只见他凑到天悦耳边，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嘀咕道，“卢天悦！我没什么哥们儿要来。你有没有脑子？（说着还不忘趁机敲了一下太岁高贵的头颅——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你没车，boss有车啊！” 卢天悦瞬间就被点通了。只见他咳嗽一声，故作沉思地发问：“不是哥不借给你，关键是没车你哥我怎么上班啊？” 孺子可教！果然不愧是我袁杰的大哥！ 于是一场戏暗暗开场了！ 背景：卫逸妍办公室。 人物：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和一个不谙世道黑暗的冰冷的女人。 台词：随机而定。 袁杰抓抓后脑勺，也“为难”了。“这点我倒没想到。哥虽然住得离这儿不远，可毕竟还是有自己的车更方便些！每天打车也不是办法啊！怎么办呢？”说着“不由自主”“意外”地将目光投向了逸妍。 “boss！”那声音恳切到让人同情，“我那几个哥们来一趟真得不容易！好像，你和天悦哥哥离得很近！” 逸妍实在无法再无视他们的存在了。“卢总搭我的车吧。”她淡淡的声音换来的是卢天悦的大好心情。他看看逸妍，“礼貌”地致了谢；转脸又看看袁杰，这小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看来以后要推掉一些应酬了。卢天悦心里暗暗想道。 卢天悦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碰巧”将目光投射到逸妍身上了。第一次是无意，但后来就怎么也不忍别开眼了。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沉默是暧昧的温床，车厢里诡异的气氛让逸妍有些压抑。所以——要打破它！ “卢总，晚上偷溜出去上网，凌晨爬墙头时被守在墙角一夜的校长当场逮到的滋味，可以说来分享一下吗？”逸妍说着瞥了天悦一眼。听袁杰讲这些掌故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现在。 “嗯？”天悦显然对逸妍的提问没有任何准备，反应了几秒他终于醒了过来。“你，你怎么知道？”说完话就想到了袁杰，“混小子！”他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原以为卢总是好学生呢。”逸妍坦然笑笑，并没把那件事当作武器去打击卢天悦，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不过我真得有点好奇，因为逸飞上学时也不安分。我想知道你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天可聊也不是坏事，天悦的情绪因此晴朗了很多。他刚才的错愕一来自于意外，二来自于担心。意外源于思想上的毫无准备，担心则是出于守护自己的形象。他本来是打算巩固自己在逸妍心中的“良好形象”（自我定位），让她渐渐走出高凡的阴影的。可现在被那小子给毁了！算了，先这么着吧，明天见了面再收拾他！ “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想玩儿而已。学校的生活太闷，有时候忍不住想要做些出格的事出来。”说完小心地问逸妍，“我的光辉形象不会因此受损吧？” 阳光穿过车窗洒在逸妍微笑的脸上，天悦有些恍惚地望着她，记忆似乎回到了那年。 随着一阵喇叭声传来，逸妍赶紧发动了车子。什么时候交通灯变成了绿色啊？她迷惑着。 从回忆中被惯性作用给带回地球的天悦问道：“怎么了？” “刚好像睡着了似的，没看到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绿色。”逸妍淡淡的答话引起天悦一阵阵揪心。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睡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开车？”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在网上查阅的资料——怀孕的人一般都非常嗜睡。“以后我来开车！不准提出任何异议！” “你——”随着“呲——”地一声，逸妍将车停在了路边，冷冷地抛出一句，“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事！” 卢天悦揉揉太阳穴，一依旧脸温和，声音却极深沉。“我不想看到你有事！”那不容置疑的力量让逸妍有些不知所措。她呆了一会儿，手指放到了手刹上。卢天悦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凉的，柔若无骨。天悦调整了一下呼吸，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换位置！” 从此后，天悦几乎每天载着逸妍上下班；有应酬时则让自己的秘书送逸妍回去，自己则打车回去，都忘了自己有车这回事了。 逸妍养成了饭后散步的习惯。她的动机挺单纯——与其听那个小保姆唠叨东唠叨西（除了卢天悦就是卢大哥要么就是卢天悦的家），她宁愿自己安静地去花园走一走。 姚文也怀了孕，孕期反映比较强烈。她家人又住得远，妈妈无法再提来看逸妍的事了，实在忙不过来啊！虽然姚文说没关系，多次提出让婆婆来这边看逸妍，可是逸飞妈妈实在不好扔下她不管。逸妍也安慰了她很多次，说自己情况挺好，还有个“贴心”能干的小保姆，日子很舒适。妈妈这才放了些心。 20 第 20 章 逸妍的生活，紧张而平淡，但生活这潭湖水里也不乏涟漪甚至偶尔的波涛。工作上的事无所谓顺利不顺利。天悦无形中跟她分了工。他负责扩大业务和交际，逸妍负责案子的合同签订、公司的日常运转等问题。公司毕竟已成规模，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营机制。她只需负责好她的事物就可以了。到目前为止遇到的麻烦她都解决得很好。个人生活上就没那么自在了。家里有个陈佳小保姆，公司有个袁杰，中间横着个卢天悦。逸妍是哪儿都躲不开！小保姆一天到晚念叨卢大哥，说教卫逸妍。其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两个有夫妻相的人真正名副其实。这也算是功德一桩啊！自从袁杰讲坛开讲以来，逸妍每天不得不为“逃课”“旷课”动脑筋。卢天悦为了使逸妍重新认识男人、相信男人，对逸妍体贴到无微不至。哎！逸妍每次想到他们三个就皱眉头。 一听到开门声，小保姆就兴奋得冲到了门口。 “姐，孩子怎么样？健康吧？医生有没有说要注意啥？”她的脸因为激动泛着红光。 逸妍微笑着点点头。 “孩子长成什么样了现在？能看出胳膊腿儿啥的么？”小保姆把逸妍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蹲到了逸妍面前，双手支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逸妍。 “才几个月而已，看不出什么来。”家里有这么个人，倒是热闹。逸妍笑着扯了扯她的辫子。 “姐，”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眼睛更亮了，“跟你说件事呗。” “说吧。” “姐，你以后让大哥少喝点酒呗。我去他那边打扫，老是能闻到酒味儿。他经常半夜才回来，有好多回都是我帮他开的门。你不知道，他醉得根本站不稳。虽然他喝了酒还是那么斯文，但毕竟喝多了不是好事。姐，你说是不是？”那孩子的眼睛似乎是星星做的，亮闪闪的。 逸妍笑着点了点头，没接话。怀孕以来她一向睡得很沉。听陈佳这样一说，逸妍心里也有些触动。现在谈生意、活络人际关系都是在饭桌上进行的。招待客户的事天悦自己一并揽了去，有时候实在推不掉饭局，天悦就给她挡酒。酒，卢天悦是没少喝。 见她答应了，陈佳笑嘻嘻地做事情去了。“俺就知道姐放心不下大哥。” 天悦办公室。 “哥！”袁杰又开始教育卢天悦了，“你怎么整天也不见个行动呢？我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那你为什么不抓住呢？” “……”卢天悦扔下笔，努力抚平皱着的眉头。 “哥，在我眼里，你就是不是情圣，也应该是个情场老手的。怎么现在？哎，真是浪费天赋，白长了那么副好皮囊！”袁杰边说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忽略了，卢天悦是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逢场作戏的事他倒做得来，可对逸妍，他总觉得束手无策。 “难为我每天都抽个时间去给boss普及卢天悦成长史。”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卢天悦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凛然的目光横扫过去，所到之处，草木为之色变——那叫一个肃杀啊！ “你都普及了些什么啊？卢天悦半夜跳墙出去上网被校长抓了个现场？上课睡觉，被老师叫醒时迷迷糊糊地吼了句‘闭嘴！我要睡觉！’？考试时不停地看手心，老师掰过来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我卢天悦好歹混了29年，你就记住这么些事？”想起梓茉偶尔爆出的问题他就想撕了袁杰。 【插曲一——逸妍的问题】 问题一：听说你幼儿园时经常被小女孩欺负？ 【天悦：（满脸黑线——袁杰！）没有的事，是我让着她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而已。】 问题二：你怎么会在中考的考场上睡着了呢？ 【天悦：（狡辩状）睡着的事你可以忽略，关键是我考上了。】 问题三：校长逮到你时你的第一反映是逃跑还是狡辩？ 【天悦：（沉默了五秒）……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问题四：老师有没有说过你是最让他头疼的学生之类的话？ 【天悦：（呵呵）老师们都说卢天悦是个很特别的学生。】 问题五：你在学校是不是混黑社会的？为什么感觉你总是很拽、很狂放的那种人？ 【天悦：……】 …… 卢天悦总结：1、逸妍对他没有任何好印象。 2、他的申辩从来都被坦然地无视掉了。 “哥，我，我那不是为了让boss感觉到你的随和和幽默吗？”袁杰不敢看天悦肃杀的眼神，自顾自地狡辩着，“你整天衣冠禽兽——哦，不，是衣冠楚楚——不好意思，又错了！（无辜地抓抓头发）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很让人有距离感嘛。” 看来袁杰还没见过天悦在逸妍面前无赖时的样子。天悦对自己自然是了解的，所以将袁杰那小子的分析全当成了屁话，直接将他扔出去了。 逸妍让他真得很难办！ 这天逸妍一直没有睡熟。陈佳的话时时在她耳朵里不断徘徊着，挥之不去。送她回来的助理明明说他今天没有应酬的，可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来。说实话，逸妍有些担心。 果然，对面开门的声音响了很久。她打开门时看到卢天悦正醉醺醺地靠在门边，努力将那钥匙插到锁眼里去。 逸妍轻声走过去，接过钥匙开了门。 看到逸妍，卢天悦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对不起，吵醒你了。” 逸妍没说话，将他扶了进去。 这是逸妍第一次来这里。她扫了扫整座房子，有些愕然于这里的布置。虽说已经听陈佳描述过很多次，但还是免不了为眼前的情景而错愕。房子很干净，很整齐，但是太简单了！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整个房子显得空落落的。厨房里也什么都没有，只冰箱里塞了一堆速食品和咖啡。显然，两套房子都是第一次住人！ 逸妍拿了一瓶冰水给他。“生意又不是只建立在饭桌酒水上的，能少喝点就少喝点吧，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说着，她把被子给他搭在了身上。 “今天，今天没，没应酬。”天悦嘟囔着，“就是想醉。” 逸妍没接话，静静地看着他。 卢天悦努力睁开眼，看着逸妍直笑。“你知道每次喝酒我都会想什么吗？我会想，如果我给你打——打电话，你——你会——会不会，接我回——来。因为，你接韩——韩昊。”说着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那是约定。”逸妍的声音轻的如一缕风，缓缓吹进了天悦的耳朵。 “我跟你，可以，有约定吗？不——不是喝醉了酒接——接人的那种约定。”天悦摸索着抓住了逸妍的手，轻轻揉搓着。逸妍想要抽出来，可天悦抓得更紧了。 “不可以！”简单到冷漠。 “我就知道。”天悦紧皱着眉头，抓着逸妍的手更用力了，脸上闪过一丝冷峻“可我不许你拒绝！”说着一下子将她拽倒在了床上，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卢天悦的手抚过着她的头发，她的脸颊。逸妍死命推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卢天悦却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接着，一连串的吻纷纷落在了她的发间。她奋力挣扎着。“卢天悦！你放开我！”逸妍的声音里除了冷峻还有丝丝恐慌。 “逸妍。”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我，我喜欢你！”听到这句话，逸妍不动了，愕然地望着卢天悦。 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但当他亲口说出那句话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卢天悦自顾自地说着，“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他紧紧抱着逸妍，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脸上的冷峻渐渐转为柔和。 “你不知道吧，第一次去你家，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惜，你不记得了。”说着他苦笑了一下，“那次在医院，逸飞说我去过你家。可是，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知道，你根本不记得我了。当时这里有些痛。（他苦笑着指指心口）那天，”他幽幽诉说着被逸妍遗忘了的情景： “那是个星期天，逸飞邀我去你家玩儿。过了一会儿，逸飞去接快买菜回来的伯母，于是整个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时你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我记得，当时，当时你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棉质睡裙，头发斜挽在脑后，赤着脚。你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兴奋地喊道，‘妈，逸飞，你们猜我梦到什么了？我梦到了周总理，是周总理呦！’呵呵……这话我一直记得。当时，温暖的阳光在你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那么耀眼。我，我看呆了。我还记得你睁开眼睛看到我时的情景，你吓得往后一跳，强装镇定地问我‘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每次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想笑。……” 听着他的叙述，逸妍的心里掀起了千层浪。她想起了那件事。事情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学的跆拳道。但她已记不得对方就是卢天悦。 “我听逸飞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对你一直很好奇。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开始跳个不停。可是，”他的眉头又皱了皱，“逸飞告诉我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他说你们感情很好，而且逸飞也很喜欢高凡。逸妍，你知道吗？我偷偷去过你们学校一次，见到了你跟高凡。那时你很幸福。毕业后我没再联系过逸飞。因为我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消息，我如果知道你在哪儿，我怕我会忍不住去找你。可是，我们还是见面了。”这时他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暖，“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逸妍，跟我在一起，好么？”说着天悦将逸妍压到了身下，“逸妍，逸妍！”他唤着她的名字，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逸妍的身体动弹不得，她有些惶恐地望着天悦。就在他的吻要覆盖她的唇时——“听说小时候你经常被打扮成小公主？” “袁杰！”醉了的天悦对诋毁自己的言辞却异常清醒！他咬牙切齿地冲着空气大吼，“你，死，定，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悦只觉得头痛欲裂。昨天好像喝太多了。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怎么这么晚？他强撑着坐起来，晃晃发晕的脑袋。口渴得要命，看到桌上放着一杯水，他抓起来就灌，放杯子时才注意到桌上的纸条。 卢总， 好好休息一天吧，公司里的事我会处理。餐桌上有早餐。 逸妍 卢天悦盯着那张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正面看了反面看。逸妍来过？他努力搜索着大脑记忆库。渐渐地，一幕幕的画面组接了出来，但却只有头没有尾。对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始终想不起。他有些担心，害怕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逸妍现在还怀着孕，他气得砸了自己一拳。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他急急地给逸妍发了信息。“二十分钟后我在公司前面的咖啡厅等你。” 正要出门，陈佳来这边打扫了。她似乎毫不惊讶在这个点看到卢天悦。“哥，刚醒？吃饭了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卢天悦发觉自己很饿。想到逸妍的纸条，他奔了回去。 “哇！”看着那精致的早餐，陈佳忍不住惊叹起来，“姐真是好手艺！哥你真有福气！” 听陈佳这么一说，天悦抬起了头。“小佳，逸妍今天心情好不好？” 见天悦一脸紧张，陈佳呵呵直笑。“跟平常一样啊！没有笑也没有愁眉苦脸。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给哥做早餐啊！”陈佳就是个人精。昨晚逸妍出去给卢天悦开门，两三个小时才回来，她心里有自己的数。 听她这么一分析，天悦感到一丝轻松。虽然她喜怒不太形于色，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应该不会给他做这些吧。 逸妍到时，天悦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她淡淡的表情，卢天悦又稍稍松了口气。“昨天，我，我没对你，怎么样吧？”他紧盯着逸妍的表情，唯恐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逸妍知道他的想法，淡淡地笑了笑。“你记得什么？” 被这么一问，卢天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吞吞吐吐地叙述着：“我醉了……你帮我开门……我说了很多话……嗯，我，我抱着你……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逸妍，然后呢？” 都记得！逸妍笑笑：“没有了。”本来想一概否认的，可没想到他全记得。 “然后就没有了？”天悦疑惑地望着逸妍。不应该啊！天悦双手支着头，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我抱着她，好像都吻住了她的唇，就这样就没有了？为什么呢？他找不出任何理由。真不知现在卢天悦是在疑惑、失望还是在高兴没有发生事情了。总之，那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逸妍若无其事地抿了口咖啡，嘴角上扬，“我一直以为你自信自己的君子品格呢？” 等等，君子？也就是说——我在她眼里的印象还不错，而且也没有被袁杰那冤大头给诋毁掉？想到这里天悦脸上的表情渐渐清晰了下来，定格在了淡淡的喜悦上。“也不是没自信，只是向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就此——” 逸妍在他说出“打住”二字之前打断了他，强调道：“没有发生任何事！卢总你要注意言辞！”为了保袁杰那小子一条命，逸妍没爆出那个被天悦忽略了的问题。 【情景回顾：】 地点：卢天悦那个简单到极限的家。床上。 时间：夜半三更。 人物：醉酒的男人和急中生智的女人。 场景： 逸妍：（在嘴唇被覆盖之前灵光一闪）听说你小时经常被打扮成小公主？ 卢天悦：（在涉及到个人形象问题上清醒异常，咬牙切齿状）袁杰，臭小子，你死定了！ 逸妍：（趁着他发威的当儿将他推倒，打算在最短时间撤离到安全地带，岂料卢天悦敏捷地翻身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天悦（逸妍第一次这样叫他，卢天悦当时清醒地接收到了这一信息，一脸欣喜），可不可以放开我？ 卢天悦：（柔声道）不要。（说着将逸妍抱得更紧了些。） 逸妍：（柔声细语地引导）天悦很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吗？ 卢天悦：（抱着逸妍用力点了点头。）我没有，没有被打扮成女孩子。（这是他童年的“噩梦”之一。因为他那时长得特别清秀，很想有个女儿的妈妈经常给他买一些女孩子穿的衣服。） 逸妍：（抓住时机）如果你放开我，我就相信你。 卢天悦：（傻傻的）真的？那——好！（脱身的逸妍取下项链坠子给天悦催眠后安全撤离了。） 【结论：】卢天悦不是一般地好哄。 卢天悦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甘心的成分多点吧？）“真的没做什么吗？” “没有。”逸妍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没什么，我没放在心上。”逸妍想把这件事轻描淡写过去。她有些怕天悦再提这些。因为她还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卫逸妍！”卢天悦的声音高了上去，脸色阴沉，“难道那些话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吗？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这次你必须给我放在心上！” “别人的心是你可以掌握的吗？放在心上又怎样，不放又怎样？”逸妍干脆摊了牌，她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关系，“我离过婚，还有孩子！” “如果我在乎这些，就不会急急跑来跟你求证，就不会担心伤害到你，就不会担心你会不理我！”卢天悦紧盯着逸妍，那炽烈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看穿了一样。 “除了这些，”逸妍捋捋刘海，微微叹了口气，“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卫逸妍不会再恋爱，更不会再结婚！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卫逸妍！”卢天悦的脸更加阴沉了。他实在搞不懂逸妍的想法。虽然近在眼前，但她却似乎站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任他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每次就在他感觉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些时，逸妍又会跳到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逸妍，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总之——“你记住，这辈子你是我的！”曾经我以为那只是一段错误的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我为之感伤，为之心痛。但现在，你就在我身边，你是我的。 21 第 21 章 “天悦！”一个清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两人同时抬起头搜索。只见一个穿着入时，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从店的另一头款款走了过来。 “朱兰？”天悦的表情微微变了些，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跟来人打了招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被叫做朱兰的人的目光紧紧锁在天悦身上，任凭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发了一会儿愣，她才注意到天悦对面的逸妍。她起初只是随意地扫了扫眼逸妍，可眨眼间那目光再次扫射回来，观察，端详，惊讶，直至更加复杂的表情。逸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卫逸妍。” 那女孩儿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她将目光再次投向天悦，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就是那个人？” 【回忆篇：朱兰和天悦】 在朱兰心里，她和天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在天悦眼里，朱兰只是个小妹妹，是朱叔叔家的宝贝。 两家人也开过他们的玩笑。每当那时，朱兰必会因羞涩而满脸红晕，而天悦则不在乎地笑笑。 “随他们去！”大人们这样说。 表白过：我，喜欢你，一直。 拒绝过：朱兰，你只是个小女孩儿。还是把我当哥哥吧。 即使那时天悦心里没有逸妍，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但朱兰不了解这一点。她的心里一直就有天悦，并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当被拒绝时，她并不怎么伤心，而只当天悦认为她小，不成熟，所以那时她最大的愿望是盼望自己早日长大。当她的同学、朋友因为长大一岁而满腹牢骚时，她的心里却充满喜悦。直到有一次…… 她十九岁那年，天悦二十四岁。大人们那段时间相约出国旅行去了，又将她交给天悦照顾。知道这个消息后，学期刚结束她就急急地回了家。她住在天悦家。每天天悦去上班，她则呆在家里，要么跟同学聚聚会，要么上上网，然后就是守着一桌订来的饭菜等待天悦下班回家。 