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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三戒 > 第160章
    不如早走早着。

    方清在收款台翻看了一下营业纪录,心情又坏下来。除了早茶还算人多,每天午、晚餐营业收入不超过一千元,若不是华仔表哥当老板,別人早就把餐厅关了,蚀本生意谁肯做?食客的心态真奇怪,对旺的地方就趋之若骜,像欧灿辉的南国大厦、南国大酒店、富怡食府,据说天天宾客如云,停车場停满食客的汽车,真是让人眼红。欧灿辉这小子不知行了什么狗屎运,开一间旺一间,连华仔表哥也要去倚靠南国大厦开夜总会。

    方清直到现在还没光顾过南国大厦,连把“侦察敌情”的习惯也放弃了。他心里堵着一股气,春节前南国大厦开张时,金龙有七、八个服务员跳槽过档,连当月工资也放弃了。节省了这些人工资是小事,节前很难招到熟练工,楼面少了这些服务员才要命呢,春节正是酒楼餐饮旺季,楼面服务员有了缺口,安排班次捉襟见肘,把周丽娟也愁得眉头深锁,唉声叹气。幸好华仔表哥同意高薪招聘,临时招了一批服务员,又提高了原有员工的薪酬,才算稳住阵脚。

    方清这回才算真正体会到,商场如战场,竞争是殘酷的,那殘酷虽不见刀光剑影,也教人呕心沥血,寝食难安,连白头发也悄悄的冒了出来,虽不似伍子胥一夜白了头,但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没一天过得舒心开朗,说不定连命也短几年呢!

    方清抬头看见三楼楼梯走下一个袅袅婷婷的靓女,见是蔡韵仪穿了一袭衣裙,打扮得漂漂亮亮,想是出门去什么地方,也懒得和她打招呼。这个女人心事难测,关系复杂,说她是华仔表哥的二奶,她又可以随意勾引男人上床,说她不是华仔表哥的二奶,华仔表哥却又极其信任她,也不知她在华仔表哥那里扮演什么角色。

    方清便在心里暗暗盘算,下次写匿名信连韵仪也捎连上,华仔表哥把这个女人安排骑在我头上,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搬倒她──老板、董事长倒了,这个公司就该轮到我方清掌大权了……

    方清绝对想不到,他的匿名信才发出一星期就见着了效果,当然他也没料到,突如其来的一场急风暴雨,不但把金龙饮食娱乐服务有限公司彻底摧毁,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把他的发财梦彻底毀了!他这才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晚九点多大厅还有几桌客人,其中有两个客人特意让服务员找来方清,说过两天要在金龙摆38桌寿宴,让方经理开菜单、谈价钱。有这么大的生意上门,方清自然高兴,耐着性子和客人套交情。

    这一应酬拖延了下班,应该是十点整吧,其他客人都走了,服务员也准备下班了,方清心里埋怨客人啰嗦,脸上还要装出笑容迎合,见客人满意地站起来告辞,伸出握别,忙站起来也伸出手。握手的刹那间,客人忽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方清扑倒动弹不得,接着,一副锵亮的手铐把方清双手铐紧。这一突然变故吓得方清魂不附体,脸色发青,全身发软,哪里敢挣扎妄动?

    几乎是同时,楼梯口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他们迅捷地朝三楼冲了上去,最后一组荷枪实弹的特警则守在二楼几个通道口,虎视眈眈杀气腾腾。餐厅的女服务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全惊讶得目瞪口呆,有个年轻胆小的,竟吓得尿也撒了,湿了裤子也挪不动腿。

    方清被两名扮成顾客的公安便衣按倒在地,那急速的脚步声和服务员的惊叫声,让他明白金龙出了大事,待从最初的惊恐万状中清醒过来,马上想到是华表哥“东窗事发”,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后来,他在给押上囚车时,看见蓬头垢面的韵仪也带上手铐给押上囚车,不由得心里又一阵惊喜。韵仪是华仔表哥的人,一定参与了许多不法勾当,我方清清清白白,最大的错误不过是乱搞男女关系,不沾刑法的边,华仔表哥和韵仪关进监狱,我的机会来了!

    公安雷霆万均的行动,虽然也吓着了自己,但也证明华仔表哥的事小不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城门失火,也殃及池鱼的,不管怎么说,自己挂了个董事总经理,也难免有人把自己列入他们一伙。所以方清打定主意,在押送到拘留所后提审时,第一时间就向阿sir申明,捡举揭发华仔表哥策划绑架袁常的匿名信正是他写的。方清不但一字不漏背出匿名信,还说得出这信是他特意跑去跑去新市区,扔进连江路一个邮筒里的时间。

    阿sir确认方清就是写匿名捡举信的人。正是这封匿名信,使侦查袁常绑架勒索案有了更明确的方向,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越来越多迹象表明,胡伟华(华仔表哥)不但是绑架勒索案的主谋,而且还是涉及黄、赌、毒的类似黑社会团伙的首犯,而且和境外黑社会组织有勾结。

