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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叹息感慨但也只能装作不知。无论是眉姐姐还是陵容,一旦承宠无一幸免。

    这后宫暗流涌动,远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我若轻易下水,被漩涡卷得粉身碎骨也未可知啊。

    *

    春日里。

    自我御花园和皇上相遇,得宠升为贵人,陵容除了恭贺我晋封那一日送了礼来,一个多月了,她再没来过。

    她吃醋了?还是生出了旁的心思?

    皇上连着召我侍寝七夜,今日终究去了欣常在那里,我闲来无事只能抚一曲《湘妃怨》聊解相思,没想到皇上竟来了碎玉轩。

    一曲还未弹罢,眉姐姐落入千鲤池,陵容冒死救她的消息便传来。我和皇上赶紧去存菊堂一探究竟。

    皇上正想追究眉姐姐身边的奴才之时,陵容披着敬嫔的衣服来了。

    她头发湿透了,鼻头也冻得红红的,看着比往日更加苍白动人。皇上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我心里竟然有些刺痛,但理智告诉我,陵容和眉姐姐一样,是我扶持与共的姐妹。

    “延禧宫中的富察贵人有孕,想要些酸黄瓜,臣妾才往翊坤宫去取。”

    我陡然一愣,看向解释完低着头的陵容,不禁暗暗思忖:富察有孕之事一向瞒得一丝不漏,为何今日陵容和盘托出?她去翊坤宫取东西?碰上了从翊坤宫出来落水的眉姐姐?这些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眉姐姐并非冒失之人,为何会无故跌进千鲤池?这千头万绪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我竟一时理不清头绪。

    皇上得知了富察贵人身孕一事很高兴,转过头看向我,“莞贵人,天色不早了,你跟朕回养心殿吧!”

    我想陪着眉姐姐,也想问一问陵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迟疑地不肯起身。

    可眉姐姐和陵容都生怕我这样一意孤行惹得皇上不快,帮腔着要我跟着皇上走,我不得不起来。

    本来还想多嘱咐眉姐姐一句,却被皇上一把拉起手。

    “走吧!”

    我遥遥看向坐在眉姐姐床榻边的陵容,心中刺痛的感觉更强烈了。

    我总觉得这些事碰在一块儿发生并非巧合,好像有人操纵着这一切,让我与她们二人渐行渐远。

    隔日我还是去了存菊堂详细问了问眉姐姐落水之事,她的说辞与昨日告知皇上的一模一样,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我疑心陵容靠拢华妃,眉姐姐却说我胡思乱想。也不知她们昨晚说了什么,明明前几日眉姐姐还和我说“陵容与我们并非一起长大的情分”,一夜过去,她却对陵容笃信不疑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266章 番外甄嬛篇 喜轿(二)

    春雨一程又一程。

    这阵子我总是觉得身子疲乏,每日睡五六个时辰都不够。

    有个叫香叶的宫女是从延禧宫撵出来的,听她说,陵容和富察贵人关系紧密,陵容近乎唯富察之命是从。

    我心里有些失落,却不十分伤心。

    一则,这后宫里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陵容身在延禧宫,向富察贵人卖好也无不可。我只盼着她还惦记着我们的姐妹情谊。

    二则,这宫女也不知是受谁的命派来的,如此上赶着离间我与陵容之间的关系,只怕目的也不单纯。这后宫之中错综复杂,棋差一着便是满盘皆输。

    没几天,我查出了花穗吃里扒外配合余氏在我药中下毒,又和眉姐姐一道逮住了送药的小印子,证据确凿。

    槿汐与我一盘算,便发现了余氏冒名顶替、领我恩宠一事。她若有欺君之罪,便是必死无疑,再无翻身之机。

    槿汐一早就去养心殿给皇上回话,我也跟着缓缓到养心殿,等着去给皇上透底。

    到养心殿时,我却发现华妃带着余答应也在,皇上身边跟着侍奉的则是陵容。

    之前的猜疑不免又加深了几分,陵容是不是已经投靠华妃了?

    “希望皇上念在当日除夕夜倚梅园相遇,饶臣妾一命吧!”

    余答应欺骗皇上毫不避讳,说谎也理直气壮,果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顾不上猜疑陵容和华妃同时出现的弯弯绕,忍不住上前辩驳道:“当日果真是答应在倚梅园与皇上吟诗吗?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当真是你吗!”

    她不过是一失宠答应,欺君罔上,加害于我,还这样咄咄逼人,简直闻所未闻。

    她若无人撑腰,我到死都不会相信。

    “嬛嬛,是你?竟然是你!”

    皇上与我同床共眠多日,我是何为人,皇上最清楚。他一听我这般说,便立刻猜到了当日倚梅园祈福有人鱼目混珠。

    看到皇上如此信我怜我,我心中不免欣喜感动,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我以为余答应将认罪回头,以求轻放,没想到她变本加厉。

    “甄嬛!你是不是要治我一个欺君之罪,一定要看着我去死才甘心!”

    “当时皇上您问我是谁,臣妾便答了您是倚梅园的宫女!如何冒出一个腿脚不便正在养伤的常在?”

    “皇上!臣妾带了一枚小像,挂在梅花枝头!”

    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将当日之事说得清清楚楚,我看着胜利在望的余答应,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中计。

    她连小像之事都一清二楚,若是我说出那小像是自己的,来日再冒出更大的陷阱,岂非更加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