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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亨即位后,河南节度副使张巡困守睢阳,他向节度使贺兰进明求援,贺兰进明却同样见死不救。睢阳保卫战极为惨烈,城中守军粮尽,最后不得不以人为食。而在这弥漫着血红色的十个月里,兵力最多时也不满七千人的睢阳城,竟然歼灭了叛军十二万人!

    要知道,在睢阳之战时,中原大部分地区都已经陷落敌手,朝廷仅剩下长江、淮河流域的赋税支撑。睢阳是江淮流域的重镇,一旦失守,就会导致运河阻塞,后果不堪设想。

    在睢阳之战期间,朝廷在江淮流域赋税的供养下逐渐恢复了力量,睢阳城破前一个月收复长安,睢阳陷落后十天天收复洛阳,而叛军再也无力南下。

    可以说唐朝天下得以保全,全仰赖睢阳这坚守的十个月。

    睢阳城破,张巡等人全部殉难,仅仅三天后,张镐就率军赶到,重新夺回了睢阳。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睢阳依旧是大唐的领土,那被剿灭的十二万叛军全仰赖朝廷的英明领导。

    ……可是又有谁记得在睢阳的军民以人为食时,欢饮达旦的贺兰进明那淡淡的一句——“睢阳存亡之事已定,出兵又有何用”的话呢?!

    唯有染血的睢阳城记得,城上飘着的英魂记得。】

    贞观年间。

    李世民在看到睢阳城中吃人的惨状时就双目赤红拍案而起,光屏上那些人一边哭着一边吃掉自己同类的样子是在让人心惊,也让人心疼。

    光屏上睢阳城的惨剧一幕幕地上演,几乎把人打光的四百多场战役、瘦弱得拉不开弓的城中守军、率精锐骑兵突围求援不得,斩断自己一根手指回返的南霁云、战前有四万户口,城破只剩下四百活人的睢阳城……贞观年间的诸位臣子摒住了呼吸,他们说不出话,他们也不配评价。

    ——这座城和守这座城的人自己就已经顶天立地。

    “张巡是个好将军。”李世民红了眼圈,但众人也能看出他身上散发出的几欲噬人的怒意,他缓缓踱步而走,眼睛定定地看着光屏,“饥年人相食,实乃天灾;而这样的人祸……那些人如何能做官员?如何能做皇帝?”

    “为什么没有救援?!”

    “他们怎么配?!”

    愤怒的声音在宫殿中空洞地回响,李世民茫然地抬头,却只看见满是乌云的天空。

    【李亨的军事能力,真的对不起他那些能征善战的祖宗们。

    邺城之战,这是唐朝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战。

    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757年十月,洛阳被官军收复。安庆绪率领着残部逃到邺城,史思明则在范阳称帝,与安庆绪分庭抗礼。

    为了彻底平定叛乱,李亨在公元758年九月,命令郭子仪等七个节度使和平卢兵马使董秦共领步骑约二十万,北进主攻安庆绪,又命李光弼、王思礼两个节度使率领部众助力进攻。

    号称六十万的唐军浩浩荡荡地向邺城进发。可是结果却不如人意,反而被史思明率五万之众击溃。

    六十万对五万,六十万的一方败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场大规模战役的失败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信息、装备、明暗甚至偶尔的运气都可能造就以少胜多的战果。可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六十万的大军,李亨竟然没有设立一个元帅!

    谁敢信啊,一方大军没有元帅!

    七个节度使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指挥和协调的配合,互相掣肘,怎能发挥全部的能力?

    更不用提作为监军的宦官没有军事才能,极大地干扰了各位将军的作战计划。

    这场战役又怎能不败呢?!】

    方才李世民悲愤的呼号仿佛还在天际回响,伴随着光屏的播放,天空中应景地响了一声闷雷,好像连老天也为此而感到惊痛愤怒。

    李靖的嘴唇颤抖着,心口痛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六十万……为什么没有元帅,这么大的体量,六十万……这种体量的军队如果没有指挥官那就是一种灾难,六十万……会不会出现自己的部队打自己人,六十万……

    六十万!

    我们!大唐!六十万兵力!

    六十万!大好男儿!

    李靖粗糙的脸上有水痕划过,转瞬间消失不见,他轻轻嘟囔一声:“又下雨了……”

    【这样的李亨,配得上杜甫的那一句“中兴主”的歌颂吗?

    是的,李亨迅速收回了两京,稳固了摇摇欲坠的李唐王朝,但是同时,因为他的各种错误部署,大唐人口锐减、国力耗损。曾经承平日久,百姓不知兵戈之利的中原大地赤地千里、鬼影幢幢。

    公元761年三月,史思明走了他的老前辈安禄山的老路,被儿子史朝义所杀。

    两年后的春天,田承嗣将史朝义母亲和妻子献给官军,献莫州投降。史朝义率领着五千骑兵逃向范阳,又被部下献范阳投降。

    史朝义无路可走,在树林中自缢而死,历时三代皇帝、七年两个月之久的安史之乱终告结束。

    而这时,距离李隆基和李亨去世已经有了一年。】

    “七年!整整七年!”

    隋末大乱,中原严重分裂,经过九年的统一战争后唐朝建立。

    九年的隋末战乱,就将一个曾经富庶安平的中原糟蹋到了唐初那样百废待兴的地步。

    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几乎不敢想象,这次七年的战乱,又会怎样将这片土地伤害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