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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天赋是一种幸运,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现在,有人对他说,他一直在遭受这些东西所带来的伤害。

    五条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眼眶有点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眼睛,拼命想要逃出来。

    “很不像样吧。”

    他摘掉墨镜,捂住自己的眼睛。

    “明明在这种时候,我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里,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对你也好对他们也好,我明明能做得更好。”

    “悟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才不要去做到什么更好。”

    她用力抱住他。

    “这些话也并不是没有意义,这让梨芽确定了,悟真的一直一直在受伤。”

    受伤?怎么会呢。他是六眼,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很强,强到那些咒灵因为他而变得更加厉害,强到才一睁开眼,就拔高了咒术师的上限。

    不管是谁,从来没有让他流过一次血,受过一次伤。

    可是现在,有个人笃定他正在被伤害,就像从前笃定他很痛那样,用力地抱着他。

    他感到无从反驳,就好像病人见到了医生那样,他没办法推开这个拥抱。

    “悟在肉。体上所经受的伤害,从小到大,梨芽一直都看在眼里,可是精神上的伤口,梨芽看不见,所以梨芽很担心悟,很担心悟会有心理上的疾病。”

    心理上的……疾病?

    烟花还在不断升空,一个一个炸开,几乎全要将她的声音掩盖过去。

    像是担心自己说的话他听不到,少女踮起脚,努力凑高高。

    “就像悟的术式一样。”

    “哪怕靠得再近再近,也始终隔着最后最后一点的距离,无法触碰到你。”

    “梨芽好害怕悟和别人的关系也会是这样……哪怕靠得再近,也始终隔着看不见的,那一点最后的距离,悟会因为这一点距离变得离别人越来越远,直到谁都再也无法碰到你。”

    “或许谁也察觉不到这一点,因为悟是个很有责任感,又这样温柔的人,哪怕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悟也一定会把一切都掩藏起来,叫谁也看不见。”

    “那样的事情……想一想就觉得好害怕。”

    听见她说害怕,少年本能地抱住她。

    梨芽笑了一下,擦掉脸上的眼泪。

    “从小到大,悟给予别人最多的一直都是笑容,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关系,因为会有悟的肩膀可以依靠。”

    “一直以来想要成为大家依靠的悟,在这个时候愿意放下防备松懈下来实在是太好了……梨芽发自内心地庆幸着今天的一切。”

    ……

    他,原来只是松懈下来了吗?

    没有做得差劲,也没有让谁失望,他只是……短暂地,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休息一会。

    体温通过拥抱传递身体,又慢慢传递回心里,五条悟低头看着她,好像又渐渐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没有下雨,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就是梨芽认为的很普通的一天,她往海里滴进去了最后一滴水,然后所有的爱都溢了出来。

    这种时候,少年没有吻她,甚至没有加重拥抱的力道,他只是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力道,珍而又珍地牵起她的手,把脑袋埋进她的肩膀。

    “我喜欢你。”

    他说: “好喜欢。”

    “嗯……梨芽一直都知道呢。”

    她从他手里拿走墨镜,重新戴在他的脸上。

    “现在,请悟好好休息一会吧。”

    “这里有梨芽,有悟的同学和老师,没有咒灵需要祓除,也不会出现坏人需要悟去打倒,所以悟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五条悟看着她。

    小小的个子,没有觉醒术式,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却给他一种永远不会倒下的安心感。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暂时把悟肩膀上扛着的责任和大义,把悟身上所背负着的一切都交给梨芽吧,梨芽可以做得到,梨芽也想成为悟的依靠。”

    她这么说,叫人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得到。

    所以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吧。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五条悟发了一会呆,然后往后仰,一整个倒在草地上。

    无下限和咒力帮他除去了冲撞的痛感,他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好漂亮……

    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么柔软,这么漂亮。

    原来……他的肩膀还可以这样简单地张开,只感受风,只感受地上的草,而不是承载谁的揣测或期望。

    狗卷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哥哥忽然躺下来,他也跟着躺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看向天空。

    青草的味道很香,烟花好漂亮。

    所以好好休息吧。

    在这里,安心地,把自己全都交付出去。

    “……”

    竟然睡着了么?

    几个人从后山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五条悟睡在她的膝盖上,两个小的也把自己团起来,像是小动物一样睡在她的身边。

    真的是大的不好教坏小的,明明宿舍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

    “因为烟花太好看了,悟舍不得离开,再加上最近任务有点多,所以就这样睡着了。”

    她笑着看过来,小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听完她的话,又看着随随便便在草地上都能睡着的五条悟,夜蛾正道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平时对悟有些太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