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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天主教就没有新西班牙王国!天主教和国王是西班牙国民的大救星!

    也正是因为如此,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宗教裁判所,是全世界宗教组织中实力和权力最强大的宗教组织。

    西班牙政权为了保持西班牙王国这块净土,它建立起了最严格的文字和思想审查制度,监督议论,焚烧书籍,绞杀异教徒,就连不喜欢吃猪肉的人也被当作了异教徒。

    各种舆论引导员和监督员充斥着全国各个阶层……五毛和自干五完全占据了文化舆论的阵地。

    这样,西班牙王国保持了国民言论的统一性和文化的纯洁性,国内一片安定。

    近代西欧各国,人文主义广泛传播,宗教改革风起云涌,各种新旧思想、宗教,文化相互并存竞争。

    唯独西班牙王国始终是天主教的一统天下,波澜不兴。

    西班牙国民真心认为,没有天主教,我们就会被异教徒压迫!

    他们不仅彻底地清除了它境内的犹太人、摩尔人和其他异教徒,也成功地带领西班牙国民屏蔽了新教等境外敌对势力向西班牙境内的渗透,揪出了境外敌对势力在西班牙的代理人,在全国上下共同的努力下,建立起了西班牙式的绿坝。

    这个绿坝效果显著,在1550—1600年的半个世纪内,西班牙被审查的持有新教观点的嫌疑人仅有325个,一举粉碎了境外敌对势力的渗透!

    第三,经济结构也是原始而单一的。

    首先,产业结构单一。西班牙各地基本上是以畜牧业为主,农业极不发达,工商业者不是异教徒、犹太人,就是皈依了基督教的犹太人。

    所以,当宗教裁判所开始大力清查敌对势力后,大批的犹太人携带着他们的货物和资本离开了这个国家,大批的知识分子也紧跟着离开了……以巴塞罗拉城为例,这个过去最繁华的欧洲大城市之一,现在市场一片萧条,整个工商业也就几乎荡然无存。

    虽然西班牙国民毫不畏惧,自信在国王的领导下,正在走着一条正确的有西班牙特色的道路,但经济规律还是起了作用,他们从此只能是畜牧业一枝独秀,大批的工匠放弃了手艺,还有众多的大学生毕业后一同去建设新农村了。

    其次,产权结构单一。封建土地所有制居统治地位,且绝大部份土地产权属于僧俗贵族,资本主义手工场微不足道。

    农村生产关系的封建性质依旧,西班牙仍保留了最具压迫性的封建领主制度,农业和工商业都先天不足,后天受损。这种极为原始和简单的经济结构使畜牧业税收成为西班牙国王的主要税收来源。

    这就引起了地方与中央的征税纠纷。王权也就无求于贵族和市民批准他的征税权。

    因此,西班牙各地的议会早都无足轻重,被彻底边缘化了。

    紧接着,西班牙国王以小贵族和对他惟命是从的教会为根基,又摧毁了所有大贵族的城堡,彻底地铲平了大贵族的割据势力。

    在这场内战中,国王趁机建立了一支四万人的常备军。

    在此过程中,宗教裁判所也功不可没,它帮助国王铲除了不少政敌。教会因而成了独裁政体的最厉害的工具,对付完贵族后,国王又将城市置于他们的权力之下,他们向各个城市派去了市长。

    这些暴政君主的万能臣仆,统揽了城市的一切权力,城市自治全被取消。自此之后,西班牙国内再无任何势力敢向王权提出挑战。

    西班牙建立起了欧洲最独裁的暴政统治。

    西班牙因此而空前的富强起来,完成了伟大的民族复兴,成了16世纪时欧洲最大的霸主。

    此时,西班牙王权高于一切。

    而这个王权又十分忠于天主教的理想。从西班牙国家正式问世时起,国王们就被载上了天主教国王的桂冠。而西班牙的贵族二代三代也是在与异教徒进行了长达几个世纪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他们中不知有多少人的亲人死在异教徒的刀下,因此,在西班牙,无论是国王、贵族,还是一般居民的,宗教狂热达到了极点。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就曾经公开宣称,为了保卫天主教的正统信仰,他可以烧死几十万人,甚至可以让刽子手烧死他的儿子。

