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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蜀山剑侠传 > 第718章
    左有一石坡,清泉淙淙,顺坡而下,流入坡下小溪之中,再往山前梅林之中泻去。适听泉声,便自此出,右边乃是梅林尽头,约有六七株形态古拙的老梅,花大如杯,俱是未经见的异种,疏落落开在虬枝之上,不似山前花开繁盛。正面是座削壁,也是光滑莹洁,可以鉴人,除近顶石隙中倒挂着十几丛幽兰外,不生一草木。崖下却有数十根竹树,沿途所见都是朱竹,此却翠色。白石清泉,绿竹梅花,危壁如玉,幽兰吐芳,端的仙境清绝,点尘不到。霞儿心虽赞美,老人却不见面。全境大约已尽于此,适才通告,又无回应,心方惊疑。想起神竹三十六根,这里竹子不知是否合数?因竹粗大,刚想近前点数,猛瞥见第三排当中,有一株极大的竹桩,腰围竟比人还要粗,顿触灵机。知道神竹设有禁制,人在其内,外观不见。忙先拜倒行礼,请老人撤去禁制,容其入见。然后起立,暗中戒备,试探着往里走进。

    那根枯竹,只比人高出两头,皮色深黄,十分光润。身才入林,竹便无声自裂,作两半片向两旁隐去。地上现出一个鲜竹叶编就的蒲团,上坐一个身材矮小,形若枯骨,又瘦又干的老人。他身着一件极清洁的深黄葛衣,头梳道髻,大若酒杯,横插一根玉簪,精光四射。赤着双足,双手交胸环抱。最奇的是十指爪甲,由前胸起,两旁交叉,环绕全身,各有数匝,纵横交错,少说长亦过丈,光色如玉,甚是美观。眉长也有尺许,分披两肩,却不甚密。见了霞儿,只把眼皮微抬,瞳子略动,开合之间,精光射出数尺。

    霞儿方悟他便是枯竹禅师。竹林中必有禁忌,不便说话,而老人目光像是示意身后。随即端肃下拜,呈上书信,只在心中祝谢,不发一言。老人面色似有喜容,也未见有动作,书信便自化去不见。霞儿拜罢,随去身后一看,就在老人脑后,有两大片竹叶凌空而浮,上有"半岭开视"四字。叶上有一个五色花须织成的锦囊,光华隐泛,料是所借巽灵珠在内。拱手一请,叶囊一同落下,藏入法宝囊内。又去前面拜辞。老人目注宝囊,似知不是常物,面容又是一喜。霞儿拜罢,刚退出林,便见烟光乱闪,耀眼生辉。回顾身后,神竹已全隐去,化成一片飞瀑,与溪相接,清籁汤汤,越显幽致。水光如镜,似有形影照出,晃眼越显越真,前半竟是来时途径,群峰如浪,走马灯似地闪过。跟着现出中段曲径,却不现完,中间现一横岭。跟着,又是许多大小山峦。天色忽转清明,到处异兽珍禽,怪物长都数十丈,九头八翼,人首蛇身,各种各样,多于《山海经》所载,异态殊形,飞走游行,往来不绝。

    最终到一山谷,外有石碑古篆"南星原"三字,一闪即没。只剩匹练凌空,珠帘倒挂,知是指点路径。霞儿心想:"老人竟有如此法力,无怪父亲也甚敬佩。"重又拜谢一番,方始退出。走到谷外,仍用灵符护身,飞出阵地。由此御遁飞行,往山阳南星原飞去。

    第二二四回巧语释微嫌寂寂荒山求异宝玄功消浩劫茫茫孽海静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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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次霞儿走的是由山阴到山阳的直径,虽经枯竹老人指示,又由空中飞行,不照下面山径行走,比较要近上好几十倍。但是大荒山为东方天柱的主峰,地域广大,方圆三万余里。无终岭和南星原两地还是相隔最近的,但即使照直前飞,无须绕越,也有四千余里之遥。并且近无终岭一带,山高谷深,尽是螺旋曲径,上有枯竹老人所设天罗,不能冲空飞越。三四百里的途程,往复回环,竟要加出好几倍。须把这一带禁地走完,始能升空直飞。迂回曲折,歧路尤多。适见图影稍微记忆不真,略一走岔,入了歧途,便须费上许多心力,还要格外留神,始能寻到正路,真比前面十之八九的途程,要难得多。霞儿看出不是容易,欲速返缓。越过峰前危崖以后,特地将遁光放慢,收了灵符,谨照适见瀑布上面途径缓缓前飞。瞬息便可飞越的路程,竟飞行半个时辰方始飞完。往前数十里,便到那极高峻的横岭,知道没有走错,大功告成了一半,不由心神为之一振。

    飞越过岭,山阴这一面虽仍冰雪纵横,暗雾昏茫,但是人已升空,可以自在飞行。前途己似康庄,毫无阻滞,便把遁光加急,电射星流,往前驶去。不消多时,山势越往前越高,渐近两半交界的大荒全山最高之处,越过山脊,就是山阳,离南星原只千余里了。