那天逛街回来，一打开门她就闻道了浓重的烟酒味儿，接着就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天悦。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么颓废的样子。当她急急地扑过去想要把天悦扶起来时，天悦喊了那个名字——逸妍。他的表情那么痛苦，声音里满是催人泪下的感伤，他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朱兰心头，至今挥之不去。“逸妍，你，你知道吗？我也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那天，逸妍结婚。 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天悦，你知道吗，逸飞的姐姐要结婚了！他给每一个同学、朋友都发了信息，还一直追着我问你的电话呢。” ——逸妍在他们圈子里的身份是“逸飞姐姐”。逸飞一直很喜欢、很敬佩他这个姐姐，以至于跟他交朋友的人都知道逸妍的存在。 天悦醒来时朱兰质问他，满脸泪痕。从那以后，她知道了逸妍的存在。 天悦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逸妍刚开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但看朱兰难看的脸色和她随之而下的泪水，再联系到天悦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这让她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卢总，看来你遇到了熟人，我先走一步。”说着逸妍就要离开。 朱兰向前一步跨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哀怨中带着丝丝仇恨的眼神让逸妍不敢直视。“为什么？你为什么出现？为什么要出现？”朱兰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痛过一声。 “朱兰！”天悦的脸上显出些怒意，“不许胡闹！” “我？胡闹？”朱兰苦笑两声，“我是在胡闹吗？天悦，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你的梦，而我才是现实，所以我选择了等。我一直希望等你回头的那一刻，你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我！为什么她却出现了？” “你只是我的妹妹。”天悦的这句话不知重复过多少次。 “可我不把你当成我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圈又红了许多，她将目光再次投向逸妍，控诉道，“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逸妍被问住了，眼前这种状况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顿了一下，逸妍诚恳地看着她，“请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关系！如果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请谅解！我还有事，先走了。” “卫逸妍！”天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逸妍别过脸去，没有看他。 朱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却看向卢天悦，脸上掠过一丝讥讽。“还真是讽刺，不是吗？你爱了她那么久，她居然说跟你没关系！是你的感情投错了方向，还是人家根本无意于你？”接着她又愤怒地盯着逸妍， “他那么爱你。即使知道没有可能见面，还是那么在意你。你结婚，他为你烂醉如泥。为了你，他至今没有开始过一场真正的感情，而你却说你跟他没一点关系？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她死命抓着逸妍的手，逸妍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她皱皱眉，没说什么。她感觉好晕好晕，连站立都变得费劲起来。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她慌乱，让她不知所措。她紧握着拳头，希望可以找到一丝力量。她努力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这个时候，她不能没有理智。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道： “朱小姐，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这些事。确实，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对你跟卢总，除了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逸妍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接下来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讨厌的就是破坏别人幸福的人，而自己现在似乎就站在了那么一个破坏者的位置上。她缓缓地看向卢天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朱小姐，你放心，我从来就不是你的障碍。就像你说的，我结了婚。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结过婚，还有了孩子。我面对过第三者，所以我绝不会是别人的第三者。” “这——”朱兰愣住了。她没想到逸妍会跟她说这些。 卢天悦站了起来，青着脸走到逸妍面前。逸妍只冷冷地看着他。卢天悦轻轻拨开朱兰的手，抓住了逸妍的胳膊，深深看了她一眼，一用力，逸妍就被拉到了他怀里。天悦抚着逸妍的后背，吻上了她的唇。 朱兰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逸妍想要推开他，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卢天悦吻得很霸道，逸妍感觉到一种心酸，一种屈辱。看到她眼角渗出的泪，卢天悦立刻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她。“你不是第三者！这感情，你必须接受！”那语气，容不得半点反驳。 逸妍奋力推开他，想打他一耳光，可是手伸到了半空就是落不下去。在逸妍心里，总觉得自己欠他什么。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但知道了以后，还是不能不感到某种自责。“我最讨厌被人强迫！”她倔强地看着卢天悦，那眼神里写满了厌恶和悲伤，天悦的心不禁一痛。逸妍轻轻推开愣在那里的朱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刚进公司，逸妍就看到袁杰正在跟一个中年女士说话。看到逸妍，袁杰喊住了她。“副总，这是我妈妈，刚路过这里，来看看。” 逸妍笑笑，走了过去。袁杰妈妈听了儿子的介绍赶紧回头看逸妍。说实话，这段时间每天都听袁杰念叨，所以她对这位美女副总充满了好奇。今天来与其说是看儿子，倒不如说是看这个传说中的卫逸妍。刚袁杰说副总不在，她还有些失望呢。 【袁杰之念叨逸妍篇回忆录：节选】 “十七分钟！”袁杰已经念叨了半天，“我已经几年没那么早起来过了，早饭也没吃，又饿又困得到公司，她居然跟我说‘十七分钟！’还说公司规定，一周迟到三次以上要扣当月奖金！她有没有人性啊！？” “我就说我有能力吧，老爸你还老不信。今天那个母老虎都夸我了，说我悟性高。没想到她夸起人来跟骂人一样毫不掩饰。看来还有点可取之处。” “我明天一定要在她之前到公司，不能让她小看了我！” “爸，你不知道我们副总工作起来有多认真。我在她面前站了二十分钟，她愣是没发觉。太神奇了。中午老是吃盒饭，下班后还带着一堆资料回去。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精力。” “她好像怀孕了，还真没看出来。是哪个男人这么有福啊，居然能娶到这么优秀的老婆。天悦哥都说现在他几乎没工作可以做了呢。公司上上下下都对她特别好奇。” “她今天请我吃饭了。因为这次与g公司签署的合同是我订正的。她说我做得很好，非要请我吃饭。他妈的，终于扬眉吐气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她笑看了我！吃饭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了很多话。原来她也有个弟弟，还说有时候我跟她弟弟很像。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话明明是在‘教训’我——当然她说的很委婉，很让人受用——，比如说我太傲气，太没纪律观念，太浮躁，可是我却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 “妈，我都有点嫉妒她弟弟了。今天她开完会就给她弟弟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还嘱咐了他一堆事情。什么天气不好，注意身体啊，什么照顾好妈妈啊。妈，你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姐姐该多好啊！” …… 走得近了些，逸妍愣住了。看着袁杰妈妈，她的心开始颤抖。虽然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但她永远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逸妍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看她愣在了那里，袁杰妈妈走了过来。“你好，我是袁杰的妈妈。”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逸妍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丝笑。“袁夫人，你好。” “你没事吧？看起来好虚弱。”袁杰妈妈关切地望着她。一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强的事业心，实在太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怀着孕。 逸妍摇摇头，嘴角有些颤抖。 “卫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好眼熟。”她打量着逸妍，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看来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改天请你喝茶。多亏了你，我这个臭小子现在有点人样了。”说着笑意布满了脸庞。 逸妍的脸更加苍白了些。 “小姨。”卢天悦追到公司时，看到了大厅休息室的这三个人。 “天悦啊！”袁杰妈妈看到天悦开心得不得了，“你可很久没去我家玩儿了。你知不知道小姨很想你啊？” 天悦走过去，抱抱袁杰妈妈，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道，“小姨，最近太忙了。别生气嘛，过两天一定去！姨夫还好吗？” “泽辉一直念叨着你呢。他整天找不着下棋的对手。” 听到“泽辉”两个字，逸妍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软了下去。 “副总！”站在她边上的袁杰赶紧扶住了她。 “逸妍！”天悦大惊失色，跨前一步半跪着抱住了她。 22 第 22 章 a市中心医院。 “你姨夫一会儿就过来。他已经跟住院部打好了招呼，我们一会儿将卫小姐转到特护病房去！” 天悦感激地谢过了小姨，又低下头担忧地看着逸妍。 逸妍的梦很碎，很乱。她不停地摇着头，汗水一次次浸湿了枕头。 “妈——”她轻声呢喃着。 天悦紧紧抓着她的手，轻声说着什么。 看眼前的情景，袁杰妈妈已经明白了许多。可是，她明明已经怀了孕啊，应该是结了婚的。可是天悦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哪。难道——逸妍的孩子是天悦的？想到这里，袁杰妈妈的眼神不禁在他们俩中间飘来飘去。天悦这么大了，始终不肯交女朋友。虽然勉强相了几次亲，可还是不成事。那个叫朱兰的女孩儿一直呆在他身边，可是天悦却一直不作任何反应。她高兴，她伤心，似乎都是为了天悦。可是天悦的心却没在她身上。现在看来，天悦应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的。 逸妍醒过来时，看到了袁杰和他妈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身体还是微微有些颤抖。感觉到了她的动，天悦欣喜地抬起了头。“逸妍，你醒了？” “我要回家！”呢喃了一句，她就要掀被子起来。 “乖！”他轻柔地帮她理了理额前乱了的刘海，“一会儿姨夫就带着这里最好的医生过来了。我们要先确定没问题才能出院啊，是不是？”第一次见这么温柔的天悦，袁杰心里感慨万千。都说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会变得像水一样温柔，男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要回去！”听到“姨夫”两个字，逸妍的反应更激烈了。她使劲去推天悦，可怎么也推不动半分，她太虚弱了。 “逸妍！”天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有些拿她没有办法。难道还在气刚才的事吗？天悦的心揪着，声音却努力保持着平和，“你还有孩子。你要照顾好他——！”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逸妍赶紧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沉重的。 “泽辉，你可来了！”袁杰妈妈迎上前去，脸上是没有褪进的焦急。 “我是从专家门诊把蓝医生请来的，所以耗了点时间。”看到天悦袁泽辉脸上也绽放了笑容，“天悦也来了！”说着他带着蓝医生走到了病床边。 看到逸妍时，他倏的变了脸色，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这位是——”他似乎是在问天悦，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爸，她就是我的boss——卫逸妍。”袁杰走上前介绍。 袁泽辉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袁杰。难道自己看错了？可是，嘉艾的样子他怎么会忘记呢？眼前这个人，跟嘉艾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不过病床上的人更漂亮，更成熟些。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他又使劲睁了睁眼睛。可还是一样的感觉。如果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会突然有种心痛和慌乱的感觉呢？而且嘉艾妈妈不就姓卫吗？ “嘉嘉。”他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逸妍的眼睛动了动，可还是闭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样叫过她。记得妈妈总是叫她艾艾的。 看袁泽辉的样子，袁杰妈妈的脸色也变了。怪不得她看起来眼熟，原来——逸妍妈妈的照片她见过。仔细一看，她们可不是很像——她转身对袁杰挤出一丝笑。“妈妈还有些事要做，你送我回去吧。” “可是——”袁杰犹豫着，望望逸妍，望望老爸。 袁泽辉将天悦支了出去。等蓝医生检查完，他留了下来。 他呆呆望着病床上的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逸妍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天悦不明白为什么姨夫要跟逸妍独处。他不是妇科医生，跟逸妍也不熟。可是他只有等待。 “嘉嘉。”他轻声唤着。 “我叫卫逸妍。”逸妍的眼皮动了动，声音冷冷的。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心里一阵难受。“我——” “你相信命吗？”逸妍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忘着眼前这个人，但未等他回答，她就苦笑了两声，“我现在不相信了。” 从他抛弃他们的那时起，逸妍无数次地设想他们再次相遇的情景。 妈妈、逸飞和她很幸福得生活在一起，而他则过得非常潦倒，整天为当初的背叛而忏悔和心痛。这是在她脑子里闪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从小就鞭策自己和逸飞，要好好学习，将来赚很多很多钱，让妈妈过上富足的日子。她是实现了愿望，可那个背叛者却也生活得很好。他在医院供职并占据着一个领导的位置，有一个温馨的家。想想妈妈这么多年的苦，逸妍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和恨。泪水潮湿了眼眶，她闭上眼睛，将它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妈妈，她还好吗？嘉华，好吗？”他的声音极轻，好像不敢触碰一般。 “你有资格问这话吗？”逸妍嘴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 “嘉嘉——不——逸妍，”他努力寻找着词句，“你怎么会，会在这个城市？你，怀了孕，那，孩子的爸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想起这段时间袁杰的话，他有些担忧。记得他说她一个人住，怀着孕。 “怕我破坏你的幸福日子吗？”逸妍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嘲讽与不屑，“如果我要那样做，你不会有现在！至于我——”逸妍顿了一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话说完了没？我要回去了！”逸妍撩起被子，下了床。 她的脸色白的吓人，脚步软软的。为了走得果断，走得有尊严，她每走一步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袁泽辉看着她，眼眶湿了。他想上前搀扶，可她冷冷的眼神让他有些畏惧。他只能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她打开门，挪了出去。 在她出去的一刹那，他颤抖着。“对不起。” 逸妍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没有用！何必呢？” “逸妍？！”看到走出来的逸妍，天悦吓了一跳，“你需要住院！你的身体——” “只是血压有点低，不要紧！”逸妍拨开天悦，边说边往前走。 天悦想要上前扶她，她冷冷地甩开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跟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悦颓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是因为我吻她吗？可是在公司刚见面时，她对我并没有表现出现在这样的反感啊？ 天悦不知怎的，想到了阿姨刚才的神情，对，还有姨夫看到逸妍时怪怪的神色。他跟她是什么关系？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当袁泽辉幽幽诉说的时候，天悦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在他眼里，姨夫是个有能力、有风度、顾家的楷模，谁知这背后却有着出轨与冷酷的背叛。 他的脑子里乱乱的，除了逸妍，什么都没有。逸妍从小就被父亲抛弃，现在丈夫又背叛了她。她怎么受得了？他明白了逸妍抗拒感情的原因。可这并没有使他安慰，反而越来越苦恼。逸妍怎么受得了这些？她要怎么再信任感情？天悦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袁泽辉和袁杰的关系。他的心更沉了。 逸妍—— 不能告诉妈妈。丈夫的背叛是她心里永远的创痛。虽然她从来不说，但逸妍知道妈妈都承受了什么。人前强颜欢笑，背后偷偷抹泪。 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许多，妈妈正沉浸在成为祖母和外祖母的喜悦里，不能勾起她心痛的过往。袁泽辉只是过去。逸妍不想再提起他。 逸飞也不能说。袁泽辉走时逸飞还小，对这个父亲基本没有什么记忆，但他却对他有着异常强烈的反感和厌恶。从懂事起，他就看到了妈妈的艰辛。因为条件和精力原因，他眼睁睁看着姐姐被送到乡下姥姥家。虽然妈妈并没有说什么，但邻居和亲友的诉说却牵动着他的神经。他恨自己，恨自己居然有那样一个父亲。如果他知道了他的下落，逸妍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逸妍突然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她双手抱膝，缩着身子窝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无声无息的河流。时值深冬，纵然是中午，风依然是凛冽的。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卫逸妍，她低语着，你该怎么办？该怎么去面对？她问自己。 她紧紧按着心口，那里太痛。 为什么背叛者可以过得那么好？而被伤害了的人却要一生浸泡在创痛之中？她的眼眶湿润了。这就是所谓的公道，所谓的天理吗？ 逸妍突然想到了高凡。难道十几二十年后，我的孩子也要看着我看到的情景吗？不！她的呼吸有些困难，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卡到了一样。不！绝对不行！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陷在了肉里。 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暗暗下着决心。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过得比他们幸福！即使我是一个人，我也一样可以做到！我要幸福，也要我的孩子开心！ “请问——需要肩膀吗？”逸妍背后响起一个很有几分吸引力的男声。 “不用，谢谢。”逸妍没有回头，幽幽地望着泛着粼粼的波光的河流。 那人走过来坐到逸妍身边，也看着那波光。“你已经缩在这里两个小时了。”说完他转头朝逸妍笑笑。 逸妍愣了一下，也转过了头。 看清了逸妍，那人微微怔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很久了？”逸妍重又转过脸去，没有一丝表情。 “我在那里工作。”那人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那座大厦。 他是偶然间看到缩在这里的人的。本没有在意，可一个小时后又一个偶然，他便忍不住不断地往这边看了。又了一会儿，他来到了这里。 孤独是痛苦的催化剂。 有个人说说话，逸妍的心暖和了一些。 一阵风吹过，她感觉自己在颤抖。 “我说话一般不会超过两次的。需要借你肩膀吗？” “你结婚了吗？”逸妍淡淡地问。 那人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转而还是选择了回答。“刚恢复单身没多久。”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结过婚，还有孩子。”逸妍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来猎艳的。”那人嘴角扬起一丝笑，回答得极其自然，“最近运气不太好，命理大师说我要多帮助人才能转运，所以我才赶着来免费借你肩膀一用啊。” 当逸妍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时，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了加速度。他自哂地笑笑，望着那波光。 “我刚还以为你有轻生的念头呢。” 逸妍微微一笑，“我看上去有那么绝望吗？” “是孤单！”他强调。 “这里风景很美。若是有人死在这里，岂不玷污了它？”她静静地靠着他，开起了逸妍式的玩笑。 见自己误解了对方，那人脸上又是一番自我揶揄。 有人说，失去的东西总是美好的。现在的高凡深深体味着这种美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每当回到家看到张晓烟，他的脑子里就会显出逸妍的模样，接着便是一阵阵的痛。 【高凡与张晓烟的生活集锦：】 第三者获胜的婚姻就像根基不牢的大厦。即使外表鲜亮，终究不过是一座危楼。生活在其中的人，全都战战兢兢，唯恐有一天它突然倒塌。很多人最后都选择了撤离，而守在这里的人，心里终究裹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高凡的二婚生活，对他而言，似乎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于从前。 正因为这不同，他才无法挥去对逸妍的想念。 一切都不一样了。 张晓烟：（看看墙上的表，脸色阴沉）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 高凡：（一脸疲惫）应酬。（越来越简短的回答） 张晓烟：（声音尖利）撒谎！你整天哪来那么多应酬？ 高凡：（疲惫地进屋，躺倒在沙发上，睡了。梦里，是逸妍。逸妍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相信自己。每当喝醉了酒回到家，逸妍总是一脸担心，将他扶到床上，然后边轻声责备他不该喝那么多，边给他倒一杯浓浓的茶醒酒。） 逸妍——（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逸妍，我渴！（使劲扯下领带，扔在了地上。）我想喝水。 张晓烟：（扑上来拍打着他。）你居然叫她的名字？我不准你叫她！ 高凡：（望着桌上的饭菜，迟迟不肯动筷子。） 张晓烟：（瞥了眼高凡）怎么不吃？ 高凡：（皱眉，望着那红红的颜色）我不太能吃辣的东西。 张晓烟：（不以为然的。）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习惯都是惯出来的。（顿了一下）卫逸妍是不是不吃辣？（整天不往菜里放辣椒，几年下来，能吃也吃不了了。她想） 高凡：（目光里飞过一丝温柔）她很喜欢辣的东西。（但是每次做饭时却几乎不放辣椒，因为他吃不得。） 张晓烟：（黑着脸，甩手走了。） 张晓烟：高凡，我肚子痛。快帮我揉揉。早知道怀孕这么难受，打死我也不要孩子！ 张晓烟：高凡，今天你做晚饭吧，下班时别忘了买菜回来。 张晓烟：高凡，你的工资卡给我呗。反正我在家闲着，家里的开销就由我来支配吧。 张晓烟：高凡，你要是再晚回来，就别进家门了！ 