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意看她手指灵活,开锁的手法很是熟练,心中担忧更甚。
回头在学校一定要多关注徐一流,不能让她走上歪门邪道。
其它两人不知道她的想法,注意力全被黑夜中刺耳的开门声吸引。
烛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徐一流反应很快,将两人迅速拉进来后立刻将门关上,防止被人发现她们闯了进来。
方晓意皱眉:“这里怎么会有蜡烛?”
如果这里没有人进来,或者说不常有人进来,那应该不会有任何光亮才对。
徐一流将袖口的蜡往里塞了些许,看来她准备的东西用不上了。
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蜡烛上,而是在祠堂正中央的画像上,慢慢地说道:“有人摆的吧。”
人眼从黑暗中突然来到光亮处,需要一定的适应期,这段时间大概是十来秒,但不过三四秒,她们就能看清一些东西。
比如这副画像。
它摆放在高桌的正中央,正对着进门的三人,面前供奉着纸叠的食物,插着四根香。
香是折断的。
画像是没有人的。
古代祠堂常常是摆放牌位,很少有摆放遗像的习惯,可这里并没有牌位,画像能看出来是遗像的背景……
像画里的人跑了出来。
这个任务区域各朝代物品混合在一起,习俗更是千奇百怪,如今,这个祠堂仍是怪到了诡异的地步。
方晓意还在发呆,身侧的两人已经有了动作。
季衔星掏出一支蜡烛,毫不忌讳地接上供桌上的蜡火,拿着手里的蜡烛在屋子里四处转了一圈。
徐一流走到供桌前,低头仔细看着桌面,额头几乎要贴在画像上了。
不管季衔星如何,方晓意看到徐一流的动作是真的吓了一跳,忙过去扒拉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徐一流随意地拍拍她的手,指着桌面说:“你看桌子。”
桌面没人擦拭过,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因此摆放过东西的痕迹格外明显,能看到画像前有一处方形的印记,还有拖曳的大片划痕。
“太浅了。”方晓意刚刚的念头全都抛了出去,仔细地看着,“应该是一张纸,不会是书或者本子。”
徐一流又指了指画像,说:“你看,看着是白色的背景,但实际上是有花纹的。”
方晓意按她说的仔细看,烛光昏暗,第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的确是纯白色,离得近了才发现其中的花纹。
那是……荷花湖,还有庄子的院墙。
如果再看得久一会儿,这花纹便愈发得活灵活现,这个角度的荷花湖仿佛就在方晓意的眼前。
“方老师。”徐一流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方晓意回过神后,才发现她将徐一流挤到了一边,伸着脖子离画像很近,脸颊与画纸距离咫尺,刚刚好余下两指的宽度。
她不禁想,要是徐一流没喊她,她会不会已经钻进画里了?
这个念头让她吓了一跳,浑身都禁不住得发冷。
烛火下,徐一流的脸分外清晰,说出的话让方晓意更加胆颤:“方老师,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和这里?”
她手依次指在画像两处不同的地方,分别是湖中桥上和庄墙深处。
那隐约的身形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两个女子。
方晓意思索道:“是游客?”
徐一流笑道:“你说,这像不像如意和孔月明?”
胳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方晓意的心脏陡然一跳,险些拔腿就跑。
徐一流拉住了她:“是季衔星。”
她这才冷静下来,定睛去看,只见学生头的女孩双指捏着蜡烛,皱眉嫌弃蜡烛滴下来的液体,眼睛在烛光中更显得大。
的确是季衔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方晓意回过味来,嗔怪地横徐一流一眼:“故意吓我。”
徐一流没有否认,她确实存了一分恶劣的心思。
这种心思来的莫名其妙,在接触方晓意久了就越发强烈,想看看这种好人恐惧之下会做出什么。
她认真地反省。
可能是因为她不信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吧。
方晓意却没生气,只是拍拍胸口:“不过还是我胆子太小了,吸取教训,下次改过。”
徐一流偏开头,不看她的笑,说:“但我没胡扯,这应该就是如意和孔月明,如此来看,死的人会出现在画像上,污染物或许也跟这幅画脱不了干系。”
“烧了它。”她得到这个结论。
季衔星终于出声:“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里。”
两个人都看向她,她平静地说:“这里空间下,房屋四角没有气孔,密闭环境下点着四根蜡烛,如果一直没人进来更换蜡烛,迟早会熄灭或者蜡烛燃尽。蜡烛还有一指燃尽,今天早上应该有人进来更换过。”
破旧的烛台上有滴落的蜡,但并不是很厚,说明有人会定时清洗。
如果将画像烧了,明天一早多半会惊动一些人或者什么东西。
季衔星看向徐一流:“还想烧吗?”
徐一流端起其中一个烛台,转向那空白的画框:
“烧。”
不光是画像,整幅画框都渐渐湮没于火焰中,三人一人拿着一座烛台,从不同的角度灼烧着画框,眼看着它一寸寸消失,化作灰烬。
【任务内容:找到并清理污染物0.5/2】
这个进度让三人都是一愣,心头浮上些许微妙感。
一个就一个,怎么还有半个污染物……
徐一流琢磨着:“看来真有东西从画里跑出去了,可惜没什么身份信息可以寻觅。”
她随即看了一眼面板数据,失望地发现降智效果仍然没有抹去。
季衔星比她更快,立刻就蹲下身扒拉她的裤脚,手顿住:“还是黑的。”
徐一流瞧着季衔星的头顶,抬头对上方晓意关怀的目光,心头被压下的不适感再度冒了出来,在方晓意开口询问前出声:“和湖有关,暂时没事。”
“什么声音?”季衔星忽然不动了。
徐一流仔细去听:“脚步声。”
外面有人。
三人不约而同地向门走去,将步子放得极轻,沉心听外面的动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近的时候似乎就在祠堂对面,与她们仅有一门之隔。
可那脚步声之后丝毫没有放缓,而是渐渐走远。
季衔星说:“宵禁,除了更夫,没人会出来。”
昨日她们就打听过,这个庄子上的人很守规矩,上厕所都会用室内的器皿,这一点上格外得保守。
更夫不会进庄子。
徐一流迎上季衔星的目光,看出她的所想:“出去?”
季衔星直接上了手。
徐一流拿开她的手:“我来。”
这种木门开门的声音大,想不出声是有技巧的。
进来的时候她不确定这门的结构,动静才大了一些。
很快,她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将门打开,让两人出去,之后又无声无息地将门关上,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看得方晓意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三人循着脚步声,一点一点跟上。
不知为何,昨夜和进祠堂前明明都没有月光,这会儿月亮却冒出了头。
徐一流做过私人调查的工作,比她俩更擅长追踪人,不一会儿就跟在了最近的位置,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因此她首先看清了月光下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