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如此。
但我余光忽地扫到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在与加尔巴克排长厮杀的前方更远处———有人正举着枪朝天扣下扳机。
既要死死咬住正面之敌,又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视野死角的动静。
这本就是fps里的保命基本功。
当这直接关系到血条清零与否时,更得把神经绷成弦。
......是榴弹手。
现在,那掷弹兵毫无疑问地朝我们藏身的战壕发射了什么东西,轰来了什么要命玩意。
“啊————!!”
我的思绪被卷入混乱的漩涡。
敌人发射的东西,再过不到一秒就会落在我们小队的正中央。
那样的话,大家都会死————
“怎么了图里,中弹了吗!?”
“.......【盾】!”
虽然未经队长允许,我还是瞬间发动了防御魔法。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请示加尔巴克排长的许可了。
“诶?等、等等图里——”
“快趴下!”
当时我的行动,完全可以说是忘乎所以。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用愚蠢来形容。
我竟然在拼命想要挡住手榴弹时,在自己正上方构筑了一道强度仅如薄玻璃板般脆弱的不完整【盾】魔法。
如果落下的是触发式——即受到冲击就会爆炸的那种手榴弹,我恐怕早已化为焦炭了。
但幸运的是,朝我们投掷而来的手榴弹似乎并非依靠冲击引爆的类型,而是定时引爆的款式。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用手投掷的手榴弹大多是撞击触发型的,而用专用枪发射的手榴弹为了避免误爆,多为延时型的。
“糟、手榴弹!?”
“快趴下!”
那枚被短暂维持的魔法【护盾】弹开的手榴弹,发出“咻“的诡异声响,滚落在离我们稍远的战壕内。
但此刻我们仍处于爆炸范围内。若放任不管,重伤在所难免。
“赶上了,【护盾】.......!”
电光火石间,我立即在滚落的手榴弹和小队成员之间构筑起防御魔法。
连近距离的爆风都抵挡不住的脆弱盾牌,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图里,危险!!”
就在完成盾牌咒文的瞬间,我被某人推倒在地。
大概是身旁的萨尔萨·莎莎吧。
以被摔进战壕底部的姿势,我被萨尔萨·莎莎压住并撞到了头。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刺目到视野雪白的闪光同时袭来,
“.......啊!?”
吸入灼热如燃的空气后,伴随着剧烈的冲击,我的全身开始疼痛起来。
数秒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和萨尔萨被卷入了烈焰之中。
“你这该死的废物!!”
在剧烈的耳鸣与头痛中意识朦胧之际,远处传来加尔巴克排长愤怒的咆哮声。
“别他妈想逃!蠢货!!”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满身泥泞地仰面倒在战壕边缘。
冰冷的雨点如钢针般带着刺痛倾泻而下。
“还活着吗,医疗兵图里!”
“喂,给我振作点!”
看来我是被爆炸冲击波掀飞了数米远。
幸运的是,被雨水泡软的泥土起到了缓冲作用,似乎避免了致命伤……
双脚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是严重的烫伤啊,这下可站不起来了。喂,还有意识吗?”
“啊、是......那个......请问我情况怎么样?”
“双脚红肿得厉害,但其他部位没大碍。还死不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嘴里混进了泥浆和鼻涕,忍不住呛咳起来。
“这该死的混蛋!!居然逃跑了,那个胆小鬼!”
就在意识逐渐恢复之际,满脸怒容的加尔巴克排长回到了战壕。
看来,我们并没能成功击败敌方的王牌枪兵。
“而且,伤亡相当惨重啊。受伤的杂鱼们赶紧撤退,立刻撤退!”
“啊,是.......”
在加尔巴克排长的命令下,
“来,放松身体图里。没关系,我来背你。”
“谢......谢谢......您......”
我被几乎毫发无伤的格雷前辈背了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有余力环顾四周的状况。
有人左半身严重烧伤摇摇欲坠,还有人倒在战壕里抽搐不止——加尔巴克小队的状态,用“遍体鳞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等、等一下。那还有个人需要治疗—————“
在混乱中,我意识到那个趴在战壕里抽搐的人已经濒临死亡。
他的背部被烧得焦黑,身体不停痉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如果不立刻治疗,他会————“
“.......嗯。他已经没救了,图里......“
尽管如此,格雷学长还是抱着我继续前进。
明明还有希望,只要还有呼吸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只要及时采取急救措施,一定还来得及———
“艾伦前辈,至少让那家伙看看他的脸吧......”
“......好。”
于是,艾伦前辈慢慢地将那个俯卧着的人的脸转向了我们这边。
还特意为了让别人看清,撑起了他的身体。
“————萨尔萨......莎莎!?”
那名士兵,正是萨尔萨·莎莎
方才爆炸的瞬间,为了保护我而将我扑倒、在极近距离承受了爆炸威力的萨尔萨·莎莎。
“......被手榴弹的弹片削掉了半边脸。他已经没救了。”
“让他躺着吧,这小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脸上,从右眼到后脑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当脸被抬起时,黏稠的黑红色脑浆便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萨......尔......”
就在我愣神之际,甚至还没等我把他的名字喊完———
萨尔萨·莎莎的身体猛地一颤,高高弹起,便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