    没有天主教的信仰,就没有了他的独裁权力,亲情在权力面前啥也不是。

    西班牙因而成了天主教的宪兵,是宇宙真理的天然捍卫者。它可以对外无偿的援助,对外无偿的做战……

    西班牙并没有傻逼式的玩闭关锁国,它本来也是敞开了它的大门,对商贸并不禁止,而且每年还有从海外的殖民地得到大量的财富。

    但是,在西班牙的社会结构极其原始,对思想言论的严密封锁,社会各阶层的流动已经严重板结的情况下,对外开放和从外面注入的财富都不能撼动西班牙的社会结构。

    外因要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西班牙本身根本不具备向现代社会转化的内在条件,在此情况下,外来的物质能量流和国内团结一体的国民,虽然可以使它强盛一时,但却不可能改变它的社会结构。兴盛一时后,必将走向没落。

    体制结构不改变,一切都是扯毛蛋。

    我们可以拿同时期的英国作对比。

    西班牙似乎不缺乏农村商业化的条件,它的美利努羊毛驰名欧洲,质量并不亚于英国的羊毛,在尼德兰和欧洲其他地方广有销路。

    但结果却与英国完全相反,不仅没有改变西班牙农村的经济结构,反而使西班牙的农业饱受牧羊业的摧残。

    以致不得不从国外进口大量的粮食才能养活国民。导致这一结局的直接原因是王权赋予牧羊主的特权及其所建立的垄断组织麦斯塔。

    麦斯塔就是相当于西班牙皇家的国企。

    在英国,牧羊业是后来才兴起的,在它兴起时,土地的用益权早已广泛地分配于社会各个阶层,因此,凡是占有土地或有权享有公用地的乡村居民都可以养羊,牧羊业依据土地产权的这种结构而广泛地分布于社会各个阶层之间并没有为贵族所垄断。

    贵族、农民都有羊毛卖,农民还可用它纺织呢绒自用或出售。

    如此一来,英国农村也就势必要商业化,毛纺业等手工业自然也会发展起来,这是正常的线性反应,一点也不神奇。

    而西班牙就不同了。

    西班牙王国是从阿拉伯人手里夺回的,土地又是国王和贵族们一寸一寸地从入侵者阿拉伯人那里夺过来的,产权自然是他们的,是要传给二代三代四代的,怎么可能分给西班牙国民?

    而且,畜牧业的特点又要求土地集中,不能像农业那样将耕地分散,这就必然使畜牧业的产权集中于牧羊主的贵族手上,而没有分散到社会其他阶层中间。

    拥有大量羊毛的贵族们只有将羊毛出售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但这只能使他们涉足商业,而不可能使农民进入市场,因而不能促使西班牙的农村走向商业化。

    羊毛的大量出口表明西班牙有能力对外开放以吸入财富,但是,西班牙的这一特定的产业结构和产权结构决定了它吸入的物质能量流不可能平权化,不可能像英国那样为社会各阶层所分享,而只是牧羊主和国王所得。

    少数人带头富起来,然后让众人富起来……这又是一个伪命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可能与平民分享

    西班牙国王的国企单位,也就是麦斯塔的财源十分兴旺,国王不仅从它那里获得大量的税收、牧场租金,还可获得贷款。

    国王当然也就没有理由舍弃它而去保护国内什么民间毛纺业,国进民退才是独裁者必走的正道。

    因此,西班牙的对外开放不仅没有促进自身传统社会结构的分化,反而进一步地扩大了社会各阶层的贫富差别,增强了牧羊业主摧残农业的力度,摧残加工业的力度。

    此时西班牙国内再加上代役租、什一税,国王的各种苛捐杂税,使得整个西班牙的农村了无生气。

    只要有可能,农民们就去当兵,作僧侣、仆人、寄食者或流浪汉,主动进到城市谋生……自然使得农业空心化,那还谈得上去发展商业性农业。

    因此,这一由牧羊业的发展而导致的对外开放所吸入的财富更加强化了西班牙的传统社会结构,更加稳定了,贫富差距更加加大了。

    牧羊业所导致的这一结果也预示着后来的尼德兰和新大陆流入的金银和财富的命运。

    据统计,在三个世纪中,西班牙从新大陆共输入225万公斤黄金、1亿公斤白银,及大量的热带农副产品,如糖、可可、棉花、蓝靛等,从尼德兰得到的收入则使其他收入都黯然失色。

