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在曲子上,心思还是慢慢飞得到处都是。
终归,忍不住祈祷张日尧平安。
想钟岳仙到底是谁。
事情的传播链好像是断裂的,所以……自己身边还有他们的人。
他是谁……是后来的“系统”吗?
想到这,满月一时觉得心口憋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推开窗子。夜风灌进来,几近立秋,风带着初秋的爽气。
“尊主……”
司慎言停了笛声,看着他。
满月没骨头似的倚着窗,直接拎了小酒壶,毫不客气的对瓶儿吹,喝了好几口才一抹嘴:“之前你说,要我别这么称呼你了,”他脸上带着醉意阑珊的笑,“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司慎言噎住了,手慢慢在墨染骨上收紧。
孟飘忱那句“有些事,义无反顾,反而能得善果”的劝慰,恍如就在耳边。
他咽了咽,神色突然格外的正经,这让满月也紧张起来了,简直堪比醒酒利器,目不转睛的看他。
“你……还记得司檀吗?”司慎言问得小心翼翼。
纪满月眨眼,耳熟……但是……
他在脑子里努力搜掠这名字的主人。
见他这模样,司慎言心思黯淡下来,看就是不记得了。果然一见钟情的是他,人家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刚要再说话,突然暗夜里,寒光一现。
有什么东西流星一样陡然而至。
“小心!”他低喝一声,飞扑上前,把满月护在怀里合身滚倒在地。
满月是有点醉,但也不至于醉到反应迟钝。司慎言低喝出声时,他就已经听见身后利器破风声,只是背向着窗子,反应比司慎言慢了半拍。
那东西擦着二人耳边飞掠而过,“铛——”一声响,钉在桌子上。
满月在司慎言怀里抬眸,不看还好,入眼是一支袖箭,剩下的丁点醉意也瞬间就给散没了,呼吸猛地一滞。
武林中袖箭虽然大众,但大小花式都有不同,那支箭,与刺杀丰年、刺伤张日尧的一模一样。
司慎言本来在戒备窗外,察觉怀里的人气息有异,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也跟着皱了眉。
可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纪满月已经从他的怀里一骨碌窜起来,冲到窗口,一跃而出。
司阁主暗道:坏了!
高喊一声:“满月!”也追了出去。
但纪满月的轻功在武林之中没几人能出其右,就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飘远了。司慎言全力追到郊外荒野,只能远远见纪满月宛如踏月仙人,飘遥而去。
暗夜里没有鸟鸣,只有夏秋交叠时荒野的风拂过野草的沙沙声,月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
司慎言久违的心慌了。
“纪满月——”
他大声喊,内息将声音推送出去,让焦急漫散在无边无际的空旷里。
喊声消散,一切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模样。他无奈打了个呼哨。紫元不知从哪棵树上落到他近前。
“他身上落了流影香,能寻到吗?”
自从司慎言对满月越发上心,小心思就用得越多,他早知满月轻功卓绝,防备着今日的境况。是以,他总是在满月衣服、发丝上悄无声息的落下点沧阁内追踪用的暗香。
那香名为流影,寻常人难以闻到气味,只有专门驯养过的十二红鸟可以追寻。
紫元道:“刚才属下第一时间把十二红散出去了,但见公子刚换过衣裳……只怕……”
“我刚才在他头发上沾过少许,可以一试,”司慎言合上眼睛,片刻又睁开,问道,“这次多少兄弟跟着?”
紫元道:“魔睺罗伽的十八暗侍全在。”
“散开去找!”
紫元在司慎言的决策中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束手与焦躁,凛声道:“是!”
可令未传下,远处荒草丛中就窸窸窣窣一阵乱响。
荒草像浪潮一样被分开——有什么人来了。
人数不少。
月下疏影晃动,来人眨眼功夫逼近。
“是二堂主……是朱先生手下。”紫元话说到一半,想起朱可镇已经不是点沧阁门人,又改了口。
神剑峰秘境,司慎言没让紫元暗中跟着,所以他并不知道朱可镇永远留在秘境里了。
司慎言朗声道:“各位兄弟,朱副帮主有话交代下来,咱们从长计议。”
按理说司慎言开口了,即便对方认定他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要开打报仇也得吱声。可一众来人,无一人吭声。
为首的是达奚香主,他冷面无情,揉身上前,提刀便砍。
刀锋眨眼间凛到司慎言面前。
紫元身形一闪挡在司慎言身前,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荡开达奚刀锋,抬脚往他膝头蹬去。
达奚不躲,崩腿弓膝,重刀刀锋一转,第二次往紫元身上招呼过来。
这招以攻为守,紫元若不变招,达奚将正中少年腰侧。
说时迟,那时快。紫元重心微调,脚掌变换些许角度,居然蹬在达奚膝盖借力,一跃而起一丈有余。
重刀在少年脚下扫过去,一斩落空。
司慎言尚未动手,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对方来人约有七八十,脱离点沧阁的二堂旧识门人尽数在此了。
墨染骨眨眼间翻了个花,乌黑的笛身被月色打得冷冽,须臾间戳中达奚肋下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