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回去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唐宗伯、张中先和徐天胤三人正在用午饭,夏芍一身职场打扮出现,两位老人差点呛着!
张中先反应比唐宗伯还大,“这是哪个瞎眼的化妆师!好好的女娃,给糟蹋成这样!”
夏芍咬唇,苦笑。
有这么糟糕么?
唐宗伯咳了一声,哭笑不得,冲着夏芍直摆手,叫她去卸妆,“是老气了。快去洗了!咱们玄门修炼的就是延年益寿的心法,上年纪了看着也年轻。擦这些胭脂水粉的,白糟蹋了这么好的底子。快去洗洗!还没吃饭吧?洗好了来吃饭,刚做好,还是热腾腾的。”
夏芍难得有点受打击,她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化的,连带着都不好意思去看徐天胤。
徐天胤却是从她进来开始,目光就定凝在她脸上,凝望的视线更加看得夏芍脸上像被两根针刺着,她扭头就往外走。
身后男人却跟了出来,他走来她身边,目光还是停留在她脸上,大掌牵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陪着往后院走。
夏芍被徐天胤看得受不了,横过一眼去,“看什么?又不好看!”
徐天胤的步子一顿,接收到她杀伐的目光,便停住脚步,伸手将她拥过来,拍拍后背,“好看。”
夏芍咬着唇,眼里漾出笑意,问:“好看什么?没听见师父和张老刚才说丑么!”
男人拍着她的后背,他只会用这一种方法安抚她,却一下接着一下,不厌其烦。他边安抚她,边摇头,语气死板,“老。不是丑。”
夏芍眼神一直,顿时从徐天胤怀里钻出脑袋来,瞪他,“什么老!”
徐天胤被她瞪得一愣,眼眸黑漆漆,“师父说老,没说丑。”
夏芍咬唇,被气笑了,这个时候,他的注意点居然还在纠正她上。
“那师兄觉得呢?老还是丑?”夏芍抬眸望向徐天胤,她向来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但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大抵都是爱美的,所以夏芍也不能免俗地问。且她的问法刁钻,存在要逗徐天胤。
少女仰着脸蛋儿,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妆容。粉底遮了她通透的面容,却遮不住她微微弯作月牙儿的眸,那眸似会说话,有质疑,有逼迫,也有掩不住的笑意。
还是那么娇俏,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男人深邃不见底的眸落在她的娇俏里,深深陷住,不愿移开,“好看。”
他仍是死板的语气,少女的眸里却升起光彩,耀人。
可是,她还是不放过他,打趣着问:“好看,那不洗了,成么?”
“要洗。”
“为什么?”
“洗了吃饭。”
“……”这算什么理由?
夏芍噗嗤一声笑了。见她笑起来,徐天胤便有牵着她的手去往后院。他把她带去浴室里,放了温水来,让她在浴缸旁坐下,用毛巾蘸了温水,蹲在她身旁,轻轻为她擦拭妆容。
夏芍浅笑着享受,男人微仰的面容就在她眼前,平日孤冷凌厉的线条此刻柔和,他目光专注,仿佛面前对着的就是整个世界。
夏芍轻轻笑起来,目光也柔。正午的阳光照进浴室里,洒在男人冷峻的脸庞上,光线像漫过了时光。
再过五十年,若他还能蹲在她身前,执着一方温毛巾为她擦拭面容,用最简单的心思对待她,这一生,她必然会是幸福的。
夏芍享受这一舒适的时光,思绪渐渐飘去远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擦好了。徐天胤洗好了毛巾,整整齐齐晾晒好,转身时见夏芍仍坐在浴缸旁。她眉眼已经清爽,发丝垂着肩头,黑色职场装扮却显得脸蛋儿越发莹润如玉。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夏芍的职场装扮上,后者发现,含笑的眉眼立刻变得警觉,往后一退,“师兄!你能正经点么?”
男人嘴角浅淡地翘了翘,午时的阳光正落在他脸上,化去一身孤冷的气息,眉宇淡淡柔和。他走过来,牵她的手,“走吧,去吃饭。下午回学校?”