    但是,这些流入财富的再次分配的依据,自然是由西班牙的产权结构来决定。

    谁是真正拥有西班牙王国产权的人群,谁也就能得到这个产权所带来的收益,财富是哪个带来的,哪个就是当然的受益人,这从来都是真理。

    尼德兰是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继位时带过来的,那么尼德兰的税收理所当然地归王室所有而其他任何人都与其无关。

    远洋航行和新大陆的发现也是在王室的主持,资助和组织的,王室是理所当然的第一受益人,贵族在开拓殖民地的过程中是领导者,组织者,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们成为新大陆的另一个主要受益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如果是哪个贵族主持了国内某超大型工程,那么他的家族天然有从中得到利益的权力,哪里可能与平民分享??做你西班牙梦去吧……

    因此,除了西班牙国王通过各个殖民地总督,在新大陆直接获得的财富和从印第安人那里征收来的赋税外,每个从新大陆回来的西班牙人都要将他们从那里获得的黄金的五分之二和其余财产的十分之一上交给国王,殖民者从矿山,种植场和直接掠夺来的一切收入中的十分之一必须上交给国王。

    此外,从新大陆运进的一切商品还须交纳占其价值9.5%的关税,而进口的外国商品则一律征收占其价值29%的关税。

    贵族们直接参与战争和殖民地的开发与掠夺,他们自然也是主要的受益人,16世纪和17世纪时,西班牙年收入在1万至1.5万埃斯库多的显贵约为180家,天主教僧侣达16万人,不足人口的五分之一,却拥有国民收入的二分之一,西班牙的其他阶层当然也就只能分享新大陆给西班牙的残羹剩饭,那么所谓的西班牙人民更是享受不到开放的红利了。

    国王,贵族和工商业者将其得到的收入自然会用于他们最感兴趣,最能体现其价值的地方,其结果也就决定了外来财富对西班牙所起的作用。

    西班牙原始的政治结构使国家权力集中于国王之手,国王一旦坐上权力的巅峰,就决不可能自动地放弃这个权力,因为权力不仅关系到他的地位,也涉及他的人身安危,而他所获得的财富,首先自然要用于维护他的权力,所以维稳才是关键问题,是第一选择。

    当然,这种维稳还主要体现在意识形态领域上。

    历届西班牙国王都为天主教国王的光环所笼罩,他们还很在意作为天主教世界的主要卫道士的形象,他们统治下的国民的纯洁性和统一性,再加上西班牙政治结构的无序性,使国王的权力几乎没有任何制约,国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大量的金钱一是被国王用于维护他的庞大的,且不断膨胀的军国主义的国家机器,十五世纪时,行政费用就占去了岁入的半数,十七世纪时升至80%。

    行政办公费用的比例高得吓人。

    更重要的是,大量财富被投入追求其天主教的价值观念的“既无结果又无止境的欧洲战争中”,西班牙参加了十六世纪和十七世纪所发生的几乎所有的大型战争中。

    历届西班牙国王率领无限忠于天主教的国民,经常同法国国王,土耳其苏丹,德国新教徒作战,用西班牙人的鲜血和财富去捍卫天主教世界,同时决心要建立起一个红彤彤的天主教世界,拯救天底下活在异教徒手下的人民。

    当他们全心全意投入他们为之献身的事业时,他们从来不关心国内经济的命运,经常大规模的援外……不仅从来没有对国内工商业农业实行过此时欧洲各国政府已广泛实行的对工商业的扶持政策,还对各行各业横征暴敛。

    僧侣贵族们作为既得利益者,也获得了大量财富,但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是其身份和地位,他们紧紧抓住封建经济形式不放,拒绝任何改变,绝不放弃一点点利益……

    ……他们满足于原始的牧羊业和剥削殖民地人民的寄生生活,用流进他们的腰包的金钱过着挥金如土的寄生性生活,始终不屑于资本主义企业活动。

    但此时,弱小的西班牙工业无论是在品种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满足贵族们的奢华生活的要求,因此,他们当然的用从殖民地得来的黄金白银购买外国的工业品以供其享受。

