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髦从怀中拿出写在黄绢上的诏书,把它扔在地上,道:“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就是死了也不怕!更何况还不一定死呢!”

    【于是,甘露五年五月初七,曹髦手持佩剑登上辇车,率领数百名宫殿中的护卫和奴仆,鼓噪着出击。

    在途中,他们遇到了司马氏麾下的兵士,曹髦的随从厉声呵斥那些人,那些兵士不敢阻拦,四散而逃。

    最终,在皇宫南阙,曹髦遭遇了司马昭心腹贾充率领的几千名兵士。】

    光屏上出现曹髦手持利剑的身影,他高喊着:“有敢动的就灭族!”亲自手持利剑拼杀。

    贾充率领的兵士不敢逼迫皇帝,步步后退,眼看就要失败。

    这时,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怎么办?大事不好了。”

    贾充咬着牙回问他:“司马氏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于是成济立即抽出长戈,挺身向前刺死曹髦,把他弑杀于车下。

    长戈拔出,曹髦的前胸喷出一股鲜红到刺目的血,缓缓倒在地上。他抽搐了两下,躺在那里不动了。曹髦地尸.体脸朝上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双方厮杀的兵士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

    成济手中的长戈落到地上。

    “叮啷——”

    “这就是所谓的‘弑一君’?仲达啊仲达,你的儿子比董卓还风光那!”

    曹洪怒从心起,却又记着曹操没有发话,憋着气冷冷地嘲讽道。

    司马懿的额头冷汗就没下去过,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司马懿感觉自己心里苦。

    他和大儿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是为了把自己夺权的过程洗白的干干净净的。可是弑杀君王,一下子就让司马氏失去了舆论上的话语权,此后的路就更难了。

    而且……

    “臣请诛司马氏!”

    曹洪旋身而起,声如洪钟,大声对上首的曹操言道。

    曹操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言辞诚恳:“我知你心中有气,但是早前便说过了,不以未来之言责今日之人。不说司马一族助我良多,单只说光屏上,司马氏只是对不起我们曹家,但对百姓何等呕心沥血!若其有德,取而代之又何妨?且住!且住!不必多言!”

    曹洪愤愤坐下。

    司马懿感受了一下曹家人落在自己身上越发森寒的目光,摆烂般叹了口气。

    自己的命,是真的,悬了……

    刘备大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声道:“纵然曹魏代汉非天意,国祚难得长久,但是司马氏怎能如此不尊天子!有负托孤,何其恶也!当街弑君,何其丑也!”

    小阿斗被骤然而起的声音惊醒,也迷迷糊糊地随着父亲的话哭起来。

    刘备指着小阿斗,恨声道。

    “阿斗小儿尚且知耻,司马贼子安敢若此!”

    赵云手忙脚乱地安抚着阿斗,低声安慰哭得脸都皱起来的小男孩。

    【曹髦被当街弑杀,对于司马昭来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意外。

    为了趋利避害,司马昭当机立断,做出了一系列举措。

    他大惊、大哭、揽罪,表现出一个完全不知道此事的无辜之人形象。

    同时,司马昭威逼郭太后下旨,伪造曹髦的罪状。

    其中大意为:本来因为曹髦“好书疏文章,冀可成济”才拥立他做皇帝,但是没想到这个人“情性暴戾,日月滋甚”,竟然要杀害太后。幸亏被人拦下,却死于乱军之中。曹髦有着这样“悖逆不道”的行为,应当“废为庶人,以民礼葬之”。

    这时,司马一脉的人又上奏,说虽然曹髦悖逆不道,但毕竟当了一段时间的帝王,可以“加恩以王礼葬之”。司马昭又强硬地诛杀了弑君者成济的三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因保护帝王不到位而心怀愧疚从而对谋逆者宽大处理的形象,稳定了曹魏一脉汹涌的舆论。

    眼熟不眼熟?像不像那位上位二十七天犯下一千多条罪名的倒霉蛋海昏侯?

    但是尽管如此,陈泰在一开始拒绝出席司马昭为了善后而召开的会议。在曹髦下葬时,百姓聚在一起观看他的葬礼,说“这是之前被杀的天子啊”,仍然承认曹髦的身份,并为他掩面哭泣。

    政治作秀并不能掩盖事实的真相。】

    大惊、大哭、揽罪……

    诸葛亮明知刘备并不是司马昭这样的人,但是这样的行为依旧让他幻视自己的主公。

    随即他就挥散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在脑中清晰地分析海昏侯刘贺和曹髦的异同。

    ——他们都被伪造构陷罪名,从帝王之尊沦落。

    但是,霍光并未对海昏侯刘贺的生活作出什么限制,其被废黜后拥有的待遇远非普通人可比。此后,刘贺终身为海昏侯,去世葬仪自然是以侯礼葬。

    而曹髦身死,依光屏所言,在被构造罪名后,竟然“废为庶人,以民礼葬之”,还说这是汉朝海昏侯的旧例,显然是虚构和扭曲。

    诸葛亮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海昏侯旧例”中是以民礼葬,而司马氏“宽容”地对曹髦进行加恩,让他以王礼葬,更凸显了司马氏的宽宏大量。

    那便无怪乎他们要扭曲海昏侯之事了。

    “……太过不择手段。”

    诸葛亮低声道。

    【曹髦是有他的性格弱点的。相较于一位帝王,他其实更偏向一个二十岁青年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