    经过甄別,排除了方清是团伙成员的怀疑。但面对阿sir“为什么说胡伟华是欧灿辉的后台”、”“你有证据吗?”的质询,方清却吱吱唔唔的拿不出证据。阿sir没有深究,只是告诫方清在尽一个公民的责任时,要依据事实,不能望风捉影,更不能凭空捏造。方清这时面红耳赤,猜想是阿sir觑破了他心事,羞愧难当。

    方清很快就恢复了自由,只是金龙公司遭到查封,员工都似惊弓之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另找谋生门路。他想到即使公安允许他重开二楼餐厅,但金龙名声也彻底坏了,原本生意就不好,坏了名声恐怕更没有食客上门,方清便没有心绪,连回金龙走走看看的心情也没有。

    不过他倒是给周丽娟打了一个电话,周丽娟便急急忙忙走来,和他说了这几天的情况,方清才知道清源发生警匪枪战的大事。这个时候方清也知道华仔表哥必定参与了绑架人质案,断定华仔表哥这次绝对翻不过身,心里又涌起希望,嘱咐周丽娟多些走动打探清况,两人又说了好一会才分手。

    五

    方清母亲卢少容这几天寝食难安,金龙酒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儿子也给抓了进去,顾不上老毛病又犯了,嘱咐丈夫方树开去打探情况,又和儿媳珊珊一道登亲家的门,哀求亲家出头去救方清出来。亲家翁原来当过区长,官场上认识人多,虽然儿子和儿媳老是闹矛盾,但这个时候林珊珊也急得上了火,在父母面前只是低头垂泪。

    林珊珊父亲林可奕却知道风头火势上没什么人情可托,表面上对亲家母卢少容客气劝慰一番,答应动用关系查问方清的事,待卢少容和林珊珊走了,老俩口却又相对无言,心情沉重。林可奕的夫人心里更不好受,这时更埋怨女儿当时不听自己责骂劝阻,若是听了自己话,说不定现在就移居澳洲了,阔太太不当,若方清安安份份倒还罢了,偏偏方清不学好,如今更走上歪门邪道,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让卢少容感到欢慰的是,方清很快就放了出来,而且看来没在里面吃什么苦头,问清楚方清真的对老板的事毫不知情,自然也没参与进去做违法的事,卢少容才露出难得的笑意。这个儿子太令人不放心了,这几年有了几个钱,变得不规举起来,街坊邻里谁不说他妻子林珊珊贤淑?方清却时常做出对妻子不忠的事,小夫妻常怄气闹矛盾,再胡闹下去,发生婚变也是很可能的。

    阿嫲自孙女小兰死后伤心过度患病卧床不起,自己也体弱多病,全赖有林珊珊悉心照顾,若是离了婚,哪里去找一个如此孝顺细心的儿媳?若找回一个像隔壁阮家那个五女般的就糟了。那个五女开始是骑在男人头上,也不想想阮桂洪是何等脾气,后来果然开始吵闹,现在虽不见吵闹了,那个五女出出进进都板着个脸,平时见了面也不和衔坊邻里打招呼,哪有林珊珊识大体懂礼貌有孝心又贤惠?阿清这衰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见儿子和周丽娟在家里说事情,待周丽娟走了,卢少容便说,你还想着回金龙酒家?名声都臭了,还有什么搞头?

    方清不高兴地说,我有二十万放进金龙,难道就这样算了?你不懂不要乱参谋……方清心想,那二十万中有六万是借彭其康的,彭其康若来追讨,到哪里找六万还给人家?

    卢少容听儿子说得不中听,就生气地说,我不懂不懂,什么也不懂,但我懂得最根本的一样,就是做人要本份——

    方清心里烦闷,转身就走出屋子不听母亲啰嗦。卢少容原来见儿子平安无事归来,高兴得劏鸡还神,不料才过一个晚上就和儿子怄气,这时觉得呼吸急速起来,把手里剥着的葱一扔,靠在椅子喘了好一阵气才算平伏下来,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倒了一杯开水,找出常备的一片药咽了下去。

    方清在家觉得烦闷,阿嫲卧病在床,连说话也讲不清楚,父亲下了岗闲散在家心情不好,糖厂说破产却又没破成,工人早没班上了,厂领导和干部们最后也没班上,等待上级正式宣布进入破产程序,这一等就是大半年。而母亲却又唠叨教人不耐烦,妻子林珊珊也没了过去的柔情蜜意,对他不冷不热,关系时好时坏,方清便觉得没有什么家庭温暖。走出欧巷,见欧灿辉父亲的早点档还有不少人买馒头包子,他低下头不愿和欧国能打招呼,漫不经心的走出内街,那双脚却不由自主向南走去。

    到了金龙酒家大门口,方清才意识到自己走回金龙来了。看了看紧锁的大门,方清慢慢朝江边长堤走去,脑子里思索开了。金龙首层的商铺还在照常营业,就是说,他们的铺租照样要交,如果华仔表哥和韵仪都不能出来,那么主持大局的就应该是我,我方清不但是总经理,也是公司的董事,董事长因故不能履行职责,我这个董事肩负重任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