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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傅靖远回国那天,宁城下过很久的雨。

    飞机落地,空姐提醒商务舱的客人可以走快速急行通道,顺便帮客人拿行李,傅靖远拿起一旁的长风衣正要披上身,年轻漂亮的空姐递过来他的LV行李包,明艳地笑道:“请问,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微一怔,片刻答道:“抱歉,刚回国。没有名片。”

    含蓄拒绝。

    空姐算是敬业,脸色未变为他指引下机:“好的,祝您旅途顺利。”

    九月的天,暑气刚过,外面又刚下大雨,地面未干,空气湿漉漉的潮,傅靖远讨厌家乡的坏天气,他在湾区呆了许多年,那里阳光明媚,陆地空旷,到处是一望无际的海与纯洁湛蓝的天。即使后来因为工作搬去纽约,也不会终年下雨,湿热拥挤。

    【Eric,落地与我通话。】

    手机里许多消息。傅靖远没有微信,出国之前国内还不兴用这个软件,后来许多国内同学联系过他,说国内不用微信寸步难行,但傅靖远还是没下载这个东西,他不习惯迁就别人,如果并非重要到影响到日常生活,他不愿改变任何习惯。

    傅靖远没有与陈思捷通话,反倒是给母亲去了个电话,她派了司机来接,此刻应正在停车场处等待。

    “你姑母说,思捷与你争吵许久,但还是不能阻止你回国,难道留在美国不好吗?你父亲与我这两年也准备移民,届时留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们也是不放心的,宝贝。”

    这些老生常谈,在美时就已说过许多遍,或许是年纪大了,一遍一遍说也不觉腻,傅靖远没延伸这个话题,却道:“复兴花园的房子空着吧,我住那边。”

    “已经叫人打扫过了,密码是你一直用的那个。”

    “好的,妈咪,我明天回家吃饭,今天太累。”他要倒时差,还有工作上许多待处理的事在联络,暂时不回家。

    “妈咪没什么不放心你的,只要你早点跟思捷结婚,生个孙子家庭幸福,就好了。”

    傅靖远蹙眉,这个话题更加难解。

    他挂了电话,独自往停车场方向走,大部分行李已经空运回国,手中只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装着重要文件和电脑。

    下午两点的国际机场人流涌动,傅靖远手搭着扶梯,慢慢地朝前走,他性子沉稳,再多事务催促,也不紧不慢。

    即将进入停车场,没了空调,米色风衣底下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有点憋,他单手解开最上面那一颗,吐出一口气,迎面被人狠狠重撞了一下,手中行李“Duang”地掉落在地。

    “啊——”

    女人一声尖叫,撞击自己的人站在停车场门口,直直看他,仿佛受到惊吓的人是她,大喊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傅靖远低头看着脏了的行李,没说话,捡起来,也不理睬她的道歉,准备擦身离去,却被对方拖住了拿行李的手,“你别走哇。喂,我认识你。”

    傅靖远停住,这才缓缓回身直视她一眼。

    奇怪的年轻女人。

    从下往上打量的话,黑色长靴、性感的渔网袜包裹纤细的双腿,宽大的黑色外套里头V领小短裙,黑漆漆的装扮,大波浪黑色长发,涂了YSL极正的玫瑰红唇。眉眼尚算清秀,但记不住何处见过,说是认识?那不必碰瓷,他记忆力好,认识的人不会不记得。

    “嗯?”傅靖远淡淡地哼了声,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只是左手还是被她死死牵住,没有强行挣脱。

    “傅靖远。”女人璀璨一笑,得意极了,了如指掌般:“没错吧,你是傅靖远。我说过我认得你。”

    就像电视电影里的情节,被来路不明的女人缠住,傅靖远并不想知道她为何知晓自己的名字,只想打发掉这场麻烦。

    “认错了。”他轻声说,然后一个巧劲轻松甩开对方的手,继续往停车场深处走。

    要说出傅靖远这个名字并不难,业内相关网站都能查到,虽然多年未归国,但宁城一中的知名校友栏上面至今还挂着他的照片。

    “唉!你怎么还走,我就是来找你的我跟你说!”女人踏着高跟长靴跟在他身后发出tatata的声响,依依不饶道:“你就是傅靖远,我不可能认错,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绕了一大圈没有找到自家的车,司机电话也拨不通,反倒身后的女人叫嚣声音越来越大,态度越来越放纵,“你怎么不理我?你害怕吗?你又不欠我钱,你怕什么,你干嘛不说话,你在找什么?你是不是男人,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傅靖远耐心耗尽,停下脚步,脏了的行李袋放置在地上,回身,面色冷得像霜降一般,问:“你是谁?找我有事?”

    “我是谁?”终于得到回应,女人满意地露出大白牙,还是一副没脸没皮地笑:“我叫宋晓月。是你的,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