张晓烟：高凡，你赶快炒掉那个秘书，我不喜欢他。我每次打电话他都说你在开会，肯定是在耍我。 张晓烟：高凡，你妈是怎么回事啊？我这边怀着孕需要人照顾，她倒好，躲到一边清净去了。 张晓烟：高凡，后天我生日，记得给我买礼物啊！我要**商场**柜台那款珍珠柠檬石黄水晶项链。 张晓烟：高凡，为什么你的衣服上会有女人香水的味道？她是谁？你没记住我的话吗？不准跟女人私下交流！ …… 每次站在门口，他都要深深地吸一口气，似乎要将什么移开一样。现在的他很少出去了，下班就直接回家。张晓烟的牢骚他受不了。可回到家又能做什么呢？看电视，她嫌吵。躲在书房看书，她又说高凡不理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做着她想让他做的事。好不容易躺了下来，她又总拉着他说话。“我在家闷了一天了，陪我说说话！” 近来高凡学会了发呆。 逸妍，你在哪儿？过得好吗？好想见你，好想跟你说说话。我从不知道婚姻会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以前听一些同事抱怨婚姻生活多么单调、乏味、充满烟火味儿，我还感到无法理解。现在，我理解了，可心却比别人更痛。因为，有曾经那份美好。逸妍，我真的错了！ 23 第 23 章 逸妍下车时，天悦的车第n次进了小区。 看到逸妍，他急急地跑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我哪里都找不到你？”说着手上更用力了，好像生怕她再消失一样。 “他是——”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在旁边响起。 天悦微微一愣，松开了逸妍，望了望那个陌生人，转过脸疑惑地问道，“逸妍，他是——” “你叫逸妍？”他笑笑，“很美的名字。” 天悦疑惑地望望逸妍，然后带着几丝不悦盯着那人。 “那个——”逸妍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天悦晕了晕。那人倒是一脸不以为然。“赵彦。”说着他指指天悦，“这位是——” “我们总经理，卢天悦。”逸妍简单做了介绍。 “哦。”那人一副了然的神态。 “还会再见面吗？”摇下车玻璃，赵彦望着逸妍，满脸含笑。 逸妍摇摇头。“今天谢谢你。” “我想我不会忘记你了。”说完这句话，他开车走了，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 天悦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人默默地上了楼。 逸妍刚拿出钥匙，天悦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这边，“砰”地一声碰上了门。 “有事吗？”逸妍甩开他的手。 “为什么？”天悦逼近她，眼里满是怒气，“为什么你可以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寻找安慰，却不准我靠近一点点？” “没有原因。”逸妍别过脸去，不想也不敢直视天悦的眼神。 天悦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楚。“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心里真得好着急，也好痛。一个人跑出去会不会有事？是不是躲在哪里偷偷地抹泪？逸妍，我一直希望你难过时可以主动靠在我身上，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可是，你没有，从来没有！” “我向来是一个人。”逸妍幽幽地说，接着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告诉你这些！”说着苦笑起来。 “那刚才那人是谁？”天悦吼道，“我卢天悦对你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连个大街上捡来的人都不如吗？”他的手颤抖着，眼睛里写满怒与伤。 “天悦，”逸妍克制着泪水，不让它淌下来，“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不想伤害你！” “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让我守在你身边。这样做，错了吗？”天悦灼灼地盯着逸妍，“我知道你受了很多伤。我可以等，”说着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是吗？我会等你好起来，等你重新拾起信心，等你看到我。” 逸妍摇摇头，嘴角酿出一丝苦笑。“好不了了。我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而且我也想一个人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就算我再结婚，那人也不会是你！”算了，让他彻底死心吧！ “因为朱兰，还是因为姨——袁泽辉？”天悦盯着逸妍，眼睛里满是探寻与担忧。姨夫！想到这个称呼他的心绞痛不已。对自己来讲，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但对逸妍来讲，他却是个抛弃妻子的负心者。本来以为只要逸妍走出离婚给她带来的阴影就可以的，但现在，希望似乎更渺茫了。他的心颤动不已，被一丝一丝的痛蚕食着。 逸妍抹去眼角的泪，抬起头，静静望着天悦，努力挤出一丝笑。“我的人生已经输了两次，我真的不想再作赌徒了，我输不起！你不是想让我跟你诉说吗？那我告诉你：卢天悦，我跟你，真的没有可能！之前是没有或者不想有，但现在，我会杜绝一切有的可能性！看到他，我心里好恨好恨。我怨命运不公，为什么一个负心人竟然可以过得这么好？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报应吗？我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你。但是天悦，我只是你的一个梦。你醒过来就好了。如果不是再见，你会将这感情压在心里吧？那，继续压下它吧！” 天悦紧盯着逸妍的眼睛，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怒气也越来越重。他将逸妍推到墙角，圈在了自己怀里。“卫逸妍！”他的眼睛里冒着火，“压？”他笑。那笑，是愤怒，也是伤痛，“怎么压？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梦？有人一梦梦六七年的吗？难道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低贱，低贱到你可以随时将它践踏在脚底？”说着他紧紧捏住了逸妍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许碰我！” 逸妍的话更加刺激了天悦的怒火。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将吻印上了她的唇。那吻，只有恣肆与独占。他紧紧抱着逸妍，似乎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逸妍努力推他，可是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逸妍有些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她渴望呼吸，但却无从找寻。她想挣脱，但所有的努力只是徒劳。 天悦将气送到她嘴里，逼她吞下去。逸妍的捶打，在他，只是进一步的刺激。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她。 将她抱起，但嘴唇却依旧覆盖在她唇上，肆意缠绵。 将她扔到床上的一刹那，逸妍冰冷的声音穿透了他。 “不要让我恨你！” 他打了一个冷战，停止了动作。 逸妍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感情，只那么冷冷地看着天悦。 不记得是第几瓶酒见了底，手机响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昊吼道，“为什么她要离开？” “离开？”天悦的脑子迟钝着，“谁要离开？……逸妍？”他的酒顿时醒了过来，“她为什么要离开？她要去哪里？” “卢天悦！”韩昊怒了，“我真他妈的信错人了。我就不该被你那小子的一番话给迷惑住，将逸妍丢给你！她会说什么？她能说什么？什么觉得这里没意思想去个更好玩儿的地方？我韩昊还不了解她吗？如果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想离开？”早知道这小子沉不住气。 “她要离开。”天悦呢喃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她要离开了。” 冰冷的电话线将那凄凉无奈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这头。韩昊的表情顿了顿。他有些矛盾。 “我不会让她走。”天悦的脑子开始了活动，“你也不准！” “要是她自己非要走，你拦得住吗？” 韩昊冰冷的声音砸了过来，砸得他的心生疼。我拦得住吗？他问自己。 听到那声沉重的叹气，韩昊的怒气少了大半。卢天悦这小子似乎有这么点魔力——能熄灭他韩昊的火气的能力，能让他忍不住想帮他的魔力。即使帮人，韩昊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我没同意她的要求。（“不好玩儿也得给我玩儿完这一年，你让我从哪儿找你这么个会玩儿的副总去啊？现在那边公司正值上升期，可不能出差错啊，拜托你坚持一下，好吧？”）”、 以逸妍的个性，旁敲侧击一下，她就只会为别人、为集体想了。韩昊不担心她会自己偷偷跑掉。“你自己看着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掂量清楚！下次她再给我打类似的电话，我立马接她回来！”说完就“啪”地摔了电话。 天悦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极力反对天悦跟逸妍在一起。 “你们不可能幸福！” “你小姨可怎么办？” “难道她要改口叫她爸爸姨夫吗？” …… 天悦面无表情地将这些说辞全部斩杀掉了。 “我的事我自己决定，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做错了事的人反过来指责别人，笑话！” “我绝不会让逸妍见袁泽辉！更不会让她叫爸爸，或者姨夫！” …… 袁泽辉的生活一如既往。逸妍的出现虽像沙子一样亘在他们眼睛里，但她毕竟不是匕首！逸妍拒绝跟他们任何一个见面，但也没有想报复他们。所以虽然不舒服，但日子还在继续。年轻时的激情在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已是如烟往事，是非公论，自在人心。 本来不想再让袁杰呆在公司，但又怕他怀疑，天悦将他调到了销售部。虽然袁杰多次寻衅滋事，要求回去当副总助理，但终未如愿。 生活，在继续…… 天悦不再逼迫逸妍，但仍旧会每天去她办公室坐一坐。她静静地做事，而他，则静静地看着。 下班时，两人依旧一路同行。逸妍已经开不了车了。 在他的授意下，小保姆也不再开逸妍和他的玩笑了。 他想还逸妍一片清净。 生产比预产期早了几天。天悦匆匆赶到时，逸妍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很久了。 望着那份被突然送出来的手术协议书，卢天悦怒了。他咆哮道：“人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现在拿出这个是什么意思？” 医生见这样的人见多了，一脸不以为然。“难产也是常事啊！孕妇之前一直要求顺产，但她的胎位不正啊，能怎么办？你说吧，是接着自然生产，还是剖腹产啊？自然生产好是好，但——” 天悦上前揪住医生的领子。“说重点！” 医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说话也有些哆嗦。“那个……自然，自然生产，风，风险大——大！” “剖腹！”天悦匆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说这话时，他的心一阵抽痛。这种苦，以后绝对不会再让逸妍受了。 “请问你是孕妇什么人？”那医生这时候还没忘记规矩和流程。 “你说呢？”天悦横了他一眼，签了字，塞到了他手里。 那医生又不能让人家拿出结婚证来看。况且刚才么被吓着了，脑子也想不了那么多。他看那个小姑娘（陈佳）冲他摆手，“会意”地，赶紧撤了。 逸妍昏睡中，天悦又跟医生干了一架。 “手术时间过长……床单被撕破了……麻醉程度不够……孕妇没吭一声……” 听到护士由衷地夸赞逸妍时，卢天悦气炸了肺。 医生鼻青脸肿。医院却只能沉默。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的责任。 天悦映入眼帘的一刹那，逸妍有种想哭的冲动。努力吸吸鼻子，逸妍挤出一丝笑，但那笑还未来得及扩散，痛楚就传遍了全身，她的眉头登时深锁起来。 “别动。”天悦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脸心疼地望着她，“疼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说话。” “谢谢。”逸妍的声音很虚弱。 “傻瓜！” 孩子生在凌晨，取名子晨，卫子晨。小家伙长得挺壮实，黑漆漆的眼睛总是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韩昊、吴云岚死活要认他作干儿子。（人家又没不让他们认，但他们却自己表现得跟抢差不多。）逸妍答应了。 韩昊乐呵呵地扯着卢天悦。“喂，你也认子晨作干儿子吧。放心，我不介意跟你分一个！” 卢天悦摇摇头。拒绝了。 吴云岚横了逸妍韩昊。装傻呢吧你！他才不想只当个干爹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袁杰。正是隔着一堵墙，他知道了所有事情。 他搬出了家。说恨吗？谈不上。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再爱，恐怕已是很难了。 看到逸妍的第一眼，他的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逸妍过得不好，而是因为对面这个，是他姐姐。一个受过很多伤害，却依然活得很好的姐姐。一个他心目中的理想姐姐。 略显尴尬之后，逸妍望着他，笑了。错不在他，逸妍知道。 对象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天悦一概没见。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他对韩昊说，“等待！” 朱兰最后选择了放弃。“我不后悔爱上你！”她笑笑，坦然地离开了 看着天悦这样一天天耗着，逸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找个女朋友嫁了吧。”她半开玩笑。 “没人要我啊。”天悦扭头望着她，一脸柔和，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哪个女人能允许自己丈夫心里有别人？” 沉默。 “内疚了？”天悦微笑着走过来，低头瞧头更低的逸妍。 点头。一直以来，都内疚的。 天悦拍拍她的肩。“这么一堆工作要做，哪儿来的时间给你内疚啊？记住，以后不准将工作时间浪费在内疚上！”逸妍，我要的，不是你的内疚。 哪里有企业家，哪里就有企业家协会。 为了“诱拐”逸妍做自己的舞伴，天悦浪费了上亿脑细胞。 【情景回顾】 地点：一如既往——逸妍办公室。 人物：天悦和逸妍。 对话内容：随机应变，达到目的即可。 天悦：（愁眉苦脸，思索着望向窗外，不时传来叹息声。） 逸妍：（关切地望着他的背影。）卢总，遇到难题了吗？ 天悦：（点头——摇头——点头——再点头。叹道。）是有点难。 逸妍：（走到他旁边，依旧一脸关切。）需要我帮忙吗？ 天悦：（点头——摇头——点头——深深地点头——重重的摇头。作愁眉苦脸状。）我没有女朋友。 逸妍：（疑惑。）所以我才说要你找一个啊。不过，（她笑笑。）现在找也不算晚。 天悦：（摇头，喟叹。）晚了。 逸妍：（疑惑进行中……。）为什么？ 天悦：（侧过身看着逸妍。）企业家协会后天有酒会。 逸妍：（点头。）我知道。 天悦：（继续愁……）什么破规定？喝酒就喝酒，玩儿就玩儿吧，非要求带什么女伴儿。哎！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仰天叹息状。） 逸妍：（指指他的电话。）随便叫个人来呗。不一定要是恋人吧？叫个同事啊，朋友，都可以。 天悦：（恍然地拿起手机，拨了号。紧接着，办公室里响起另外一阵铃声。逸妍打开手机，愣愣地看着那号码，又回头看看天悦。犹豫着，接了。）请问，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当天悦携着逸妍进场时，引来一阵赞叹。都说男才女貌，但他们却是双才双貌，怎能不惹人钦羡？ 天悦对这里的人很熟识，不时地冲他们微笑着打招呼。 “你以前是跟谁一起来的？”逸妍的思路清晰起来。 天悦冲逸妍笑得一脸无辜。“自己啊！你也知道我没有女朋友。” 逸妍心底叹口气，被耍了！ 天悦很喜欢看逸妍无奈的样子。双眉紧缩，想要生气，可又总发不出任何脾气来。那一脸被人耍了的懊恼样儿，实在可爱！ 24 第 24 章 天悦跟这里的人似乎都很熟识，忙着交际，忙着应酬。逸妍得了个空，溜了。还是躲到角落里会比较好。她想。 舞会几乎聚集了本市的各类名流，不单单有企业家而已。这就是现代社会的规则。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人。高级场所有高级人，平凡人有平凡人的聚集地。逸妍边感慨边往角落里走。对于这种觥筹交错的交际，她向来不喜欢。 刚坐下来，她才注意到旁边戒备地看着她的小孩儿。 “咦？”她好奇地望着那个满脸郁郁寡欢的男孩儿。这种场合怎么会有小孩子？他的家长也忒不负责任了吧？不仅带孩子来这种不适宜教导未成年人的场合，还把孩子扔这儿不管？ “你打扰了我！”那孩子吐出来的话倒是挺傲气。 “是吗？”逸妍似乎对他那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冒，依旧一脸笑意，“那要先道歉了。可是我实在想在这边坐一坐，那里太吵。”说着逸妍指了指大厅中央的喧嚣，“请问，我可以借你的宝地一会儿吗？” 那孩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逸妍。“你还顺眼。”那话依旧是淡淡的。 这算是答应了？！可是这话是褒还是贬呢？逸妍想了想，说了句。“多谢夸奖。” 那孩子又愣了一下，嘴巴长得比刚才还大些。“不客气。”他挥了挥手，似乎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再度开口。 “没劲。”逸妍笑答。 “那你还来？” “被骗来的，没办法。”逸妍撇撇嘴。 “我是没办法才来的。”孩子的嘴角终于出现一丝笑。 “看来我们是一路人。”逸妍说着向他伸出了手。 孩子看了看，“切”了一声，碰了碰逸妍的手。 早就说过，不戏剧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 赵彦远远地就看到儿子正跟一个人聊着天，看上去还挺和谐。这让他有些惊讶。赵一然向来待人极冷，很少跟人主动搭话的。即使说话，也没显出过什么好脸色。现在这样平静，已属少见。他微怔了一下，走了过去。 “一然。” 听到叫声，一然的眉毛动了动，转过脸去。“爸爸。”他的声音淡淡的。 随着他的目光，逸妍也转过脸来。 看清那个跟儿子聊天的人，赵彦一脸欣喜。“逸妍，”他叫得蛮亲热，好像两人很熟识一样，“很高兴又见面了。”说着向逸妍伸出了手。 逸妍礼貌地跟他握了手，保持微笑。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逸妍依旧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认识人，居然还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赵彦扶额。 “你还有跟人搭讪的习惯吗？”赵一然望着赵彦，一脸看不上自己老爹的表情。 “你说呢？”赵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赵彦！记住了！”他望着逸妍的眼睛，本想拿借肩膀一事说事的。考虑到小朋友在场，他只好暗示了。“我可是帮过你的。”说着有意无意的扭动了一下左肩。 逸妍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没答话。上次，自始自终，逸妍都没怎么打量过那个人，长相自然早就不记得了。 天悦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看到赵彦时，他的脸色微微动了动，但依旧风度翩然。他走到逸妍旁边，礼貌地跟对方打了招呼，就带逸妍离开了。 看着逸妍离开，赵彦微微有些失神。 “什么时候回家？”一然直接无视掉老爹的眼神。 “你想回去的话，现在。走！”说着他拍了拍以一然的肩。 一然“切”了一声。“老太太大概已经睡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说着他走到了赵彦面前，指指远处的逸妍。“刚才那个阿姨，你喜欢吧？” 赵彦笑。“之前只见过一面而已，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对儿子的问题感到尴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教？或者是习惯也说不定。这孩子虽只有十一岁，但很早熟。赵彦跟他之间，避讳不多。“放心。”他拍拍儿子的肩头，“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一然再次摆出一副看不上对方的表情。“我无所谓。你又不大，再找个人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我不希望是老太太带回来的那种女人。” 赵彦微微有些失神，也有些愧疚。自从离婚后，妈——一然眼里的老太太——每天都往家里带一个至多个未婚适龄女孩子。要么让他看，要么直接问一然。“小然，她当你新妈妈怎么样？”今天晚上带他来这里，也是为了躲避这事。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体会到过多少家庭的温暖，所以看待一切都是冷冷的。 他低头看着一然的眼睛。“这种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分寸。我只希望你开心。” 一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暖色，但只是闪过。他早就知道他是老爸独身的原因。“如果真要等我点头，那时间可就长了。” 赵彦笑笑，没答话。 “我让张叔载我回去就行！刚才那人，我暂时还不讨厌。” 听了一然对逸妍的评价，赵彦打心里高兴。在一然，这种评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请人家跳舞，被逸妍无视掉了。 请人家喝酒，被天悦无视掉了。 提出送人家回家，被逸妍+天悦拒绝了。 赵彦，扶额。纳罕。我不是大灰狼吧。那个卢天悦也就算了，在他眼里，我就是那情敌。可是在逸妍眼里，难道我就这么不值钱吗？他郁闷。我好歹还借给过她肩膀吧。这事看来不只是需要得到儿子的支持而已。 要了解剧情，先来了解一下赵彦其人。 问题1：赵彦何许人也？ 答：某猎头公司总裁。 外貌：说帅比不上韩昊和天悦，说顺眼又有点对不起他那张脸。（自行想象……） 本事是有的，好歹算个总裁吧。…… 性格：算个好人，不然也不会认识逸妍。行动派，认定了的事情绝对会百分百投入其中。 问题2：年龄？ 答：36。 问题3：身高？ 答：挺拔。（自行定位……） 问题4：家庭背景？ 答：生来注定要联姻的那种。 问题5：为什么离婚？ 答：大人们相继老去，势力大不比从前。太太因此逃离了。“不能错一辈子！” 问题6：众人说赵彦。 父母：没白养他。只是不应该离婚！ 前妻：挺体贴，也很顾家。可惜我们谁也不爱谁。 朋友：铁哥们儿。做事稳准狠。 男员工：严肃，严厉，雷厉风行。 女员工：帅——发脾气也帅！王老五——钻石后级别！宣言：要爱就爱赵总那样的人。 要说两人这么久不见，赵彦干嘛去了？来，进入回顾环节。 【时光倒流到……前】 赵彦对逸妍，说是一见钟情，那太过了。但确实是有些好感。那天逸妍回头看他时，确实让他有些心动。可那脸，苍白得让他的心疼多于心动。 逸妍停留在这个受人追捧的钻石后级别王老五脸上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没超过六秒。这对他，也是个小小的吸引。 那时他刚离婚没多久，心情也没到那份上。虽说两人彼此没感觉，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心情不低落是不可能的。而且一想到一然，他就没那份心了。偶尔闲下来，也会想起逸妍，但也仅限于此而已。从小就知道幸福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他也就没有开始过恋情。不能伤己又伤人啊！ 这次酒会上见到逸妍，他的心又开始了加速度。一然的评价更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欣喜。 可惜，美人似乎无意啊！ 至于她身边那个人——似乎越来越沉稳了。上次见时看两人之间还有些别扭的成分，现在似乎又和谐了许多。 酒会嘛，酬酒是必不可少的。当一杯杯酒递过来时，天悦都给她拦截了。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一杯杯酒，逸妍心里暖暖的。 大义凛然替人挡酒的后果是，天悦醉了。 后续反应是，逸妍得很辛苦地将他扶到车上，载回家，扶上楼。 结论是，逸妍没省多少力气！免费搬运工还不如喝酒来得轻松呢。逸妍对他的感激之情从来没来得及酝酿就烟消云散了。 有了以前的教训，逸妍打算将他放倒在床上后就离开。 可一看他那紧皱着的眉头，她又挪不动步子了。逸妍就是逸妍，一辈子也变不了。 这次天悦比起上次，安静得出奇。静静地喝下递过来的水，静静地躺下来，然后，静静地望着逸妍。 又被耍了！逸妍赌气坐到一边。 天悦笑笑，缓缓地说。“我不敢醉。醉了，我怕无法控制自己。我害怕说出让逸妍不高兴的话，怕做出不该做的事。” 天悦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逸妍的心停滞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股莫名的感觉。感动，还是内疚？她说不清楚。 “我们说说话吧。”天悦侧了个身，头懒懒地枕着胳膊，嘴角微扬。 “说什么？” “随便。” “哦，我该回去看子晨了。不知今天晚上他乖不乖。”说着逸妍站了起来。 走之前，将一杯水搁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该给小家伙安排点剧情了。 【母子篇：逸妍与子晨】 逸妍：（一脸温馨、柔和的笑。）子晨，乖。来，妈妈抱抱，好吗？ 子晨：（在床上乱爬，一脸调皮。听到叫声，他扭头看逸妍。）哈~哈。（他爬了过来。） 逸妍：（拍了拍手，示意子晨。）来，妈妈抱。 子晨：（好奇地看看逸妍，又看看她的手。爬了过来。在逸妍面前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两只小手开始乱舞，“啪啪”地打在逸妍手上，还越打越起劲。）哈哈，哈哈。 【男人篇：天悦与子晨】 天悦每天都会去看他。 两人一贯的姿势是——“对峙”。 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天悦望着子晨，子晨瞧着天悦。 天悦：（撇撇嘴，捏捏他肉嘟嘟的胳膊。）小家伙长得挺壮实。 