夏芍一笑,这才与他一起往外走,“嗯,吃完饭就回去。”
“好,我送你。”徐天胤点头。
“嗯。”夏芍也点头,“其实我今天中午回来,是竞拍的时候,遇上件有些在意的事。”
徐天胤转头看向夏芍,目光询问,似在等她说。夏芍却道:“应该跟咱们门派有关,正好师父和张老都在,一会儿到桌上说。”
……
夏芍和徐天胤去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饭菜还热着。徐天胤触了触碗碟,觉得不需要再热一热,这才和夏芍坐了下来。
夏芍这才边吃饭,边将今天竞拍的时候,在瞿涛身上发现的事说了一遍。张中先并不知夏芍有天眼的能力,因此夏芍只道自己是从瞿涛面相上看出有异的。竞拍结束后又去了趟世纪地产大厦,发现那里的气场也不对。
“世纪地产大厦气运将尽,五鬼运财局不可能对瞿涛再有莫大的助力。我看大厦与他印堂上的金气相呼应,怀疑是有人作法。”夏芍道。
“五鬼运财法?”张中先虽是这么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夏芍也是这么认为的。与求财有关的法术,五鬼运财法最常用。而且,五鬼运财法需要求财者身上的物件、生辰八字和地址才能作法。瞿涛必然留的是世纪地产大厦的地址,所以公司大厦的气场才会和他本人相呼应。
“瞿涛的风水造诣是家传,他自己称早年丢失了一部分,传承并不全。我看不像是说谎,即便是传承全了,法术门类属于奇门,瞿涛也断不会此术。我的推断是,有人在暗处帮他!”夏芍说话间,看向唐宗伯。
唐宗伯抚着胡须,沉吟片刻,“我们玄门的人?”
夏芍哼笑一声,点头,“五鬼运财法虽然不是只有我们玄门才懂得的法术。但奇门江湖里,凡是传承有此法的,一来寥寥无几,二来也都是高人。江湖上高人,没有不知道香港是玄门的地界的。而且,师父回来香港,如今人尽皆知,若是有其他门派的高人来到,应该会来拜会一下。偷偷摸摸地在背地里帮人,除了我们自己门派的人,我还真想不出旁的了。”
“不是老风水堂里的弟子。”张中先沉着脸思量道,“清理门派之后,有能耐布五鬼运财法的人数的过来。这法术因是帮人获取偏财,得到的利益巨大,因此对自身的福德损得也很严重。咱们门派里轻易不帮人作这种取偏门的法术,也规定凡是布此法门,必须是本身德高望重的人才行。门派里的弟子,应该没有敢背着长老干这种事的。”
唐宗伯也是这么认为,因此他才更沉了面容,“那就是在海外的弟子。”
“哼!当初叫他们漏了网,门派召集令也不见回来,现在偷偷摸摸回来下这种局!这是冲着小芍子来的!要不然,事情哪能这么凑巧,偏偏就帮着小芍子的对头布下运财的法门?”张中先气得一拍桌子,“混账!原本想着,要是召他们回来,他们敢回来见见掌门祖师的话,有些与这些年事情无关的人,就不清理了。现在是找着上门要被清理啊!”
当初,玄门清理门户的时候,大部分的玄门弟子都在香港,但海外也有一些人。这些人没有回来,虽然当时想到会是后患,但是清理门户的事情就在眼前,也不能拖延。于是只得先把香港的事落定。事后唐宗伯曾向海外的弟子发过召集令,但到现在没有回来的。
有的人肯定是不敢回来,而有的人怕是必然存着报复的心思。
比如余九志的三弟子吴百慧,和王怀的一名弟子柳呈海。两人的师父都是在此次清理门户的时候死了的,他们难免不会心生报复心思。
而这一次回来躲在暗处的,会是谁?
徐天胤坐在夏芍身旁,气息已孤冷寒厉,“找出来!布阵可寻。”
“当然要找出来!”张中先抬眼对夏芍道,“芍丫头,你就安心上学!这事不用你管,咱们玄门现在人虽然比以前少了很多,但留下来的弟子都还中用。听你所说,这法术应该还没完成!五鬼运财法,要七七四十九天,不能中断。只要对方在施法,我们就有办法找他出来!”
夏芍点头,心中对此事却有自己的打算。其实,她有天眼在,也能找到这个人!只要对方在施法,身处的地方必然气场异常,她要找此人,应该不难。
不过,夏芍却没拒绝让玄门弟子帮忙布阵找人。一来这对弟子们来说是个历练,二来有助力在手,她确实会少省些时间。现在对她来说,时间可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学业紧迫,艾达地产刚竞拍下七处地标,地产界变天就在眼前!
无论哪件事,夏芍都得付出一些精力和时间,所以有人帮忙,她不会拒绝。
而且……
夏芍笑了笑,她曾经跟瞿涛说过,商业对局,靠商场上的手段最好,不要太过依赖风水局。他也曾经承诺过,而今食言……
呵呵,只能说他自食其果吧。
五鬼运财法,威力强大。但世上之事,哪有平白无故天降横财的?若是如此,岂非人人都在家中布此法门,等着横财天降就可以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横财越多,分去的福德也就越多。不积善德之人,只等着天降横财,就算是有财天降,只怕他也消受不起!