    霞儿遁光随着山势上升,见沿途光景越发惨淡,草木生物早已绝迹,地上不见一点石土,到处都是万千年前凝积的玄冰陈雪,气候奇寒,微风不扬。遁光由寒氛冷雾中急穿而过,发出飕飕尖声。仰望山谷,雄奇伟大庄严,静荡荡地矗立在高空之中。下视来路,冻雪沉昏,冷雾弥漫,只身后云烟波卷中,露出丈许大小一条缝隙,知是遁光冲过之处。霞儿暗忖:"这里寒气融积数千丈,连点微风都无,冰雪万仞,亘古不消,真比滇西大雪山顶还冷得多。休说常人不能攀援,便是寻常修炼多年的人,也禁不住这酷寒奇冷。自来真仙也未必能有人经此,我仅凭本身法力,竟能从容飞渡,也颇可自豪呢。"

    正寻思间,忽见对面天上隐现微光,有似曙色。晃眼便已飞近山脊之上,离绝顶分界处只有里许。霞儿刚把遁光暂停,待取囊中竹叶书柬观看,猛想起弟子米明娘在神獭岛失陷,只推算出先忧后吉,底细难知。枯竹老人还曾询问有无话说,心急入谷借宝,忘了询问。也不知她倒底有无机缘遇合,应了偈语,来此把宝借去?平日何等心细,怎这次略微贪功心急,便多疏忽?幸与卢妪尚有渊源,妖物受她驱策,不致危害。否则同门三人,只自己刚收一个门人,便保全不住,岂非笑话?可见谋走后动,欲速不达,遇事仍是心急不得。"随想,随探手法宝囊内,将那两片竹叶取出,分展开来一看,上有不少字迹。

    原来卢妪十年前破例收一徒弟。近来也时往人间行道,因仗炼有灵丹,只以元神幻化,入世济人。不似老人苦行,直去投身转世,内外功行同修并重,所以将来成就以及抵御最后末劫,比较俱要差些。但她法宝神奇,又有两种灵丹,所收门人颇好,将来可为之助,仿佛有恃无恐,行事极为任性,更与老人夙仇不解。此次霞儿如独自先见老人,彼必不快,向其借宝,难免推拒。所幸明娘中途失陷,那用法宝擒她的,便是卢妪新收弟子白癞。此女相貌奇丑,性情古怪,也似乃师。入门不久,功力虽差,却有两件厉害法宝。日前恰值神獭岛鱼仁来参谒卢妪,白癞忽然静极思动,欲乘乃师入定神游之便,随鱼仁回岛小住,就便抽空私往中土,报复昔年杀母之仇。鱼仁本和她交好,又知乃师溺爱,向不嗔怪,日后又有好多相需之处,逆她不得,便同了去。

    白癞本是中土人家女儿,年才九岁,母亲受了侧室好谋谗害,备受夫妾二人虐待自尽。她又生具怪相,不得父爱,乃母一死,益受酷毒,实在受罪不过,半夜里由后门逃出,乞讨为生,自觉无拘无束,快活非常。夙根本厚,人又机智,心志尤坚。这日正往东行,忽发奇想,打算顺着日色照直前行,逢山过山,遇水渡水,看走到天地尽头之处,是甚情景。仗着生来力大身轻,能耐劳苦,每日认准方向奔驰。先还乞讨为生,嗣走完中土,渐人边野无人之境,渐觉山中食粮甚多,野兽、果实以及嫩草俱可充饥,便不再伸手向人乞讨。无心中又吃了两次灵药,不特身轻如燕,竟能凌波飞行。这一来,减去水路艰难,遇到风浪水宽之处,便把身带的一块木板放向水上,行远气疲,便站在上面歇息,少时重又提气,踏水而渡。水陆奔驰,五六年无日休歇,历程数万里。也不知被她经过多少省地国都,蛮夷部落,最终来到东海,转入大荒的边角上,用前法备了食物,在海面上行走。不料海洋辽阔,连行七日,粮已吃完,仍寻不到可以备办干粮的岛屿与陆地。海行已非一次,这类事常遇到,真个无法,便在海中捞些海藻小鱼,也可充饥。

    加上自服灵药以后,能耐饥渴,胆子更大,绝粮并不心慌,仍往前行。

    白癞绝食已有二日,连海藻、小鱼也没处寻,看天色要起大风,进退两难,心正愁思,海上忽起飓风。她那木板比人还大,系在背上可供坐卧。另又带有鱼叉、小刀,风浪、巨鱼皆所不畏。谁知年纪太小,这次风力忒猛,忽然一山浪打来,将她抛起半空,人虽由浪花中飞起,背上木板连同包裹却被打了一个粉碎四散。万里海洋如何提气飞渡?

    只好相度浪头,避开来势,不令打中,随波驶去。也不知流出了多远,与狂风苦斗又是二日一夜,白癞纵能耐饿,也是不济,已然手足麻木,再也支持不住。匆迫中猛又一个掀天巨浪打来,那水力何等巨大,总算人还机智,识得水性,一见浪来,知道此时入水必被水力压成肉饼,四肢碎裂,再如被它当头压下,更无生路。求生情急,咬牙切齿,运足全身之力,双足踏波,箭一般拼命朝前穿去,欲使浪头打向空处。乘它二次浪起,人只落到浪头之上,便可相随起伏,暂保残生。哪知力已用尽,虽穿出了险地,仍被扫着了些,当时闭气昏死。幸浮在浪头之上,那地方恰离神獭岛近,一浪打向岛边沙滩,昏死三日。鱼仁正在修炼,还未发现。卢妪却自心动警觉,一算来因,知有大用,亲自赶来救醒,度往大荒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