子晨：（回捏一下，撅着嘴。）呵~呵。 天悦：（低下头“研究”着子晨。）瞧，头发还挺黑。（摸摸，拽拽。）眼睛那么亮，小家伙，别瞪我啊！嗯，鼻梁还挺高。嗯，长得还挺对得起我。（人家又不是你儿子。） 子晨：（大睁着眼睛也好奇地“研究”着眼前这个人。）呵呵。（拽拽他的手指。）哈哈。（拍拍他的手腕。）啊呀。（摸摸他的鼻梁。）哇！（子晨结论——可以当我的对手。） 在所有人的关怀和爱护下（套话不套），子晨茁壮地成长着。 吃醋是难免的。 看着逸妍桌上的玫瑰花，天悦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点一根烟，自顾自地抽着，一脸忧郁。 逸妍推门进来时，天悦还在忧郁中。 看到桌上的花，逸妍脸上现出些迷惑。看他那样子，肯定不是他送的。那是——她拿出卡片——赵彦。 “长得还不赖。”逸妍一脸不以为然地拍拍那花儿。 天悦转身，盯着逸妍。居然说“长得还不赖”？ 逸妍没看他，将花儿放到了茶几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是表态吗？”天悦走过来，一脸醋意和怒意，他原以为逸妍会毫不犹豫地将那花扔进垃圾桶的。“你喜欢，我买给你就好！”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逸妍淡淡地说。 那我的好意呢？天悦气得嘴角一抽一抽的。我对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吧？也没见你这么珍惜过。 “卢总不用工作吗？”逸妍抬头看坐在一边郁闷的天悦。 “不工作了！”他站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那你这是去——” “买，花。”天悦抛出了话。卢天悦不是步人后尘的人，更何况在这种事上。他纯粹是被气蒙了，口不择言。不过潜意识里他也想过。如果逸妍收，他就是步人后尘也不算啥。 可是…… “省点钱吧。”逸妍叫住他，“买来再扔岂不是很浪费？” “卫逸妍！”天悦怒了。 逸妍“呵呵”傻笑两下，一脸无辜地望着他。跟子晨呆久了，她也学会了傻笑。 天悦硬生生将那满腹怒气给憋了回去。 之后，每天早上，逸妍桌上必有玫瑰花。 早就说了人家赵彦是行动派。 赵彦：（第n次坐到逸妍对面，一脸开心地望着她。）逸妍，一起去吃饭哪？ 逸妍：（仍低头勤勤恳恳地工作。）不去。 赵彦：（第n次一脸受伤。）为什么？ 逸妍：（第n+1次淡定地说。）忙！ 赵彦：（只能使点“非君子”的招数了。）那次借你肩膀，你有没有感激过我？（这算不算阴呢？好像也算不上哈。） 逸妍：（侧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头——摇头——点头。）可是那是你自己—— 赵彦：（打断她的话）送上门的。对，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一脸阳光。）那，就当是回报，可以请我吃顿饭吗？ 逸妍：（又思索了一会儿。逸妍是最不愿欠人人情的。）那，好吧？ ——“好什么？”一阵阴冷的声音飘过来，接着天悦出现在了门口。 逸妍：（处变不惊状，不以为然状。）请他吃顿饭，——报恩。 天悦：（踱过来，站在逸妍身边，低头瞅着她。）报哪门子恩？ 逸妍：（一脸不在意。）那次借了他的肩膀一下。 天悦：（皮笑肉不笑。）哦？（肺都快气炸了。）那，对我，你有没有要报的恩呢？ 逸妍：（点点头。）有啊。 天悦：（挑挑眉，算你还有良心。）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逸妍：（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开钱包，拿出五百块钱。）那也请你吃饭吧。钱在这儿，一人两百五，去吧。 两人应声倒地。 25 感情分析报告 下次更新：周日。 想来想去，就这么安排了。与其让孩子跟个不像样子的妈，还不如干脆不出生。有些残忍，但还是觉得这个结局最好。逸妍会跟哪位终成好事，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来分析一下。这样才能有助于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天悦、逸妍感情可行性分析报告】 研究目的：天悦和逸妍之间有没有可能，有多大可能。 研究方法：演绎法、归纳法……主要是推理 研究步骤： ——外在障碍。 两人面临的外在障碍主要有以下几个： 第一，天悦父母——结论：“不足为患”。 他们对天悦从小就实行“放羊”的教育方式。只要你小子品行好，其他的都随你。天悦 妈偷偷看过逸妍，说句实话，心里挺满意的。只是中间隔着妹妹和袁泽辉，再加上逸妍又结过婚，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后来听袁杰说了些事情后，她也就不说什么了。自己儿子几年前就喜欢上的人，她还能说什么。天悦的脾气她了解。他很孝顺，但在个人成家方面是不可能听她的安排的。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个女朋友。天悦爸就好对付了。他更想得开。恋爱结婚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当家长的瞎掺和什么？只要对方人好，其他的无所谓。他私下向袁杰了解过逸妍。结论：放心！ 第二：袁杰父母结论——可以忽略。 人家父母都不干涉，他们更没有什么立场。袁泽辉在这件事上持沉默态度。正是因为他，一件好事才变得这么尴尬。袁杰妈妈也没发表什么强硬立场。她思前想后就是无法面对逸妍。如果成了亲戚，尴尬的时候就多了去了。每次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一阵阵难受。天悦跟他们谈过一次，表明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上辈的恩怨他不想再多做评价，公道自在人心。而且他非逸妍不娶，并且结婚后不会让逸妍见他们，也希望他们不要去见逸妍。“难道小姨在你心里连那个卫逸妍都比不上吗？”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三：赵彦结论——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 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个赵彦让天悦着实头痛。虽然已经跟他摆明过立场，让他离逸妍远点。可是那小子依旧我行我素。这段感情本来就不顺利，半路上又杀出这么个人，实在让天悦有些胸闷气短。 逸妍的性格他了解，对赵彦，她应该是不会动心的。即使动心，他都认为自己更值得逸妍关注。这点自信他倒是有。可一旦想起袁泽辉，他就叹气了。 要交代一句的是逸妍家人。这里没将他们列入障碍名单是有原因的。 看到这里，不知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逸妍家人对怀了孕的逸妍可以这么不闻不问，毫不担心？这不合常理啊！ 虽说姚文也怀了孕，但毕竟这边逸妍只是一个人。家人难道真的不担心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为什么作者有时候也希望天悦和逸妍系在一起呢？那是因为这小子是真有心。每两天跟逸飞他们打个电话，报告一下逸妍的状况，并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她。这可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剧情发展到现在，逸飞那一家已经全部举手支持天悦了。 ——内在障碍。 只有一个——那就是逸妍。这是最困扰天悦的一件事。等，太容易说出口了。可是真正做起来，太难！每天看着她，却不能靠近，这感觉，真的无法言说。可除了等，他似乎又没别的路可走。 【分析结论】 前途不是没有，但似乎现在还看不到。（天悦无奈垂首。） 【赵彦、逸妍感情可行性报告分析】 研究目的：两人之间有多大可能。 研究方法：同上。 研究步骤： 第一，感情发展的有利条件。 首先，赵彦本身的优势。他和卢天悦要是pk起来，其实是难以较出高下的。赵彦和 逸妍最合拍的地方——也是卢天悦缺少的地方——大概就是两人都遭受过感情的创伤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应该更懂得珍惜一段感情。而且大家半斤八两的，在生活中也不会有“谁亏谁沾光”的情况出现，这样相处起来应该更和谐吧。逸妍跟天悦缺少的就是这个。即使天悦不介意，但是逸妍也会介意，天悦的家人也会介意。一个离了婚还有孩子的女人嫁给一个钻石级的单身汉，在谁看来，心里都会嘀咕一阵的。 赵彦比逸妍大些，性格又沉稳，所以容易给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天悦虽也沉稳，但有时还是不免沉不住气——其实这也不能怨他。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人就在你面前，想淡定都很难。即使有时候淡定一下给人看，那也是三分真七分假。 第二，不利条件。 首先，赵彦输在时间上。他跟逸妍认识得晚了许多，而这时天悦已经在逸妍身边。虽然因为刻意压制而使两人的感情不冷不热，但逸妍的心里对天悦是有些感觉的。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结论其实也挺明显：如果天悦没戏唱，想必赵彦也没有登台的机会。 其次，卢天悦的竞争力是极强的。虽说时间不是问题，有感觉是真。（但是人家天悦对逸妍也是一直有感觉——而且是很强烈的感觉的。）但天悦对逸妍这么多年的感情，任他怎么也比不过。 第三，从赵彦的家庭情况来看，也未必会“放任”他娶一个结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大宅门内是非多。对于他的家门来讲，娶个离婚儿媳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再有，如果她的儿子长大了，不是对人家的财产的一个极大威胁吗？想到这里就知道，他们俩之间不会平坦。况且逸妍又是极不愿沾惹这些是非的性格，所以赵彦也是任重而道远哪。 结论：希望不比天悦大多少。（赵彦垂首。） 【总结论】作者垂首。难啊！ 高凡一家。 生活没了奔头，动力自然也会少很多。现在的高凡，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为了谁而努力工作。曾经，他许逸妍一个美好的未来，工作起来总是风风火火。但现在，他似乎从没想过要给自己的家庭再奋斗点什么出来。于是，事业一如从前，没什么进展。 逸妍怀孕的事一直悬在张晓烟心头，始终挥之不去。她的生活，并不惬意。为了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她可是费了不少心血。每天看一堆育婴书，胎教书，吃着所谓的补品，有时还锻炼锻炼。可不知是上天弄人还是老天长眼，她居然糊涂到去吃感冒药。为了以防万一，流了。自此，逸妍更像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剑了。 对引产这件事，高凡没说什么，但高凡妈却一堆牢骚。哪里有那么糊涂的人，怀孕了乱吃药？她气得要死。本来还每天等着抱孙子呢，现在倒好，连孙女都抱不上了。一气之下，还生了场不小的病。 张晓烟性格乖戾，她们婆媳相处得并不好。高爸爸置身事外，懒待理这群人。高凡则受尽了两头气。 逸飞和姚文生了个乖巧的女儿。 老太太现在孙女、外孙都有了，每天乐呵呵的。 【逸妍的生日】 这天，逸妍向往常一样埋首于成堆的文件。手机响时，她头也没抬就抓了过来，打开，放到耳朵边——没有任何声音。 “诶？”她愣了一下，这才去看手机。——不是电话—— 宝贝，生日快乐。今天你必须早点下班！晚上八点半蓝酝西餐厅，我等你！ 高凡？？！！对，只有高凡这么叫她。逸妍呆了好一会儿。他什么时候在她手机里设置了这个提醒？逸妍急急地翻看着。——去年的这天。 时间倒回到去年。 逸妍的生日，高凡似乎总是记不得。不是他不上心。明明之前几天还会想到要好好陪逸妍过生日的，可到了那天，他就会忙到忘记这些。逸妍不在意，她从小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可是高凡却总是很懊恼。 这个时候，他已经出轨了。心里的负疚感一直缠绕着他，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每天看到逸妍，他就觉得心慌，觉得愧疚。可是还是像以前一样随时随地都想见她。以后决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次是意外，他对自己说了很多遍。 这天，当他开完最后一个会时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回家的路上，瞥见路边的蛋糕店时，他突然记起来什么。 到家时逸妍已经睡下了。望着安静的逸妍，他的心怎么都不能平静。还说要好好珍惜她，可是居然又忘记了她的生日。他有些恨自己。 感觉到脸上的凉意，逸妍醒了。 “回来了？”逸妍的声音有些慵懒，眼睛闪啊闪得看着他。 “对不起，”高凡一脸歉疚，“又忘记了！” 26 逸妍的生日 看到床头的蛋糕，逸妍嘴角荡起浓浓的笑意。“你知道我一向不过生日的。”——每次她都这么说。 高凡笑笑，轻轻拽了拽她的刘海。“逸妍最好！”——每次他都这么说。 逸妍笑着推开他的手，想要起身。“还没吃饭吧？我去——” 高凡赶忙按住了她，摇摇头，轻声道：“吃过了！” “哦！”逸妍又乖乖地躺着了。看着高凡越来越热切的眼神，逸妍的脸颊红了许多。“我起来不行吗？我们说说话。” 高凡摇摇头。“不许！” “那——” 高凡不理会她的话，俯下身来。 逸妍伸手推他。“很晚了。”她的声音软软的。 “有关系吗？”高凡把她的手攥在怀里，径直吻了下来。 “洗——澡。”逸妍的唇被堵住之前的两个字。 自然，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此处和谐五百字。） 现在想想，逸妍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有了子晨吧。 十一点半。逸妍望着那个时间。他那天设了这个备忘。——一个提前一年的约会。如果没有离婚；如果还在一起，这该是多么令人幸福和感动的时刻。可是现在，剩下的只是心痛。逸妍望着手机，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这里只她一个人，她不需要假装坚强。 办公室烟雾缭绕，两盒烟了。高凡望着手机，陷在椅子里。 九点钟手机响起时，他跟逸妍是一样的反应。看到那行字，他再也无法平静。 ——宝贝的生日！八点半，蓝酝西餐厅。 谁曾想，今时往日竟有如此不同！他也想到了去年的今天。 我许了她太多，可是都没有实现。高凡的表情越来越沉郁。 接到高凡的电话，唐岚有些意外，但随即，鄙视和不屑占了上风。 “高先生找我有何指教？”她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高凡顾不得品味她的冷与不屑，急急地问。“逸妍在哪儿？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唐岚愣了一下。他要做什么？“不知道！” “她在哪儿？”高凡又重复了一次。语气里满是祈求。“请你告诉我。” 唐岚微微有些失神。“你找她做什么？”她的声音里有了些温度。 “今天，她生日。”高凡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我许了她的，要陪她过这个生日。” “高凡，你这又是何必呢？”唐岚的眼眶湿了些。 “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想见她！” 唐岚摇摇头，声音有些低。“对不起，不行！”逸妍说过的，绝对不能告诉与高凡她在哪儿。 听到高凡的声音，李嘉的火就蹭蹭地往上窜。 “干什么？”她的语气极差。 “逸妍在哪儿？我，我想见她。” “不——知——道！” “我今天必须见她！请你，告诉我。” 李嘉无视了他的祈求。“姓高的，你还有脸说要见逸妍？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如果这辈子没遇到你，她现在会过得更好！” “我知道。”高凡的声音低了许多，“可是，我真的，真的想见她。” “伤人伤一次、伤一个就够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说完，李嘉摔了电话。 如果有人知道她在哪儿，那除了逸飞他们，就是李嘉和唐岚了。可是现在…… 这两天卢天悦出差，逸妍的事情本来就多，可是现在，她怎么也静不下来。唐岚、李嘉一个个打来电话，一次次搅乱她的心。 高凡在找她！ 脑子乱极了，到处都是零碎的画面，画面里满是高凡和她。那么多年的感情，真得不是想删除就可以删除的。 当看到那个提前一年为妻子的生日预约了座位的人时，餐厅的工作人员全都沸腾了。期待了一年，现在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五好丈夫”。 所有服务员都借各种各样的借口“若有其事”地“路过”这边，偷偷瞄上高凡一眼。 高凡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窗外。 明知她不会来！可是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些期待。也许……其实，他甚至无法确定逸妍会不会看到他设的备忘，但他还是来了，提前了两个小时。他专注地望着窗外的行人，仿佛逸妍就在其间。不时地，还要扫一眼门口。 “真得好帅！” “好绅士！你看，他那坐姿，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天哪，太有感觉了！” “他妻子该是怎样的人哪？”男服务员也搀和进来了。谁说男人不八卦。 “那可不一定。也许会特别漂亮。也许相貌平平也说不定。” “对啊，对啊。你没听过吗？这叫互补原则。美女身边没帅哥，帅哥身边没美女！” …… 这边的叽叽喳喳被一个声音瞬间冻结了。 “什么，您说要取消？可是，您先生早已经来了。”接电话的服务员大睁着眼睛，嘴巴怎么都合不拢。这是哪出戏？ 听到对方说高凡，逸妍的心停滞了两秒。“这样啊。那麻烦您告诉他不用等我了。” “可是——”这边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拽了去。 不知哪个人多嘴，已经以闪电般地速度通知了高凡。其实这个接电话的人自己的声音就已经好大了。只不过在高凡扭头的那一刻，有人指指电话，说了句“您太太”而已。 “逸妍？” 听到高凡的声音，逸妍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沉默。 “是逸妍吗？”高凡急急地问，“求你，说话。” “你，好。”愣了半天，只蹦出这么两个字。 “逸妍！”高凡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在哪儿？” “你知道我一向不过生日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回去吧。” “你在哪儿？”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还有事儿，挂电话了。” “不要！”他的声音急切，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我们，说说话儿。” “说什么？”逸妍笑笑。 “……你，过得好吗？”想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很好。” 又一次沉默。 子晨的声音不断地传进房间，他在找妈妈。 “怎么会有孩子的声音？” “啊，那个啊~”逸妍的声音有些慌，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同事的孩子在找妈妈。” “我们，不能再见面吗？” “没有说不能啊。离了婚又不是仇人，哪有一辈子不见面的？谁有谁的生活，自然没有交集的时候会多许多。” 这时陈佳突然推门进来。“姐，子晨要找妈妈。” 逸妍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声音依旧得平静。“好，我一会儿带他去找妈妈。”说着冲陈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 “不好意思，我要挂电话了。” “可是——” 一阵忙音。 高凡颓然地放下了电话。 “取消预定。”高凡冲愣在那里服务员说道，“这是违约金。”说着从钱包里拽出不知道多少张钱放在了前台。走了。 免费的煽情戏看得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湿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男主人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绝对悲情。哎，可惜了！ 看到天悦的短信，逸妍有些惊讶。“楼下等？”他不是还要几天才能出差回来吗？就算提前结束回来了，都这么晚了，干嘛在楼下杵着啊？带着这些疑问，逸妍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一大束百合就出现在了眼前，接着她看到了花后面的天悦。 天悦满脸含笑，将花放到了她手上。虽然眼睛有些红红的，但情绪还好，天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报告：陈佳是间谍。听说逸妍接了个奇怪的电话，后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天悦当时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逸妍有些蒙。这是哪一出啊？ 天悦不理会她的怔，拉着她径直走到花园。草坪上铺着一块布，上面是红酒，和蛋糕。逸妍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先是高凡，现在是天悦。她有些接受不过来。 “生日快乐！”天悦深情地望着逸妍。 “那个啊~”逸妍被这一出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向来不过生——” 天悦将一根手指轻放在她唇边，嘴角挂上一个圆满的小括号。“什么都不要说。听我的。” 于是…… “来，许愿。”天悦将蜡烛点上后，把逸妍拽了下去，与自己并排坐着。 “哦。” “慢着！先说好！愿望里必须有我一个啊！”天悦极其认真得望着逸妍。 …… “许的什么愿？”天悦急急地问。 “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逸妍疑惑地看着他。 天悦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记错了。只有说出来才会灵！快，告诉我！”说着盘起腿跟逸妍面对面坐着，一脸期待地望着逸妍。 “三个。”逸妍伸出三个手指，“第一个，希望子晨健健康康长大，一辈子快快乐乐。第二个，希望妈妈和逸飞他们幸福。第三个，希望卢总可以挣更多的钱。” 听到这里，天悦无奈地垂下了头。“你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挣钱呢？” “你不是说必须有你吗？”逸妍说得振振有词，“其实我也不亏。卢总你是我老板，你有钱不就说明我也会有面包和牛奶吗？”（小样，挺聪明嘛。） 两人并排坐在月光之下，周围是一片寂静。夜风，凉凉的。 “谢谢你。”逸妍抬头望着那月，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白天的伤感已经被天悦冲淡了。 “要是说谢谢的话，那你可就欠我太多了。”说着他从上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轻轻打开，一个精致的镶钻胸针绚丽了这夜。 出差半路跑出来的后果是，大半夜还要飞回去。天悦的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可是逸妍还站在那儿，望着这夜。 “感动了？” “不知道。”逸妍摇摇头。说完这句话逸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的声音，好像不是我心里的声音吧？ 逸妍的胆子向来不大，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缓缓地转过了身。夜色下，她只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那身影移近了些，逸妍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 “是我。”看逸妍的样子，那人不禁笑出了声。 “你，你大半夜的躲在那里装——装什么鬼魅？”听出赵彦的声音，逸妍有些生气。刚才真受到了些惊吓。 “鬼魅？”赵彦哈哈大笑。 逸妍看着他笑完。“笑完了？那我回去了。” “别啊！”赵彦拦了她的路，“我可是特意来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你可不能这么走掉。”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玫瑰。 逸妍望望那束玫瑰，望望手里的百合。“我已经有花了，你还是自行处理了吧。” “有人会嫌花多吗？”赵彦挑挑眉，“要是拿不了，我可以免费帮你送回家！”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因为我想知道。”赵彦看到逸妍手里的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时，径直拿了过去，打开，“不错嘛。有些品味。” “我是临时知道的，所以没准备什么东西。没事儿，以后一并补给你。”听他的语气好像逸妍是他家的一样。 “那个，”逸妍抬头望着他，“如果你是对我有兴趣，那放弃吧，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只能这么说了。” “嗯，”赵彦手托下巴，认真地看着逸妍，“确实拒绝得挺直接。可是逸妍，难道你跟卢天悦之间的关系，不是拖泥带水吗？” “我——”逸妍有些语塞。 赵彦笑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喊停就可以停下来的。想必你也跟卢天悦说过这些话吧，可是他不是一样没有放弃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一边，冷静得想一想，我们俩哪个适合你。” “又不是做二选一的选择题，难道我不能有个发散性的答案吗？” “这个，自然也是可以的。”赵彦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那个人必须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27 双面逸妍 高凡到家时已经凌晨了。 望着一身酒气的他，张晓烟的眉头皱紧了，声音也是冷冷的：“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高凡醉醺醺、一步一歪地进了客房，躺倒在了那里。 张晓烟跟了过去，怒气冲冲。“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日子？”高凡苦笑，摇了摇头。这时他想起了李嘉和逸妍的话，于是又点了点头，“过啊！”可是怎么过？现在有家，——在外人眼里，可是…… 张晓烟跳到床上，用力拍打着高凡。“怎么过？啊？还怎么过啊？这是家吗？结婚后你根本就没碰过我。在我面前你根本就没笑过。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跟我结婚？为什么啊？你说！你说啊！” 是啊？为什么我要同意结婚？高凡的脑子浆糊般，越搅越乱。