五鬼运财法,凡是以此法求财的人,现实中赢钱大至数亿,数千万,小至三五百万之人,实在不在少数。但到头来,真正能拥有的,只有小猫三两只。财只是一时的,此时得的越多,日后会输得更惨。
这就叫一切自有运数。捞偏门,捞得再多,将来都是要还的。
而且,以生辰八字作法,但凡有报,势必凄惨。
夏芍垂眸,这个帮瞿涛作法的人,看起来确实是想要对付自己。她要是真为瞿涛好,绝不会推荐他使用此法。一般此法,都是身负仇恨,不顾生死的亡命之徒才选择的。
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瞿涛将来会不会家财散尽,下场凄凉。就心性来说,绝对不是善良之辈!
这个人,必须找出来!
既然送上门来,就由不得她再回去!
“找出来,留她一口气。我要问问那三名被骗去泰国的女弟子的事。”唐宗伯最后说道。
这三名女弟子虽然玄门一致认为不太有可能还活着,但是既然是无辜的门派弟子,总是要尽力找寻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此,夏芍没有意见。她身上有龙鳞和大黄护身,莫说是返回香港复仇的弟子,即便是余九志活过来,也叫他再死回去!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八十二章 发现目标
夏芍吃完午饭,在回学校前,想起了校长黎博书请她帮忙办的事,便问起张中先明年三月可有时间。
张中先一听是黎博书的伯父,便眼珠子一转,哈地笑了一声,“黎良骏?那个老头子还没死?”
唐宗伯也笑了起来,刚才听说门派弟子回来寻仇的沉肃表情都淡了淡,“都一大把年纪了,他从年轻被你咒到现在,一直活得好好的。”
“那是黎老头命硬!越咒他活得越久。”张中先哈哈一笑。
夏芍从旁听出些门道来,笑问:“怎么?师父和张老认识这位李老先生?”
“认识!太认识了!一个一毛不拔的抠门老头。他的家底都是他抠门抠出来的,要不他能在华尔街被人叫做资本大亨?资本大亨,那都是喝人血的吸血鬼。这个死老头,抠门抠得要命!”张中先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是带着笑,一看就是老交情了。
他说来说去也没说到点子上,最后还是唐宗伯为夏芍解惑,“为师年轻的时候,闯荡华尔街,在那边帮扶了一些华人企业。你李伯父的嘉辉集团是其中之一,这位黎伯父也是其中之一。他是银行业的大亨,投资了不少企业,资本积累就是这么起来的。我们也是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他年纪也近七十了,想必是退休了,想回来修修祖坟。等他回来,让你见见他。”
银行业的资本家?
夏芍挑眉,含笑点头。
张中先却一个劲儿地摆手,“黎老头回来修祖坟,想请我去给他祖上点阴宅?不去不去!他要是回来,钱给不了多少,到最后说不定还得叫我尽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饭!”
唐宗伯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夏芍也是一笑,才不管张中先的牢骚,只起身道:“既然是老相识了,那这事我就去跟黎校长说一声,明年三月黎老有时间来港,指点阴宅的事就劳烦张老了。”
张中先正拿着杯子喝酒,一听这话杯子一扬,作势要拿酒泼夏芍,“混丫头!净给我胡乱做主!”
夏芍灵巧地笑着一避便避出门口,索性就不进屋了,“我倒觉得您老人家是多年未见故友,欢喜得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去跟黎校长说。”
“回来!你个混丫头,讨打!”屋里传来张中先的骂声,夏芍已笑着往后院去了。
只是后头仍传来张中先和唐宗伯说话的声音。
“你说这黎老头,打个电话来说一声不就行了?怎么还找他侄子去老风水堂那边?”
“二十多年没见了,我十来年不在香港,你也退隐了七八年,以往那些故人啊……唉!可不是联系不上了么。”
……
两位老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夏芍到后院屋里去换校服。
其实,今天回来的时候,夏芍本可以在地产公司里把校服换回来,但是她穿着高中校服,从艾达地产后门出来,若是被狗仔拍到,多少有点引人疑窦,于是只好提着校服回来了。
夏芍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徐天胤走了进来。
屋里窗帘没拉,这是私人宅子,后面的院子和围墙之后便是山,而宅子里两位老人又在前头吃饭,根本就没什么事需要拉窗帘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