    这些行为使本国的工业几近崩溃……本来由于国内增加了大量的贵重金属,使物价高涨,劳动成本增加,再加上外国产品的涌入……西班牙的工业不能再玩下去了。

    通过上述各种途径,西班牙从尼德兰和新大陆得来的大量金银和财富最终都流往了西欧其他国家,转为了这些国家的原始积累,促进了这些国家的现代化,在这之中,西班牙所扮演的角色十分可怜,它就犹如一个漏斗或者一个屋顶,将来自新大陆金银和财富输往了英法这些极力想置它于死地的国家,而它自己不但什么也得不到,反而赔进了本国人民的大量财富和生命。

    西班牙的原始的文化结构也注定了它无法利用外来的财富成为内源型的现代化,它不仅使国王竭尽所能地将国家大量的金钱和其国民的无数生命用来保卫天主教的纯洁性,在国外四处征战,四处结怨,充当欧洲的宗教宪兵,使西班牙不仅浪费了本来可以用于国内经济发展的大量资金,牺牲了国民的无数生命,还消灭了无数的民族精英,摧残了民族生产力,因为宗教异端常常会在工商业者中被发现,常常在知识分子中被发现,所以,他们一旦被发现不是被处死就是驱逐出境,就是皈依了天主教也得不到信任而迟早也要遭到迫害。

    更要命的是,西班牙文化结构的原始单一,不仅使西班牙无法成为内源型的现代化,也必然使它在后来的现代化浪潮中成为落伍者,因为任何后来的外诱型的现代化都或多或少地是人的自由意志的产物,而不仅是历史自为的结果。

    正是在这一点上,人的现代化是现代化的前提无疑是正确的,而人的现代化首先是指其国家的领导人和民族精英要具有现代化意识和现代化学识,而这需要广泛地吸收人类的思想成果和现代化成败的历史经验,因而也就意味着兼收并蓄,意味着文化的多元化,思想的多元化,意味着宗教宽容,政治宽容,意味着这个国家的文化结构从一元走向多元。

    显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西班牙做不到这一点,正因如此,西班牙也就不可能像荷兰,意大利那样,能在较短时间内克服经济政治上的障碍以实现现代化,转变一个民族的文化结构的难度毕竟要远远地大于克服政治经济上的惯性,

    总之,西班牙社会结构原始单一决定了它虽然可以依靠外来的财富成为强国富国,但却不能实现现代化。

    相反,外来的财富还会在这种社会结构内部转换成毒药,摧残它的国民经济,腐化它的贵族,腐蚀它的国民,让它的国王和教士们疯狂,以为他们真的是世界性大国了。

    整个西班牙社会推崇犬儒主义,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要管那么多……各种天主教的心灵鸡汤滋润着国民的灵魂,活在主的怀抱里,你不要想那么多……

    再长的梦也会结束,但等到他们的西班牙梦一醒来,他们最终会发现,他们工农商业早已经凋零,它们的国民越勤奋,越贫穷,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十六世纪后期,西班牙的赤贫现象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到十七世纪初年,全国乞丐已是空前的多,寄食于寺院者达数十万人之多,人口急遽减少,许多市镇和乡村已完全从地面上消失,交通工具被抛弃,大路上空旷无人。

    而剩下的西班牙人则普遍地。轻视劳动。与其劳动,莫如忍受饥饿。于是,一个世纪的繁荣留给西班牙的只有抛弃的土地,无数的僧侣和乞丐和蔑视工商业的贵族。

    因此,西班牙在十六世纪时上演的富国闹剧,充分地证实了对外开放可能带来的国家的富强,但并不能一定带来国家的现代化,外因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西班牙到世界商业大发展时期,仍是一个封建和农业国家。为了实现国王和贵族们所依靠的天主教的价值观,他们仍然会不吝惜国民的生命和国家的财富。

    一个民族,一个声音,一个领袖,在这里是个笑话。

    于是,西班牙也就盛极而衰,成了后来现代化中的迟到者,不管它是否曾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实体,一点用也没有。

    因此,道格拉斯.诺斯对西班牙的总结是经典的:

    一个地方只要政治支配一切,那个地方的经济就会凋零和衰落,西班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例证。

    “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警示!”

    这份报告发到了网上后,众多的技术员们眼睛都红了……这太他妈的像了……我说怎么回事呢。