逸妍走了。她有了我的孩子。妈也一直催着要结婚，说不能亏待了她。可是我…… “你说啊！”张晓烟不依不饶。 “孩子！”高凡呢喃着，“因为你有了我的孩子。我，能选择吗？”说完就苦笑起来。 “我恨你！高凡，你个混蛋！大混蛋！”随着一阵阵拍打，她的泪，汹涌而下。 高凡一动不动，任由她撕咬着自己。 逸妍，今天逸妍生日，可是……她看到了我留的信息，可是却打电话来取消……高凡的眉头紧皱着。 终于累了。她躺倒在了床上。是啊，当初是拿孩子说事儿才结的婚。她冷笑两声。怎么能不承认呢？可是现在连孩子都没了。她和他之间还剩下什么呢？每次想到卫逸妍，想到她的孩子，张晓烟的心就满是不安和恐惧。她必须要有个孩子才行，可是高凡不碰她。她每天呆在家里，看着表一圈圈走过，心会莫名地慌乱。她总觉得自己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那种强烈的失去感让她害怕。她似乎没想过自己究竟要得到什么，一开始就没有爱不是吗？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 她翻过身，压在高凡身上，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唇。“高凡，我，我想要你。我，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逸妍。”高凡呢喃着。 张晓烟已顾不得那么许多。“我是。高凡，我是逸妍。” 听到回应，高凡转过身，托着张晓烟的下巴，仔细瞧着，可是他什么也看不清楚。“逸妍？” “我是！”张晓烟点头。 高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将张晓烟紧紧抱在了怀里。“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张晓烟的吻不断落在高凡的脸上。 “逸妍！”高凡低语着，“宝贝，生日快乐。” 张晓烟愣了一下。这就是他今天喝酒的原因吗？她脸上掠过一丝恨意，但转而又恢复了笑脸。她抚着高凡的面庞，柔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感觉到高凡松开的手，张晓烟愣住了。 高凡使劲摇着头，再次努力睁开眼睛。“你不是逸妍。”他望着张晓烟，脸上没了刚才的温柔和笑意，“你不是逸妍。”他推开张晓烟，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啊~”张晓烟大叫。 【双面逸妍】 在陈佳第n次将目光投向逸妍时，她终于挨不过，抓起了手边的电话。 ——逸妍、天悦通话电话情形大观瞻。 逸妍：有时间吗？ 天悦：（一，愣；二，喜。）逸妍？你不是在家里吗？（在家时从来都是陈佳打过来的。逸妍这是……天悦微微一愣，转而一脸欣喜。）怎么，要约我？ 逸妍：（深吸一口气。就知道……“我是被逼的”她对自己说。但看陈佳瞥过来的眼神，她又没招了。）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天悦：（——看天！太阳是正常落下去的啊！）为什么？（作者：哪儿那么多废话？） 逸妍：爱来不来！（说完啪地挂了电话。）一堆废话！（陈佳这边不愿意了。“姐，你就不能对哥温柔点儿。”） 天悦：（一，愣；二，自言自语。）当然要去！ 天悦还没按门铃，陈佳就迎了出来，笑嘻嘻的。 “哥，快进来。马上开饭。” 逸妍在摆碗筷。子晨安静地睡在摇篮里。 天悦走到逸妍身边，接过来她手里的勺子。“为什么？”想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是第一次逸妍打电话叫他过来，他实在想要个答案。 “问陈佳。”说着逸妍愣了陈佳一眼。这小妮子，总少不了名堂。 “呵呵……”陈佳傻呵呵地抓抓头，“我看天悦哥你今天回来得早，所以做了很多饭。你不能老一个人泡面吃啊。”说着还不忘把逸妍扯进来，“对吧，姐？” “陈佳就是懂事。”天悦笑笑。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顿饭陈佳又是主角。 “哥每天都很忙吧？那么累，回来还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那身体怎么受得了呢？哥，以后就过来吃饭吧。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吗？” 逸妍不用看就知道她又在瞥自己了。“别看了。”逸妍撇撇嘴，“随你。” “不勉强吗？”天悦真心地问。陈佳这样帮自己，他很感激，但他要的是逸妍的答案。 “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说完又“嗯”了一声。 瞬间，笑意爬上了天悦的脸。 “哥，你劝劝姐吧。好不容易下了班，不好好休息，老伏在桌子上盯着电脑看电视剧。眼睛该多累啊！” “是吗？”天悦笑笑。逸妍喜欢看电视剧啊？！“那她都看些什么？” “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肥皂剧。《宫》、《我的女孩》、《onair》、《天若有情》……好多好多。” “原来逸妍喜欢看爱情剧啊？”天悦转脸望着逸妍。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逸妍白了陈佳一眼，反问天悦：“怎么？我不能看吗？” “当然可以啊。”说完又转脸看陈佳，“我觉得看电视剧挺好的啊！” “就知道你会护着姐。”陈佳笑笑，一脸不以为然。 天悦笑笑，没说话。逸妍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敢往身上揽。 逸妍接电话时，陈佳逮到了绝好的“告密”机会。 “真的吗，李嘉？天哪！太好了！”逸妍一脸夸张的喜悦，一蹦老高。 【陈佳：（向天悦那边靠了靠，低声解说“真实的逸妍”。）哥，没见过这样的逸妍姐吧？其实，她就是这样的。要不是跟她住，我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时候。哥，你以后会知道更多的。逸妍姐可好玩儿了。一点都不像看上去那么严肃。 天悦：（目光随着逸妍转动，一脸笑意。）】 “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是吧？不管那么许多，我要当干妈！”逸妍随意地抓了抓头发，几缕发丝滑落下来，带着妩媚的气息。“说好了啊，我要当一号干妈。唐岚要排在我后面！” 【陈佳：（解说进行中……）她经常这么孩子气。哥，以后你怕是要多费些心了。 天悦：（嘴角滑过一丝笑。）这样很好！（逸妍远比他想象的要丰富得多。他喜欢看这样的逸妍。）】 “……正在吃呢啊。”逸妍说着看了看饭桌。这时饭桌上的人也映入了视野。她的脸颊顿时升起一片绯红，怎么忘了天悦还在。她赶紧转过脸去，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兴奋了。“呵呵……以后再聊哈。记得，一定要好好休息！” 【陈佳：（一脸无奈）哎！双重人格。】 逸妍走过来，敲了敲陈佳的头。“诶，我教你这个词可不是让你用在我身上的。” “姐，你明明就是ab型嘛，双重人格也不要紧的。这个词不是坏词。” “诶？我什么血型你怎么知道？还有，你怎么比我——” “姐，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你不是教我上网了吗？我自己可以看哪。你的血型？你怀着子晨时我可是常陪你看医生诶。”陈佳一脸劳苦功高的样子。 逸妍无语，只剩摇头。 “哥，”陈佳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神秘地望着天悦，“你是什么血型？” “我不信这个。”天悦现在也知道陈佳这孩子有些难对付了，赶紧摆手。 “就问问而已。我看你是不是适合逸妍姐的类型！”陈佳眼睛忽闪忽闪的。 “什么？”逸妍瞪大了眼睛。有你这么玩儿的吗？这陈佳，不把她搞崩溃是不肯罢休的是吧？ 天悦为难了。如果她说“是”，即使不信这一套，他也会蛮高兴；可是如果说“不是”，那不是有些…… “快说嘛。”陈佳推推天悦，“哥，你可不是不干脆的人。”（丫头嘴够狠。） “a型。”天悦越来越明白逸妍的难处了。 “啊~呀！”陈佳拊掌大叫。 天悦倒被她搞得一愣一愣的，已经全身心投入了情节。她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啊？ “一惊一乍！不要闹啊！小心我一会儿饶不了你！”逸妍白了她一眼，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 “姐，我这两天看了个电视剧，上面说只有a型的男生才能包容ab型的女生哦。”陈佳凑到逸妍身边，一脸负责地看着她，说着又指指天悦，“姐，缘分哪。” 天悦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心里可已经开了花儿。 目光转向逸妍，只见她尴尬至极，但却努力充淡定。“切，我卫逸妍什么时候需要人包容了？” 逸妍一脸假装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天悦看得有些呆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逸妍，我了解你多少呢。天悦现在有些嫉妒高凡了。 逸妍知道天悦一直在看着她，而且现在脸上还有一些自得的表情。她实在受不过了，迎上天悦的目光，抿嘴笑笑，轻启朱唇。“高凡也是a型血。呵呵。”逸妍现在跟子晨学了不少东西嘛，比如这个“呵呵”。 果然，天悦的脸沉了许多，一脸无奈地望着逸妍。（逸妍，这个比法也太……） 可是，高凡确实是a型血。 28 波折 饭后，陈佳喊着“识趣”带着子晨躲进了房间，于是客厅只剩下了天悦和逸妍。 逸妍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挠了挠头发，脸上满是无奈至极的表情。陈佳要把她搞疯了。 “这么不愿意跟我独处吗？”天悦站起来，在逸妍身边坐了下来。 “嗯。”逸妍无意识地回答着，可是马上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赶紧扭脸，呵呵地笑着，“没，没有啊！呵呵。” “别抓了，头发都乱了。”天悦伸手去捋逸妍的头发，表情专注，动作极细致温柔。 逸妍立刻红了脸，干笑两声，伸手想推开他。“我自己弄就好了。” “别动。就好了。”天悦轻轻拨开逸妍伸过来的手。 于是逸妍不动了。低着头，任由天悦整理他所谓的“乱”了的头发。 “再低，就钻到地底下了。” “不要紧。”（今天逸妍的脑子锈掉了。怎么竟说些不着边的话。） “傻瓜。”说着天悦捋了捋她的刘海，呵呵直笑。 “什么？”逸妍为了保护自己的“智商”，猛地抬起了头。这下可好，脸更红了。两人的距离是这样的。天悦本来就低着头，逸妍一抬头，两人就……一分钱，还是一层纸？说不清楚逸妍的额头距天悦的嘴有多远。总的来说，一个字，近；两个字，极近；三个字，非常近。 逸妍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就要低头。天悦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我有没有说过，你真得很漂亮？”天悦的声音极轻柔。 “肤~浅！”逸妍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想逃，可身体怎么都动不了，只能大睁着眼睛望着对面的人。 “深刻的你不听啊！”天悦的表情有些无奈，“好多东西，你从来都自动过滤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逸妍语塞，“对不起。” “难道你跟我之间，只有这句话吗？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为什么天悦说的好多话都让她有些心痛呢？ “逸妍，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一瞬间，你喜欢过我吗？” “我——”该怎么说，“我不知道。” 天悦盯着逸妍的眼睛，眉头锁了起来。 “天悦。”望着他皱起的眉，逸妍有些手足无措。 天悦俯下身来，将那不知一分钱还是一张纸的距离变成了零。他的唇，热热的。 “不要动！只是想吻你一下。”他低语，“逸妍，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做你不想、不喜欢做的事。永远不会！”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你，我会不会比现在幸福？ 何谓人生坎坷，何谓好事多磨？像现在…… 当陈佳说逸妍在花园碰到了一个陌生人，让她带着子晨先回来时，天悦急急地往那边跑去。 果然…… 远远的，他看到了背对着他的逸妍。陈佳口里的陌生人，是袁泽辉。天悦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步速也放慢了许多。 袁泽辉：（正一脸歉疚地望着逸妍。）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看看孩子。 逸妍：（表情极其冷酷，声音极度冰冷。）可是我不想看见你！ 袁泽辉：（嗫嚅着，两手不安地揉搓着。）嘉……逸妍，难道，你，打算恨我一辈子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逸妍：（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既然知道，又何必来自取其辱呢？ 袁泽辉：（眼神里有些伤感。）我毕竟，毕竟是你爸爸。难道我们之间…… 逸妍：（冷漠变为冷笑。）爸爸？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二十年前你背叛我妈时怎么没想过你有老婆，有孩子？ 袁泽辉：（微微怔了一下。）我—— 逸妍：有些伤，即使愈合了，疤还在。那疤，比伤更痛！比伤更让人恨！袁泽辉，你马上离开！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你最好努力过得好，不然，我真得会乐意见到你一败涂地！ 天悦从远处走过来，只听到了逸妍语气很重的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袁泽辉，你马上离开！……我会乐意见到你一败涂地！” “逸妍，跟姨夫道歉！”天悦站在逸妍身后，声音有些冷，也有些高。 逸妍扭过头，望着天悦，眼神里是惊讶与苦楚。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将聚集而来的潮气逼退了，旋即笑了起来。“卢天悦，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管我的事？” “道歉！”天悦又往前跨了一步，抓着逸妍的手臂，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逸妍甩开他的手，冷笑两声。 “天悦！不要为难嘉嘉！”袁泽辉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如果因此伤害了他们两个之间任何一个，他会更加歉疚。 “即使不把他当父亲，他好歹也是一个长辈，你怎么可以那么说他？”天悦的语气很重，“快道歉！” “卢天悦！”逸妍的呼吸有些急促，一种强烈的压抑感笼罩了她，“别做梦了！”她的嘴唇在颤抖。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天悦的脸色很难看。 逸妍脸色苍白，好像是胃还是哪里，一阵阵的，揪得她生疼。她努力抬起头，迎上卢天悦的眼神，嘴角努力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外甥帮姨夫教训外人，我无话可说！至于我是个怎样的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用你来评价！”说完这句话，她急急地跑开了。她不能在他们面前流一滴泪！ 望着逸妍的背影，天悦怔了一阵。 “为什么？难道你来就是想听她那么说你吗？”天悦眼睛里满是怒火，“前几次我见到的也是你吧？” 袁泽辉的头微微低了些，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自嘲。“没关系，这是我罪有应得。” 天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何必呢？难道听到她说一点也不想见到你，听到她咒你一败涂地你很高兴吗？”他一直以为自己理解逸妍的处境，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激烈反应。毕竟是血缘至亲，怎么能说出那么狠心的话？ 袁泽辉这才知道天悦误解了，赶紧解释。“天悦，你没听全嘉嘉的话，她，她没有咒我。”说着缓缓地将逸妍的话重复了一遍，自顾自地说道，“她恨我，我知道的。就像她说的，即使伤好了，疤还在。她其实是告诉我离她远点儿，过好自己的日子。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她不容许自己流露出任何对我的关心之词。……” 天悦怔在了那里，好半天没动。他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逸妍！”被陈佳放进来的天悦冲到了逸妍房间门口，大口喘着气，“开门！开门！” “卢天悦！”逸妍打开门，眼睛红红的，但却很冷，“你不要太过分！你凭什么要我道歉？你八岁时见过爸爸在旅馆门口抱着一个陌生女人吗？你有过见到旅馆就会莫名害怕的经历吗？你见过妈妈每日人前强作欢笑，背地里伤心抹泪吗？你因为经济原因而不得不被送到乡村去，长年见不到最亲的人吗？你曾经因为被人伤过而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吗？你没有！”逸妍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她的身体在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恨他！为什么老天会让抛弃妻子的他过得这么好？为什么我妈就活该受罪？怎么，现在你现在是要我叫他一声“爸”，让他得到所有的东西吗？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逸妍的声音低了下去，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了下来。 “对不起。”天悦的眼睛红红的，一脸歉疚。他想去抱浑身颤抖的逸妍，但手被逸妍拼命地推开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 29 第 29 章 天悦想说什么，但嘴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只沉沉地叹了口气。从没见过这么无助的逸妍，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安慰她吗？可就是自己伤了她。什么都不说，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吗？可，她已经在拒绝了。 陈佳抱着子晨，手足无措地望着眼前的场景。从他们的对话里，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弄明白。天悦的颓然与歉疚，逸妍的痛苦与愤恨，都将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轻轻走过来，拽拽天悦。“哥，你先回去。我会照顾好姐！” 天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没动。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 逸妍怎么都无法让自己停止颤抖，渐渐地，她蹲在了地上，双手抱膝。 看逸妍这个样子，天悦的心好像被什么利器扎透了一样。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将手轻轻放在逸妍的肩头。 “逸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安，“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你绝对不能不见我，也不能不跟我说话，知不知道？” 逸妍将脸埋在两膝间，低语了声“放过我！”一听到这凄冷的声音，陈佳的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袁泽辉再次提醒了逸妍她和天悦之间的可能性。那天，逸妍一度觉得幸福，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就这样，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好。可是现在……逸妍甚至为自己曾经产生那样的想法而恨自己。 就这样，一切都陷入了僵局。 无论天悦起得有多早，都会发现逸妍已经去了公司。 他依旧会去逸妍办公室，但逸妍从来没看过他，只静静地做着事。除了开会时的讨论，他们没有说过别的话。 她开始应酬。在天悦要帮她挡掉客户的饭局时，逸妍已经点头答应了人家。 回到家里，逸妍就不再出来了。天悦有时候会过去，但逸妍总呆在房间里。在子晨面前，她开朗着，嬉笑着。但除此之外，她有的是比以前更深的冷漠。 天悦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但晚上帮他开门的，不再是逸妍。 …… 跟m国谈签约事宜时韩昊专程过来一趟。毕竟是开拓海外市场的开局一步，不能不仔细。由此，他也越来越佩服卢天悦了。这小子，有点本事！ 韩昊刚下车，逸妍就迎了过来。 “我迟到了？”韩昊呵呵地笑着。 “当然没有。”逸妍笑笑，“还早。您是总经理，我当然要意思一下了。”逸妍对韩昊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不过韩昊喜欢这种感觉，只见他一脸春风地呵呵直笑，“懂礼貌就好。” 会议室被布置一新。韩昊边看边满意地点头。 “今天你跟天悦谁来作项目陈述？” “我。” “行，那我就放心了。”韩昊笑眯眯的望着逸妍。 “怎么，对我没信心？”天悦走了进来，刚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韩昊转过身，一脸泰然。“也不能那么说，只是我对我们逸妍更有信心而已。”逸妍跟在他身边四五年，他自然是了解的。 天悦笑笑，望向逸妍，可是逸妍却转向了别的地方。 韩昊觉得哪里不对劲，目光在他们俩之间跳动。算了，这事开完会再了解。 还有十分钟。m国与会人员已经就位。 逸妍的秘书蓝慧匆匆进来一趟，跟逸妍耳语了句什么。天悦注意到逸妍惊了一下，但旋即就恢复了平常。 “发生什么事了吗？”天悦走过去，低声问她。 “没有。”逸妍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低头拨动着鼠标，一遍遍快速浏览着ppt。 天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想不出是哪里不太对。 会议室的灯熄灭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逸妍身上。光束使她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 韩昊边听边点头，听到精彩处，脸上就泛起阵阵笑意。这丫头，越做越好了，居然全脱稿。 天悦的全部心神都被逸妍吸引了去。他越来越理解为什么逸飞会那么崇拜逸妍了。“我姐不是最漂亮的那种女孩儿，但是很吸引人，而且越看越好看。……口才很好，什么场面她都拿的下。……能力很强，想做的事一定会付诸全部精力，并一定会做到最好。……” 逸飞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这时怎么能分神？天悦不禁笑自己的痴。一会儿他还有重头戏。想到这里，他的手放在了讲稿上。 讲稿？他一愣。对，逸妍手里是空的。他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二三十分钟的陈述，光讲稿就几十页呢。可是她居然——全脱稿？那么多的数字和条款，她是怎么记下来的？ …… 一切顺利。 合同比想象得要签得更顺利。 “他说你很厉害！”翻译朝逸妍伸出大拇指。他，指的是对方的首席谈判代表。 “谢谢。”逸妍微笑着，跟那人握了握手。 那位谈判代表很兴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并示意翻译赶紧翻。 “他说你刚才的表现真得很棒！那时的你，哦，不，是你非常吸引人。他说没想到你一眼讲稿都没看。他说因此感受到了你们谈判的诚意，因为你们做了充分的准备。”翻译翻得也挺兴奋。 逸妍对这话似乎受之有愧，微微红了脸。“麻烦你转告他，实在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问题，所以讲稿没送到我手上。没办法，只好这么讲了。实在抱歉！” 听到这话，韩昊和天悦都愣在了那里。 “是我的错。”蓝慧着急地走过来，“昨天副总将稿子给了我，让我帮忙再检查一遍，并嘱托我今天打印出来。可是，我，我忘记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翻译将状况告诉了那位代表。岂知那人不但没有因此不快，反而跨前一步，抱了抱逸妍，笑着说了句什么。逸妍知道这是对方的礼节，也很自然地抱了抱他。 “他说你真得真得非常棒！”翻译又冲逸妍竖起了大拇指。 内部庆功会是少不了的。 韩昊端着一杯酒，跟逸妍碰了杯。“逸妍，因为你，我越来越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谢谢。”逸妍笑笑，“接受恭维。” “不是恭维。”韩昊立刻纠正，一脸不快。 “知道了，知道了。”逸妍赶紧挡住。韩昊那样子，实在让人又无奈又想笑。 “不过，那个秘书要炒掉。”韩昊做事一向严谨，奖罚分明，“她缺乏最起码的工作道德！” “她家临时出了点事，她一着急，就忘记了这回事。情有可原，我不打算让她辞职。”当蓝慧将辞职信递给逸妍时，逸妍要她解释早上的事。正因为这样，她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因为如此，她才撕了那辞职信。 “那，随你吧。不过，”韩昊望着逸妍，“一定要扣她两个月的奖金。现在想想，我才理解为什么你讲完后额头上会有那么多汗珠。因为这件事，你还不知耗死了多少脑细胞呢，所以，一定要罚。” “好！”逸妍笑着点头。看来，这次不仅死了不少脑细胞，连蓝慧的奖金还要自己掏腰包了。 天悦刚走过来，逸妍就要转身离去。 “非要这样吗？”天悦挡在逸妍面前，嗓音有些低沉。 韩昊这才想起还有事需要处理。 “卢天悦，你去买单！让他们（参与这间案子的所有人）继续玩儿。你们俩，跟我出来！”撂下这么句话，韩昊径直出了包间。 韩昊把逸妍拉到自己这边，天悦一个坐在对面。 “怎么回事？”韩昊望着天悦，一脸不快。这卢天悦，总不能让他十分满意！ “是我的错。”天悦答得坦诚。 “你！”韩昊被他噎得不轻，“你怎么老是——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我说过，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带逸妍离开。” 逸妍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过什么，但因为是关于自己的，所以有些不悦。“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不要扯在一起！”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在边上看着就行！”韩昊转头冲逸妍笑笑，又冷眼迎上了天悦。 “那你们聊，我先走一步！”说着逸妍就站了起来。 “难道，”天悦发话了，“你真的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吗？” 逸妍没说话，静静地望着窗外。 “你知道，我爱你，所以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天悦叹口气，“那天，是我不对！我没搞清楚状况就逼你跟他道歉。” 韩昊听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伤感。 逸妍看向天悦：“你何苦那么自责呢？你本可以过得更好。” “如果可以，我也不会等到现在。”天悦灌了一杯酒，一脸苦笑。 “逸妍，”韩昊把她拉回座位，“卢天悦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真不打算接受他吗？”韩昊探寻着她的目光，“如果真的是如此，那我明天就带你离开！在一起，更伤人！” “好。”逸妍点头答应。 天悦脸色阴沉地盯着韩昊。“不准！”说完又看向逸妍，语气稍稍缓和了些。“逸妍，我不许你离开！是因为袁泽辉吗？”他紧盯着逸妍的眼睛，“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他断绝关系。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你！” 韩昊心下一惊。袁泽辉？这个名字他听过。对自己的员工，他向来要摸根摸底。可是卢天悦怎么会跟袁泽辉扯在一起？哎！看来事情远比他想得要复杂得多。 “关系是断不掉的，做些形式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如果你跟他断绝关系，也许我会看不起你。” “难道你是要我认命吗？”天悦紧紧攥着拳头，声音沙哑，“逸妍，我已经遇见你了。你要我——怎么办？” 听着天悦的话，韩昊心里听不是滋味儿。这卢天悦，真是个痴情种。 “逸妍，逃也不是办法。就这样离开，你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只想着回避。”韩昊颇有些语重心长。他知道，看到天悦的样子，逸妍心里绝对不好受。就这样离开，她也会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30 让我守在你身边 好一会儿，逸妍就那么沉默地立在那儿，望着窗外。 又好一会儿。 “难道，我不能说‘不’吗？”逸妍转过脸，看着眼前的人。 “当然能，只要是你内心的选择。”韩昊微微怔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逸妍跟天悦，究竟该怎么走下去，他也不清楚。他无法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在一起肯定会幸福。谁又能说这世上没有比卢天悦更适合她的人在呢？ 天悦望着逸妍，一语不发，那目光，让逸妍无法直视，但她还是迎了上去。躲，又能怎样？ 看着逸妍要强的样子，天悦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是真心话吗？”他的声音很是低沉，“说‘不’，是真心话吗？” 逸妍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但心里的却升起一阵莫名的苦涩。她赶紧别开目光。 看着她的动作，天悦脸上又是一阵苦笑。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但现在，又能怎样？ “逸妍？”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看到了赵彦。只见他兴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天悦和韩昊，他将兴奋稍稍压了压。刚他只看到了站着的逸妍。 逸妍冲他笑笑。“你怎么，在这里？” “哦，”赵彦回过神，“刚见了一个客户。你——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到了韩昊身上。 逸妍刚要介绍，韩昊已经站了起来，欠身，礼貌地递给他一张名片。“韩昊，请多指教。” “原来你就是韩昊，之前只听过大名，没想到能见到真人。”说着赵彦也递给韩昊一张名片。 “彼此彼此。” 两人都是业界的顶尖人物，互有耳闻并不稀奇。 韩昊是聪明人，从天悦的脸色和赵彦望着逸妍的眼神里早就看出了点东西。看赵彦没有要走的意思，韩昊赶紧发光发热。“走走走，再当电灯泡天悦会吃了我的，咱们去喝一杯，我请！以后仰仗赵总的地方还多着呢！让人家俩好好说说话。”说着就将赵彦扯了去。 天悦自顾自地倒着酒，一杯杯灌了下去。逸妍突然想起了朱兰的话：她和高凡结婚那天，他在家喝得酩酊大醉。心下一颤，她伸手拦住了天悦再次举起的酒杯。“少喝点吧。” 天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杯子。“你，坐下。”像祈求，又像命令。 逸妍坐下来后，不忘伸手将酒瓶从天悦那边移走。 “逸妍——” “从小，”逸妍打断了他的话，“将他当作一个可敬的长辈，以他为自己的榜样。现在，他又是个老人。即使是我，看到一个年轻人冲一个老人出言不善，也会觉得不像话。”说到这里，逸妍脸上掠过一阵苦笑，但眼眶里闪动的晶莹，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你又有什么错呢？他，对我们两个人的意义，不一样。我不怨你，也不会怨任何人。那天，是我失态了。” 听了逸妍的话，他更自责了。一直以为只要好好爱她就可以了，但事实，并不如此。袁杰曾让他主动去了解逸妍的过去，天悦拒绝了。“最重要的是好好爱她，让她幸福。”他说，“我会等到那么一天，她愿意将事情与我分享。”可是…… “逸妍，不要把自己封存起来，让我靠近，好么？” “不要。”逸妍固执地摇头，“天悦，我只是你的一个梦。只是你不肯醒而已。” “卫逸妍！”天悦的声音沉得吓人，他“腾”地站了起来，一把将逸妍拽了起来，左手环住了她的腰。 “卢——天——” 天悦劈头吻住了她的唇，急不可耐。逸妍挣扎着，天悦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根本动弹不得。他拼命吮着她的芬芳，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寻找着。逸妍想说话，但舌头刚一动就被他的缠住了。整个大厅的目光似乎来自于另一个空间，天悦丝毫没有在意。感觉到她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天悦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唇上移开。他将手搭在逸妍的肩上，嘴角挂着笑，他望着她的眼睛。“你就在这里，在我面前！” 逸妍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天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逸妍推开他，不像上一次时那么用力，但天悦的心却狠狠地痛了一下，因为她的眼神和动作里，包含了太多绝望与哀怨。逸妍转身，缓缓地像门口走去。怔了一会儿，天悦冲了出去。 听了韩昊的话，赵彦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赵彦说话了，“我并不认为我会输在时间上。你是知情人，也是明白人，难道这几年，真的足以保证逸妍的幸福吗？” 韩昊不语。 赵彦继续说了下去。“逸妍是重感情的人，如果她知道了卢天悦对她的感情后，却至今犹豫，那只能说明她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退出？” 韩昊抬眼望了赵彦一眼，语气淡淡的地说：“即使没有卢天悦，你赵彦也未必有戏。我想，你的家人应该是不会看着你娶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事业心上进心很强的女人的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赵彦早就考虑过这些，所以并没有如韩昊所愿表现出任何犹豫。 韩昊沉默了。 望到逸妍的背影，天悦大步跑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对不起！”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每次都告诉自己，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一段时间，甚至再等几年都没关系。可是，每次一看到你，就不那么想了，想要靠近你，想跟你说话，想要抱着你……每次感觉我们走近了些，紧接着就是长久的疏离。其他的我都可以等，等到你愿意，但姨夫的事，除了不让你们碰面，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逸妍，我好累！”他将头轻轻靠在逸妍的肩上，“真的好累！逸妍，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听着天悦的话，逸妍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天悦将她转了过来，重新揽在怀里。“逸妍，我们离开，好不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说着他松开了逸妍，将她扶好，自己则单腿跪了下去。 “逸妍，”他从上衣里掏出一个钻戒，“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戒指已经买了很久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但以后，绝不许再说让我去找自己的幸福这样的话了，你和子晨就是我的幸福！” 逸妍怔怔地望着天悦！大脑一片空白。这状况，太出乎意料！ 天悦笑笑，牵过逸妍的手，将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不要再推开我！在给我答案之前，让我守在你身边就够了！” 31 解冻1 怎么也睡不着，逸妍悄悄起身走出房间。赤脚走到厨房，拿了几罐啤酒盘腿来到了阳台。月色很好，风也是凉凉的，怡人地迎面拂来。仰头静静地望着那月，逸妍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过得好吗？”逸妍低语着，“高凡。” 怎么会突然很想跟高凡说话呢？逸妍灌了一大酒，脸上掠过一丝自嘲。原来，他还在。现在的逸妍，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般，沉重，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只能这么承受，一个人。在别人面前，她总能将自己武装得很好，但独处时，那种令人压抑、沉闷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借着月光，逸妍回望了一向客厅墙上的表：02：31。已经好晚了！手中的手机已经开开合合很多次了。她小心地拉上了阳台的门。连她都不禁笑自己的无聊，她拨了高凡办公室的电话，静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音乐声。这是她喜欢的曲子。她静静地听着，嘴角渐渐有了笑意，心也随之平静了许多。随着“卡啦”一声，那边传来了困倦的说话声：“你好，我是高凡。”逸妍的手抖了一下，心跳也慢了半拍。她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这个时间他居然在办公室！电话依旧停在耳边，但她却怔住了。 “你好！请问你找谁？”高凡的声音再次传来。高凡的教养从来就无可挑剔，即使在两点半接到这么诡异的电话，语气依旧很好，但遮掩不住的，是浓浓的倦意。 沉默。 “喂！”高凡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时他的困意已经消减了大半，“逸妍？”他也说不上自己是凭什么做的判断，——无法解释的感觉。 逸妍赶紧挂了电话，触电般将它扔到了桌上。但马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怕吵醒屋里的人，她赶紧按了静音。看着一闪一闪的信号灯，她的心跳加速了许多。电话一遍遍固执地打来，终于，她接了电话。 “逸妍！”高凡的声音里满是喜悦，“你是逸妍！”但接着就是一阵担心的询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啊。”逸妍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高凡的心落了下去，松了一口气，语气马上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喜悦。“太好了！太好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办公室？”逸妍说完又咽了口啤酒。 “你在喝酒？” “喝了一点。”逸妍的眼睛瞥向了桌上那四五个易拉罐。 “发生什么事了？”高凡的声音又焦急起来。 “刚睡醒，有点渴，所以就喝了几口。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高凡只淡淡说了句：“加班。” “本来只是想听听那首曲子的，没想到打扰了你。没什么事，你做事——。” “我们说说话吧。”高凡抢在她挂电话前说了话。 “那，好吧。” “在哪儿？”高凡还在惦记这件事，“你现在在哪儿？” “在外面出差，”她只能这么说，明天要换手机号了。“你知道我住不惯旅馆嘛。” “还好吧？” “嗯，还不错！就是不容易入睡而已。”逸妍抬头望着月光，心底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你，还好吧？” 高凡自嘲地笑笑，“无所谓好坏，等死而已啊。”说完不禁笑出声来，这是逸妍曾经的口头禅。 逸妍脸上绽出些许笑意。记得曾经念叨着要管他要学费的。 “逸妍，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跟我说说吧，不要总憋在心里。”高凡太了解她。要不是自己接到电话，怕她又要窝在一个角落独自承受了吧。 “哪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现在过得很好！”逸妍语气轻松地答道。 “那就好。”高凡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当初，当逸妍渐渐开始向他诉说心绪时，他是何等得幸福，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困了，我要回去睡了。”逸妍只想赶快结束通话。 “那，好吧。晚安！”高凡的声音更低了。 “你也赶快去睡会儿吧，注意身体。别老加班！挂了。”说完逸妍就匆匆挂了电话。其实刚说到一半是，她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些，不该我跟他说吧？所以她才急急地挂了线。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在这寂寞的夜里，逸妍还是感觉到了一些暖意。 ……明明喝了不少，但天悦的话还是一次次在她耳边回荡，紧接着，眼眶就湿了。到底该怎么办？这是个没有正确选项的选择题，可这题，她又不能选择放弃。因为，她不想，也不能再伤那出题人。可是…… 这边天悦又何尝睡得着呢？ 今天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等到合适的机会，把那戒指给她。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太难太难，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放弃。其实不管是何种理由，他都不会放弃。逸妍做不出选择，所以她想躲起来。他也知道她不想“耽误”他，所以一再地推开他。是她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天悦可以给她幸福？不管是何种理由，天悦都不能接受。他要让她知道，她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准她再说那样的话。“逸妍，我究竟还要等多久？” 虽然睡得很晚，但逸妍依旧六点钟就准时醒了过来。摇篮里，子晨依旧静静地睡着，脸上不时闪出些或困惑、或兴奋的表情，逸妍不由得看得入了迷。“早上好啊，子晨。”逸妍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照例跟儿子打了“招呼”。每次看着或想起子晨，那甜甜的笑似乎就定格了，——那是她的幸福。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跟子晨相处的时间少了好多，也因为如此，她珍惜能跟他相处的每一秒。 子晨准时地睁开眼睛，看到逸妍，呵呵地笑了起来。每天他最先看到的，就是妈妈。这是逸妍给他的承诺。他的小手不老实地在空中舞动着，小脚不断地踢腾着，嘴里发出些只有逸妍和陈佳听得懂的声音。“儿子，醒了？早~！”逸妍先开心地冲他招了招手，然后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韩昊一大早卡着点过来了。手里拎着早饭，嘴里叫着：“我来蹭饭。”脸吧，笑嘻嘻的。本来还客气得打着招呼，谁知一见子晨，把东西塞到陈佳手里就飞奔而来。“干儿子，干儿子！来，干爹抱！”看他那饿虎扑食的样子，逸妍将子晨死死地搂在了怀里，一脸戒备。“韩总，您这是要吃人呢？” “啊？哈哈……”韩昊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旋转回去，落到了自己头上，“误会，一场误会！哈哈……” “哈哈……”子晨倒是很开心，看着韩昊直笑。其实他见谁都笑成这样的，可是韩昊不明白啊，他以为这是干儿子看上他了。只见他如同得了金牌令箭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子晨夺了过去。“逸妍，你不能分开我们父子俩！”说着就把子晨举过了头顶，乐得颠儿颠儿的。 逸妍一脸黑线。立马想到了韩董，他们父子俩，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父子俩？分开？”陈佳嘟囔着。她只见过韩昊一次，印象中好像他不是子晨爸爸吧？上次他是跟他太太一起来的啊？她一时间忘了干爹这茬事了。 逸妍知道她开始脑内了，赶紧敲了敲，忍着笑说道：“喂，刚醒就做梦啊？” “嘿嘿。”陈佳摸摸并不痛的脑袋，“我们吃饭，吃饭。”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我带的东西多，叫卢天悦过来蹭蹭呗。”韩昊瞥了眼梓茉。 陈佳听到这话时，早就冲过来巴巴地望着逸妍了。 “随便。”逸妍的语气淡淡的。 虽然很想见她，但天悦还是拒绝了。 “怎么那么多啤酒罐？”看着陈佳手里的垃圾袋，天悦的眉头皱紧了。他大概猜得出什么。 陈佳撅着嘴，一脸无奈。“早上起来在阳台上看到的。不知怎么了，姐昨天回来好像不太对劲。我睡觉轻，所以知道她半夜起来过，这些，大概是那个时候喝的吧。”说着嘴朝袋子努了努。 “你告诉逸妍，今天不要去上班了，让她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子晨，就麻烦你了。”天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陈佳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 不解决掉这件事，韩昊是不会安心离开的。吃过饭，他就拉着逸妍出了家门。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望着公园里做晨练的老人，韩昊一脸沉静，“有多少人可以错过呢？” 逸妍知道他的所指，低下了头。 韩昊扭头看着逸妍，不由得轻笑两声。“干嘛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你说吧，我听着呢。”逸妍低声道。她知道韩昊跑来不是只为了聚餐。 “不否认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吧？” 点头。 韩昊的目光重新落到远处晨练的人身上，“说实话，第一次见时我并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的目光一直随着你。当然，后来知道了些事情就明白了。张晓烟绊倒你的那一瞬间，还有你往外走时因虚弱而倒地的那一刹那，卢天悦脸上的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有担心，有痛，也有自责。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这么多年，而感情却始终没变，这一点，我佩服他！你的心远远没有你的表情那么冷，”韩昊转头望着逸妍，“所以你才会痛苦，会难过。也正因为这样，逸妍，你是喜欢他的！如果是一个无关的人，如果是一个你不在意的人，你早就处理掉他了，不管对方追得有多紧。可对卢天悦，你做不出。你只会让他离你远点儿，让他赶紧离开你的世界。逸妍，不要压抑自己。卢天悦是卢天悦，袁泽辉是袁泽辉。因为袁泽辉去疏离卢天悦，这对他，太不公平了！他没法选择！在他出生之前，这一切已经注定了。他无法改变！” “路有很多条，不是吗？”逸妍抬起头，一脸苍白。 “可适合自己的，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只有一条！”韩昊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卢天悦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但却不幸福，你，会安心吗？” “又有谁能肯定跟我在一起他会幸福？” “不要自欺欺人！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看你时的表情？” “……” “逸妍，别只想着躲起来了。他会等，可是，你要让他等多久呢？” “……” “那个赵彦——”韩昊的话有些犹豫。 “人有时候很让人无法理解。”逸妍笑道，脸上是无法抹去的苍白，“为什么像卢天悦、赵彦这么有选择权的人偏偏——”说到这里，逸妍顿住了，无力地摇摇头。 “感情这东西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更何况，”韩昊歪着头，迎着逸妍的眼睛，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怎么能说‘偏偏’呢？不要太低估自己呦。你不赖的！”说着拍了拍逸妍的肩头。本来想说“喜欢上你是自然的”的，但话到嘴边，还是逼回去了。 32 解冻2 犹豫了很久，赵彦还是去见了卢天悦。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想着各自的心事。过了一会儿，赵彦先开了口。“韩昊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是吗？”卢天悦的回答淡淡的。他其实挺感激韩昊，可自己的事，他还是不想太多人搀和进来。 “说实话，我佩服你！”赵彦认真地望着他，“可是，我不想以这个理由退出。在我眼里，时间，不是问题。” 卢天悦抬眼望着赵彦，脸色很平静。“其实，不一定非要是我不可。” “嗯？”赵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要她幸福，我无所谓。只要她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向我证明你能给她幸福，我，会放手！” “你——”赵彦原没料到卢天悦会说这样的话，有点震惊，“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就能放？” “放不开也要放！”卢天悦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喜欢上她时，她已经遇到了高凡。本来想争取的，可看到她呆在他身边时幸福的样子，他把那感情压了下来。几年前他可以做到，现在，也一样！可是心为什么会痛呢？ “我会证明给你看！”赵彦自信地笑笑，“我不会因为你比我多的那几年而放弃。还有，你也别放弃。公平点儿，竞争吧。” “……”卢天悦知道，自己的路，更难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他问自己。还是，因为害怕？害怕伤害她。他让她为难了，她喝了一晚上酒。今天每想到这些，天悦的心就闷闷的。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休息？ 袁杰要气死了！ “天悦哥有你这么个姨夫，是他一辈子的不幸！”听到消息后，袁杰匆匆赶回了家。 袁泽辉一脸不安与自责。 “不许这么说你爸爸！”袁杰妈妈的眉头皱着，但底气却很虚。 “妈妈，你们都不会自责吗？不会感到愧疚吗？你们活得，就那么安心吗？”袁杰的眼睛里喷着火。 她紧紧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是冷血的吗？” “对。”袁杰丢出一个字。 “如果是那样，我现在会活得很轻松。”她的表情极其伤感，一脸苦笑，“人果然不能犯错，因为要用一辈子来偿还。现在连自己儿子都恨死自己了。呵。” “我……”袁杰从没见过她那样的表情，一时语塞了。 “如果可以，你去见见逸妍吧。告诉她这不是天悦的错。”袁泽辉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与老态。 “这不用你来说！” 韩昊前脚刚走，袁杰就跑来了。 “姐！”他及时叫住了逸妍。 逸妍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了一脸大汗的袁杰。“袁杰？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你。”说着袁杰笑嘻嘻地跑上前，拉住逸妍的胳膊，又拽着她回到了小花园。“哈，有姐姐真好。”袁杰亲昵地拽着逸妍的胳膊，一脸幸福的表情。 逸妍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逸飞也常这么说。 “逸飞哥也常跟你说这话吧？”袁杰抬眼，兴冲冲的问。 “嗯。” 袁杰笑笑，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果然我错过了好多东西呢！不过，”他又嬉皮笑脸的了，“我会努力补回来的。姐你不会烦我吧？” 他跟逸飞真的好像。逸妍想着，笑起来。 “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她将一杯绿茶推了过去。 “等一——”反应过来的天悦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放着光彩，“逸妍？！” 逸妍笑笑，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欣喜还未褪去，天悦的眉头就又皱了皱。“不是让你休息一天吗？你来做什么？”她的脸色好苍白，他看着心疼。好想过去抱一抱她，抚一下她的脸，可是…… “哦~”逸妍顿了顿，“那我回去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天悦“腾”地站起来，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要走！” 逸妍笑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重又坐了下去。 “你找我——”逸妍很少来天悦这里。