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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我在对话里问,“赵凌云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一个把柄,共犯的把柄,他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张告,“这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我全告诉你了。”

    “撒谎!”

    “怎么就撒谎呢!”张告连拍膝盖。

    我冷笑,“他在你离职前就给你了你一笔不霏的费用,够你全家吃喝十几年了,报废个车,这个报酬也够意思了。为什么两年后,好端端还要帮你盘下这玩具厂,除非你有他的软肋。”

    “李小姐多想了,老赵总体恤我而已。”

    “你不说,不配合,我们就鱼死网破,你女儿马上要出国,这时候名誉危机不好吧?”

    张告一开始还扯皮,见我确实决心不小。

    支支吾吾,“老赵总应该留了些东西。在身边放着。”

    “什么东西?”

    “我真不知道,我是找他那会儿听他打电话,跟老郭总说事情处理好了,资金也该到位,放出来大家都不好过。”

    放出来?

    是录音吗?

    如果是录音,赵凌云藏在了哪里?

    对话结束,我回放。

    一遍遍地播放。

    一遍遍地折磨自己。

    那晚,我泪几乎流干。

    我的恩人,恰恰是我的仇人。

    而后,大病。

    昏过去,被梅清找见,急忙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吊水,陆琪带着陆声来看我,“我哥知道你发高烧,非要跟着。”

    陆声还是给我带了他种的花,蓝绣球。

    赵综早前来过,被我回绝,花筒里只有梅清代他插的铃兰。

    “这个——”

    “你来刚刚好,帮我扔掉它。”

    陆声挑挑眉,吩咐陆琪,“去,扔了。”然后把自己的剪枝放进花瓶。

    陆琪瘪嘴。

    “哥,不要太小气。”

    “没,是我让他扔掉的。”

    等陆琪出去。

    陆声也坐在我对面,“如果是因为错爱,你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我苍白得笑笑,“哪里,是因为我不小心淋了雨,医生说是细菌感染。”

    陆声没多说什么,手掌摊开,拂遍我的额头,末了,在我的额发间摩挲,软软的,很暖和。

    我鼻尖发酸,抿抿嘴。

    他靠了过来,将额头贴着靠在床上的我的,“还是烫。”

    最脆弱的时候,他再次雪中送炭,也是我唯一还能接纳的。

    我转身,在他的腮边落下一个吻。

    很轻柔。

    “谢谢你,陆声。”

    他眼光亮了一瞬,还我一个吻。

    两手撑到我的床上,“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说你喜欢我,或者,答应我。”

    此时,陆琪回来,我迅速与他隔开距离,心虚地摸摸鼻子,挂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陆琪:“?你们?我是不是打扰了,要不我先走。”

    “你把你哥带上吧,我要睡午觉了。”

    委婉地打发。

    陆声不甘的咂了咂嘴,摸摸后颈皮,“你确定,要我走?”

    “嗯,我想一个人静静呢。”我立马行动般得将自己缩回去,背对他们。

    有只手拍拍我脑袋。

    我闭眼,眼角湿润。

    对不起。

    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在这之前,不敢答应你。

    门被轻轻阖上。

    我让吴维帮忙盯着张告,自己已经在准备卖房子的事情了。清明节前后,赵宅的阿姨打电话过来,小心问我,清明要不要一起去扫墓,以及,回家吃顿饭。

    “我有点忙,到时候看。有空,我提前告诉你,你别白忙。”

    阿姨应下。

    她不知道我和赵综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晓得我们闹僵了,还试图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看你哥这阵子心情也不好,回来吃个饭,把话说开就好了呀,你哥他平时话不多,实际还是很关心你的,上学那会儿——”

    “阿姨,我还有工作,就先挂了?”

    过去我们之间横亘的是眼光世俗,我还能道一句,大哥你要幸福。

    现在,他父亲是害死我姐的帮凶。

    笑对他,再无可能。

    饭桌上。

    阿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嘱咐我们这对各藏心事的兄妹,“难得一聚,都开心点。”

    赵综,“动筷吧?”

    我嗯了一声,“上次的事,我帮陆声跟你说声抱歉。”

    赵综一愣,还是不太开心,又刻意轻松道,“之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用提。”他帮我夹菜。

    “雁南,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我遏制住生理性反胃,把他夹得菜吃进去,说了句,“我是冲动了,那天说的话,也很难听——”

    “我们还是一家人,对吗?大哥?”

    赵综的嘴角抽了抽,“你以后都要这么叫我?”

    “不好吗?”

    “好,好得很。”

    清明节前夜,我和吴维聊了聊。

    我必须来往赵宅,这里有赵凌云锁藏的点滴线索。

    如果赵综不知情,那我对他的排斥甚至厌恶,无疑自私古怪,以德报怨,最没良心的那种白眼狼。

    吃过饭,我还要和赵综一起去扫墓。

    路上下起大雨,下车时撑开伞,我的头发被勾在伞架。

    “别动。”赵综过来帮我扯开。

    空气清凉,寒风瑟瑟。

    我当时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自己下意识的躲避,在赵综眼底下演完这出戏,给赵凌云放花,说我很想他。

    回去的路上,他主动拉我沿着郊区走走。

    要说不说的样子。

    “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别憋着了。”我摊牌。

    “我怕说出来你不高兴。”

    “你不说我更不高兴。”我反调侃。

    他诧异我的转变,兴奋一些,“我听说你最近在挂卖房产,据我所知,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怎么舍得呢?出了什么事?你需要钱?”

    我心里咯噔沉了下。

    哦一声,装作无谓,“是有这回事,谁告诉你的?”

    “你需要钱,可以跟我开口,何必动自己的房子。”

    “梅清跟你说的?”

    他没肯定。

    我望了望他,想到吴维说最近总看见一辆外地车停在我家附近。

    忽然反应,“你还知道什么?”

    “雁南——”

    “你找人跟踪我吗?类似这样的手段?”因为梅清不喜欢赵综,在我提醒之下,她更应该不会泄露给他我要卖房。

    他依旧没否认。

    “你看,我就怕你不高兴。雁南,你最近太反常了,又不肯让我接近你。我才——”

    “你这样我更不高兴。我是成年人了,何必监视我?”

    赵综在忍耐,“我怕你拉不住自己,说说,你卖房子是要换钱,换了干什么,还给我吗?”

    “陆声,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疾走。

    被他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