喝着她泡的茶，犹豫着该不该问，他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 “这个——”逸妍将戒指轻轻推到天悦面前，“还给你！” 天悦微微一怔，旋即轻声笑了笑。“果然！我明白了。”说着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逸妍知他误会了，赶紧解释：“如果将来我不同意，那时还给你，跟现在还有什么差别呢？如果——，呃，那还是要先给你吧。” 天悦盯着那戒指，过了好一会儿，他重又抬头，一脸欣喜。“逸妍，你，你是说——如果你接受了我，还是要先给我戒指，让我给你戴上，是不是？”哎，终于捕捉到了。 逸妍的脸微微泛起了红，将脸别了过去。“不是那个意思。” “好，我知道了。”天悦才不管她气呼呼的表情，自顾自地乐着。最起码，她不会再排斥我了吧？ “能被爱这么久，真的觉得好幸福。”逸妍转过脸，望着天悦，“爸爸走了之后，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后来，高凡走进了我的生活，给了我爱和希望。他告诉我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告诉我他会爱我一生一世……呵，有些话，其实听听就算了。当了真，到后来只会伤得更深。”她的眼睛里闪着晶莹，“……其实我不恨他，因为他曾经给过我幸福和爱。那次你喝醉了，断断续续说了些话，我才知道你喜欢了我很久。虽然我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但还是很幸福。可是，幸福的感觉离真正的生活太远，所以我——”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天悦蹲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一脸诚挚。“你是我的幸福，所以我想给你幸福。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只是，不许再推开我！最起码，让我看着你！” 33 解冻3 逸妍望着天悦，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天悦轻轻拂去那泪，将她揽在了怀里，低语道：“相信我！” 天悦的胸膛好暖，逸妍的心里踏实了好多。天悦，谢谢你！ 与此同时，赵彦的步伐也越追越紧。有时候，甚至连一然都带到逸妍的公司。 “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家里——” “家里有老太婆。”一然边打量逸妍的办公室，边接了赵彦的话。 “一然，那是奶奶。”接着他又将脸转向逸妍，“再过两天我妈他们就要去加拿大那边的家里了，所以这几天麻烦你帮我看着一然，我每天晚上会接他回去。” “可是——”逸妍望着他们父子俩，有些为难。这里毕竟是公司。 “阿姨，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一然对逸妍的这种反应似乎不甚满意，眉头皱了皱。 “对大人要礼貌！”赵彦拍拍他的头。 “我让人送他去我家吧，我会让陈佳帮忙照顾他。”说着逸妍就要打电话。 一然跑过来，抢掉了她的电话。“我才不去那边。我带了作业了，我自己坐这边（他指指沙发和茶几），不会影响你！” 赵彦冲逸妍抱歉地笑笑。“他一向跟人处不来，还是不要给别人找麻烦了。本来打算送他去我姐家，可是他不肯。是他要求我带他来找你的。” 于是，一然就“驻扎”了下来。 逸妍办公时，他要么安静地在那边做作业，要么就偷偷地打量逸妍一会儿。逸妍开会，他就自己在楼里闲逛。 看到一然，天悦的眉头皱了皱，他记得一然。但转而他又笑自己幼稚，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较劲呢？吃醋也要吃对味才行啊！一然对天悦倒没有特别设防，尽管他知道卢天悦的心思。 逸妍休息的空当，一然总是凑到逸妍对面跟她聊天。两人总是相谈甚欢，丝毫没有被那七八个代沟所阻隔（不是说三年一代沟吗？呵呵。）每当这个时候，天悦要做的，就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 【一然、逸妍谈话集锦】 一然：（一脸认真）我爸爸喜欢你。 天悦：（眉头皱了皱，——上阵父子兵吗？——他紧张地看着逸妍。） 逸妍：（不动声色）是吗？ 一然：切！装傻！ 逸妍：人有时候需要傻一点。 天悦：（大为不解地看着逸妍，她为什么跟一个小孩子这么说？） 一然：（盯了逸妍两秒，又转身盯着天悦看）我就知道他（赵彦）没戏！ 一然：（心有不甘地）赵彦真没戏吗？ 逸妍：（循循善诱）你现在的本职应该是好好学习吧？ 一然：（义正词严）这事关我老爹的下半辈子和我的一辈子，你说，哪个重要？ 天悦：（扶额。果然他们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逸妍！我快受不了了。） 逸妍：（望向天悦）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然：心！ 逸妍：（无奈地望着一然）孩子，请问您今年高寿？ 一然：实际年龄10，心理年龄35. 一然：我不怎么讨厌你。我爸让我想办法让你跟他约会，你看怎么办？ 逸妍：没空！ 一然：我问过秘书姐姐，你今天晚上没安排。小弟弟我可以帮忙照顾。（超级间谍啊！） 一然：我想倒戈（这词儿也知道？？）了，卢天悦似乎比老爹爱你更深。 逸妍：（眼前一黑。这是孩子嘴里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你怎么知道的？ 一然：用心。 最后一次送走赵彦和一然，逸妍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转回办公室时，天悦正静静地望着窗外。最近他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逸妍自然知道原因。赵彦每次来都以感谢为名带来一束束花和礼物，让她拒绝不得。此外还要寒暄好一阵子。望着天悦的背影，逸妍的心里酸酸的。自己总是搞得他这么疲惫。 “对不起。” 听见背后响起的声音，天悦转过了身。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得紧紧的。逸妍听得到他急促的心跳，这让她有些发慌。 “真的好担心，好担心。”天悦长长地叹了口气，抱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听着他的话，逸妍有种想哭的冲动，任凭怎么忍，眼角还是湿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好伸手还住了他的腰。她想为他做点什么。 感觉到她的温度，天悦笑了。那笑，好幸福。他低头将一个吻印在了她的秀发上。真想就这样，一辈子也不放开！ 日子滑溜溜地闪着。 生活在继续。 老爸老妈突击上门，说要看子晨。天悦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带着他们就过去了。 看着眼前这一家人，逸妍有些愕然，愣了一下，赶紧把人让了进去。眼神不住地瞥向天悦。天悦拍拍她的头，笑笑把她拉了进去。看着他们的样子，老两口相视一笑。 一看到子晨，俩老人更兴奋了。 “啊~呀！”天悦妈赞叹道，“好可爱的孩子！来来来，婆婆抱！”说着就坐到了沙发上，冲子晨挤眉弄眼。 天悦爸打量着房子和逸妍，很满意地样子。一会儿也玩儿“爷孙乐”去了。 逸妍把天悦拖进厨房，压低声音，一脸无奈。“卢天悦，你又搞什么？” 天悦真的很无辜。他也颇为无奈地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会来，还求我带他们来看你和子晨。”（作者要代父母打天悦三十大板了——没良心的小子。你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听袁杰说你至今都没啥实质性进展，整天愁眉苦脸的。爸妈都替你愁啊！想了一下，一致决定来支持支持你。不过——呵呵，这一来，反倒发现了新大陆。除了一下子被小孙子电到，还对这位被儿子相中的准儿媳越来越满意。） 陈佳今天出去会老乡去了。饭，逸妍来做。本来老妈说要帮忙的，天悦坚决不让，非要自己帮忙。老妈冲他挤挤眼，乐呵呵地和孙子玩儿去了。 看着逸妍的“身手”，天悦喜不自禁。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他光顾着感叹，丝毫不为自己帮不上一点忙而羞惭。 “我很喜欢做饭。”逸妍手上动作飞快，脸上荡出一丝笑意。“只是有些懒，不常做而已。” “那你不做饭时吃什么呢？”天悦傻傻地问。 “现在有陈佳做啊。在家时是妈妈做。以前每次想偷懒了，高凡会做。他做的饭很好吃的。”逸妍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脸笑意，丝毫没有因为“高凡”而伤神。高凡在她，已经没有意义。只有在叙述过去时偶尔会淡淡地提及。但在天悦，这事却是不小的打击。逸妍累了，高凡会做饭给她。可我呢？天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饭桌上。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子晨躺在旁边的摇篮里，睡着了。 “哇~哈！”天悦妈妈的感叹词极多，“逸妍，你的手艺真得很好。”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带出一句，“我们天悦有福啦。” 天悦“谦虚地”笑笑，示意老妈要低调，要淡定。 逸妍则有些囧。这一家人，究竟怎么了？ 本来想找逸妍谈谈，但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时机没到。俩人也就放弃了此行的目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而且想到每次来都可以看到子晨，他们倒很兴奋。事实证明，子晨的魅力比天悦的大得多，以致俩老人将自己儿子在光天化日里就给无视了。 34 第 34 章 天悦父母来的第二天晚饭前，赵彦拖着儿子上门了。……逸妍蒙了。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阿姨好！”一然礼貌地跟逸妍打着招呼。 “啊，好！”逸妍回过神，“快进来吧。” 一然跟子晨玩儿的当儿，逸妍把赵彦拖进了厨房。——此情此景，跟昨天竟如此想象。 “搞什么？”她的眉头微微皱着。 赵彦无辜地耸耸肩。“小然说要找你玩儿，我磨不过他，只好来了。” “仅此而已？”逸妍盯着他。 “你知道，当然不会仅此而已啦。”赵彦呵呵地，笑得极其坦白。 “阿姨，你要好好表现哦。”一然抱着子晨走过来，这个人精！“我今天来就是看你够不够格当我妈妈。” 逸妍扶额。够不够格？？？问题的关键应该是我愿不愿意吧？ 赵彦则赞赏地拍拍儿子的肩头。 谁知一然根本不买他的账。“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给自己找妈妈，不是给你找女朋友！”说着又将“单纯”的目光投向逸妍，“逸妍阿姨，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够格，我就叫你妈妈，至于爸爸，你有选择的权利，不一定要是赵彦！” “臭小子！”赵彦气得脸一阵发绿。这小子，果然倒戈了！ 把儿子养了这么大，他怎么就没看出他是个白眼狼呢！更何况这小子在家一向那么沉默，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耍贫嘴。他不就跟逸妍聊了几天吗？他们俩是谁跟谁下了药了？这么气味相投？！ “老爸，别想了。就你那脑子，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看逸妍阿姨顺眼的。这是感觉，不是常理能推断的！”这小子！真不是一般人。 “听你的语气，好像对我评价蛮高，到底为什么呢？”饭桌上逸妍跟一然低语着。 “诶，有话大声说。”赵彦不干了。现在他肯定儿子不会给他帮多大忙。 那边两人直接无视掉他的抗议。 一然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见到你我就挺开心。不过阿姨，你说实话，对我老爹没感觉吗？” 逸妍差点喝呛了，干咳了两声后正色道：“这是小孩子该问的话吗？” “假正经！”一然对逸妍的话嗤之以鼻。 “咳咳咳……”逸妍这次真喝呛了。 “卢天悦跟我老爹相比，你到底更喜欢哪个？” “当然更喜欢卢大哥。”陈佳早就对这对莫名其妙的父子感到不满了，逮着个机会终于发了话。本来卢大哥就已经追逸妍姐追得够辛苦了，这帮人是来搀和什么啊？ “陈佳！”逸妍瞅了她一眼。一然毕竟是小孩子。 谁知一然一脸严肃地抛给陈佳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看他们三个嘀咕的起劲，赵彦倒释然了。他从没见一然这么自然地与人相处过，也从没见他这么活泼过。即使逸妍不选择他，至少，一然有了个好妈妈。 虽说口头上不服气，但他也知道，卢天悦对逸妍那么深厚的感情，是他比不上的。即使他有信心说自己真心喜欢逸妍。怕是在逸妍看来，这喜欢也无法跟天悦对她那么多年的感情相比。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赵彦拖到十一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一出门就碰上了刚回来的卢天悦。几个人登时愣在了那里。不知为什么，逸妍的心跳快了许多，头低了下去，似乎不敢触碰天悦的目光。赵彦捕捉到了她的异常，也捕捉到了这异常背后的东西，他沉默了。一然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第一个跟卢天悦打起了招呼。“卢叔叔好。” “你好。”天悦和颜悦色地跟一然打了招呼，接着又看向赵彦，“赵总，你好。” 赵彦微笑着跟他握了手，转身对逸妍说：“送我们上车，好吗？” 逸妍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一然身后，从天悦身边擦身而过。她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所以走路时怎么也稳不下步子。天悦的心情从昨天的气氛中完全抽离出来了。他望着逸妍离去的背影，久久的。 一然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赵彦和逸妍并排。 “好不甘心，”赵彦看向逸妍，“如果我早些见到你该多好。” 逸妍看着他，停下了脚步：“你帮过我，我很感激，可是——” 赵彦的手指轻点在她的唇上，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我了解。”他的眼神有几分失落，但声音依旧稳稳的，“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结果。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想争一争。输给卢天悦，我心服口服。”说完，将一个吻印在她的眉心，赵彦转身走了。 过了好久，逸妍才想起要回去。刚转过身，她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卢天悦。 “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吻，他不会——逸妍的脸立刻红了半边，头又微微低了些。 “吃醋。” “……诶？” “我说，我站在这里吃醋。”天悦边说边走近逸妍，凝视着她的眼睛。 “……” 伸手点住逸妍的眉心，神态严肃地看着她。“再也不准了！” “……？”逸妍微微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不准除了我之外别的男人再碰你！”这话不像命令，倒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在竭力维护自己的珍宝。他看到了赵彦失落的眼神，知道逸妍没有选择对方，所以他知道那吻代表着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觉，——逸妍是自己的。 “……” “记住了？”本来打算要让她表出个态的，可是—— “姐，电话——”陈佳从窗户探出头来冲下面喊道。 逸妍看了天悦一眼，匆匆上了楼。 这两天逸妍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想到“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句话。她明明从来是不信这些的啊！ 接到逸飞的电话，逸妍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逸妍连夜飞了回去。 看到病床上的妈妈，她扑了过去，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天悦抱着子晨站在门口。逸飞走过来，把孩子交给姚文，示意天悦出去说话。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哭过一阵，逸妍才急急地问。 姚文递给她一封信。“不知是谁寄给妈的。” 逸妍赶紧接过来。是一张打印纸。上面是袁泽辉的材料。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亲属关系，——自然，只是写了与天悦一家的关系。 逸妍盯着那张纸。到底是谁？ “天悦哥，”逸飞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姐。从小，我就希望她能找到个珍惜她、爱她的人。曾经，我以为高凡是那样的人。可是……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喜欢她那么多年时，我真得好高兴。我认为你一定会给她幸福。可是现在……” 天悦望着逸飞，一脸严肃。“逸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逸飞知道自己喜欢逸妍时开心得不得了，现在他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关涉到他和逸妍？ 逸飞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认识袁泽辉吧？” 天悦的心一沉。 看他的表情逸飞就知道答案了。那封信上的信息是真的。“妈是受了刺激才突发心脏病的。”逸飞缓缓地说，“我知道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事。虽然她什么事都自己顶着，但我知道袁泽辉的背叛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总觉得我和逸妍受的苦都是她造成的。这些年，好不容易淡忘了些，今天又被重新提了起来。我，我没有别的办法。”逸飞的语气更沉重了些，“我不能看着我妈这样。天悦哥，你，不要再介入我们家的生活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只能这样！” 天悦的脸阴沉着。“是谁告诉你们的？” 逸飞摇摇头。“不清楚。不过，现在追究谁是寄信人是没有意义的。” 看到逸妍，卫淑珍的泪水浸湿了眼眶。 “妈！”逸妍紧紧攥着她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淑珍反握住逸妍的手，那手，没有一丝力气。“你又骗了妈妈。”说着她的泪水流了下来，“你见过他，对不对？” 逸妍点点头。 “怕我伤心，所以一直自己受着，是吧？” 逸妍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没事干嘛提他呀。” 卫淑珍盯着逸妍的眼睛，缓缓地说：“已经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恨了。有你跟逸飞，妈这辈子也值了。妈就是心疼你。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你跟天悦这么拖着，跟他有关系吧？”不等逸妍摇头，卫淑珍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他会对你好。可是……” 逸妍擦了擦眼泪。“妈你放心！我对他没有什么的。” 卫淑珍急急地摇头。“妈不是要你说这个。妈要的也不是这个。逸妍，妈希望你好！不用想妈会怎么样？跟天悦在一起，好不好？” “妈——”逸妍一时语塞了。 35 第 35 章 经过一番查证，天悦确信那信不是袁泽辉他们寄来的，这多少让他有些许安慰。在这期间，他都不敢想万一事情跟袁泽辉他们有关系，自己该怎么处理。可是，仅知道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啊。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 “你，你说什么？”高凡听了张晓烟的话，声音失掉了一贯的沉稳。 “我说——卫逸妍有你的儿子，现在就在市医院。”张晓烟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完丢给他一张纸，“这是地址。” 高凡无法确定事情的真伪，但心却嗵嗵地跳个不平。他紧盯着张晓烟，似乎想从她的眼中寻出些什么东西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想做什么？” 张晓烟掩口笑笑。“做什么？很简单——让你痛苦啊！让卫逸妍不好过啊！”说着走到高凡身边，“快去吧，去晚了可就错过好戏了。你妈已经赶过去要孙子了。” 听到这里，高凡的眼里立刻起了火，他扬起了巴掌。这个女人！ 张晓烟无所谓地笑笑。“回来再打吧，去晚了，我可保证不了你的逸妍会发生什么事。” 天悦不认识高凡妈。看到一个老太太径直推门进去，还以为是逸妍妈妈的朋友，也就没拦着。 看到高凡妈，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她盯着逸妍，厉声道：“我孙子呢？把孙子还给我！”这时她瞥见了屋里的的两个小孩。一个在姚文怀里，一个在卫淑珍怀里。她径直走过去，就要抢卫淑珍怀里的孩子。 逸妍赶紧拦她。“您不要这样！”逸妍的声音里透着冷，但也有祈求。现在的妈妈，实在经不起任何刺激。 听到逸妍的声音，天悦冲了进来。“逸妍！”他一时间没搞明白这里的状况。 “怎么了？我来找我孙子难道犯法了吗？”高凡妈高喊着，挥舞着胳膊，“我今天必须要带我孙子回去！你们凭什么把我孙子藏起来？” 卫淑珍气得脸通红，喘气声重了起来。 “妈！”姚文慌了，赶紧按了紧急呼叫。 天悦上前拦住高凡妈，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举动来。“请你先回去！”天悦的语气很重。 “你是谁？居然敢命令我？”高凡妈大叫，“怎么了？我找孙子有错吗？我告诉你们，我一定会把孙子抢回来。我，我明天就上法院。” 听到这里，卫淑珍紧紧抓着逸妍的手，头不断摇着：“不能，不能啊……” 逸妍握着她的手，不断地点头。“妈，不会的！我决不会把子晨给她！” “什么？”高凡妈听到这里更气愤了，用力捶打着天悦，怒视着逸妍：“你再说一遍？” 高凡冲到门口时，看到了这混乱的状况。他的脸阴沉着，疾步跨了进来，按住了他妈妈，“你在做什么？” 高凡妈指着逸妍怀里的孩子。“凡，那是你儿子！快，快抢过来！” 顺着她的手指，高凡的目光落到了病床边。逸妍跪在地上，紧攥着卫妈妈的手，她的边上，是个可爱的孩子。看看逸妍，看看孩子，高凡的心一阵痛过一阵。 医生赶来时将他们都赶出了病房。 门外，逸飞抡了高凡一拳。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高凡妈冲上前拽着逸飞，抬手就想打人。 “你还有完没完？”逸妍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她盯着高凡妈，眼神里写满了恨与厌恶，“如果我妈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高凡妈登时噤了声。 她的手紧紧攥着，浑身在颤抖。天悦走过去，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天悦一遍遍地安慰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感觉到来自天悦的暖，逸妍的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紧紧环着天悦的腰，将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任由泪水打湿了天悦的衣衫。 从刚才的情形看，那孩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了。高凡望着逸妍。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张晓烟！他的手紧攥着，咯咯直响。 “家属进来一下，病人有话说。”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 “医生，难道我妈——”逸飞扑过去拽住医生的胳膊，泪水肆虐。 “赶紧吧。晚了可就说不上话了。”医生的声音柔柔的，全没有往日的冷漠。 高凡妈“啊！”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卫淑珍笑了。 “逸飞，小文，”逸飞和姚文赶紧走过去。卫淑珍的声音很虚弱，“好——好待姚——姚文。妈——妈要，姚你，做——个——负——责——任的人。” “妈，我，我知道了。”逸飞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他紧紧抓着卫淑珍的手，一遍遍叫着，“妈——妈——你不能，不能——不要我，不要姐！妈——” “妈，我也会好好待逸飞和姐姐的。”姚文的泪怎么也擦不干。 卫淑珍又指指逸妍和天悦。 “妈，不要！求求你！——你不能抛下我跟逸飞——我不许你走！”逸妍紧紧攥着她的手，泪流满面，“我们已经被爸爸抛弃过一次了，不能再没有妈妈。妈——” 听到这里，姚文再也支撑不住了，哭倒在了地上。逸飞背过脸去，身体不能自已地抖着。 卫淑珍费力地举起手，抚着逸妍的脸庞。“傻——孩子，妈——迟早——会——会走的啊！” 说完她又伸手抓住天悦。“我——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天悦的眼圈红红的，“阿姨，我爱她！爱了好久好久！我知道，她喜欢把一切都放在心里，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坚强。相信我，我会守她一辈子！不再让她伤心，不再让她落泪！” 卫淑珍笑了，很欣慰。 “还有，子晨——”她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 “子晨是我儿子！我一定会把他留在逸妍和我身边！”天悦紧紧握着卫淑珍的手。 “好——” 卫淑珍将逸妍的手交给天悦，闭上了眼睛。 “不要啊——！”逸妍凄厉的声音震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高凡妈愣在那里。高凡颓然地跪在了地上。 丧礼是卢天悦和韩昊他们筹办的。 袁泽辉他们俩来过。逸飞听到他的名字红着眼睛就要出来揍人。“跪下！”逸妍的声音没有丝毫力气，但逸飞闻言立刻跪了下去。逸妍抬头看了看天悦，又向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重又低下头去。天悦蹲了下去，疼惜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轻声道：“我会处理！” 袁杰看着卫淑珍，眼睛红红的。鞠躬时，他替爸妈忏悔着。“阿姨，我代他们跟您谢罪了。对不起！” 高凡也被挡回去了。 逸妍把自己锁在房里，任谁敲门也不开。 “逸妍。”天悦第无数次在门外轻声唤着，“打开门好不好？……子晨想妈妈了，乖，开下门。……” 不是没想过撬门，可是——“谁要是敢进来，我就死给你们看！”——逸妍唯一的一句话。 “姐！”逸飞也在外面喊了无数次，“难道连你都不要我了吗？姐——” 房间里，逸妍缩在床上，痛苦地拍打着心口，泪水婆娑。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根本就不会死！一切本来都很好不是吗？可是就是因为她……离婚……袁泽辉……高凡……子晨……是她害死了妈妈，是她害死了妈妈！她压抑着内心的痛，压抑着哭声，一遍遍捶着心口…… 高凡回去时张晓烟已经离开了。留下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纸条。 我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毁了他！ 听到高凡妈做的事，高凡爸生了病，气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逸妍妈妈收到信，紧接着高凡妈就找了过来。逸妍有子晨和回到这里的事明明没有多少人知道啊！ 天悦和逸飞坐在两个角落，想着相同的事。屋里，逸妍这几天也已经想了很久、很多。 “要这么做吗？”逸飞有些犹豫，“可是——” “不能任由她这么下去！”天悦这两天瘦了很多，他盯着那扇门，眉头紧缩，“已经三天了！”整个丧事期间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这三天！天悦的眉皱的更深了。再等下去他就要疯了！ 刚要动手砸门，逸妍打开了门。她的脸颊深陷了下去，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 “逸飞，你瘦了。”她心疼得望着逸飞，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都是姐不好，姐应该照顾好你的。” “姐！”逸飞向前跨了一步，紧紧抱着逸妍，泪水夺眶而出，“你终于肯出来了！” 36 第 36 章 “你也瘦了。”逸妍打量着天悦，挤出一丝苍白的笑。 打从逸妍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天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他的心嗵嗵地跳着。虽然看着她，但心里的思念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重。 他们就那么对视着，在着对视中，天悦看着她倒了下去。 “逸妍！！！” “姐！！” 这一睡就是两天。 在这两天里，天悦一直守在病床边，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逸妍的噩梦一直没有断过，天悦的眉头也一直没有舒展过。每当她痛苦地摇着头，说着自责的话时；每当她因疼痛蜷缩在一起，去拍打心口时，天悦的心就像被刺穿了一样痛着。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一次次唤着她的名字。他恨自己，明明说要好好照顾她，说不让她再伤心、落泪，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看着她在痛苦中沉沦、挣扎。 隐隐约约，逸妍知道耳边有人在跟她说着什么。那声音离她好远，根本听不清楚。她好着急。到底是谁在跟她说话？他要告诉她什么？好难受，她想睡下去，可是那声音一直在。每当她看到高凡、张晓烟、袁泽辉……当她头痛欲裂时，自己就被另一种温暖给环住了。手似乎被紧紧抓着，耳边依旧响着那声音。渐渐的，她依恋上了那个声音，那种温暖。她强迫自己努力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断断续续…… “……逸妍……我在……”——等你…… “……你忘了吗？……照顾你……”——我答应过你妈妈…… “……子晨……”——在找妈妈。 ……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要说什么？逸妍的眉头紧皱着，为什么我都听不清楚？ 又过了好久，她终于捕捉到了。 “我叫卢天悦……” 卢天悦？逸妍努力回想着。首先蹦入脑中的是一句话。“我叫卢天悦，29岁，家住a市，未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资还不错。”这话——？紧接着，所有事都涌了上来。 突然，天悦感觉手被一个微弱、冰凉的力攥住了。迟疑了一下，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在逸妍额上印下一个吻，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天悦……”逸妍的声音很低很低，天悦却听得清清楚楚。 “逸妍，我是，我是天悦。”他的声音颤抖着，心总算落了地。尽管是在梦里，但她在叫我，她记得我。“逸妍，”他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凝视着她的脸，“求你，快醒过来，我说过要守你一辈子的。逸妍，我在等你。逸飞在等你。子晨在等你……” 随着天悦的话，逸妍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逸妍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是哪里？想要起来，却抽不出右手。侧身，她看到了卢天悦。天悦也正一脸柔情地看着她。 “这是哪儿？”逸妍说着又看了看四周。 “医院。” 想到了什么，逸妍的泪汹涌而出。她攥着天悦的手，一脸惊慌与绝望。“天悦，妈妈死了，怎么办？我该，我该怎么办？是我害死她的！” 天悦俯下身，将她拥入怀中。“逸妍，伯母的死跟你没关系。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渐渐的，逸妍安静了下来。 …… “你多久没睡了？”逸妍望着一脸疲惫的天悦轻声问。 “没多久。”天悦笑笑，将一勺粥送到了她嘴边。 “什么没多久？”逸飞撇撇嘴，“从姐你把自己关起来起，哥就没睡过了。” 本来想说“对不起”的，可话到了嘴边，终于没说。天悦说过的，他要的不是这个。“你老了好多。”逸妍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伸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 天悦笑着握着她的手：“这样正好，省得你再说比我大。” 病后的逸妍，不再脆弱。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 “张晓烟？”天悦和逸飞都难以置信地望着逸妍。“为什么？” “你确信不是袁泽辉他们给妈妈写的信？”逸妍望着天悦。 天悦点点头：“是！” “子晨的事，除了家里人、韩总和唐岚她们，只有张晓烟知道。先是高凡妈过来，接着高凡就到了。你们说谁能让他们两个赶在一起？我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但我总感觉跟她有关系。” “那袁泽辉呢？这两件事明显是连在一起的。”逸飞提出疑问。 “这件事我答不上来。”逸妍轻轻摇摇头，“不用费脑筋，我去问就知道了。” “什么？”姚文有些吃惊，“可是姐，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一定承认啊，而且她会不会来见你都还不知道呢！” “不问她，我问高凡就知道了。”逸妍淡淡地说。 “不准去！”天悦抛出一句话。 “迟早都要面对的。孩子的事我也要先跟他商量一下。” “逸妍。”高凡心疼地望着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妈年纪大了，做事没分寸，请你不要跟她计较！” “可是我妈死了。”逸妍的声音冷冷的。 “这些都是我造成的。”高凡的声音透着憔悴与自责。 “是张晓烟，对不对？”逸妍盯着高凡。 高凡没有答话，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为什么？”逸妍的声音高了许多，“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要说恨，应该是我恨她才对！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她现在在哪儿？” “走了。”高凡无力地摆摆手，“离婚了。” 逸妍怔住了。这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那，孩子怎么办？” “你终究做不了坏人。”高凡笑笑，转而又有些神伤，“孩子流掉了。” 逸妍沉默了。 “我们的孩子，”高凡犹豫着措辞，“叫什么名字？” “子晨，卫子晨。”逸妍的语气极淡。 高凡脸上写满笑意。“很好听的名字。他是凌晨出生的？” 逸妍点了点头。 “逸妍，”高凡向前探了探身，眼里有一丝痛楚，“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子晨的事？” “一开始打算告诉你的，在你告诉我要离婚的那个晚上。”逸妍的眼角湿了。最近似乎脆弱了好多，怎么动不动就想流泪。逸妍有些不满现在的自己。 “你当时想跟我说的事就是这个？”高凡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伤她，远比他想得要深。 逸妍盯着高凡，一脸坚毅。“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在子晨的事上，我绝对不会让步！高凡，如果你觉得你有立场，你尽可以跟法院要孩子的抚养权！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应战！” 高凡苦笑。“你说，我有立场吗？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妈做出什么事！她也不会做出什么事了。可是——”他望着逸妍，“爸妈年纪大了，可不可以，允许他们定期看看子晨？” “不行！”逸妍当即回绝，“她是害死我妈的凶手之一，所以我决不允许！”想到高凡爸爸，她又有些犹豫。“伯父，还好吧？” 逸妍，你做不了坏人！高凡叹了口气，缓缓地说，“爸病了，被我和妈给气的。妈她现在很痛苦，每天都在做梦。逸妍，我不求你原谅她，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这一切，好好地生活。逸妍，你最应该得到幸福。” 逸妍别过脸去，不想被他看到眼中的泪。正因为她把事情想得太透，太为别人考虑，所以她才没有办法恨。不用高凡说，她自己也知道高凡妈是被利用的，所以她想恨，但却恨不起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又觉得那个人很可怜。虽说有些滑稽，但这是真的——高凡妈信佛教。她那么自私、尖刻，但她信佛，信因果报应。现在的她，怕是不好过吧。 “那天，在病房，那个人？”他记得那个人就是很久以前在酒会上抱着逸妍冲到医院的人。 “天悦，他叫卢天悦。”说起天悦，逸妍脸上有了些笑意。 “你们——”高凡问这话时心里有些疼，“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逸妍笑着摇摇头，“随缘吧。” “子晨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求你，允许我尽一份责任。”说着高凡将一张卡推到了逸妍面前。他心里有些没底。逸妍如果不接受，他无话可说，可那样他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逸妍收下了。 收到张晓烟的信，逸妍没有一丝意外。 现在感觉怎么样？很痛苦吧？对，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也许你已经想到了，或者也许高凡已经告诉你了，那些事都是我做的。给你妈写信，然后告诉高凡家人你有个儿子。也许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可是，我就是恨你，很恨很恨！ 第一次见到高凡，是在我工作的酒吧——我跟他说我是幼师，没想到他居然信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于是我就过去了。我天生喜欢过富足的生活，而他，可以给我那样的生活。 不知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们只在一起过一次——在你家卧室。如果这件事可以再给你一些刺激，我想我会更高兴。那是我刻意选的地方。高凡喝醉了似乎很好说话呢，我说去你家，他居然就同意了。或者也许当时他只是想气你一下，看来你当时真的惹他生气了呢。即使在□□时，他还唤着你的名字。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他没有真正地出轨过。看到这里，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如我所愿，我真的怀上了孩子。只不过我至今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他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已经没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成为女主人居然没有费我太多力气。不知是你傻还是你太有自知之明了，居然就放了手。 一开始我的动机是不纯，我就是想占有他。可是渐渐的，对他，居然也有了点感觉。可是他从来都不想看我一眼。每次我想重创一下你时他都极力维护着。至今也不知道你是真有那么好，还是他只是为了维护一个美好形象。 从结婚到离婚，他一直睡在客房，没有碰过我一次。你说，我能不恨吗？更可恨的是，他每次喝醉了都会叫你的名字。我居然下贱到把自己当成你，想因此跟他在一起。可是醉得一塌糊涂的他居然能发现我不是你。当他将我推开，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时，我恨死了你！ 对，我发誓不让你好过！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男人这样的爱。还有那个卢天悦，你明明只是个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他的爱？为什么？ 上天对我不公平，那我只能自己争取一点平衡了。只是没想到后果蛮严重，你妈妈因此死掉了。本来只是想让你失去孩子，又失去卢天悦的。阿弥陀佛，愿神宽恕我的过错！ 看完信，逸妍颓然地陷在了沙发里。 天悦从她手里接过信，看了好久。他紧紧攥着那封信，皱着眉头望着逸妍。 37 【两个版本，一种结局】 版本一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逸妍呢喃着，“腾”地站了起来。 “真的要去？”天悦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表情。 逸妍望着他，怔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高凡。 “那我送你！” “高副总，有位叫卫逸妍的小姐找您，请问您要见吗？” 高凡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 “逸妍！” 听到叫声，逸妍转过了身。“高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高凡向前紧走了两步。逸妍跑了过来，扑到了他怀里。 高凡怔住了，任由逸妍抱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紧紧地将她拥到怀里，低语道：“怎么了？” 逸妍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错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到头来感到愧疚的是我？” 高凡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逸妍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他松开逸妍，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 “算了，没事。”逸妍摇摇头，将那泪逼了回去，强挤出一丝笑，“高凡，曾经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回不去了。”说完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莫名地，高凡的心一紧：“你到底，在说什么？” “高凡，”逸妍握住他的手，“经历了这么多事，有好多东西已经变了。高凡，再找个人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高凡神色黯然道。 “我都知道了，”逸妍轻轻抹掉脸上的泪，“张晓烟给我写了信。我有不能辜负的人。” 走出来时，天悦已经不见了。 “一分钟。”逸妍拨通了天悦的电话，脸上洒满阳光，“一分钟能带我走，我也许会还你一辈子。” “30秒！” 版本二 “要见他吗？我带你去。”天悦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逸妍抬起头，盯着天悦。“你，希望我去吗？” “我——”天悦语塞了。 “我去找他你会怎么样？”看他神伤的样子，逸妍的心揪紧了。 “难过。”天悦苦笑。兜兜转转，似乎一切又将回到起点。 “可是——” 天悦蹲到逸妍面前，抚着她的头发。“你幸福就好。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应该会非常珍惜你吧。” “我复婚时你会喝多少酒？”逸妍记得朱兰说过她结婚时天悦喝得烂醉。 微怔。摇头。“不知道。” “我不要你再喝酒了。”逸妍轻声道。 “听你的，不喝了！”天悦随口应承着。几秒后，脑子转过圈来的他紧紧攥住了逸妍的手。“等等，你，你刚说什么？” 逸妍笑笑。“没说什么啊。只是告诉你喝酒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喝点。” “不行！”天悦的心怦怦直跳，“再说一次！不然我不会轻易饶你！” 逸妍的脸一红，想了半天，还是开不了口。 “那高凡怎么办？”天悦突然转了话题。看过那信，天悦的心也很沉重。 逸妍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她缓缓抬起了头。“我不知道。”她不想对他说谎，“好乱，真的好乱！” “不用顾虑我，我真的无所谓。跟着你的心走就好。”天悦轻轻捋了捋她的发。想装大方的，可是心却诉说着揪心的痛。 “高凡的心我知道，可是有些东西，再也改变不了。而且，我有了更加无法辜负、也不想辜负的人。” 天悦发怔的当儿，逸妍的唇落在了他的唇心。 （全文完） 38 【番外1——高凡的自白】 一个人的夜，心却无法平静。 时常问自己，明明很爱她，却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告诉她整件事。可是，始终没有答案。 出轨，并非自己所愿，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不想说“这是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那理由太无力，太苍白。 当幸福成为日常，那滋味，总是淡淡的。在这淡淡的氛围下，有些东西会慢慢流失，比如说誓言，比如说真心。说过支持她的，可当她说出先工作再考虑孩子的问题时，自己却大发雷霆。她说让彼此冷静冷静，于是她回了家。可是我，却去了别的地方。是消愁吗？说不上来，但当时多少是怀着放纵的心的。一切似乎发生的很自然。 放纵之后，便是深深的悔恨与不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唯恐被发现了什么；不敢再坦然接受她的好，因为总觉得心虚；晚上抱着她，总不敢放手，因为梦里，只能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日子，变得好难，越来越难。从小就被父亲抛弃，背叛是伤她最深的字眼，可是现在，我却承担了这么个角色。每次一想到她知道这件事后可能的反应，心就不安起来。接受我，接受婚姻，对她而言，真的煎熬了很久。岳母也是吧，我总无法忘记她让我好好珍惜逸妍时的表情——一种希冀与信任。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我想弥补，我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爱她。可是她生日时，我还是在焦头烂额中忘记了。当我自责地说“对不起”时，她一如往常地笑着说没关系。她的温柔，她的体谅，让我感到既愧疚又幸福。好好爱你，一辈子！我对自己发誓。在她熟睡后，我在她的手机里许下了一个一年后的约会。当时真的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脑子里不住的闪现她看到备忘时的反应，——惊讶、微笑、幸福…… 可是没过多久，梦就破了。当张晓烟找到我，告诉我她怀了孕时，我真的晕了。这一切，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迷乱，烟消云散之后一切终究会回复平常，可是……她却哭着对我说：“如果把孩子打掉，我也活不下去了。而且，我爱你。”她说她已经辞了工作，她说她要这个孩子。脑子里一团乱麻，我不知该怎么办？但我却告诉自己，要给她一个交代。在我做决定之前，妈妈已经知道了张晓烟的事，自然也知道了孩子的事。“你要负起责任！”她的话颇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可是逸妍的责任要谁来负？我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她离婚。本来就充满了负罪感，如果让张晓烟和妈妈纠缠进来，只会伤她更深。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 “我们离婚吧。”说这句话时，我的眼睛看着别处，不敢直视她。 “好。” 好？我有些发懵。这么简单？虽知她不会歇斯底里，但却没想过她会答得这么淡然。 “不问原因吗？”我努力抬起头，看着她。 “需要吗？”她低下头继续吃饭，但看得出，她的手在抖。之后问她，她说对我的话不感到特别意外，因为我那段时间的心情、表情已经给了她某种直觉。 就这样，我失掉了最珍贵的东西。 没过多久，她就走了。我到处打听，可是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寻不见。有时总禁不住嘲笑自己。明明是自己伤了她，现在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可是我找不到答案。我只是想看到她。 再婚的生活，真的是另一番滋味。我从来不知道，婚姻是这么磨人、这么让人心悸的一件事。每次走到家门口，有那么一刻，恍惚间，总认为那门后站着的，是逸妍。不知为什么，自己总在对比，即使自己不想。看到张晓烟，逸妍就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两相比较后，总陷入强烈的失落当中。 最开始也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面对言语刻薄的张晓烟、试图将逸妍绊倒在地的张晓烟……我真的做不到！试着说服过自己，不能太苛求，要好好珍惜她。可是，每当我下定决心与她和平相处时，她总有本事让我一次次的退却。我知道她恨，可是我没有办法。所以尽管有了婚姻之名，但我们却一直分居两室。 真的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可是等你想珍惜时，那人却早已不在原地。 逸妍，我真的错了。好后悔好后悔。 可是，你已远去…… 39 【番外2——逸妍的幸福生活】 一、起床进行曲 逸妍刚要起身，就被拽了回去。 “睡觉。”天悦从背后紧紧抱着她，简短的话后吻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起床啦。”逸妍的耳根早就红透了。她想推开叠在自己胸前的手，可怎么都推不开。 “不要。”天悦将她转过来，一脸笑意地望着她那红透了的脸。他似乎贪恋她的羞涩。 “饿了吗？”逸妍开始了新的诱导。 “嗯。”天悦认真地点头。 “那赶紧起床吃东西。”说着又要起身。 “吃你。”他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脱离这种诱导而超脱了。 “哈？”逸妍的脸更红了，“可是，可是我很饿啊！” “你也可以吃我啊。”天悦挑挑眉，一脸不羁地笑着。 “不稀罕！”卢天悦，做人怎么可以这样？逸妍撅着嘴，一脸不屑。 “那——这样：我先吃了你，等我吃饱了，我再给老婆大人你做早餐。”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逸妍的唇。 二、一家人 “爸，妈，”子晨吃早餐时忍不住抱怨，“你们老说早睡早起，可为什么你们总没有我起得早啊？” 闻言，逸妍立刻红了脸。天悦倒是镇静，拍拍子晨的头，一脸笑意：“爸妈晚上睡得晚，所以早上起得也晚一些。” “为什么你们睡得晚？哦……”小家伙话都没说完自己就了然了，“每天睡觉前你们都要给我讲故事，还要收拾子晨上学用的东西，所以睡得晚。谢谢爸爸妈妈，以后你们早上不用起来了，多睡会儿吧，我自己去幼儿园就可以。” “好儿子！”天悦脸上乐开了花。 逸妍瞪了他一眼。可这丝毫不影响天悦愉快的心情。 “对了，我们下周四要开家长会，你们俩谁去？” “我！” “我！” 果然……每次都抢着去。 “子晨你决定！”果然……异口同声。这家长会，就那么有意思吗？ 小家伙苦苦思索了半天，抱歉地望了眼天悦，一字一顿地说：“妈妈去吧。我们园长叔叔好像很喜欢妈妈，他总问什么时候轮到妈妈接我、给我开家长会。我想妈妈去了，他就会高兴，他一高兴，就会让老师给我小红花儿。”（这破孩子！……） “好。”逸妍乐呵呵地直笑。 “转学！”天悦要被气死了。这都转了两次了，怎么还…… 三、出差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逸妍轻拍抱着自己不放的天悦。 天悦叹口气，一脸不舍地松开了手。“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子晨。有什么事要及时跟我联系，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来！” “知道了，快走啦。”逸妍抿着嘴笑笑，将他向外推了推。 “难道这么希望我走？”天悦什么时候能脱离这偶尔的孩子气啊？ 逸妍为难了。该怎么回答啊！好像怎么都不太对劲。（是你自己太羞涩啦……） 天悦歪着头注视着思考中的逸妍，似乎一定要等出个答案来。 “天悦~，我——”逸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怎样？”天悦狡黠地笑。 “是！”逸妍报以更狡黠的笑，“赶紧走你的！我还要赶去公司，韩总还等着呢。” “卫逸妍！”天悦嘴角抽了抽，“你——” 逸妍嘿嘿笑着，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看差不多了，羞赧一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可是这种时候为什么每次到最后主动权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呢？天悦嘴角荡起笑意，拥她入怀，任她想停下也不行了。 逸妍：要误机了。 天悦：……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